【内容简介】 　　当灰烬从长眠中再度苏醒后，他发现一切都变了——不止是世界，还有系统。 　　“圣杯——成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嗯，这个成就很正常。 　　“艹狐狂人——你懂的。” 　　我不懂啊！我真的不懂啊！ 　　“完美补魔——解锁所有的姿势。” 　　灰烬：……excuse me？ 　　简而言之，就是作为成就党的灰烬因为系统抽风而让其他人鸡飞狗跳的故事。 　　http://www.hbooker.com/book/100016042 ① Fate Souls 第一章 不友好的时代 　　……又被叫醒了吗？ 　　灰烬缓缓地睁开双眼，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还是不由得在心里喟然一叹： 　　‘即使将初始之火熄灭都没能获得永久的长眠……是有人在我之后继续传火，还是如同‘吞噬神明的埃尔德里奇’那个恶心的家伙所说，现在已经进入了深海的时代？’ 　　灰烬、不死人、游魂、活尸，都是冠在他这一类人身上的称呼，背负着不死的诅咒，被钟声从坟墓中唤醒，担当起传承火焰的重任。火焰就是初始之火，因为有了这团火焰这世界才从混沌中有了冷与热、光与暗、有了最基本的法则。 　　——换句话说，灰烬的任务就是给世界续命。 　　只不过在一次次苏醒与传火的轮回中，看着那些越来越丑恶的事态，灰烬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传火救不了这个世界。所以他最后选择了将火焰熄灭，让一切重归混沌。 　　现在看来，将火焰熄灭竟然还是没有终结这个无用而令人作呕的轮回，自己依然从棺材中被唤醒—— 　　‘嗯？我的棺材怎么没了？’ 　　灰烬愣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这回竟然不是在棺材中出生。他现在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那如同被浓墨浸染过的天空，以及点缀在上面无数的璀璨星斗和被它们拱卫着那一轮玉盘般挥洒着皎洁月光的圆月。 　　——这个景象十分不对劲。 　　无论是在灰烬墓地、洛斯里克城亦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没有过这样的天空，初始的火炉就更不要说了，那里的天空是如同万象崩灭一般的漆色，挂着的是一轮拖着一条猩红色的泪痕、像是深渊的入口一般的黑暗之环。 　　难道说……真的如同埃尔德里奇所说，现在是进入了深海的时代？ 　　灰烬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见过海，自然也无从判断这个时代究竟是不是深海的时代。 　　‘不过，既然将我唤醒，肯定还是需要传火的……’ 　　那么，将所有的英雄、圣者、薪王全部杀掉就好。 　　……然后，再将火焰熄灭吧！ 　　灰烬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即使是再来了一次轮回，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亲手将这个丑恶的世界葬送。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武器紧握，但是传来的感觉却是空空如也—— 　　‘……我+10棍棒和木板盾呢？’ 　　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灰烬连忙打开装备栏和道具栏检查起来。 　　果然，正如同他感受的那样，装备栏里面左右手的武器都已经空了。 　　至于其他的……防具依然只有遮羞布，誓约一个没少，戒指一个没少，道具一个没少，魔法、咒术、奇迹一个没少，而人物属性除了力量因为尤艾鲁的引导而变成15以外，都只有10。如果要问灰烬为什么不去关心武器和防具的话，一句话： 　　它不给成就！ 　　在这数次的轮回中，灰烬唯一的乐趣、或者说执念就是完成各种各样的成就。所以他对进入深海的时代不但没有抵触，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不知道深海的时代能有什么新的成就呢？新的咒术？新的魔法？新的奇迹？新的强化？新的英雄（BOSS）？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成就？ 　　……过了一会儿，重新冷静下来的灰烬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色： 　　和之前苏醒的时候不同，这里更像是处于磔罚森林，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漫天的枝叶几乎算得上遮天蔽日，如果不是他身后背靠着的也是一座高耸陡峭的悬崖恐怕连天空都看不见，大概和磔罚森林的区别就在于灰烬的视线范围内还没有看到沼泽、要塞、螃蟹和活尸吧。 　　自己简直像是被遗弃在这里一样。 　　不过……灰烬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负面感情。对他来说，所处位置的荒凉与否其实并不是问题。 　　因为对灰烬来说走路甚至慢跑都不会消耗体力，只有冲刺和战斗才会有消耗。但是即使是将体力耗尽，也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完全恢复。再加上不老不死的特性，灰烬的观念中也就没有了距离远近的区别，只要找准一个方向总会有会动的东西的。至于找到之后嘛—— 　　‘先跟他打一架看看这个时代的人的实力怎样吧。’ 　　如果这个时代的人不强，那就一路莽过去——如果实力强，那就先升级，然后再莽过去。无名的灰烬如此在心中定下了在“深海的时代”的第一个目标。 　　就在灰烬迈开步伐的下一刻，伴随着树叶和枝条被挤压的哗啦哗啦声，一股巨力从他的头顶传来，压得他一个踉跄，视界左上角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血条瞬间少了一小块。 　　“咦？这里居然还有个人？好像是个普通的流浪汉，怎么处理？” 　　“嘿嘿，说的也是，看到了我的人当然是要杀掉。”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森白骨质面具的不明人士轻飘飘地落在了灰烬的面前，同时他那看起来像是和不存在的人互问互答的阴沉声音传入灰烬的耳中。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从硬直状态恢复的时候—— 　　下一刻，血花四溅。 　　只见一道银白色的闪光在这个不明人士的手中绽放，那光芒在刹那间将空气切开，于声音在空气中扩散之前便狠狠地插入了灰烬的喉咙，猩红的色彩将大地渲染。 　　看着这在空气中飞溅的点点红色，这个不明人士嘿嘿嘿笑出了声： 　　“要怪就怪你在这个时间段还跟这种地方乱逛吧，真是让人忍不住啊！” 　　然后，在那阴森的笑声还没有消散的时候，他便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十分吝啬地不再给予灰烬这个‘普通的流浪汉’以任何关注，眨眼间就消失在深邃的夜色中。 　　另一边，灰烬看着自己还剩下四分之三的血条满脑袋问号： 　　明明有与视界等宽的血条展开啊……这至少是一名青史留名的传奇或者英雄吧？为什么踩了我一脚、甩了我一把飞刀就走了？ 　　深海的时代的英雄都是这样奇怪的人吗？ 　　跟原地呆立了片刻，灰烬随手从遮羞布中掏出元素瓶喝了一口将血条补满，然后也顺着那个穿着紧身衣的不明人士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管怎样，在与视界等宽的血条展开之时—— 　　——杀光一切会动的生物！ 　　…… 　　漆黑的影子如同鬼魅一样在茂密而幽静的丛林中静谧而快速地穿行着，森白的骨质面具在月光和阴影下泛着阴冷的光泽。 　　“哈？让我回去确认一下？” 　　令人浑身发毛的嘲笑声从面具下传出：“你们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难道喉咙都被穿透了的人类还有可能活过来？” 　　他的身边明明没有一个人，但是却仿佛被人质疑了一样进行着反嘲讽，这诡异的情景配合着极其相称的幽暗环境，足以让很多人惊恐不已。 　　“你说你刚刚看见他还活着？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这种一捅就破的低级谎言还拿来骗我，你们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啊！” 　　也不知道究竟听到了什么，哈桑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嘁，什么叫‘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其实还是在扯淡吧？” 　　不满的低语在草丛的沙沙作响中渐渐消散，和这沙哑的声音一起消散的，还有哈桑那包裹在阴影下的身体，留下的只有被劲风蹂躏得东倒西歪的几株绿草。 　　仅仅一息间，哈桑便出现在了二十余米开外，然后再一次消失。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因为分成几十个人而严重下滑，但是也依然凌驾于普通人类之上，即使是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创造者也只能甘拜下风。 　　仅仅十几秒钟后，哈桑便看到了那个被自己判定为必死无疑的普通流浪汉—— 　　然后，一脸懵逼。 　　PS：郑重强调，灰烬是来自游戏，而非CG，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三观的差别 第二章 奇怪的时代 　　只见这个衣衫褴褛、只能将将遮盖住下体的流浪汉正愁眉苦脸地在一个大约一米高的凸台前面转着圈——大概是因为地表塌陷的缘故和正常的土地构成了落差，他嘴里还念叨着： 　　“深海的时代太可怕了，竟然会有这种根本过不去的地形……怎么办……” 　　……MDZZ。 　　你用手一撑不就上去了么？哈桑本来想这么提醒一句的，但是一看到灰烬脖子上那把整个刀刃都没入肉中的匕首和旁边那流淌的鲜血以后，决定还是不说话了。 　　受到了这种伤势还能活蹦乱跳的，一定不可能是普通人……哪怕对方脑子有点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哈桑才明白过来那一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对于这种会被困在一个随便找个小学生都能出来的陷阱中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消耗魔力实体化去解决…… 　　因为那样太浪费了！ 　　不知何时，哈桑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把在月光下闪着冷冽寒光的匕首。 　　刺穿咽喉还能活下来吗？这样也好，就让我看看把你的血液放光、四肢和首级全都卸下来你还死不死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然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下一刻—— 　　“咔嚓！” 　　枯枝断裂的声音响起，静谧的月光被哈桑的短靴骤然踏破。在整个人浮光掠影般窜出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如毒蛇出动一般炸裂，灿白的刀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鲜红的外衣，带起层层残影向着灰烬的动脉呼啸而去。 　　看着那道风驰电掣疾驰而来的漆黑之影，灰烬满脸凝重。待到那森白的骨质面具近在咫尺，同样苍白的刀刃上那阴冷之气靠近自己的皮肤之时—— 　　灰烬双腿的骤然爆发，空气炸裂的声音响起，如同战车碾压过大地、打桩机砸在地面上，凄厉的裂纹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与之成正比的是，他整个身体都在这股巨力的爆发下被送出了近十米远。 　　理所当然的，哈桑的匕首刺空了。 　　呼啸的空气和景色飞速从他的耳边掠过，灰烬对此报以茫然之色： 　　我记得以前这个力度应该是跳开一米左右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因为这是深海的时代？ 　　没有给灰烬继续思考的时间，又是一道白光炸裂，惨白色的光芒带着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杀机扑面而来。 　　就是现在！ 　　如同排练过千百遍一样，灰烬的左手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抬起，搭在哈桑刺来的右臂臂弯处，然后将其推开—— 　　——这、这怎么可能！？ 　　哈桑在面具下的眼睛睁得老大，在心里不敢置信地疯狂咆哮着，但是无济于事。在一股莫名的伟力之下，他的右臂被灰烬轻轻推开，甚至整个人还顺着这个力量踉跄了两步，就这么陷入了无法动弹的状态。 　　——抓到你了！ 　　另一边，灰烬在嘴边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丝嗜血与快意交织的弧度。 　　这是，第一拳——右手握拳收在腰腹间，右腿后撤一步，牢牢地抓住地面，从脚掌发力，经由小腿、大腿一步步向上，一步步增幅，肌肉如活物一般蠕动着，最终，轰出！ 　　呕——！ 　　伴随着空气发出的如同裂帛一样的脆响，哈桑的紧身衣在背部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破碎的布料在空中化作点点光斑，那惨白而瘦削的背部与漆黑的紧身衣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哈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腹部，面具下不由得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好疼，好疼，好疼…… 　　但是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因为那个一身流浪汉打扮的男人再次后撤一步，又做出了出拳的动作——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这回真的要死了！ 　　哈桑张大了嘴，想要呼喊同伴进行支援，但是却在某种不可思议的伟力下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烬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 　　或许是真的不想让这个曾经同为一个人的同伴死去，两个同样身着黑色紧身衣、头戴森白骨质面具的哈桑从虚空中显现，一人手持西洋剑、一人手持短弩，在现身的同一时间发出了攻击。 　　弓弦紧绷、发出了咆哮，强劲的弩箭带起紊乱的气流要射穿灰烬的头颅—— 　　长剑清鸣、带起了劲风，锋利的剑刃将森冷的空气切开誓要将灰烬枭首—— 　　但是，没有用。 　　无论是能够轻松将人体洞穿的弩箭，亦或者是能够轻易削断人类骨骼的宝剑，都像是不存在一般从灰烬的体内穿过。 　　……处决期间是无敌的，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灰烬在心中叹息着、怜悯着这些深海的时代的人不及格的常识，然后向前跨了一步。 　　这是，第二拳—— 　　周身气息转瞬之间从不动如山的稳固化作山崩地裂的恐怖威势，在数次轮回中已经渗透入骨子的杀气顿时勃发而出，宛如火药在瞬间被点燃，从原本不起眼的模样化作摧毁一切的恐怖爆炸。 　　狰狞如饿虎，暴戾如黑熊，千锤百炼的拳头向哈桑的面门击出，那是宛如铁炮开火、无坚不摧的一拳—— 　　“轰！！！” 　　灰烬那显得平凡而白皙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哈桑的胸口，伴随着空气被挤爆的脆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向四周辐射开来，无数纤细的嫩草、细小的尘埃从地上被拔起，如柳絮般飘散在空中。 　　与之相对的，哈桑的身体在刹那间以极快的速度倒飞而出，身体之内传来了如同锻造时钢铁被重锤砸到一般的哀鸣，胸前被凿出了一个恐怖而狰狞的凹陷、背后也多了一个和凹陷的深度同样高的凸起，简直像是骨骼和内脏一起都被那一拳砸弯了。 　　“砰！” 　　又是一声低沉的撞击声，哈桑整个身体被这巨大的力量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之上，经久不衰的余劲仿佛化作无形的箭矢，死死地将他的身体钉在树皮上！ 　　与此同时，他的四肢百骸也因为身体之中扩散开来的重击而发出了噼里啪啦像是炮竹一样的低沉响声，骨骼一寸寸断裂、鲜血一滴滴挤出，全身上下的皮肤都隐隐渗透出一丝丝殷红。 　　‘这家伙……难道也是英灵吗？可是，听Master说过现在没有其他的英灵被召唤出来啊！’ 　　在森林中踩点也能遇到两拳秒杀自己的敌人，这是什么运气？哈桑感受着逐渐消逝的生机，面具下的双眼露出了强烈的不甘之色。不过无论他如何不甘，也无法改变他即将死亡的命运。 　　“哇——” 　　然后，伴随着这第一口鲜血的吐出，所有的鲜血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如大坝决堤般从面具下喷薄而出。哈桑苍白的面具瞬间被鲜血染红，晶莹而黏稠的鲜血像喷泉将他的黑衣染成了更加深邃的颜色。 　　随着鲜血的喷涌，哈桑的身体也逐渐化作点点光点飘散。短短数秒钟，哈桑便消散于天地间。只有树干上那纵横狰狞的人形凹陷可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看着视界右下角魂量蹦出的‘+1000’字样，灰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明明是个有超长血条的大人物，怎么只有这么点魂？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会为什么这么弱？要知道，连灰烬墓地的垃圾游魂都不会被拳头处决死啊！ 　　难道……又是因为这是深海的时代？ 第三章 燃烧的余火 　　看着这一拳留下的人形坑洞和那化为漫天光点的另一个哈桑，持剑的哈桑和持矢的哈桑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好、好可怕！ 　　‘喂，我们现在怎么办？’ 　　持剑哈桑看了看陷入沉思的灰烬，冲着持矢的哈桑挤了挤眼睛。 　　‘怎么办？当然是跑路啊！’ 　　持矢哈桑翻了翻白眼，对自己的另一个人格表示无语。 　　‘……跑路？可是他只是人类啊！’ 　　持剑哈桑仍然有点挨不过面子，身为英灵居然在人类面前逃跑什么的实在是有损名声。 　　‘……’ 　　持矢哈桑无言地指了指不远处那颗需要十人环抱的大树上的刀痕箭瘢，对持剑哈桑投以关怀智障的眼神： 　　‘和这种家伙硬肛，你以为你是三骑士还是狂战士？你擅长战斗还是我擅长战斗？就咱们这战斗力只能给人家送菜好不好。’ 　　‘……’ 　　你赢了。持剑哈桑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于是，已经达成共识、决定战略性撤退的两只哈桑默默地进行了灵体化，化作漫天光粉隐没在森林的阴影中。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这个神tmd流浪汉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怎么办？ 　　一步、两步…… 　　两只哈桑目不转睛地盯着双目无神的灰烬，同时小心翼翼地向后倒退着，每走两步就看一眼灰烬的状态，发现对方依然没有动静才继续。 　　而灰烬一直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树上的疤痕，仿佛那个狰狞的凹陷里面有着什么希世奇珍。 　　他们这种仿佛在假寐的猫面前经过的老鼠一样提心吊胆的状态一直持续着，直到穿过嫩草、穿过岩石、一直到灰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木和树木构成的屏障中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彼此相视一笑： 　　那个流浪汉确实无法看穿身为灵体的自己，现在安全了！ 　　好奇地注视着两个奇怪的BOSS蹑手蹑脚地躲在了某一颗大树并且继续向后撤退之后，灰烬默默地给自己装备上了减少战技消耗的法兰戒指、增加力量的骑士戒指，还有那一把从锻造出来后就没用过却已经强化到极致的螺旋剑。 　　然后，灰烬抬起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可是等他重新吐出的时候却变成了将周围的光线尽数扭曲的炽热之风。 　　伴随着灰烬的呼吸，他的身体也逐渐冒出了点点火星，并且愈演愈烈，像是被吹入了空气的火炉般燃起熊熊大火，汹涌的烈焰在他的皮肤上刻印下一道道猩红而玄妙的纹路，如同在大地上翻涌、肆虐的岩浆，触目惊心。 　　灰烬并非如两只哈桑所想的那样看不到灵体化的他们。虽然一般的人类确实因为没有灵感的缘故无法感应到身为灵体的他们，但是很明显灰烬并不在此类—— 　　作为一位一直在收集灵魂、用灵魂强化自身、甚至于以灵魂进行贸易的游魂之王，灰烬对于灵魂一途的敏感绝对超乎他们的想象。 　　他放任两只哈桑战略性撤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很好奇。他很好奇这两个深海时代的BOSS如此鬼鬼祟祟地究竟想做什么：是准备大招？叫出小兵？还是想干什么？ 　　作为曾经耐心地跟霸王沃尼尔喂招，等着对方拔出那把沃尼尔圣剑的灰烬绝对不差这点时间。毕竟，英雄代表着强者，那是可以与君临那个时代、作为当之无愧的最强者的薪王相提并论的灵魂，和他们的战斗绝对是一种享受—— 　　可是，这两个深海的时代的英雄做了什么？他们竟然想要临阵脱逃！这让灰烬的心中久违地燃起了怒火。 　　在同伴死去后果断逃跑、在战斗中做了逃兵？在深海的时代连这样的垃圾都能成为英雄吗？！ 　　——在火的时代，不要说是洛斯里克的骑士，连不死聚落的村民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过去的岁月中象征着热血沸腾的对决的超长血条在此刻却仿佛是个笑话，灰烬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为了约定拼上性命的卡塔利纳骑士，想起了那席卷了罪业之都的誓言之风，想到了他最终与老友一起陷入长眠前的笑颜。 　　‘——和他比起来，你连提鞋都不配，有何资格作为英雄？！’ 　　灰烬的嘴角歪曲出一条由嗜虐与杀意渲染而成的弧线，双手一上一下地将传火大剑紧握，摆出了上段架势。 　　“熊——！” 　　灼热的爆炎从螺旋状的狰狞大剑之上喷薄而出，赤红色的烈焰如同气体一般蒸腾、上升，构筑了一个完美的螺旋结构。澎湃的烈焰像是海浪一样冲击着周边的一切，将周遭一切水分蒸发、一切生物烧干、一切物质吞没！ 　　灰烬的脑中回忆着‘薪王们的化身’的动作，学着他的样子将双腿弯曲，然后骤然爆发。 　　坚硬的土地在脚步的践踏下崩溃、爆炸，如同战车推进、山石滚落，伴随着如同雷霆般炸响的轰鸣，包裹着火焰的外皮的凶兽咆哮着，向躲在掩体后的猎物呼啸而去！ 　　…… 　　“好了，咱们回去找Master吧。” 　　从那纵横交叠的树枝与树干中收回目光，持矢哈桑用他那不同于其他哈桑的清亮的嗓音说着，只是在这如同鬼蜮般阴郁的森林中却显得愈加森冷。 　　“嗯。” 　　持剑哈桑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 　　就这么什么也没说的，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那氤氲的黑暗阴影中。由于是灵体的缘故，甚至连气流都没有掀起，在如流水般泼洒的月光下，森林依旧静谧如初。 　　“Shit，这个混蛋居然先跑——嗯？这光是怎么回事？” 　　持矢哈桑还没有抱怨完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光线所吸引了注意力，在这光线的照耀下所有的枝条与树叶都狂乱地摇动着，然后在这疯狂中悄无声息地化为了灰烬在空中飞舞。 　　持矢哈桑心中的警钟疯狂地敲响，拉不及咒骂先他一步离开的另一个人格，他在刹那间就做出了反应——撒腿就跑。 　　作为非战斗系的人格，他根本没有与非人类战力战斗的实力，这种情况下他所能做出的只有跑。 　　可是，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跑’了的只有他的上半身。 　　烈焰如潮水汇聚，凝聚成了一束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的剑形，在电光火石间从右上到左下将持矢哈桑的身体切成了两半。没有血液迸射，也没有脏器流露，在这柄赤焰之剑进行切割的同时，他身体内的这些东西便被烧成了焦炭。 　　“……这……就是我的终局吗……” 　　持矢哈桑的头颅和半个上半身从身体上滑落，他艰难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只有那暴戾到像是要将森罗万象焚烧殆尽的赤红。 　　“……好不容易有了独立的身体……真是……不甘心啊……” 　　点点闪耀的光点从持矢哈桑身体的切面处开始飘散，那留恋的目光也彻底变成死灰色，在他的上半身落地前便已经尽数消散、化作魔力的残渣融入大气。 　　可是，烈焰却仍未消散。 　　火焰如浪潮般席卷，在空气中留下一条条狂乱地灼痕，舞动的火蛇鞭挞着高大茂密的树木，空气在这高温下发生了扭曲，仿佛这一片空间都被这这赤红色吞入腹腔一样。光影歪斜、阳炎乱舞，这一切都让灰烬感到陌生。 　　在灰烬的头脑中，敌人的身体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损害的，哪怕处决时拿武器捅进去也不会留下空洞，像树木一样的场景是无法被破坏的，而自己的后撤只会跳开不到一米。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的跳斩为什么可以一下子跳出十几米？ 　　自己一剑砍下去竟然可以将人像路边的箱子一样斩开？ 　　自己放出的火焰居然可以在空中和树木上持续燃烧、甚至将它们烧成焦炭！？ 　　这不魔法！这不咒术！这也不奇迹！ 　　——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在灰烬因这个世界的‘奇怪’而陷入混乱之时，一截在连天的火光下显得异常冷冽锋利的弩箭从茂密的森林中悄然露出头来，并且对准了他的后心。 　　“咻——” 　　驽箭离弦的声音响起，那清亮异常的声音在月下的森林中传荡着。听到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灰烬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向前滚的动作。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蕴含着狠辣无双的劲道的箭矢在灰烬刚刚在双腿中注入力道的时候便狠狠地射入了他的心脏，然后，爆发。恐怖的劲力瞬间如狂潮倾泻进他的躯壳之中，猩红的血液从箭伤处迸射而出，灰烬视界中的血条一下子减少了一半多。 　　灰烬熟练地从遮羞布中掏出元素瓶喝了一口，然后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后方，那根弩箭飞来的方向。 　　理所当然的，空无一人…… 　　才怪，灰烬赫然看到一个黑色紧身衣、头戴森白骨质面具的瘦削之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在和自己对视之后方才转身跳跃离开，融入那漆黑的夜色与阴影消失不见。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我就在这里，你来追我啊！ 　　那么，追，还是不追？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肯定会回答不追，逢林莫入、穷寇莫追可是人尽皆知的典故，但是灰烬嘛…… 　　‘专注（MP）还够用三次余火，元素灰瓶还有三瓶，以现在余火的威力，没问题。’ 　　他默默地瞥了一眼视角下方那一条与视界等宽的血条和上面那血红的名字‘Assassin：哈桑·萨巴赫’，检视了一下各种数据和包裹中的各种道具，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伐，眼神中没有一丝迷茫—— 　　有陷阱就将陷阱粉碎，有荆棘就将荆棘斩断，有障碍就将障碍烧毁…… 　　——无论如何，玷污英雄荣耀的残渣必须死！ 第四章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是位于南伊鸟野一处风景优美山丘上修建的漂亮别墅，一般人只会知道这是冬木市首屈一指的豪门远坂家的别墅，而他们所不知道的，就是在这幢别墅的地下还另有一番景象。 　　在地下所设的魔术工房里，有着两个男人正在交谈着。 　　“现在正如同您所计划的那样发展，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可以将一个不安定因素排除了。” 　　身着黑色法衣、胸前挂着金色十字架，毫无疑问是个神父的高大男子对着座位上穿着名贵西装、透露着如贵族般优雅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汇报道。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自己的老师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反而皱起了眉头：“这么轻易地对敌人进行追踪，是对自己的实力的盲目自信，还是另有打算呢？” 　　“您的意思是？” 　　“不，我只是觉得作为魔术师来说，这个人做出的决定太轻率了。” 　　根据其他Assassin的汇报，这个人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追去了，不管是魔术师还是普通人都显得太奇怪了吧？难道真的是因为亲手将两个Servant消灭而膨胀得忘乎所以了？ 　　唔，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虽然我们知道Assassin因为分身成数十个身体属性全方面缩水严重，但是这个魔术师却不知道，很有可能因为这样就认为英灵不过如此？ 　　——等等，近身将Assassin打死的力量、远程将Assassin切裂的火焰魔术，再加上着哪怕将咽喉、心脏刺穿都不会死的身体，难道是……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么还得再加上一层保险。 　　“绮礼，再调擅长战斗的Assassin过去，凑够十个，务必将最后的胜利者也排除。” 　　“是，师父。” 　　言峰绮礼十分恭敬地应了下来，然后以古井不波的声音命令道：“Assassin，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吧，务必将最后的胜利者围杀。” 　　“遵命，Master。”虚空中传出了低沉而阴森的男声。 　　静静地看着言峰绮礼毫无犹豫地执行自己的命令，远坂时臣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有了这样完美的徒弟，圣杯又怎么可能不落入我的手中？ 　　随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那由宝石制成、绝对不会产生偏差的钟表，脸上显露出的是无比强烈的自信： 　　“走吧，绮礼。只要将那个大英雄召唤出来，圣杯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是。” 　　…… 　　夜色愈加深沉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睡眠的时候，有人却用他那双侵略如火的眼睛观测着远方的场景。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灰烬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暴露在外面的骨质面具的数量，然后跟在视角最下方的红条数量进行对比。在他的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由黄铜制成的双筒望远镜。 　　虽然他确实很想就这么直接追过去，但是长久以来的谨慎还是让他决定先观察一下敌情再想怎么莽过去——毕竟，他的视界下方可是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十个超长血条！ 　　而火的时代，是一个你同时招惹三条狗都很有可能被咬死的时代…… 　　哪怕这些带着白骨面具的家伙看起来还没有狗耐打，但是数量摆在那里，贸然进入很有可能被群殴至死。对此灰烬深有体会。 　　‘暴露在外的只有五个，其中三个站在那奇形怪状的塔楼上，还有两个……’ 　　灰烬转动手中的黄铜望远镜，将焦点汇聚在一个奇怪的建筑物旁边。 　　在这个完全不符合灰烬审美、一看就是深海的时代特产的建筑物旁边，站着一男一女，他们的气质与旁边的人们截然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出身高贵，并且自命不凡。 　　而在灰烬的视觉中，剩下的两个名为‘Assassin’的英雄一左一右地将这一男一女夹在中间，好像是在给他们保驾护航。 　　‘原来如此，这两个人、或者其中之一就是‘本体’吗？’ 　　灰烬看着那个柠檬头和他旁边的女性恍然大悟，如果这些带着森白色面具的家伙只是这个柠檬头造出来的分身、或者一部分的话，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这么弱、而且这么多了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些准备比较好…… 　　瞥了一眼自己记忆格位中的‘净化火焰’咒术，灰烬给自己装备上了大幅度增强咒术威力的‘魔女们的戒指’以及作为施法媒介的‘白发护符’，一撮苍白、纤细却令人脊背发凉的凄怆白发被他攥在左手中。 　　传说中，这头发是咒术之祖‘混沌魔女’之一留下的，可以同时作为‘咒术’和‘奇迹’的触媒。 　　这个传说是真是假灰烬不得而知，不过它的实用性已经得到了证实——很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无声地笑了笑，灰烬就这样在火光的环绕下，走向了森林另一边的出口。 　　…… 　　“好慢。” 　　站在火车站外，肯尼斯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静。 　　站在他身旁的索拉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还对肯尼斯抛出了冷厉的眼神：“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专车怎么还没到？你的下属就是这么对待家主的？” 　　“……等回到时钟塔，安排专车的管家我会让他来我的工房一趟的。” 　　闻言，肯尼斯的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专车这么久没来就是在打他的脸——本来索拉对他的态度就不冷不热的，现在陪着他在这儿吹了这么久冷风，简直是雪上加霜。 　　“哼，但愿。” 　　对此，索拉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看着索拉那在月下也如阳光般骄傲、耀眼的完美侧脸，肯尼斯用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因为焦躁而稍稍头痛的脑袋，有些屈辱地叹了口气。身为一个男人被作为自己未婚妻的女性指责，是一件很伤害他自尊的事情。 　　而关键还在于这件事情他还没法反驳，是自己用非其人的问题，辩无可辩。 　　正当肯尼斯绞尽脑汁想要找个话题的时候，突然面色一变，将注意力转向了火车站旁边的丛林中：“索拉，别离开我的身旁，有魔术师。” 　　索拉看着肯尼斯那摸向怀中的手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毕竟，越是强力的魔术师也就越容易感受到魔力——和肯尼斯比起来，她的魔术水平还是有些差距的。 　　见到索拉没有反抗的意思，肯尼斯松了口气，然后将腋下抱着的陶瓷瓶放在地上，深深地陷了进去。这个被施以重量减轻之术携带的瓶子看起来不大，实际重量却接近一百四十公斤。 　　“Fervor，mei 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 　　伴随着肯尼斯咏唱的咒言，有什么从瓶子中满溢而出。那液体如同银镜一般放射着金属光泽，好似有自我意识的软体动物一样流出了瓶外，颤动着形成了球体。 　　这是埃尔梅罗引以为豪的“月灵髓液”——由十升水银构成的魔术礼装，即使是在他持有的大量礼装中最强的一种。 　　“阿其波卢德家的第九代继承者——肯尼斯·埃尔梅罗在此！” 　　在月灵髓液的衬托下，肯尼斯威风凛凛地大声宣告道：“不知名的魔术师哟！赌上性命与荣誉，出来与我相见吧!” 　　“如你所愿。” 　　伴随着这凛然而又透露着沙哑与骄傲的声音，在那阴影交错、模糊而幽暗的森林深处有一抹夺目的火光亮起。 　　沙沙…… 　　森林在这火焰的高温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树枝、绿叶、果实一点点被抽干水分，然后向内蜷缩、枯死，变成了毫无生机的焦炭。 　　一个人影在这炫目的赤红之中若隐若现，最终跳了出来，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他充满傲然的宣言： 　　“既然你报上名来，那么我也得作出回应——我是洛斯里克的不死人，无火的余灰，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以及给火之时代画上句号的终结者。”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左手拿着一撮白色的头发，右手拿着一把螺旋状、周身缠绕着汹涌爆炎的大剑——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堪堪遮住要害部位的破布，袒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血液。除此之外，在火车站灯火的照耀下，肯尼斯和索拉还能看见他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并且不断地向外喷着血花！ 　　“……” 　　“……” 　　“……为什么不说话？” 　　看着目瞪口呆的一男一女与那几个Assassin，灰烬皱起了眉头。昂首挺胸地报上名号，得到的却是哑口无言的寂静，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不由得在心底抱怨了一句： 　　‘一群毫无荣耀可言的野蛮人。’ 第五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肯尼斯现在感觉很尴尬，尤其是当他不小心又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匕首和从背后的阴影中延伸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箭羽之后。 　　当一个身居高位、并且有着一些骄傲的人自豪地报上名来、期待着一场让人热血沸腾的龙争虎斗，结果迎来的却是一个衣衫褴褛、身受重伤的乞丐时，他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复杂？ 　　而且，除此之外，肯尼斯还尴尬地发现，虽然对方说着的是无比纯正的英语、并且还是自己绝不陌生的古英语，但是这些单词组合起来以后自己一个词都听不懂。 　　洛斯里克是什么？有这么个国家吗？ 　　不死人又是什么？难道是在说死徒？ 　　余灰又是什么？为什么冠以‘无火’来形容？ 　　——后面的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连串的词汇交汇在一起，肯尼斯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既然回应了这场决斗，那么他自然要拿出相应的尊重，作为传承了近千年的古老世家的家主他自然不可能连这点胸襟都没有—— 　　可是，面对一个貌似有点中二病的魔术师时，应该怎么应对？ 　　如果直接说这些名词自己一个都没听说过，说不定还会被对方耻笑自己的‘孤陋寡闻’，可是顺着说的话又容易露馅，那就更尴尬了…… 　　作为一位不想在未婚妻面前丢脸的男士，肯尼斯陷入了沉思。 　　所幸，他遇到的不是一个真的中二病的魔术师，而是不喜欢废话的灰烬。 　　“嚓嚓嚓——” 　　螺旋剑那强度远超常世之钢的剑尖从地面上滑过，在细小的摩擦声中将被烈焰灼烧成琉璃色的大地轻松切裂，划出了深邃的裂痕。只不过，这并非是灰烬要出手的征兆，而是他将螺旋剑收回所造成的。 　　被这奇怪的动作打断了纠结的肯尼斯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了这个奇怪的‘流浪汉’魔术师身上——然后，目瞪口呆。 　　如同变魔术一样，那把足足有一米多长的螺旋状大剑就这么被他塞进了遮羞布中、连同那缭绕的火焰一起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泛着幽蓝色光泽的颅骨——而且毫无疑问是是人类的头骨。 　　这个手法……难道是空间魔术？ 　　肯尼斯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搜索着相关的资讯，眼神逐渐变得凝重。涉及空间的魔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空间转移、空间跳跃、空间固定等等，全都是需要数个小节咒文的大魔术，像这样轻松惬意、连咒文都没有吟诵的，除非是魔法—— 　　不，等等，好像还是有第二种可能性的。 　　肯尼斯陡然想了起来，那个自己曾经在学生当中听说的那个考古学系的天才，以二十岁的年龄成为祭位，号称时钟塔百年不遇的天才。虽然跟自己这个三十岁成为色位的神童没法相比，但是也足以让他稍加关注了： 　　记得没错的话，那个雷夫·雷诺尔·佛劳洛斯的魔术属性就是稀有的虚数属性，简而言之就是能够把手插进次元间隙的潜行者。不存在却被认为存在的虚数空间是像次元口袋似的东西，掉落到里面的东西会变成不受空间也不受时间束缚的东西。 　　也许这个人也是个虚数属性的魔术师？ 　　虽然脑子中百转千折，但是肯尼斯依然在第一时间念诵起了咒文：“Automatoportumdefensio（自律防御）；AutonlatoporIunlquaerere（自动索敌）；Dilectusincursio（自动攻击）。” 　　伴随着他的咏唱，脚下的水银球体像是应答似地沙沙震动起来，球体表面顿时变得波涛起伏，有节奏地韵动起来。 　　就在这时，灰烬手中的诱敌头盖骨也脱手而出，携带着的恐怖力量在空气中卷起层层乱流。出乎肯尼斯意料的，这个一看便知道是魔术礼装的颅骨竟然不是砸向自己，而是狠狠地摔向距离自己大约十余米外的地面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新型的死灵魔术？还是…… 　　反正不管怎样肯定无法突破‘月灵髓液’的防御。带着这样的自信，肯尼斯一边观察着这个仍然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弧线的诡异头盖骨，一边用余光盯着灰烬的动作，试图了解他在玩什么花样。就在这时，诱敌头盖骨与地面相撞了。 　　“嘭！” 　　伴随着像是有灵魂哭嚎一般的破裂声，那个有着深邃蓝色的头盖骨仿佛是沙子堆砌而成的一般，在砸到地面上的瞬间便化作了无数的粉尘爆裂开来，于空气中扩散。 　　然后，随着粉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注视着那些粉尘的肯尼斯心中的疑惑与提防在刹那间被驱散，所有的情绪都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被转换成了愤怒。 　　——针对被诱敌头盖骨的粉尘接触过的这一片地面的愤怒。 　　要和那个乞丐一样的魔术师决斗？去TM的！ 　　身旁还站着自己的未婚妻？去TM的！ 　　眼前这里有一片土地？干他娘的！ 　　内心的愤怒在刹那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般爆炸，将所有除了这一片土地以外的事物全部掩盖、驱逐，肯尼斯在这一刻脑中只想着如何艹了这一片土地。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一样。索拉的手中凝聚起幽蓝色的魔弹，两个以灵体状态呆在肯尼斯身旁的Assassin也在刹那间现出了身形，一人手持弯刀，一人手握巨斧，锋锐的利刃在月光下绽放着冰冷的寒光，带起的恐怖的风压将地面上无数的细小尘土卷起，重重地劈、砸在地面上—— 　　“——Scalp!（斩）！” 　　丝毫没有理会两个突然出现的Assassin的意思，肯尼斯舌绽春雷，右臂如同指挥棒一般挥动，在他这一声大喝下，水银球的一部分忽然变成又细又长的带状向上延伸，接着，水银带好像鞭子一样在空气中舞动，猛地向这一片大地抽去。并且，水银鞭还骤然压缩为只有几微米厚度的薄板状，成为像剃刀一样锋利的水银之刃。 　　肯尼斯的月灵髓液可以随意地变换为鞭、枪、刀等各种形状，在高压高速的条件下，其锋利程度甚至能够凌驾于激光雷射射线之上。钛合金也好，钻石也好，没有东西是切不断的。 　　自然，由于其是魔术礼装的缘故，即使是Assassin的身体也是一样。 　　“噗嗤——” 　　由水银构成的利刃毫无阻碍地切开了两名Assassin的脊梁、抽击在地上，摧枯拉朽地将他们的内脏和骨骼一起粉碎，血肉和内脏混合着喷薄而出，两个人变成了四段，重重地摔倒在猩红的血泊之中。 　　耀目的赤炎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水银壁障蒸发，搭在了肯尼斯的肩膀上，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在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下，肯尼斯失去了行动力，脑海中的愤怒也如潮水般退去，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烬那一只被赤红色烈焰包裹住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 　　“呼——” 　　净化吧—— 　　背后背着一把小小的斧子，灰烬将右手按在了肯尼斯的胸口，缓缓地将那滚烫的烈焰注入到他的体内，并且缓缓地将他向地面上按去。看着对方头上那以无比迅猛的速度下降的血条，灰烬露出了胜利者的傲然笑意： 　　“那边的是你的妻子吧？不要担心，只要她不主动招惹我，我是不会杀了她的——这是对你这个无数次轮回之内唯一一个对我发起决斗的勇者的奖励，放心地去吧。” 　　肯尼斯的脸部痛苦地扭曲着，他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并且内脏在烈焰的灼烧下已经缓缓地化为焦炭，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角的泪珠在淌下的瞬间就被蒸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机会，还有了响应我的决斗的魔术师……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然后，他的身体接触到了地面—— 　　“轰——！！！” 第六章 正义的背刺！ 　　在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汹涌的赤红色烈焰如火山喷发一般从肯尼斯的体内爆发出来，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等七窍几乎在下一个刹那就被那像是熔岩一般炽热而黏稠的火焰烧了个精光，变成了空洞洞的窟窿，血肉、皮肤、大脑统统变成了虚无，只留下一个森白而显得赤红的颅骨。 　　不止是头颅，连身体也一样，内脏、血肉、皮肤、毛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骤然爆发的赤焰下焚烧殆尽，而这火焰还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包裹住这完美的骨架，让它变成了一副人形火炬。粘稠的火焰如水滴一般不断地从它身上落下，烧焦了地面，只留下一片琉璃色的火焰灼痕。 　　然后，这一副完美的人类骨架轰然倒地，弹指间将与之接触的大地灼烧成光滑亮丽的琉璃。 　　这个咒术名为‘净化火焰’，其功效正如同它的名字，将火焰送入对方的体内，然后一口气点燃，是在净化活祭品的仪式中，将一切‘不干净’的东西全部烧干净的净化之炎。 　　切换一下右手武器，那一把大约四尺长的螺旋状大剑再一次从遮羞布中被抽出，握在了灰烬的手中，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时没有那燎原般的大火。 　　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这样不太安全的灰烬重新掏出一个诱敌头盖骨重新扔了出去，这回他选择的是不远处的那个正要加入战场的Assassin。 　　“嘭——” 　　又是一声与刚刚如出一撤的悲鸣与破碎声，爆裂开来的幽蓝色粉末大部分都涂在了的Assassin身上，那诱人的灵魂芬芳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 　　倒霉的Assassin满脸茫然地抬起头，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双双带着像是要把眼球燃烧起来一般膨胀的愤怒与仇恨，在他的疑惑还没有发表完的时候，战斗便打响了—— 　　魔弹轰鸣，席卷起强横无比的风压，如同子弹一般向他射去。 　　魔枪嘶吼，带起了如荆棘蔓延的冰冷，似毒蛇吐信般扎向他。 　　弯刀炸裂，切裂了如水般流淌的月光，宛如死神举起了镰刀。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倒霉的Assassin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被几个暴走的疯子变成了‘哈桑杂’——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作罢，继续鞭挞着他那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尸首。 　　对此，灰烬看着这不知何时增加到五人的队伍，尤其是他们那背对着自己、并且毫无防备的背影，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哦不对，那个女的不能捅，只有四个。 　　一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灰烬一边迈开了步伐，几个跨步之下就来到了一个手握长枪的Assassin身后，伸出了自己正义的右手—— 　　“噗嗤——” 　　如同钻头一般狰狞可怖的螺旋状大剑轻松地将这个Assassin的胸膛撕裂，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Assassin低下头，看着那从自己胸膛冒出的那一抹由鲜血渲染而成的赤红，感受着来自肺腑的那恐怖的摩擦声，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嗬嗬声。 　　然后，灰烬毫不留情地抬起右脚踹在他的背上，像是将拭擦剑锋的破抹布扔掉一样，把Assassin的身体从螺旋剑上踢了下去。鲜艳的红色从他的口中喷出，正如同他那不断流逝的生机。 　　虽然自己的同伴又倒下了一个，却没有引起这些被诱敌头盖骨所蛊惑的人们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还有三人—— 　　看着在三人身旁的那个红头发的女人，灰烬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多此一举，像以前那样一句话也不说地将敌人全部砍光多好，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也在这里，自己只需要施展薪王五连斩的最后一斩就能将他们全都炸上天—— 　　而且现在哪怕是余火也不能施展，在见到了这些带着骨质面具的家伙比灰烬墓地的垃圾游魂还脆弱的身体以后，灰烬觉得哪怕是被余火沾到边这个女人也会死。 　　希望这个女人能带来足够的价值，灰烬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虽然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灰烬的手下可一点也没有闲着，诱敌头盖骨和正义的背刺交替使用，半分钟内就把这几个Assassin屠杀一空。而且由于这些深海的英雄很奇怪的死亡方式——在死后变成光，甚至现在大地上除了肯尼斯的尸骨以外一具尸体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索拉也从诱敌头盖骨的效果中清醒了过来。诱敌头盖骨不是洗脑，只是单纯的放大欲望，所以这段时间的记忆她依然保留着。 　　看着那个身上满是血迹、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背后露出一截箭羽的不知名魔术师，索拉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刚刚那段被人操纵得东奔西跑、除了艹大地以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经历太可怕，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要被杀了。 　　肯尼斯这个时钟塔矿石科的领主、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色位魔术师都被杀、变成了一副光溜溜骨架，她又怎么可能能逃过一劫呢？虽然她一向看不起这个未婚夫，但是对方的实力确实毋庸置疑的。 　　至于灰烬在肯尼斯临死前的承诺，她一个字母都不信，魔术师不立自我强制契约的承诺都是扯淡。 　　而且，刚刚那些凭空出现的黑衣白面的不明人士在死后可都是化作魔力的残渣留在大气中的，这样明显的特征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别的可能性么？ 　　——对方是连英灵都能如屠鸡杀狗一般干脆击杀的强大人物！ 　　一想到这个事情，索拉就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如果不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露出这样的丑态，恐怕她已经跪地求饶了。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死。 　　所以，她在考虑再三后开口了：“这位阁下，我是时钟塔降灵科领主家族的索非亚莉家族……” 　　索拉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说不下去了，她看见了什么？她竟然看见这位强者将手伸进了自己身上那唯一一块遮羞布翻弄起来！ 　　想到了一些18x的画面的索拉顿时涨红了脸，紧闭上双眼，不、这样还不够，她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不这样做眼睛会瞎掉一样，同时嘴里磕磕巴巴地继续说道：“……如、如果您能放、放了我……我、我能做主够给阁下一些赎金……” 　　“咻！咻！咻！” 　　如同裂帛般的破空声响起，正在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索拉耳朵动了动，这是什么声音？ 　　她小心地将中指和无名指分开了一个小缝，忐忑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然后浑身僵住了。 　　因为在她眼中那个要对她做奇怪的事情的魔术师一手拿着一个古旧的黄铜双筒望远镜，一手拿着泛着暗紫色光泽、一看就淬了毒的飞刀，而现在正在将它们向遮羞布中塞去。 　　直到这个时候，索拉才想起来，自己眼前的这个魔术师，好像是有着空间魔术的……也就是说他之前把手伸进遮羞布只是为了取出武器？ 　　想到自己刚刚的作为，索拉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太丢脸了，她简直想挖个地缝把自己给埋了。 　　奇怪地看了这个从刚刚开始就在抽风的女人一眼，灰烬不由得产生了联想：难道被诱敌头盖骨诱惑多了，会让人一直保持被蛊惑的状态？ 　　“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为了自己的小命，索拉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并且梳理好了自己的‘稿子’：“同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我可以——” 　　“抱歉，打断一下，” 　　灰烬歪了歪头：“‘圣杯战争’……是什么？” 　　“……蛤？” 第七章 绝望的眼神 　　“……那个，您说什么？” 　　索拉眨了眨眼睛，以非常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十分强大的魔术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面对索拉质疑的目光，灰烬十分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请问，‘圣杯战争’是什么？” 　　“我……” 　　看着灰烬那无比诚恳的目光，索拉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顿时哑口无言。她在试图进行谈判之前构想过无数的后续发展，从**交易到交付赎金，再从**交易到勒索魔术，以及从**交易到截取圣遗物，对方可能提出的各种各样的要求她考虑过，唯独没考虑过这一点： 　　如果这个魔术师出现在这里根本是个意外怎么办？对方根本不需要圣遗物怎么办？ 　　Mdzz，肯尼斯你这个混蛋竟然坑老娘！ 　　——这就是索拉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 　　如果肯尼斯当初没有向他发出挑衅，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了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索拉就恨不得再在肯尼斯的骨头上再踩两脚，你作死就作死吧，别连累我啊！ 　　“咳咳，” 　　观察着索拉那千变万化的神色，灰烬不由得轻咳了两声，虽然看这个女人变脸很有趣，但是他现在对另一件事的好奇要远远大于这一点乐趣。所以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刻意营造出了阴沉的氛围：“女人，告诉我，圣杯战争是什么？” 　　理所当然的，他那略显低沉的嗓音配上因为沾染了血迹而在月光下反射着猩红色光芒的面庞，再加上那本来就显得十分可怖的实力，成功地将索拉给唬住了。她整个人被吓得一个机灵，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所谓圣杯战争就是blabla……”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许愿机吗…… 　　听完了索拉的叙述，灰烬摸了摸下巴，满脸严肃地给这个战争下了定义：“扯淡。” 　　扯、扯淡！？ 　　索拉再一次睁大了眼睛，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去争取一下，这才是人类、魔术师的天性吧？可、可是像这样毫不犹豫地说这件事扯淡的…… 　　“阁下难道就没有什么愿望吗？” 　　“有啊。”将火熄灭，毁灭这个扯淡的世界。 　　灰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反而让索拉困惑起来，丝毫不知灰烬的愿望危险性的她继续问道：“既然有愿望，为什么不想要通过圣杯来实现呢？” 　　然后，她面对的就是灰烬那仿佛在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索拉的脸上涨起两团绯红，有些不服气地反问道：“怎么了？通过圣杯来完成愿望有什么不对的？” 　　“……不，只是如果这些参与者都是和你一个想法的话，那么我似乎明白刚刚那个被我烧成骨架的男人只给我几十魂的原因了。” 　　要知道，哪怕是灰烬墓地人性流失一空只剩本能的游魂也就这个数字，而普通的人类大概是一百左右的数值。 　　灰烬瞥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的骨架，斩钉截铁地断言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我那个时代，没有人会将希望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即使有人失意、放弃了自己不死队的身份，但是也没有想着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最后依然选择了坦然面对死亡—— 　　在你们将希望寄托于自身以外的东西时，你们的灵魂就已经变成软软、变得弱小而脆弱！而灵魂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细数灰烬击败过的那些敌人，上至凛冽谷的波尔多和舞娘、英雄古达、霸王沃尼尔、深渊的监视者、巨人尤姆、孪生的双王子、薪王们的化身，下至洛斯里克各式各样的骑士们，有哪一个是正常人的体格？ 　　这是在灵魂强大后产生的必然现象！某种意义上，体格的大小也就呈现出了对方灵魂的强弱。 　　“是、是这样啊……” 　　由于良好的家教，索拉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嘴角依然能牵扯出完美的笑容，装作听懂了的样子。 　　虽然灰烬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几十魂’、‘你们这个时代’、‘我那个时代’都是什么意思？完全意义不明啊！在索拉听来就好像是‘因为肯尼斯很辣鸡，所以你们在座的都是辣鸡’。 　　“唉……” 　　虽然索拉的伪装很完美，但是灰烬一眼便看穿了，并且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如果像她这样被毒害的人们还有很多的话，那么这个名为‘圣杯’的东西还是趁早毁掉比较好——这样阻碍人类自主发展的东西不需要存在！ 　　想起这个女人只有表现出凶狠的样子才会乖乖听话的本质，灰烬便继续以粗鲁而凶恶的样子说话：“喂，女人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吧？” 　　“……啊，是的。”面露纠结之色，索拉犹豫良久，还是承认了这个她并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那么、呃……” 　　正要开口的灰烬语气一顿，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他期待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出现的东西：成就解锁！ 　　【只要活的——把一名圣杯战争参与者活捉（女性限定）】 　　很好！成就系统还在！ 　　灰烬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躁动，然后默默地改变了主意：既然成就系统还在，那么就先别灭火了……等把成就刷满了再说。 　　没有理会索拉那一副‘我很好骑’的样子，灰烬重新开口道：“既然你是我的俘虏，那么，告诉我怎么召唤那个什么英灵。” 　　“诶……？” 　　索拉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刚不是还对圣杯深恶痛绝呢么，怎么又要参加了？ 　　但是在灰烬那充满压迫力的注视下，她明智地选择了当一个应答机…… 　　…… 　　由于肯尼斯还没有召唤英灵，他行李箱中还没有来得及用的仪式道具就被灰烬拿来用了。当然，是由索拉提供的。 　　在索拉的辅佐下，灰烬将肯尼斯的骨头碾成粉、制成粉笔，然后配合着水银绘制召唤阵，在消去之中退去，刻下四个退去之阵围住召唤之阵。 　　看着这光秃秃的召唤阵，索拉忍不住说道：“阁下真的不准备使用圣遗物？” 　　“嗯，召出什么都是一样的。” 　　反正我是来搞破坏的。 　　灰烬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然后，没有给索拉继续发话的机会，他径直开始了吟唱：“纯银与铁。与基石订定契约之大公……” 　　由水银构成的魔阵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大气轰鸣、咆哮，被汹涌的魔力撕扯着由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这呼啸的狂风让索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她那打开的行李箱中有一本书被暴风掀开、翻动，并且由于风速越来越快，有一页书页竟然被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这个时候，灰烬的咒语也念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于此发誓，吾为成就世间一切善之人，吾为施行世间一切恶之人……” 　　没有人注意到一张纸在那炫目的光芒中一闪而逝。 　　注视着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索拉的眼神迷离了起来： 　　她记得没错的话，一开始她开口的目的是想从这个家伙手中换回自由才对吧？结果……似乎，到现在为止，她还一句话没提过这件事…… 　　不知不觉地，光芒越来越耀眼，而索拉的眼神也变得愈加绝望起来。 第八章 玉藻前☆参上 　　大气在咆哮、扭曲空间将此地化为异界，魔法圆构建了一个足以令非人之物降临此地的域。 　　一个身着蓝色奇异服饰，有着曼妙曲线的女性的身姿在风中摇曳，两个蓝色蝴蝶结和粉色的头发随风飘舞，头上的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和背后随着狂风一起舞动的尾巴令人瞩目，虽然不高，那姣好的身体周围却笼罩一层奇异的气氛。 　　——那是压倒性的存在感，犹如从神话中走出的妖精一般，足以让万人倾倒的魅惑众生之姿。 　　狂风停滞，她那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自然垂落在背后，精致得宛若不存在这世间的面庞上闪耀着夺目的光泽，那是魔性的光辉。奇异的巫女服将白皙的双肩暴露在外、衬托得胸前两团丰盈愈加挺拔，只到腰际的衣服在两侧与腿上的蓝色过膝袜构成了完美的绝对领域。 　　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让人说不出的美丽，将之完美结合起来的女性更是超脱了美丽这个概念，仅仅是存在在这里便让人心生畏惧——那是人类对自身想象极限之物的恐惧。 　　然后，这不属于凡间之物睁开了她那双高贵的金色双瞳： 　　“喔☆，此身乃黄帝陵墓之守护，运筹昆仑气运的阴之气脉！印照金色阳光的水面之境！ 　　魔术师之英灵——咦，算英灵吗？算了，这种小问题就随便啦☆！所有人都公认的主人的贤妻Servant_Caster！ 　　奉命来此也——☆！” 　　索拉：“……（目瞪口呆）” 　　灰烬：“……不是白色、不是紫色、不是红色、不是青色、更不是金色，‘英灵’到底是什么灵？” 　　看着这个从召唤阵中现出身形的存在，灰烬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样不添加任何颜色到达现世的生物，究竟是签订了什么样的誓约呢？而他，能不能也去签订一下呢？ 　　——誓约什么的，肯定有成就吧！ 　　所以，某只蓝色的狐狸就被这一男一女晾在了一旁。 　　不过，狐狸是不会感受到尴尬的生物，她丝毫没有被无视的不快，绮丽的双眼转了转，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Master。 　　然后，她迈开步伐、款款地走到了陷入沉思的灰烬面前，伸出纤细而白嫩的玉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那么这样又如何呢，Master—— 　　狐狸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转过身去，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分地摇摆着。 　　“——嘿☆！” 　　“——哈?！” 　　“——嘿☆！” 　　在不远处终于从目瞪口呆中清醒过来的索拉再一次陷入了困境，她看着不远处那越来越不堪入目的景象，颤抖着伸出手，但是又停在了空中：究竟要不要去劝阻呢？ 　　于是，狐狸可爱的娇喝声在夜空中越传越远…… 　　等到灰烬从沉思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一条毛茸茸的蓬松尾巴…… 　　“你在干什么？” 　　丝毫没有理会在自己的脸上蹭来蹭去的尾巴，灰烬面无表情地问道。 　　“——Master，难道您的记忆消失了吗？怎么会这样，太过分了…… 　　抽泣抽泣，小玉好伤心啊☆，明明刚刚像野兽一样蹭着我最重要的地方……” 　　“……” 　　灰烬眨了眨眼睛，确认她没有再要补充的以后，将脸转向了不远处的索拉：“这个英灵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 　　将灰烬和狐狸的话语进行了一下对比，索拉恍然大悟： 　　这个魔术师只会说古英语，不懂得日语！这个英灵（？）说了半天其实他根本没听懂！……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懂日语干嘛来日本？ 　　还有，除了阶下囚、打下手以外，我还要担当翻译一职吗…… 　　从时钟塔上流社会的大小姐一跌成为阶下囚，现在还要兼职各种各样的职位，并且还没有工钱，索拉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 　　一边在心里自怨自艾，索拉的嘴上还是听话地替灰烬翻译了一遍。 　　‘最重要的地方？哦，原来如此。’ 　　对于毛发很多的生物，通常都会怕火，而且这些地方——比如说尾巴，在战斗的时候经常会被视作攻击的目标。这肯定是最重要的地方没错了。 　　这样的战斗常识灰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称赞道：“你的尾巴很漂亮！毛的质量也很好！” 　　“——呀☆！” 　　莫名其妙地理解了，而且被称赞了！ 　　不同于灰烬，英灵自动通晓所有的语言，她刚刚说日语只是因为习惯而已。转过身来，怀抱着自己那足以将上半身盖住的尾巴，狐狸的脸上浮现出两团动人的红晕。 　　不过，这样的美景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狐狸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换上了流利的英语：“小玉的名字是玉藻前，您叫我小玉就好啦☆！ 　　虽然是初次见面，不过小玉已经被您那如同太阳般夺目的魅力灵魂迷住了！请您放心地使用我吧！” 　　“嘭！” 　　灰烬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回答道：“既然你成为了我的战友，那么我自然会放心地将一切交给你。像杰克巴尔多那样。” 　　“哦！若是Master遭受了死亡的劫难，届时我必将成为愤怒的化身。嗯，犹如八头六臂的鬼神下凡一般，哪怕与时间轴为敌！” 　　“……其实死亡什么的没关系的。”听到玉藻前这样充满坚决的话语，灰烬有些苦恼地砸了砸嘴。 　　“？” 　　对此，毫不知情的玉藻前歪了歪脑袋，尾巴也随着她的疑惑而一抖一抖的：“为什么会没关系呢？如果是怕拖累小玉的话，完全没关系的！小玉可是立志成为贤妻的，一定会同Master慷慨赴死的！” 　　“不，只要有营火的话，我在死亡的同时——对了，营火呢！？” 　　说到一半，灰烬突然卡住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火车站的外面十分空旷，因为要方便人流开车去来，而且此刻因为肯尼斯的财力直接将这个时间段的火车包了下来，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不然这里早就已经能够听到那刺耳的警笛声。 　　可是，正因为如此，显得更加空旷大地上没有一丝杂物，像营火那样明显的标志肯定非常惹眼。 　　打完BOSS居然没有营火！？ 　　灰烬再一次陷入了凌乱。 　　PS：人妻狐和师匠出泳装了，氪氪氪~\(≧▽≦)/~L狐我拿定了！ 第九章 贤妻狐 　　打完……打完……等等，我真的打完了吗？ 　　看着他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样子，索拉与玉藻前都没敢去打扰。灰烬回忆着刚刚那一场战斗的细节，从最开始解决两个Assassin到两个Assassin被肯尼斯腰斩，再到利用诱敌头盖骨解决五个Assassin，以及最后拿三枚毒飞刀了结最后三个鬼鬼祟祟躲在暗处的Assassin，一遍遍地回放…… 　　沉思片刻，灰烬眼前一亮，他终于发现了这一次的战斗和过去的战斗的区别： 　　这回没有灰雾堵门！ 　　回顾一下这次的战斗，他先是被在树林里和两个Assassin战斗，然后被幸存的Assassin引到了现在这个位置，继续和十个Assassin战斗——战斗场景从森林转移到了‘村子’中，这根本不像是打BOSS的时候应该有的状况，所以—— 　　“——这里一定是某位神明、薪王或者英雄的心象世界！” 　　综合了以上各种条件，灰烬如此盖棺定论道。不止是如此，而且这位大人物的状态一定不会好。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在火之时代，没有一个人或者神会用这种技能的，如果用了的话一定说明他状态十分不妙，只能用这种技能来获得主场优势。 　　比如说暗影太阳葛温德林，那个被自己的教宗背叛、上供给埃尔德里奇食用的白痴伪娘，因为火焰将熄而陷入了虚弱状态，再加上不擅长近战，只能展开心象世界‘无限长廊’来进行辅助； 　　再比如说霸王沃尼尔，那个狂妄地借用深渊之力却反被侵蚀的蠢货，只能靠着圣职者的三只手环和一把圣剑苟延残喘，开启心象世界躲在杯子里防止被人补刀…… 　　既然知道了没有出现营火的原因是没有将敌人打倒，灰烬也就恢复了平常心。 　　他瞥了一眼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身前，托起下巴、满脸好奇的玉藻前，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Master，我从刚才就想问您了。” 　　“问什么？” 　　“为什么您不把脖子上的匕首和背后的箭拔下来呢？虽然看起来您毫无感觉、并且也不影响您行动和说话的样子，但是——小玉看着觉得心疼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黄色美眸和那张毫无瑕疵的俏脸上流露出的激动，以及在她背后因为情绪激动而胡乱挥舞着的长尾，灰烬的眼神中透露出几丝疑惑：“拔下来？” 　　“是啊是啊☆！” 　　“……为什么要拔？它们会自己消失的。” 　　“……” 　　“……” 　　“！！！” 　　金色的瞳孔和燃烧的红瞳对视着，在确定了灰烬并非逗自己玩，而是真的这么认为以后，玉藻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嘴里吐出了惊诧的叫声： 　　“哇啊啊，Master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个世界上的物质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即使是小玉的咒术也不可能做到啊！”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过会儿它们就该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啊Master！还有，万一这匕首上涂了毒怎么办？这么长时间了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的！小玉可不想就这么失去Master！” 　　“不，不会的，我的毒素状态条没有积累，你放心好了。” 　　不过灰烬认真的劝解并没有带给玉藻前哪怕一丝慰藉，她反而更加郁闷了，摇着尾巴在灰烬身旁转来转去，试图扭转Master这种奇怪的观念。 　　“咳咳，” 　　跟旁边围观了几分钟后，感到一丝丝倦意的索拉不由得打断了他们的小剧场： 　　“阁下，还有Caster，现在时间很晚了，不如我们先去酒店歇息一下如何？” 　　“酒店？那是什么？” 　　这年头竟然有人不知道酒店？ 　　索拉的脸色不由得僵了僵，这个不知名的魔术师到底是从哪个山沟里面跑出来的？该不会是几百年前就不谙世事的老不死吧……这在魔术师的世界里虽然少见，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记得时钟塔的院长就是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虽然在大多数魔术师眼里‘院长’只是个怪诞的传说，但是她却知道院长是真实存在的。 　　“阁下，酒店就是供人休息、睡觉的地方。” 　　“供人休息、睡觉的地方？ 　　原来如此，正好我的棺材没了，以后估计就会跟酒店里复活了——没想到深海的时代还有这种设施，真是让人意外。” 　　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 　　虽然没听清灰烬的后半句话，不过索拉还是当做他明白了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动身了？” 　　她如此着急回去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睡得晚会对皮肤不好。即使她是魔术师也不代表她不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Master！Master！” 　　虽然刚刚被灰烬各种打击，但是玉藻前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听到索拉的建议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连忙拽住灰烬的胳膊： 　　“请务必去酒店！小玉的被窝making瞬间就能完成，您不需要睡眠更好——今天晚上一定可以让您满意的啦☆！” 　　如果‘酒店’是这个时代的‘营火’的话，至少应该去把它点燃吧…… 　　低头沉思了片刻，灰烬欣然点头道：“可以。” 　　“呀吼☆——Master万岁——” 　　听到灰烬口中吐出同意二字，玉藻前兴奋地转了个圈，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 　　几分钟后，在几人渐行渐远之际，两张符咒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张落在了召唤阵上，而另一张落在了肯尼斯唯一的遗物、行李箱上—— 　　“轰——！！！” 　　一抹暴戾的赤红冲天而起，狂暴而汹涌的烈焰从那小小的符咒上旋转着喷薄而出，由火焰构成的浪潮在刹那间将方圆几十米的东西淹没，构成了一道拔地而起火龙卷。弹指间，水银被气化、骨粉也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点燃，滚滚热浪向四周辐射而去，像是要将一切有形有质之物吞噬！ 　　其名为‘咒相·炎天’！ 　　当这恐怖的火龙卷从大地上湮灭之时，地表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没有人能看出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PS1：七夕什么的果然要写主角去开房啊（笑） 　　PS2：第二章大概在12点以后 第十章 你以为我会写艹狐？ 　　仍然是在那一幢别墅，仍然是在那一个地下的魔术工房，仍然是那两位男主人公——哦不对，这回多了一个第三者。 　　“素之银铁，地石的契约。我拜祖师修拜因奥古。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从王冠里出来；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 　　远坂时臣口中念诵着咒文却丝毫不影响手下描绘的魔术阵，不用于就地取材的灰烬，他用的是融化的宝石溶液。 　　而在旁边守护着的是言峰璃正和言峰绮礼。 　　然后，一个漆黑的身影在言峰绮礼的背后缓缓显现，他单膝跪地，阴沉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回荡着：“Master，计划失败，我的十个分身被全灭。另外，最后活下来的……正是那个流浪汉。” 　　轻轻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言峰绮礼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恩师：“师父，请指示。” 　　即使在听到这样的消息，远坂时臣刻画魔术阵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充分体现出了他身为魔术师的钢铁心智。 　　过了一会儿，将魔术阵的最后一笔涂抹完毕，远坂时臣站起来凝视着在地下室的灯光下反射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宝石溶液，淡然地说道：“既然失败了就算了，十个Assassin已经是个不小的损失了，他们还有更大的用处。不过这样的话，如果那个流浪汉跟其他的Master有联系，最初的计划就容易失败……” 　　沉吟了一会儿，远坂时臣面色一凝断然道： 　　“那就调整一下，将对象改成那个流浪汉。我这里还有一些剩余的宝石，你过会儿挑出一名战斗力最高的Assassin，给他埋在武器内。如果引爆的话，大概可以A级以上的破坏力，这种力量应该可以让那些Master信服，尤其是那个流浪汉——如果那个流浪汉死了当然好，如果没死，我会让这位大英雄进行补刀。 　　放任他这样的家伙在城市中活动太危险了，只要他开始猎食，那么以普通人那庞大基数又会发展出更多的祸患，必须在最开始让他退场。 　　等所有的Servant都召唤成功，璃正你监视灵基盤，然后告诉绮礼让他演这出戏可以吗？” 　　言峰璃正一直以十分赞叹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位忘年交，当他和远坂时臣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对上之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犹如看到神姬的信徒般：“放心吧，时臣，我相信你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 　　远坂时臣毫不做作地应下了言峰璃正的夸奖，大手一挥：“这次圣杯战争的胜利者只有可能是我们！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可能性！” 　　“我相信你！” 　　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师傅，言峰绮礼：“……” 　　沐浴在言峰璃正的目光下，远坂时臣郑重其事地来到了召唤阵的前方，仿佛是指点江山的君王一般： 　　“——宣告 　　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 　　言峰绮礼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祭坛上的圣遗物。乍一看好像是随地捡的石头碎片，但是实际上是具有五千年以上历史的车轮的碎片。 　　一想到有可能通过这个而召唤来的英灵，言峰绮礼不禁感到一阵恐惧，现在终于明白了远坂时臣和自己的父亲这么自信的原因。无论是品格还是力量，从肉体到精神，这个英灵都完美无缺—— 　　配合远坂时臣的计划，这场圣杯战争，稳了！ 　　与此同时，远坂时臣的咒文也到了最后阶段：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哟——！” 　　用这句话作为祷告的结尾，远坂时臣感到身体里奔流的魔力犹如加速到极限的引擎，在耳边荡起无数轰鸣。 　　从复杂精巧编制而成的魔法阵中，发出炫目的光芒，仿佛有雷神敲响战鼓，又仿佛有巨龙吐息，掀起了剧烈的暴风。 　　在这一刻，奇迹具现化了。将人们的幻想作为肉体，达到既人非人之域的英雄们。 　　湍急的气流缓和下来，从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出现了一个如同王者般伟岸的身影。 　　无论是言峰璃正、言峰绮礼，亦或者是早有准备的远坂时臣，都不由得为这旷古烁今的风姿所折服。 　　随意生长的头发，保持着通透的洁白。他的目光如同磨亮的刀刃般锐利，暴露在外的胸口上镶嵌的赤石也交相辉映，酝酿出光润的妖艳之色。但最醒目的，还数那与其说是缠绕全身、不如说是仿佛与肉体一体化了的，散发出神圣光辉的黄金之铠。 　　而在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光彩夺目、毫无人工雕琢痕迹仿佛由鬼斧神工而成的长弓。 　　——仅仅是站立在这里，便散发出压倒性的存在感，让人心生膜拜之意的神明般傲岸。 　　…… 　　森林中，三个人影一前两后地艰难行进着。 　　“索拉，你说的‘酒店’还有多远？” 　　“……” 　　面对灰烬的询问，索拉的身子一僵，默默地将脸转向了别处： 　　她可是时钟塔上流家族的大小姐，你还指望着她能到冬木市之前查一下地图？在她看来，那都是仆人干的事情——而且肯尼斯都说了有专车接送的，现在，车呢！？ 　　想到肯尼斯带着自己吹了半天冷风的事情，然后再遇到这个恶魔的事情，索拉觉得自己引导他拿肯尼斯的骨头做粉笔真是太正确了。 　　“呜呋？索拉酱，你不会……不认识路吧？” 　　玉藻前看着索拉不自然的举动，瞬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身后的尾巴也在同一时间竖了起来、 　　“……” 　　这回索拉身子毫无反应，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默默地前进着。 　　“嚯嚯嚯嚯，索拉酱，你这样做可不厚道哦~让Master陪着你走冤枉路怎么行？”玉藻前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坏笑。 　　没有理会一旁的闹剧，灰烬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然后指着远方问道：“那边的建筑物是什么？” 　　“那个是……” 　　“那个应该是冬木教会。” 　　由于圣杯战争有说过要让Master在召唤出Servant之后到圣堂教会这么一条，索拉还是能想得起来的，她顿时眼前一亮：“我们可以去问路。” 　　教会……这个名词灰烬认识，他还亲手杀过火之时代最大教派的教宗沙万利、以及将他们的神明吞噬的薪王——埃尔德里奇。 　　不过这个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打沙万利之前的净身小教会里面有营火，所以如果这个教会是真的教会的话，应该也会有营火的吧？就算没有，如果能知道去那个名为‘酒店’的营火的路也好。 　　“那就去教会吧。” 　　丢下这样淡淡的一句话，灰烬率先开路。 　　在他的身后，玉藻前和索拉对视一眼，齐齐冷哼一声，跟上了他的步伐。 　　PS1：如题，我怎么可能写那么污的东西（纯洁脸） 　　PS2：我是从1点开始码的……手残的我这个时候还在更新你们不应该有点表示吗？（伸手） 第十一章 这?就很尴尬了 　　雨生龙之介是一个纯粹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个伟大的事业上——让人们亲身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这个事情的起因便是战争片、灾难片、鬼片等等这些虚构的恐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假了。无论是情节也好，画面也罢，到处都是小儿科的东西。从这些东西上面，所谓的‘死亡本质’连一点也体验不到。 　　所以，在受到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以后，他终于忍耐不住，为了亲身体验到‘死亡本质’，开始狩猎人类的活动—— 　　这也就是一切的开端。 　　一个、两个、三个……当他狩猎到了第十三个人的时候，出现了异常： 　　这个被他盯上的人类将他反杀了。 　　如果只是这样，当然不会在这里叙述这个故事，问题出在这个‘人类’的反杀方法：他轻而易举地夺过了雨生龙之介手中的武器，然后张开了他的嘴—— 　　雨生龙之介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看错，在这个人的嘴里有两颗狭长的獠牙！ 　　然后，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当雨生龙之介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吸血鬼。对此，他非但没有感觉排斥，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如果是这具身体的话，一定可以让他体会到更多的COOOOOL的事情吧！ 　　正如同他想的那样，在测试过这个身体的特性、并进行了一次自杀行动之后，他就再也离不开这一项活动了。 　　无论是自己的一次次死亡、亦或者在自己恢复身体过程中一个个死去的人们，都带给了他无上的快乐，也给他带来了更加深刻的对生命的启示。 　　所以，雨生龙之介的心底是对所有的人类怀有爱情的，他不分高低地爱着每一个人。 　　而现在，他就在做着体现着体现着他的‘爱’的事情…… 　　“嘭！”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在夜空中传荡着，配合着这森林中阴森诡异的气氛，显得无比恐怖。只要看过推理小说或者恐怖小说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在第一时间想到杀人埋尸之类的场景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雨生龙之介像扔垃圾一样将一个惨遭开膛破肚的尸体扔到了教堂正门前的地面上。他并不是唯一的尸体，在他的身边还有很多难兄难弟，粘稠的鲜血在象征着圣洁的的教堂门前流淌着，构成了一副邪恶而污秽的图卷。 　　但是雨生龙之介的目的可不是这么简单，他回到车中拿出了两根木棍和一段绳子，继续在这堆应该有两位数的尸体中间忙碌起来。 　　“呼……” 　　大约十分钟后，他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纯净而兴奋的笑容。 　　他苦心积虑地偷车、杀人，将这十三具尸体摆到教堂门前可不是单纯的挑衅——而是包含了爱意的挑衅。 　　在全国流窜作案的时候，雨生龙之介曾经和代行者相遇过，那一次的事迹令他永生难忘——他首次那么接近死亡，那股刺激感令他无比幸福，所以他决定用饱含自己爱意的礼物进行回赠。 　　就在这座冬木教堂的门口，一个由十三具尸体搭建而成的逆十字架赫然矗立着！红得发黑的鲜血将支撑着尸体的木质十字架浇灌成深邃而污秽的颜色，破碎的脏器洒落一地，一个个绿豆大小的苍蝇在十字架周围盘旋着，将这仿佛地狱深渊的景象渲染得更加令人作呕！ 　　“真是太COOOOOOL了——”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雨生龙之介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在这时，教堂的门突然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打开了，一个红发、穿着西式礼服的红发女人从中探出了头来： 　　“阁下？您还在么？教堂里——” 　　当她看清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后，声音戛然而止。 　　她呆若木鸡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无比血腥恐怖的十字架，然后打量了一下站在十字架旁的雨生龙之介，然后将头偏向了龙之介的身旁，以无比僵硬的语气说道：“——没有一个人，也没有您说的‘营火’。” 　　她看向那里做什么？难道竟然有人—— 　　雨生龙之介也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在那森林深处，一个身上只穿着堪堪盖住下体的遮羞布、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的人影正盘膝而坐，那双似火焰般燃烧的红玉瞳正注视着这边…… 　　这、这个人难道从头看到尾——！？ 　　雨生龙之介感觉如坠冰窟，一股寒意在心中蔓延开来，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 　　在三人来到冬木教会以后，并没有一起进入教会。 　　由于灰烬脖子上的匕首的关系，索拉和玉藻前怕吓到教会的人，所以经过一番十分激烈的抗议后，成功说服他一个人在教堂外静候她们的消息。 　　而在树下静静地盘坐着的灰烬就这么凑巧地目睹了雨生龙之介完成他的杰作的全过程。 　　“我知道了。” 　　虽然得到了不太好的消息，灰烬仍然没有什么沮丧之情，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他看着索拉那僵硬的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尸体而已。看来你毕竟还是TooYoung。我告诉你，这种景象我见的多了。在不死聚落，你随便找一个民房进去，都能看见那天花板上、屋檐上挂的全是尸体！” 　　言语之间，竟然将雨生龙之介这引以为豪的杰作贬低得一文不值。 　　在时钟塔，索拉只是个无法继承家族魔术刻印、用来联姻的工具，何时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她即使是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 　　听着灰烬的话语，索拉不由得青着脸在心里抱怨起来：她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吐已经实属不易了。 　　听着这个不明人士那不屑一顾的话语，雨生龙之介顿时感觉一股暴戾的火焰从尾椎骨一路蹿到头顶，将他的不安与恐惧全都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引以为豪的杰作被侮辱的愤怒。 　　PS1：去西（jiu）天（dian）取（cao）经（hu）怎么能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笑） 　　PS2：第二更依然是在十二点以后 关于第二章…… 　　我删删改改一直码到现在，但是吧……还是觉得：这写得什么jb玩意儿…… 　　我看泥萌还有在计时的，早点睡吧……我再试试能不能抢救一下……（绝望脸） 　　……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十二章 一言不合就拔剑 　　雨生龙之介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着，不过他并没有失态地大吼大叫，而是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将怒火压回去，操起流利的英文，以夹杂着几分期许的冰冷口吻质问道： 　　“那么，你能指出我的杰作哪里有缺陷吗？” 　　将注意力从索拉身上收回，灰烬面向雨生龙之介，淡漠地回答道：“不知道。” 　　“那么，你能做出更完美的作品吗？” 　　灰烬瞥了一眼那构成十字架的十三具尸体，继续回答道：“不知道。” 　　“那么——你！凭什么将它与那种挂在天花板上的肉块相提并论！？” 　　额头青筋暴起、激动地挥舞着双手，雨生龙之介以近乎咆哮的声音吼叫着，那盛满了愤怒的质询却丝毫不能令灰烬变色，他只是以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声音回复道： 　　“这只是十三具尸体而已，多上十倍的数量我也见过。况且，上面又没有光球。” 　　听到他的回答，雨生龙之介的表情反而变得平和起来，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显得无比狂乱肆意的笑容：“什么啊，原来只是个不懂艺术的野蛮人，我还以为我的作品出了什么问题呢！” 　　“……” 　　灰烬闻言不由得奇怪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好好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受过什么刺激吗？ 　　等等，那是—— 　　直视着雨生龙之介的双眼，灰烬的身体猛地一震。之前由于雨生龙之介一直是背对着或者侧对着他，他根本没有和雨生龙之介对视过，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而雨生龙之介的眼睛，竟然是透露着血腥与狂乱之意的鲜红色！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也就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对方会以杀戮为乐？为什么对方会认为尸体是艺术？为什么对方会在教会这种有神明注视着的地方进行这样的仪式？ 　　现在一切都有了解答—— 　　那就是，这个男人已经被深渊所侵蚀了！ 　　在火的时代，唯有持有深渊之力、为深渊所侵蚀的存在，才会有这样丑恶的眼神、有着这样猩红的瞳色！ 　　所以—— 　　“抱歉了，看来是不能让你从这里离开了。” 　　庄严肃穆的低沉嗓音在夜空中传荡着，雨生龙之介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剧本会这样发展。 　　而就在他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杀意而吃惊之时，灰烬已经从遮羞布中掏出了那把狰狞而狭长的螺旋剑。 　　没有时间去思考缘由，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对方是从哪里掏出的这把大剑，雨生龙之介只得堪堪向后规避。 　　下一刻，大剑以犹如雷霆霹雳般的威势轰然斩落！ 　　与其说那是剑法，倒不如说是斧法或者锤法，包裹着冲天赤炎的大剑好似从天而降的陨石般砸下，带着像是将所有接触之物焚烧殆尽的暴戾，将一切怒火全部宣泄在雨生龙之介身前的大地之上。 　　“轰——！！！” 　　无尽的爆炎卷起了滔天巨浪，携着无比恐怖的光和热冲击着周遭的事物。将树叶烧毁、将树枝烧毁、将树皮烧毁、将树根烧毁、将一切的一切全都燃烧殆尽—— 　　少顷，火光将熄，浓烟散去，盖在舞台上的帷幕已然被掀开。 　　由白玉石铺垫而成的地板在凶猛的火焰之下化作了滚烫的液体，如同岩浆般向着大坑的内地流去，留下一道道斑驳惨烈的爪痕。而那些被雨生龙之介做成‘艺术品’的尸体也被这迸射的火焰之潮所吞噬，只留下了那满地的森森白骨。 　　晶莹剔透的血红之中倒影着璀璨的月光和在天空中飞舞的树木残渣，显得诗意而又残酷。 　　索拉看着这凄惨的空地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连闻声出门的玉藻前站在了她身后都没有注意到。 　　…… 　　“轰——” 　　“诶！？” 　　突然响起的豪快的爆炸声将韦伯从思考中打回了现实世界，他转身一看．图书馆入口锁闭的卷闸门正被狂乱地扭曲撕裂开。从那里信步走到月光下的，正是韦伯的Servant——伊斯坎达尔。 　　“傻瓜！傻瓜傻瓜傻瓜！居然踢烂卷闸门出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不像进去时一样灵体化呀！？” 　　对着破口大骂的韦伯，伊斯坎达尔却奇妙地露出非常高兴的笑容，举起手中的两本书示意道：“保持灵体的话．就不能拿着这些了。”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抬起那健壮的右臂一下子将韦伯拉到了自己身旁。 　　而就在韦伯刚刚站着的地方，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伴随着火药炸裂般的轰鸣重重地砸落在那里。 　　“咳咳！” 　　雨生龙之介的口中喷射出黏稠而又猩红的液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血……我需要血……’ 　　皮肤被烧成焦炭、毛发被烧掉，内脏也因为那灼热的浓烟也产生了剧烈的烧灼感，他现在的伤势不可谓不重。但是，感受着体内已经所剩不多的血液，雨生龙之介的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再一次体验到了濒临死亡的痛感—— 　　这真是太COOOOL了！ 　　不止是如此，旁边竟然还有两个人类—— 　　‘啊，神明大人啊，你一定是爱着这个世界的！’ 　　想象着这两个人类在濒临死亡时的那悦耳的哀嚎与可口的鲜血，雨生龙之介感觉自己整个都兴奋起来了，从身体传来的痛感也不那么重要。 　　“R、Rider，这个人……” 　　“本王的小Master哟，看起来你的胆量还需要再锻炼锻炼呐，” 　　韦伯那因为接触到雨生龙之介如狼似虎的凶狠目光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被伊斯坎达尔断然打断，他以那粗狂的声音大喊道：“不过是这种程度的敌人而已，在本王那个时代，这种弱小的家伙可是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臭水沟里啊！” 　　“是、是这样吗……” 　　即使遭到了伊斯坎达尔这样的批判，韦伯在看见对方那猩红的、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丑恶之姿时，依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然后，伊斯坎达尔的神情一动，他偏过头去，在那道路的深处，有一抹赤红缓缓流淌。 　　PS：感想奶我的那几位，今儿四次十连抽就出了L狐，顺带还给了我一头闪闪（笑） 第十三章 ‘王'！ 　　“咕嘟……” 　　顺着伊斯坎达尔的眼神望去，韦伯的喉结动了动，舔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干的嘴唇。 　　在那街道的最深处，有着一轮烈日。 　　虽然韦伯的眼瞳中还倒影着夜空中那闪烁的星火，但是和这一轮赤红色的烈阳相比，便仿佛是在苟延残喘、即将熄灭的风中残烛，这轮大日单单存在于此便带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 　　下意识的，韦伯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处于伊斯坎达尔的臂展范围内，这样更有安全感。 　　自然，雨生龙之介也看到了这一轮好似要将街道点燃的烈日。他不甘心地咂了咂嘴：“嘁。” 　　在这样的重伤状态下，即使他再逃也逃不了多远便会因为血液所剩无几而失去力量，那时便任人宰割了。 　　不过，所幸，这里还有两个现成的血袋。 　　然后，雨生龙之介看了一下双方之间那大约百米的距离，以那个家伙的速度，大概不到十秒就能赶过来。想到这一点，他心下一狠，很干脆地扑向了看起来毫无抵抗力、并且明显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两个普通人——韦伯和伊斯坎达尔。 　　虽然没有时间仔细品尝这两个人的悲鸣有点可惜，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空气呼啸着从耳边略过，在路边灯光和不远处火光的照耀下，看着那两个近在咫尺的普通人，雨生龙之介在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地感叹道，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他一定会花上数个小时的时间来慢慢雕琢这两块质朴的原石。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得手的时候，一个真真正正有着砂锅般大小的拳头横在了他捕猎的路径上。雨生龙之介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下一刻—— 　　“噗——” 　　砂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雨生龙之介的面门上，然后深深地埋了进去。那狂暴的力量将大气击穿，澎湃的气浪以这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韦伯的发丝吹乱。如同一柄重锤砸下，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哀鸣，在电光火石之间，雨生龙之介便以超过他扑食速度数倍的速度向后倒飞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原因，雨生龙之介就听到了耳边那呼啸的风声和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得出结论：恐怕整个颅骨都碎了。 　　剧烈的冲击令雨生龙之介的身体从大地上腾空而起，那怒号的巨力拖着他的脑袋向后飞行，短暂地脱离了重力的束缚，飞到了天空之中。 　　在这一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的滚烫，颅骨、脊椎和神经发出的压抑悲鸣。 　　像是被卷入了绞肉机一样，雨生龙之介在这一刻已经感受不到了身体的存在，剧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缓慢扩散，从面门扩散到全身，颅骨以鼻梁为起始点，在缓慢而不容抗拒地碎裂、塌陷着。 　　但是，即使是这样鲜明的世界和痛苦也不能缓解雨生龙之介心中的震惊与困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神明大人？难道您不爱我了吗？ 　　然后，像是电视被切断了信号一样，雨生龙之介的思维陷入了沉寂。 　　他的身体像是破烂的布娃娃一般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掉入远方的一个平民居的后院中消失不见了。 　　“R、Rider，你把那个家伙杀死了吗？” 　　韦伯呆呆地看着雨生龙之介以超出他动态视觉捕捉的速度倒飞出去，回想起刚刚他那狰狞的面色、嗜血的眼神，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地面上，有些颤颤巍巍地问道。 　　“不知道。” 　　伊斯坎达尔以十分干脆的语气回答道：“那种东西不在本王的考虑范围内。不过，在本王看来，如果他活着才好。” 　　“为什么呀！这种怪物难道不是应该消灭掉才好吗？” 　　“嚯，小Master，你刚刚害怕了吧？” 　　“才、才没有！” 　　在伊斯坎达尔的注视下，韦伯涨红了脸大声喊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这就是关键点了，” 　　伊斯坎达尔完全没有在意韦伯在喊什么，那几乎要比得上韦伯脑袋大小的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后背上，自顾自地以那如同响雷般的声音说道： 　　“当年大流士三世比这种垃圾一样的魔物强到不知道哪里去，本王和他谈笑风生！相比起来，小Master你还要提高自己的胆量啊！” 　　“你说什——” 　　然后，伊斯坎达尔自动忽略了韦伯的抱怨，面露满意的笑容看向了街的另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轮大日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缓缓走来的人影：“抱歉，我的猎物好像给你添麻烦了的样子。” 　　“没关系，他并没有伤到本王的Master。” 　　听到这个声音，韦伯下意识地将目光转了过去。 　　因为这个声音不仅清爽而且凛然，里面蕴含着极度的自信，即使他听不懂却也不可思议地不感到厌恶，反而带有和煦的感觉。 　　真是令人享受的声音，能有这样嗓音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姿态呢？ 　　然后，当韦伯看到那个在月光下缓缓显露的人影，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成了“O”型，他首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现实是骨感的’。 　　不同于韦伯，伊斯坎达尔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吃惊之色，反而露出了更加感兴趣的眼神： 　　“本王乃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怎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麾下，我会把你当作朋友，跟你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 　　“征服……王？” 　　令伊斯坎达尔感到疑惑的是，对方在读出‘王’这个字的时候，展露出了庞大的压迫感——毫无疑问，那是由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伟大勇士才能拥有的气魄！ 　　“不好意思，既然你是‘王’的话，那么就没得谈了——我们是敌人。” 　　对方的声音依然清醇悦耳，但是伊斯坎达尔却只能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用拳头抵住了太阳系：“哎呀哎呀，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招募就失败了吗，真是令人伤感。”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方因为听到‘这个时代’的词汇，身上的气势再度加重了一层。 　　而这时，伊斯坎达尔的耳边传来了韦伯有些哆嗦的话语： 　　“R、Rider，那个家伙……是Master啊！他的右手上有令咒！！！” 　　PS：关于战力问题，我的设定是黑魂里面由boss灵魂炼成的武器和那些有特效的武器都是宝具……换句话说，灰烬现在就相当于拿着个咖喱棒见人就开炮，只不过因为级别和面板太低发挥不出来全力（笑） 第十四章 初次交手 　　然而，出乎韦伯意料的是，伊斯坎达尔根本没有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小Master哟，这种程度的事情本王在最开始就注意到了，但是在本王的眼里，万民平等，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本王的朋友、战友，和本王一同分享那征服世界的喜悦！ 　　不过，你的眼力也是值得嘉奖一番的，蛤蛤蛤——” 　　什么啊，Rider这家伙…… 　　韦伯有心出声反驳，却因为伴随着伊斯坎达尔那只拍打着他的大手而带来的剧痛，出不了声。 　　少顷，笑声与拍打停歇，伊斯坎达尔将韦伯拉到身后，嘱咐道：“呆在这里，别卷入我们的战斗中，一不小心死掉了那就令人困扰了。” 　　“什么啊，别小瞧我啊！Rider！” 　　再一次将韦伯的大呼小叫忽略，伊斯坎达尔迈开了沉重的步伐，那魁梧健壮、高达两米以上的庞大身躯，在皎洁的月光下如磐石一般缓缓向前推进着。然后，停步。 　　伊斯坎达尔俯瞰着只有自己肩膀高的灰烬，再一次郑重提出询问：“你真的拒绝本王的提议，不愿意和本王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吗？” 　　你们既不肯传火，又不肯去死，这让我很为难啊…… 　　站在伊斯坎达尔那极具压迫力的身躯面前，灰烬毫无惧色，在他所遭遇的敌人里面，连身高几十米的巨人之王都有，像他这样的身高丝毫不能构成威胁。 　　他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手腕反转，将这柄由历代薪王们的灵魂锻造而成的传火之剑平举，然后挥动。 　　——那就由我来替你选吧！ 　　“熊——” 　　在灰烬抬手之际，一抹赤红便已经从这柄螺旋的剑身上向周围渲染，澎湃的火焰在剑身的螺旋上爆裂开来，然后蒸腾、席卷，那是足以将钢铁化为汁液的高温。 　　仅仅一刹那，那一道赤色的剑光便对准了伊斯坎达尔的腰际横扫，那是超越了普通人动态捕捉的极速，拖起模糊的幻影，誓要将他一刀两断。 　　对此，伊斯坎达尔展现出了意外的冷静与智慧，他不慌不忙地后撤一步，由于那巨大的跨幅，恰好躲过了那被赤炎所包裹住的剑身，即使是上面所携带的火焰也没有碰到他衣领，然后在这灰烬旧力已去之际—— 　　“喝！” 　　伴随着这声吼叫，空气炸裂的声音响起，伊斯坎达尔宛如从山巅滚落的磐石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急速推进。如同战车碾过大地，他的右脚轰然踏下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同一时间，像是蛮象突刺一般，伊斯坎达尔怒号着将所有的力量向灰烬的头颅砸去，那巨大的力量挤压着空气击散了灰烬的发丝。 　　弹指间，恐怖的巨响爆发，地面崩裂，伊斯坎达尔的拳头将马路砸碎，密密麻麻的凄厉裂痕向四周辐射开来，同时迸发出可怖的劲风。 　　然而灰烬却在这关键时刻后撤，闪过了这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狂暴一击，并且利用那短暂的无敌时间免疫了那飞散的冲击波和碎石。 　　紧接着，没有给伊斯坎达尔收回手臂的时间，灰烬将传火大剑高举至头顶，蓬勃的烈焰迎风而涨，眨眼间便将这四尺的大剑尽数吞没，化作赤色的火把，然后，轰然斩落！ 　　那一抹赤色的光芒在伊斯坎达尔的视线中闪耀，令天空中闪耀的月光和群星都为之黯淡，带着他无法抵抗的灼热扑面而来。 　　对此，伊斯坎达尔毫无怯懦之色，他就像是怒好的战车一般，双足践踏在大地之上，发出低沉的嘶吼，调转手臂，以坚硬的手肘为尖端，速度提升到极限。 　　刹那间，地面再度崩裂，大地和空气炸裂的二重奏于三人的耳中炸响。在粉尘与劲风的洗礼中，两道人影狠狠地于空中交汇—— 　　“嘭！！！” 　　由于体型和速度的优势，在稍微侧身的情况下，伊斯坎达尔的手肘先于螺旋剑斩落之时，狠狠地击中了灰烬的胸膛。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气中扩散，爆鸣的冲击波将笼罩住两人的灰尘尽数驱散，掀起了凛冽的劲风。 　　灰烬的身体被重重地抛飞出去，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又一次的炸裂声中轰然落地。 　　然后，伊斯坎达尔得势不饶人，双脚蹬地，将本来便凄凄惨惨的街道再一次蹂躏，伴随着空气中爆裂的鸣奏曲，那如同棕熊一样魁梧的身躯像坦克般再度推进，于地面上踩下一个个深邃的脚印，向落地的灰烬扑去！ 　　然后，灰烬从地面上爬起，瞄了一眼自己在这一击之下只剩一丝血皮的血量，还有那变成模糊的黑影，在沙尘与碎石的风暴中袭来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双脚用力，向旁边翻滚。 　　他前脚刚刚离开原地，后脚伊斯坎达尔笼罩在凛冽劲风中的身影便呼啸而至，虽然仅仅是擦肩而过，但是那无比恐怖的力道让灰烬心下一寒，如果不是躲得及时，自己已经被送去复活了。 　　“咔咔咔咔咔咔咔” 　　伊斯坎达尔一看灰烬躲乐过去，便立刻停下了步伐。但是由于那巨大的惯性，他的两腿深深地埋入了街道中，在无数碎裂、纷飞的沥青碎片中，余势不减地向前滑去。 　　借此机会，灰烬从遮羞布中掏出了元素瓶灌了下去，将血条补满，然后切换成元素灰瓶将蓝条补满。 　　在他放下元素灰瓶的同时，伊斯坎达尔也停了下来。 　　缓缓的转过身来，他那张威武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意，那雷鸣般的笑声在夜空下传荡着：“很好，很好！本王很痛快！记得上一次和本王拳拳相交的还是大流士三世，你能以这样弱的体质和本王过几回合，真是了不起！你在这个时代一定是当世人杰吧？没能把你收入账下真是遗憾！” 　　然后，没有给灰烬回话的机会，天空中有符咒飘落。 　　和这几张符咒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声隐藏着无尽诱惑、却又显得十分可爱的声音：“到此为止吧，那边的大块头！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到Master分毫的！” 　　PS：解释一下，黑魂和英灵的面板我是通用的，蘑菇说过如果把基础值当做1的话，E就是10，D就是20，以此类推到A就是50，然后黑魂的属性也是按数字算的，所以我就直接套了……换句话说灰烬现在就是一个全属性E的家伙……反正满级802。 　　吊打哈桑是因为fgo的介绍里面说了他们的总量不变，分的人数越多，每个人分到的力量就越少…… 第十五章 亲切的人 　　身着蓝白色巫女服、头顶狐耳、臀生狐尾的女性从天而降，落在了正在对峙的灰烬和伊斯坎达尔中间。 　　几张散发着强烈的魔力波动的符咒仿佛卫星一般拱卫着她，至少韦伯不得不黯然承认自己全身的魔力也不如这些符篆里面的任何一个。 　　在这一刻，他才对英灵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那是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轻松虐杀他的超级存在。 　　伊斯坎达尔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在玉藻前和灰烬之间扫视着，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韦伯，以响雷般的声音询问道： 　　“怎样，本王的小Master哟，是战斗，还是撤退？” 　　韦伯的目光从灰烬手中那柄熊熊燃烧着烈焰的大剑扫过，然后再从玉藻前身边漂浮着的那几张符咒上扫过，最后对上了伊斯坎达尔那双充满了信赖与鼓励的眼眸。 　　在这一刻，韦伯的心底首次产生了一些明悟：这是Rider对我的考验，也是他对我的信任！ 　　那么，我的回答呢……？ 　　韦伯的目光从在场的几人身上扫过，他发现只要心中浮现Rider的身影，心态十分平静，这一次即使是看到灰烬的姿态他也没有感受到冲击。 　　从刚刚的形势来看，那个手持怪异的大剑男人是打不过Rider的，即使Rider没有动用宝具也可以靠肉搏将他压制。 　　但是现在又多出了一个Servant，从这些符咒来看应该是Caster，在这种近距离交战上，毫无疑问是Rider的优势——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作为Master的自己无法抵抗敌人的任何一个，只要有其中一个将Rider缠住，剩下的一个将自己杀掉，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形势十分明显——自己是Rider的弱点、命门。 　　十分不可思议的，韦伯承认了自己是Rider的弱点这一件事，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挫败，想到刚刚那个如狂风般肆虐、如火焰般耀眼的身影，他的心底就充满了勇气： 　　“走吧，Rider，这只是连初战都算不上的热身，没有必要暴露底牌。在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窥伺着这里。” 　　“哈哈哈，那就走吧，本王的小Master哟——” 　　得到了韦伯的回答，犹如狮子低吼一般从伊斯坎达尔的喉咙处漏了出来，然后他拔出腰间的配剑．划过虚无的天空，将空间劈裂开来。 　　在这一瞬间，伴随着漩涡状奔腾的魔力流，一辆闪耀着华美光芒的宝具从虚空中闪现，这是古式的有两个车头的战车。但是，拴在车辕上的不是战马，而是肌肉如波浪般翻滚、魁梧健美的公牛。 　　然后，伊斯坎达尔翻身而上，坐到了那个宝具之上。 　　下一刻，电闪雷鸣，公牛踏着虚空，伴随着紫色的雷电疾驰。 　　“不用拦。” 　　微微摇了摇头，灰烬拉住了要动手的玉藻前，和她那双高贵的金色双眸对视着，传达着自己的意志。 　　“……既然是Master的意思，那小玉就不出手了…… 　　不过，Master你这还是首次拉小玉的手诶！” 　　虽然在最开始语气还有些失落，但是当注意到灰烬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的时候，玉藻前的语气顿时变得欢快起来，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摇的： 　　“呀☆——既然有了拉手，那么以后肯定能更进一步。从拉手到怀抱，再到Kiss，然后还有最后的本垒——呜哇☆！想到那种事情小玉就兴奋起来了！” 　　“……”原来，刚刚那还不是完整的实力吗？ 　　目送着伊斯坎达尔将韦伯拉上牛车，灰烬的眼中闪烁着鲜艳而壮丽的一抹赤红，自动忽略掉了玉藻前那无意义的感叹，转身向不远处的居民区走去。 　　“——啊！Master，您要去哪啊，等等小玉！” 　　刚刚魂量增加了一百多，那个被深渊侵蚀的家伙应该还没有死，还杀了大约三个人…… 　　可惜的是，当灰烬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家三口被吸光鲜血后那干瘪而狰狞的尸首。 　　然后，此刻才姗姗赶来的索拉的声音传来：“阁下！我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两名神父，他们很亲切地告诉了我酒店的位置和走法！” 　　…… 　　在温柔的暖气的吹拂中，值班的服务生趴在柜台上打了个哈欠，再加上天顶上那盏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大灯，更让他昏昏欲睡。 　　由于现在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并且这幢冬木市最高等的酒店还被某个不知名的富豪包下了从八层开始到三十二层、整整二十四层所有的房间，服务生在心里滋润地感叹了一句：遇到个大富豪真是好，可以偷会儿懒了。 　　就在他想要趴在柜台上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冬木凯悦酒店的大门嘭地被推开，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这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连忙从柜台后面直起身，睁大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精神一点，他习惯性地礼貌说道：“欢迎来到冬、冬……” 　　“冬、冬……” 　　究竟是想说‘冬’什么呢？ 　　服务生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使将来自心底的那尖叫的冲动压抑住，却也说不下去了。 　　至于在这个男人身旁的女性，即使她再漂亮、再性感，他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去注意。 　　看到他这个反应，男人身旁的那位身着仿佛中世纪贵族一般的红发女性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然后知道灰烬不懂日语的她当仁不让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叠证件拍在了柜台上： 　　“这是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先生的证件，他在这里包下了最上面开始的二十四层。请带我们到最顶层的套房。” 　　“冬、冬……”呆滞的服务生还没有从‘大脑当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依旧在机械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请·快·点·登·记，然·后·带·我·们·到·最·顶·层。” 　　索拉看着服务生那呆滞的神情，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用力地敲了敲桌子。 　　“您、您请稍等……” 　　服务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连忙撇开视线，颤抖地接过了索拉手中的证件，小心地查阅起来，中途甚至还因为哆嗦的手指而差点将证件摔掉。 　　但是，他在翻看了几张之后，皱起了眉头，小心地瞥了一眼浑身血迹的灰烬，颤声问道：“请、请问，这不是阿奇波卢德先生的证件啊……” 　　“这就是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先生的证件。” 　　索拉那双褐色的美瞳紧紧地盯着服务生的双眼，手中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仅由一工程准备构成的魅惑魔术发动，无形的魔力在刹那间入侵了服务生的大脑，然后将之篡改。 　　服务生的眼神在刹那间涣散，然后重新凝聚，当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在这张证件上时疑惑地惊叫了一声，然后连忙鞠躬道歉：“抱歉！非常抱歉！我一定是因为缺觉而眼花了，非常抱歉！请您一定不要投诉我！” 　　“嗯。” 　　随手接过了服务生恭恭敬敬递过来的证件，索拉一撩那头鲜艳的红色短发：“既然确认了，那就带路吧。” 　　再度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散发着极大压迫感的灰烬，服务生呆滞的保持着微笑，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是、是！我这就带路！” 　　PS1：郑重强调，灰烬是来自游戏，而非CG，所以才会有最开始那种本来以为只能跳出一米的后撤结果跳出十米的误差，才会有各种各样的三观的差别 　　PS2：关于衣服的问题，那是当然会有的……而升级也是会有的，毕竟现在不是游戏世界了，你眼睛跟不上怎么打（笑） 第十六章 终于到齐 　　清澈而冷冽的水流顺着他亚麻色的垂肩中长发流下，滑过壮实的肌肉，然后砸在苍白的瓷砖上，摔个粉碎，好似飞溅的碎冰。 　　冰冷的水流当头浇下，却浇不灭他身上铭刻的烧痕。 　　对只要烤一烤火就能将伤害、毒素、诅咒、血迹等等一切外来概念全部清扫的灰烬来说，这个名为‘花洒’的设备给予了他极大的困惑。如果是之前的他，恐怕他是不会明白这种设备有何存在的必要的，但是现在，他似乎已经有点明白了，因为—— 　　……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啊。 　　灰烬对着镜子，观察着那柄插在自己喉咙处的匕首，以及那一截隐隐从肩膀后露出的箭羽。粗略地估计一下，大概得有两个小时了吧？结果这些东西竟然还是没有自动消失。 　　深海时代就有这么特殊？ 　　一边这么想着，一遍试探着将手伸向了那柄匕首，灰烬顿时发现一个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的事实：这柄匕首是可以触碰的，而非像以前那样毫无实体。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灰烬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匕首拔了下来，还有身后那一支箭矢。 　　然而，这两样东西无一例外地在他手中消失了。 　　……捡起的东西会消失这一点倒是和火之时代一模一样。 　　随手点开道具栏，然后灰烬尴尬地发现这个明明是投掷道具的匕首居然没有出现在道具栏，难道是深海时代的飞行道具得拔下来才能消失？ 　　——总不可能出现在装备栏吧？ 　　虽然脑子里这么否认着，但是灰烬的身体还是很老实地点开了装备栏，出现在里面的那一柄一模一样的匕首击碎了他的侥幸： 　　深海时代的武器可以投掷！！！ 　　过了几分钟，勉强消化了这个事实以后，灰烬点开了这把匕首的详细介绍，试图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除了发现这把匕首的补正只有D、并且耐久度极高以外，一无所获。 　　然后，是下一件事…… 　　灰烬照着镜子，看着镜中自己那隐隐透露出火光的瞳孔，皱起了眉头。 　　他在刚刚苏醒、和那几个名为Assassin的家伙战斗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已经进入了薪王状态，而且—— 　　伴随着灰烬的意念，火光渐渐消退，露出了那双显得无比淡漠的冰蓝色双眸。但是，他还是能够轻易地感受到体内那如同岩浆般滚烫流淌的火焰。 　　——什么时候薪王状态可以自由进出了？我那攒了99+的余火意义何在？ 　　除此以外，还有刚刚那个成就，按照他的经验，火之时代的成就全都是收集、强化和杀戮，为什么到这会儿就变成了俘虏一个女人？深海时代的成就系统好像变了？ 　　自从在这个时代苏醒以后，一件又一件的怪事接连发生，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这种事情以后自然会有解答。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那六个名为英灵的存在杀掉，从这一片心象空间退出——哦对，还有升级和营火的问题…… 　　看着自己那因为刚刚交战和给Caster供魔而所剩不多的蓝条，灰烬皱起了眉头，元素灰瓶只剩两瓶了，这个酒店不是营火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看来，升级、然后彻彻底底地杀掉一个boss是当务之急了。 　　灰烬在心中做出了决断，将花洒关掉，转身走出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看着刚刚出浴的灰烬，坐在已经熟睡的索拉身旁，玉藻前的俏脸上腾起两团绯红。 　　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从遮羞布中掏出了一团泛着污秽的光泽的光团，对玉藻前说道： 　　“既然你的职介是Caster的话，一定对灵魂很熟悉吧？这是一个防火女的灵魂，你拿去捏捏看，试试能不能找到帮我升级的办法。” 　　“……” 　　玉藻前的眼神停滞在灰烬的脸上，下意识地接过那个光团，然后捏了一下。 　　…… 　　大约凌晨五点的时候，离冬木市最近的机场——F机场，一架由德国始发的意大利vorale航空公司的包机正缓缓降落在跑道上。 　　虽然同样经受着冬天寒冷的考验，但日本的冬季与艾因兹贝伦严酷的冬季简直不能同日而语。看着那清冷的月光，漫天的繁星，爱丽丝菲尔的心下一片轻松，那带着女儿远赴战场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这里就是切嗣出生的地方啊……”真是个好地方。 　　虽然之前也通过照片等等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亲身感受之后，爱丽丝菲尔不禁再次赞叹道。 　　“走吧。” 　　在她的旁边，穿着显得有些破旧的外套和T恤的卫宫切嗣以冷淡的声音说道：“在这种地方容易吵醒伊莉雅。” 　　站在衣着光鲜亮丽、如同贵族少女的爱丽丝菲尔身旁，显得毫不起眼的卫宫切嗣简直连仆人都不如，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然而谁又能想象这两人是夫妻呢？ 　　“嗯，我听你的。” 　　爱丽丝菲尔顺从地点了点头，以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伊莉雅，只是在这慈爱的眼神中却又蕴含着无比的沉重。 　　“……” 　　看到爱丽丝菲尔的样子，卫宫切嗣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荡起白色的雾气，将他脸上的表情盖住，变得朦胧。 　　然后，他的耳边传来细语： 　　“Master，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卫宫切嗣的表情毫无波动，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伊莉雅，压低了声音问道。 　　“给我买件衣服。” 　　这个诡异的要求让卫宫切嗣不由得愣了愣：“……为什么？” 　　“灵体化总让人觉得痒痒。不用自己的脚踏着地面，心里不踏实。而且这个样子白天也没法去逛街。” 　　——逛街？这个Servant竟然还想逛街！？ 　　正当卫宫切嗣陷入呆愣之中时，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了细语： 　　“拜托你了master。我相信我的master不是那种连买衣服的钱都舍不得花的吝啬鬼！” 　　“……” 　　沉默了一会儿，卫宫切嗣冷淡地回复道：“艾因兹贝伦的据点有足够的衣服，你自己选一套吧。” 　　然后，他看着伊莉雅那张熟睡的小脸，再一次沉重地叹息：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想带上伊莉雅啊……现在也只能期望那个英灵真的如同传说中那么强力了…… 　　PS：我看有不少人说成就要素没有贯彻什么的，不管是steam还是PS4在玩游戏的时候都只能摸索吧，达成条件以后才能知道究竟有啥成就…… 第十七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冬木市新都。 　　因为是休息日的午后，今天街上的人格外多。北风无情的温度就像人们之间漠然的态度。 　　卫宫切嗣在这样的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如同一个透明的存在般淹没在人潮中。他的T恤和外套显得有些陈旧，随身没有携带任何行李。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因为那不起眼的身姿与熟练的动作，不会有人认为他是个外乡人。 　　他的目标是商业街里的百货大楼，要去给Saber带一些衣服。本来是想让她靠艾因兹贝伦堡里面的服饰凑合一下的，但是她不喜欢穿裙子——因为艾因兹贝伦堡里多余出来的都是女仆装。 　　虽然他对这个Servant不太感冒，但是一想到还要跟久宇舞弥会和，也就顺水推船地答应了下来。 　　把一支烟塞进嘴里，点上火，戒烟近十年而这些动作此时却一气呵成。静静地吸入那使人镇静的芳香，这滋味又如同昨天刚尝过那样熟悉而亲切。 　　“……” 　　卫宫切嗣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放、分析着刚刚从舞弥那里得到的情报。 　　首先是发生在城市内的数起杀人事件——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根据他的情报，实际上多达二十几起，并且全都是将血液抽干的惊悚下场，为了防止民众的恐慌，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封了口。 　　然后是发生在昨晚、街道上的恐怖袭击，将那一段公路炸了个粉碎——依然是明面上的。 　　具体情况卫宫切嗣刚刚已经从久宇舞弥那里拿到了录像。 　　在把录像反复研究过十几遍之后，他初步推测那个体型高大的壮汉恐怕是Rider，而且从录像中那闪耀的魔力光辉来看，级别绝对不低，在不远处的那个看起来十分瘦小的男性应该是他的Master，可以在找到对方的据点以后进行远程狙击； 　　而和他对敌的恐怕就是Caster和她的Master，不过由于她只使用了符咒，倒也无从判定她的实力。 　　至于Caster的Master…… 　　虽然从录像上看不清楚，但是对方可以与Servant进行短暂的防御战，并且在战斗结束后毫不迟疑地走向了平民房屋、不久前在那里发现了三具血液被吸干的尸体来看—— 　　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恐怕是个死徒。 　　死徒。 　　一想到这个字眼，卫宫切嗣那平静冷峻的面容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在他过去的人生之中，最大的两次转折点都和这个词语关系密切，而现在，在自己梦想就要实现的时候，居然再一次冒了出来…… 　　绝对不能放过你。 　　“——在你造成更大的破坏之前，必须进行排除。” 　　香烟扭曲，被卫宫切嗣用力地咬得诡异地变了形，他的眼睛中闪耀着不容置疑的光辉，那是要将对方彻底摧毁的决绝。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百货大厦卖衣服的区域。 　　然后—— 　　“——锵☆！怎么样，Master？您看这身衣服？” 　　“毫无防御力，不适合战斗。” 　　“Master，您这样的回答可是不会让女人喜欢的哦！小玉再问一次，您觉得您的Servant可爱吗？” 　　“……” 　　由于话语中的词汇太过于敏感，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走到了不远处，偏过头去，小心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在那里，有着一个穿着樱色上衣和夏季热裤、穿着黑色长筒袜的女性正双手叉腰向着她旁边的男性夸耀着什么，由于背对着自己，卫宫切嗣并不能看见脸。 　　——问题在于，那名女性的头上有着一对狐耳，背后毛茸茸的尾巴一甩甩的。 　　诡异的是，在这个市场中，除了卫宫切嗣以外，没有人觉得这一点有问题，他们很自然地关注着这位女性，然后露出赞叹的神色。 　　和女性不同，卫宫切嗣可以正视他的容貌。和昨晚的破烂装束不同，这个男性的身上换上了随处可见的衬衫与牛仔裤，但是即使是如此平凡的装束，却没有显得平凡，只因为他的脸。 　　他有着雕塑般的面貌，高挺的鼻梁、凛然的眉毛和精悍的面部轮廓，冰蓝色瞳孔却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目光漠然，仿佛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人觉得这种目光不对，只会感觉正应该如此地，以敬仰、憧憬的目光注视着他。 　　——是魅惑魔术吗，所以明明是有着非人特征的Servant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卫宫切嗣咬了咬下唇，在这种地方碰到敌人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处境了，尤其是他现在为了和舞弥见面而没有带上Saber。他抬起右手，看着那三道猩红色的圣痕，露出了些许不甘的神色： 　　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就只能用令咒互换Saber空间跳跃而来了。 　　“可爱……？” 　　灰烬不明所以地审视了一下玉藻前，然后平淡地评价道：“大概是葛温德林的级别吧。” 　　“呀☆，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非常感谢！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普通，但我毕竟是个穿什么都合适的女人……无论如何，没有女性会不喜欢被称赞可爱的。 　　本人Caster，为了回报主人的真心，会比以往更加努力的！” 　　“可是，你不是巫女吗？” 　　再次审视了一下玉藻前的装饰，灰烬有些不解地提出了疑问。在他看来，身为什么职业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身为太阳骑士就该身着太阳骑士的衣服，身为洛斯里克骑士就该身着洛斯里克骑士的衣服，身为不死队的成员就该穿街舞服。 　　“嘿？您问我作为巫女这样没问题吗？诶，无所谓啦。 　　——只要可爱就好行呀。反正小玉我也是个冒牌巫女。” 　　“……” 　　在灰烬沉默的时候，玉藻前还在继续说着：“那些叫嚷着‘没有和服·裤裙·日风就不是巫女’的家伙还是too young。 　　在我看来，巫女即是我——本人本身即是巫女。巫女穿的衣服叫巫女服，即使是泳装穿在我身上也成了巫女服。嗯，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灰烬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以前不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即使是穿着遮羞布又如何，拿着木棍和木板盾又如何？我就是传火的英雄、我就是游魂之王、我就是灭火的终结者！ 　　薪王倒在了我的棍下，古龙倒在了我的棍下，无名的战神也倒在了我的棍下！ 　　“嘿嘿嘿——?” 　　看着赞同的灰烬，玉藻前露出了纯净的笑容。 　　而在这个商店的角落中，有一双坏死的浑浊之眼，伴随着僵硬的崩坏神色，悄然注视着他们。 　　PS：关于灰烬的脸，那些古神之貌不要想了……王莽菊这种神奇存在，就算我敢写，你们敢看、敢代入吗？反正我换位思考一下，我是不敢（笑） 　　我参考的是魔兽电影里的安杜因·洛萨，不过只是脸，请注意…… 第十八章 决斗时间 　　小小的商场中，在没有人知道的暗处，杀机汹涌。 　　作为暗潮中心的一主一仆就这么穿着挑好的衣服一边聊天一边走向了柜台，毫无紧张的样子，好像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杀机。 　　但是实际上…… 　　“Master，您感觉到了吗？” 　　“嗯。” 　　对于玉藻前用念话传来的提问，灰烬平静地点了点头。那两道目光实在是过于显眼，里面蕴含的恶意毫不带遮掩，如果连这样都感应不到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存活并开启了那么多次轮回呢？ 　　——他又没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 　　在火之时代，躲在暗处的偷袭简直不要太多。他所能依靠的，只有那在尸山血海中锻炼出的敏锐直觉。 　　然后，根据脑海中的反馈，灰烬简短地提出了他的意见：“你去监视那个看起来纯净、冰冷而偏执的灵魂，另一个疯狂、阴冷而扭曲的可怜虫交给我。”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店员“您好，总共32600円”的声音中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纯白色的光团递了过去。 　　由于同样拥有直透灵魂的目光，玉藻前自然灰烬话语中分别指的是谁，她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包在小玉身上——等等，Stop！Master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话说到一半，玉藻前突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对，灰烬这是拿出了什么？——两团灵魂？？？ 　　“嗯？” 　　站在看不见灵魂而一脸懵逼的店员面前，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灰烬疑惑地回过头：“如你所见，是灵魂啊。他刚刚说要‘32600’，所以我就掏出两个‘受挫骑士的大块灵魂’给他—— 　　不过话说回来，深海时代的物价好高啊，这个价格都够在传火祭祀场的侍女那里都能买一套不死队队服了。” 　　“……” 　　被灰烬话语中的信息量贞德懵了一会儿，玉藻前连忙拉住灰烬那还在向前递送的右手：“——Stop！Master，这家店不是用灵魂进行交易的啊！不，不止是这家店，在这个时代就没有啊！” 　　虽然由于本身就是在古时候的大妖怪的缘故，玉藻前对于灰烬随随便便就能掏出这么强大的灵魂没有什么抵触，但是她觉得她有必要教导自己的Master一些常识了。 　　到底谁是英灵啊！ 　　不过，玉藻前非但没有感觉头疼，反而显得跃跃欲试起来：如果灌输一些奇怪的常识会怎样呢，比如说Master和Servant补魔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什么的…… 　　“Master，这个时代使用的货币是各种纸币和硬币blabla……” 　　听着玉藻前的科普，灰烬眼前一亮，将两团灵魂收回，无意识地在嘴角勾勒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个时代不用灵魂进行交易真是太好了。 　　灰烬由衷地这么赞叹着。 　　虽然他一直在吞噬着灵魂，但是不代表他喜欢这样的行为。为了传火，他所能做到的只有不让这些灵魂白花、背负着他们的重量继续前进，仅此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世界的话，好像……似乎不再是那么无可救药了？ 　　不过，还需要继续观察。 　　默默地把‘熄火’的目标变成‘暂时观察’，灰烬看着玉藻前用一张名为‘信用卡’的东西完成了付款。 　　“——那么，走吧Master。” 　　“嗯。” 　　目送着这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的声音消失在商场的大门中，卫宫切嗣脸上严肃冷峻的神情逐渐缓和了下来，不过他可不会寄希望与敌人的大意之上。 　　确定以那一主一仆在这个距离下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卫宫切嗣低声启动了念话： 　　“Saber，我在冬木市新都的商业街处遭遇了Caster和她的Master，以最快速度前来支援。凭借Servant和Servant之间的感应，只要你赶来就能知道对方的方位。” 　　下一刻，卫宫切嗣的耳中传来了Saber包含着血腥之意的凛然声音：“要讨伐的敌人就在商业街是吧？我会以最快速度赶到的，别死了啊Master。” 　　“呼——” 　　重新点燃一支香烟，吞吐着那令人镇定的烟草味，背靠着冰冷的水泥柱，卫宫切嗣那不安分地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哪怕是他这样的‘魔术师杀手’，在面对Servant这种无法对抗的存在时也会感到恐惧——只不过，他是因为无法完成自己的理想而恐惧。 　　将香烟吸尽，卫宫切嗣默默地走向了商场的另一个出口。 　　无论如何，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哪怕Saber会赶来，也不代表他不会进行自救。 　　在另一边，那双浑浊的扭曲之眼也在灰烬和玉藻前退场之后逐渐没入了黑暗中，拖着那虚弱而腐败的身体钻进了下水道。 　　既然发现了一组参赛者、而且还是在过去的圣杯战争中号称最弱的Caster组，那就没有必要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了…… 　　…… 　　在走出商场大楼后没过多久，在一条小巷子中，灰烬和玉藻前就分开了。 　　临走前玉藻前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Master，遇到敌人一定要用令咒召唤小玉，绝对不能受伤哦★！” 　　对于玉藻前的叮嘱，灰烬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它抛到了脑后。 　　作为无数次轮回中从来都没有过用符召人、崇尚单挑万岁的人，他怎么可能在战斗中叫玉藻前。 　　——更何况他还升了级。 　　想起不久前和那个毛发旺盛的大汉的战斗，以及在战斗中因为看不清对方动作而只能被动挨打的处境，灰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现在的他，有信心跟上Rider的动作，昨晚那样的情形绝对不可能重演。 　　不知不觉之间，挂在天边的烈日也变成了颓废的夕阳，深红色的光芒把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渲染得像是要烧着一般靓丽、闪耀。 　　而灰烬也不知不觉一路向北，来到了杳无人烟的工业地域——当然这也是玉藻前的叮嘱。 　　萧瑟的寒风卷起了地上的烟尘，打着旋儿向远方飘去。 　　灰烬瞥了一眼视界下方那不知何时跳出来的和视界等长的超长血条，还有感知中那暴戾而疯狂的灵魂，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泛着青铜色光芒的护符。 　　然后—— 　　护符将空气撕裂，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砸在了某一块空无一人的空地。 　　“嘭——” 　　雾气弥散，灰烬凛然而饱含战意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空间中： 　　“出来，面对我——现在是决斗时间！” 　　“如您所愿，勇敢而正直的魔术师哟，” 　　清冽而澄澈的男声带着丝毫不弱于灰烬的斗志回应，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雾气中显现。然后，在那淡金色的雾气的裹挟下，一道道漆黑的雾气也随着扩散、消逝，露出了那金白相间的华丽骑士甲： 　　“不列颠圆桌骑士团第一骑士——兰斯洛特，在此应战！” 　　PS：踩着点完成了233333 第十九章 亮剑吧 　　感受着那显得高洁而澄澈的灵魂，灰烬在嘴角勾勒出了一丝笑意，里面混合着期许与如火焰般昂扬的斗志。 　　正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对方灵魂外面包裹的狂躁与嗜虐只是一种附加的状态。现在，这层扭曲的外衣被他以决斗护符毫不留情地粉碎、驱逐，变成了他真正的样子。 　　由于本身就是灵体的关系，灵魂上的改变也作用在了他显露在外的表象上。 　　曾经如同阴影般浑浊的铠甲已经荡然无存，那如地狱的化身一般不详的姿态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如打磨过的金刚石一般闪闪发亮的圣洁之铠、将机能美与华丽绝妙结合的完美铠甲。 　　纯净的白色在橘红色的夕阳下折射着浪漫的色彩，一道道辉煌的金色在盔甲上勾勒出威武而华丽的纹路，如天空般悠远的蔚蓝色披风在微风的吹拂下将他的身影衬托得无比伟岸，曾经使无数妇人羡慕的美貌在这绚丽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这就是在过去被亚瑟王称赞为‘理想的骑士’的伟大之人，兰斯洛特。 　　只是，他此刻的表情却与过去那被称赞的‘骑士之花’之名格格不入，那是充满了苦恼的忧郁之姿： 　　“虽然我应该感谢您帮助我解除了狂化，但是……对我来说，恐怕只有以那个姿态才能向王请罪、获得她的亲手处刑吧……” 　　如果是这个时代的人的话，一定会了解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遇到的是灰烬。 　　灰烬对于敌人的八卦毫无兴趣。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越是看起来可怜的人，便越是有可能是罪该万死的罪人。 　　比如那孪生的双王子，虽然看起来不是残就是弱，杀掉他们好像坏人一样，但是，如果他们愿意去传火的话，还会有灰烬被从坟墓里拉出来，所过之处尸山遍野、只为给世界续命的事情吗？ 　　再比如说洛斯里克老王，虽然在庭院里孤独终老、神志不清，但是谁又知道是他导致了洛斯里克人之脓的爆发、甚至让古达这位英雄被黑暗所侵染呢？ 　　所以，灰烬的神色毫无动摇，他嗤笑了一声，眼中闪耀着纯净的战意与杀气——他的目的只有将圣杯这种东西摧毁，仅此而已。 　　“——不要废话，亮剑吧。” 　　“……” 　　兰斯洛特明显地愣了一下。 　　然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如同平静湖面般的沉稳，向旁边走去：“很抱歉，恐怕要令您失望了，我的剑真的不能拔出—— 　　如果是狂化状态下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恢复了神智的我是不可能去解放宝具的。我的Master的状态很糟糕，那样只会在达成他的愿望之前令他死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伫立在旁边的路灯旁。 　　包裹在纯白之铠下的手陡然化作刀锋，以常人无法辨识的高速在空气中掠过，由钢铁锻造而成的灯杆仿佛是豆腐制成般，被轻而易举地截断。 　　失去支撑的路灯骤然倒塌，跌到地上发出的清脆碰击之声在集装箱之间回荡。 　　“呼——” 　　大约一米多长的钢棍被兰斯洛特握在手中，金色的纹路在表面上迅速蔓延，犹如生根发芽的种子般衍生出万千根茎，将它从表面到内在每一寸土地都刻上属于他的印记。 　　然后，像是试手一般，这镶刻着金纹的钢棍在兰斯洛特的手中骤然加速，黑又硬的棍身粗暴地将大气撕裂，那狂暴的力量将大气压缩成膜、像是炮弹一样携带着恐怖的力道轰出—— 　　“轰隆——” 　　被剧烈压缩的空气汇聚成团，重重地轰在旁边的集装箱上。 　　在接触的刹那间，沛然大力轰然爆发，肆虐的风暴和金属碰撞，然后毫不费力地将它扭曲、摧毁、炸裂。厚重的集装箱在狂风之下化作破烂的金属残骸，犹如在阳光下暴晒的白雪一般脆弱，被摧枯拉朽地揉成了碎渣。 　　兰斯洛特转过头来，注视着灰烬，目光中饱含着着劝诫。他是真心不想让这个正直的、有骑士精神的魔术师死在自己的手中： 　　“这只是我的随手一击，即使看到这样的景象，您也要和我决斗吗？” 　　……又是一个能毁掉场景的BOSS。 　　灰烬下意识地在心中评价道。同时一截有着深沉的赤红色的剑身从灰烬的身后显现，被他从虚空中抽出。 　　然后，灰烬右手紧握住剑柄缓缓地抬起、平举，将剑尖对准了兰斯洛特，左手虚握、搭在了右手的大臂上。 　　虽然兰斯洛特不明白这是什么礼仪，但是蕴含在灰烬眼中的那如同火焰般侵略、毫无杂质的战意他看懂了。 　　所以，兰斯洛特喟然一叹，心中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湮灭，犹如湖面般平滑、静谧，静静地行了一个骑士礼。 　　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以最大的实力来应战。 　　这是对那个魔术师的尊重，也是对他自己的尊重，同样是对所有秉行骑士之道的人的尊重。 　　少顷，礼毕。 　　刹那间，大地崩裂。 　　由沥青浇砌而成的地面仿佛薄薄的冰层一般脆弱不堪，在兰斯洛特的践踏下发出了通天般剧烈的悲鸣声，一片片的沥青在扩散的巨力下冲天而起，扬起漫天灰尘。 　　兰斯洛特的身影在刚刚起步的一瞬间便将声音甩在了身后，一层层的空气被他顶住、挤压，变成淡白色的气膜在他的身前显现。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在大地上铭刻，沥青和尘土纷飞，却无法遮掩兰斯洛特的身影，因为它们在下一刻便被那扩散的庞大气浪拍飞。 　　犹如牛群在奔袭、战车在肆虐、巨龙在翻滚，兰斯洛特仅仅一个人的冲锋就带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看清了——’ 　　灰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一道以人类肉眼不可观测的身影。 　　在现在的他的眼中，世界仿佛被拉伸到了极限，像是变成了塞进劣质胶片的放映机，化作一帧一帧的枯燥定格，兰斯洛特的冲刺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 　　但之后，灰烬将手中的螺旋剑收了回去，紧紧地盯着兰斯洛特手中的钢棍，深吸了一口气—— 　　PS1：又是卡着点儿完成，怎么办，我感觉这样好带感(/ω＼*) 　　PS2：交易，书名《花瓶歌姬的无限之旅》，第三卷写的黑魂，泥萌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二十章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兰斯洛特手中的钢棍发出尖锐的兽性咆哮，已然端平在体侧，凝聚在棒尖的淡白色薄膜恍若凝成实质。 　　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剩下十余米，但是这对于兰斯洛特那堪比子弹的恐怖高速来说，简直就是转瞬之间便可跨越的‘刹那’。 　　——还有两步。 　　灰烬以脱胎换骨的动态视力死死地盯住那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魔性钢棍，在吹拂的冷风中深吸，让那冰冷的感觉灌满胸腔。 　　街道在兰斯洛特的践踏下布满疮痍，每一步的落下都恍若将一枚炸弹引爆，将地面蹂躏、粉碎。这一片大地都仿佛要崩溃一般，发出剧烈的战栗，被炸开万千尘埃。 　　下一瞬间。 　　兰斯洛特张开嘴、发出雷鸣般的咆哮，身体却在那声波传播开来之前将其甩在了身后。他冲锋的姿态陡然转变，被铠甲所包裹的右臂‘缓慢’地做出了推进的动作。 　　被金色的纹路包裹住的钢棍带着粗暴而狂躁的气势，瞄准灰烬暴露在外的心脏部位，突刺！ 　　兰斯洛特的眼中充斥着尊敬与惋惜。他毫不怀疑这一击的威力——只要瞬间，就能将那脆弱的胸膛如同白纸一般捅破，甚至连这位魔术师的整个人都会被这强大的力道从胸膛处撕成两半。 　　只是，这毕竟是决斗。 　　虽然惋惜，但是他只能尊重对方的决定。 　　——就是现在！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灰烬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同时微笑。 　　在他的动态视觉中，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一样，那缓缓逼近的钢棍携带着连银行保险柜也能摧枯拉朽地撕烂的巨力，一点一点地向着他的心口靠近，死亡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然后，灰烬静静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在兰斯洛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这只并不健壮、甚至说得上没有什么肌肉的左手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钢棍从中截住。 　　他本以为这只手臂肯定会被钢棍将骨头砸成粉碎、将血肉捣成肉泥、然后继续余势不减地将对方的胸膛撕裂。 　　可是谁曾想，这只左手却如同由星球打造的神造之钢一般，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反而以一股自己无法抵抗的沛然巨力将自己的钢棍狠狠地拨开—— 　　一瞬间，兰斯洛特那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将大地踩碎的冲锋戛然而止，包裹住他身体的薄膜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就这么违背了物理定律地停在了灰烬的面前。 　　钢棍带着他的手臂向侧面挥去，整个人空门大开，将自己脆弱的胸膛和腹部就这么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而且兰斯洛特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自己面对的难道是一条人形的巨龙吗！？ 　　兰斯洛特的瞳孔不可置信地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那正在从身后抽出一柄形态怪异、以螺旋纹为剑身的奇异大剑的灰烬。 　　可是，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个身材普通、比自己矮一些的普通人类。 　　“轰隆——”“噗嗤——” 　　直到这时，兰斯洛特将音障粉碎、踏入非人领域的狂暴之音才在空气中传播开来，进入两人的耳中。 　　然而，兰斯洛特所能听到的，还有另一种声音——那就是犹如钻头般恐怖的剑身狠狠地刺入自己的体内的声音。 　　粗壮而狰狞的螺旋大剑毫不费力地撕碎了兰斯洛特那引以为傲的华丽铠甲，然后继续突进。将血肉贯穿、将骨骼撕碎，然后带着黏稠而血腥的液体和碎块从他的后心突破而出。 　　不止是如此，兰斯洛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热浪从被这把大剑贯穿的伤口处向周围辐射，炽热而澎湃的火焰在兰斯洛特的体内掀起巨浪，将他的内脏灼烧、将他的骨骼灼烧，然后，将他的灵核淹没在火焰的浪潮中！ 　　没有一丝怜悯，灰烬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在那洁白而圣洁的铠甲上，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继续发力，直到留下一个深刻的凹痕。像是踹开碍事的障碍物一般不假思索，把兰斯洛特那象征着理想的骑士的身姿狠狠地踹开，让他倒在肮脏的尘埃之中。 　　……欸？这就完了？ 　　将螺旋剑从兰斯洛特的身体中拔出，灰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视界下方的血条，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那与视界等长的血条竟然消失一空！ 　　——哦不对，还剩下大约十分之一的血量，但是这一部分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逝。 　　只是，这是什么原因？ 　　如果说前面Assassin和肯尼斯的一击秒杀还能说是他们太弱的话，那么这个随手破坏场景、光冲锋就能在地面上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的家伙也能算弱吗？ 　　——既然肯定不弱，那么为什么一次处决就死掉了？ 　　微微蹙起眉头，灰烬用心思索着，他好像抓到了些什么。 　　毕竟，这种‘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 　　“哈啊……哈啊……该死……” 　　无力地躺在下水道中，间桐雁夜发出了近乎于悲鸣的喘息声。他此刻像是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样，一片片的殷红在他的衣服上扩散开来。 　　他皮肤上的毛细血管全部爆裂，血从裂开处源源不断地渗出。 　　由于和Berserker的感官连接着，间桐雁夜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把大剑是怎么将他捅了个对穿、并且释放出强烈的火焰魔术向周围进行侵害的。 　　要知道，英灵现世的时候首先会得到灵核，然后以魔力形成的肉体裹住灵核，再借以实体化。 　　换句话说，想打倒英灵就必须对此灵核给予伤害。而英灵的头部与心脏就是与灵核关系最紧密的两个部位。 　　这个魔术师不知道以什么方法让Berserker无法控制身体，趁此机会从内部摧毁他的头部与心脏，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一边在心中怒骂这个不知名的魔术师，间桐雁夜一边颤抖着伸出了右手，低沉的声音在下水道中回荡着：“以令咒之名……” 　　…… 　　就在兰斯洛特的血条马上就要消失的时候，魔力的洪流从虚空中涌现，像是瀑布一般浇灌在他的身体上、渗透进他的灵魂中。 　　浩瀚的魔力化作金属将铠甲修复、化作血肉将伤口缝合、化作骨骼支撑住他的身躯，最后，剩余的魔力尽数灌入他的灵核中，将一切修复如初，让他再度回到了鼎盛时期。 　　“铮——” 　　刀剑出鞘的金属之音在空气中传荡，听在灰烬的耳中唤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 　　一个澄澈而清朗的男声在灰烬的耳边响起，他的语气中虽然带有着歉意，却也有着一丝隐约的欢欣： 　　“我们的决斗，还没有结束——” 　　当灰烬转过头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正以极速当头砍来的，通明而闪耀的剑光。 　　PS1：并没有玩脱，蛤蛤蛤<(*￣▽￣*)/ 　　PS2：交易，书名《卡牌大师》：孟超然拿到了一个可以变身动漫和游戏角色的卡牌系统，未来一片光明。什么？居然要变妹子，要变皮卡丘？？ 第二十一章 为什么会这样呢 　　兰斯洛特和灰烬的距离可以说是只有一步之遥，那恐怖的力量掀起的暴风在这个时候已经拍击在灰烬的身上，夹杂着寒冷的气息吹拂，如刀锋般锐利的疾风在灰烬的衣服上割出一道道的裂缝。 　　——不行，来不及弹反了。 　　没有时间去感叹自己的失神与大意，由于手中握着螺旋剑没法弹反的缘故，灰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跃。 　　下一刻，空气炸裂。 　　劲风呼啸，灰烬的双腿在街道上留下了两道崩裂的疤痕，同时在那密密麻麻的裂纹在地面上龟裂开来之前，整个人电射出去—— 　　只不过，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在兰斯洛特错愕的神情中，灰烬的身影如同自杀一样狠狠地向自己撞来，按照这个速度他毫无疑问会和自己的斩击相遇、然后整个人被斩成两截。 　　难道对方因为自己的伤势被Master用令咒治愈而大受打击，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对于自己在决斗中被治愈魔术治愈这一事实耿耿于怀的兰斯洛特，下意识地在心中产生了这样有些动摇的想法。 　　但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了灰烬这不是自暴自弃。 　　——他的剑，挥空了！ 　　如果说那华丽的剑刃在月下的反光是闪耀光芒的湖水，那么灰烬就像是虽然在湖面上倒映出影子、却根本无法触碰的月亮，如同幻影、好似蜃景，从兰斯洛特的圣剑和手臂中穿了过去。 　　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兰斯洛特的身上。 　　兰斯洛特只感觉一股恐怖大力传来，即使他挥剑的时候留有三分余力，却也无法在这个时候起到作用，整个人在那力道的作用下向后踉跄了两下。 　　就在同一时间，落地后的灰烬毫无停顿，熟练地转身、面对着兰斯洛特，将手中的大剑高举—— 　　一瞬间，喧嚣远去。 　　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将万象凝固、冻结，即使是刚刚被那一抹剑光斩断的大地、割裂的大气、在空气中乱舞的万千灰尘也都变得清晰可见，一切寂静。 　　紧接着，迈步—— 　　剑刃挥下，寂静破碎。 　　灿烂如太阳的光辉在螺旋大剑上爆发，火焰如浪潮般席卷、汇聚、缠绕，构成了一朵朵火炼之花。它们怒发，它们舞动，但是它们又在瞬间凋零，在将光线扭曲、将无尽的热量播撒的同时，却又在劈斩中藏匿。 　　——这难道是解放真名？ 　　感受到这把大剑中脉动着的浩瀚魔力与恐怖热量，兰斯洛特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即使以他的动态视力可以清晰地捕捉到这已经进入非人领域的超音速斩击，但是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踉跄而找不稳重心，即使努力将圣剑回收也赶不上，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离自己的面门越来越近…… 　　在下一个弹指的瞬间，兰斯洛特突然又找回了重心，身体重新回到了掌握之下。 　　兰斯洛特没有时间庆幸与思索，他双腿迈动、上身侧转，在这呼啸而火热的罡风中行走好似在巨石中穿梭一般，盔甲发出了令人皱眉的铿锵之声。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包裹着恐怖的爆炎的剑身在他的前进与侧身之中侧着他的鼻翼斩空。 　　仅仅以毫厘之差，兰斯洛特躲过了这一剑。 　　然后，他在这腾转之间，将手中的圣剑翻转、高举，对准了灰烬的脖颈之间毫无怜悯地挥下。 　　于是—— 　　“轰——” 　　“轰——” 　　两声爆鸣几乎同时响起。 　　灰烬手中的螺旋剑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缠绕在剑身上、蕴含在剑身内的魔力与火焰在刹那间爆发。 　　像是有人挥舞着无形的大笔、浇蘸着火焰在大地上划出浓厚了一笔，一柱柱赤炎冲天而起，被束缚的火光将浪漫的夕阳撕碎，彷徨地投映在天空中。 　　兰斯洛特手中的圣剑也在几乎同一时间划过了灰烬的脖颈。 　　空气被削断，咆哮的剑气从灰烬的首级中穿梭而过，狠狠地击中了对面的集装箱，那犹如实质的半月形斩击从中切割而过。集装箱在轰鸣中不支倒塌，金属和金属相互挤压、碰撞、捻动，里面的货物尽数被毁坏。从这一幕就能看出兰斯洛特的斩击绝非虚有其表。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呢？ 　　兰斯洛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倒影着灰烬那毫发无伤、正在缓缓站起的身影，心中有些茫然： 　　圣剑上明明传来了将血肉、骨骼切断的触感，为什么会这样呢？即使是死徒也不会毫发无伤，他们在这种伤势下也需要大量的血液来重塑自己的脑袋，绝对不会是这样连血液都没有的景象。 　　但是，他很快就将这无谓的疑惑抛在脑后，在嘴角咧开了一丝战意凛然的笑意： 　　不过，只有这样才有意思啊！ 　　而灰烬则是看着自己那仅剩十分之一不到的血条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恢复得那么快，在自己现在高达50点的敏捷这样的高速下还能躲开。 　　然后，灰烬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对方手中突然多出的宝剑上。 　　记得对方曾经说过不能拔出自己的剑，因为会加重自己Master的符合，不过现在还是拔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是进入了第二状态啊。灰烬很快就理解了现状。 　　不过，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拿出元素瓶补血的打算。 　　因为这是礼仪。 　　在互相行礼、进行决斗的场合，绝对不允许喝下元素瓶补血这样掉价而低劣的事情。 　　然后，兰斯洛特的声音在灰烬的耳畔响起： 　　“现代的魔术师哟，我承认您的实力，现在让我们开始第二回合吧。” 　　“……” 　　默默地点了点头，灰烬将手中的大剑提起，摆出了上段式。 　　兰斯洛特也同样将手中的圣剑提起，眼神中透露出的无比的自信： 　　你的剑路，我已经看穿了！ 　　PS1：咱依然没有玩脱，泥萌的毒奶是木有用的︿(￣︶￣)︿ 　　PS2：交易，书名《草薙的旅途》：发现自己其实不过是草薙京的复制体，他发狂的使用了无式轰破了世界屏障。 　　世界大乱套。 　　神秘海域里的古墓丽影，合金装备里的守望先锋，蝙蝠侠里的刺客信条…… 　　反应过来的他必须为了修复世界屏障而奋斗 　　我不是草薙京，我叫草薙。 　　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焰火。 第二十二章 你是从什么时候产生了看穿我‘剑'路的错觉 　　弹指间，两道人影在虚空中交错而过。 　　火光映天，赤色的风暴将空气灼烧出空洞，在街道上肆虐、舔舐。金属化作灿烂的汁液在大地上流淌，大地化作了琉璃色的净土侵蚀，然后在两人冲锋的践踏下化作碎末溅射，于气流中飞舞。 　　——此刻呈现的，是世界碎裂的景象。 　　这是已经超脱爆鸣和冲击波等级、超脱了人耳可以接受范围的东西，是整个世界本身所发出的痛苦悲鸣。 　　恍若神话的再现，足以将听者的耳膜在瞬间撕裂的恐怖咆哮瞬间炸响，带起的暴风将金属制的集装箱像是棉花糖一样肆意揉捏，或者变成了狂风在大地上割裂出深刻的爪痕，亦或者…… 　　作为两人前进路上那微不足道的阻碍，成为两道剧烈碰撞的模糊身影旁的点缀。 　　如果是有人在远处眺望这场战斗的话，恐怕会被那仅仅一瞬间就炸裂了数十次的滔天气岚与赤红爆炎所迷乱吧。 　　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兰斯洛特却没有这种闲心。 　　在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的剑术仅仅是辅以火焰魔术的要害攻击与势大力沉的劈砍相结合，但是在这一秒钟的交手中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对方的战斗方式与刚刚根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 　　如果说刚刚的他是魔术师、骑士，那么现在的他就可以说是一个刺客，一个杀手。 　　一击即中，远遁千里。 　　虽然以前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是兰斯洛特现在却无师自通地造出了了这句话。 　　只因为灰烬的战斗方式实在是与这个描述再适合不过了。 　　从来不正面过招，永远只进行一次攻击。即使在攻击之后被自己格挡住，也会在自己变招、攻击之前果断撤退，或翻滚、或后撤、或侧身，然后以那个不知道什么原理的虚化（？）魔术进行防御—— 　　总之绝对不会进行第二次正面的剑剑相交。 　　这种敌人是兰斯洛特最为苦手的类型。 　　和亚瑟王那种凭借着阿瓦隆的自愈力、自身天生的直感而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大张大合、只需要防御要害的简洁剑法不同，没有那种资质与底牌的兰斯洛特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类型。 　　等待对方攻击、然后瞧准破绽进行破招、一击必杀，亦或者是将对方的攻击利用起来、伤害对方或者对方的队友——以彼之矛攻彼之身。 　　熟练地用手中的圣剑扛住对方砍来的大剑，然后猛地用力将他震开。 　　兰斯洛特手中的圣剑在震剑的同时，借用那股力量贴着对方的大剑向手腕砍去，永不损毁的湖光之剑和以薪王之魂锻造的武具相摩擦，迸发出刺耳的音浪，以及耀目的火星。 　　如果换算成数字来算的话，兰斯洛特现在拔出无毁的湖光后的力量足足是灰烬的五倍。 　　但是即使如此，兰斯洛特依然没有这一击会得手的自信。只因为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灰烬踩着轻巧与蛮横并存的高速碎步，在大地的悲鸣中、在尘土的飞扬中、在自己的大剑削到对方的手腕之前，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背后。 　　毫无疑问，只要自己贪恋这基本上没什么作用的一剑，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就是和刚刚别无两样的那血染的终局。 　　所以，在心里喟然一叹，兰斯洛特脚下用力，犹如压路机一般的力量在刹那间爆发，在空气炸裂、大地崩裂的奏鸣曲中，毫无眷恋地电射出去，和灰烬拉开了距离。 　　虽然躲过了这一次的必杀，但是兰斯洛特的心中却忍不住发苦： 　　面对这样的敌人要怎样做到‘以彼之矛攻彼之身’啊—— 　　论力量却无法反抗那莫名其妙的处决，论速度对方和自己不相上下，论耐力对方到现在还没有体力不支的迹象，论剑技对方从不正面拆招，哪怕斩到了对方的身躯也会莫名其妙地穿过去。 　　再加上自家Master那毫无后继之力的供魔水平，恐怕这样的战斗再拖一段时间就要没有魔力了。 　　正当兰斯洛特如此愁苦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对面的灰烬手中的螺旋剑发出了一阵闪耀的赤红之光。 　　看着不远处的兰斯洛特，灰烬默默地举起了手中螺旋剑，然后在闪耀的红光中向下挥动—— 　　当红光散去，出现在兰斯洛特眼中的螺旋剑已然改变了形状，从原本的大剑继续向两端延伸，竟然变成了一把长枪！ 　　这把武器居然还能变换形态？ 　　由于这莫名的一幕，兰斯洛特的心中暗暗地提起了警备，双手将无毁的湖光紧握，全神以待。 　　然后，灰烬长吸了一口炽热的空气—— 　　他双手紧握住手中的螺旋枪，身体扭转，然后震步。 　　灼热的火焰在长枪上闪现，好似与大气剧烈摩擦而发出辉耀之光的陨星一般，然后如同龙卷风一般旋转起来。 　　大气来不及逃逸，被厚重的枪身所挤压、焚烧，大地因灰烬的震步而龟裂，万千碎石与尘土因他的高速旋转而被带起，掺入了这炫目的赤红漩涡，在大地上翻滚、席卷。 　　无比炙热的气息在大气中弥漫，将这一片空间压制，那呼啸着的烈风在虚空中吹拂，让兰斯洛特本来就凝重的脸色愈加凝重，他注视着这片像是要将一切遮蔽的赤红之光。 　　躲吗？ 　　不，躲不了！ 　　比地震更加剧烈的波动将大气席卷，这如同万米深海般浑厚的风压已经将这一片空间填满。换句话说，这片空间已经归入了对方的领域，在这样的威势下，不要说逃跑，连移动都显得十分困难，而且—— 　　——只要露出退意，你就会死。 　　那像是巨龙吐息、星辰陨落一般向自己压来的枪影如此诉说着。 　　——你终于决定进行对决了吗？ 　　兰斯洛特的嘴角扯出一丝绝对说不上优雅的弧度，但是这笑容却是如此地融洽，足以让任何见到的人感到热血沸腾，无法生出任何二心。 　　浓厚的魔力在圣剑上翻滚着，兰斯洛特的身体做出了起跳的姿势—— 　　下一刻，世界碎裂。 　　呼啸的炽热之风将光线歪曲，所见到的一切都变成了怪异的歪曲之姿，爆裂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席卷，将地上的碎石与尘土清扫一空。 　　兰斯洛特的咆哮雷音从口中喷吐出，在空中炸响： 　　“——吃我一剑！！！” 　　PS：蛤蛤蛤，咱终于出新手村了，破万收，撒花撒花！赞美泥萌(/≧▽≦)/！ 第二十三章 我要插三次！ 　　燃烧着的烈焰龙卷冲天而起，在螺旋枪的带动下，大气的转速已经抵达超脱了星辰转动的极速，然后，和兰斯洛特手中的神造之钢重重地碰撞在一起—— 　　“——————” 　　比火山喷发还要猛烈、还要沉重的冲击捶打在大气上，一道道模糊的涟漪以极速在天地间扩散开来，和其一起荡漾开来的，还有那闪耀着灼目之光的一片赤红，带着要将所过之处、以及那遥远之处全部吞噬殆尽的暴戾与狂傲，扫荡！ 　　“咔咔——” 　　看着那继续向后旋转的赤铁，兰斯洛特牙龈紧咬，他握住无毁的湖光的双手有些颤抖，吱嘎作响。 　　这还仅仅是和那根长枪的第一次碰撞，如果到了第二次呢？再然后的第三次呢？ 　　即使是并不出色的力量，在足够、甚至算得上论外的速度加成下，也能让兰斯洛特感到棘手。 　　没有给兰斯洛特喘息的时间，下一轮攻击已经到来。 　　灰烬踩着比刚刚更加迅猛的步伐，将转速进一步提高，赤色的漩涡恍若凝成实质，带着像是要连天空中漫步的云彩也一并搅碎的气势轰然砸落—— 　　是的，这第二轮的攻击，如其说是‘横扫’，倒不如说是‘砸落’、或者说：‘坍塌’。 　　长枪像是重锤、巨斧一般挥舞起来，夹杂着将这一片大气搅动起来的磅礴巨力与踏入非人领域的极速，拖着长长的赤色星光将兰斯洛特的视野填满，将虚空洞彻，好似天柱倾倒、银河倒灌一般的汹涌威势冲来！ 　　身体被大气撕扯着无法逃脱，那像是和这一片世界作对一般的压迫感威逼着兰斯洛特和灰烬硬碰硬。 　　——即使是正面上我又有何惧？ 　　兰斯洛特口中低吼一声，双手将无毁的湖光紧握，展露出与刚刚天差地别的极速，恍若惊雷一般疾驰—— 　　那是源自于圣剑的加持，本来便能在关键时刻将速度爆发至双倍的他，此刻甚至能抵达三倍的不可思议之域！ 　　魁梧的钢铁身躯拔地而起，如同炮弹一般迸射而去，带起的劲风汇聚成足以将普通人压碎的恐怖狂潮，但是在那赤色的漩涡里却没有溅起任何风浪，在眨眼间被同化、融合，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白金色的剑芒在这漫天赤色中一闪而逝，切开了一道异常醒目的空白，从涡流的外围一直向最中心突进—— 　　然后，斩！ 　　炫目如星河的烈焰也在在凝聚、汇集、统合，那极度的高温像是要将空气也一并点燃，而在它们身下的集装箱更是早已化为了金灿灿的汁液，好似熔岩一般在地面上流淌。最终，它们融为一体，尽数冲入了那一柄长枪之中，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随后，那一线返璞归真、冷若冰霜的枪芒从虚空中绽放，像是要将一切在这一殛中燃烧殆尽—— 　　于是，二者相撞。 　　轰——！！！ 　　在这一刹那，世界都仿佛被渲染成赤色，连那颓唐的夕阳都成为无关紧要的点缀。 　　燃烧的光芒如海潮涌现，横亘在天与地之间，然后汇聚成漩涡与海啸，伴随着大气的悲鸣与大地的哀嚎，渗进了这片空间—— 　　但是，在这狂啸的赤色光潮中，有一抹白金升起来了！ 　　像是有海底火山在喷发，在这淹没了世界的赤色中，有无尽的乱流与暗潮卷起，它们颤抖、它们狂躁、它们暴戾，它们用尽一切力量，好似飞蛾扑火一般疯狂地冲击着那一抹白金。 　　而那一抹白金之色则恍若伫立在浪潮中的礁石、海崖，任由这漫天的光潮拍击，也岿然不动。 　　片刻后，一切归于寂静。 　　兰斯洛特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勉强地将这一枪挡了下来。 　　然后，他将饱含敬意的目光投向了那名现代的魔术师，如果不是自己有着无毁的湖光的加持，恐怕还真—— 　　等等！？ 　　就在兰斯洛特以为对方一定会因为这一枪而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对方那出人意料的动作。 　　对于这一枪的失利，灰烬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他把手中的长枪一甩，然后毫无停滞地进行了下一个动作—— 　　空气哀鸣，他在左脚一个垫步的同时右腿高抬，在灼热的空气中留下一串凄厉的痕迹，犹如攻城锤一般呼啸而至！ 　　——来不及了。 　　由于刚刚在速度、耐力、筋力多方面进行了爆发的缘故，兰斯洛特现在处于筋疲力尽的地步，即使他很快就能恢复，但是也赶不上这一击，所以他只得堪堪将手中的圣剑横在了对方的攻击路径上。 　　于是…… 　　“噗嗤——” 　　什、什么——！？ 　　兰斯洛特愕然地看着将自己的胸膛贯穿的螺旋枪，恐怖的摩擦声在他的耳畔奏响，汹涌澎湃的烈焰在他的体内肆虐，黏稠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嘴角流出、落下，在那洁白的铠甲上留下一抹抹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个场景和之前一般无二！ 　　就在刚刚，对方那一飞来脚将他的圣剑踹开，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陷入了无法动弹的境地，于是，鲜血的终局再现。 　　……结果还是输了啊…… 　　又是一声血肉喷涌的恐怖声响，兰斯洛特就这么看着从胸口拔出的赤红色狰狞长枪和那飞溅而出的点点鲜血，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虽然有点抱歉不能帮Master救出那个小女孩……不过这确实是一场让我热血沸腾的决斗啊…… 　　“……” 　　看着兰斯洛特那逐渐化作光粉飘散的身体，灰烬犹豫了一下，决定按照心中的指引去做—— 　　于是，在兰斯洛特愕然的神情中，螺旋的长枪再一次插进了他的胸膛。 　　只不过，这一次，是另有其用意的。 　　赤色的火焰从虚空中燃起，汇聚着将兰斯洛特的残躯包裹，然后化作森白的骨骼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螺旋剑状态的大剑周围凝固。 　　大剑插在地上，剑镡与剑柄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十字，伫立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座为兰斯洛特而立的墓碑—— 　　看着这在大地上屹立的‘墓碑’，灰烬下意识地吐出了那个名词： 　　“Bonfire（营火）。” 　　…… 　　玉藻前现在很尴尬。 　　她本来是想帮Master监视一下这个鬼鬼祟祟的魔术师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在回到旅店、掏出那个应该在现代被命名为‘狙击枪’的东西以后，竟然能发现她的存在。 　　更尴尬的是这个人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令咒。 　　PS：交易，书名《圣骑士不死于催婚》： 　　“教官，我已经把圣灰军的教条全部都背下来了！” 　　“不合格！” 　　“教官，我已经在同龄人的剑技大赛上获得了冠军的位置！” 　　“不合格！” 　　“教官，我在年仅十六岁的时候就得到了圣光的认可成为了圣骑士！” 　　“不合格，不合格！！！” 　　暴怒的教官疯狂怒吼着“拉格纳！你这死小子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会听明白！先知说过，你的后代就是灰烬圣者的继承人，天生就能掌握圣光，能拔出灰烬圣者留下的圣剑，能带领我们人族击退魔物，打败魔王！所以你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我找对象，给我谈恋爱，给我去结婚去相亲去泡妹子，你明白了吗！！！” 　　拉格纳看着暴怒的教官一脸严肃的神色。 　　“教官，我讨厌女人！” 第二十四章 DUANG~ 　　卫宫切嗣在人流中疾行着。 　　他无从得知身后是否有人在尾行，更无从得知如果已经在尾行的话，对方究竟是死徒还是Servant，亦或者是其他的Master——但是他绝对会当做身后有敌人尾行的样子来进行防备。 　　比如说现在。 　　现在虽然已经临近黄昏，但是仍然处于白天，没有魔术师会在白天大摇大摆地展现神秘——更何况自己还在人群之中。 　　如果对方真的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那就只能动用令咒了。 　　心里如此考量的同时，卫宫切嗣一边走着，一边在风衣中拨通了久宇舞弥的电话。 　　话筒里没有传来声音，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用用手指敲击着电话的外沿，以摩斯电码进行着沟通。 　　他传达的意思很简单：他很有可能被跟踪了，调动监控设备、以及派出蝙蝠使魔排查可疑人员、生物——比如说使魔。 　　参加这场圣杯战争的参赛者有七方，他们的资料基本上都被卫宫切嗣握在手中，只要进行人脸匹配就能迅速排查，而行动可疑的动物也是十分醒目，对于久宇舞弥来说这是十分简单的工作。 　　即使内心再如何紧张，卫宫切嗣的面部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或者说，冷峻。 　　十来分钟后，卫宫切嗣得到了久宇舞弥的回应：一切正常。 　　对于久宇舞弥的判断他还是相信的，因为她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不相信她的话，他早就早过去阵亡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确认另一个可能性了。 　　默默地抚摸了一下右手的手背，卫宫切嗣继续在电话边缘敲击着。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熟练地漫步着，根本看不出来他是那个外号‘魔术师杀手’的刽子手。 　　在他的身旁，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们恐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刚刚经过的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正在想搞个大新闻吧？ 　　当一切布置就绪的时候，卫宫切嗣也来到了旅馆中。 　　这家旅馆只有大厅和前台都还算像样．充其量也就是个相当于商务旅馆的便宜旅社。从拖家带口的旅人到搞一夜情的男女，这里的客人可谓是各色各样。而正因如此，这里才成了隐藏身份的最佳场所。 　　他神色平静地穿过大厅，乘坐电梯到达七楼，正如同他几个小时之前做的一样。 　　柒零叁室中，一切的布置都纤毫不染，除了卫宫切嗣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五官端正的美人带着一包军火走了出去。 　　然后，卫宫切嗣像是早知道一样，将床底下的箱子提了出来，熟练地将一个个零件拼装、组合，仅仅一会儿工夫便将一把狙击枪再现完毕。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眼睛对上了狙击镜。 　　只是，这并非普通的狙击镜。它是卫宫切嗣为了和魔术师对决订做的。 　　在过去的杀手生涯中，他发现当魔术师发动法术后其体温会产生变化，于是他不停地进行研究和锻炼，现在他已经能从热量分布图中分辨出发动时魔术的各个状态。 　　分辨出常人和魔术师已是相当简单的事了，他现在甚至能看出对方释放魔力后产生的破绽。 　　——无论是魅惑魔术也好，隐身、幻觉魔术也罢，统统对机械无用。 　　在没有人能看见的七楼，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窗外，从天上到地下，行人、居民楼、商店，甚至于屋里，所有的地方都被他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 　　没有魔术师…… 　　卫宫切嗣虽然脸色依然冷峻，但是内心依然砰砰跳动着。 　　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自己想多了，自己吓自己；二…… 　　真的有英灵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然后，他将狙击枪放在地上，猛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将魔力猛地释放出去，大喝道： 　　“——以令咒之名，Saber，杀掉Caster的Master吧！” 　　冷峻而淡漠的声音在屋子内部回响着，于是，响应着他的‘召唤’，一丝微妙的歪斜出现了。 　　…… 　　以令咒之名……杀掉Master？而且还是Saber！？ 　　听到这句话，玉藻前顿时感到了一股寒意在心头蔓延，尾巴噌地立了起来。 　　她还清晰地记得十几个小时之前Master在那个魁梧大汉手下被全面压制的样子—— 　　而从宝具来看，对方，还只是个Rider…… 　　那么，如果，是号称最强之座的Saber去杀Master呢？ 　　Master又能撑多久？ 　　——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汹涌的魔力之潮在这大约只有二三十平米的房间中激荡，一抹蓝色的倩影在卫宫切嗣的面前缓缓显现，毛茸茸的狐耳与狐尾在魔力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那可爱的魅惑之姿恐怕会令人心生摇曳，被彻底俘虏吧？ 　　只是，此时的她，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英灵’，倒不如说是‘恶灵’。虽然玉藻前是以成为贤妻的心愿而降临，但是，她的出身可是那个能斩落上百名英雄、身为日本三大妖怪之一的最高级存在。 　　此刻，她那金色的瞳孔中盛满了血色，毫无怜悯的杀意波动冲刷着卫宫切嗣的精神：只要将这个人杀掉，Master就安全了！ 　　三张刻画着玄奥符文的符咒被她握在手中，然后伴随着那澎湃的魔力破空而出，宛如飞逝的子弹—— 　　“为了Master的安全，死吧——” 　　卫宫切嗣被那倒影出无边血海的杀气所包裹，即使是以他这样手刃无数魔术师的刽子手，仍然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在这一刹那，他仿佛是被树脂包裹住的昆虫一般，动弹不得。 　　……果然是最坏的情况吗？ 　　他在心中喟然一声，强打起精神，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以令咒之名，过来吧，Saber！” 　　炫目的红光在屋中闪耀，空间犹如实质的海面一般荡起数层涟漪，映照着玉藻前那错愕的目光。 　　在这一刻，她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是被骗了。 　　这个人刚才根本没有动用令咒！！！ 　　PS：呜啊啊啊啊啊啊啊玩脱了玩脱了玩脱了QAQ（抱着头满地打滚） 第二十五章 (ha)？ 　　赤红的闪光亮起，魔力的风暴在空间中席卷，不知不觉就将将空间的不同两点之间打穿。 　　一个银白色的娇小身影从虚空中显现—— 　　她身着将整个人牢牢包裹起来的银白色全身铠，赤红色和黑色的条纹在与被打磨得发亮的银白色铠甲上勾勒出简洁的线条，显得异常刺目。头盔将她的面容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两支向两边延伸开来的犄角给他的造型增添了几分狰狞和血腥。 　　握在她手中的是全长几乎要和他身高一样的银白之剑——那份光泽比任何的银更眩目，宽厚的剑身上闪耀着异常浓郁的魔力之辉，毫无疑问，那就是作为英雄之证的宝具。 　　然后，隔着头盔，传出了她那显得沉闷的声音： 　　“——哈，第一个被我讨伐的居然是Caster吗？真是个无趣的初战。” 　　Saber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惧意，有的只有对‘对手仅仅是Caster’这一事情而失望，以及能够将一个敌人就地消灭的凶气。 　　在这一瞬间，那三张蕴含着炸裂般魔力的符咒也来到了她的面前—— 　　对此，Saber仅仅以简练的动作将手中的王剑挥下。 　　虽然筋力并不算顶级，但是Saber却拥有着魔力放出这一技能。浓厚的、恍若实质的魔力在王剑的剑刃上凝结，然后在挥下的瞬间砰然爆发—— 　　“轰——” 　　刹那间，汹涌的魔力之潮从剑身上喷涌而出，然后和激射的符咒相撞。 　　爆炎和暴风从中挤出，在房间内乱舞。蕴含着高文的火焰向四周辐射，在烈风的携带和吹拂下温度进一步攀升，电视、床板、吊灯，甚至连坚实的墙壁上被席卷的暴风刻画出一道道凄厉的创痕。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无情的攻势摧毁、化作液体与焦炭。 　　即使是Saber也无法幸免于难。 　　为了保护身后的卫宫切嗣，她作为墙壁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严酷的烈焰与风暴。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着对魔力的自己竟然在这魔术下受伤了。 　　——那汹涌的烈焰居然透过了盔甲将自己灼烧，这怎么可能？ 　　透过浓厚的烟幕接收到Saber那头盔下有些错愕的眼神，玉藻前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普通的魔术是“编排已有之物”的程式，但咒术是“把自己的肉体当作素材来编排”的程式。 　　——不同于那些魔术师，她的咒术全都是使用她自己身体来施行的物理现象。 　　换句话说，针对的是蕴含魔力并且由魔术、神秘编织而成的魔术的对魔力，对像她的咒术这样的物理现象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即使如此，玉藻前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样的场合胜过Saber这样全副武装、适应性最强的英灵。 　　反正下达的袭击Master的令咒只是幌子，小玉可以直接撤退了。带着这样的想法，玉藻前的脸上恢复了轻松的笑容，摇晃着尾巴进行了灵体化—— 　　可是，就在这时，宛如亡灵哀嚎的风暴再一次吹拂。 　　白银色的王剑在大气中贯穿出一道凄厉的伤痕，随着它的疾驰而带起的冲击波在刹那间将房间的浓烟清扫一空，宽阔的剑身周身裹挟着淡白色的薄膜，那是因为速度超过音速将空气压缩的证明。 　　剑锋所指—— 　　玉藻前的心口！ 　　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将手中的武器投掷的玉藻前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她凝视着那柄以极速呼啸而来的大剑，只能堪堪将身体错开、转身。 　　但是，由于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的缘故，她的后背依然被那锋锐的剑刃所伤，一道狭长的伤口贯穿了她的肩胛骨，只差一点就扩散到脊椎，露出了那森白而猩红的断面。 　　黏稠的鲜血喷洒而出，在空气中缓缓洒落，挥洒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红。 　　然后，银白色的王剑呼啸着飞去，摧枯拉朽地将房门贯穿，将一面面的墙壁像由塑料堆砌而成的玩具一样轻松推倒、粉碎、摧毁，只留下散落一地的碎渣和在大气中弥散的尘埃。 　　在这一刻，玉藻前的想法悄然改变了。 　　她本来想趁现在默默地回到宾馆将‘爱的小窝’收拾好—— 　　收拾好的标准是将里面的‘碍事的东西’清扫出去。 　　比如说女人，女人，以及女人。 　　现在看来，还得在那之前再做一些事情…… 　　正如同魔术师对魔术师会有感应，Servant也一样对Servant有感应。如果是了解优秀魔术的从者，连远方的从者位置都能掌握—— 　　就比如说她。 　　暂时用咒术将血止住，感受着不远处那个Servant的气息，玉藻前的嘴角勾起了‘我有**’的狡黠笑意。 　　…… 　　“我说啊，Rider，”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彪形大汉，然后再看了看他手中厚厚的书籍，又想了想自己囊中羞涩的钱包，韦伯有些头痛地捂住了额头：“为什么你还要买书啊？” 　　那天你抢劫书店还不够吗——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但是在看了一眼周围虽然不多，但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绝对能听到的人群之后，还是明智地将后半句话咽到了肚子里。 　　“嗯？这还用说吗，本王的小Master哟，” 　　宽厚而巨大的熊掌拍在了韦伯的肩上，即使因为这十几个小时已经被打了很多次而有些习惯了，他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 　　那雄厚的嗓音仍然如加了扩音器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今天凌晨的时候因为打得太兴奋的缘故，本王根本没注意到手里的书，一不小心就给捏碎了。现在要重新买啊！” 　　“啊……啊啊……这样啊……” 　　韦伯一只手揉着酸麻的肩膀，另一只手揉着有些耳鸣的耳朵，嘴里含糊地回应着。 　　“本王的小Master哟，你这是什么回答！书籍可是很重——” 　　“轰——！！！” 　　下一刻，宛如哀嚎的爆鸣声刺痛了韦伯的双耳。 　　从天而降的剑风将街道蹂躏，建筑物如同垃圾一样被扫除，变成了堆在角落里的垃圾。污秽的尘土在天空中飘散。 　　他茫然地看着突然变了个样子的环境，不知何时，自己被伊斯坎达尔搂在了怀里。 　　然后，一个银白色剑士携带着暴戾的飓风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界中。 　　“——就是你袭击了本王吗！” 　　伊斯坎达尔那雷鸣般的声音在韦伯的耳边炸响—— 　　不，不是如雷鸣般，而是真的有雷鸣炸响。 　　闪电从天而降，闪耀着幻想的辉光与汹涌澎湃的神气的战车从天而降，英姿勃发的神牛挥舞着雷鸣的重锤落在两人身前。 　　Saber一脸茫然：“……蛤？” 　　PS：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第二十六章 我想看啊嘿颜 　　“喀拉喀拉……” 　　碎石滚滚，簌簌而下。 　　这由Saber在魔力放出的加持之下发出的奋力一投将宾馆砸得岌岌可危，这本来就不大的第七层在刹那间，被那逸散扩张的冲击波粉碎了近半，坚实的水泥墙被轻松瓦解，化为凿碎。 　　不止是如此，以这一条被王剑开拓出的空洞隧道为中心，剧烈的波动向两侧蔓延、拓展开来，一面面墙壁倾斜、崩裂，破碎的石屑四散迸溅到空中，人们纷纷抱头蹲防、躲在墙角，以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这摇摇欲坠的建筑。 　　……没有平民死亡，Saber还是有控制住力道的。 　　默默地将手中的狙击枪拆卸城零件装入箱子中，卫宫切嗣视察了一下旅馆内部和旅馆周围的情况，稍微松了一口气。聚集在周围的普通人顶多被碎石砸伤，最严重的一个也只是很不幸地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了第三条腿，虽然出了些血，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卫宫切嗣好似一个普通的外乡旅者一般提着旅行箱混入了人群，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走进了一个杳无人烟的阴暗小巷。 　　“舞弥，你那边的进展怎样了？” 　　从怀中掏出了对讲机，卫宫切嗣那淡漠而冷峻的声音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阴森。 　　“我在冬木中心大厦观测到了爆炸，我用狙击枪观测到了不明的火焰，判断为Caster的Master的火焰魔术的可能性很高，很有可能是和不明Servant或者Master发生了冲突。” 　　“地点呢？” 　　从对讲机中传出的是卫宫切嗣如出一撤的冷淡声音，只不过声线略显柔和，她熟练地汇报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对此，卫宫切嗣的反应极其冷淡，仿佛不是在和人类、而是在和机械说话一般。 　　“在你西北方的冬木港，那附近有一个工业区，爆炸就是在那里发生的。我现在已经在赶往那里的路上了。” 　　“很好，” 　　卫宫切嗣淡漠地点了点头，继续下达着指令：“到达那里以后先寻找对方的活动迹象。以他只在夜间杀人、并且至今没有被捕获的老练手段来看，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很有可能会脱离战斗、进行藏匿，你要注意用热成像仪进行搜查，如果发现了对方就给我个信号。” 　　“明白。” 　　听到久宇舞弥一如既往简短而冷淡的回答，卫宫切嗣默默地吐了口气，眼神闪烁： 　　希望这一次能将那个死徒击杀吧，不然像这间旅馆一样，他造成的破坏只会越来越大…… 　　想象了一下满城食尸鬼的恐怖景象，卫宫切嗣便感觉不寒而栗。 　　就在下一刻，卫宫切嗣就是眉头一皱，感觉到他体内的魔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两成——恐怕是Saber已经追上那个Caster了。 　　想了想，卫宫切嗣发起了念话： 　　“Saber，速战速决，赶紧解决掉Caster，我发现她的Master的踪迹了，需要你的配合。” 　　…… 　　“Berserker兰斯洛特——击杀‘Berserker兰斯洛特’” 　　嗯，确实是死了。 　　将自己抬起的右手放下，灰烬看了一眼右下角蹦出的成就提示，以及出现在下方的道具获取提示： 　　‘兰斯洛特的灵魂’、‘湖上骑士头盔’、‘湖上骑士铠甲’等等…… 　　将弹窗关掉，灰烬肯定地点了点头。 　　随后，剧烈波动的从源自于连接着灵魂的那根因果线彼端传来，灰烬在瞬间便明白了Caster的处境，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使用令咒。 　　下一刻，在他道具栏中赤红圣痕旁浮现的数字3变成2的同时—— 　　“waaaaghMaster——！！！” 　　空间如水流般卷起波纹，将光线、空气全部扭曲，一道蓝色的倩影从中跃出。 　　玉藻前摇晃着尾巴扑进了灰烬的怀抱，一边用那宽大的袖子将脸遮住，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小玉、小玉差点就见不到您了！明明无论是在屋顶的热情告白啊，缠绵的夜晚啊，脱离常轨的姿势啊，这些都没有来得及做，作为妻子，我好伤心啊……哭哭哭。” 　　……这是何等的悲伤啊，假如作为妻子这些事情都来不及完成。 　　但是，即使是灰烬都能明白那是假的。 　　所以，他仅仅是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一眼玉藻前的血条，以异常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受伤了，我给你补血。” 　　“欸？” 　　‘哭泣中的’玉藻前在刹那间抬起头来，双眼放光，丝毫没有刚刚悲切的样子：“Master要帮小玉治疗吗？哇！小玉超感动！啊…… 　　Master请稍等，伤势在背部，小玉这就脱掉衣服……” 　　一边这么说着，玉藻前蹦蹦跳跳地脱离了灰烬的身体，转过身去，将手伸向了背后，将那把香肩暴露在外的巫女服解开，雪白而滑腻的背部就这么暴露在外，吹弹可破的细致肌肤在即将浸入地平线的夕阳照耀下，泛着粉色的光辉。 　　一秒钟、五秒钟、十秒钟…… 　　但是，玉藻前就这么尴尬地站了近一分钟，还是没发现有被治疗的痕迹。 　　“Master，您说好的治疗呢？小玉都……” 　　她有些蕴怒地转过身去，在看清楚灰烬的动作后，玉藻前的话语瞬间戛然而止： 　　“——Master，您坐在火堆旁边干嘛？” 　　正好此时灰烬也从端坐起立，伴随着他的起身，螺旋剑周围的火焰在刹那间如退潮般消逝，只留下一点快要消灭一般的火苗。他理所当然地回复道： 　　“不借用营火的力量怎么给你治疗？只有这样才能变换法术位啊。” 　　然后，在玉藻前生无可恋的目光中，灰烬从虚空中掏出了一个淡紫色的护符，单膝跪地。 　　在这一刻，金色的魔力喷涌而出，在虚空中掀起波澜，如同浪潮一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然后又在大约三米的位置戛然而止，构成了一片金色的密闭空间。 　　玉藻前能够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伤口几乎在一两秒的时间内愈合，连受损的灵核也恢复了原状，整个人都恢复到了受伤以前的状态。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 　　“Master。” 　　“嗯？” 　　“如果不是小玉的话，你真的会没有妻子的哦！” 　　“……？？？” 　　看着灰烬那懵懂的样子，玉藻前无力地叹了口气，她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治愈’，而是更深层次的‘补充魔力来治疗’。 　　但就在这时，一抹寒光从虚空中显现—— 　　‘这是……Assassin！？’ 　　在玉藻前惊骇的目光中，一把闪耀着魔力光辉的宝剑从虚空中冒出，刺向了刚刚站起的灰烬的背部。 　　PS：玩脱了……不过这次不赖我，是学校断网的锅，神tm断网（绝望的眼神 第二十七章 各种意义上的三角关系 　　“AAAALaLaLaLaLaie——” 　　在这怒号的咆哮声传播开来之前，紫色的闪雷在天际划过，拖出的长长尾巴好像将天空撕开了一条深邃的裂缝。带着要将所有的一切踩在脚底蹂躏的睥睨之势，在轰鸣的雷声与炸裂的音爆声中疾驰而去，目标—— 　　Saber！ 　　“——该死！” 　　Saber暗骂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给她回答的时间，径直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她心里也明白，这准是那个Caster做的好事，故意要让他们两人打起来，只是…… 　　‘那个Caster是打伤了你老妈还是打伤了你老婆，反应这么激烈！？’ 　　看着那将虚空和大地一起践踏、蹂躏的辉煌战车，还有缠绕在它周围那一看便丝毫不逊于大魔术的神之怒雷，Saber下意识地在心里怒号起来。 　　——哪有一言不合就开大的！？你?难道不需要隐藏真名了吗？！ 　　只是，无论她内心如何不甘，这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那么就只能思考对策了。 　　正面和宝具对决绝非明智之策。即使她有信心解放宝具之后和对方一决雌雄，但是……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父亲，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人民的庇佑。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愿意将平民牵扯进这样动不动就将一条街道毁灭的战斗……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躲了！ 　　在Saber下定决心的下一刻，她脚下的地面发出了战栗的哀嚎—— 　　由混凝土混合钢筋堆砌而成的房子在刹那间像是喝醉了一般抖动起来，密密麻麻的裂纹相互交织着以她的施力点为中心向四周铺开，无数细密的碎石被爆炸般的气劲带起，随着那道冲天而起的银白色钢铁之影弥漫开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被无数炫紫色的怒雷包裹住的战车。 　　几乎在Saber跳离这一片楼顶的同时，那圣兽公牛的铁蹄也来到了这幢居民楼之上。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每一枚都能将这小小的房子轰得片甲不留的雷霆竟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就这么静静地从房顶上擦过。 　　然后，在两头公牛重音的长鸣之中，闪耀着磅礴神气的战车继续踏上了征程，向那从天空中滑过的银白色身影继续冲锋。 　　在它们的身后，原本因为被Saber震碎而在大气中弥散开来的无数灰尘中，静默地留下了一条空白的长廊——那是辉耀的牛车蹂躏而过的证明。 　　‘该死的，居然灵活性这么高！’ 　　在空中滑翔的Saber回头一看，那流光溢彩的战车轻灵转向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不由得腹诽了一句。 　　然后，一个冷峻而淡漠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Saber，速战速决，赶紧解决掉Caster，我发现她的Master的踪迹了，需要你的配合。” 　　Saber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由于不懂得念话魔术的缘故，她只能暗自吞下这枚苦果，在心底咆哮起来： 　　——谁告诉你老娘是在跟Caster战斗啊？这是和Caster一个等级的敌人吗！？你给我速战速决一个看看！！！ 　　就在她内心掀起波澜的时候，身体已经在另一幢居民楼之上落地，然后无言地望着那继续向自己践踏而来的雷神之子： 　　以他的这个状态估计再来个十来回合也不是问题……怎么办，果然只能使用宝具了吗？ 　　就在此刻，她的脸色陡然改变。 　　而另一边，伊斯坎达尔那满脸怒意的表情也在刹那间变幻。 　　只因为一件事—— 　　虚空中，有隐约的歌声响起。 　　这歌声宛如高山流水般奏响，引领着冬木市四方全地大地一起鸣动，它在世界中回荡着，宛如独舞般旋转着，好像永远都无法停止…… 　　Saber和伊斯坎达尔同时将注意力转向了西方：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 　　虚空之中，有一道漆黑的身影默然显现。 　　他的出现不带一丝声响，像是屹立于异世界的投影一般，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长剑对准敌方的后心刺去。 　　“噗嗤——” 　　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像是刺进了一团近乎没有质量的气体般，毫不费力地扎了进去。 　　但是Assassin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他知道敌人是个只要有血液、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怪物。 　　所以，他启动了手中长剑的后手。 　　——这不是普通的长剑。 　　在这柄本来只是魔力聚合体的长剑内部，埋藏着远坂时臣过去几十年如一日注入魔力的优质宝石，只要将它们同时炸裂产生连锁，那是连有对魔力的英灵也能伤害的恐怖威力。 　　自然，作为启动者的Assassin也会死。 　　但是Assassin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本来就是众多人格中最纯粹的那一个—— 　　他的心中只有任务，只有杀戮，无论是伤害自己还是伤害其他人格，只要能完成任务那就没有问题。 　　所以他在刚刚任由灰烬将玉藻前推了出去，因为任务目标外的人物不需要在意。 　　下一刻—— 　　坚硬的宝剑在瞬间炸裂，好似海洋般浩瀚魔力汹涌爆发，破碎的剑身被那如熔岩般炽热、暴戾、富有吞噬性的魔力之潮同化、吸收，然后继续喷发—— 　　“轰——！！！” 　　在这一刻，仿佛有闪光弹爆发。 　　刺眼的光芒如同海啸般前仆后继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大地被蚕食、大气被排挤，眨眼间便将以灰烬为中心的十数米半径内的一切碾碎、摧毁，化作无尽的焦土，只有一柄宛如墓碑般的螺旋剑屹立于大地之上，毫发无损。 　　理所当然的，身上只有便衣的灰烬和Assassin尸骨无存。 　　同时，理所当然的—— 　　伴随着火焰的逆卷、燃烧，赤红色的焰光化作不屈身影在营火的旁边重现。 　　“……” 　　低头看了一眼这像是被猎龙大箭射中了一般的大地，随后将散落在地上的遗失灵魂捡起，灰烬不由得有些懊恼：“还是低估了啊——” 　　这个心象世界里面的人太阴险了，竟然在打完BOSS后进行偷袭。 　　联想起刚刚玉藻前那剧烈波动的气息，灰烬不由得看向了刚刚被自己推出去的玉藻前： 　　“Caster你刚刚遇险也是被人偷袭吗？” 　　“——啊、啊，” 　　玉藻前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瞳孔剧烈的波动，面部毫无血色的她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刚刚亲眼看到Master在这魔力之潮中化作了光点消失，但是怎么现在又好像什么也没发过地出现了？ 　　她下意识地以往常的语气回答道： 　　“小玉刚刚的事情啊……呀哈哈，您当成这个样子也可以啦。 　　——嗯对，就是这样，那个卑鄙无耻的Saber偷袭小玉，然后被小玉以智商上的优势碾压了，所以Master您才能见到小玉啊！” 　　正如玉藻前所说的那样，作为Caster的她对Servant气息的感应远超Saber，恰好感应到了某个曾经欺负过Master的傻大个，然后她就利用‘呪相·密天’模拟了刚刚Saber用来攻击她的剑风，并对他们进行了攻击…… 　　——等等，这个不是重点！ 　　玉藻前的尾巴瞬间立了起来，上面的毛好像都炸了起来，她的瞳孔重新恢复了光彩，有些不敢置信地惊叫起来： 　　“——Master！？您没有事情啊！吓死小玉了！小玉还以为只能与时间轴为敌来拯救您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死亡对我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我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一边随口回应着玉藻前，灰烬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炽热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翻滚： 　　“比起这个，那么下次遇到那个Saber我帮你报仇好了。” 　　“——抱歉，在那之前，你可能需要先和我战斗了。” 　　但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清朗的、带着不可思议的英气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PS1：并不是我定时什么的就能不玩脱，也不是我想愉悦，而是我根本就是每天晚上才码字好伐……存稿什么的可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远目 　　PS2：今天的章节很良心哦！快三千了哦！o(*≧▽≦)ツ 第二十八章 赞美太阳！ 　　——又是一个与视界等宽的血条！ 　　看着视线下方的那个标注着姓名、职介的超长血条，灰烬有些无语。 　　如果要形容一下他此刻的心境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一脸懵逼的—— 　　他还从来没见过BOSS会玩车轮战的！ 　　哦不对，在火之时代有个时候是类似的，那就是将薪王之一的巨人尤姆击败之后被人召唤过去、以伤残之躯和凛冽谷的舞女继续战斗的时候…… 　　但是那也仅仅是两个BOSS！甚至灰烬在后面的轮回中还发现这是可以避免的！而现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刚刚打完一个就有一个冒出来自爆，复活以后又蹦出来一个…… 　　灰烬此刻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时代的恶意。 　　“虽然不想对一个刚刚被人以自杀式袭击攻击过的人出手，” 　　没有给灰烬和玉藻前插口的余地，堂堂正正站立在集装箱之上的不可思议青年以拒绝任何沟通的态度继续宣告着： 　　“但是既然Master要我在这里将你解决，那么我就只能按照契约如此行事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抹金色的光芒从虚空显现、将他的左手贯穿—— 　　那是一把闪耀着幻想荣光的神赐之宝。 　　耀金色的弓身好似一轮弯月，在接口处零星的点缀着着几簇好似燃烧着一般的赤红色羽毛，配合着以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银色弓弦，尊贵却又不显得奢华，那澎湃的神气比起伊斯坎达尔的‘神威车轮’不逊分毫。 　　看着那缠绕着庞大魔力的宝具，玉藻前下意识地拦在了灰烬的身前，刚刚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烬死亡的经历已经让她有些神经过敏：“Master，这里交给我，请您先逃——” 　　灰烬皱起眉头注视着那拦在自己身前的蓝色倩影，毫不犹豫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呼唤出了装备栏，开始寻找起自己所需的武器。 　　在他那超越常人想象的极速下，连半秒钟都没有便完成了选择—— 　　一个光秃秃的、只有刀柄的‘长刀’从虚空中显现，被他握在手中。 　　这是灰烬曾经的手下的遗物，虽然并没有什么情分，但是由于她是自己手下这一点，他还是将这把刀强化到了最顶级。 　　然后，灰烬抬起手将玉藻前拨开，以不容抗拒的语气诉说着： 　　“Caster，我可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习惯——而且，这可是‘火’与‘火’的决斗啊！” 　　扭过头，凝视着灰烬那燃烧着的双眸，玉藻前有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目标成为贤妻的她，自然知道有些时候是不容许她插手的，这也是作为妻子的矜持。 　　同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光秃秃的刀柄，心里没有来地浮现出一股寒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笼罩在这把魔刀之上的浓厚诅咒。 　　旋即她将这一丝寒意甩去，开始了沉思：她并不准备跟旁边袖手旁观，也有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回忆着之前嫁祸给Saber时感受到的Servant的分布位置，再与现在的位置进行一下对比…… 　　只要对比出那一份空白的区域，那就是这个Archer的Master的所在地了。 　　玉藻前记得清清楚楚，这个Archer在刚刚说过‘但是既然Master要我在这里将你解决’这样的话，所以，这个Master必须死！ 　　——况且，只要他死了，Master也会得救。这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不是两个人一起上吗？很高尚的做法啊，” 　　抬起手中的神弓，目送着玉藻前灵体化离去，Archer以略带赞赏的语气宣告着自己的自信：“不过，其实一起上我也不会在意的，毕竟那也是一种战斗手段。” 　　“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灰烬的话音还没落地，突兀地有歌声响起。 　　盛大的交响曲在所有人的耳边奏响，那是以大地为琴弦、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作为琴弓演奏出的宏大曲目，喜悦之情在旋律中满溢而出，仿佛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挚友一般，永无止境地鸣奏下去…… 　　“和你眼神相似的男人，我曾经见过一次，” 　　然后，Archer仿佛没听到这从虚空中传达的歌声一般，静静地叙说着：“那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英雄——你有着和他一样如火焰般侵略、澄澈、狂放的眼神。” 　　“……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了浓郁的火焰，再加上这汹涌的斗志——你一定是个曾经向世界奉献出自己的大英雄吧？” 　　同样的，灰烬也下意识地将这并不重要的事情搁置在脑后，转而提问道。 　　“哈！” 　　回想起自己那被冠以‘施舍的英雄’的一生，Archer露出了沉静的笑容。 　　然后，他的斗志如同喷涌的苍炎般烧起。 　　得到了对方的承认，灰烬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回应着这份斗志，他将双手高举，脚尖点起，高高的扬起头颅，像是在仰望那在天空中高悬的太阳。 　　看到他的姿势，Archer的笑容敛起，沉着肃穆地回以古老的礼节。 　　战士之间的言语，除了刀剑相碰外，便只有一句—— 　　“LongMaytheSunShine——！！！” 　　在灰烬的咆哮声中，一方搭弓、射箭，一方将被诅咒的长刀架起。 　　…… 　　娇小的萝莉露出了震惊之色，甚至连右手背上突然传来的刺痛都被遮掩过去。 　　因为就在她的面前，大气咆哮、空间扭曲，一个闪耀着辉煌金色的人影在她的面前显现。 　　她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存在，结合着手背上传来的刺痛，她便明白自己眼前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传说中的英雄，由人们的幻想与信仰编织而成的存在。 　　她凝视着这个傲岸的高大身影，小小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这该能换多少宝石啊？ 　　没有在意她的想法，金色的王翘首远眺着远方，他眼睛里露出的是惊奇、焦躁、还有感动，他呢喃着念出口： 　　“我的挚友啊……没想到你竟然会参与这种无聊的比赛。” 　　下一刻，像是感受到他的降临，悦耳的歌声奏响。 　　简直如同天使的盛赞、或是大地本身在唱着摇篮曲一般的声音。 　　聆听着这充满了喜悦的奏鸣，这金色的身影恢复了身为王所有的傲慢威势，他高亢而有力、自顾自地发出直冲云霄的高笑声。 　　PS1：啊……有点低烧，忙活了半天总算搞定了……（趴） 　　PS2：交易，书名：《旅者视界》： 　　本名应该是：旅行者眼中所见的世界不过秉承着字数不超十的本分决定缩写。 　　无限广阔的世界，吸引着一批批不甘心于平凡的年轻人外出冒险。 　　在吟游诗人口中传唱重塑的传奇故事……或许不是那么传奇。 　　——旅行者先生啊，您要去往哪里？ 　　换了个新的封面，将就着看吧……我倒是觉得挺萌的，看多了也会觉得萌…… 　　最后，作者是新人新书，请多多海……啊呸，作者有完本经验，请诸位睡前阅读。 第二十九章 这对不用烧 　　由冬木市的繁华街道向西直行大约三十公里处，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国道。 　　这条国道横穿过远离村庄人迹罕至的大山，两旁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普通人所不知道的是，这片广阔的原始森林被广阔的魔术结界笼罩，与外界完全隔离。 　　而在这茂密森林的最深处，有一个“神话之城”。 　　那是为了这每六十年一次的圣杯战争，被艾因兹贝伦家族转移到而来的的城堡。这个城堡被多层的幻术和魔术结界所笼罩，除了极为偶然的情况之外，决不会显露在外。 　　知道这个城堡存在的人们都把这片茂密的森林叫做“艾因兹贝伦森林”。 　　而在这片森林中，有着‘精灵’或者‘妖精’存在着。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这个‘人’，实在太过于美丽了。 　　让人在第一时间联想到‘维纳斯’这一称谓的面庞，似乎在主张着‘男与女’、‘人与野兽’的区分毫无意义，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的和谐与美丽。 　　祂的服饰罩在身上略显宽大，将胸部、腰肢都很好地隐藏起来，光从显露出的手足来看，给人一种娇小的感觉——无论是作为男性还是女性，都可以接受，因为无论哪边都是确确实实的容姿端丽，让人无法断定祂的性别。 　　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的话，那就是这个姿态太过于超然与美丽，总是让人联想起魔术师们制作的人偶，或者用以自慰的娃娃。 　　“Master，小心点，别摔着。” 　　看起来和身后的森林完美调和的英灵如此叙说着，连声音都是那么地柔和，垂到身后的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浅葱色长发被微风吹起，这份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的和谐景象让在祂不远处的少女看呆了片刻。 　　身着紫色外套、头戴同样颜色圆顶帽，如同雪中精灵一般的少女呆滞了片刻，小脸腾起出了两团绯红，她由衷的赞叹道： 　　“Lancer，你好漂亮！” 　　然后，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是妈妈最漂亮！你仅次于妈妈！” 　　“谢谢，” 　　Lancer的嘴角勾起了柔和的笑容，祂的身旁荡漾着如同大自然一般包容的氛围，没有任何抵触，坦荡地接受了Master的赞誉：“Master的妈妈吗……爱丽夫人也是个美人呢！” 　　少女的母亲与少女有着如出一撤的雪白色长发和鲜红色的瞳孔，以及那一看便是母女、几乎是由一个模子氪出来一般的样貌。 　　——就在下一刻，祂的目光忽地滑向了西北方向。 　　那是他的技能，最高级别的“气息感知”的力量，在自己所在地遥远的北方，捕捉到了非常怀念的气息。 　　那就是身披黄金铠甲的英灵，在遥远的折禅家出现的这一瞬间的事情。 　　“难道是——” 　　从远方感受到的气息，Lancer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熟悉的“王”：“难道是——你吗？” 　　吐露出这份疑惑，汹涌的情感在祂的胸膛中激荡。 　　困惑、焦躁，以及——压倒性的，欢喜。 　　在圣杯战争之上，和那位“王”的厮杀？ 　　作为结果的，肯定是自己取下了对方的首级，或是对方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在自己和他之间织成的命运，厮杀一次两次也根本不在话下—— 　　不，就算厮杀千次，也绝对不会破裂吧！ 　　“哈哈哈哈——” 　　嘴角的笑容笑容逐渐变质，从平淡转换为了满溢而出的喜悦。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Lancer将双臂平展开来，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吐露似的—— 　　“继续那个广场的决斗……将会因此而快乐呢。” 　　下一刻，Lancer用依旧温柔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奏起歌声。 　　祂的歌声与世界共鸣——无论是普通人、魔术师、死徒，乃至于英灵，都无一例外地听到了这好似流水般的歌声。 　　隐约之中，宛如天籁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达，像泉水般潺潺流出，从艾因兹贝伦城堡一路向东，最终蔓延、扩散至冬木市全境！ 　　…… 　　“……若是名幼童就该像个幼童，在还未晓万物之理的期间，眼中只要充满本王的威光即可……” 　　在有着黑色双马尾的红衣少女疑惑的眼神中，金色的王者如此说着的同时，有什么发生了。 　　那并非单纯的魔力。 　　那是超脱了少女现有知识以外的纯度最高的魔素，不，应该称之为神气的某种事物，汇集在王者的右手上，化为一把短剑的形状。 　　下一刻—— 　　赤红色的纹路将虚空纹刻。 　　从钥剑延伸的魔力将周围空间的一切侵蚀，‘门’，开了。 　　伴随着如水波般荡起涟漪的空间之门，一把‘剑’出现在了金色的王者手中。 　　好像哪里感到高兴似的眯起眼，王者对着那把‘剑’说道：“EA啊，虽然你刚起床大概不太高兴，但稍微陪我享受一下这场响宴吧——” 　　下个瞬间，踏着无比的优雅与无比的傲慢相结合的步伐，王者动了起来。 　　他仅仅踏出一步，就从少女的眼前消失了。 　　“——什！？” 　　红衣的少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这个精英灵竟然就这么扔下一句话，抛下自己的Master跑了？！ 　　如果不是手背上三道血红的圣痕在提醒她这不是梦境，她恐怕都要认为是自己梦游了。 　　…… 　　“Master，我希望你能在城堡里等我。” 　　Lancer在紫衣的少女面前单膝及地，抚摸着她娇嫩的面庞，同时对著大地轻轻滑过手指。 　　“Lancer，你要离开我了吗？” 　　“放心吧，” 　　和紫衣少女那有些惶恐的目光对视着，Lancer的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 　　“有我加持的森林加上本身就存在的结界，你和夫人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在他们身旁的树木呼应着祂的意志摇摆起来，强大的魔力的漩涡在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茂密枝叶自天空隐藏它的身影，好似有自我意识一般极速生长，构建出一道道结界。 　　“……你一定要去吗？” 　　“我非去不可。虽然也能在这里迎接『他』，但这样的话这一片大地都无法保全，更重要的是没有方法能够保全你和夫人。” 　　“……” 　　沉默了一下，紫衣的少女在嘴角勾起了笑容，她伸出自己的小指： 　　“我明白了！一定要回来哦，Lancer！这是约定！” 　　“谢谢你，Master。我跟你约定，只要我的生命没有停止，就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轻轻伸出小指和紫衣少女勾起，Lancer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然后，在金色王者从红衣少女面前消失同时，Lancer也直起身、向着大地迈出一步，从紫衣少女面前消失了。 　　有如风一般谦恭，有如泉水一般虔诚。 　　话虽如此，但只有在那强力步伐中蕴含著的高扬，是和那金色的王者同质的东西。 　　PS1：今天……唔，应该说昨天了？昨天BOSS入了魂3的坑，然后表示黑魂也不难嘛…… 　　于是我就跟他讲“洛斯里克高墙那有个大殿，里面有个老太婆，她给你一个旗子，再跟她对话给你一个青之誓约，然后她就没用了，直接砍死吧”……（远目 　　PS2：交易……嗯，这回是个大佬的马甲……书名：《勇者小姐可是很忙的》： 　　菲利克斯，传说中的七曜勇者，得到女神祝福的神眷之人，超脱凡人的不朽者，从魔王手中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全蓝洛伊斯“最想娶她为妻”排行榜第一位…… 　　可惜……是个男人。 第三十章 红与蓝不一定出CP的 　　此时，灰烬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生前的自己，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在握住这把武士刀的瞬间，无数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不，应该说是喷涌而出。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逆风、突刺等九式基础在刹那间学会、掌握，并融会贯通，好似在战场上厮杀了数十年的老司机一般成熟老练——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 　　真正让灰烬感到吃惊的，还是现在被他掌握的，一些比起大奇迹也丝毫不逊色的顶级剑技。 　　比如说—— 　　脸上透露着无比汹涌的斗气之火，Archer将手中的神赐之弓拉至满月，魔力他的手中喷涌而出，化作燃烧的火焰在弓弦上定型、凝固，成为了一支火焰之箭。 　　下一刻，他目光一凝，手指松开，伴随着一声弓弦颤抖的嗡鸣。虽然只有一声嗡鸣，但是那只是因为无数次的拉弓射箭在一刹那叠加，听在人类的耳朵中无法分辨而早就的结果。 　　同时，天空中陡然出现了赤色的乌云—— 　　那是密密麻麻的流星。 　　那是足以将灰烬的视野彻底遮蔽的流星暴雨。 　　数以千百计的赤色流光在虚空中闪现，像是从天轨抛落一般，它们是那样地夺目、闪耀，仿佛是由神祇从天上洒落的灭世之火，要将一切污秽净化、要将一切反抗者消灭、要将一切存在蹂躏。 　　如同倾盆而下的暴雨一般密集，又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雨一般带有极强的毁灭性，这些犹如激光般在天空中驰骋的箭雨以笔直的线条将大气击穿。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 　　赤色的流星雨仿佛无视了重力一般，以笔直的路线向灰烬飞去，毫无疑问，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灰烬会和这方圆百米的大地与工业建筑一起被打成筛子、化作垃圾与尘埃被从天而降的神之裁决扫入历史的垃圾箱中—— 　　即使是埃尔德里奇的月光箭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密度，即使是猎龙大箭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毁灭性。 　　——即使是翻滚也无法保证在这样的攻击下幸存。 　　但是，即使产生了这样的认知，灰烬依然没有产生‘我会输’的想法。 　　这份底气来源于他脑内的那些破格剑技。 　　“——就这样……消逝吧。” 　　下意识的，灰烬这样低吟出声。 　　那叹息中带有着无穷的魔力。 　　这是他首次在战斗中说话，面对即将以这从来没动用过的剑技和敌人正面碰撞的兴奋和喜悦，让他有些难以自已。 　　他十分自然地将腿后撤，左手微微抬起了那闪耀着着幽蓝光芒的纯黑刀鞘，然后将手中带有‘不可视’之诅咒的魔刀归刀入鞘，身体前倾。 　　下一个弹指，拔刀！ 　　那是以人类乃至于机械都无法捕捉的神速拔刀！ 　　于是，世界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刹那完全凝滞，那磅礴的压力冲天而起，像是要将天幕冲破、将世界撕开，将一切阻挡者统统斩断！ 　　然后，幽光乍现。 　　在这凝固的时光之中，Archer看到了光。 　　那光芒炽热，而又冰冷，仿佛是星辰陨坠之光。 　　那就是灰烬手中的长刀。 　　同样是流星一般的光芒，但是却与那从天而降的流星暴雨截然相反，是孤单的一颗。 　　冰冷的刀锋在降临，犹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绚烂的刀痕所过之处，灼热的火焰之箭便如同被冷水当头浇下，在刹那间湮灭于虚无。 　　然后，刀光扭转，又是一颗流星闪过，刀痕之处，火焰消泯，露出了那深邃的夜空。 　　紧接着—— 　　扭转！ 　　扭转！ 　　扭转！ 　　就如同在无数面镜子中用不停歇地反射着的光束一般，令人目眩神迷的流星以笔直的路线闪现，无穷无尽的幽蓝色光芒随着刀锋扩散开来，迅捷的弧光在这遮天蔽日的赤红之中勾勒出一朵幽蓝色的玫瑰。 　　在那无边无际的赤红天空之中，无数幽蓝色的流星将空间歪曲、撕裂，没有丝毫阻碍地穿梭在同一时刻，好像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刻没有意义了一般。 　　刀锋和空气剧烈地摩擦着，无数把长刀在同一时刻于天空中浮现，掠过的空气在一瞬间被那恐怖的力量所驱逐，构成了一片致命的真空—— 　　无穷的热量随着刀锋的舞动涌现，浓烈的爆炎在刹那间爆发，赤色的玫瑰在刹那间将湛蓝色的玫瑰取而代之。 　　绚烂，夺目，却又具有着无限吸引力的杀机玫瑰在天空中绽放—— 　　何等美丽！ 　　却又是何等致命！ 　　——有这样的剑技的话，一剑斩百骑似乎也不再只是能在装备的介绍中看到的虚言吧？ 　　一瞬间，在那赤红色玫瑰的照耀下，灰烬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明悟。 　　随后，又有新的明悟在他的心底冒出： 　　……原来，对方的攻击是可以用自己的攻击进行对抗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吗？至于原理是什么，灰烬不得而知。 　　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可以以更多的方式进行战斗就足够了。 　　“——！？！？” 　　另一边，Archer的心中陷入了惊愕，他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技法。 　　每一次挥刀都能准确地将一支火焰之箭消泯，自己在那一瞬间射出了多少支箭，这个敌人就在后一瞬间挥下了多少次长刀。 　　不多不少。 　　那绽放的幽蓝色刀芒绝对是自己平生所见之最。 　　回味着那堪称神技的刀法，Archer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赞叹出声： 　　“啊，真是太美妙了——” 　　光凭这一刀，就不枉我响应了Master的召唤。 　　尽管现在是黑夜，却伴随着沐浴阳光般的清爽与畅快—— 　　双方都没有言语，沉默着互相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带着对灰烬的赞赏与熊熊燃烧的斗志，Archer再一次将手指扣上了弓弦，脸上露出的是庄严与肃穆。 　　而后，火焰狂暴地燃烧起来—— 　　PS1：跟图书馆码的时候对面坐着一对情侣，然后各种咬耳朵秀恩爱，我以为这就是结束，过了段时间……居然特么的舌吻了！卧槽这猝不及防的**@＃＃@￥！＃@￥！！@＃￥！ 　　PS2：不知道泥萌对这章的感觉怎么样……这才是我喜欢的画风啊…… 　　PS3：这回不是交易，是自主推书，我并不认识作者…… 　　最开始我是抱着看本子的心情看的，但是当我看到第四章的时候，我发现……这特么是套路啊！这特么根本不是本子，不是屎，这是臭豆腐啊！ 　　嗯……泥萌仔细读，注意细节……再看不出来我也没办法了（远目 　　书名：《身为提督的我，连秘书舰都是别人的老婆》 　　简介：“提督提督~这是七夕的贺卡。” 　　“哦，谢谢。” 　　“还有……我能和男朋友出去玩吗？” 　　“……去吧，深海我一个人打。” 　　“谢谢提督。” 　　“致人类提督，今天我们去陪男朋友了，你们回去吧。” 　　身为提督的我，连秘书舰都是别人的老婆。 第三十一章 这个英雄值得一战！ 　　宏伟的光辉在天空中闪耀。 　　矗立在大地上的集装箱宛若一座座钢铁之山般发出溃烂的悲鸣，偌大的工地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尊巨大的鼎炉，将这里面的一切都装进去加热、焚烧、煮沸，呼啸的焚风卷携着炽热的高温扩散，赤红的光芒直刺云霄。 　　抬头仰望，一支支箭矢燃烧着化作长枪咆哮着陨坠，将大气撕成粉碎，烈风旋转着却来不及逃散，连一眨眼的功夫都用不到就已经射至他的面前。 　　“铮——” 　　于是，长刀出鞘。 　　伴随着魔刀嗜血的嗡鸣，灰烬的右手陡然变得模糊，以不可视之极速将魔刀斩落。 　　寂然无声。 　　像是在一瞬间被无形的枷锁所禁锢，七枚焚烧之箭在空中静默、停滞、凝固，如同熔岩般流转的赤色光泽逐渐减速，最终停止，好似雕塑一般在虚空中静立。 　　下一刻，时间开始流动。 　　足以令人类在瞬间成为焦灰的高温默然散去，伴随着疾风席卷，狭长的箭身在焚风的流动下随风飘散，直到什么也不剩，完完全全地化作了这无边黑夜的一部分。 　　脚下的步伐依然稳健，像是被清风拂面一般，灰烬淡漠地继续前行。 　　脚底用力，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瞬间扩散、辐射，他的身影陡然化作不可捕捉的模糊幻影，在被烧熔成琉璃色琥珀的大地上踏浪而行，在灼热的浪花的拥趸下，向着那金色的身影疾驰！ 　　“轰——” 　　浸泡在熔融的液体中的半截集装箱被灰烬一脚踩碎，细小的碎片伴随着恐怖的气浪向四周席卷，将蜿蜒流淌的河流击破、水花四溅。而灰烬则接着这股力量冲天而起，景色呼啸而过，不可视的魔刀在他手中紧握、高举。 　　这是他和传火祭祀场旁边一个和善的老爷子学会的技能，只是因为没用过武士刀也派不上用场。 　　——现在，是用上它的时候了。 　　微微仰起头，浅蓝色双眸倒映着那个以极速向自己跳跃而来的身影，Archer的脸上丝毫不见慌张，他抬起双手，不紧不慢地再次将箭上弦。 　　于是，又是一支如太阳般灼目、闪耀的箭矢旋转着激射而来——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灰烬将手中的长刀以泰山倾倒之势般劈出。 　　刀锋对箭头，在接触的那一刻，幽蓝色与赤红色在瞬间爆炸，将天空切成了整齐的两半。 　　大气被那恐怖的力道捶打着化作剧烈的波纹在针锋对麦芒的交汇处荡起，持续、经久不衰的涟漪震荡着将周遭的琉璃色液体与破碎的钢铁一起卷起、飞逝，拓展出了一片巨大的真空。 　　——但是，和这箭头相撞的，却是另一柄从虚无中延展开来的长刀！ 　　灰烬的脸上毫无波动，他的右腕轻轻偏转，然后，筋骨齐鸣！ 　　如同虎啸龙吟般的声音响起，全身的力量在刹那间拧成一条线、凝聚在手臂上，像是解剖一般以沉稳的刀锋横削。 　　伴随着空气的鹤唳，锐利的锋刃摧枯拉朽地将箭身削成两截。 　　在箭矢的身后，那恐怖的锋芒横扫出去，模糊而又确实存在的剑气静静地没入大地中消失不见。 　　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血口在地面上撕裂开来，切口平滑如镜，琉璃色的炽热液体掀起巨大的海浪，前仆后继地倒灌入这如同深渊巨口一般的创伤，却没有溅起任何声音。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既没有浩大的声势，也没有夺目的光芒。 　　被截成两段的赤红色箭矢像是外壳一般脱落，静静地燃烧殆尽、融入虚空中消失不见，露出了内部那一支沉静、宛若流光的箭矢。 　　如果说之前的箭矢是太阳，那么这一支就是月亮。 　　轻柔，典雅，静谧。 　　——但是，却有着以前那些箭矢全都比不上、无与伦比的速度。 　　好似穿梭在大气中的幻影，这一支隐藏在太阳背后的黯淡的光箭没有带起任何波纹，也没有任何余波扩散，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受到影响，如同静谧的月光一般悄然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照耀在灰烬的身上。 　　——来不及了！ 　　灰烬试图将魔刀抽回、格挡，但是他此刻仍然出去挥刀之后无力期间，根本来不及回守，于是…… 　　“噗嗤！” 　　利箭入肉的声音在夜空下传荡着，如同月光般静谧的箭矢在瞬间将灰烬的心脏刺穿，然后那巨大的力道还余势不减地带着灰烬的身体向着天空中飞去，而一个绿色的东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地面上。 　　Archer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神色： 　　完成任务的欣喜，以及将敌人击杀的失落——他还想再体验一下这么爽快的战斗…… 　　嗯？等等？ 　　那失落之情还没有来得及在脸上扩散开，Archer的神色就转换成了错愕。 　　他看到了什么？ 　　就在不远处的有一把插在地上的怪异大剑，而现在，那把大剑猛地膨胀、爆发，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将赤红色的染料在空中泼洒。 　　火焰燃烧着，乱舞着，最终化为了摇曳的阳炎，宛若心脏般跳动着，静静地收缩起来，最终化作了一个不屈的人影—— 　　竟然是……可以复活的英雄吗？ 　　Archer凝视着那个由火焰凝聚而成的身影，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尽数转化为赞叹： 　　看呐，这个英雄何等伟大，连死亡都能跨越！ 　　和这样的敌人交手，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将弓术发挥到极致，以自己的全力送他上路。 　　静静的，比刚刚还要凶猛斗志化作苍炎在Archer的眼中燃烧起来，如潮水般汇聚的火焰在他的手中凝结，那汹涌的恐怖热量让空间都为之扭曲，让他脚下的钢铁之山都为之颤抖、哀鸣。 　　灰烬从火焰中显现出身形，他无言地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散发出无穷斗气的Archer，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赤色的火焰在空气中流转，然后化作灼热的熔岩在体内流淌，令他的身体宛如荒土一般的龟裂，裂缝之中，那流转的血液已经化作炽热的血火。 　　——当他将这口气呼出时，已经转化为能够将物质点燃的赤之吹熄。 　　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 　　战士之间不需要语言来沟通，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战士都不会受到嘴炮的干扰。 　　眼眸中倒映着对方的斗志，在这一刻，便互相明了了对方的真意。 　　于是，灰烬再一次展开了疾驰！ 　　PS：MD，文风终于恢复正常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字体的锅，从宋体改成了行楷，从小四变成了小三……于是我瞬间压制不住，成为了风月癌晚期患者…… 　　嗯？风月癌是啥？就是风月娘文风中毒啦……写《钢铁王座》、《天驱》还有《寂静王冠》的那位…… 　　我的文笔就是向他学习的（远目 第三十二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炽热的液体逐渐冷却，化作灰暗的石块附着在大地上，和那一块块破碎、扭曲的钢铁残骸构成了一幅极度凄惨、肃杀的死亡之景。 　　而就在这如战场、冥府般惨烈的绝望之景中，有可以称之为‘地狱化身’的影子在奔驰着。 　　像黑暗、如地狱一般的极端黑色将他的全身覆盖，这一身骑士铠甲既没有精致的装饰，也没有磨得发亮的绚烂色彩，只有纯粹的黑。 　　仔细望去，还会发现在那黑色之中，掺杂着如同干裂的荒土一般蔓延着的裂纹。而在那裂纹的深处，有着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赤红。 　　触目惊心的熔岩在铠甲的深处静静流淌，穿行在黑暗之中，酝酿着毁灭性的高温与不可抗拒的爆发力。 　　配合着那如深渊一般的纯粹黑色，说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诅咒骑士也会令人信服。 　　——这就是，‘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的铠甲。 　　即使被决斗护符解除了狂化，却也不代表着他的本质改变。 　　归根结底，他还是‘Berserker’，是狂暴的野兽与执念的怨灵。 　　——穿上它，自然也只有灰烬一人才能做到。 　　“————” 　　没有任何声响。 　　因为声音早已被抛到了身后。 　　伴随着Archer手指的松开，闪耀着光芒的燃烧之矢在大气中突进，呼啸着击碎了这广幅的空间，将一切都尽数贯穿！ 　　下一瞬间，不可视的刀锋将空气搅碎、撕裂，迎上了那一支笔直的箭矢。 　　没有任何悬念，以暗胧的完全胜利告终。 　　由火焰凝结而成的箭矢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般，静静地在空中消散，从世界上消失。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辉耀的神弓在对方手中举起，犹如倾盆大雨般的激射开始了！ 　　灰烬的表情隐藏在头盔之下令人无法判断，但是在头盔的细小夹缝深处，那散发着瘆人红光的烈焰猛地跃动。 　　紧接着，那漆黑幽邃的刀柄，连带着他的整只右臂都消失了—— 　　并非是真的消失，只是他挥刀的速度太快了，眼睛根本捕捉不到而已。 　　纯黑的骑士战靴将大地蹂躏，每一次迈步都会刻下一道深深的足印，在那如喷泉般涌出的岩石碎屑和那细密的土地尘埃之中，以磐石滚落般的恐怖威势迅猛地前行着。 　　幽蓝色的刀芒在灰烬的身边凭空显现，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道华丽而肃杀的冰冷刀痕，编织成将灰烬牢牢笼罩住的幽蓝色网笼，将内部与外部如另一个世界般死死地遮断开来。 　　每一道幽蓝色的刀痕都对应着一支赤红的燃烧之矢，当那火焰的箭矢被不可视的魔刀拦截、斩断之后，恐怖的高温在空气中传播、蒸腾，给灰烬经过的陆地上添加了几分赤红的炼狱之色。 　　虽然Archer的箭矢在外人眼里是毫无疑问的神速，即使是比起狙击枪的速度也要略胜一筹—— 　　但是，对于灰烬来说却如掌上观纹一般清晰可见，而且应对起来异常熟练。 　　他现在做的事情和当初在法王沙利万宫殿后的庭院的屋顶上所做的事情一样—— 　　在漫天箭矢中冲锋，直捣黄龙！ 　　以前，他还需要靠盾牌或者翻滚，而现在，则只需要挥刀就足够了—— 　　“嘭——！” 　　大地发出了惨烈的哀嚎。 　　浓缩着灿烂光辉与庞大魔力的箭矢在与刀锋相碰时瞬间爆炸！ 　　不可思议的高温从箭矢中倾泻而出，仅仅一瞬间，宛如巨龙吐息一般的猩红火焰怒号着将所过之处的一切都燃烧殆尽。陆地在瞬间化作荒芜的焦土，惨叫着开裂、断层，形成了一道道丑陋而干枯的裂纹。 　　“——嘎吱。” 　　黑与红交杂着的身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从那浓厚的黑烟之中冲了出来。重新突破音障带起的冲击波瞬间扩散，恐怖的气压夹携着这些烟雾向四面八方冲荡，在瞬间，黑色的浓烟清洗一空。 　　灰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血条：还剩五分之三。 　　看起来穿上这身铠甲、带上火方石戒指+2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不然这一下就能让他回营火重生。 　　旋即，他将杂念抛开，继续开始了冲锋——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像之前那样盲目地攻击了。 　　冰冷而幽蓝的刀锋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将迎面射来的两支箭矢削成两截，随后，灰烬看着那于赤红中闪烁着白光的箭矢眉头一挑，战靴将脚下的钢铁尸骸一脚踩碎，身体在这反冲力的作用下高高跃起。 　　他险险地规避了几支射来的焰之箭矢，然后又在空中反重力地猛冲，重重地落在地上。瞬间，战靴与地面碰撞的低沉声音响起，半透明的气浪席卷，将地面上的尘土清扫一空。 　　而在他的身后—— 　　“轰——” 　　闪耀的光芒与高温混杂着辐射，空气与大地被捶打、灼烧，化作炽热的裂缝卷携着高热的镕融物飞散，却没有伤到灰烬一根汗毛。在他精密的计算下，以最小的力气完成了这次完美的规避。 　　现在，灰烬与Archer的距离只有十米！ 　　在这个距离下，灰烬只需要一刀就能切断对方的首级，而Archer也能在瞬间以爆裂矢将灰烬焚烧—— 　　最关键的是，按照玉藻前和索拉给予的情报，Archer还有名为‘宝具’的底牌没有使用！ 　　不过…… 　　那又如何？死人是没有办法发动攻击的。 　　灰烬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将暗胧归刀入鞘，又在刹那间，伴随着如浪潮般铺开的黑暗、杀意与诅咒，露出了锋芒—— 　　下一个瞬间，魔刀以媲美闪电的神速从腰间的刀鞘中拔出！ 　　这是以Archer的眼力依然无法捕捉到的绝命一击！ 　　不可视的魔刃在空间中穿梭着，喋血的刀芒将空气切割出断层，没有成为目标、仅仅被波及到的大地都被那锐利无比的剑气所割裂，在刹那间，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观察到的细微缝隙在灰烬的脚边蔓延开来，虽然狭窄，却有着足以将人摔死的深度。 　　令人奇怪的是，Archer却没有跳离的意思，任由这绝命一刀临体，手中稳稳地将神弓拉开…… 　　然后—— 　　“锵——！！！” 　　清脆的金属音直冲云霄。 　　灰烬隐藏在头盔下的面容呆滞了。 　　他此刻空门大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陷入了无法自由行动的状态。 　　他知道这是什么状态，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感觉到不可思议—— 　　砍在敌人身上，居然……弹刀了！？ 　　PS1：号外号外，《穴霸大保健不慎陷入巨额债务，HL情深不悔出cos赚钱还债》（如图） 　　PS2：交易，书名：《没有幼月我就要死了》： 　　“我愚蠢的弟弟哟，你终于按捺不住你的欲望了么？！想要对姐姐大人下手了么？！”by辉夜 　　“不，我要的是幼月！”紫夜，“没有幼月我就要死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把飞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把幼月日一次！ 第三十三章 黄金靶子 　　Archer的脸上毫无波动，甚至将手中的神赐之弓拉满。 　　他在灰烬进行攻击前就预见到了结局，所以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不过……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即使是没有打破我的铠甲，也应该扭转身体继续攻击吧？ 　　虽然对灰烬这怪异的反应感到奇怪，但是不影响Archer接下来的动作。 　　下一刻，烈焰映天—— 　　灼目的赤红铺天盖地喷射。 　　鲜艳的炎之箭从黄金的神弓上射出，狠辣无情地将灰烬的胸膛贯穿！ 　　那暴戾到像是要将森罗万象焚烧殆尽的赤炎瞬间爆炸，眨眼间将灰烬的身躯吞噬、烧毁，深邃黑亮的骑士甲也随之消逝，被赤色所掩埋，再一次留下格格不入的绿色。 　　同一时刻，火焰爆发，如潮水般汇集。 　　漆色的人影在大地之上由火焰凝聚、铸就，钢铁一样坚毅不屈的身姿如山岳般屹立！ 　　灰烬默然远眺那个在夜幕下闪烁着金色辉光的人影，不可视的刀锋在他的手中重新架起。 　　“据说只需一挥，能葬送百名骑士”这一句的描述已然在刚才验证，那么战技的另一句应该也并非虚言，所以—— 　　弹刀不是问题。 　　“轰——！！！” 　　犹如战车碾压般，大地在黑色骑士的践踏下发出凄惨的悲鸣，炽热的吐息从头盔中渗出，在空气中扩散。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在地面上疾驰，竟比之前还要快上三分！ 　　大地好似海面般掀起波涛，被灰烬那化作光束的漆黑身影从中分开，坚硬的土地上被犁出一道深刻的沟壑，像是划出一道饱含战意与杀意的黑色直线。 　　被钢铁的战靴践踏、蹂躏的地面在他的身后碎裂、崩塌，向两边辐射——像是平地掀起的黄色大潮，要将周围的一切完全冲垮！ 　　在这笔直延伸的黑线的末端，金色的英雄在嘴角勾勒出赞叹的弧度。 　　他微笑着拉开手中的弓弦，开弓如满月，呢喃道： 　　“你果然和我很相似……” 　　Archer确信着这一点，并深深地为之欢喜。 　　汹涌的斗志化作火焰在他身边翻滚、腾跃，那满溢而出的感情令空气都为之颤抖，响起难以承受的哀鸣。 　　——来吧，让我们战斗到天涯海角，让我们相杀到世界尽头！ 　　于是，在下一刻，赤色的光芒如长枪般将空间贯穿—— 　　响亮的轰鸣声在这寂静的天幕下继续奏响！ 　　赤色的烈焰在神赐之弓上吞吐着，发出巨大而威严的嘶吼，像是巨龙不断咆哮着、喷吐着，一口又一口的龙息在工地上肆虐。 　　炫目的赤色接连不断地将夜幕撕裂，火炎的光芒在天际倒影，一枚枚的箭矢以近乎首尾相连的速度呼啸着从天而降，向着那冲锋而来的身影攒射—— 　　它们穿越寒冷的夜风，烧熔地面上的钢铁残骸，然后被斩裂，被切碎。 　　幽蓝色的光辉从灰烬的手中炸裂。 　　唐竹、逆风、袈裟斩、逆袈裟…… 　　冷酷的刀痕在空气中镌刻出各式的痕迹，幽邃的流星在夜幕中一次又一次地闪现，每一次的出现都必然会有赤色的消泯，但是那源源不断、如瀑布般冲荡的赤炎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 　　同样的，黑色的骑士也没有减速的迹象。 　　所以，Archer改变了策略。 　　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具有压迫力的轰鸣销声匿迹，转而出现的是如同寒冰破碎一般的清冽声音。 　　下一刻，灰烬头盔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能感觉到压力正在缓慢地增大、火焰的凝聚力正在稳步提高，他不得不花费更大的精力来进行抵消。 　　而且以这样密集的射击，即使冲到对方面前，也来不及发动战技。 　　这样想着，灰烬的动作发生了改变。 　　“铮——” 　　刹那间，刀锋如雷光般一闪而逝。 　　幽色的刀光在空中蜿蜒、蔓延，像是一条游走的神龙从他的手中冲出，怒号着和那赤色的瀑布撞在一起，张开大嘴将它们一个不落地吞噬，然后化作点点星尘也于虚空中消逝。 　　瞬间，天空恢复了清静。 　　不过灰烬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瞬间的事情，不用半秒钟炎之箭就会再度来到自己的面前，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的吐息呼出时，变得愈加粗重与炽热，如战鼓擂鸣的声响从他的胸膛中鼓出，像是有熔岩在他的体内流转、翻腾，腿部筋肉发出皮筋被绷紧一般的脆响，然后—— 　　以猛虎扑食的动作向前跃出！ 　　大地像被挖掘机砸过一样，密密麻麻地铺开着裂纹，当他的身影从原地离开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如暴雨般倾泻下来的赤色潮水。 　　燃烧的箭矢在大地上爆裂，火焰轰鸣着席卷开来，将大地烧灼、空气排挤，绚丽的火炎之花以土地和空气为养料绽放、盛开，留下一片片凄惨的残垣！ 　　——然而，空中的黑色的骑士毫发无损。 　　他的铠甲上没有一丝烧痕，依然是那么的黑暗与纯粹。 　　灰烬的前扑异常快速，在瞬间就已经脱离了箭羽的扫射范围。 　　黑暗的盔甲携带着恐怖的气压撞在地上，坚硬的金属将大地狠狠地砸碎，被震开的漫天灰尘也被掀起的气浪裹挟着扩散，清晰地露出那不详的身影。 　　麻利地从地面上站起，灰烬再度开始了冲锋—— 　　此刻，他和Archer之间的距离只有十余米！ 　　手指将刀柄紧握，缓缓地收至腰际，战靴将地面蹂躏，每一次迈步都比前一步要更加沉稳、有力，空气无力反抗、被挤压至液态，黑色被淡白色包裹，直至最终——震步！ 　　如同神龙探手，无形的刀锋有如激光般射出—— 　　其名为，暗胧！ 　　Archer在心底微微皱眉，他不认为有着如此斗志与实力的英雄会如此不智，明知道无法击碎他的铠甲却继续做无用功，可是…… 　　刚刚已经确认过这柄刀无法击破自己的黄金甲啊！ 　　心底隐隐约约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但是来自过去那积累的无数赫赫战绩让他摒弃了这一丝感觉，任由灰烬靠近，一如刚刚将弓弦拉开。 　　下一刻，鲜血四溅！ 　　PS：嗯……没有人出卖我我很欣慰，并没有被穴霸叫去‘乖♂乖♂站♂好’……（远目 第三十四章 请允许我做个悲伤的表情 　　晶莹而透亮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淌。 　　无形的刀锋如同蜃景一般穿越了黄金之铠，直达内部的肉体，准备长驱直入。 　　Archer感受着那缓缓将自己身体表皮割开的异物，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惊的神色——由太阳神苏利耶赐下、能够将一切敌对干涉削弱的甲胄，竟然没有起到效果！？ 　　不过，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Archer虽然心下难以置信，却依然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他腰部和腿部依次发力，身体在瞬间后倾、大幅度地向后仰去，冰冷的刀锋在心口处挑开一个狭长的血口，却也因为这后弓的动作没能继续深入，刺在可空气中。 　　同时，腿部的筋肉如满弦的长弓般紧绷，瞬间爆发！ 　　不同于灰烬那野蛮而暴力的爆发性，Archer的发力是悄然无声的。 　　在他发力的同时，双脚瞬间没入这坚实的大地中，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脚印，却没有溅起任何灰尘。整个人如同弹簧般向后飞跃出去，一瞬间便和灰烬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哈……” 　　低头看着从黑色紧身衣中浸出的鲜血，Archer的嘴角咧开，漏出了炽热的吐息。 　　这不是怒气，而是斗气。 　　心脏剧烈地鼓动着，那是早逢敌手、欢呼雀跃的鸣动，他感觉自己的胸膛要炸裂了！ 　　看呐，那边的敌人！他连众神都无法毁坏的黄金之甲都能破开！这是何等强力！ 　　——能够在这场战争中遭遇他，又是何等地幸运！ 　　“啊啊，不知名的英雄哟，我发自内心地感谢能和你对阵的这份幸运。” 　　缓缓地将手中的长刀收回，同样的弧度在嘴角展开，那是名为战士的情缘与羁绊，灰烬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 　　“我也一样。” 　　——我发自内心地想要用手中之剑砍下你的头颅、带回王座，收获名为‘成就’的功勋。 　　然后，正当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Archer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的眉宇之间勾勒出深邃的沟壑，漫溢全身的斗志如浪潮般倒卷、退去，吐出不快的话语： 　　“看来我们之间的战斗只能告一段落了，我的Master受到了攻击，我需要回援。就此别过吧，无名的英雄—— 　　记住，能讨取你的头颅的，只有我手中的弓箭！” 　　然后，他散发着无穷威压的身姿化作金色的光粉洒下，随着冰冷的夜风潜入幽邃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 　　跑、跑了？ 　　灰烬有些茫然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发出了铿锵的沉重声音，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马上就要到手的成就，居然……飞了！？ 　　——你作为一位光荣的薪王，居然在战斗中跑了！？ 　　回过神来的灰烬牙龈紧咬，他的心中盛满了愤怒与不爽，追寻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开始了疾驰—— 　　除了你还有谁能在营火旁与我战斗？ 　　能讨取你头颅的，也只有我手中的刀剑啊！！！ 　　…… 　　远坂宅就堂堂正正地坐落在这里。 　　任由其他魔术师的使魔在此巡视，因为远坂家的家主——远坂时臣已经在洋馆周围架设了十几二十重的以侦察和防卫为目的的结界，从这一点来看，已经和要塞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即使是具备魔力的人类也别想在结界中讨得了好，更别说那些好像巨大的魔力结晶一样的Servant了。 　　所以不管是实体还是灵体，想要不被察觉的潜入到这好似要塞一般的结界之中，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 　　也正因为这样，远坂时臣才能优哉游哉，优雅地品着酒。 　　他对自己的Servant充满了信任。 　　这场圣杯战争没有任何悬念，召出了那位大英雄的自己，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 　　——那位英雄是那么地平和、正直、听话，正如同神话中所传唱的那样，他拥有着凌驾于现世的力量却又毫无骄傲自满。 　　就在刚刚，他中断了和Archer的感官共享，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死徒的终局——毫无悬念的死亡。 　　所以，现在只需要等待Archer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就好了。 　　正当远坂时臣这么想的时候，架设在别墅周围的结界发出了警报，将讯息传到了他的脑海中。 　　“吸——” 　　感受着那庞大的魔力结晶一般的反应，远坂时臣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依然保持着优雅与震惊，但是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样的反应……居然是Servant！ 　　虽然在外围有几十层结界进行防护，但是他依然没有信心拦住对方的进攻——没有Archer护体的自己，很危险。 　　于是，远坂时臣毫不犹豫地用念话联系上了Archer： 　　“Archer，速速回援，有Servant来袭。” 　　紧接着，他走到一旁的书柜前，取出了自己的手杖，还有一块块的宝石——之前用了不少的宝石给Assassin分身进行自爆式袭击，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远坂时臣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笼罩在别墅周围的防卫结界已经启动。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谁。” 　　呢喃着，远坂时臣闭上了双眼，他将自己的感官和布置在别墅内的使魔连接起来，开始探查敌人的真面目。 　　蓝色的巫女服，毛茸茸的狐耳，摇晃的尾巴…… 　　——原来是Caster啊！ 　　远坂时臣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会如此不明智地进攻自己的魔术工房。 　　自己的Master都被Archer杀掉了，估计是临死前的困兽一搏吧…… 　　真是可怜。 　　在心里感慨地叹息一声，中断和使魔的关联，远坂时臣准备坐等Archer的回援。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自己放在险境——再弱的Servant也是Servant，不清楚对方的宝具随时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然后，天塌了。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远坂时臣头顶的天花板碎裂了。 　　汹涌的飓风卷携着漫天烟尘和随时撞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那恐怖的气压瞬间扩散辐射—— 　　没有丝毫的犹豫，远坂时臣就这么开启了防御阵，将所有的风沙与碎石阻隔在外。 　　无暇去思考对方是怎么突破那重重的结界、并且准确地探查到自己的位置，他瞬间开始了吟唱： 　　“Intensiveeinascherung（赐予吾敌苛烈之火葬）——” 　　赤色的火蛇从防御阵上蜿蜒爬行，向着那个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的蓝色倩影袭去。 　　——但是，消失了。 　　像是在虚空中隐藏着不可视的天洞一般，将所有的火蛇吞噬一空，只留下无尽的虚无。 　　而此时，对方也发起了进攻。 　　“——妄图伤害Master的人去死吧，呪法·玉天崩！！！” 　　嘴里发出了充满愤恨的娇喝，蓝色的倩影发起了冲锋。 　　防御阵连阻拦的效果都起不到，在刹那间分崩瓦解，远坂时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条蓝色的美腿拖起长长的幻影—— 　　踢中了自己的胯下！ 　　PS：交易，书名：《一言不合就飙车》：掌握了旋风冲锋龙卷风真髓的老司机在各个世界里横冲直撞的故事。 第三十五章 莽也要按照基本法 　　远坂宅的光鲜亮丽已然不再。 　　庞大而密集的结界如同被拆掉了关键部位的齿轮一般停止运转，这精密的仪器已经失去了效果，沉默而死寂地静立在原地，再也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 　　原本被它守卫着的豪华宅邸已经被拆掉了三分之一，昂贵而稀有、将整个大厅铺满的地毯被烧成焦炭，精雕细刻的木质家具被坍塌的石块砸成粉碎，从古流传的名贵壁画也被撕成了碎片…… 　　虽然说起来是一笔很大的损失，但是Archer眼里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 　　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Master在哪里。 　　所以Archer十分吝啬地没有给予这些惨不忍睹的残骸以任何关爱，径直穿过地面、漂向了坐落在地下的魔术工房。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色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远坂时臣面目狰狞地捂住自己的下体、无力地跪倒在地，但是双眼紧闭、只有胸膛在缓缓地起伏着，一看便知只是没有生命危险。 　　或许由于是红色西服的缘故，Archer没有看出他的皮肤有血迹渗出，捂住下体的双手好像也没有沾上血迹。 　　嗯……很好，没有生命危险。 　　Archer没有感受到魔力连线对面的剧烈波动，看起来只是轻微的外伤，并不影响生命。 　　那么，接下来就是那个英灵了—— 　　转过头去，凝视着那个正在进行助跑的蓝色身影，Archer的身影化作漫天光粉在空气中凝聚，包裹着黄金甲胃英武身姿轰然显现，拦在了远坂时臣的身前。 　　同一时间，金色的光芒将他的手贯穿，由金色不知名材质构成的神赐之弓于此现世。 　　赤色的火焰，汹涌地燃烧起来—— 　　瞬间，玉藻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看着那个在空气中显现的黄金色身影和他手中那充斥着杀气的火焰之箭，她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看起来这第三脚是踢不出去了—— 　　‘呪法·玉天崩’的攻击分为三段，先是右腿踢一次，然后是扭转身体、在空中以左腿进行第二段踢，最后是回到远方、进行助跑再跳跃至高空进行的飞踢。 　　——位置自然不用说，全都在胯下的位置。 　　既然Archer回来了，那么Master也就得救了，接下来只要全身而退就足够了。 　　下一刻，一面明晃晃的镜子现出身形。 　　毫无惊讶之意，玉藻前像是预知一般将双手高举、与镜子相碰，以接触点为中心，虚空中泛起绚烂的涟漪，仿佛按下了无形的开关，世界悄然迈入正轨。 　　如同古代的巫女一般跳起舞蹈，轻盈的身姿和毛茸茸的尾巴没有荡起丝毫风声，伴随着这优美而灵动的舞姿，紫色的魔术阵在她的身前一闪而逝，迅速到让人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Archer悄然挑了挑眉。 　　他能清晰地感觉，对方的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刚刚那疾讯如雷、却又如风般优雅的舞姿恐怕就是魔术的发动仪式吧。 　　不过，他的心中毫无波动。 　　因为他信任自己手中的神弓和自己的弓技，他相信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凭借手中之弓将其粉碎。 　　在远坂宅出现了大问题的现在，各方Master肯定会密切关注、甚至派出Servant前来狙击，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杀鸡儆猴。 　　——将这个Servant杀掉！彰显自己的力量！要让他们明白，前来捡漏的代价是会让他们痛彻心扉的！ 　　于是，响应着他那高扬的斗志与杀气，一抹赤红如骄阳般跃出弓弦。 　　炎之箭激射而出，无数条火蛇在它周身缠绕、吐息，无尽的光与热从它的周身扩散、辐射—— 　　眨眼间，整个地下室变成了巨大的熔炉！ 　　珍惜的家具变成焦炭、华丽的宝石融成溶液、名贵的地毯被烧灼成漆黑的残渣，墙壁上的挂钟也和白色的墙壁一同变成地狱一般的焦黑。 　　‘——不好。’ 　　Archer心头一跳，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和刚刚与灰烬对决的时候不同，现在自己身旁还有远坂时臣这个需要保护的主（lei）人（zhui）。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捡起远坂时臣，双腿用力一跃，瞬间跨越了几十米，来到了远坂宅的院子中。 　　然后，随手将远坂时臣放在脚畔的Archer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自己的那一箭居然没有伤到对方！ 　　那只蓝色的Caster身边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无相的黑洞，所有的火焰都被一丝不落地吞噬一空，无尽的热量像是投入到了另一个次元——这足以将远坂宅夷为平地的一箭竟没有丝毫作用！ 　　Archer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澎湃的炎色浪潮在他的身旁翻卷。他承认对方的实力，决定认真对待了。 　　蕴含着炸裂般魔力的符咒在手中显现，玉藻前也准备完毕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漆黑的人影陡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Master——！！！” 　　被漆黑的头盔笼罩着看不出脸色，灰烬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Archer，沉闷的声音从头盔内传出： 　　“——你刚刚逃跑了。” 　　此话一出，Archer的脸顿时僵住了。 　　被敌人打伤之后仓皇离去……这确实是逃跑的行为没错。 　　然后，灰烬继续说道： 　　“不过我现在不准备和你打，因为现在的情况不适合。 　　我只会带走我身后的这只Caster。” 　　灰烬现在没有了营火在身旁，以他现在的实力被杀就得回这座城市另一边的营火处复活，根本无法保护身后的这只防火狐。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帮他升级的，这里又没有鲁道斯的结界，被杀了就真的死了！ 　　所以他坦率地说了出来。 　　而另一边，Archer的眼中流露出了感激与欣喜交织的神色：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请放心地离开吧！ 　　虽然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是我还是要说：能与你在这场圣杯战争中相遇，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Archer清楚地明白，对方是有着跨越死亡之能的大英雄，哪怕在力量方面略弱于自己，但是绝非什么易相与的敌人，如果对方和Caster一起进攻，那么自己绝对无法保护Master的！ 　　这份情谊，他必须得承。这位不知名的英雄，真是高风亮节啊！ 　　Archer将弓放下，目送着这一黑一蓝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夜幕中，心里不停地感叹着。 　　…… 　　“Ｓａｂｅｒ，动手。” 　　在狙击镜中目送着灰烬和玉藻前远去，卫宫切嗣冷漠地下令。 　　PS1：小时候，哈士奇是一只狗，我逗着它，眼里看到了狗。 　　长大后，哈士奇是种品种，我看着它，眼里看到了物种。 　　再后来，哈士奇是个傻瓜，我笑着它，眼里看到了⑨。 　　但现在，所有的哈士奇变成了软软，我揍着它，眼里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 　　嗯……软软就是那个软软，以前名为Cy一方王爵的那个坑货…… 　　PS2：交易，书名：《死剩种乐园》： 　　何为死剩种？顾名思义，即该死却未死干净之人。 　　而在哪无尽虚空的最中心，却上演着一场死剩种们的狂欢 　　“南无三，这是何等的慈悲（物理）！” 　　这里，有着佛法无边（物理）的筋肉妖僧 　　“老子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抬上来！” 　　这里，有着一口一个“他娘的”的红军老兵痞 　　“人家才不是贫乳小矮子！” 　　这里，有着胸部小到开始坍缩的明教剩女 　　“这个世界，需要婊子！” 　　这里，有着毫无下限的大龄七耀魔女 　　“大兄弟，跟我信仰圣光吧！” 　　“小姐，我观你额生五道婊气，乃是天生婊命！” 　　这里，是婊子的乐土，是痞子的天堂！ 　　可隐藏在这欢声笑语狂甩下限背后的，却是… 　　是什么呢？ 　　丧亲之痛？灭族之恨？亡国之仇？情殇之哀？ 　　或许都是，或许又都不是 　　这里，是各个世界最顽强最卑鄙最下贱的死剩种们！ 　　这里，是死剩种乐园！！ 第三十六章 只有卫宫切嗣知道的世界 　　一道，两道…… 　　两道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像是要将这浪漫的天幕撕个粉碎！ 　　丝毫没有掩饰自身的意思，那磅礴的威势浩浩荡荡地铺开，让所有的参赛者得以感知。 　　没有犹豫，没有迷茫，更没有畏缩，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北方的海面移动而去。 　　“小Master，你怎么看？” 　　伊斯坎达尔端坐在周身缠绕着炫紫色雷霆的战车之上，扭头看向了紧紧抓住自己外衣的韦伯，粗犷的脸上毫无怒色，只有笑意。 　　在他们的对面，Saber紧握着手中的王剑，凝重地盯着这辆突兀地停止的战车。 　　“……欸欸？” 　　缩在伊斯坎达尔身旁瑟瑟发抖的韦伯愣了一下，他有些茫然地反问道：“看什么？” 　　“……” 　　伊斯坎达尔僵了一下，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将瘦小的韦伯单手提起，将他摔落在战车的座位上，看着重新精神起来的韦伯，他满意地重新发问： 　　“我感知到了远方有Servant的气息，要不要去看看？” 　　“疼疼疼……好疼啊Rider！” 　　韦伯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嘴里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 　　“这么娇气可一点也不像本王的Master啊，” 　　伊斯坎达尔又是一巴掌糊在了韦伯的背上，不过他很体贴地收住了力道，仅仅是如同开玩笑一般的力道，让韦伯停止吵闹就住手了： 　　“选择吧，是在此将Saber讨伐，还是去探查另外两名Servant的虚实？” 　　沉寂的风声交杂着劈啪作响的雷声，突显得此刻的气氛是那样的静默。 　　韦伯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高喊‘正面A过去’，让Rider将面前的Saber干掉，然后继续去了结那两个Servant。 　　但是现在，在感受到Caster组的实力、Saber的实力之后——当然，最主要的影响还是来自于Rider对他的信任，他现在已经不再想着成为胜利者之后的事情，踏实下心。 　　他现在已经可以沉下心，用心地去想着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Master。 　　他并非没有头脑，只是以前的环境让他不用去动脑。 　　所以，全力开动大脑的韦伯几乎没过多长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去远方观战，收集情报。做得到吧，Rider？” 　　Saber的宝具还没有暴露，面板也被遮蔽、看不清楚，万一他的底牌也是一样的对军宝具，那么，和Rider的神威车轮比起来，究竟谁会赢？ 　　况且，在开战的第一天就暴露宝具，这是何等不智的选择啊！ 　　“你以为本王是谁啊小Master！” 　　伊斯坎达尔的脸上露出了豪爽的笑意。 　　早在刚刚的追逐战中他就已经发泄完怒气，既然小Master没有事情，那也就没有必要死死纠缠了，这个突生的变化正合他意—— 　　韦伯的决定也十分合他的心意。 　　真不愧是本王的Master！ 　　一边这么想着，伊斯坎达尔一边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声： 　　“现在出发吧，神威车轮！” 　　紫色的闪电以牛蹄为中心，展开它那蜘蛛网般形状的触角，用震耳欲聋的响声将大气践踏、向上跃起，以真真正正的雷鸣呼应着自己主人的熊叫。 　　“……” 　　这是搞什么鬼！？ 　　Saber死死地压抑住自己对着他们的后方解放宝具的欲望，如果不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肯定因为这奇耻大辱而拼尽全力将对方斩于剑下。 　　莫名其妙地来攻击我，现在又自顾自地离去，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Saber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正在全力舒缓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将注意力转移： 　　——Master要去杀Caster的Master，Master要去杀Caster的Master，Master要去杀Caster的Master…… 　　我来抢人头，我来抢人头，我来抢人头…… 　　…… 　　卫宫切嗣虽然知道了Caster的Master就在工业区域，但是并没有贸然靠近。 　　因为他从舞弥那里得到了最新情报：Caster这一组主仆已经汇合，有八成可能是通过令咒进行的转移。 　　所以他选择了和舞弥碰面，等待Saber的回归。 　　“舞弥，怎样了？” 　　由于商业街和工业区的距离仅仅只有三千米的距离，卫宫切嗣很快便来到了自己助手找好的狙击地点。 　　“Caster和死徒完成了治疗，有一个戴着白骨面具的Servant进行自杀式袭击，但是死徒……复活了。” 　　“自杀式袭击……Assassin吗？最麻烦的一组就这么被出局了？！” 　　卫宫切嗣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从Caster主仆在对方出现前毫无反应来看，应该是有着‘气息遮断’的Assassin无误了。” 　　久宇舞弥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以狙击镜观测着工地的情况，顿了顿说道： 　　“又有新的Servant出现了，手持金色的长弓，看起来是Archer。” 　　“嘁，又一个吗……” 　　卫宫切嗣熟练地将手提箱中的零件组合起来，将它架在楼顶边缘，以自己的眼睛进行观测： 　　“原来如此……看起来确实是Archer。” 　　下一刻，虚空中有盛大的交响曲响起。 　　这难道……又tm是Servant！？ 　　卫宫切嗣有一种自己的心脏被人锤了一拳的感觉，郁闷得想吐血：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是我跟不上时代了，还是他们太蠢了，为什么在战场的第一天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暴露出来了！？ 　　虽然这么想着，卫宫切嗣还是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舞弥，你用使魔去探查这歌声的源头、收集情报，Caster组交给我。” 　　然后，卫宫切嗣安心地将全身心投入到了观测中。 　　下一刻，他的眼睛受到了蹂躏。 　　每秒钟能闪现数百次的红与蓝的光束狠狠地刺激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超越了音速的箭矢与刀芒纠缠交错，卫宫切嗣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大概每隔一会儿就会死去、复活的死徒——也只有这段休战的时间，才是他能看清的时间。 　　首先，一阵红蓝交错，死徒在空中被箭矢刺穿，于地面上复活—— 　　卫宫切嗣默默记下：死徒敏捷性不强，在空中无法腾转。 　　然后，一阵红蓝交错，死徒的刀被Archer的铠甲弹开、又一次被箭矢刺穿，于地面上复活—— 　　卫宫切嗣继续记下：死徒的力量和技巧不强，攻击的时候不会留余力。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条：在此出现的、所谓的‘死徒’很有可能只是个使魔——并且按照对方老谋深算的习性，可能性很高。而插在地上的螺旋状大剑就是他的媒介，他只能在这旁边复活。 　　紧接着，又是一阵红蓝交错，这回死徒成功地将Archer的铠甲破开、让他受伤—— 　　卫宫切嗣再度记录：Archer的铠甲防御力不强，两次攻击就能被破开。 　　最后……最后就没有最后了。 　　在卫宫切嗣整理完毕之后，死徒已经追着Archer跑离了工地。 　　“舞弥，你继续探查不知名Servant的情报，我去追踪那个死徒。” 　　他冷峻地皱起眉头，重新将狙击枪分解、装包，向楼下走去，心里暗下决心： 　　——这一次，我一定要了结你！ 　　PS1：玉天崩虽然和L狐的宝具表现一样，但是并非宝具，是C狐的呪（wu）法（li），出自《Fate/ExtraCCC》……我用的C狐技能都是出自这个里面…… 　　PS2：我发现了个好东西，如图…… 第三十七章 Grand Theft Auto 6 　　死徒留下的痕迹很明显，那就是一地的脚印。 　　卫宫切嗣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在久宇舞弥提供的另一个关键性情报——Caster仅凭一人之力突入远坂宅——的作用下，很容易就推测出了他们的去向： 　　远坂宅。 　　Archer消失的原因，恐怕是为了保护远坂时臣。不然他没必要赶过去，消灭一组御主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死徒追上去的原因，应该是为了阻止Archer坏他的好事。Caster是他的Servant，这次行动应该是经由他授意，他负责拖住Archer、Caster负责杀死Master…… 　　这种安排，好像是被称作田忌赛马？ 　　一边在心里对死徒的老谋深算感到警惕，一边卫宫切嗣的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因为目标都是远坂家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好办多了。 　　卫宫切嗣只需要一边通过久宇舞弥了解远坂宅的状况，一边前往合适的狙击地点就好。 　　如果死徒组成功将远坂时臣击杀，那么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坐等有着独立行动技能的Archer和死徒组两败俱伤，最后让Saber补刀、收走人头就好。 　　如果死徒组没有成功，那么就只能随机应变，根据双方的受损情况来判定下一步的计划了…… 　　“啪！” 　　清冽的声音响彻在街道上，却因为这是靠近工业区的荒凉地段而没有人注意到。 　　特质的玻璃在卫宫切嗣的肘击之下像玩具一样破碎，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 　　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卫宫切嗣将车门打开、然后一屁股坐了进去。 　　然后，他毫无罪恶感地将方向盘下面的盖子拆开，鼓捣起来。在令人浑身发麻的噼里啪啦声中，卫宫切嗣熟练地将这辆不属自己的汽车盗取、变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卫宫切嗣叼着烟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于过去的杀手生涯中，他学会了很多在这种情况下能用到的技能。 　　接下来，他拉动手控杆，将油门踩下—— 　　“嗡嗡嗡——！！！” 　　如同野兽在嘶吼，引擎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极速转动的轮胎将地面上的尘土与碎石刮起。 　　下一刻，咆哮的汽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奔出！ 　　四个车轮如同漩涡一般以急速旋转着、和地面摩擦着，那带动的气流吹得落叶卷起，然后慢慢地从天空中飘落。可是，等它们落地时，已然不见汽车的背影。 　　卫宫切嗣冷漠地看着仪表上的时速表指针迅速朝着右边靠拢，数值不断的上升，最后趋于平稳——100。为了保证行驶的速度，他没有选择在市区内，而是在贴着河道的部分发起了猛冲。 　　所以…… 　　100迈？不，这还不够。卫宫切嗣想要的是最快！ 　　窗外的景色如同幻影一般呼啸着闪过，引擎如雷鸣一般在车厢内响起，他却无动于衷，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冬木大桥。 　　眼见着冬木大桥近在眼前，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时速表：140。 　　虽然这个数字已经超出市内限速很多，但是卫宫切嗣脚下的油门踏板十分坚定，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在这个步入夜晚的时段车辆是十分稀少的，他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入弯。 　　于是，下一刻—— 　　卫宫切嗣的目光扫过冬木大桥入口的一瞬间，手里的方向盘瞬间往右打死，左脚也重重的踩在离合器上，右脚的油门却丝毫不松，但是轮胎与地面抓地力最贴合的一刻，刹那间换脚刹车。 　　“呲——嗡——” 　　鲜红色的车身骤然停顿，四个轮胎跟公路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了惊心动魄的绝叫。 　　整辆车在冬木大桥入弯处的路面上径直甩出了一个完美的半弧，好似活物一般在护栏前几厘米处擦过，这鲜红的幻影如彩虹般绚丽，又如同闪电般壮美！ 　　然后，引擎的咆哮再次撕裂了这宁静的夜幕—— 　　卫宫切嗣脚下猛的踩下油门，轮胎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哀嚎，甩尾完毕的整辆车再次发起猛冲！ 　　仅仅三分钟的时间，他就跨越了全程接近五千米的路程，来到选好的狙击地点。 　　“就是这里了。” 　　卫宫切嗣站立在楼层的最高处，以冷峻而漠然的目光俯瞰这片矮小的住宅区，墨色的风衣在夜风下飘扬。 　　他默然将沉重的手提箱打开，一边组装着那仅生产了一百五十四柄、造价高达一万两千美元的半自动狙击枪，一边打开对讲机询问道： 　　“情况怎样？” 　　“大约两分钟前，Archer赶到了远坂宅，和Caster发生了冲突，但是被紧随其后的死徒阻止了，现在他们好像在谈判。” 　　“那么，远坂时臣呢？” 　　“被Caster打晕，现在处于Archer的身后。” 　　“好的。” 　　在这简短的对话期间，卫宫切嗣已经完成了手中的组装，他半跪在楼顶，以破碎的缺口为支点，望向了远坂宅的方向。 　　理论上来讲，以这个时代的瞄准镜是不可能达到这么远的可视范围的，但是，卫宫切嗣不是普通人，他是魔术师。 　　用上魔力强化之后的视力，辅以这样的瞄准镜才能做到。 　　出现在卫宫切嗣眼中的情景，是已经转身离去的死徒组，和守在远坂时臣身体前的黄金Archer。 　　“……” 　　准星在死徒与远坂时臣之间摇摆不定，卫宫切嗣咬了咬下唇： 　　毫无疑问，Caster组基本上没有受伤，现在最弱的组是Archer组，所以…… 　　目送着Caster和死徒远去的身影，卫宫切嗣默然下达了命令： 　　“Saber，动手！” 　　将瞄准镜定格在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远坂时臣头颅上方，他继续补充道： 　　“拖住Archer，给我创造击杀远坂时臣的机会。他的铠甲很脆，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于是，炫目的银出现了。 　　娇小、却身着将全身上下严严实实地覆盖住的钢之盔甲，好像一个巨大的钢块一般的Saber在远坂宅外显现。 　　……之后的战斗，就不是卫宫切嗣所能看清的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看清。 　　注视着那个躺在地上、胸膛平稳起伏着的红衣身影，当所有的计算在脑海中完成后，卫宫切嗣轻声念出了改变世界的咒语： 　　“Time alterTriplestagnate（固有时制御三重停滞）！” 　　刹那间，喧嚣远去。 　　仿佛变成了陷入琥珀中的昆虫，卫宫切嗣的视角中，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身体也是一样，所有的生理活动都减慢、甚至堪称停滞，细微抖动的肌肉变得微不可查，将所有的误差缩减至最小。 　　然后，扳机被他坚定不移地扣下—— 　　炽热的子弹从弹膛中呼啸而出，它旋转着、释放着极度的高温，将黏稠的空气撕个粉粹，掀起一道道破碎的气岚，留下一道清晰的弹痕，向着远坂时臣的头颅疾驰！ 　　PS：偷车、飙车、坑人、狙击……切丝papa已超神(??????)?? 第三十八章 在沉默中灭亡 　　“Saber，动手！” 　　听着在耳边响起、来自卫宫切嗣的念话，Saber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容露出了血腥而嗜虐的表情： 　　——不是Caster组吗？倒是也没差了…… 　　Archer，就由我来讨伐！ 　　随后，在Saber伴随着金色的粒子从虚空中显现之时，卫宫切嗣的下一句话也传到了他的耳中：“拖住Archer，给我创造击杀远坂时臣的机会。他的铠甲很脆，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哦？竟然发现了Archer的弱点吗？ 　　听着卫宫切嗣的补充，Saber不由得在心中微微赞叹：这个Master还是挺靠谱的嘛！ 　　“果然，还是会有Servant来偷袭啊，” 　　对于突然卷起的魔力洪流，Archer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眼神中只有意料之中的了然，淡然地问道：“你渴求的只是纯粹的胜利吗，要在现在乘人之危？” 　　“你是傻瓜吗？战斗最重要的就是要赢、要胜利啊！” 　　炫目的银白色在大地上逆卷，凝聚成一个娇小、却全副武装的身影，他透过头盔、以沉闷的声音回答道： 　　“为了胜利，不论是什么我都干得出来。” 　　“哼，何等卑鄙——罢了，这亦是一种战斗方式，放马过来吧。” 　　Archer面对这样‘不择手段也要胜利’的宣言依然保持着平静。这并非狂妄，也非傲慢，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眼中的真实。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来吧——” 　　轻松自如地挥舞着手中与身材毫不相称的银白色王剑，Saber的语调变得激昂起来，即使是透过那严实的头盔Archer也能感受到那满怀的杀意，以及缠绕在对方周身的庞大魔力。 　　于是，大地崩裂。 　　深邃而浓厚的夜色中，骤然有雷霆炸响。 　　那银色的钢铁之姿化作一道绚丽的闪电，好似铁炮开火一般对准Archer迸射而去！ 　　Saber脚下的坚厚地面瞬间分崩瓦解，宛如遭到炸药爆破一般破碎，凄厉而细密的伤痕自他的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被震起的浓厚尘埃于同一时间在淡白色冲击波的驱逐下清扫一空。 　　而也就是同一时间，金色的色彩从Archer的手中挥洒—— 　　显现的神赐之弓被Archer紧握，在刹那间将喷涌而出的魔力化作熊熊燃烧的赤炎，点燃了弓弦。 　　“虽然战斗的方式有些卑鄙，但是气魄确实不错。” 　　下一刻，空气被灼烧、大地被炙烤。 　　一支耀目的炎之箭将虚空洞穿，在地面和空气唱响的哀嚎声中，携带着不容抗拒的恐怖气势呼啸着要将Saber的头颅射穿！ 　　看着迎面射来的箭矢，Saber紧握住手中的王剑，高喊着以剑锋斩向焰箭。 　　没有任何声响。 　　没有任何余波。 　　醒目的赤色就这样在静默中被炫丽的银白从中切开。 　　疾驰中的Saber毫无意外之色，甚至笑了起来，他的速度再度提高，那被风与尘包裹住的银色身影犹如笔直的利剑插向Archer—— 　　放心吧Archer，我只是想把你干掉而已，不会痛的。 　　弓术作为远距离狙击的手段是非常优秀的，甚至可以说只要站在远距离的位置上，Archer这个职阶就几乎是无敌的。 　　当然，作为Archer也有好几个无法避免的缺点： 　　第一点，就是几乎不可能实现连续射击； 　　第二点，箭的轨道很容易暴露射手的所在地； 　　第三点，近距离下的Archer非常脆弱； 　　第四点，根据卫宫切嗣的情报，对方的防御力很弱。 　　所以，Saber确信自己的胜利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既然已经接近到这种程度，Archer自然就无计可施了。 　　对于近在咫尺的大剑，Archer的脸上丝毫不见惊慌之色，他十分镇定地再一次拉开了弓弦。 　　于是，燃烧的炎龙咆哮着离弦而出，张牙舞爪地咬向以极速奔跑而来的Saber。 　　炽热的高温炙烤着大地，有如太阳在天空中高悬。 　　此刻，昼夜倒转、黑白逆反。 　　——然而，这一次Saber甚至连防御都懒得防御了。 　　那如同磐石一般推进的身躯和乱舞的阳炎狠狠地撞在一起，汇聚成形的火焰好似水流一般四散飞溅，溅射开来的火花毫不留情地砸在地面上，留下一块块焦黑的坑洞和熔岩般的炽热液体。 　　有着对魔力的他，对于这样纯粹由魔力构成的攻击丝毫不怵。 　　“捉到你了，Archer……！” 　　对方已经没有装填下一支箭的时间了，Saber将手中的王剑用力地挥下，他有着将敌人于此一击消灭的必胜信心。 　　弹指间，空气断裂、粉碎成湍急的乱流，在大地上刻下一道道惨烈的爪痕，比这世上任何银都要纯粹的白银王剑撞上了由太阳神赐下的黄金甲胄，然后—— 　　“锵——！！！” 　　铿锵的金属撞击声直冲云霄。 　　Saber那隐藏在头盔下的面容顿时呆滞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甚至为了保险还用上了魔力放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说好的Archer的铠甲很脆弱呢？？？ 　　对此，Archer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再度搭上了弓弦—— 　　他对准近在咫尺的Saber的白银之铠，毫不留情地释放了手中的箭矢。 　　他对于妄图乘人之危的这个Servant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甚至有的只是对Saber职介的Servant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的惋惜。 　　——而也就在这时，远方有冰冷的光芒闪现。 　　在如流水般徜徉的月光下，有一抹让他脊梁发寒的光芒显露出来。 　　那是燃烧子·弹所折射的冰冷月光！ 　　虽然Archer有着很高级别的千里眼，但是却不包括读取未来。 　　所以，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尽管Archer在刹那间舍弃了攻击进行飞扑，但是因为实在太过急促的原因，子·弹在他抵达之前便已经完成了目标—— 　　旋转的子·弹撕碎了远坂时臣的血肉、贯穿了那坚硬的颅骨，径直刺穿他的大脑，然后没入地面中消失不见。 　　恐怖的高温在瞬间将他的大脑煮沸，令脑浆随着子·弹的飞逝从他后脑的恐怖裂痕中喷涌而出！ 　　一息之后，Archer有些呆愣地起身，看着颅骨破碎、血肉混合着脑浆在大地上流淌的尸体。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远坂时臣的契约，断了！ 　　下一刻，伴随着浓厚得如浪潮般的杀意，铺天盖地的烈焰从Archer的体内喷薄而出—— 　　PS1：时臣又死了，真没人性（○｀3′○） 　　PS2：神tm‘子·弹’是敏感词（；′д｀）ゞ 第三十九章 全力全坏！ 　　赤红。 　　高温。 　　火焰。 　　在这一刹那，赤色光辉如山洪决堤般爆发！ 　　浓厚得仿佛凝成实质的火焰浪潮以Archer的身体为起源，源源不断地冲荡开来。 　　狂暴的烈焰在刹那间掀起逆天狂潮，像是要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吞噬般发起兽性的狂啸，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向四面八方排挤、扩散。 　　坚实的土地在瞬间被泛滥的暴戾炎潮所吞没。花草被烧焦、假山被烧熔，远坂时臣的尸首首当其冲地被烧成一具森森白骨，名贵的衣物、华美的宝石、精致的魔术礼装，所有的一切在这赐予万物以平等终结的爆炎面前都会变成虚无。 　　这一瞬间，Saber嗅到了地狱的气息。 　　炽热的火焰隔着坚厚的钢铁之甲舔舐着他的身躯，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笼罩在内。这副盔甲不再是用以防御的护盾、保护层，而是将他的身体囚禁在内的牢笼，是要将他炙烤至死的火炉。 　　然而，这感受只持续了一瞬间。 　　他看到烈焰中有一抹金色横向挥开了手臂—— 　　下一刻，像是听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汹涌的火炎之潮如同落潮般退去，化作千百条溪流最终汇聚在对方的身上，凝结成一层稀薄却给予人无尽压力的赤红焰衣。 　　只有地面上那些凄厉的创痕昭示着这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残酷的现实。 　　“低劣的家伙，在此退场吧。” 　　鲜艳的披风像是有烈风灌入，眨眼间膨胀开来，左右各有四枚仿佛由鲜血染红的凤羽在金石交击的铿锵声中展开。 　　Archer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仅存的只有像是要将神佛荡平、妖魔尽诛的决然杀意，手中的神赐之弓遥指Saber的身姿，晦涩而带有无尽威严的吟唱从他的嘴角溢出： 　　“梵天啊（Brahmastra）——” 　　——会死会死会死…… 　　在对方嘴中吐出这几个音节的同时，Saber便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机从自己的脊梁处升起，直达头顶。 　　像是有死神悄然降临在背后，以那无情的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待午时。 　　他明白，这是自己那超乎寻常的直觉在起作用—— 　　这一击之下，自己真的会死。 　　所以，丝毫没有询问自己Master的意思，包裹着面颊的头盔随之变成两半，与铠甲融为一体，露出了Saber那张清丽凛然的俏脸。 　　尽管拥有一张美丽的女孩脸，她的暴行却令人发指，或者说她从未想要隐藏过。凝视着那充斥着暴戾与杀意的赤色，她的眼睛里映出的是欢喜和残酷的螺旋情感。 　　像是按下了无形的开关，她手中那灿烂的、超越了这世界上任何‘银’之概念的王剑，扭曲了。 　　呼应着Saber必胜的决心，浑浊的魔力冲入王剑并化作了一道道赤色的雷电从剑身上冒出，那充满了憎恶与扭曲之感的赤雷在大气中划过一圈圈涟漪，如同蜘蛛网般密密麻麻地缠绕在这银白的剑锋上。 　　吞吐着炽热的空气，Saber念起了象征着她光辉一生的真名： 　　“——吾对父王（Clarent）……”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澎湃的莫名魔力从虚空中探出，空间如水面般泛起涟漪—— 　　瞬间，Saber便明白这是卫宫切嗣动用令咒来救自己了。 　　同样的，Archer也明白，对方的Master动用了令咒，自己恐怕是没法用宝具留下对方了。 　　不过啊，你毕竟还是图样—— 　　看着对方这一瞬间的松懈，Archer那双天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了燃烧般的赤红： 　　“——真正的英雄，以眼杀人！！！” 　　这一刻，像是有神明从云端扔下了充满了毁灭与杀意的光之枪。 　　赤色的光柱从Archer的眼中迸射而出，带着毁灭性的爆炎与要将敌人燃烧殆尽的杀意掀起一层层破碎的紊乱气流，在Saber那惊愕的眼神中将她吞没。 　　…… 　　这里既看不见森林也看不见城市，因为这是远离冬木市十数公里的偏僻山脉中。 　　而就在这鸡犬不留的荒僻之地，他与祂，终于相见了。 　　这是阔别了四千年以上的相遇。 　　早一步抵达的Lancer仰起头，静静地仰望着夜空。 　　在这浓厚得抹不开的夜空之中，有一个金色的身影漂浮着。他的身上散发着夺目的黄金光辉，连月亮都为之失色、连群星都为之隐匿。 　　——然而，这都比不上他手中紧握的‘存在’。 　　之所以称之为‘存在’，那是因为这个宝具的存在远远早于人类，乃是见证了创世之时神性的具现。 　　Lancer知道位於上空的男人手中持有的‘剑’是什么，甚至不要说正体，连名字祂都一清二楚。 　　正因为如此，祂的嘴角才会遮掩不住地露出笑意。 　　金色的身影从天空中俯瞰着大地，素白的身影从大地仰望着夜空，两位震古烁今的英雄目光交汇，虽然有着不同的角度，却有着相同的高度。 　　然后，微笑，起手。 　　“EA啊，尽情地引吭高歌吧——” 　　肆无忌惮的，金色的人影发出了热血澎湃的高喊，同时将手中的‘剑’高举—— 　　‘剑’那磨盘般的三段圆柱呼应着主人的宣告缓缓转动起来，各自以匹敌地壳变动的重量与力度互相摩擦着、旋转着，无量大数的魔力滚滚流出。 　　声音被扭曲、光线被歪斜、整个空间都被纳入魔力的掌控下，世界陷入了寂静。 　　浩瀚的魔力凝聚、结合、旋转，它们咆哮着轰击在在虚空中、掀起万丈狂澜，坚固无比的空间在这不可估量的魔力下好似玻璃一般碎裂、粉碎，一块块的空间碎片被卷入呼啸的魔力漩涡，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缠绕在‘剑’锋上。 　　然后—— 　　“Enuma——Elish——（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下一刻，伴随着金色人影充斥着战意的怒号，世界崩坏了。 　　旋转的魔力之涡在刹那间停顿、反转，不顾一切的收敛、凝聚变成了肆无忌惮的释放、咆哮，化作无尽的烈风轰然吹动。 　　赤色的浪潮从旋转的‘剑’身上奔流而去，混杂其中的无数空间碎片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将途经的空间割裂、纳入队伍，然后继续切割。这周而复始的切割将这一片的空间彻底粉碎至渣，露出了那漆黑的深渊。 　　天空发出哀嚎、它只是玩物，大地发出绝叫、它只是薄纸，空间发出悲鸣、它只是玻璃。 　　——这名为‘斩击’的开天辟地之剑，一边将世界毁灭，一边向地面上的英灵发起冲锋！ 　　“啊啊……” 　　Lancer看着这将世界蹂躏、将天地开辟的斩击，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即使没有神话时代时的力量，但它的本质却丝毫没变。 　　“我很高兴哦，吉尔。还能和你像这样互相比拼性能——” 　　位於森罗万象顶点的英雄王，却认真的和自己对峙。那么，自己也必须要做出回应才行—— 　　如此思考的Lancer，将灵魂的开关悄然按下。 　　“——我也要全力全坏地上了哦，吉尔！！！” 　　响应着祂的号召，星球发出鸣叫。 　　PS：“真英雄以眼杀敌”是迦尔纳的招式无误，出自《Fate/ExtraCCC》、《Fate/GrandOrder》、以及将要发售的《Fate/Extella》，甚至在FGO里面还有“真英雄以眼烤肉”这样的衍生招式（′v｀）……不过在《Fate/Apocrypha》中被神奇的东出锉刀给删了，妈的智障 第四十章 Enuma Elish！ 　　赤色斩击将天地乖离，森罗万象在这一击之下化为空洞虚无。 　　开天辟地的飓风嘶吼着迫近—— 　　而地面上，有花朵泫然破土。 　　“不用怜惜——” 　　仰望着这连天地也不由分说斩开的霸道一击，Lancer的脸上毫无害怕之意，甚至荡起欢愉的笑容，轻声安慰道： 　　“——请尽情的使用我吧！” 　　于是，星球啼叫。 　　一圈圈涟漪在Lancer的脚下荡开，无量大数的玛那狂啸着喷涌而出，化作无数朵繁华的花苞于地面上屹立，生命的龙卷在地面上扩散、扫荡。 　　其乃传播生命的概念。 　　为跨越原初的恐怖而编织的火种。 　　世界早已化作地狱，需要来自神明的救赎，与净化。 　　所以，有连接着天与地、人与神的楔子雷音在天地间回荡： 　　“Enuma——Elish——（人子啊——紧系神明吧——）！！！” 　　于是，繁花怒放！ 　　接受到那至高的指令，数不胜数的花苞竞相盛开、怒放，浩瀚的玛那在花开的瞬间冲天而起，一道道生命的雷霆自下而上拔起，化作无数道天柱将天空与大地撑开。 　　它们欢呼，它们咆哮，它们不甘，但是又无比团结，不约而同地扭曲、合并，炫目的光芒将天地照亮，化作神净的龙卷在虚空中卷起波纹、旋转，好像一根足以贯穿世界的长枪般静默、停顿，然后冲天而起！ 　　乖离之风咆哮着将世界蹂躏—— 　　神造之枪裹挟世界贯彻古今—— 　　下一刻，不可名状的冲击席卷了这一方世界！ 　　无法形容，亦无法描述。 　　所能观测到的唯有结果。 　　当一切平息后，遗留下来的只有像是被不可思议的巨口扯下一大块的凄惨疮痍。 　　连绵千米的山脉荡然无存，蜿蜒不绝的河流、静谧的湖泊此刻连河床都消失不见，所留下的只有那平滑如镜、好似千万年打磨过后的千米凹谷。 　　然后，狂啸的飓风从远方袭来，填补着这一片真真正正的真空。 　　肆虐的疾风卷起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通天龙卷，它们吼叫着在平滑的土地上挖出一个个深坑，将飞扬的灰尘与碎石卷起、撕碎。 　　就在这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碰撞中，两位英灵笑容不减，甚至更加愉悦了—— 　　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抹紫色的雷光静静伫立着。 　　“我终于放心了，” 　　视狂暴的飓风如无物，吉尔伽美什傲然漫步在虚空中，飘然落地，率先开口道： 　　“虽然看到了‘格外怀念’的样子，但是没有连内在也跟着变年轻——不枉我自主现界走上一遭。” 　　顿了顿，吉尔伽美什以略带嘲讽的口吻继续说道：“不过……特地选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迎接我，还是一样地任性啊。比起款待我，却以为森林着想为优先的蠢才也只有你了—— 　　难道这里就没有生命了吗？鱼啊、老鼠啊什么的总是有的吧？你也终于完成到会选别生命的地步了吗？” 　　面对挚友看似毒辣却毫无恶意的指责，Lancer轻轻摇头否认道： 　　“我没有那样的资格喔，要如何使用身为道具的我，都是看使用者(Master)而定——啊啊，不过这个选择是我自己的判断，被大地憎恶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还在说这种事啊，就算死了一次你也还是没变。” 　　吉尔伽美什好像吃惊一样地挑了挑眉。 　　对此，Lancer也毫不示弱地加以反击：“这样说着的你可是在活着的时候就成了暴君哦！” 　　“诚然，若是在幼年时知晓本王现在的姿态，一定会自裁吧——” 　　一边说着，吉尔伽美什那闪耀着金色光辉的身体再度上浮，在他的身后，金色的涟漪荡漾开来。 　　“是这样吗？我觉得他还是会选择活下去哦——不是为了未来，而是为了在当下还活著的乌鲁克之民。” 　　目送着吉尔伽美什再度升空，Lancer的嘴唇微微抿起，勾勒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同时将双足与大地同化。 　　如同海面一般，枯黄的大地荡起翻天巨浪，凝聚成一只只坚实的触手—— 　　哈——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与之呼应地勾起相似的弧度，兴奋的吐息从嘴角漏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他的身后，群星璀璨。 　　金色涟漪扩散、席卷，在一瞬间将深邃的夜空径直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夺目的金色夜空。 　　而在灿金色的夜空之中，点缀着数不胜数的星群。 　　或是屠龙的宝刀，或是灭却的魔剑，或是雷霆的神杵，或是必中的魔枪，或是天火的神箭…… 　　两位数？三位数？亦或者是……四位数？ 　　毫无怯意，Lancer几乎在同一时间操纵着星球的触手进行锻造。 　　丝毫不逊色于英雄王的‘王之财宝’的无数把宝具被大地塑造而出，魔枪、圣剑、宝刀、神箭，一把把闪耀着幻想光辉的宝具破土而出，与天空中的宝具之群遥遥相望。 　　如果说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是天空中的群星，那么Lancer拿大地锻造出的宝具就是屹立于大地上的森林。 　　两人的目光在天空中交错，宝具嗡然鸣动—— 　　“轰——！！！” 　　缠绕着响雷的宝剑如流星般坠落，坚实的大地之剑咆哮着将音障撕裂，如同排练过千百遍一般，剑尖对剑尖—— 　　轰然炸裂。 　　强度远在金刚石之上的宝剑从中断裂，伴随着空气的悲鸣，回旋着从两名英灵的耳边擦过。 　　一者将大地撕开、爆裂，一者将天空劈开、直上云霄。 　　然后，在两人在毫不在意的森然神情中—— 　　群星陨落，万山突起！ 　　漫天宝具从吉尔伽美什身后倾泻而下，仿佛从九天之上溃堤而下的银河之水，无法以人力计算的宝具恍若那一颗颗恒星般陨落，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幻想光辉—— 　　给人的感觉不是群星在陨坠，而是自己被那无穷的引力向它们拉近！ 　　同时，数不胜数的宝具从Lancer的身边拔地而起，地壳变动一般将一座座的山峰塑造，然后又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带着无可抵挡的恐怖力道向天空刺去—— 　　此乃星球的吐息！ 　　下一刻，天地为之失色。 　　一颗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轰然下压，一座座山峰破土而出、直刺云霄，那是仿佛天塌地陷、灭世洪水从天而降一般的末日感。 　　咆哮的巨斧将嘶吼的魔枪劈碎； 　　缠绕着闪雷的重锤被包裹着烈焰的宝剑烧熔； 　　隐匿于虚空的镰刀与能斩断魔力的宝刀同归于尽—— 　　一柄柄缠绕着幻想荣光的宝具这一片战场中如同垃圾般破碎、废弃，伴随着它们临死前的唳啸与爆炸，浩瀚的魔力在虚空中掀起万丈狂澜。 　　激射的紫色雷霆将虚空洞穿，辐射的赤色烈焰将大地灼烧，蔓延的冰蓝魔力将大气震荡—— 　　以数以千计的宝具碎片为肥料，在这片广阔无垠的金色天空与枯黄大地中，浇灌出一朵朵奢侈的魔力之花。 　　…… 　　“呜——！！！” 　　娇小的少女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因为疼痛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虽然她拥有数倍压倒通常魔术师的魔术回路，但是依然只是个孩子，面对这样的过负荷，精神上根本承受不住。 　　她的魔术回路因为急剧的运转而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浓厚的魔力从身体中被抽取，那毫无怜惜的粗暴方式，简直像是要将她抽干一样。 　　在她的身旁，有着和她一个模子氪出来面容的成熟女性紧握着少女的手，虽然脸上的焦急与担忧满溢而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拭擦着脑门的汗珠。 　　…… 　　“……抱歉，吉尔，今天可能就到这里了。” 　　感受着自魔力连线另一边传来的剧烈波动，Lancer绝美的脸上微微露出歉意。 　　祂并非不想继续下去，但是如果因此会让Master受苦的话，祂便只能忍耐了。 　　“哦？” 　　吉尔伽美什微微挑眉，略微露出几丝不解。在他的印象中，作为泥人的挚友是没有弱点的。 　　——如果非要找出来一个，那也只是将祂逼上死路的、来自于诸神的诅咒。 　　“我的Master无法承受这样高强度的战斗，现在十分痛苦。所以，我就先逃跑一次了，之后的下次再继续吧！” 　　“嘁，居然是因为杂种的缘故……” 　　吉尔伽美什不快地皱起眉头。 　　他的现界是以特殊方式的自主现界，所以没有职介、也不会受Master的约束，有着‘独立行动：EX’的他根本无需Master、也无需考虑魔力—— 　　对他来说，Master就只是个现界时的媒介。 　　和微笑着说出‘逃跑’的Lancer对视，吉尔伽美什危险地眯起眼睛： 　　“打扰我们之间的战斗、并能让你说出那种话的是怎样的杂种，我就来看看他是否有那个价值吧。” 　　如果是无聊的家伙，就让本王就地处决。 　　“这可不行哦，吉尔，” 　　读懂了挚友的意思，Lancer笑容丝毫不减，微微摇头道： 　　“如果你将Master杀了，我可也会跟着退场—— 　　所以恰恰相反，你不但不能处决她，反而要保护她哦！” 　　“……” 　　吉尔伽美什发现他竟然无言以对。 　　他微微蹙起眉头，停下了身后激射的宝具，思索起来。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Lancer也停下了锻造宝具的过程，双足重新屹立于地面。 　　然后，一个闪耀着幻想光辉的宝镜从天而降，落在Lancer的手中，随之响起的还有吉尔伽美什的讲解： 　　“这是玉藻镇石的原型，解放之后可以构成一个魔力不被消耗的结界。” 　　“谢啦吉尔。” 　　Lancer毫不矫情地将这面镜子塞进衣服领口，微微一笑。 　　没有理会Lancer的谢意，吉尔伽美什自顾自地将手中的EA高举，三段剑身互相打磨、旋转，再度卷起斩裂世界的飓风： 　　“这就是今宵最后一击，当作再会的约定接下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Lancer面带笑容地张开双臂，双足不知何时再度和大地融为一体。 　　在眼神交错的下一个瞬间—— 　　“Enuma——Elish——（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Enuma——Elish——（人子啊——紧系神明吧——）！！！” 　　赤色乖离之风从天空倒灌，神造之枪向天际突破—— 　　创世叙事诗(EnumaElish)的二重奏在天地间再度唱响！ 　　PS1：三千哦！今天可是三千多字哦！ 　　PS2：呻·吟是敏感字……嗯，这个还靠点谱，今天就不黑了 第四十一章 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这下Archer应该找不到咱们了。” 　　卫宫切嗣靠在车门上，长舒了一口气。虽然面色依然冷峻，但是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刚刚，他完成狙击后根本没有理会成功与否，径直靠着不断地借力跳到楼底——在观测到远方那冲天的火光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用令咒将Saber召回身边，然后切断魔力供给让她灵体化，开始了又一次的飙车之旅。 　　——Servant之间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互相感应到气息，但是不包括灵体化。 　　而且他为了防止Archer沿着弹道追踪过来，开往的方向是偏离的。 　　所以卫宫切嗣装作普通的行人的样子优哉游哉地向远方开去，即使Archer以灵体化飞速赶来也一定认不出来。 　　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很安全地来到了偏僻的深山商店街，中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然后，银色的身影伴随着金色的粒子在他身边显现。 　　没有转头的意思，卫宫切嗣自然而然地问道： 　　“Saber，远坂时臣死了——呜！？” 　　“嘭——！！” 　　下一刻，一只被钢铁包裹住的银色拳头带起湍急的气流，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在那巨大力道的捶打下，卫宫切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强行噎了回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牙齿横飞，那恐怖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带着他整个人如同螺旋桨一般飞了起来。 　　绚丽的霓虹灯夹杂着深邃的夜色旋转着从卫宫切嗣的眼前飞速略过，冰冷的夜风呼啸着灌进他的口中。这毫无征兆的一拳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眩晕与懵懂的状态，他毫不怀疑自己在此之后会检查出脑震荡。 　　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卫宫切嗣足足飞了十余米才在扑通的沉闷响声中砰然落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是根本做不到。那昏沉的大脑让他根本无法自如支配自己的身体，再加上之前全神贯注的超长狙击和两段超速飙车，消耗的巨大精力让他失去了抵抗力。 　　卫宫切嗣的心中又惊又怒，他完全搞不清楚Saber这是怎么了。要知道，他手中可是还有一枚令咒呢，在这种情况下撕破脸是多么坏的选择？ 　　然后，沉重的战靴踩在他的胸口，让卫宫切嗣不由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在这时，Saber那凛然的美貌上满是怒火，她的口中吐出阴沉而暴戾的质问： 　　“卫宫切嗣，你究竟想干什么？” 　　“什、什么？” 　　仰望着那娇小、却蕴含着不可思议巨力的银白色身影，卫宫切嗣满脸迷茫。 　　“我·问·你！” 　　Saber长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她的肺腑，让她稍微冷茎了一些，然后一字一顿地反问： 　　“你·究·竟·凭·什·么·认·为·Archer·的·铠·甲·很·脆·弱·的！？” 　　“……蛤？” 　　原本就是一脸懵逼的卫宫切嗣现在是彻底懵了。 　　Archer可是在几十秒内将那个家伙杀死了好几次，被这个等级的家伙两刀就劈开的铠甲…… 　　会很硬？ 　　…… 　　浓厚的夜幕被冲天的火光撕个粉碎，那巨大的焰柱冲天而起，即使是离开了远坂宅上千米的灰烬和玉藻前依然能看到。 　　“Master，那个有着太阳神格的Archer好像要解放宝具了，怎么办？ 　　——当然，按小玉的想法，这样危险而又煞风景的地方还是早早离去比较好哦~” 　　玉藻前一如既往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在灰烬耳边响起。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当然是离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哦豁☆~小玉真是大吃一鲸了哦！” 　　玉藻前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时不时地就从灰烬的脸颊旁擦过，她那故作吃惊的声音继续诉说着： 　　“根据小玉的观察，Master对战斗好像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立刻转身直奔战场才对吧？万一您的对手被提前杀了怎么办？” 　　“……” 　　灰烬的步伐依然稳健，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因为…… 　　如果BOSS会被BOSS打死，还要他作甚？ 　　这顶多是个背景故事，而不会真的出现伤亡，最终还要由他来打。 　　所以他的心里丝毫不慌。 　　“呀☆，看起来Master不想说呢，那么作为完美贤妻的小玉也就不追问了，” 　　玉藻前丝毫没有被无视的样子，依然是爽朗地笑着： 　　“不过Master啊，作为被无视的补偿，是不是该给小玉多买几件衣服呢——事先说明，如果是不可爱的衣服，小玉会轰的一声将它们烧成黑炭哦~” 　　“——哦，我想起来了，Caster，我这里有个东西要给你，” 　　铿锵的金属鸣声响起，灰烬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打断了玉藻前的调侃，从铠甲中掏出了一个球形的物体，声音庄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没有被从置物箱中抹去，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的操作，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学会它的使用方法。” 　　感受着灰烬的认真之意，玉藻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正经，她接过球体，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个物体有着污浊的白色外壳，一片片的花瓣像爪子一样死死地包裹住内在的幽邃黑暗。 　　即使是以玉藻前的见识依然看不出来这个东西的用途，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灰烬： 　　“Master，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库尔兰的老旧冶炼炉，用来将特殊的灵魂炼成、凝固，制成道具的。” 　　虽然因为头盔的遮挡而看不到灰烬的脸色，但是玉藻前依然能从他的声音中辨认出他的认真程度，所以她也认真地回答道： 　　“遵命——小玉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摸索出来的！” 　　至于将灵魂炼成这样的事情似乎很邪恶……抱歉，并没有人类价值观的她没有任何排斥。 　　“嗯，” 　　灰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再度将手伸进了铠甲中。等他的手出现时，展现在玉藻前眼中的是整齐地摞成一列的草绿色灵魂。 　　旋即，灰烬语重心长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20个‘咒蚀坑树的灵魂’，你先拿去用，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很多—— 　　Caster，我能不能完成这个时代的成就，就靠你了。” 　　PS：交易，书名《命运的因果逆转》： 　　某天，顾澈的人生崩坏了。 　　一封没有署名的神秘邮件， 　　一场不属于自己的诡异梦境。 　　若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场骗局，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 　　黑与白的诅咒降临， 　　盛世悲剧拉开帷幕。 　　“我……到底是谁？” 　　----分割线---- 　　ps：喜欢龙族的小伙伴别错过啊…… 第四十二章 药丸 　　韦伯趴在床上，将自己牢牢地裹在毛毯中，身体压抑不住地战栗着。 　　——刚刚那就是英灵的巅峰实力吗？ 　　“那样的……那样的敌人……” 　　轰鸣旋转的开辟之风蹂躏世界，咆哮激射的神造之枪贯穿天地—— 　　它们碰撞爆发出的余波就将方圆数千米夷为平地，山脉如同海滩上的沙堡般脆弱，被轻松抹平。 　　数以千计的宝具如同火神炮的子弹般铺天盖地——但是韦伯十分清楚，它们的威力可不是区区子弹能相提并论的，无一例外都是导弹的等级。 　　即使是……即使是Rider的神威车轮放在那倾泻而下的宝具雨中也只是沧海一粟，属于毁坏也不会让祂们心疼的等级…… 　　回想着刚刚和Rider一起在远方观望到的战斗，韦伯像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把皮拨开、往里灌入了水银一般瑟瑟发抖着，眼角已经有了湿润的痕迹，嘶哑地吐出恐惧的哀鸣： 　　“——那样的敌人怎么可能赢得了啊！” 　　话音刚落，韦伯就感到身体一凉—— 　　一只大手掀开他身上的毛毯，然后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旋即，暗色的景色飞一般从他眼前滑过，伴随着的是强力的失重感。 　　“扑通！” 　　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韦伯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屁股，虽然不满、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激烈地反抗，十分萎靡地问道： 　　“Rider，你在干什么……” 　　“嗯？我在为你感到高兴啊！” 　　厚重的手掌拍在韦伯瘦削的肩膀上，看着再一次扑通栽倒在地的韦伯，伊斯坎达尔豪爽地放声大笑： 　　“——看呐，你已经通过刚才的战斗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而这正是即将培养出王者气魄的先兆啊！” 　　“蛤？你在说什么意义不明的话啊……” 　　好不容易从地面上爬起来，韦伯一脸兴意阑珊地看着这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 　　在目睹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之后，他已经不认为还有什么获胜的希望了。 　　“不明白？那我就详细地说明一下好了，” 　　伊斯坎达尔脸上满是爽朗的笑意，豪放地夸耀道： 　　“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两个英雄到底有多么强大，连整个世界都能于一殛之下劈为两半、作为英雄荣耀的宝具如同地上的石子一样随意抛射！ 　　——这样的敌人难道不是再适合不过的挑战目标吗？” 　　“……说什么傻话呢，你觉得你可能赢过他们吗？” 　　看着伊斯坎达尔身上满溢而出的澎湃斗志，韦伯撇了撇嘴，他已经没有什么吵闹的欲望了。 　　“我不这么认为哦——虽然和他们比起来，不论是你还是我、哪怕我的神威车轮也显得无比渺小。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挑战的价值！” 　　头颅高高扬起，眼神仿佛穿过这间屋子看到了那一天一地的两名英雄，伊斯坎达尔的兴奋之意从嘴角满溢而出，整个人都陷入了亢奋状态： 　　“越是如此渺小，却越要凭借这个渺小的身体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那两个连世界都能劈开的最强英雄毫无疑问是我征服道路上的劲敌！ 　　想象一下吧，当你征服了那两名英雄后的感觉！那就是最令人心潮澎湃的瞬间啊！” 　　这个人的眼里，没有多余的想法，有的只有看到难关就要去征服的万丈雄心。 　　韦伯哑口无言。 　　在胸怀如此博大的伊斯坎达尔面前，自己心中的那些烦恼与苦闷全部都是不值一提的琐事而已。 　　——那样琐碎的烦闷，在征服王眼中甚至都看不见。 　　这或许就是他和Rider最本质的区别——无论面前展现的是何等难关，Rider都会毫不犹豫地迎难而上、将其征服。 　　看着那好像太阳一样散发着无尽光与热的身影，不知不觉中，韦伯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憧憬： 　　如果可以的话……好像也不错？ 　　…… 　　抬起入口的铁盖，向旁边移动—— 　　如此简单的事情也要花费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对于身体已经被掏空的间桐雁夜，是就算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是相当费劲的繁重劳动。 　　间桐雁夜终于在铁盖处挪出了空隙，外面清新的空气流进了令人作呕的下水道中，然而他的心里毫无波动。 　　间桐雁夜动员了全身苏醒的所有力气，把铁盖推到了一边，慢慢地像青虫一样爬上地表。外面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在夜晚的静寂中，没有人发现他的身影。 　　还是刚才饱受Servant和Master激烈交战的仓库街，不过与那里大概隔了三条街道的距离。 　　“哈啊……哈啊……” 　　间桐雁夜以麻木而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清冷的圆月。 　　Berserker已经亡了，他的圣杯战争也已经亡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此时，间桐雁夜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毛细血管全部爆裂，血从裂开的皮肤处源源不断地渗了出来。 　　虽然这种等级的疼痛他已经没感觉了，但是，还是有泪水从眼角滑过，在地上摔个粉碎。 　　因为，有两个人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下意识地，间桐雁夜双拳紧握、哪怕肌肉与神经发出剧烈的警告也毫不在意，他翻过身伏在地上，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疯狂地捶打着地面，鲜血迸射、血肉模糊，但是他毫不在意，嘴角漏出了呜咽的低嚎： 　　“樱……葵……我、我救不了你们……” 　　一段时间后，由于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的缘故，他哭累了，打累了，心死了，便沉沉地睡去。 　　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般，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 　　少顷。 　　“哐……哐……哐……” 　　铿锵的金石相击之音在空旷的街道上闯荡，间桐雁夜做起美梦，那么就有铁马冰河入梦来。 　　漆黑的身影由远及近，柔和月光仿佛染上了浑浊的黑暗，铁血与刚硬的气氛扩散开来，昏暗的灯光不安地闪烁起来。 　　然后，突兀地，有声音响起： 　　“Master——为什么你还要穿着这身煞风景的盔甲啊！现在又没有战斗，小玉不是刚刚说过让你换成便服嘛！” 　　“……” 　　庄严肃穆的压迫性气氛一扫而空，灰烬默默地扫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尾巴，平静地开口了： 　　“我刚刚也说过让你先回酒店吧。” 　　“诶嘿(<ゝω·)☆ 绮罗星~” 　　“……” 　　目光从玉藻前身上移开，灰烬默默地走到间桐雁夜身边，深吸了一口凛冽的夜风，然后缓缓吐出，包裹着钢甲的拳头高高扬起—— 　　“——等等，Master，你要干什么！？” 　　“嗯？” 　　歪过头，注视着慌慌张张的玉藻前，灰烬以理所应当的口吻回复道： 　　“这个人是沉睡状态，不攻击怎么让他醒来？” 　　PS：嗯……好吧今天没什么可PS的……(/ω＼*) 第四十三章 好像有哪里不对？ 　　说起来，这还是灰烬头一次遇到沉睡的智慧生物。 　　至少从他之前在商店没有傻傻地跳出来攻击自己，而是默默地逃跑这一点来说，智商应该是值得肯定的…… 　　当然，不排除是水晶虫、或者卡萨斯墓地中操纵骸骨球体的骷髅那样存在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它们都不会陷入沉睡，跟这个人情况不一样。 　　所以灰烬选择了另一种最简洁确认方式：一拳头砸下去。 　　跳起来攻击自己的就是敌人，跳起来逃走的也是敌人，如果死了……那就死了吧。 　　不过，玉藻前好像不能理解的样子。 　　叹了口气，灰烬有些苦恼地将注意力转移到玉藻前的劝解上： 　　“……既然Master想要叫醒他那就是有话想问他吧，如果您这一拳砸下去，他很有可能会死啊！” 　　“那么，不攻击怎么叫醒他？” 　　灰烬下意识地反问道，旋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你是想让我踹他一脚吧？” 　　“……您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即使是以玉藻前的性格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头痛，她完全搞不懂自己的Master的思维回路，理解不了他是怎么得出这些奇奇怪怪的结论的。 　　唔，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似乎也不是坏事啊…… 　　脑袋里徘徊着各式各样的念头，玉藻前的脸上再度恢复了与往常一样的笑容，甚至笑意还要更浓一些： 　　“Master，看来您需要补充一下，嗯……‘这个时代’的常识了—— 　　这个人类现在是昏睡没错，但是攻击并不会让他醒来，您有话想问他应该先把他带回酒店，等他自然苏醒。” 　　“……” 　　虽然不太理解，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事情上玉藻前肯定比自己清楚，灰烬只能默然颔首。 　　然后在玉藻前的示范下，灰烬捡起地面上那根兰斯洛特剩下的棍子，从后面捅入间桐雁夜的上衣，将他像是一面旗帜般挂了上去、扛在肩上。 　　最开始灰烬本来是想拽着他的脚直接拖走的，但是在玉藻前的极力劝说下只能作罢。 　　“常识吗……” 　　寂寥的夜风微微吹拂，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灰烬咀嚼着这个词。 　　正如同玉藻前所说的，他现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很多东西都无法用过去的知识来解释。 　　虽然苏醒仅仅一天时间，但是他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很多无法用过去的经验来解决的现象，比如说…… 　　为什么树木可以烧毁？ 　　为什么身上的匕首不会消失？ 　　为什么营火需要消耗一把螺旋剑？ 　　许许多多的疑问需要解决，而解决这些问题的方式，那就是彻彻底底地了解这个世界。于是，他十分坦率地开口问道： 　　“Caster，你能教我吗，这个时代的常识？” 　　“——呜呋☆，乐意为您效劳，Master哟！”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玉藻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那毛茸茸的尾巴欢乐地摇着，笑容一如既往地天真烂漫。 　　只是，灰烬并不明白，它的含义其实名为‘计划通’。 　　不知不觉中，酒店到了。 　　在玉藻前的魅惑魔术下，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灰烬这一身可疑的黑色铠甲、以及被他用棍子串起来、扛在肩上的间桐雁夜。 　　忽略了那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两人的闲聊还在继续。 　　“Master，一直听你说‘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您是从古代沉睡至今的人吗？小玉很好奇哦~☆”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玉藻前心里其实十分明白，灰烬这绝对不是‘古代’与‘现代’的差别这么简单—— 　　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维回路连她这个数千年前的妖怪也感到无法理解。 　　“古代吗……应该也没错，” 　　灰烬的声音变得悠远：“我来自上一个时代，它是火的时代。 　　而我，则是将火熄灭、将时代终结之人。在那之后我陷入了沉睡，睁开眼睛后便这个时代了。” 　　说起‘火’，玉藻前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根源，金毛白面九尾狐。 　　可是……‘将火熄灭’又是什么意思？ 　　金毛白面是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延续至今的太阳的拟神化，不管是她还是太阳，都没有‘熄灭’一说啊…… 　　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是现在已经回到了套房中，以Master为首位的玉藻前便毫不犹豫地来到灰烬身后、从棍子上将间桐雁夜卸下，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呼……” 　　看着玉藻前将间桐雁夜接过，灰烬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找到另一旁的沙发坐下，然后—— 　　“咔嚓！” 　　清脆的崩裂响声在房间中传荡，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在上面爬行、蔓延，然后以椅子腿为首，十分干脆地碎成数段散落在地毯上。 　　“——waaaagh，Master！” 　　保持着半坐的姿势，面对玉藻前的娇喝灰烬保持沉默。 　　然后，悄无声息地，漆黑的烟雾从旋转着飞逝、沉重的钢甲缓缓隐匿，重新显露出那一身十分普通的休闲装。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灰烬来到玉藻前的旁边坐下。 　　“Master，这也是常识——你身上的铠甲太重了，会将这样的普通椅子压坏的。所以小玉才说在非战斗状态要将铠甲卸掉的。” 　　听着玉藻前的解说，灰烬沉默了一会儿询问道： 　　“按你这么说，出问题的是椅子。如果它结实一点不就好了，这不是我的问题吧？” 　　“……Master，请问您知道这一身铠甲大概有多沉吗？” 　　“32.8。” 　　打开装备栏查看一番，灰烬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这个数字十分确切，但是……单位是什么！？ 　　玉藻前很明智地忽略了这个问题，然后继续说道： 　　“按照刚刚您轻易压碎椅子的表现，这身铠甲少说有数百斤——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穿着这么重的东西行走，这也与这个时代的情况不符。 　　既然您让小玉教导您常识，那么小玉就要每个细节都跟您讲清楚，请您认真记录。” 　　“嗯。” 　　灰烬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细节： 　　深海时代的东西都很脆，这是普遍现象，和火之时代那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物品完全不同。 　　偌大的套房之中，灰烬与玉藻前促膝长谈，间桐雁夜在墙角的沙发上昏睡着，三声均匀的吐息悠扬传响——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PS：fate系列的作者：蘑菇、老虚、郭O4、成田、冰果、樱井……好像没什么不对？(。??)ノ 第四十四章 交易 　　深夜，寂寥无人的教堂中伴随着大门的开启，夜风悄然灌入，卷起冰冷的涡流。 　　索拉按住自己飘散的鲜红色短发，打量起这个不算大的礼拜堂。 　　她并非没有进入过这里。 　　就在昨天的夜里，她还和Caster一起搜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只是一扫而过地看看有没有人，并没有仔细观察。 　　——当然，现在也依然不需要仔细观察。她仅仅是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这里有没有结界、有没有魔术阵。 　　和肯尼斯那样从出生便顺风顺水、甚至轻松抵达了色位的神童不同，索拉从出生起就被当做花瓶、当做联姻的工具，所以她对于外界的环境、人物分外地上心、仔细。 　　因为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只能做一个花瓶、做一个联姻的工具。 　　她渴望获得一个契机来改变这一状态。 　　而现在…… 　　契机好像已经来临了的样子。 　　面无表情地看着站立在自己正前方的两名神父——事实上她还和他们见过一次面，索拉在心里悄然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默默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背。 　　就在不久前，这两名神父闯入了冬木凯悦大厦的顶层，将她强行带到了这里。 　　“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阁下，” 　　言峰绮礼上前一步，那充满压迫性的高大身材与庄严肃穆的神情配合起来，仿佛这一片空间都显得矮小起来，他声音庄重而沉稳： 　　“请您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恶意。 　　我相信您也已经注意到了，出现在您右手背上的令咒。因此，我们有一个建议给您，不知您意下如何？” 　　“我的手上是被赋予了令咒没错。只是，如果我不答应会怎样？” 　　索拉毫不畏缩地仰起头注视着言峰绮礼那淡漠的双眸，针锋相对地吐出了让神父骇然变色的嘲讽： 　　“——难道你们要用Assassin将我灭杀吗？” 　　“你是怎么——” 　　言峰璃正的老脸瞬间不复之前的平稳与祥和，转而闪现的是秘密被捅破的惊骇与杀意。 　　“父亲，稍安勿躁，她目睹过Assassin围杀Caster的Master的过程，推理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相比起言峰璃正，言峰绮礼要沉稳得多，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父亲，面色毫无变化地继续说道： 　　“关于Assassin的事情，请无需担忧，因为我们是要和你做一个双赢的交易，不是逼迫你做些什么。” 　　“嚯？双赢的交易？” 　　见到言峰绮礼进入正题，索拉收敛了那份苛责与傲慢，过于强硬的态度只会让谈判崩盘，自己的态度已经明确地表达了出来，足够了。 　　“是的，一份交易。” 　　言峰绮礼正了正神色，语气中多了几分肃穆： 　　“既然你获得了新的令咒，那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索拉默然摇了摇头。 　　“这是因为出现了失去了Master而解除契约的Servant，所以为了战争的继续进行，圣杯会将之前回收的未使用的令咒重新分配给新的契约者。” 　　“那么，你们所谓的交易莫非是……” 　　索拉微微挑起眉头，她好像知道这两个神父的目的了。 　　“看起来你已经有所猜测了。就像你想象的那样，因为Master死亡而解除契约的Servant——这一届圣杯战争中的Archer就在这里。” 　　言峰绮礼的语气依然庄重肃穆，只不过平添了几分引诱： 　　“而我们交易的内容也是围绕着这个展开的，只要你签下这份契约—— 　　在过去作为远坂时臣弟子的生涯中，我有听闻过，魔术师有着名为‘自我强制证文’的契约书。” 　　自我强制证文，是在勾心斗角的魔术师社会里，定下绝对不能违反的约定时所使用，最铁面无私的契约咒术之一。 　　索拉的心里不由得一沉，虽然知道作为魔术协会死敌的圣堂教会肯定对魔术师们有所研究，但是完全没想到连这种东西都拿得出来。 　　而她，虽然有所耳闻，但是根本没见识过。 　　看着她有些沉重的神色，言峰璃正露出和蔼的笑容接过了话茬： 　　“请放心，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我们的条件只有一个——在您签下Archer之后，请务必请务必第一顺位、第一时间Saber和她的Master杀掉。 　　具体的情况在这一封‘自我强制证文’中有写，请您过目。” 　　接过这一封契约书，索拉认认真真地查看起来。 　　少顷，她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神父真的是没有做任何手脚，单纯地想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杀掉Saber组—— 　　但是这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索拉不由得皱起眉头发问道： 　　“为什么要针对Saber组？他们做了什么吗？” 　　“——因为这是Archer的愿望，他希望他的下一任Master可以帮他上一任的Master报仇。” 　　“这样啊……” 　　虽然感觉还是有点奇怪，但是为了抓住这一次的契机，索拉还是咬破手指，让鲜红的颜色在白纸上浸染。 　　用宣示者本人之血记录的署名散发着魔力的脉动，以此证明咒术的成立，以及正在发挥机能的事实。 　　看着这份起效、成立的自我强制证文，两名神父满怀深意地笑了：看起来，她是真的没见过‘真正的自我强制证文’…… 　　然后，言峰绮礼继续以庄严肃穆的语气开口道： 　　“请跟我来，Archer在最里面。” 　　…… 　　“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呢，和这种无法辨别真伪的记载相比，站在你面前的本人不是更加可靠么？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就完了？” 　　“啊啊！好好好，我问你我问你！” 　　韦伯从Rider手中抢过那本书后然后翻到自己比较在意的一页说道： 　　“历史上对你的记载说你是一个很矮小的人，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却是这样一个傻大个的形象呢？” 　　“我矮小？你从哪里看到的！” 　　“你看这个！据说你在攻陷了波斯王国后，坐在大流士的宝座之上，结果双脚都够不到踏台，最后是没办法给你换了个代替那踏台才行!” 　　“啊啊，你说大流士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呢，与那个高大的人相比我确实很矮小了。” 　　听到韦伯说出这个名字的伊斯坎达尔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手，然后好像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一样带着满脸怀念的表情望向天空说道： 　　“——那个帝王，不止器量，连身形也十分雄壮啊。确实是一个与强大的波斯帝国相称的统治者。” 　　从伊斯坎达尔的描述来看，那应该是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韦伯在脑海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 　　“难以想象……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嗯？这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啊——” 　　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教育自己Master的伊斯坎达尔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的某个人说道： 　　“——看呐，小Master，和大流士相比起来，我就是那个家伙！虽然身高与身材不足，但是战斗却毫不逊色哦！” 　　——嗯？那个家伙？ 　　听着伊斯坎达尔的这个比喻，韦伯的心里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当他转过头去的时候，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居、居然是那个家伙啊啊啊！！！ 　　PS：诸君，中秋节快乐！*★,°*:.☆(￣▽￣)/$:*.°★* 。 第四十五章 明明只是问个路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 　　因为玉藻前得留在酒店研究冶炼炉的缘故，在被她千叮咛万嘱咐之后，灰烬终究还是独自一人出门去了—— 　　虽然她在晚上说了很多很多的注意事项，但是这些还是太少、太模糊了，根本无法在脑海中形成框架。 　　——灰烬想要的是全方面的了解，建立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而了解一个时代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到书库进行查阅。 　　不论是他还是玉藻前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书库在哪，但是玉藻前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教导了他有效的问路技巧—— 　　那就是不必理会女性，只向男性询问。 　　根据玉藻前的说法，这个时代的女性十分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并且认为这是十分不礼貌的做法，一些严重者甚至会因为他这样的陌生人靠近、交谈而晕倒。 　　不过也有一些比较反常的、会上来搭话的，她们的目的十分险恶，是为了获取你的信息，然后高喊着她们的语言通知同伙、蜂拥而上将你拦下。 　　——至于最终结果？ 　　玉藻前并没有说，不过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令灰烬印象深刻，并且产生了联想。 　　当然，实践出真知，灰烬还是决定亲身实验一番再下定论。 　　在走出酒店后，他便看到一个留着亚麻色短发、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 　　她上身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和与发色相近的无袖外衣，凸显出青春靓丽的良好身材，下身是黑色的长裙，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于是，他轻咳两声，上前以标准的古英语问道： 　　“书库应该怎么走？” 　　“啊……啊啊……” 　　肉眼可见地，这个女孩的脸慢慢涨红，嘴里重复着单一的音节，双手下意识地合在一起，手指胡乱地交织着。 　　……原来如此，果然是唐突了啊。 　　看着她如此为难的样子，灰烬暗自点头，第一种说法的正确性被验证了。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不要打搅了。 　　于是他的脸上挂起礼貌性的笑容说道：“抱歉，打扰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等等，给我停下！！！” 　　大约过了十来秒钟的功夫，一声尖锐的高喊在灰烬的耳旁回荡，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一丝不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因为他感知范围中，有十几个灵魂瞬间移动起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那零散而坚实的脚步声，肃杀的气氛渐渐弥散开来。 　　——这难道是连第二种一起碰上了？！ 　　灰烬转过头，有些愕然地看着突然从巷子中、人群中、房顶上冲出的十几个西装革履、头戴墨镜的魁梧大汉。 　　而他们手中，无一例外地握着货真价实的武士刀。 　　街上的行人们也被这突生的变故吓到了，不约而同地四散奔逃。 　　没有丝毫讲道理的意思，只留下一个人在那个女孩的身边，其余人一拥而上、将灰烬团团围住，手中的武士刀带起凛冽的风声、呼啸着斩落——用刀背。 　　或唐竹、或逆风、或突刺、或袈裟…… 　　他们每一个人都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剑道功底，绝非几年所能抵达的水平，如果对手是普通人的话，每个人都能以一敌三。 　　只是…… 　　“——打刀不是这么用的啊。” 　　想着玉藻前之前嘱咐的‘在白天绝对不能杀人、伤人’，灰烬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把刀身雕刻着血红色纹路的魔刀，紫色的末端异常醒目，认真地想着： 　　虽然不能杀人，但是从精神上把他们彻彻底底地碾碎应该无妨吧？ 　　骤然，有刀光亮起。 　　超出女孩和黑衣人们想象的剑术在灰烬的手中被轻描淡写地使出、铺展开来——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流派、任何类别。 　　一剑挥出，或如无锋重剑般势大力沉、风压铺面，或如西洋刺剑般清风拂面、叠起幻影，或如…… 　　锐利的刀锋将空气撕裂、贯穿，鲜红的光影停驻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下一刻—— 　　“咔嚓。” 　　整齐划一的清脆断裂声在街道中回响，平滑如镜的切面从黑衣人们的刀身上错开、展现，十几柄坚固精良的刀身从中断裂，摔在水泥路上发出铿锵的碰击声。 　　听在人们耳中，却如同丧钟。 　　那些被斩断了刀身的黑衣人如同稻草人一般呆立着，眼神空洞、瞳孔放大，宛如雕塑。 　　“好、好帅！” 　　只有那个女孩瞪大了双眼，发出了赞叹声。 　　“小、小姐，” 　　在他身边的黑衣人有些结巴地开口，他手中的武士刀也无法握稳、剧烈地抖动着： 　　“这、这个人我们留不下来啊……您要不然……” 　　“嗯？你们这样也算得上是藤村组的成员吗？小心我和祖父告状哦！” 　　看着黑衣人的战栗，女孩满怀恶意地调侃着，不过这只是她的玩笑话：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突然跳出来啊？都把人家吓跑了好吗！” 　　“不是您说要把他留下的么？”——而且被吓倒的是我们吧！ 　　“……我是在让他留步啊。” 　　“……” 　　“……” 　　此时此刻，看着已经了无人影的街道，女孩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她此刻深刻地了解到了学好外语的重要性—— 　　如果她那时是用英语喊出的留下，结果一定大不相同了吧？ 　　…… 　　于是，汲取了教训的灰烬再也不敢理会街上的女性，只能十分礼貌地向男性问路。 　　在以锋锐的目光吓跑了十几波‘趋近于敌人的女性’之后，灰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书库吗？” 　　从扶梯上下来，看着这些只比自己高一头的书架，灰烬露出了惊叹的表情——贬义意义上的： 　　“和洛斯里克王城的根本没法比啊……” 　　在他的想象中，书库的任何一个书架怎么也应该有个十几米高、几十米长，有着一大堆的敌人和陷阱，从书架到地板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甚至于他还提前换上了咬人戒指+1和咬死戒指。 　　然而，在将所有的书架绕过一圈、所有的地板踩过一遍之后，灰烬只能承认： 　　自己做了无用功。 　　这个时代的书库就是这么小、就是这么淳朴。 　　和自己那个时代的设定完全不同。 　　而且…… 　　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在翻开几页之后，灰烬露出了无奈之色。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字，这要如何阅读、理解、学习？ 　　不过事情并非没有转机的，因为他在这时听到了一个大嗓门在高喊： 　　“——看呐，小Master，和大流士相比起来，我就是那个家伙！虽然身高与身材不足，但是战斗却毫不逊色哦！” 　　——哪怕听不懂在说什么，他也能辨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第四十六章 论血条的重要性 　　听到这个粗狂的声音，灰烬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视界下方—— 　　空无一物。 　　嗯……其实灰烬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因为早在第一次和这个自称为王的家伙相遇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在自己发起进攻之前竟然没有出现血条。 　　而诸如Assassin、Berserker、Archer这样的敌人却在靠近的时候就显现出了血条—— 　　看起来，这个时代的BOSS是可以按照敌意来决定是否进行战斗的？ 　　智商真的是上涨了不少，和火之时代那些只会高喊着‘waaaagh’亮血条、直接A过来的货色完全不同啊…… 　　不过，这对灰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代表着他有一定程度上无法判断对方是BOSS还是友军，究竟能不能带给他成就。 　　——这不是逼着他以后碰到个比较强大的灵魂就上去来一刀吗？ 　　即使不清楚灰烬脑子里徘徊的危险想法，韦伯依然知道这个人的危险性。 　　要知道，这可是一言不合就提着大剑烧毁了一条街的恐怖分子啊！ 　　“喂、喂，Rider，咱们要不然先走吧……” 　　扯了扯伊斯坎达尔身上那紧绷的衬衣，韦伯以略带哭腔的语气劝谏道。 　　仅仅和对方那如刀锋般锐利的双眸对视了一下，他便感觉到心脏骤然停顿，仿佛被人握在手中一般。 　　不管怎样，对方都是敌对的魔术师，而且还掌握着十分危险的魔术礼装、有着接近于英灵的战斗力，和这样的危险分子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绝对不是理智的行为—— 　　不过，他还没意识到，在座的任何一位，最缺乏的就是他这种所谓的‘理智’。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小Master，” 　　一只硕大的熊掌拍在了韦伯的身后，让他再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或许是次数太多的缘故，韦伯现在对于这样粗暴的对待已经没有什么抵触了。 　　然后，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震响： 　　“既然碰到就是有缘，我们该用美酒好菜招待他，马其顿的礼仪天下无双！ 　　还有，小Master，别这么野蛮，满脑子喊打喊杀怎么行！” 　　——到底是谁野蛮啊啊啊啊！！！ 　　韦伯十分想要反驳，但是伊斯坎达尔那一巴掌让他现在还处于咳嗽的阶段，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那个恐怖分子。 　　“哟，小哥，要不要来喝一杯？” 　　灰烬漠然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三十公分的魁梧大汉。 　　这样的体型可以找一个窄小的门——不对，从没有血条来看大概是没有敌意的，不需要考虑这个。现在的问题在于…… 　　哪怕对方没有敌意，他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记得自己当初和他见面的时候，这个家伙会说啊？ 　　于是，灰烬字正腔圆地以古英语反问道：“你能说这种语言吗？” 　　“啊呀，差点忘了你不懂日语呢，” 　　伊斯坎达尔一拍后脑勺，发出了豪爽的长笑，同样标准的古英语脱口而出： 　　“怎样，小哥，要不要来喝一杯？我刚刚看了看，这条街上也有可以喝酒的地方呢！” 　　“喝？喝什么？” 　　“喝酒啊！” 　　“……” 　　愣了一下，灰烬缓缓摇了摇头：“抱歉，我只会在讨伐敌人后、和战友喝酒。” 　　而且，这个时代，已经没有那个会高喊着‘LongMaytheSunShine’的战友了。 　　然而伊斯坎达尔却丝毫没有被拒绝时应有的样子，反而毫不在意地蛤蛤大笑起来： 　　“别这么说嘛小哥，男人的友情就是在酒桌上建立的啊！ 　　而且，白天喝酒，晚上厮杀，这又有什么不对的？不敌对的时候我们可以作为酒友嘛！” 　　“……” 　　灰烬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不死人是没有办法品味酒的美味的。” 　　虽然不是没有例外，但是他不想把仅存的那些杰克巴尔多酿造的酒在这种地方浪费。 　　“不死人？” 　　伊斯坎达尔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是他首次听到这个名词。 　　然而灰烬并没有科普的兴致，他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意思就是我品味不了酒，除了特制的美酒我是喝不出滋味的。” 　　“……哎呀，你这可真是少了人生一大快事呢，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伊斯坎达尔眉头紧锁，一连说了两个‘太可惜了’，脸上显露出满满的遗憾。 　　而总算恢复过来的韦伯看着这两人的脸色、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懵逼。 　　不同于索拉这样受过良好教育、为了查阅古籍原典必须学会古英语、中古英语的大小姐，依然只是一名学生的韦伯根本没有资格去碰古老的原典，也就没有必要学习古英语这么个东西——所以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所以，他只能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脸色变化，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伊斯坎达尔抢走自己的钱包—— 　　等等！ 　　“——你这个大笨蛋，拿走我的钱包干什么啊！” 　　“嗯？帮这个小哥付钱啊，他要把这些书买回去。” 　　看着吊在自己臂膀上的韦伯，伊斯坎达尔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回复道。 　　“可是这是我的钱包啊！” 　　“没关系没关系，那位小哥说会给你补偿的啦。小哥，你想给什么啊？” 　　后半句他是拿古英语问的，然后灰烬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甚至有几分害怕的韦伯，从身后掏出了一枚戒指。 　　韦伯瞬间瞪圆了双眼。 　　而伊斯坎达尔已经赞叹出声了：“喔——！好漂亮的蓝宝石戒指啊！不过你真的要拿这个做交换？一些书籍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这么珍贵的戒指相比拟吧？” 　　“……这个戒指的主人身上所发现的故事我觉得会在你的Master身上重现，所以就势送给你们了。” 　　灰烬没有丝毫留恋地将戒指抛给了韦伯，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它的样子： 　　“这个戒指是传说中女神夸特流下的哀悼眼泪，越贴近死亡，防御力便会越强。” 　　——虽然在我那个时代没什么用，但是在这个时代也许会有不错的效果？ 　　“……看起来你信心很足嘛小哥，” 　　伊斯坎达尔凝视着灰烬的冰蓝色双眼，虽然他不知道前一任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能从对方的语气中窥得一二。于是，他在嘴角咧开张狂的笑容，伸出那砂锅大的拳头： 　　“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本王——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一定会是这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于此立誓！” 　　灰烬瞥了一眼依然空旷的视界下方，以冷硬的语气回复道： 　　“没亮血条的宣战毫无说服力。” 　　“……蛤？” 　　PS：我今天发现，悲风的变态并不仅限于性取向……如图，“光棍，处男，挺好。”就是悲风，嗯，人尽皆知的那个……挨叉、我是说阿叉，是兵库北番长，《地狱乐园计划》的作者…… 第四十七章 新世界的大门 　　“掰手腕？那是什么？” 　　首次听说这个名词的灰烬一脸茫然。 　　就在刚刚，伊斯坎达尔帮他付完钱以后又自顾自地带他离开，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树荫下。 　　然后提出了要进行友好的较量的要求—— 　　理由则是“喝酒你不陪我，这你总该陪我了吧？”，灰烬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想喝掉杰克巴尔多仅存的酒而拒绝了喝酒的提议，也就没好意思反驳。 　　而较量的项目，就是‘掰手腕’。 　　“掰手腕，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肌肉的较量！” 　　“……” 　　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然后，在灰烬毫无波动的注视中，伊斯坎达尔那巍峨的身躯缓缓下沉、坐了下去，屁股底下的木椅发出像是要碎裂一般的低沉呻·吟—— 　　哪怕是坐在椅子上，他身上带给人的压力丝毫不减，因为即使如此他也比站在身旁的韦伯高出不少，眼中的斗气更是恍若实质。 　　学着他的样子，灰烬也缓缓坐到了对面，开始聆听伊斯坎达尔的科普。 　　“所谓掰手腕啊，其实就是两只手握在一起、根据力量决定攻受的运动，谁将对方的手按到桌面上就是胜者——” 　　嘴角咧起恶作剧般的笑意，伊斯坎达尔那硕大的熊掌包裹住灰烬的右手，然后嘴里响起哄然大喝： 　　“——就像这样！！！” 　　话音响起的同时，伊斯坎达尔那比韦伯腰还粗的右臂瞬间膨胀，仿佛有橡皮筋绷紧般的声音鸣动。 　　坚实的臂膀肌肉虬结，如同一块块岩石隆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折闪着古铜的色彩。一条条青筋突露、蔓延，沛然大力纠结、暴发，毫不留情地倾泻在灰烬的手上，然后—— 　　“轰！” 　　熊掌将灰烬的朴素手掌结结实实地按倒在石桌上，凄厉的爪痕瞬间铺散开来，蜘蛛网一般的裂口密密麻麻地在桌面上印刻，坚厚的石桌宛若沙子堆砌的一般脆弱无助。 　　看着自己那减少了一丝丝的血槽，灰烬陷入了震惊： 　　竟然……还可以这么攻击！？ 　　不同于他在过去那直来直去的攻击方式，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种更加细微的操作。 　　通过肢体的接触，竟然可以将对方的肢体按倒、束缚。 　　不、仔细想想，弹反不也正是类似的原理吗？ 　　再深入地想想，手与手可以这样，那么手与脚呢？手与武器呢？或者手与敌人身体的其他部分呢？ 　　再或者……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能不能也做到同样的事情呢？ 　　“怎样，小哥，明白了没有？” 　　看着呆愣的灰烬，伊斯坎达尔的语气稍微和善了一些，他总感觉自己的恶作剧似乎对对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的样子。 　　“嗯，明白了。非常感谢你的指导。” 　　对上对方那赤色的双眸，灰烬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推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那么，放马过来吧小哥！” 　　嘴角勾起充满战意的弧度，伊斯坎达尔重新将手摆好，以如同火焰般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灰烬的双眸。 　　“好。” 　　深吸了一口气，灰烬将自己那对比起来显得十分朴素的手掌送到了伊斯坎达尔的熊掌中，以毫不示弱的冰冷目光刺向了对方的双眼。 　　“小Master，来宣布比赛的开始吧！” 　　“……啊，是。” 　　被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机所压迫得不敢说话的韦伯战战兢兢地来到石桌旁，小心翼翼地开始读秒： 　　“三……二……一……开始！” 　　瞬间，战斗的号角吹响。 　　如同海洋般渊宏的压力扩散开来，让韦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同一时刻，惨烈的细碎裂纹以伊斯坎达尔的双脚为中心向四周龟裂。莫大的力量拔地而起，从他的双足处向上攀升、递进，一节节地增幅、扩张—— 　　然后，决堤而出！ 　　感受着来自对手的磅礴力量，灰烬眼神一如既往地锋利，丝毫没有动摇——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刚刚升过级。 　　于是，筋骨如雷鸣般响动，肌血如龙吟般咆哮。 　　血液在体内激荡、掀起海潮般的鸣啸，心脏如战鼓般敲响、激吼，那宛若实质的声音连伊斯坎达尔和韦伯都能清晰地听到。 　　恐怖的力道一步步贯穿每一分肌肉纤维，在体内层层叠加、统合，如同海纳百川、万千河流汇聚成海洋—— 　　最终，从天顶倒灌而下！ 　　伊斯坎达尔的力量在瞬间被那汪洋一般的劲力所吞没，赤色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圆，看着自己硕大的熊掌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灰烬那十分朴素的瘦小手掌按下。 　　“轰——！！！” 　　尘埃落定。 　　…… 　　当灰烬回到酒店时，已经时至下午。 　　他刚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有一个头戴兜帽的人影扑到了自己的脚下——正如同玉藻前判断的那样，这个人不用打也会自己醒。 　　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人影，灰烬下意识地感叹出声： 　　“深海时代，真是个奇妙的时代……” 　　他不止是感叹对方自动清醒的事情，也是在感叹自己视界下方的提示—— 　　“五体投地。” 　　不知道玉藻前做了什么思想工作，这个人絮絮叨叨地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格外突出了一个名为‘远坂时臣’的人是多么可恶，而灰烬也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这是他在火之时代养成的习惯，和能说话的人说话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因为你说了话对方也不会理你—— 　　他们就是这么地自我。 　　“按照你所说，那个叫做‘樱’的女孩是被那个名为‘间桐脏砚’的家伙折磨着吧？” 　　等待着对方将所有的故事都讲完，灰烬将视线投向对方、和他对视着，静静地提出了提问： 　　“那么，为什么你要去杀远坂时臣，而不是操纵着Berserker直接杀了他呢？” 　　PS1：古英语的问题我是当英灵自动通晓所有语言处理的，纵观所有正传与外传，哪怕都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时代，就没看见Master和Servant、Servant和Servant有过语言障碍的…… 　　PS2：假期结束了，泥萌作业写完了没=￣ω￣= 第四十八章 愉悦愉悦 　　“都是因为那个家伙！都怪他！” 　　间桐雁夜的身躯颤抖着，漆黑而浑浊的情绪在他的眼眸中翻滚：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话、没有那个男人的话，没有一个人会陷入不幸！ 　　——葵、还有小樱，她们都一定能幸福地——” 　　“——我不是问你要杀远坂时臣的理由，而是问你为什么不先去杀掉那个名为‘间桐脏砚’的家伙。” 　　灰烬断然打断了间桐雁夜的抱怨，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入他的双眼，令他的哭喊戛然而止。 　　站在他身后的玉藻前有些惊讶地晃了晃尾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Master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平日里可是十分寡言少语的，哪怕她故意用语言挑逗得来的也只是冷漠。 　　“呃……因、因为我的体内被那个老妖怪植入了刻印虫，现在它们已经作为魔术回路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让我只能作为他的傀儡行动，无法反抗……” 　　间桐雁夜的神色瞬间冻结，避开那道仿佛能将自己喉咙刺穿的锋利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回复道。 　　“Caster，刻印虫是什么？”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灰烬不由得将头偏向身后的玉藻前，这方面他是一点知识都没有。 　　而这种等级的知识，玉藻前当然手到擒来，她微微一笑解释道： 　　“刻印虫其实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三尸虫，十分劣质，只是一种从宿主那里吞噬魔力来维持活动能力的低级使魔。 　　其功能只能告知宿主是否活着，处于使魔之中的最低位。即使是活动，也只有在满足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才能进行。 　　——换句话说，即使已经化作魔术回路的一部分，也根本不构成所谓的‘成为傀儡’的可能性。” 　　三尸虫──那是栖息在人类体内，将寄生主人类的恶行传达给地狱的阎魔王的虫子。刻印虫自然不可能达到那个级别，甚至可以说是超级劣化版。 　　灰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间桐雁夜——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其实我……”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重新闭上。 　　面对着对方那冷彻心扉的冰蓝色双眸，间桐雁夜仅仅发出几个音节就说不下去了。 　　他想辩解说其实自己对刻印虫不了解，只是……他真的不了解吗？学习了一年虫术的他能不知道这种事情吗？ 　　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对面那个男人能够轻松洞彻自己的谎言与内心，直达自己那不愿让人知道的最深处。 　　“——所以，在知道刻印虫只能告知间桐脏砚你是否活着的情况下，如果你真的把拯救那个‘小樱’看得那么重要的话，在召唤出Berserker之后为什么不去想着杀掉那个‘间桐脏砚’？ 　　哪怕你觉得一个人没有把握，那么再加上一个人呢？以退出圣杯战争、让Berserker自杀为条件的话，那些Master肯定很乐意为你效劳吧？” 　　无、无法反驳。 　　间桐雁夜的双眼血丝纠缠，瞳孔放大，双手死死地内扣，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但是，他努力告诉自己要想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对方——不，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做到，他必须想出什么来反驳！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所以，比起拯救小樱、让那个葵幸福，在获得力量之后，你更想向远坂时臣复仇，仅此而已。” 　　咔嚓！ 　　像是有这样的声音从虚无中响起。 　　锋利的目光一寸寸深入，将间桐雁夜的内心砸碎、剖开，露出了那最不想让人知道、甚至连自己都刻意回避的，最黑暗的深处。 　　下意识地，他嘶吼出声：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我是……” 　　间桐雁夜已经近乎崩溃，他重复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面容扭曲： 　　“我是……我是为了救樱啊！除了我，还有谁能拯救樱？不杀远坂时臣怎么能拯救她！？ 　　只有我才能救她！没有我的话，她和葵怎么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全都得——靠我啊！！！” 　　“——那么，杀了远坂时臣，樱和葵就能幸福吗？” 　　“什、什么……” 　　在间桐雁夜瞬间呆滞下的面容面前，灰烬以冷峻而漠然的口吻平稳地叙说着： 　　“远坂时臣是葵的丈夫，你将她的丈夫远坂时臣杀了以后，作为妻子的葵会快快乐乐地赞扬你、歌颂你，然后和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那是当然——” 　　“——当然不可能的，你只是杀了她丈夫、破坏了她美满家庭的罪魁祸首。 　　而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你‘认为的’，都只是你的一种自我满足。 　　杀远坂时臣是为了满足你的怨恨，拯救樱是为了满足你的后悔，让葵幸福是为了满足你的欲望—— 　　你，间桐雁夜，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人。你只是活在自己世界中而已。” 　　“不，不是的……” 　　又是咔嚓一声。 　　这一次的响声是致命的。 　　间桐雁夜脑内名为理智的弦已然绷紧到极致，趋近于断裂。 　　“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也不敢面对那双冰蓝色的双眸，仿佛有地狱的恶魔紧随其后，间桐雁夜连滚带爬地向房门外奔去。 　　“……抱歉，我失态了。” 　　目送着间桐雁夜踉跄离去，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灰烬才开口道。 　　“……” 　　将门关上，打量了一下灰烬的神色，发现那冷峻已然尽数退去后，玉藻前才有些奇怪地问道： 　　“Master，为什么你刚刚的反应那么大？小玉看来，按照您的作风，遇到不喜欢的人应该会直接杀掉吧？” 　　“正因为我很讨厌这种人，才要这么做。” 　　眉头微微蹙起，灰烬以厌恶的口气说道： 　　“在火之时代没有人会像他这样自欺欺人。 　　洛斯里克拒绝传火，丝毫不在意世界的安危；巨人王尤姆奋不顾身去镇压罪业之火，杀人无数；不死队在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返回法兰镇压深渊，连同胞也不惜斩杀； 　　哪怕是埃尔德里奇，他仅仅因为喜欢就去吃人、甚至还搭建起了给他奉献祭品的祭品之路—— 　　他们永远贯彻自己的霸道，我行我素，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与意见。 　　相比起来，间桐雁夜自私不是错误，恶心的地方在于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遮掩起来、不直面现实。” 　　最后，灰烬总结道： 　　“不将他的这些假面撕开，我心里不爽啊。” 　　PS：婊了雁夜，愉悦愉悦（○｀ 3′○） 第四十九章 相性 　　今天的夜，是漆黑的。 　　阴沉的漆色天幕中没有一丝月光，厚而密的乌云从天际铺开，层层叠叠。 　　窗帘内，一线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洒落。 　　一个十分娇小的身影靠在椅子上，摆弄着一片精致的水晶片，半透明的表层中折射着瑰丽的色彩。 　　这是她今天应该完成的作业。 　　只不过，并非来自于学校，而是来自于‘师父’。 　　——同样的，也是‘父亲’。 　　本来她现在是应该十分熟练地拿起水晶片开始进行修行的，可是她今天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完成。因为每当看到这小小的水晶片，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在道别时的样子。 　　家传的宝石、大师父传下的宝石、管理地下室的方法……他一件接一件，说着过去从来没教过的事情。 　　即使是以凛现在幼小的年纪，依然能隐隐感觉到： 　　——大概……这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她喜欢那个人、不，是最喜欢那个人了。 　　在远坂凛的心目中，他既是优秀的父亲，也是优秀的魔术师。 　　魔术师只不过是一群偏执者，以这样扭曲的魔术世界来讲，像他那样优秀的人应该是没有吧。 　　他以师父的身分教导她，同时以父亲的身分爱着她。 　　沉浸在回忆中的远坂凛并没有发现，在灯光下，有金色的光粉在空气中弥散，本来质朴的房间却好似充满了宫廷一样的豪华幽雅的感觉。 　　同时，一个高高在上的清朗男声于她耳旁响起： 　　“——竟然还在这里啊。不得不说，作为臣下而言，还算尽职尽责。” 　　“——谁！？” 　　神经在瞬间绷紧，凛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枚水晶片在手，对准声音传来的地方—— 　　然而，在看清楚对方面容的下一刻，她的身体僵硬了，手中的水晶片也静止在手中： 　　“这张脸……昨晚的那竟然不是梦！？” 　　如燃烧一样竖立着的金色短发，如同红宝石一样的双眸点缀在若天神般俊美的面庞，仅仅是望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然而，和凛印象中的不同，在那英灵身上穿着的却不是他本来的黄金甲胄，而是充满现代感觉的搭配着毛皮的漆皮夹克和皮裤。 　　——但是，毫无疑问，他就是昨天晚上现界的那名英灵。 　　听到凛的自言自语，吉尔伽美什在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因为目睹了王过于尊贵的荣光、产生了无法直视的自卑感，而认为自己在做梦吗？ 　　——也罢，鉴于你还有欣赏的价值，本王在此告知你，这不是梦。本王是确实地存在于此的。” 　　“……”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英灵都是这种家伙吗？ 　　听着对方那仿佛赏赐、施舍一般的口吻，凛不由得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对那个人的处境又添了一层担忧，再度陷入了苦闷的沉思： 　　如果他碰到的也是这样的英灵…… 　　吉尔伽美什对于自己被忽视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稍感有趣地挑起眉头，欣赏着凛皱起眉头的苦恼姿态。 　　良久，像是欣赏够了，他再度挑起话端： 　　“对了，房子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作为臣子，不需要质疑王的决定，你只需要回答就够了。” 　　“……” 　　没有理会对方那极其奇怪的措辞，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没什么保密必要后，远坂凛才回答道： 　　“……她是我母亲，叫远坂葵。” 　　“葵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远坂凛总觉得这个黄金的英灵笑容里饱含深意。然后，他以那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口吻继续发问道： 　　“那么，你知道这座城市最大的有最大规模的人和财富的交流场所在哪吗？” 　　“——那种地方还在读小学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接二连三被这种问题打断怀恋的远坂凛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杏目一瞪，凛凛的气质扩散开来，毫不犹豫地反问道： 　　“反倒是你，作为英灵的话，真名是什么，职介又是什么？身为Servant，为什么会丢下我这个御主自己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气氛变质了。 　　屋子中温暖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热量、挤压成液体，所有的气流在瞬间静止、凝固，给予了远坂凛以窒息般的重压，仿佛此刻身处的不是家中，而是万米深海、雪下冰窟。 　　她的翠绿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惊慌，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压制得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身为臣子，当有臣子的样子。你虽然有着本王Master的名义，但是本王根本不需要依靠你来维持现界，所以……” 　　吉尔伽美什的红眸中闪烁着深邃而同样猩红的杀意，之前的玩味被彻底颠覆，冰冷而傲慢的宣告从口中吐出： 　　“因你刚才对王不敬的举止，本是该要将你大卸八块来洗刷罪孽…… 　　然而你毕竟只是个不通世事的幼童，故此，本王网开一面，赏你一次机会——努力挽回吧。你既身为Master，那便作为礼节，向我倾尽御主的知惠。 　　过时不候。若没有达成，当本王下次阖目时，便也是你的生命彻底终结之时。” 　　什、什么……？ 　　远坂凛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慌与恐惧，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完全搞不懂这个英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但是，有一点她现在是十分清楚的。 　　那就是这个男人说了‘作为礼节倾尽知惠’，而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会把自己大卸八块！ 　　她毫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压力远远大于她曾经见过的那个人的出手，那磅礴的压力绝非作假，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怎么办？ 　　我还想按照那个人说的，成为一名独挡一面的魔术师……怎么办！？ 　　要跟他说什么吗？ 　　要跟他说什么呢？ 　　这个混蛋男人会想听什么呢？ 　　这个混蛋男人到底想听什么呢！？ 　　PS：给雁夜洗地的人……嗯，人物解读有不同见解很正常，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坚持你的看法请继续坚持，我也继续坚持我自己的，你看不惯可以下架走人。 　　撕了一天了，上传前我还真没想到会成这样……你们有这时间打打游戏不好么，而且你还不止是浪费了自己的时间……所以，明天开始，再找事的别怪我，我今天只删禁了一个人，明天肯定就不止了。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有种明天起床会很忙碌的感觉呢（远目） 第五十章 幼凛x闪闪好像也不错？(大雾) 　　不，冷茎下来。 　　远坂凛强行按下心中的恐惧，深吸了一口冰冷如渊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像真正的魔术师那样思考，分析着现在的局势与情报。 　　刚才这个男人都说过什么？ 　　他说，‘你既身为Master，那便作为礼节，向我倾尽御主的知惠’…… 　　Master…… 　　御主…… 　　对，这个英灵说白了还是自己的Servant，而作为Master的证明的，就是印刻在自己手背上的三道圣痕。 　　她从远坂时臣那里零零星星地听了很多关于圣杯战争的事，当然知道令咒这种东西。 　　那么—— 　　“以Master之名，我命令你——” 　　虽然搞不懂刚刚那为什么是罪孽、让他兴起杀意，但是既然身为我的Servant，那就需要服从—— 　　下一刻，愉悦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漫天的杀意与重压陡然消散，黄金的英灵仰头大笑，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屋内传响。 　　当他低下头时，鲜红色的眼眸中杀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盛满的盎然兴趣： 　　“——有趣的小姑娘哟，如你所愿！ 　　以这三条令咒为代价，本王在此赦免尔之罪孽！并且赐予你于我谏言、于我**之光荣！感到荣幸吧！哼哈哈哈哈哈哈！” 　　“哈啊……哈啊……” 　　束缚住身体的无形锁链弹指间断裂，远坂凛一屁股坐到地上，惊惶而庆幸地发起剧烈的喘息，双眼中满是后怕。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也搞不懂这个英灵为什么发笑。 　　她清楚的，只有‘自己得救了’，以及——‘刻印在手背上的三条圣痕已经消失’，这两件事。 　　“哦对，你刚刚还问我真名与职介吧？” 　　垂下头颅，俯瞰着跪坐在地上的幼小身影，吉尔伽美什的语气中彰显着诞生于根源的绝对自信与高傲： 　　“那本王就在此告知你吧—— 　　不要把我和那些凡庸的杂种混为一谈，本王无需职介这种东西。 　　本王乃是立于绝对与初始的王，英雄之中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故此，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哼、哼！吉尔伽美什是吧，我知道了。” 　　即使语气中的底气十分轻浮，但是远坂凛依然倔强地站了起来，与那双冷酷的赤色瞳孔毫不退让地对视着。 　　即使心中害怕得要死、即使双腿仍在微微地颤抖，她也不会挪开视线。 　　——因为，这是她无可避免的道路。 　　身为远坂家的继承人，要永远保持优雅、绝对不能露出丢人的丑态。 　　少顷，吉尔伽美什像是肯定一般地微微颔首，语气虽然依旧高高在上，却稍微缓和了一些： 　　“嚯——不错的眼神。以如此不敬的眼神与王相视，是有着什么意见吗？那么，向我进谏便可。” 　　“咿——” 　　听着对方那与之前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的话语，不由自主地，远坂凛的口中吐出不敢置信的惊叫。 　　“怎么，你以为本王会真的会杀一名幼童吗？” 　　微微蹙眉，吉尔伽美什鲜红的双眸注视着那双碧绿的美眸，透露着明显的愉悦之意： 　　“我之前说过吧，你只是一名幼童，还未通晓世事，仍有发育与改善的余地——坐拥世界、双眼窥尽一切的本王怎会与这样的你认真？” 　　“……” 　　原来……这家伙其实是在戏弄我吗！？ 　　看着那双漂亮的翠绿色眼眸中映出的怒火，成功收获了喜悦的吉尔伽美什放声长笑： 　　“哼哈哈哈哈哈——” 　　笑到兴尽为止才停下，然后，他在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记得你说过不知道这个城市人和财富的交流场所在哪吧？那么，作为你无知的代价，就和本王来一场深夜漫步吧。” 　　然后，根本不给远坂凛拒绝的机会，他当场化作漫天光粉消散。 　　同一时间，窗外有金光乍现。 　　远坂凛露出了呆愣的表情，她知道对方做了什么——灵体化，然后在屋外实体化。 　　沉思了一段时间，她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十分不甘地发出了抱怨：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摊上这么任性的英灵啊！” 　　将这个英灵忽略、当做他从来没出现过的样子什么的，果然做不到。 　　她任命般地爬出寝室窗户，沿着露台支柱滑至庭中，随后从小门钻出围墙外。 　　…… 　　天空中是黑而密的乌云，沉沉地在天际堆积，将月光牢牢地挡在外面。 　　冰冷而湿润的夜风吹起远坂凛的发丝，拂过她的面庞，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根本搞不懂这个英灵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么寒冷的冬天、在大晚上到处溜达。 　　如果说是对现代产生好奇的话，那么也不该在晚上出门啊，因为现在的街道上，只有昏暗的路灯洒下黯淡的灯光，空无一人——冬木市已经发布了宵禁令。 　　最近连续发生了猎奇杀人案，昨天一天新都和港湾区更是发生了连环恐怖爆炸事件。所以，警察呼吁市民夜晚减少外出，聪明人都听从了这条指令。 　　不止如此…… 　　红色的警灯在远坂凛面前亮起，那是巡逻警车缓缓行驶着寻找是否有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的市民，警备已经到了这么严密的地步。 　　然而，他们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径直从两人面前驶过。 　　看到这奇妙的场景，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手——戴在手指上的，是一枚刻印着古代苏美尔文的戒指。 　　根据吉尔伽美什的说法，这‘只不过是可以避开视线的玩具罢了’，只能瞒过普通人的眼睛，而不能对Servant和魔术师起作用。 　　那么问题就来了—— 　　吉尔伽美什带自己到大街上、并且给自己这么一枚戒指，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她的小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样的疑惑。 　　从她跟吉尔伽美什开始逛街为止，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可是这个英灵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反而像是寻找着什么的样子。 　　下一刻，突兀地，他停下了脚步。 　　——难道说，他终于找到他想找的东西了？ 　　顺着吉尔伽美什的目光看去，远坂凛顿时瞪大了双眼。 　　PS：今天把事件簿的第四卷看了，没想到竟然是白学现场……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有人偷了王妃的大帝披风，然后用不明手段召唤出了赫费斯提翁，而这个赫费斯提翁也被娘化了，并且和王妃进行了对峙…… 　　——历史学家Robin Lane Fox: 亚历山大大帝传:“亚历山大深爱着赫费斯提翁。从他们见面开始，他们就注定一辈子亲密无间。 亚历山大死后不久，古希腊 哲学家们说， 亚历山大大帝一生战无不胜，但他打过一次败仗：败在赫费斯提翁的两腿之间。” (p. 56) 　　——资深白学家三田诚：《埃尔梅罗二世事件簿》：赫费斯提翁：明明是我先来的。 第五十一章 舞台之上 　　——那个是，雁夜叔叔？！ 　　远坂凛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在灯光下踉跄前行的身影。 　　只是，和她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已经大不相同。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肌肤也是显露在外的地方全部浮现出瘢痕、血色全失，变成像幽灵一样的土灰色，全身好像爬满了青黑色的裂缝。 　　左眼像是坏死的浑浊白眼球一样，甚至整个左半脸已经呈现出了死相，就像假面一样僵硬不动。 　　不止如此，他还像是丢了魂一般，眼睛毫无焦距，就这么像是影片中的行尸或者丧尸一般，摇摇晃晃地走着。 　　——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能明确这一事实： 　　对方就是间桐雁夜。 　　……不过，他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不由自主地，远坂凛的脸上挂起担忧的表情，踏着小皮鞋向对方跑去： 　　“雁夜叔叔！你怎么了？！” 　　“这个声音是——凛？” 　　本来处于狂乱之中的间桐雁夜是想跑到远坂葵那里寻求一丝慰藉、填补自己内心的裂缝，让自己能鼓起勇气和那个不知道的家伙说‘你说的都是自以为是的扯淡’的。但是，在奔波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停下。 　　因为，他已经脱离了疯狂、理智开始回归，然后发现自己胆怯了——如果葵对自己的看法和也那个人一样怎么办？那样的话……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最恶劣的答案，但是又无法说服自己，因为他隐隐约约，已经有些认同了。 　　于是，他就这样浑浑噩噩、患得患失地在街上徘徊着，直到他听到这个熟悉的童音。 　　瞬间，间桐雁夜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捕捉到那扎着双马尾、一身红衣的幼小身影时，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听错，这就是凛。 　　“凛！是凛吗！？” 　　看着那两个由远及近、最终会和的身影，吉尔伽美什在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他早已看穿了一切——甚至可以说，这一切就是他在背后推动的。 　　他在结束了和Lancer的战斗以后就以灵体化的姿态在冬木市市内游逛，欣赏着人生百态。大约在下午的时候，他厌恶了灵体的视角，凭借黄金律轻松获得了大量的金钱、换了身衣服，继续游荡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了间桐雁夜这个十分有趣的个体。 　　‘有趣’不是在说间桐雁夜的状态或者内在，而是指他嘴里反复念叨的词汇。 　　“远坂”、“葵”、“樱”。 　　在刚刚现世的时候，他就顺手读取了Master的姓名，获得了‘远坂凛’这个名字。 　　——所以，这就很有趣了。 　　即使没有窥探未来，吉尔伽美什依然能断定这些字眼之间的联系。 　　从远坂凛口中得知那个女人名为‘远坂葵’之后更验证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向她问出她根本不可能知晓答案的问题——为的就是现在的发展。 　　如果要问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那就是因为他‘想看戏’—— 　　想看看自己的幼童Master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样才方便进行教导。 　　而现在，演员已经登台，帷幕悄然拉开…… 　　“……比起这个，凛，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段、在外面出现？你不是还在上学期间吗？葵知道么？” 　　神色逐渐平和下来的间桐雁夜不动声色地反抛出三个反问，试图将自己外貌的改变蒙混过去。 　　“——！” 　　远坂凛的呼吸一滞。 　　她被这三个问题一问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喜怒无常的英灵在看着，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万一他一个不耐烦，那雁夜叔叔可就……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由得有些埋怨自己手上的这枚戒指，说好的可以遮蔽普通人的视线呢？如果雁夜叔叔看不到她的身影，恐怕就会当作幻听了吧—— 　　等等，雁夜叔叔能看到自己？ 　　虽然那个英灵喜怒无常、自大高傲、不听人话、自娱自乐……但是这枚戒指的功效已经在刚才验证过数次了，为什么会在雁夜叔叔这里就失效了？除非…… 　　即使还十分年幼，远坂凛的思维依然十分敏锐，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在她的记忆中，虽然雁夜叔叔是间桐家的一员，但是在很久以前就逃了出去、不再接触魔道。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又有着看穿这枚戒指的防护的眼力，那么事实就显而易见了—— 　　“雁夜叔叔，你……参加圣杯战争了？” 　　“嗬——！” 　　间桐雁夜的喉咙发出了怪响。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满脸的不可思议，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过了半晌，和远坂凛那紧张而又害怕的眼神对视，间桐雁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涩地道出实情： 　　“我确实参加了圣杯战争……不过已经被淘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上面，空空如也。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雁夜叔叔会和父亲大人战斗呢……万一您被父亲大人杀了怎么办……” 　　远坂凛长吁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抱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间桐雁夜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狰狞，然后好不容易碰到亲近的人，她因为刚刚承受的压力而继续抱怨道： 　　“说起来我和您还真是相似呢，都是刚刚开战失去master的——” 　　说到一半她想起来似乎暴露了什么，紧紧闭上了嘴。 　　然而，这一瞬间的漏嘴已经足以让间桐雁夜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紧张地搭上远坂凛的肩： 　　“——什么？凛你也被选成Master了！？” 　　“……不，您听错了。” 　　“——凛，你的Servant阵亡了吗？如果没阵亡的话，我是真的有事情想拜托你！这件事情很重要，和你也息息相关！”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间桐雁夜的脸上流露出彻骨的希冀与哀求，语气脆弱与激烈并存。 　　从未听到过他这么说话的远坂凛心下一软，点头承认了： 　　“雁夜叔叔，什么事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肯定帮忙！” 　　“吸——” 　　死死地注视着凛那双碧绿色的双眸，间桐雁夜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风，让自己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一些。然后，他生怕凛听不清楚一般，一字一顿地开口了： 　　“——樱的情况很不妙，如果，凛，你的Servant还没阵亡的话，能不能去间桐家将樱救出来？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正如同那个人所说的，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外援呢？ 第五十二章 凛的大冒险 　　“——樱！？樱怎么了雁夜叔叔！？” 　　远坂凛瞪大了双眼，十分激动地反握住间桐雁夜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显而易见的惊惶与紧张从双眼之中流露出来。 　　然而，间桐雁夜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是想让凛帮忙攻破间桐家、将樱救出来的，可是…… 　　即使凛的Servant的还没有退场，但是……自己真的能让她陷进这样的漩涡中吗？ 　　她既然已经失去了Master的资格，想必Servant也不会再继续停留多久吧？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远坂凛眼中的害怕越深，越能让他感到罪恶感，那紧张兮兮的目光仿佛化作尖刀**他的胸膛，用力地在里面搅动。 　　是的，间桐雁夜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将这么年幼的凛卷进去。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他每次将目光投在这红衣的身影上，都仿佛能看到那个绿发的倩影在她身后冲自己微笑，如果将她卷进这么危险的事件，万一她除了上面意外—— 　　他怎么可能忍心亲手破坏自己一直期许的幸福！ 　　所以，他必须把凛蒙混过去。 　　间桐雁夜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这，却又无比坚定地在空中交叉而过，不容抗拒地将远坂凛的双手从自己的双臂之上拨下，露出了和往常一样温和的微笑： 　　“——抱歉，叔叔失态了。其实樱只是出了点意外，我太过担心而胡言乱语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凛，早点回家，这么晚不安全。” 　　他知道自己的言辞不可能瞒过凛，但是他已经十分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以凛的聪慧，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所以，间桐雁夜没有再多话，他决然地将目光从那双翠绿的眸子中抽出，转身远去。 　　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哪怕失去尊严乃至性命，也要想办法将小樱救出来—— 　　不然的话，自己不就真的成了那个人口中的那种人了吗！？ 　　事实上，一个很好的人选已经在他的心中勾勒出来了。 　　目送着间桐雁夜那踉跄着蹒跚前行的身影，和他在昏黄的路灯下拖出的长长背影，远坂凛陷入了莫名的沉静。 　　良久，直到那个背影在路的尽头消失，她才开口道。 　　“那边的金皮卡，你之前说过的吧，有什么意见向你进谏便可？” 　　“正是。” 　　傲然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着，吉尔伽美什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来到了远坂凛的身后。金色的铠甲不知何时重新套在了他的身上，那炫目的光芒远超灯光、即使是月亮也无法企及。 　　“身为王，理当接受臣子的进谏——自然，如果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尔需要先做好拼上性命的准备。” 　　那双赤红色的瞳孔毫无笑意，如渊如狱般的目光径直从后刺入远坂凛的身体，即使没有正面相对，她依然感觉到一股冷意从尾椎蹿上天顶，整个人都僵住了。 　　正如同间桐雁夜所想的那样，聪慧的远坂凛十分理解他的用意。相对的，她自然也明白自己这名英灵的危险性，那是一言不合就能将人大卸八块而不皱一下眉头的冷血分子。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阻挡她的决心——陷入危机的，可是樱、是她的妹妹啊！ 　　即使明白自己无异于与虎谋皮，她依然要作。 　　凛冽的寒风呼应着她此刻的心境，将远坂凛的双马尾吹起、飘扬，非但没有吹灭她心中的火焰，反而让其烧得更旺了。然后，她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犹豫已久的台词： 　　“——我想要借助你的力量救我的妹妹！” 　　“嚯——你想假借本王的威光，救那个叫做樱的女孩吗？” 　　金色的英灵以不知喜怒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挑了挑眉：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本王只是喜欢看戏而已，自己上台成为戏子可不是王者所为。” 　　“呃、呃……” 　　远坂凛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原因。 　　她不是想不出应该说什么，她只是放不下心头那口气，只是不想跟这个可恶的家伙服软。 　　所以—— 　　“哼！那我就自己去！” 　　她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甩了一下自己的双马尾，踏着小皮鞋向远方走去，啪嗒啪嗒的清脆声音在街道上回响着。 　　——然而，她刚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股异样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这片空间被塞进了一个超出承受力的巨大物体，怪异的扭曲感让远坂凛汗毛耸立，像是突然被扔进冰天雪地一般打了个寒颤。 　　那股奇异的歪斜感促使着远坂凛向后看去，然后，在看到那个存在的瞬间，她便挪不开眼了。 　　金色的涟漪在虚空中荡漾开来，巨大的船体被缓缓从中吐出，大约两息的时间，它便完整地站现在世人面前。 　　倒映在她眼帘中的，是一架以黄金与祖母绿宝石交错构成的光辉之“舟”。 　　那是有着如同展翅的妖精之翼一般的飞船，炫目的幻想光辉流转、闪烁，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一般充满着玄幻色彩。它静静地停靠在街道上空，单单存在于此便带给人以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正是由巴比伦流传到印度，并在《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两大叙事诗中记载的叫做“维摩那”（Vimana）的飞行工具。 　　仅仅是注视着它，远坂凛便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这就是，那个金闪闪的家伙的宝具么？真合适呢…… 　　能和那个从头到脚都是金光闪闪的家伙相匹配的宝具，恐怕也只有这一艘极尽奢靡、华丽的飞船了吧。 　　“凛啊，” 　　站在飞船的顶端，吉尔伽美什俯瞰着远坂凛，看着她眼眸中掩饰不住的艳羡与渴求，意味深长地开口了： 　　“你想救那个叫樱的女孩对吧？那就上来自己动吧！ 　　虽然本王不会成为戏子，但还是可以顺手送戏子一程的。” 　　PS：分明是日软三剑客口牙！ 第五十三章 买家秀与卖家秀 　　冬木凯悦大酒店，顶层。 　　该说……玉藻前不愧是Caster职介的英灵吗？ 　　即使是灰烬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虽然寄托了希望，但是没想到她真的能做到—— 　　在继承了防火女的能力以后，玉藻前竟然又成功地学会了使用冶炼炉的方法。 　　在他的置物箱的法术栏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新的魔法： 　　【骑士不死于徒手——魔法 　　消耗专注值：50——使用空格：2 　　道具效果：让任意一只手中的武器大幅强化魔力属性，手中没有武器时可以以灵魂做出任意（装备中有的）武器的形状 　　必须能力值：智慧10，信仰10】 　　“…………” 　　在他啧啧赞叹的时候，一道充满怨念的目光透过无形的面板，照射在灰烬的身上。 　　其实在可以炼制的物品中，还有着一把名为‘无毁的湖光’的长剑，但是灰烬看都不看一眼就忽略了： 　　武器又不给成就，这种无用的东西怎样都好。在炼制的时候以法术为先难道不是常识吗？ 　　“盯——盯——” 　　当那道怨念的目光发现自己被无视后，甚至开始光明正大地配上了拟声词。 　　此时，灰烬才注意到了玉藻前的面色有点不太对劲，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Caster？” 　　“喔呀，Master居然问我怎么了，还真是无辜的语气呢…… 　　明明将小玉这个大功臣抛在了一旁，却做出了这样事不关己的发言。” 　　嗯……这个发言，难道是想要被夸奖吗？ 　　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骑士不死于徒手’这个让自己在收集成就的路上踏出关键一步的魔法，灰烬毫不犹豫地称赞道： 　　“干得漂亮Caster，多亏了你，辛苦了！愿你与太阳同在！” 　　“呀?！您能这么说小玉真的很开心，谢谢夸奖！ 　　——但是，请放心吧Master！我Caster为了您，这些小事儿不值一提！虽然确实很费时费力吧。” 　　玉藻前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分地摇摆着，俏脸上腾起两团动人的绯红，淳朴地笑了起来。 　　“嗯，那就这样吧，我看那个人也该回来了，不然任务进行不下去。”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记下了以后面对Caster要多夸夸她这一点。 　　“Sto——p！好险，差点就被您蒙混过去了！问题不在这里！ 　　既然您自己不觉得对不起我，那我就直接说吧—— 　　讲道理，您的交友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丰·富·了呀？ 　　比如说那个索拉，您竟然直接把她带到了房间内，就算说是俘虏也太过了吧！！！” 　　“……为啥？” 　　“……” 　　回应她的，是灰烬那茫然的眼神。 　　玉藻前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神，过了一段时间，她不得不确认—— 　　Master的心里，是真的根本没有这种意识啊啊啊！ 　　自己是应该高兴呢，苦笑呢，亦或者是什么情绪呢，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能确定的事情，就是Master的毫无常识这一点比自己想象中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以及…… 　　自己可以更好地帮Master‘补习现代知识’这一点。 　　然后，在她陷入沉思的同时，灰烬有些疑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说起来，索拉呢？” 　　“——欸？” 　　被灰烬这么一问，玉藻前才想起来，这一天竟然都没有看见索拉的人影！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房屋内的气息，确实，正如同灰烬所说的，完全找不到索拉。犹豫了一下，玉藻前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也许……她是趁咱们在外面的时候逃跑了吧？”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灰烬竟然一点也不愤怒，甚至连诧异都没有，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那就跑了吧。” 　　“——俘虏自己偷跑了，您不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 　　面对她的问题，灰烬反而有些奇怪地反问道：“她跑掉了说明支线剧情开始了，应该高兴吧？” 　　——不然他从哪收集成就必须的要素去？ 　　“……” 　　果然……听不懂。 　　玉藻前深深地明白了自己和自己Master之间的代沟，同时也坚定了她给灰烬补习现代知识的决心——当然，掺入点个人见解也是在所难免的对吧？ 　　然后，灰烬‘支线剧情’一词刚刚说出口，才猛然回想起来： 　　“说起支线剧情……刚刚那个跑走的Master也该回来了吧？他不回来这剧情怎么继续……” 　　话音刚落的下一刻—— 　　“DuangDuangDuang……” 　　沉闷的敲击声从大门外传入，随之响起的门被拧开的清脆响声。灰烬一脸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感知到了门外那个灵魂。 　　然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和之前相比已经冷静下来的间桐雁夜，哪怕他的眼中闪烁着厌恶与仇恨，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然后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和灰烬那双锋锐而淡漠的双眸对视着： 　　“我回来了。正如同你说的那样，我需要反抗那个老妖怪的力量——而我最大的倚仗，Servan——Berserker已经被你杀掉了，所以，有着凌驾于Berserker以上强大力量的你是毫无疑问最好的帮手。” 　　灰烬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他依然没有在别人说话的过程中打断对方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作为代价的东西，但是！ 　　只要你可以帮我救出小樱，无论你看上什么都可以拿去！哪怕是我的姓名、我的灵魂！” 　　间桐雁夜的脸上青筋突起，面目狰狞地咆哮着。他的手臂因为激动而胡乱挥舞着，两只手横向展开、一抖一抖地颤动着，身体扭成怪异的形状。 　　他光是维持着自己的理智、站在这里交涉，就已经尽了全力了。 　　就在同一时间—— 　　一个半透明的提示从灰烬的视界下方弹了出来：‘卡密式疯狂’。 　　看着这个提示，灰烬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有所收获的。至于间桐雁夜所提到的报酬他根本没兴趣，一个这个时代的人类的灵魂，还能比得上火之时代的灵魂？ 　　然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PS：日软三剑客啊……除了本人以外，还有…… 　　隔壁那个挖坑无数的《一拳神父》的作者软软——我第七章那个真不是笔误，就是黑23333…… 　　还有刚刚上架的那本《献给魔王的礼赞》的作者——这个就当推荐了，泥萌滋瓷一下首订吼不吼啊…… 第五十四章 间桐脏砚 　　光鲜亮丽的客厅中，有阴影蠕动着。 　　——不，仔细注视着，才会发现那不是什么阴影，而是一个个子矮小、身材瘦削的怪异老人。 　　他有着光秃的头部与有如木乃伊一般的干瘦的四肢，但是深陷的眼窝中却露出矍铄的精光。虽然有着人类的外形，却不会让人感觉是人类，乍一看便仿佛是一大团虫子团组而成的统合体。 　　单单存在于此，便仿佛一团不可名状的异物一般令人心生厌恶。 　　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怪异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中漏出，渗进冰冷的空气中： 　　“呵呵呵……雁夜这孩子在第一天就失败了啊……” 　　虽然亲切地用着‘这孩子’的称呼，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温情，只有扭曲而成的异常。 　　下一刻，充满了嫌恶与遗憾的嘶哑笑声从他的喉咙中挤了出来： 　　“——可惜被那个Caster阻碍着，没法看到雁夜发现自己失败了以后的反应。” 　　那样一定很有趣吧。 　　像是想象到了那样的场景，嘎吱嘎吱如同虫子蠕动、鸣叫一般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着，让恭敬地站在门口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原形毕露。 　　这样扭曲的话语与声音绝非正常的人类能够发出来的，事实上他也绝非用‘人类’可以描述的存在。 　　因为，他的名字是间桐脏砚，以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可怕手段一次次延长自己的寿命，老而不死的魔术师，不折不扣的妖怪。 　　而他遗憾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无法亲眼看到自己予不肖子孙——间桐雁夜的终末。 　　虽然他有着名为‘视虫’的监视使魔，但是根本无法瞒过感知敏锐的Caster，只能眼睁睁地看着Caster和她的御主带着间桐雁夜走进了饭店。 　　——他这样的遗憾直到一天后的现在，间桐雁夜自己从饭店中跑了出来才抹消。 　　迷惑、仇恨、愤怒、恐惧、希冀…… 　　各式各样的情绪在间桐雁夜的脸上浮现、交织成一团乱麻，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跌跌撞撞地前行，即使撞到人、即使撞上电线杆、即使摔倒也毫不在意。 　　“很好、很好，虽然Caster和她的御主说了什么，但是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让老朽愉悦——” 　　看着间桐雁夜那浑浑噩噩、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城市中胡乱奔跑的身影，间桐脏砚再一次笑出声，不过不同于一天前，他这回的笑声是充满恶毒与快意的。 　　——只有看到间桐雁夜如此苦恼、混沌的身姿，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制裁达到了目的。 　　是的，制裁。 　　对间桐脏砚来说，这场圣杯战争就是他给予间桐雁夜的制裁。 　　看着他在找自己进行交涉时那自认为很伟光正的身姿，间桐脏砚就忍不住燃起激愤的火焰：不过是我族的血脉、拥有着间桐之魂还敢如此惺惺作态！ 　　也就是为了满足自己这样恶劣的心态，间桐脏砚才决定让间桐雁夜召唤Berserker。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还是太勉强了，竟然在第一天就失败，明明还想看他更多挣扎、纠结的丑态…… 　　在心中徘徊着这些恶毒的想法，间桐脏砚却还是愉悦地从喉咙中吐出了充满恶意的潮湿声音，因为间桐雁夜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只要再被推一把就能让他彻底崩溃。 　　而推这一把的人选…… 　　“鹤野啊，带樱去虫室吧——现在雁夜已经失败了，她的调 教可以继续了。” 　　像是想到了间桐雁夜的终局，间桐脏砚在脸上堆起了装得跟好爷爷一样的微笑，和蔼地跟他对面的男人吩咐道。 　　可是，那个像骷髅一样干枯的容貌之中明显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对于和他相处了数十年的间桐鹤野来说，这简直是毛骨悚然到无以复加地步的恐怖面容。 　　“是、是！我这就去！” 　　间桐鹤野脸上浮现出惶恐的表情，毕恭毕敬地应了下来。话音刚落，然后就像是背后有什么洪荒猛兽追赶似的逃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到门框。 　　“呵呵呵……” 　　间桐脏砚的嘴角咧得更歪了，满面都是滑稽。 　　他丝毫没有在意间桐鹤野的表现，即使知道他是故意做此姿态，依然笑出声来。因为他刚刚通过视虫的视野，发现有一个红衣的小女孩来到了间桐宅的门前—— 　　那个身姿，他记得很清楚，是远坂家的大女儿。 　　虽然不知道她来这里想干什么，但是…… 　　就在刚刚，透过视虫的转播注视着那个幼小的身影，间桐脏砚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白天发现的某件事情——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远坂时臣已经被人杀掉的事情吗？ 　　…… 　　劲风呼啸，本来就冰冷的空气在剧烈的加速下显得更加凛冽。 　　虽然嘴上说着让远坂凛自己动，但是吉尔伽美什还是自己动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一边以傲然的姿态屹立在光辉之舟船头，一边径直启动了飞船。 　　而这个时候，远坂凛才刚刚爬上了飞船。 　　刚刚来到船上的远坂凛差点被那巨大的加速度带得飞出去，幸好她及时运用魔力强化了双腿勉强维持住平衡。但即使如此，她的双颊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猛烈的疾风吹出了红晕。 　　这个该死的金皮卡——！！！ 　　虽然心里发出充满怨念的咆哮，但是远坂凛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她刚刚张开口，口腔就被那扑面而来的烈风灌满，痛得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可恶可恶可恶…… 　　试了几次发现还是无能为力之后，她只能眼泪汪汪地吞下苦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艘光辉之舟通体的黄金与上面点缀的祖母绿宝石上。 　　紧接着，她又发现了一个很关键、并且让她十分沮丧的问题——以她现在的魔术水平，维持住自身平衡已经是极限了，又怎么可能在这上面行走呢？ 　　然后，就她这样痛苦的挣扎中，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下去吧，记得演一出让本王愉悦的好戏啊，哼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 间桐脏砚的愉悦 　　黑云一层一层地汇聚在一起，比之前还要严实、还要厚重、还要密集，潮湿的空气在天地间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有暴雨和闪雷倾泻而下。 　　地面上，宽大间桐宅耸立着，犹如通往异世界的门阀，散发着怪异而惊悚的气息、压迫着远坂凛的神经，加重了她的呼吸。 　　“呼——” 　　远坂凛有些紧张地吐出一口浊气，温热的吐息在冰冷的空气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白色，心脏不安分地在娇小的胸膛中跳个不停。 　　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和远坂家同属御三家的间桐家的宅邸。换句话说，这就是他们家族的魔术工房—— 　　一点也不夸张地说，作为魔术师家族经营了数百年的巢穴，即是说是魔术要塞也毫不为过。只要踏进去一步，生死就不再由她自己控制了。 　　远坂凛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间桐宅中胜过对方、甚至哪怕没有这一层因素，只会基础魔术的她也不可能和间桐家的当主对抗。 　　所以，她在这一次的交涉中，所能依靠的只有两个人—— 　　自己的父亲远坂时臣，以及高踞于飞船看戏的那个金皮卡。 　　转眼间，就在她努力让自己放松心态的过程中，那扇高大而厚重的门扉已经近在咫尺。 　　“咕嘟……” 　　看着这扇门，远坂凛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 　　因为她清晰地明白，只要自己推开这扇门，等待着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但是，如果不推开、在这个时刻自己不站出来的话，又有谁会来救樱呢？ 　　父亲大人？自己手中又没有证据，仅凭雁夜叔叔的一面之词，怎么能让父亲大人相信？ 　　所以，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做到这件事—— 　　少顷，当远坂凛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去推开门的时候。 　　门，却自己开了。 　　“吱哟——” 　　厚重而刺耳，门轴那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回荡在远坂凛的耳边，在沉闷的夜空中荡起涟漪。 　　黑色、深邃、蠕动。 　　门内有的只是一团氤氲的混沌黑暗，压抑而森冷，那潮湿的、散发着腐朽味道的空气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就在她双腿迈入大门的下一刻，骤然有虫鸣响起——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阴影如同潮水一般荡漾、掀起波澜，看不见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生物在蠕动。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密声响让远坂凛顿时一个激灵，寒冷的气息从尾椎骨直冲而上。 　　所幸，这无比膈应的声音来去如风，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矮小瘦削的人影，在黑暗的深处伫立着。 　　“——这不是远坂家的大女儿么，来老朽的间桐家有何贵干啊？” 　　嘶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远坂凛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那目光像是在一寸寸舔舐着她的肌肤，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恶意与贪婪。 　　她努力地咽下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自己那激动的内心平复下来： 　　“我只是想问问樱的情况怎样了，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樱啊……没想到你竟然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看来远坂家的教导还不够完善啊。”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间桐脏砚那像是虫子叫声一样的声音响起，里面充满了嘲弄。 　　“这和我家的家教有什么关系！不许污蔑师父！” 　　“哦吼吼，生气了呢，所以说远坂的教导还不够啊，身为魔术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显露自己的情感呢？ 　　——算了，毕竟他也没有机会了，老朽的要求还是不要太高比较好……” 　　看着意料之中的激烈反应，间桐脏砚从喉咙里挤出了充满怜悯的慨叹。 　　“——没有机会了？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远坂凛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质问道。 　　“你果然还不知道，那就让老朽友情告诉你好了，” 　　歪了歪深埋在皱纹里的嘴角，间桐脏砚的嘴角勾起一丝好像和善的老爷爷一样的笑容： 　　“我是说——远坂家的当主，远坂时臣已经死了，死在了其他的Master手中。当然，不要误会，跟老朽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虽然露出的是和蔼的笑容，但是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如同寒风般冷酷，充斥着满溢而出的恶意。 　　“——什……” 　　远坂凛下意识地惊叫出声，转瞬间她便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波动，努力不让其暴露在脸上，强硬地反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有，不要转移话题，樱究竟怎么样了？” 　　“有没有证据，你回远坂家看看不就知道了。至于樱……” 　　嘎吱嘎吱像是虫群在鸣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远坂凛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笑声，旋即那令人恶心的怪异声音才再次响起： 　　“樱当然很好了，她已经成为可以继承间桐家的合格人选了，嘿嘿嘿。” 　　“——别想骗我，我已经从雁夜叔叔那里知道了！她一点也不好！” 　　“哦？雁夜那小子竟然已经跟你说了啊，可是……” 　　正要转身离去的间桐脏砚听到这句话停顿下来，再一次转过身来，他的嘴角咧开、笑容再一次变质，那是非人者的微笑： 　　“——即使你知道樱现在已经成了既不会哭也不会叫的破布娃娃，又能做些什么呢？ 　　别告诉老朽已经踏入魔道的你还有着那些不值一提的感情，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远坂家竟然已经沦落至此……” 　　竟然是真的—— 　　远坂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是愤怒，也是痛苦，更是自责。 　　下一刻，一枚晶莹剔透的晶片被她握在手中，像是要讲胸中的苦闷倾泻出去，狠狠地将其扔出。 　　“Beschiesen ErschieSsung（将敌人消灭殆尽吧）——” 　　闪亮的晶片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滴入到黑暗中。 　　下一刻，这一片浓郁的黑暗被煮沸了！ 　　耀眼的光芒从中迸射，氤氤氲氲的黑暗如同活物一般翻滚、蒸腾，痛苦地扭曲着，然后在那灼目的光芒下似烟雾般消散、飘逸，伴随着黑暗的消退，点点腥臭的血液喷洒而出，溅射在远坂凛的面前。 　　而那瘦小枯干的身影在刹那间被驱散，夺目的光辉夹杂着喷射的火焰将其吞噬。 　　片刻，光芒消散。 　　“……” 　　手中再次拿出一片晶片，远坂凛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 　　她清楚对方这样的魔术师绝非自己这半吊子的魔术所能杀死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接下来究竟会做些什么。 　　“嘭！” 　　少顷，她身后的大门重重地关闭，将这一座宅邸彻底化为异界。 　　无尽的黑暗重新汇聚，将那被驱散的部分填补。同时，虫鸣乍起，无数细密的声响从黑暗之中传出，仿佛在排兵列阵般整齐划一—— 　　PS：交易，书名：《在这魔法的世界中》： 　　———第三次圣杯战争结束后不久、人类的历史便止步于此 　　———没有发展、也并不存在革新，小众化的魔术成为了取代军队和法律的武器 　　———英灵成为了魔术师手中的工具从而永陷于被使役的循环中 　　———人理就如同这逐渐枯竭的地脉一样出现了裂纹 　　———故而我在此发出疑问 　　———要怎么样才能干特娘的一炮？ 第五十六章 虫子虫子虫子 　　虫子的鸣叫声、爬行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一曲令人发自心底厌恶的扭曲旋律。 　　它们潜藏在黑暗之中，于阴影的笼罩下蠢蠢欲动。 　　骤然，有细微的破风声响起—— 　　在声音传入耳中的同时，远坂凛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抬臂，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百褶裙的裙角伴随着身体的旋转犹如花朵般绽放。 　　几乎在她腾转的瞬间，某种小到让人无法判别的东西与她擦肩而过，带着凌厉的气流将飞舞的裙摆洞穿。 　　下一刻，她那纤细的手臂已然抬平，两根手指错开、构成了标准的瞄准之姿。 　　体内的魔术回路发出过负荷鸣叫，疯狂地抽取着她体内的小源，然后将其提炼、升华，最终化作浓郁的魔力喷射而出—— 　　“嘭！” 　　瞬间，有紫黑色的光芒从那娇嫩的指尖绽放！ 　　闪耀的魔弹从她的身体中激射而出，呼啸着将空气击穿、将黑暗驱散，准确无误地追上了那个目力不可及的渺小身影，然后，将其吞没。 　　“啪嗒。” 　　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了黏稠的响声，和这无比寂静的环境相比起来异常清晰。 　　即使对一般人来说是无法捕捉的渺小，但是在使用了魔力强化了目力的远坂凛看来，却非常明显—— 　　那是一只只有一毫米长短的小虫子！ 　　果然，作为操虫使的间桐家使御着各种各样的虫子。 　　心里暗暗提高警惕，远坂凛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感慨起来：幸好没有用水晶片……不然她最大的底牌就用光了。 　　水晶片，是她在宝石魔术修行中精制的作品，而她在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仅仅挑选了自己制作的成品中最好的两个。 　　本来是为了遇到危险——比如说那个金皮卡想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时，可以用作防身武器。 　　但是因为了解自己和英灵的差距，仅仅是挑了两个作为心理安慰，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刚刚在对付间桐脏砚的时候用掉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必须用在关键时刻。平常的话，用‘Gandr’就足够了。 　　希望能拖到让那只金皮卡满意吧…… 　　心里隐隐约约认同了自己父亲结局的远坂凛，不由得这么想道。 　　然而，自然不可能事事如她意。 　　“刚刚那是北欧的基础魔术‘Gandr’吧？没想到单纯让人病情恶化的间接诅咒竟然能达到这个程度，真是优秀的资质啊—— 　　如果不是老朽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真想让你也加入间桐家，嘎嘎嘎……” 　　如同虫子鸣叫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远坂凛的耳中，让她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方位，那嘶哑的声音仿佛用尖锐的物体在黑板上划出一般刺耳、难受。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妨碍老朽让你明白何为魔道的真意，在你屈服以后再放你回去好了！” 　　“咔、咔咔、咔咔咔——” 　　话音刚落，无数重刺耳、而且令人头皮发麻的破裂声从黑暗中传出，而这声音…… 　　“……好像是茧裂开一样。” 　　倾听着这一声接一声、甚至几十重交叠在一起的剧烈鸣奏曲，远坂凛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 　　就在她说完的下一刻，世界重归寂静。 　　而这寂静仅仅持续了短暂的时刻便被打破了，数不胜数的嗡鸣之声从黑暗中传出—— 　　不，已经没有黑暗了，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远坂凛的视野中。只是，她觉得，还不如看不清地为好…… 　　虫子、虫子、虫子。 　　铺天盖地的全是虫子。 　　一只只的甲虫露着泛起钢铁般黑光的甲壳与翅膀，伴随着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声在天空中静静漂浮着，不断咬合着锋利的颚发出声响、展现出凶残本性的同时调整好姿势准备战斗。 　　那虫子的海洋遮天蔽日，将远坂凛的视野完全遮蔽，让间桐宅的景物再也看不见分毫。甚至于最近的虫子离她只有十米距离！ 　　“咯——” 　　看着那充斥着自己视野的漫天甲虫，远坂凛下意识地将银牙紧咬。 　　虽然在进来之前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量。即使是光靠堆也能堆死人，更何况这绝非什么毫无战斗力的普通虫子—— 　　就算是师父来也只能望洋兴叹吧？ 　　“远坂家的大女儿哟，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想继续反抗吗？这样下去老朽可不敢保证还能控制住它们，一不小心伤到你的话，若是远坂泉下有知，会说老朽不顾多年情分的，嘎嘎嘎！” 　　“——谁会向你这样的老妖怪屈服啊！” 　　听到对方再一次提起远坂时臣，远坂凛的不甘与愤怒彻底爆发出来，她的娇喝在黑雾中荡起涟漪，同时将水晶片再一次握入手中，用力地丢入虫群中—— 　　“轰！” 　　短促而有力的轰鸣陡然炸响，炫目的火焰与光线从虫群中迸射而出，但是眨眼间又被那不停蠕动的虫子所填补。 　　强劲的风暴从中迸发，但是又被那连绵不绝的虫群所隔绝、堵住。 　　于是，远坂凛所能看见的只有那不断地扭曲、膨胀，然后又平复、收缩，如此循环着的茫茫虫海。 　　大约几息之后，一切平复于无形。 　　“……” 　　看着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虫群，远坂凛不由得默然。 　　自己的最强手段就这么轻松地被防住了…… 　　但是，这又如何？ 　　注视着那无边无际的虫之海洋，远坂凛毅然决然地抬起了自己那纤细的胳膊，体内魔术回路疯狂回响，紫黑色的光芒于指尖再现—— 　　这就是她的决定。 　　“还要继续吗，真是学不乖的小姑娘啊……那就让老朽在这之后教教你何为魔术师吧！” 　　在虚空中传荡的沙哑声音中多出了几分愉悦。 　　下一刻，虫群掀起滔天巨浪！ 　　伴随着剧烈的嗡鸣之声，一只只的甲虫将爪牙磨利，咔嚓咔嚓地咬合着前颚，前仆后继向她冲去。 　　同一时刻，紫黑色的魔弹也脱手而出。 　　——但就在此时，在虫海与魔弹之间，陌生的雷霆凭空出现、毫无预兆轰然落下！ 第五十七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刹那间，虚空中有雷霆炸响。 　　一道又一道的细小闪电凭空浮现，化作炫目的光华蜿蜒游走、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震撼的轰鸣宛如雷神的号角般响彻天地—— 　　湛蓝色的雷光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入虫群之中！ 　　“轰！” 　　怒雷咆哮着在远坂凛的耳边炸开，目不能视的强光将她的视界染成了一片迷幻的色彩，甚至连耳朵也出现了嗡鸣。 　　强烈的眩晕感让她不由得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半分钟后，待她重新调整好平衡、视力恢复，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芜与残骸—— 　　原本枯黄的树木已经彻底沦为漆黑的木炭、寂静地伫立着，地上的灌木丛也已经被余波摧毁、变成飞散的黑色碎末，灰色的地砖也已经被砸个粉碎，和同样残破的虫群的尸体掺杂、堆积在一起，时不时还有残存的电光在上面噼里啪啦地闪过。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残景，远坂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至少数以万记的虫子海洋绝非人力所能抗衡，恐怕只有十几位成熟魔术师一起使用的大魔术才能于一击之下消灭，所以…… 　　难不成是那只金皮卡出手了？ 　　就在她产生这样想法的下一刻，一个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同时还伴随着那极具特色的高傲语调： 　　“哼，真是恶心的杂种啊，即使称之为戏子都是抬高了他的身份，从里到外都是那么地令人反胃。既然如此这场戏也就没必要继续进行了，只会污了本王的眼睛。” 　　“……那么，刚刚那个是？” 　　揉了揉耳朵，努力让自己脱离耳鸣状态的远坂凛有些好奇地问道。 　　“降下雷击的本身是我的宝具，如果不是有这种东西，恐怕本王根本不会理会吧—— 　　如果是被这种肮脏的东西碰过的宝具，连回收的可能都不会有。” 　　既然降下雷击的是宝具，那么再加上是从天空中落下的雷电…… 　　远坂凛顺着这个思路向天空中望去。 　　果然，漆黑的天空中正漂浮着几个圆盘。 　　在那美丽的圆镜上施加了几何学纹样的装饰的宝具周身正缠绕着细小的雷光，在黝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如果不是远坂凛用魔力强化了视力，恐怕只会将它们当做星星而忽略吧。 　　“那是自动防御宝具，因为我的朋友有可能会半开玩笑地向我发起突袭。我本来是为了慎重起见才预先用上的…… 　　但是没想到这出戏是如此地辣眼睛，本王就顺手把你也纳入了保护范围。” 　　看到远坂凛的目光，吉尔伽美什随口解释着，同时，有金色的涟漪在他的背后荡起。 　　伴随着金色波纹的荡漾，一柄巨大的镰刀从中缓缓冒出，被他紧握在手中。 　　然后在远坂凛惊讶的目光中，他像是发泄一般地将手中的镰刀向前方的虚空中横斩—— 　　然而，就在下一刻，镰刀的锋刃消失了。 　　远坂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近米长的刀刃没入虚空中消失不见了！ 　　“呃——什么──！” 　　同一时间，有重物落地和痛苦的惊叫声从身后传入远坂凛的耳中。 　　她寻声回头一看，在那矮小的灌木丛后，有一个矮小瘦削的身影被腰斩、上半身滚落到地上，而在他腰部的位置，赫然有一把锋利的镰刀从虚空中探出！ 　　身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唏唏嗦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着。 　　间桐脏砚腰部以下的部位被截肢，内脏、血液、还有混着其他某种异质的东西全部从中泼撒、流露出来——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活着。 　　是的，活着。 　　只剩下两只手的上半身蠕动着、在地面爬着，拼命向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爬着。 　　“——真是恶心。” 　　冷漠地俯瞰着那丑陋的姿态，吉尔伽美什毫无踌躇地再度挥下了手中的镰刀，带起猎猎的凛冽风声。 　　“扑哧！” 　　粗大的镰刃从远方的虚空中冒出，然后狠狠的贯入间桐脏砚的后脑，锋利的尖端将头骨撕裂、将血肉破除、将大脑贯穿，然后余势不减地刺入了焦黑的大地中—— 　　若是其他人的话，恐怕没有人会怀疑他还能活着吧？ 　　只是，他遇到了吉尔伽美什。 　　像是扔垃圾一样，在远坂凛那心痛的眼神中，吉尔伽美什随手将手中的镰刀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而悠远的铿锵之声，然后再次将手伸进了于虚空中荡起涟漪的空间之门中—— 　　就像他说的那样，被这样肮脏的东西碰过的宝具，毫无回收的价值。 　　他取出来的，是同样是漂浮在空中的、在中央镶嵌着奇妙的扭曲透镜的金色圆环。 　　尽管明明只是单体的透镜，却能像望远镜一样映照出遥远彼方的光景。 　　——而出现在透镜中的，就是一只极其怪异的大虫子。 　　“这是什么？” 　　皱着眉头将视线从被腰斩、被切开头颅的残尸上挪开，远坂凛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圆镜，以及里面的景象。 　　“那个令人恶心的杂种的本体，看起来就在这下面，你有兴趣吗？” 　　……本体？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以后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个老妖怪没死？” 　　“当然，这个虫子才是他的本体。本王已经损失了一把宝具了、不想再损失更多，而且园丁也不是王的工作——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你不是想救你的妹妹么？” 　　“……” 　　在吉尔伽美什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中，远坂凛陷入了沉默。 　　她清楚对方的意图，也明白这一途的危险性。 　　——只是，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现在离救出樱，只差一步啊！ 　　“我想好了，我——” 　　“——不用想了，交给我吧。” 　　突兀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入一人一英灵的耳中，打断了她的发言。 　　PS1：虫爷这时期没把本体埋入樱的心脏是我的推测，二设。 　　嗯……毕竟圣杯炸了以后虫爷才能拿到碎片、才会把樱作为小圣杯来培育，在此之前只是拿来做个繁衍工具，还是在为60年后的第五次辛亥战争做准备，没有特意把本体换成适合心脏的虫子的必要。 　　PS2：猜雷枪的，恭喜你们猜错了XD 第五十八章 叮，灰烬已上线 　　这个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有些头痛地转过身去，远坂凛便在不远处的大门口看到了那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那从兜帽中隐隐透露出的白发，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的浑浊的坏死眼睛，仿佛尸体一般发青的苍白面容，无一不证明着来者的身份。 　　仔细想想，雁夜叔叔确实应该到了啊……完全忽略了这一点，真是失策。 　　她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考虑不周，间桐雁夜既然已经说了要由他解决，那么肯定会回来间桐宅，顶多就是自己靠着那只金皮卡的飞行宝具要比他快不少，如果早点想到就好了。 　　看着她那有些呆愣的神情，间桐雁夜将声音压低，以更加严肃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凛，不用想了，交给我吧。间桐家的事情，不适合远坂家插手。” 　　“可是，樱……” 　　“——樱交给我就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那个老吸血鬼，由我来干掉！” 　　间桐雁夜眼中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但是，这反而让远坂凛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连Servant都没有的他，究竟从哪里得来的自信？什么样的底牌能让他以这样残破的身躯、有信心去对抗一个资深魔术师的？ 　　即使不了解那个名为间桐脏砚的老妖怪的深浅，但是远坂凛已经可以从刚刚那数以万计的虫子中窥得一二—— 　　即使是师父也会因为魔力不足而被掏空身体，那么雁夜叔叔这个以前甚至没接触过魔术的前·普通人该怎么应对？ 　　他难道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吗？ 　　然后，她的思绪被某个高傲的声音打断了： 　　“怎样，想好了没有？” 　　吉尔伽美什看都没有看间桐雁夜一眼，意味深长地注释着远坂凛，连瞥一眼给旁边那个间桐雁夜都十分吝惜。 　　对他来说，像间桐雁夜这样庸俗的杂种连让他分心的资格都没有，能让对方平安无事地仰望自己的容颜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但是，他眼中的‘庸俗杂种’似乎并不清楚自身的处境—— 　　“穿着金甲的家伙，你就是凛的Servant吧？能不能……把你手中的那个圆环给我？你也不想让凛……” 　　“轰！” 　　骤然间，有剧烈的暴风在间桐雁夜的身前炸开。 　　狂啸的疾风向四面八方席卷，将地面上的焦黑灰烬与残骸吹散，瞬间将他的兜帽吹开、甚至将他整个人都逼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然后他才愣愣地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 　　“……被那个老吸血鬼伤害到吧？”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黑色骑士。 　　在视线未被遮住的角落，浓郁的烟雾四散奔逃，露出了里面的惨状，间桐雁夜也由此观察到了事情的边缘： 　　仿佛有地雷在身前炸开了一般，一个深邃的大坑在地面上浮现，本来就充斥着灰烬与残骸的焦土再度遭到重创，只是那凄惨的伤疤在黑色骑士的身前止步、消于无形。 　　然后，一柄闪耀着幻想辉光的宝剑从天而降，将距离几人数米的地面狠狠贯穿、全根没入，只余下剑镡和剑柄在外面。 　　“……这是，发生了什么？” 　　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曾经在不知不觉中差点死亡的间桐雁夜呢喃出声。 　　下一刻，那愤怒的娇喝给予了他答案： 　　“——吉尔伽美什，是你做的吗！？” 　　“正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地面上那个足足有半米深的圆坑，远坂凛的俏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愤怒，脑后的双马尾也呼应着她的愤怒、一抖一抖地。 　　对她来说，间桐雁夜是一个经常陪她玩、并且给她带礼物的很和善的好人。 　　而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甲骑士挡住，这个好人毫无疑问会在这一击之下死亡！ 　　这让她很愤怒，也很不解。 　　“哼？”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毫无波动，甚至用鼻腔的冷哼回应了她的质问： 　　“区区俗人、区区杂种，竟然敢未经本王允许向本王搭话？此等罪孽只能以死偿还！ 　　——还有你，凛，” 　　那双赤红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冰冷的意志，不容置疑的断言从口中吐出： 　　“虽然本王允许你向我进谏、向我请 愿，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违背作为臣子的守则——本王定下的法则，作为臣子只能遵守。” 　　“你——！？” 　　远坂凛粉嫩的俏脸因为愤怒而充 血、涂上了几抹赤色，娇小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然后，他们的吵架被第三者的插嘴堵住了—— 　　“间桐雁夜，如果你找的是那个近乎于破碎的腐朽灵魂的话，他就在这里的正下方约……嗯，按照你们这个时代的惯用单位，是十米左右的地方。 　　也许会有幻影墙壁之类的机关，注意一下。” 　　这个声音是……那个人？ 　　间桐雁夜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这身铠甲是从哪来的，但是以现在双方的合作关系肯定不会害自己，而且现在也不是纠结那个Servant攻击自己的事情的时候。 　　“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凛，等我用那个东西干掉间桐脏砚就好。” 　　他以略带沉重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向间桐宅的别墅内跑去。虽然他不知道那个老吸血鬼会将本体藏在哪，但是毫无疑问肯定在这个家里、甚至可能就在虫库某个不为人知的暗门里—— 　　毕竟，这世上还有哪里会比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魔术工房更为安全的地方呢？ 　　吉尔伽美什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士的身上，丝毫没有理会间桐雁夜的离开。 　　——间桐雁夜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庸俗杂种，既然挥下一次屠刀没有杀掉，那么他连第二次出手的兴趣都没有，就让他永远地记住这是王的恩典、然后活下去吧。 　　“刚刚有一出戏被恶心的杂种搅黄了，让本王十分不爽，而你正好出现了……” 　　吉尔伽美什在嘴角勾起一抹由血腥杀意勾勒出的弧度，高傲地仰起头颅，没有和对方讲道理的意思： 　　“——就由你的惨叫来愉悦本王吧！” 　　瞬间，一道道涟漪在他身后的虚空中荡漾开来，空间如同海面一般掀起金色的波澜，将深邃的漆色天空渲染成自己的光芒—— 　　PS：推荐本书，《我在女儿卧室发现了她私藏的亲子百合的本子》，标准的标题党，内容很温馨很治愈，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明天、哦不对，现在应该是说今天就上架了： 　　妈妈：啊啊！女儿！我家的女儿好可怕！【抖抖抖 　　女儿：今夜的月色真是美。 　　妈妈：啊啊啊，别，别过来！【抖抖抖 　　女儿：自己过来！我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的！ 　　【故事简介：花样年华的美少女从人堕落为禽兽不如的地步】 第五十九章 来正面上我啊 　　现在，灰烬要做一项在过去从来没有做过的工作： 　　在战斗的时候保护人。 　　这对于哪怕为了学习姿势而召唤过灵体也会在完成目的以后用诀别黑水晶将其遣送回去的灰烬来说，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没有队友这个概念。 　　……不过，既然是保护，那么只要吸引火力、然后在她被攻击到之前杀掉敌人就好了吧？ 　　这样想着，在远坂凛那呆愣与愕然的神情中，灰烬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前站好。 　　然后，一团赤色火焰从灰烬的左手升腾而起，然后在下一刻被他毫不犹豫地拍进了自己的胸膛，同时由衷地庆幸自己为了保险而在来之前回营火记忆了这个咒术。 　　下一刻，异变发生了。 　　深沉的色彩以他的胸膛为中心蔓延开来，那是好似钢铁一般折射着金属光芒的灰色，在弹指间将整套盔甲覆盖。 　　那幽暗的铅灰取代黑色成为了盔甲的主色调，散发着坚固而黯淡的气息。 　　——其名为，铁身躯。 　　同一时间，华美的金色在吉尔伽美什背后铺展开来，像是被投入石子的井水一般，瞬间荡起八道炫目的涟漪。 　　一柄柄被打磨得锃光瓦亮、闪耀着冰冷光泽的凶器从中探出，然后静默地调整角度，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个通体铅灰的骑士。 　　即使同时被这些一看便不是凡品的精致武装瞄准，灰烬依然没有丝毫的畏惧——或者说，这个概念就从未出现在过他的脑海中。 　　无论有什么敌人站在他面前，只要亮了血条，那么他要做的只有一个： 　　斩尽杀绝！ 　　在这一片肃杀的寂静之中，丝毫没有顾及对方身后有自己Master的事情，吉尔伽美什蓦然挥下了自己的手臂： 　　“——以你四分五裂的惨剧来取悦本王吧，杂种！” 　　瞬间，大气炸裂。 　　那精美的宝具群骤然迸射，化作一道道耀眼的金光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气团撕开，在空气中荡起一片连绵不绝的素白色波纹。 　　有长枪、有战斧、也有重锤…… 　　漠然打量着激射而来的武器，灰烬的心中已经丝毫不再奇怪这个时代可以用武器进行投掷的怪异战斗方式，默默地将一柄怪异而扭曲的狰狞大剑从身后的虚空中抽出。 　　下一刻，虚空中有金铁交击的尖锐声响迸发。 　　狰狞的螺旋大剑在灰烬手中以恐怖的威势将空气切裂，和一马当先的巨大长枪撞在一起，火花四溅。那澎湃的力道化作冲击波向四周辐射，卷起地面上无数碎屑。 　　然而，那把巨大的长枪却连阻挡灰烬的挥剑都做不到，没有丝毫角力的过程就被轻松击飞，回旋着将干枯焦黑的树木拦腰截断，化作漫天光粉消失在空气中。 　　没有丝毫停顿，灰烬调整姿势、将已经挥出的螺旋大剑顺势上挑，然后以更加凶猛的力度与气势轰然斩落，与紧接着射来的战斧发生激突。 　　刹那间，大地开裂。 　　被螺旋大剑斩落的战斧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那叠加在一起的恐怖劲力尽数倾泻在上面，摧枯拉朽般将焦黑的地面撕开一道凄厉的裂痕。 　　破碎的大地伴随着烧焦的粉末被扩散开来的劲风带起，于空气中弥漫。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在灰烬胸门大开的时候，三把闪烁着森然杀机的凶器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轰在了他的胸口！ 　　“锵——” 　　铿锵的金石相击声骤然爆发，刺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紧随其后的是数次串联在一起的爆炸—— 　　坚厚的重锤砸在灰烬的胸口，却以更快的速度旋转着反弹回去，然后和紧随其后的圣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然后再和另一把魔刀发生第二次碰撞，大气被剧烈地震荡。 　　伴随着刺耳的空气爆鸣声，三者以截然相反的方向向两旁飞射而去。 　　树木倒塌、灌木破碎，夹杂着强有力的音爆声，势如破竹般埋入间桐宅两侧的围墙，在轻松捅破围绕着宅邸的数十重结界后化作金粉消失在空气中。 　　丝毫没有理会被余波波及到的间桐宅中发生的破坏，灰烬重新摆好架势。 　　——这一波的宝具，依然是三枚。 　　眼中闪过一道冷漠的寒光，好似燃烧一般的赤色光芒从灰烬手中爆发。 　　那一线冷若冰霜的赤色剑影一闪而逝，伴随着空气被挤压、灼烧发出的凄厉哀嚎，呼啸着横扫。 　　宛如毒蛇一般刺来的细长刺剑与霸道横扫的螺旋大剑悄然相遇，掀起了飞迸的火花。 　　胜负在瞬间决出。 　　细窄的刺剑刺在螺旋状的剑身上，然后被那刚猛无比的劲力陡然掀翻、剑身弯曲，被强行改变了轨迹、顺着那横扫的方向激射而去。 　　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就那么静静地刺穿围墙与结界，消失在空气中。 　　然后，看着紧随其后的两枚辉耀的宝具，灰烬漠然迈动了自己的右脚—— 　　并非前进，而是后退。 　　他后撤右脚、整个人顺着刚刚横扫的势头转体三百六十度，螺旋大剑被他就势高挑，从下往上砍向飞来的直剑—— 　　狰狞而粗钝的剑身炙烤着、压迫着空气，甚至将剑身前端的空气挤压成淡白色的薄膜，然后，二者相遇！ 　　“锵——” 　　又是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之声瞬间扩散，直剑回旋着倒飞回去，化作一团模糊的风轮直冲云霄，像是要将天际突破。 　　而最后一把宝具…… 　　灰烬已经连攻击都没有兴趣，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它击中自己。 　　弹指之间，呼啸的铁棍携着凄厉的风声正中灰烬的面门。 　　——然后，没有丝毫悬念地，在尖锐的爆鸣声中，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 　　即使八枚宝具全部无功而返，吉尔伽美什依然没有任何皱眉的倾向，他只是微微提起点兴趣，继续以高高在上的口吻宣布道： 　　“原来如此，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杂种啊。既然这个等级的宝具不够的话，那就用更高级的宝具好了—— 　　继续努力地挣扎，让本王更加愉悦吧！” 　　话音落下，远远大于刚才范围的金色的海潮在他的背后拓展、席卷，一枚枚散发着闪亮魔力的宝具缓缓显现，展露出的是较上次更上一层楼的夺目光辉。 第六十章 突发奇想 　　闪耀着冰冷光辉的宝具之群使空间发生扭曲，虚无缥缈的大气在此刻凝为实质，哪怕根本没有宝具真的射出，也有恐怖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如寒霜般展开、扩散的杀意在瞬间让远坂凛的呼吸冻结，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剑已经顶在了她的喉咙处，下一刻便能将其撕开、让她身首异处。 　　……那个高傲自大的金皮卡，居然这么强吗？ 　　瞳孔放大，远坂凛强撑着让自己不至于被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压垮，但是她那微微颤抖的双腿暴露了她的虚弱。 　　之前的第一波攻势没有蓄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结束了，根本没有给她感受的机会。而现在，哪怕仅仅是遭到余波，她也亲身感受到了‘英灵’这一个词汇所蕴含的力量，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古代的英雄都是怪物吗！？ 　　远坂凛看不清这一黑一金两名从者的战斗，刚刚那闪电般的交战对她来说只是一团模糊的幻影。 　　但是那接连不断的爆鸣、四散纷飞的树木、轰然崩塌的墙壁，以及自己被这陡然卷起的烈风吹飞的事情，这些他们战斗所造成的结果却是她所能看到、所能感受到的。 　　——换句话说，自己的存在对对方来说只是累赘。 　　有着超越同龄人心理素质的远坂凛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怀着对那个不知道真名的古代骑士英灵的感恩之心，果断迈着缓慢而僵硬的步伐开始向后撤离。 　　这样超高强度的激烈战场绝非她这种见习魔术师所能涉及的领域，尤其是对方要保护自己的情况下。 　　不知不觉地、在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远坂凛心中已经将吉尔伽美什划入到了敌人的阵营中，丝毫没有想起对方其实是自己的从者。 　　托被灰烬砸到地上引发爆炸的战斧的福，远坂凛在那股暴风的吹动下已经距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仅仅几息时间她便来到了门外，远远地观望着。 　　在她离去之后，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激昂起来。 　　双手抱胸，吉尔伽美什那双鲜红色的眼眸中点燃了名为好奇、实为残酷的火焰，勾勒出冷酷线条的下巴抬起、以四十五度的角度俯瞰着对面的黑甲骑士。 　　伴随着他头部的动作，华贵的耳坠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而这声音便仿佛是被吹响的战争号角。 　　下一瞬间，冷酷的金色光芒从虚空中爆发。 　　致命的森冷杀机从激射的凶器上浮现、展露，作为幻想之证的宝具夸耀着自己的荣光与辉煌，在脱离宝库的瞬间便加速至非人之域的极速。 　　宝剑、弯刀、战戟，一把把声名显赫的宝具呼啸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炫目的金色轨迹，拖着长长的尾巴、咆哮着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重力与阻力撕碎，目标—— 　　唯有一人！ 　　呼—— 　　在这骤然降临的寂静之中，灰烬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宝具群，眼神专注、毫无杂念，蓦然吐出一道笔直的素白色雾气。 　　温热的白气仍然在空气中停留，但是在它弥散消失之前灰烬便已经动了。 　　他平稳地迈出自己的左脚、那沉重到恐怖的力道却轻易地将大地踩碎，右手缓缓地将螺旋大剑高举。 　　盔甲之下，泛着铅灰色深沉光泽的肌肉一块块隆起、一节节发力，虽然是肉身却如同岩石滚动一般互相挤压，发出了沉闷的砰击声。最终，轰然斩下！ 　　狰狞的螺旋状剑身化作模糊的赤色幻影，径直砸向那当头刺来的弯曲长剑，在接触的瞬间，耀眼的火花从中迸发、飞溅。 　　灼热的高温将周遭的气团扭曲、烧焦，弯曲长剑伴随着扩散开来的震荡、夹杂着炽热的烈风向远方倒飞而去。 　　灰烬瞥了一眼下一波射来的宝具，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迈出了自己的第二步。 　　锵—— 　　锵—— 　　锵—— 　　仍未来得及扩散开来的三声铿锵脆鸣响起，能够轻易撕碎人体、碾压巨石的三枚宝具狠狠地撞上了灰烬的铠甲，结果却如同塑料制成的玩具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向两旁溅开。 　　那姿态正如同拍打在石头上后向旁边扩溅开来的水浪。 　　紧接着，又是两枚宝具当头斩落—— 　　然后，灰烬下垂的右臂猛然加速，携带着大气被撕裂的悲鸣划过一道完美的半弧，再度将手中的大剑举起。 　　粗钝的螺旋大剑和空气剧烈地摩擦着，好似棍棒、又如战斧一般以近乎水平的倾角斜着斩下，在那不讲道理的蛮力的加持下，紧随其后射来的曲刀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击飞出去。 　　紧接着，灰烬熟练地接着这股冲力转身，将所有的力量都引导到另一条手臂上——也就在这时，他迈出了第三步。 　　一层层力道从地面上拔起，在通过肢体的一次次叠加之后，似磐石一般泛着深沉色彩的左臂轰然抽出。那恐怖的拳劲如同铁炮开火一般沉重而有力，将来不及逃逸的空气于拳锋挤压成淡白色的薄膜。 　　——然而就在这时，灰烬却突然改变了手势。 　　他改拳为掌，手臂由极动化作极静、骤然收势，身体顺着那股转体的冲力继续旋转、俯身，让那柄怪异长枪从自己的后背上经过。 　　下一刻，他脚下猛然发力，在地面上裂开一道道凄厉创痕的同时，整个人顺着向上的反作用力旋转半周，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抓向那柄宝具的枪杆—— 　　没有声响。 　　足足有一人多高、光枪头便有人头大小的怪异魔枪枪杆与灰烬的手掌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却悄无声响。 　　因为，那柄魔枪消失了。 　　就这么凭空地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原来如此，真的还可以这样啊…… 　　将身体扭转、平安落地，灰烬注视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装备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既然可以这样，那就好办了。 　　而就在同一时间，二十五道散发着绝灭气息的肃杀金光从远方疾驰而来，如流星赶月般迅疾、又如陨石坠落般威猛！ 第六十一章 干掉了吗 　　凝视着那将漆色夜幕渲染成金色的凌厉攻势，灰烬将螺旋大剑重新插回铠甲下，脚下不退反进，迎着那汹涌的宝具洪流勇往直上。 　　砰—— 　　反射着岩石般黯淡光泽的腿甲铿锵落地，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深深地没入地面。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音波之潮向周遭横扫，大地一寸寸断裂、粉碎，如同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般高低错开、起伏着扩散，互相碰撞、挤压。 　　无数细密的沙尘与碎石伴随着冲击波的席卷而飞扬，就在上升的过程中，却有两道漆黑的闪电从它们的上方掠过—— 　　那是灰烬的双手。 　　他那被坚硬的漆黑甲胄包裹住的身体化作模糊的幻影，不带任何迷茫与犹豫地向前发起冲锋。 　　双腿如磐石滚落般一步步沉稳地向前推动，展露出山岳一般巍峨厚重的气势，两条手臂向两侧张开、弯曲，以深稳而熟练地手法迎向冲刺在最前方的两枚宝具。 　　丝毫没有顾忌被那锋锐的利刃割伤的念头，手掌五指张开，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握向了那闪耀着森然寒光的兵刃。 　　下一刻，非常怪异地，没有任何声音或者现象显现。 　　不论是能轻易开金裂石的双手圣剑，亦或者是单靠重量便能压碎山岩的巨大重锤，都在那双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一般的双手下败退、消泯，从这个世界上退场。 　　没有任何惊讶与震撼，灰烬径直开始了下一回合的战斗，漆黑的身影化作模糊的光影在地面上闪现，每一次的伸手必然象征着一枚宝具的抹除。 　　于是，几息之后，展现在吉尔伽美什眼前的便是这么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他所有射出的宝具全军覆没。 　　——共计三十一枚处于平均等级的宝具依然没有任何建树。 　　——甚至于其中还有二十六枚被对方以不可思议的手法斩断了和王之财宝的联系，连被自动收回、修复的可能性都没有，就这么怪异地消失了。 　　是彻底抹去了？还是被收入了异空间中？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特殊的效果？ 　　吉尔伽美什不得而知。不过这也并非什么非知道不可的事情，从刚刚对方的应对方式来看，恐怕是只有用手和宝具接触才能起效—— 　　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 　　——哦，还有一点，那就是在面对A级宝具的时候他会避免和盔甲的直接碰撞、用大剑将其击落，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作为杂种而言身手不错呢。但是……这样又如何呢？” 　　微微颔首，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展露嘲弄的冷笑，森冷的杀意有增无减。 　　弹指间，金色的光芒如同遇到柴薪的火苗一般剧烈燃烧、膨胀，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炫目而冷酷的涟漪在虚空中荡漾，犹如遭逢从天而降的暴雨的湖面，掀起无数道相互交错的波纹，如同一只金色的巨碗倒扣在地上，将灰烬那显得十分深沉的身影牢牢封锁在中央。 　　——黑色的从者必死无疑。 　　即使是躲在门外围观他们战斗的远坂凛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即使她根本看不清之前两人战斗，所能观测到的唯有轰轰烈烈的爆炸，但是即使如此也足够她通过那凄惨悲怆的断壁残垣明白那个金皮卡的攻势之强、攻速之快。 　　虽然那个黑漆漆的家伙一直没有露出败势、甚至还有占于上风的威势，但是远坂凛依然能做出对方必败的判断。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 　　那就是吉尔伽美什这一次展露出的宝具实在太多了！ 　　荡漾在虚空中的金色波纹排列紧凑、异常密集，密密麻麻地将整个间桐宅的天空遮蔽、取代了漆黑的天幕，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眼中唯一的色彩。 　　——下一瞬间，天倾地陷。 　　成百上千的宝具如倾盆暴雨般从天而降，化作闪耀着凛冽寒芒的钢铁洪流响应着那至高的意志扑面而来，像是灭世洪水一般要将‘灰烬’这一存在从世界上彻底洗刷干净！ 　　仰望着那迎面射来的宝具之群，灰烬没有任何恐惧、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抬起右脚，甲胄之下肌肉瞬间隆起、将铠甲充满，和永远不会变形的坚固材料碰撞挤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哀鸣。 　　就在这一步之遥中，刚猛无匹的力道穿腰走跨，经过叠浪般的增幅汇聚在右拳之上—— 　　一步踏下，一拳轰出！ 　　砰—— 　　被钢铁包裹住的右拳轰然击出，如离弦之箭般一闪而逝，以近乎瞬移般的神速将空气击穿、来到了激射而来的权杖面前。 　　在二者接触的刹那间，拳头中蕴含的恐怖劲力如山崩海啸般倾泻而出，镶嵌着华丽宝石的奢华权杖发出了近乎断裂的凄惨悲鸣，以数倍于飞来的速度倒飞回去！ 　　然后，灰烬毫不犹豫地弓下腰、让开了那一把紧随其后的巨型长矛，呼啸的风声擦肩而过，冰冷的长矛贴着他的盔甲飞逝，狠狠地刺入大地中发出震耳的爆鸣、扬起漫天尘埃。 　　紧随其后的，是闪耀着黄金光芒的圣剑、散发着嗜血气息的魔刀、缠绕着神气与雷霆的长枪—— 　　一把接着一把，一柄接着一柄，像是一场永无停歇的轮舞，周而复始。 　　终于，在几十把宝具之后，一把足足有两米多长、既像长枪又像大剑的怪异武器击中了他，将他按倒在地。 　　弹指间，无数缠绕着幻想光辉的宝具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轰击在灰烬的身上。 　　轰轰轰轰—— 　　夺目的火光与爆炸咆哮着席卷，炽烈的风暴如海啸般迅猛、强势，毫不留情地向周围碾压，致命的高温伴随着疾风扩散，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琉璃色的瘢痕，黯淡的尘土与灰烬飘散在天空中，将这惨烈的疤痕掩埋。 　　没有人怀疑灰烬的状态——没有人认为他能在这一场压倒性的豪雨中幸存。 　　“……干掉了吗？” 　　吉尔伽美什不知喜怒地注视着已经变成月球表面的大地、以及那浓郁的烟雾，感叹了一句： 　　“作为余兴节目实在太可惜了，这等实力的英雄应该是——什么！？”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赤红色的双眸中倒映着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第六十二章 帅不过三秒 　　无形的风暴骤然爆发，压迫着飞舞的灰尘与烟雾四散，瞬间便构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就在显露出内部那刻印在地面上凄怆伤疤的空洞中，有一道深邃的模糊身影伴随着灼目的火光如浮光掠影般激射而来！ 　　吉尔伽美什的惊叫刚刚吐出口，便看到那浑身包裹着亮黑色铠甲的骑士以闪电般的神速降临到自己的面前，手中那一柄如同钻头般狰狞的螺旋状大剑高高举起—— 　　该死！ 　　朱玉般的红瞳中倒映着那如同死神镰刀般高举、斩落的大剑，嗅着那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吉尔伽美什的嘴角惊怒地歪曲了，于是金色的波纹陡然荡漾开来。 　　辉耀的圣枪、嗜血的战斧、凛冽的三叉戟，三柄缠绕着浓厚光辉的宝具从涟漪中探出，向那个漆黑的身影刺去—— 　　但是，无用！ 　　战斧从灰烬的斜后方探出、锋锐的斧刃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圣枪从灰烬的身前刺出、尖利的枪尖直直地捅在他的胸口，最后，三叉戟从灰烬的头顶伸出，准确无误地架在了他的手腕上。 　　——但是，它们却只是和铠甲相摩擦、迸发出灼热的火星，并且随着灰烬那不容抗拒的前进发出了像是要断裂一般的哀鸣。 　　被吉尔伽美什寄予厚望的三只宝具没有起到任何阻挡的作用，那赤色的大剑仍然如山峦倾倒般当头砸下！ 　　咯咯—— 　　随着赤红色螺旋大剑的一点点迫近，吉尔伽美什的嘴里响起了不甘的牙齿研磨声，将双臂高高架起、拦在了赤红色的剑路上，身后再度荡漾起无情的波纹。 　　咔嚓。 　　弹指间，闪耀的金色甲胄在螺旋大剑的斩击下碎裂成渣、于空气中溅射，露出了里面吉尔伽美什那白皙的手臂。而也就在这时，庞大的宝具如毒蛇吐信般从他的身后射出。 　　轰—— 　　下一刻，清脆的剑戟交鸣之声响彻四方！ 　　从虚空中如炮弹般弹射出来的战戟狠狠地撞上了灰烬回防的螺旋大剑，却如同撞上了礁石的水花一样被轻易弹开，化作朦胧的光束回旋着向天空中射去。 　　紧接着，灰烬的身体倾斜、左手如游龙般探出，从下方贴着激射而来的魔剑的剑身摸索，并以反手的姿态在电光火石间握住了它的剑柄。 　　于是，战斗结束。 　　吉尔伽美什仓促间投掷出的两柄宝具就这么在眨眼间被轻而易举地击破—— 　　不过，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因为就在这眨眼间结束的战斗过程中，他已经利用特殊的飞行宝具拉开距离，抵达了灰烬无法在瞬间抵达的彼方——间桐宅的屋顶。 　　“……” 　　遥遥地望着那如同夜幕一般深邃而漆黑的铠甲，吉尔伽美什垂下头，默默地凝视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臂，原本保护用的黄金臂甲已经被粉碎至渣。 　　少顷，他重新抬起头颅，脸上浮现不是对处于下风的愤怒，而是对这一事实的赞赏，甚至在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弧度： 　　“——干得不错，我承认你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杂种。” 　　吉尔伽美什的红瞳中闪烁着炽热的火焰，不同于之前的戏谑与嘲弄，现在展露的是对于强者的欣赏与认同。 　　“……” 　　灰烬沉默以对，将自己脚下的巨大镰刀捡起来。 　　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BOSS的棘手程度，战斗至今也只砍中了一次，并且对方还没有掉血——看起来是把那个黄金铠甲击碎才能造成伤害。 　　最重要的是，刚刚如果不是被那柄特大武器击倒在地后果断进行了翻滚，恐怕他现在已经回营火重新来过了…… 　　“——既然如此，就向我、嗯？！” 　　既然如此，向我证明你的实力，看看你是否有拜谒本王至宝的资格吧—— 　　吉尔伽美什本来是想这么说的，甚至金色的涟漪中也冒出了一把剑，那是作为流传于世界各地的选定之剑原典的剑。 　　恐怕他是想以这柄剑来确认对方是不是值得拔出EA的对手吧—— 　　但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从他脚下的间桐宅中冒出、打断了他的发言。 　　闪耀的金色雷柱带着霹雳闪电从他面前的擦过，在他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惨白的印痕，然后直冲云霄！ 　　…… 　　站在那个熟悉的、充满腐臭气味的楼梯前，面对下方的一团黑暗，间桐雁夜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个楼梯的下方，就是间桐宅邸隐藏在地下深处的虫库。 　　——如果说什么地方是间桐脏砚最有可能藏匿自身本体的，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里了。 　　间桐家本身就是笼罩着数十重结界的魔术要塞，有着其他地方无论哪里都比不上的安全性，那么如果要在这么安全的地方里面挑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呢？ 　　那就只有作为间桐家隐秘场所的虫库了。作为有着数量众多虫子守卫着的地方，只要在地上设下一道暗门，敌人就必须消灭这里所有的虫子才能进行搜寻—— 　　而他只要再挖出一条暗道通往外界就能有效逃脱。这对于已经在这里筑巢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或者，如果他还建立了其他更加强大的结界、陷阱呢？ 　　间桐雁夜沿着楼梯向下快步走去、甚至由于看不清道路而摔倒了也无所谓，因为他的耳边已经响起了虫子们的骚动声，时间快来不及了，万一间桐脏砚有逃脱的暗道怎么办？ 　　可是，等他真正到了虫库却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虫子们并没有像他所想那样暴躁，反而十分平静地互相抱团，一如既往。 　　然后，就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那嘶哑得如同虫子鸣叫一般的声音在虫库中回荡： 　　“嚯嚯嚯，没想到竟然是你啊雁夜。” 　　“我在门口看到你的惨状了，” 　　间桐雁夜在嘴角扯开一丝弧度，痛快地嘲弄道： 　　“——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脑袋被切成两半，这样都不能消灭你，你究竟把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呢，怪物？” 　　“我变成什么样，你来亲眼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吗，” 　　嘶哑的声音刚刚落下，所有的虫子如退潮般井然有序地向两旁分开，露出了地上那一道间桐雁夜从未见过的阶梯。 　　腐臭和水气的臭味弥漫，像深海一样地绿色、黑暗，如同污泥般翻滚的声浪传荡着： 　　“——作为怪物的我的‘儿子’哟！” 　　“……” 　　看着那令人作呕的不知成分的气体，间桐雁夜深深地皱起眉头，将手伸进了怀中。 第六十三章 间桐雁夜与间桐脏砚 　　漆色。 　　球形。 　　乍一看如同缩小了很多倍的酒坛一般的怪异道具被间桐雁夜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他厌恶地看着那弥漫着腐朽气息的阶梯，将手中的黑色道具握紧、蓄势待发： 　　“你说让我进去我就进去吗？” 　　“哦嚯，雁夜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顺便一提，你所关心的那个远坂家的二女儿现在也在里面哦—— 　　所以，你不进来的后果，自己想象吧。” 　　“……” 　　深深地皱起眉头，仿佛能看到对方脸上那恶毒的微笑，间桐雁夜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明显的杀意： 　　“你这个——” 　　“——别做出这样的表情，你不是也针对老朽做了准备吗？虽然看起来连魔术礼装都不是的样子……” 　　如同蝉叫一般令人心烦意乱的嘶哑声音在虫库中回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 　　“本来，作为长辈我是稍微有点期待你那从几十年前延续到现在的叛逆期究竟能给老朽带来怎样的乐趣的，但是现在看来，真是十分让人失望啊。” 　　“……嘿！” 　　勉强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间桐雁夜按照间桐脏砚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黑火焰壶扔了出去。 　　漆色的酒壶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丝丝赤色的液状火焰从壶口出点点流出，目标——暗道！ 　　下一刻，有虫鸣声响起。 　　数不胜数的虫子抱团成组，层层叠叠地汇聚在一起，眨眼间便以自己的肉身化作铁壁与巨手，从那画出一道炎色轨迹的酒壶身下鸣叫着将它推向天花板—— 　　“轰——” 　　炽热的火焰化作浪潮猛地炸开，那扩散的烈焰毫不留情地吞噬了虫群与水泥块，如同一张巨口在上面咬了一口般，眨眼间便在那厚实坚硬的天花板挖出了近十米深的凹陷。 　　“咳咳……” 　　间桐雁夜被那震撼的音潮与冲击波及到，正头晕脑胀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却因为不小心吸入了在空气中弥散的粉末与虫子的尸体、鲜血，咳嗽起来。 　　“嘎嘎，真是令人怜悯的小聪明，” 　　间桐脏砚一如既往沙哑的声音在这一片空间中回荡，笑声中充满着恶意： 　　“小家子气的撒娇结束了没有，我的‘儿子’哟。结束了的话，就进来吧，老朽有好东西给你看，嘿嘿嘿——” 　　“……你会后悔的。” 　　擦了擦嘴角的虫血，面色冷漠的间桐雁夜低声念道，然后踩着地面上破碎的虫尸前进，甚至都没有在意那不断地从天花板上掉下、砸在自己头上的虫子。 　　暗道中一片漆黑，空气中充斥着腐朽与令人作呕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舔舐着他的皮肤一般令人汗毛直立。 　　但是对于过去一年间都与虫子们作伴的间桐雁夜来说，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连滚带爬地走了多少台阶，他终于见到了光明—— 　　微弱而黯淡的火光。 　　出现在间桐雁夜眼前的是围绕着火把的的密室，房间中间是一个如同祭坛一般的石台，在这圆形石台上面的是一只巨大的蛆虫——足足有半人高，肉白色的身体盘踞在上面。 　　就在它的身旁，一个紫发的小女孩眼神空洞地站立着，如同仕女一般。 　　“——你、你、你！”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间桐雁夜还是被这出乎意料的身躯震撼到了。 　　哪怕他一直骂着为怪物，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将自己变成了这样一只巨大的虫子——虽然有想过间桐脏砚长生不死的秘术一定是不可描述的邪道，但是将自己的身体变成虫子什么的……这就是间桐家魔道的真相吗！？ 　　“怎么了雁夜，看到老朽这样的姿态就这么让你吃惊吗？” 　　巨大的蛆虫人立而起，嘴里不可思议地发出了尖锐的虫鸣般的苍老声音，间桐雁夜仿佛能透过对方作为虫类的头部看到那非人的笑容： 　　“我想你也是有些察觉到了才会逃离的吧？——对老朽的存在方式。” 　　“……但是，我没想到你的不死的秘密居然是这样的恶心。” 　　“不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间桐雁夜好像看到对方那分明没有人类五官的虫首上显露出愤怒之色： 　　“老朽可不是不死之身哦——知道么雁夜，以前啊，老朽的身体可是只要替换过一次就能活动五十多年的，现在却是每几个月就要替换一次。 　　这其中的含义，你了解吗？” 　　“……” 　　沉默不语。 　　间桐雁夜没有和对方扯皮的心情，心中汹涌燃烧的仇恨之火让他没有那么多耐心，径直将手伸向了怀中—— 　　然后，停下了。 　　“——什、什么！？” 　　间桐雁夜睁大了眼睛，喉咙中吐出了模糊不清的惊叫，他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体表毛细血管破裂渗出鲜血、和之前淋下的虫血混合着留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哎呀哎呀，真是天真呢，” 　　间桐脏砚的语气重新回复到之前的森冷与恶毒，冷嘲热讽如同毒液般喷洒而出： 　　“你以为老朽为什么这么老神在在地跟你聊天？那当然是有制约你的手段，只要在老朽的视线范围内，随时可以启动你体内的刻印虫、将你啃食成枯骨啊！ 　　——所以，你的那个炸药也没法启动，除非你想连樱一起炸死，老老实实地听着老朽的唠叨吧，嘎嘎嘎。” 　　“咯——” 　　仅存的右眼中深处粘稠的鲜血，死死地瞪着间桐脏砚那丑陋的蛆虫之身，间桐雁夜嘴中发出了像是不甘一般的牙齿磨合声。 　　“刚刚说到哪了来着？哦对，是老朽的不死之身……” 　　满意地欣赏着间桐雁夜眼中不加掩饰的仇恨，间桐脏砚丑恶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刚刚也知道了，老朽的身体是需要‘替换’的，那么，拿什么替换的呢？ 　　答案当然是人类。不管身体是男是女都好，单单只是需要一人份的肉啊。交由虫子吞噬，然后把得到的肉做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反正里面是虫子聚集体，人类的机能也由虫来运做——” 　　丑陋的虫首探到瘫倒在地的间桐雁夜的面前，张开了那充满粘液的巨鄂，刺鼻的气味扑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你明白你的命运了吗？” 　　“哈——” 　　凝视着那令人作呕的身躯，间桐雁夜口中吐出了冰冷的反问： 　　“我说过吧，你会后悔的。” 　　“嚯，还没有放弃抵抗么？那么就让我再附赠你一条消息吧，” 　　看着间桐雁夜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以及那仍然自信满满的样子，间桐脏砚发出了嘲弄与恶意的虫鸣声： 　　“远坂时臣已经死了。” 　　“——你、你说什么？” 　　间桐雁夜身躯一颤，仿佛连身体被蚕食的痛苦都消失了，瞬间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大叫。 　　“嚯嚯嚯，那老朽就再说一遍吧——远·坂·时·臣·已·经·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 　　曾经俯视自己的傲慢的冷笑，故作殷勤的冷酷的口吻和嘲笑的话语，所有关于远坂时臣的记忆将间桐雁夜的脑海充满，那种混乱吹走了雁夜内心的所有以远坂时臣为起点的缠绕着的各种感情、动机和冲动。 　　“有趣有趣，雁夜，这当然是真的了。你现在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呢？” 　　“……” 　　呆呆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虫首，间桐雁夜感觉到自己内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这个空洞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使得间桐雁夜这个人格的轮廓也崩溃了，已经变形到无法辨认的地步。 　　“老朽知道的哦，在那过去的一年中，支撑你坚持下的就是对远坂时臣的复仇之念——毕竟是老朽的血脉，作为拥有着间桐之魂的男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重新盘踞到祭坛上，俯瞰着间桐雁夜那仿佛死去一般动也不动的身体，间桐脏砚嘴中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连复仇目标都被别人抢先杀掉，你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 　　“——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连心爱的女人都因为那种幼稚到令人发笑的理由拱手让给自己一直羡慕嫉妒的对象，连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都被抹去，你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心爱的女人……？ 　　一个轮廓缓缓地在脑海中浮现…… 　　然后随着思考逐渐加深，最终变成了一个清晰的印象—— 　　“不……我有！” 　　我还有那个温暖的、优雅的、对自己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女人！ 　　自己不正是为了她的幸福而参加的这次圣杯战争的吗？ 　　为什么会忘了呢？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间桐雁夜那本来已经无法辨析的人格瞬间凝聚、恢复，构成了完整的轮廓。 　　——我还有胜利的机会！ 　　“——我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口中吐出充满兽性的低吼，瞥了一眼宛如人偶般伫立在不远处的紫发女孩，间桐雁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口中那作为最后底牌的、燃烧般的金色吞入腹中！ 　　PS：蛤蛤蛤，久违的3k！不给点表示吗（伸手 　　顺便，神tm现在吞字符表情…… 第六十四章 谁说不能反杀！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这一片大约边长五米的正方体狭小空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充满了一般，陷入了恍若万丈深海一般的重压、让人产生了窒息般的错觉。 　　间桐脏砚那人立而起的肥硕虫身瞬间被那无形的压力压迫得匍匐在地上、将坚固硬实的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祭坛也被这一砸被分成两半。它的口中发出了不敢置信与慌乱的咆哮：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老朽的最终密室中会有我不知道的变化！？ 　　作为最终老巢、被给予了所有信任的无人可知的暗室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间桐脏砚的心中充满了混乱，以及……那一丝对于未知与死亡的恐惧。 　　咔嚓、咔嚓—— 　　然后，虚空中有仿佛盔甲各个部分之间发生剐蹭、摩擦的清脆金属音响起，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着。 　　顺着这声音的来源望去，间桐脏砚的眼神呆滞了： 　　——这股压力的来源……竟然是间桐雁夜！？ 　　不论他心中有多少惊讶与慌张，间桐雁夜的身上确实在发生着他无法理解的变化。 　　赤炎。 　　火红。 　　耀目。 　　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从间桐雁夜的体内喷薄而出，将他的身体点燃、将他的衣裳焚烧成灰烬，也将他的身体彻底吞没、变成了一个人形的火炬。 　　致命的高温无情地扩散，空气被扭曲、地面被熔化，琉璃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下向四周流淌，甚至于他没有直接接触的密室的石壁也在缓缓融化、化作液体向下滴落。 　　不知什么缘故，紫发的小女孩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她那空洞的眼神凝视着被无形的重压按在地上的间桐脏砚，不明白爷爷这是在干什么。 　　然后，间桐雁夜的身体继续发生着变化。 　　噼里啪啦，如同身体被撕裂、被撑破一般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着，间桐雁夜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他的身体像是吹胀的气球一般膨胀、变大，即使是以现在单膝跪地的姿势都有更甚于以前的身高。 　　——如果站起来的话，恐怕得三米以上的身高吧？ 　　“嘎嘎嘎——！！！” 　　间桐脏砚的巨鄂中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鸣叫声，即使被那莫名其妙的威压按倒在地，却并不影响他发动构建在密室中、质量凌驾于外界结界的小型结界，这也是他敢放间桐雁夜进入的底气—— 　　但是，他的希望被彻底碾碎。 　　在空气扭曲的涟漪中，赤红色火焰化作恍若实质般的虚幻铠甲披在他的身上，透过那铠甲可以模糊地看见那赤裸、却如同破布娃娃般布满断裂的身躯。 　　铠甲显得十分古旧，甚至外形都被烧得熔烂扭曲、犹如瘦到根根分明的肋骨一般，头盔的后面还有一个外形奇特的王冠。 　　伴随着‘间桐雁夜’的起身，比刚刚强上十倍的威压轰然落下，如同山峦一般重重地压在间桐脏砚身上—— 　　——这家伙，绝对不是间桐雁夜！！！ 　　间桐脏砚痛苦地低吼着，竭尽全力地抵抗着那重压、操纵结界发起攻势—— 　　同一时间，燃烧般的赤色光芒从‘祂’的手中爆发。 　　一把隐隐若现的螺旋状赤红大剑从虚空中显现，虽然好似幻影一般，却展现出了令人膛目结舌的战斗力—— 　　仅仅一斩，结界全灭。 　　炫目的赤色在虚空中一闪而逝，间桐脏砚精心构筑的数十重结界层层破裂，好似薄纸一样脆弱不堪，被波及到的墙壁在瞬间被切割出一道熔融的深邃沟谷。 　　那是超脱了肉眼捕捉范围的极速，只有被烧灼的空气和残留的火焰昭示着这一剑确实的存在。 　　间桐脏砚看着这将自己最后的希望狠狠地在脚下践踏的一斩，惊恐地瞪大了自己的复眼： 　　不会有错的……盔甲与武器都只是用庞大到溢出的灵魂强行捏造的，竟然用这样的粗制滥造的一击就斩开了老朽的结界—— 　　开什么玩笑，现在支配着这具身体的绝对不是雁夜，而是披着他的皮的别的什么东西！这究竟是什么等级的灵？难道是神灵等级的奇迹现世了吗！？ 　　然后，一只包裹着虚幻铠甲的左手在它的视线中显现，狠狠地捏住它的虫首，毫不费力将它提了起来。 　　“——等、等等，不要杀老朽！老朽还不想死啊啊啊！！！” 　　间桐脏砚长长的身躯扭作一团，但是这只是徒劳的，无论它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它根本无法挣脱对方那如同铁箍一般的压倒性握力。 　　听着它的惨叫，‘间桐雁夜’眼中毫无感情，既没有因此而感到快意，也没有因此而感受到不忍，只是如同机械般无机质的空洞。 　　下一刻，炽热的火焰化作滔天浪潮从手掌中喷射而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来与老朽作对！难道是抑止力启动了吗！？ 　　——老朽明明只是不想死而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肥硕的肉白色巨虫扭曲着在如同花朵般绽放的火焰中消逝，那无情的烈焰于弹指间将他的身躯吞噬、连灰烬都不剩。 　　黏稠到液态般的火焰从虚空中滴落，将祭坛的碎片彻底熔烂，只留下那在狭小密室中回荡的凄惨哀嚎，久久不息。 　　像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般，‘祂’依然面无表情，空洞的双眼缓缓下移，看着那个呆立不动的小女孩，眼窝中的火红色猛地跳动了一下。 　　然后布满了裂痕与灼痕的面庞再度抬起，凝视着那厚重的天花板—— 　　“滋滋滋滋——” 　　一道道雷霆于虚空中显现，如同一道道金色的涓涓溪水般于虚空中蜿蜒流淌、最终百川入海，凝聚在‘祂’手中、缓缓拉长，化作一把闪耀的金色长枪。 　　身体后倾，‘间桐雁夜’做出了投掷的姿势—— 　　骤然，如同拉伸到极限弓弦一般迅速回弹，那缠绕着闪雷的黄金之枪脱手而出，摧枯拉朽般刺入了坚厚的天花板、并且余势不减地向上穿透。 　　同时，‘祂’空余的左手揽住眼中满是空洞茫然的紫发小女孩，双腿弯曲、紧随着雷霆的步伐如炮弹般向上冲去！ 第六十五章 计划通 　　令人目眩神迷的强光将昼夜颠倒。 　　那雷光如太阳一样耀眼、圣洁，像是由星球内部发出的吐息般喷涌而出，黄金的色彩将厚厚的岩石层层凿穿、撕裂，仅仅一瞬间将拦在路上的间桐宅的大厅化作焦黑的废墟。 　　然后在吉尔伽美什惊叫的声波传荡开来之前从他的身前擦过，径直插 入那厚而密的云层中！ 　　真是熟悉的景象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仰望着那变得越来越厚实、已经开始有雷蛇在上面游走的云层，灰烬心中毫无波动。 　　因为这本来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发现Caster通过‘防火女的灵魂’成功转职防火狐之后，他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防火女的灵魂可以让人拥有防火女的力量，那么自己收集了那么多的其他的灵魂，比如说那些BOSS，他们的灵魂在这个崭新的时代中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会不会因此而产生的新的法（cheng）术（jiu）呢？ 　　基于这样的考虑，灰烬十分慷慨地给予了间桐雁夜以‘薪王们的化身的灵魂’，如果说有什么敌人是在获得灵魂以后最令他耿耿于怀的，那就是祂了—— 　　为什么无法通过炼成获得那招分裂雷枪？！ 　　虽然获得了全奇迹的成就证明就是无法炼成，但是灰烬依然对此十分在意：那些分身、瞬移之类的法术无法获得也就算了，可是雷枪也不能获得？这太不讲道理了！ 　　所以他才会选择以薪王们的化身的灵魂来进行实验。 　　现在看来，他的实验应该是成功了，那直插云霄的雷枪就是强有力的证明。 　　“轰——！” 　　就在灰烬心念流转的时候，又是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道好似有火焰缭绕的身影紧随雷霆之枪之后，扯出一条长长的赤色长尾，穿过已经破废的房顶、重重地落在地上！ 　　咔嚓、咔嚓…… 　　沉闷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直起身后，只余下三米身高与像是快要熄灭的火焰的‘间桐雁夜’面无表情地向前迈步，仿佛没有看见自己面前的灰烬一般。 　　在看清楚对方的姿态之后，灰烬微微皱起眉头，自然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忽视，而是因为…… 　　太弱了。 　　武器与盔甲几乎变成了透明的状态，只能从那变化摇曳的火焰看出模糊的形状，细节已经全然不清，现在基本上变成了一个笼罩一层薄纱的巨大人形。 　　——是因为刚刚那一发分裂雷枪消耗太多了的缘故吗？ 　　毕竟只是最后残留下的印记，按数量来说也只有两万的魂量，能够发出这样已经超越了灰烬记忆中的姿态的雷霆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吧。 　　只是，这样的话，真的能满足自己吗？ 　　“……” 　　漂浮在半空中，接连躲过雷霆与火焰的吉尔伽美什凝视着那奇异的身姿，看着祂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门。 　　在他的身旁，有四轮涟漪荡漾开来，寒光凛凛的利刃从中吐出、散发着显著的存在感，蓄势以待—— 　　可是，它们却没有任何射出的迹象。 　　吉尔伽美什已经确定刚刚那差点击中自己的雷电就是对方发出的，按理来说敢向他出手的杂种是罪该万死的。但是，在观测到对方的状态之后，他现在却无法下手了。 　　少顷，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四柄缠绕着光辉的宝具缓缓没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声冷哼： 　　“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让本王动用财宝的资格，就这样走向毁灭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间桐雁夜’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动着，每走一步，便会有幽蓝色的光点从他的身躯中逸散，同时身高微不可查地缩小一丝。 　　就在祂走出大门的下一刻，一声充满威吓的娇喝声响起： 　　“——那边的怪物，把樱给我放下！” 　　咔嚓、咔嚓…… 　　脖子都没有偏转，连一个眼神都十分吝惜地没有投过去，‘间桐雁夜’迈着没有一丝差别的步伐稳步前进。 　　“我说！把·樱·给·我·放·下——！！！” 　　远坂凛的小脸因愤怒而涨红，紫黑色的魔弹在她的指尖凝结，散发着扭曲的诅咒之意。 　　但是，在她发射之前，就被突如其来的冷冽呵斥制止了： 　　“——蠢货，你这样也算是本王的Master吗，凛？” 　　“什、什么？” 　　远坂凛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猝不及防的怒喝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只金皮卡在说什么？ 　　“嗯？这都没看出来吗？看来你还需要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啊，” 　　吉尔伽美什从远方的虚空中飘来，稳稳地落在大门顶端的瓦片上站好，俯瞰着远坂凛那幼小的身姿，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答案：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凭借最后的执念在行动而已。” 　　死、死了？ 　　远坂凛的双眼因惊讶而瞪大，她凝视着那个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十余米的庞大身影—— 　　这样稳健的步伐，竟然告诉我已经死了？ 　　然后，又是一声清冽的声音传来，印证了吉尔伽美什的话语： 　　“没错，间桐雁夜的灵魂已经消散了。” 　　不知何时视界下方的血条已经消失了，没有了战斗理由的灰烬也就收回了武器。他正准备近距离观察一下‘间桐雁夜’的情况，然后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随口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间桐雁夜的状态。 　　如果说间桐雁夜本身的灵魂是气态，那么薪王们的化身的灵魂便是精钢，哪怕只是残留的一小部分，也不是他可以反抗的，在那浩瀚的灵魂洪流之下，间桐雁夜的人格恐怕在瞬间便被冲散了。 　　——所以，现在行动的，与其说是间桐雁夜，倒不如说是按照间桐雁夜最后的执念来行动、拥有削弱了不知道多少倍薪王们的化身能力的行尸走肉。 　　想到这里，灰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墙沿上的金色英灵：如果说有谁的灵魂是最接近自己那个时代的英雄、能承受住这种灵魂洪流的，毫无疑问是这个英灵——哪怕在火之时代也算得上是高纯度的柴薪。 　　间桐……雁夜？雁夜叔叔！？ 　　远坂凛看着那个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的黑甲骑士，听到对方口中吐露出的那个人名，她的脸上在瞬间浮现出了震惊与茫然： 　　“间桐雁夜？你刚刚是说雁夜叔叔吗？——刚刚那个巨人竟然是雁夜叔叔！？” 　　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跟他见过面，那时的他虽然身体看起来留下了很严重的魔道后遗症，但是绝对不是这样的畸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变成这样！？ 　　“如果您知道什么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远坂凛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哀恸，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弥漫着黑雾的头盔。 　　在过去那个经常陪她玩、给她带礼物的雁夜叔叔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个黑甲的英灵肯定知道些什么。 　　看着她眼中那期许的目光，灰烬开口了。 　　PS：嗯……受人之托，帮某人续个命。 　　书名：《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简介：一个数据栏，一位密武之圣，一段神秘的世界之旅。 　　穿越虚空中的无数世界，人们终将去往天国之门！ 　　世界！！！（鬼门脸） 　　世界进行中：斩赤红之瞳（完）——幻想乡千年前（进行中）——一拳超人（暂定） 第六十六章 鲜明对比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在天际响彻，余音缭绕，像是痛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心神一颤。一道道金色的雷蛇在漆色的乌云中穿梭游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聚越多。 　　不论闪雷或者乌云，都是如此。 　　“哼。” 　　俯视着地面上的两人，吉尔伽美什的嘴里发出了不屑的嗤笑，仿佛早已看穿了结局。 　　远坂凛丝毫没有被他所影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漆黑的头盔，她期待着对方的答案。就在下一刻，她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只是，她宁愿自己没听到—— 　　“……没听见吗？那我就再说一遍好了，” 　　看着对方那宛遭雷击的样子，灰烬隐藏在盔甲下的眉头微微挑起，以疑惑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留在这里向我追根溯源？他的手中可是有着你的妹妹啊，以现在他的状态你真的那么放心吗？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你会后悔的。” 　　你有留在这里问这些不相关事情的时间，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究竟想对你妹妹做什么呢—— 　　远坂凛成功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她沉默了。 　　然后，她猛地抬起头，以毫不退缩的眼神怒视着灰烬那双隐没在阴影中的双眼： 　　“——虽然不知道雁夜叔叔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我相信他！” 　　“……” 　　眨了眨眼，在确定她是认真的之后，灰烬以意味不明的声音感叹道： 　　“很多人都如同你这样坚信着，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你们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只余下对灵魂渴望的贪婪野兽的丑态而已。” 　　虽然间桐雁夜并非不死人，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却和那些失去一切、只余留下对灵魂渴望的游魂无比相似。 　　他的人格在这种强度的冲击下绝无幸免的可能，记忆、人格、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为泡影，如果不是那团薪王们的化身的灵魂没有自主意识，恐怕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就是一个为了守护初始之火而杀尽一切的‘伪·薪王们的化身’—— 　　——那么，现在支配这具身体使之行动的，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呢？ 　　对此毫不知情的远坂凛仍然固执己见，执拗地以坚定的话语答复：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雁夜叔叔！” 　　“——那就去亲眼见证一下如何？” 　　高高在上的声音凭空插 入两人的对话，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勾起一丝恶作剧般的弧度： 　　“那个杂种的终局究竟如何，凛，就由你的双眼亲自确认一下怎样？ 　　——我说过吧，幼童就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这个世界究竟如何、然后去思考、去铭记。” 　　“哼！那边的黑漆漆，先说好，我可不会输的！” 　　狠狠地剜了一眼被头盔包裹住、看不清面容的灰烬，远坂凛冷哼一声，气愤地转过身去、双马尾在空中飘荡，向着那快要隐没在街道的黑暗中的巨大身影跑去。 　　“……” 　　看着小跑着远去的远坂凛，灰烬却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他的目光偏向了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对他而言，这个实力强大的敌人是仅次于间桐雁夜的值得关注的目标。 　　“别看我，本王对杂种的闹剧没有丝毫兴趣，”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从鼻腔中冷哼一声，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比起这种无聊俗套的剧本，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能承受下本王数百枚宝具而无伤，绝非什么泛泛之辈，报上名来如何？” 　　“虽然我认为你肯定没听说过，但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灰烬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化作炽热的吐息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无形的威势骤然展开，旋即响起的是充满骄傲的宣告： 　　“——吾乃无火的余灰，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以及给火之时代画上句号的终结者！” 　　“……哈啊，” 　　少顷，凝视着那巍峨的漆色骑士，吉尔伽美什突然笑了起来： 　　“本王确实没听说过，不过能出现你这样的强者，想必一定是个不错的地方吧？——隆道尔的游魂之王吗，我最开始还以为是哪里的神明……嗯，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虽然不知道你作为王怎么样，但是实力本王认同了。如果不是挚友也在这场战争中，恐怕本王会把你留到最后作为大餐吧？ 　　真是残念——不，也许这才是乐趣？哼哈哈哈……” 　　啊，就是这个反应，这个反应才对啊！看来这个时代也不全是野蛮人嘛！ 　　想起一天前那个柠檬头人类、索拉、以及那几个Assassin的失礼反映，再和现在这位黄金的英灵对比一下，灰烬心里就不由得感觉一阵快慰： 　　报上名来不管听没听说过，你至少得表现一下尊重啊！那满脸呆滞是成什么样子？ 　　于是，他的面甲下隐隐约约有火星飘洒，赤色的光泽朦胧亮起： 　　“我并不在意战斗的顺序，因为只是迟早的事情——想战斗的话，我随时奉陪。” 　　微微蹙起眉头，吉尔伽美什抬起头凝视着那层层叠叠、不断有雷电交织的乌云，沉吟了一会儿，身体缓缓向远方飘去： 　　“不，今夜就此落幕吧，游魂王。 　　虽然本王对杂种的剧本没什么兴趣，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去看看对这个剧本会带给凛什么样的影响吧，应该有让本王一看的价值。 　　——本王对你们之间的胜负也很感兴趣啊，哼哼哼。” 　　“……” 　　跟着仰起头看着那密布的乌云与闪雷，灰烬身上飘散的火星逐渐消散、隐没，没有理会吉尔伽美什的揶揄，他那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响： 　　“诚如你所说的，这里确实不适合战斗了，留待以后吧。” 　　锵、锵、锵…… 　　漆黑而坚实的腿甲与大地碰撞，发出了沉重的响声，灰烬紧随着吉尔伽美什的脚步向‘间桐雁夜’与远坂凛消失的方向走去，那漆黑的身影像是黑暗的一部分一般融了进去。 　　“间桐雁夜……希望你能带给我一些惊讶吧……” 　　让我看看，这个时代和火之时代有什么不同，究竟有没有继续的必要。 　　叹息在街道上回荡，仿佛来自远古般空旷悠久，然后逐渐消泯、化作寂静的虚无。 　　只余下天穹中金色的雷霆蜿蜒盘绕在乌云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第六十七章 那一抹绿色 　　踏、踏、踏…… 　　小皮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街道上回荡，那幼小的红色身影小跑着，追逐着那个仿佛机械人一般迈着等长的步伐向前行进的巨大身影—— 　　不，比起之前来说，已经小了一截，似乎缩水到了三米以下。 　　但是即使如此，远坂凛也需要用跑步才能跟上，这样长距离的跑步对她而言还是太勉强了。 　　锵、锵、锵…… 　　沉重的铿锵声依然有条不紊地响起、和清脆的跑步声交织在一起，只是听在远坂凛的耳中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哈啊……哈啊……哈啊……” 　　终于，她迫不得已地停下了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如同鼓风机一般急促地喘息着，一道道白气交替着在她的面前扩散成白雾，久久不散。 　　远坂凛的小脸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泛起红晕，一滴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小小的胸脯高频地起伏着，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 　　“嘁……” 　　过了一会儿，遥望着那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仍然以大跨步前进的庞大身影，远坂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努力忽略掉住那火烧般的压抑感，再度迈动起步伐—— 　　就在这时，一声清朗的声音从高处传荡下来： 　　“——到此为止吧，凛。” 　　“有什么事吗，吉尔伽美什。” 　　抬起头，瞥了一眼那个在夜幕下闪耀着黄金光芒的身影，远坂凛拭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以略带生硬的语气回问道。即使并不想理会，她依然会端庄得体地进行答复。 　　她现在满心的心思都是如何跟上‘间桐雁夜’的脚步、看着他会做些什么—— 　　一定要证明给那个黑漆漆的家伙看，雁夜叔叔不会像他想象得那样坏！ 　　“你的样子实在太过悲惨，让本王十分看不过去，” 　　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吉尔伽美什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以恶劣的口吻说道： 　　“虽然看着你挣扎、痛苦、纠结的样子很有意思，但是以你的体力是不可能追上那个杂种的—— 　　这样可不行，我对于你和游魂王的分歧还是很感兴趣，如果因为你的体力问题半途而废，那就太扫兴了。这钟事情本王可不允许。” 　　一边说着，他背后的空间呈现出阳炎燃烧般摇曳的景象，金色的光芒将黑暗驱散，那陈静扩散的波纹甚至将这一片街道都拦腰截断——熟悉的恶寒感再一次降临在远坂凛的身上，她知道这个英灵是要再度拿出那个巨大的飞船。 　　游魂王……是说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吗？真是适合那个姿态的称呼…… 　　心里下意识地腹诽着，远坂凛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口不对心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常态吗？” 　　不知何时，灰烬已经换成休闲装的身躯出现在了远坂凛的身旁，因为吉尔伽美什没有再度攻击的意思，按照Caster的叮嘱，不战斗的时候就要把铠甲脱下。 　　他面色十分平静，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几分疑惑，以微妙的口吻叙述道： 　　“明明心里想要，却偏偏拒绝，真是——” 　　“——住口！” 　　远坂凛的眼神瞬间变得凶险起来，像是炸了毛的小动物一般大声反驳，身后的双马尾因身躯的颤抖而抖动着： 　　“听好了，黑漆漆、不，曾经是黑漆漆的家伙！我一个人也可以追上雁夜叔叔的步伐！完全也不需要上船！ 　　——没错！我一定会以自己的力量亲眼见证你败北的瞬间的！” 　　“……” 　　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为什么偏偏要说出相反的话呢？ 　　无法理解……果然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奇怪。 　　莫名其妙地注视着突然就生气了的远坂凛，灰烬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脑袋，默默地给这个时代的人下了定义。 　　不过，灰烬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虽然远坂凛嘴上拒绝了，但是她心里其实是期待有帮助的，所以他默默地掏出了一枚戒指，强行给她戴上了上去。 　　这枚戒指上一颗剔透的绿宝石镶嵌在中间，周围一片片绿色的结晶化作花瓣点缀在周围，仿佛一朵盛开的翠绿之花。 　　“——戒、戒指！？呜哇，你、你这个黑漆漆的家伙想干什么！？” 　　凝视着自己手指上的那一枚显得非凡而华贵的戒指，远坂凛的嘴中发出了呜咽悲鸣，再加上灰烬已然显露出的面庞，她本来就通红的小脸顿时变得更红了。 　　“这枚戒指名为绿花戒指，可以快速恢复体力，如果是绿花草的话持续时间太短了，倒不如直接给你戒指比较直接。” 　　虽然对于远坂凛这有些过激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是灰烬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你也说了想以自己的力量追上间桐雁夜，那么这枚戒指就送你了，这样也算是你自己的力量……怎么了？” 　　“……不，没什么。” 　　原来只是为了让我追上雁夜叔叔的魔术礼装吗……还有，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啊！？不过，意外地感觉不坏…… 　　远坂凛稍微松了一口气，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有些出神，在刚刚她还以为碰到喜欢幼女的变态了。不过，看着灰烬脸上认真的表情，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真的不知道送戒指代表什么吗？” 　　“……送戒指还有意义？” 　　“……” 　　想来也是，他这样的古代英雄怎么可能知道现代的礼节…… 　　远坂凛无声地叹了口气，扭过头不去看那张脸，迈开了步伐——不得不说，这枚戒指十分有效，她刚刚戴上没多久就感觉体力已经恢复满了。 　　“？？？” 　　灰烬一脸的疑惑，不过远坂凛心中的失落他是着实感觉到了，看起来戒指在这个时代真的有特别的礼节？ 　　“……” 　　身后的波纹不知何时已经销声匿迹，吉尔伽美什漂浮在空中注视着这奇妙的小插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远坂凛现在手上的那一抹绿色有点刺眼。 　　灰烬虽然不知道到底被误会了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可比不上‘间桐雁夜’这个实验品的意义，所以他很快便将之跑到了脑后，继续开始了前进—— 　　但是就在这时，他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第六十八章 间桐的终末 　　‘+21’ 　　一个不起眼的数字从灰烬视界的右下角跳了出来，这意味着他背负的灵魂又多了一分。然而他本人还在原地站着，也就是说…… 　　这附近有敌人在互相残杀？ 　　灰烬挑了挑眉，在他的记忆中会主动做这样事情的敌人可是屈指可数，而这个时代似乎在不久前也见过一个——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先放一放好了。 　　暗暗地记下了灵魂流过来的方向与现在周围的建筑物，灰烬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继续前进。 　　哐……哐……哐…… 　　‘间桐雁夜’的脚步声已经不复之前的沉重。 　　手中虚幻的螺旋状大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在周围缠绕的铿锵之声也逐渐变得微弱，甚至身体也在不断缩水。 　　幽蓝色的光点化作模糊的铠甲缠绕在他身上，不断地填充、却无法弥补，流失速度越来越快。 　　注视着那相比起之前来说已经缩水了好几圈的身影，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远坂凛也变得沉默起来。 　　不知不觉，她心底的底气已经动摇了。 　　她已经注意到了，这附近的的景物越来越熟悉—— 　　现在他们已经穿过了冬木大桥和未远川来到了位于东侧的新都，并且继续南行。 　　这条线路远坂凛很熟悉，在前几天她从远坂宅出发、前往隔壁镇上的折禅老家时就是这么走的、甚至几个小时之前她乘坐吉尔伽美什的维摩那飞来的时候，也见到过这里的风景。 　　所以，‘间桐雁夜’的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她和母亲远坂葵的老家，折禅家以外，别无他选。 　　在此期间，远坂凛也试着和‘间桐雁夜’沟通过，但是毫无反应，再加上现在他正在笔直地向自己母亲所在的地方前进，结合之前灰烬那莫名其妙的劝告，都让她的心中充满沉重： 　　现在，已经连交流都做不到、甚至可能连理智都没有的‘雁夜叔叔’，到底想抱着樱去母亲大人那里做什么？ 　　关于吉尔伽美什和那个不知名的黑漆漆的话，远坂凛并没有全信。 　　就她所学，像什么死亡以后还能行走的生物恐怕就只有食尸鬼了，可是它们也不可能像现在‘间桐雁夜’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难道真的像那个黑漆漆说的…… 　　不！我相信雁夜叔叔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用力地摇了摇脑袋，远坂凛努力将那怀疑的想法甩出脑海，她此刻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知识之浅薄。 　　根本无法理解那两个英灵在说什么，不然她一定能据理力争、将他们驳倒。 　　虽然接受了远坂时臣的英才教育，但是她所学习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对很多东西一知半解。 　　如果我再努力一些、好学一些，肯定能理解‘雁夜叔叔’现在的状况了吧…… 　　远坂凛的小脑袋中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发出了懊悔的叹息。 　　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她所能做的只有记住此时的无力感、然后引以为戒，不再让其重现——这就是她的觉悟。 　　而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飞逝，她与远坂葵的老家已经近在眼前—— 　　“呼——” 　　紧张地注视着那个终于将脚步放慢的身影，远坂凛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夜风充斥着肺叶，使她激动的心情稍微冷静一些。 　　注视着那个已经近在眼前的房子，‘间桐雁夜’的脚步首次发生了变化。 　　变得轻柔，变得缓慢。 　　像是怕吵到里面的人一般。 　　虚空中的铿锵之声彻底隐没，只余下他的赤足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 　　虽然‘间桐雁夜’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仍然是无机质的空洞与虚无，但是很明显他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声音变得轻微不可察。 　　甚至现在以远坂凛的娇小身材都能以步行的速度追上他。 　　——对此没有概念的远坂凛和吉尔伽美什还好，但是这对于灰烬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游魂毫无理智可言、所余下的只有对于灵魂的渴望，闻到生者的气息就会像鬣狗一样扑上去，像这样做出人性化的举动根本不可能。 　　凝视着那个现在身高已经缩水到连两米都不足的身影，灰烬眼中透露出的不是对于自己可能失策的害怕，而是期待—— 　　难道……这个男人身上真的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远坂凛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翠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间桐雁夜’： 　　雁夜叔叔……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哼。” 　　吉尔伽美什用鼻腔发出了不屑的嗤笑，他已经看到结局了。 　　来到大门前，在几人的注视下，‘间桐雁夜’熟练地推开了折禅家的大门—— 　　这一刻，他的人格仿佛恢复了。 　　折禅宅的中庭里是一片绚烂的花海。 　　和他记忆中的别无二样。 　　‘间桐雁夜’轻轻地、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制品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失去意识的紫发女孩放在了花海中的长椅上。 　　在花团锦簇中，女孩静默地沉睡着。 　　没有停留的意思，‘间桐雁夜’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门扉，轻声慢步地从花海中退出。 　　像是怕什么人发现一样，他悄悄地走出了中庭，躲在了大门旁的墙壁后，仰望天空，默然无语。 　　一如几十年前的那样。 　　一墙之隔，便是永恒。 　　曾经青涩的他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 　　现在的他依然不敢直面对方的面庞。 　　樱回到了她的身边。 　　但是，远坂时臣已经死了。 　　曾经他以为这样会让她幸福。 　　但是直到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才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样她根本不会幸福。 　　当她发现樱回归的代价是丈夫死亡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呢？ 　　他不敢想象。 　　而现在的他也没有了安慰她的立场—— 　　曾经他看着她嫁做人妻，是为了她的幸福。 　　现在他却成了破坏对方幸福的背后推手。 　　为什么不能早点察觉到呢？ 　　为什么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呢？ 　　如果自己告诉远坂时臣樱的惨状…… 　　如果自己和他结盟…… 　　如果…… 　　“……啊啊，” 　　感受着自己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间桐雁夜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害怕。 　　看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的喉咙中发出了沙哑的慨叹，眼神中透露出无以言表的后悔： 　　“我的人生……真是太失败了……” 　　连心爱的女人的幸福都无法守护…… 　　连她的笑容都无法守护…… 　　想必，她一定会哭得很伤心吧？ 　　抬起正在不断化作漫天光点消散的手臂，想要去触摸她。 　　只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间桐雁夜残存的右眼注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远坂凛，用哽咽而模糊的声音挤出了最后一句话： 　　“凛……要和葵、樱好好的……她只剩下……”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没有办法再说了。 　　身上的印痕骤然迸裂，整个身躯瞬间崩溃。 　　幽蓝色光点旋转着向高处飞去，隐没在夜色中、销匿在风声中。 　　轰隆—— 　　同一时间的远方，金色的光芒咆哮着从天而降，狠狠地捶击在那座间桐宅邸之上，将其化作一片雷海。 　　就此，‘间桐’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第六十九章 名为远坂凛的宝石 　　炽烈的雷光将夜幕撕裂，将漆色的夜空映照得恍若白昼。 　　只是，它却无法照亮远坂凛的内心。 　　她内心的阴霾不止是因为间桐雁夜的死亡，还有他的话语—— 　　“凛……要和葵、樱好好的……她只剩下……” 　　‘只剩下’。 　　也就是说，父亲大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哼，真是符合杂种的落幕。” 　　吉尔伽美什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幕，嘴中发出了冷漠的嗤笑： 　　“沉浸于自己的幻想那便抱着自己的幻想溺死吧，最终醒悟了又如何？徒增烦恼罢了，不断地徘徊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却又无法拯救任何人的可悲男人啊。” 　　“……” 　　没有理会吉尔伽美什的嘲弄，远坂凛注视着那化作漫天光点的身躯，像是要将其烙印在脑海深处。 　　她现在根本没有与他争吵的精神。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同龄人接连遇到这样的重创，已经痛哭流涕出声了吧。 　　但是，远坂凛没有。 　　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动摇，甚至连示弱的话语都没有。 　　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记录着、压抑着。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会在内心中默默地擦干眼泪，按照远坂家的家训——‘无论何时也要从容不迫’，脸上永远不会出现、也不被允许出现那样的失态。 　　即使是面对自己十分要好的叔叔的死亡、自己父亲的死讯，她依然会强行压抑住内心的痛苦与酸楚，让自己不在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神情。 　　“……” 　　同样没有言语，灰烬默默地注视着那在虚空中飘散的幽蓝色光点。 　　这一次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间桐雁夜这个人的变化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从在酒店第一次交谈、撕开他不想面对的真实开始，再到他重新回来求助时给予他黑火焰壶和用以自爆的‘薪王们的化身的灵魂’…… 　　虽然不知道他在那之后具体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但是他现在、能够在被薪王们的化身的灵魂压制的情况下，重新凝聚出人格、摆脱游魂的本能，毫无疑问是个有着出色灵魂的人了。 　　所以，灰烬默然迈开步伐、走到了远坂凛的身旁，右臂下垂在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为了间桐雁夜的觉悟与意志。 　　也为了人类那无限的可能性。 　　“嘶——” 　　用余光瞥见了灰烬的动作，远坂凛的指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用力地抿住了嘴唇，微微抬起头，仰望天空。 　　她赢了。 　　对方坦率地认输了。 　　可是，她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变得更加抑郁—— 　　这样的胜利要来何用？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没有这个赌约、没有这个胜利。 　　心中的压力一层一层地积蓄，积蓄到了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发抖的地步。但是，远坂凛不能哭泣。 　　——远坂家的人，要时刻保持优雅。 　　“……” 　　礼毕，灰烬直起身，侧过头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悲伤，也更清楚她的意志—— 　　她已经承认、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且敢于毅然地面对它。 　　胸中就算有再多的痛苦与哀恸，也绝不露出分毫。 　　——如此强烈的自尊心和自制力是名为远坂凛的少女所拥有的最大的美德。 　　所以，他不会说出任何让对方有理由发泄出去的劝诫。 　　人类的惰性与惯性是强大的，既然有一次能破例，那么就会有两次、三次、甚至更多，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是远坂凛的最大的伤害。 　　他能做的，只有尊重对方的决定与意志，并维护它的存在。 　　“既然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那就勇往直前地前行吧。” 　　按照自己在图书馆里借阅的书籍所说的那样，灰烬将手掌放在了远坂凛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他已经看到了她体内那颗正在蜕变的灵魂： 　　“——即使那代表着你要践踏其他人的理想与身躯。” 　　为了传火，他杀过无数的人。 　　无论是好的、坏的、善的、恶的，有罪的、无辜的，数不胜数的敌人倒在了他前进的路上。 　　所以，他能说的只有这个—— 　　永远不要后悔，永远不要回头。 　　那意味着你让所有帮助过你的人、甚至被你践踏过的人化作泡影，那是对所有在路上与你交汇过的人的侮辱。 　　“……嗯。” 　　有些呆愣地注视着那冰蓝色的双眸，远坂凛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将其记到了心中。 　　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是灰烬话语中的劝诫与认同已经传达进了她的心中。 　　“……” 　　无言地望着他们，吉尔伽美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游魂王的做法十分符合他的想法。 　　名为远坂凛的宝石已经开始由原石蜕变，终有一天会变成璀璨的珍宝，这一次的事件将会是她最宝贵的一笔财富。 　　杂种终归是杂种，虽然是个无聊的烂俗结局，但是能给予远坂凛以试炼，那么便是死得其所了。 　　不枉他特地来此一趟。 　　“吉尔伽美什。” 　　稍微沉溺于头顶上的温暖了片刻，远坂凛便强迫自己退出了失神的状态。 　　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事启奏？” 　　虽然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吉尔伽美什还是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我需要你的力量。” 　　没有任何措辞，远坂凛就这样目光灼灼地与那双饱含着威压的赤色双眸对视着，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 　　“嚯？” 　　“我想回远坂宅看看，确认一下父亲大人的真实情况，” 　　远坂凛的眼中充斥着凛然的坚决，这是她作为子女、作为弟子应该做的： 　　“——如果，父亲大人是死于魔术对决、或是Servant之手，我想他一定是没有任何遗憾的。 　　但是，如果不是……” 　　“这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的话……准了。” 　　谋略、反抗、复仇……这场战争中的调味品还不错嘛，作为和挚友决战前的娱乐来讲。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他的身后，金色的波纹缓缓荡漾开来，将这一片空间充斥、扭曲。 第七十章 章节名好麻烦 　　灰烬—— 　　以及和这种说法非常贴切的惨状。 　　原本的远坂宅有着广阔庭院，里面装点着树木、假山、池塘、惊鹿等等一系列装饰物，以及一座低调而奢华的高耸别墅，但是它们现在已经被彻底损毁。 　　仿佛有不知名的存在将盛满了火焰的器皿打翻、让天火倾盆倒下一般，不知来由的火焰将一切焚烧、毁灭，只留下了满地的灰烬和断壁残垣。 　　——这是仿佛台风过境一般凄惨的景象。 　　“……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如此凄惨的景象之后远坂凛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不足—— 　　这实在太过于凄惨了。 　　寄托了她无数童年回忆的建筑与装点就这么被无情地烧成了灰烬。 　　但是，虽然心痛，远坂凛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 　　和远坂时臣的遗体比起来，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脸上保持着一汪清潭般的平静，远坂凛挥动着自己的小手，在断壁残垣中翻找着那她最亲近的人的遗骸。 　　“哐！” 　　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木片被远坂凛扔到了一旁，发出清脆的回响的同时寸寸断裂开来。 　　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地面，远坂凛不由得露出一丝失望： 　　还是没有。 　　在绿花戒指的帮助下，她已经将整个远坂宅的地面翻了一遍，但是不要说遗骸了，她连一片宝石碎片都没有找到。 　　“——咯咯。” 　　即使明白这样无济于事，远坂凛依然不由自主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这样不知疲倦地寻找远坂时臣遗体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作为子女，她有必要寻回父亲的遗体，为他举办一个葬礼。 　　二是作为弟子，她必须寻回远坂时臣身体上的魔术刻印，那是远坂家最大的遗产，绝对不能流失在外、也绝不能有半点损伤。 　　如果魔术刻印真的流落在外，那么她就是毫无疑问的罪人—— 　　最重要的是，失去了魔术刻印这种蕴含了数代先人智慧结晶的固化神秘，那么她该如何去完成远坂时臣的愿望！？ 　　“吸——呼——” 　　清冽的夜风灌入肺叶中，让远坂凛因焦急而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细细地思考着： 　　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的战斗痕迹，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战斗现场。 　　既然作为战场的这里没有，那就只有可能是被敌人带走了，或者在战斗结束后有其他什么人给带走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言峰绮礼呢？ 　　比自己还要先拜入父亲大人门下、作为弟子的言峰绮礼呢！？ 　　是他将父亲大人的遗体运走了，还是他也被杀死了，亦或者是……他在敌人来袭的时候逃跑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远坂凛踏上了前往第二个目的地的路途。 　　绚丽的金色飞船在夜幕中划过一道笔直的裂痕，目标—— 　　冬木教会。 　　…… 　　雨生龙之介最近过得很开心——不，应该说非常开心！简直是Excting！ 　　因为他又发现了新的乐趣，吃肉。 　　不是什么鸡鸭鱼牛羊这一类普通、常见的肉，而是人肉。 　　在大约两天前的这个时候，他被几个奇怪的人物逼入了绝境，尤其是那个足足有两米多高的大块头，那砂锅大的拳头差一点将他的身体打碎！ 　　如果不是被打飞的他正好遇到了因为正在庆祝生日而晚睡的一家三口，恐怕他已经横尸当场。 　　——但是，正如同古话所讲的那样，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也因祸得福，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因为那个小孩子的身体过于脆弱，在他吸血的时候一不小心扯下了一小块肉。 　　本来，对于死徒来说，吸血只是一件维持自己存在最低限度的必要行为。 　　因为他们肉体的遗传因子在成为吸血种那一刻就开始急剧劣化了，要弥补这一点就需要不断的吸食他人的血液，通过把别人的遗传情报吸进自己身体来维持自己肉身的稳定。 　　应该说他是天赋异禀呢？还是邪门歪道呢？ 　　总之雨生龙之介却在这样的行为中发现了新的乐趣。 　　——他喜欢上了人肉的质感。 　　尤其是血与肉混合在一起，他可以在进食血液的过程中完成对肉享受，再配合着对方濒临死亡的惨叫—— 　　那简直是太Cooooool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四肢已经消失不见的老人以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满脸鲜血的雨生龙之介，嘴中机械一般地发出惨叫，但是声音嘶哑刺耳。 　　他的理智已经在雨生龙之介的暴行下消磨殆尽，整个人格都封闭了起来。 　　“——你的哀嚎让我没有食欲了。” 　　倾听着这已经变质了的悲鸣，雨生龙之介扔下了手中的大腿，混沌而血腥的眼眸中透露着杀意。 　　他喜欢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嚎叫，以及鲜活的生命触感。可是，这个老人，无论哪一点都满足不了他。 　　于是，雨生龙之介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嘭！” 　　下一刻，血花四溅，老人的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束缚向远方飘去。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摆在雨生龙之介面前的还有四道菜——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 　　…… 　　目送着那一艘奢华亮丽的飞船化作流星消失在夜幕中，灰烬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视界的正下方。 　　虽然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冒出了提示，但是他根本没有去关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远坂凛的身上。 　　直到现在他才有精力去查收自己的收获—— 　　‘间桐雁夜的灵魂’。 　　‘带有薪王们的化身部分力量的畸形灵魂。’ 　　‘使用后可以获得少许灵魂，也能通过炼成取出它的力量。’ 　　‘他拥有着坚定的意志，曾经为了拯救的愿望而忍受过非人的疼痛，虽然那只是充满矛盾的虚幻。’ 　　“……” 　　虽然确实获得了新的畸形灵魂，但是根本无法判断有没有分裂雷枪啊…… 　　算了，先去看看之前那个互相残杀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吧，其他事情等回到酒店再说。 　　——诶？等等，这是什么？ 　　随手关掉了置物箱，正当灰烬想要继续关掉主菜单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一、二、三…… 　　菜单的选项怎么多了一个！？ 　　PS：交易，《少女骑士物语》。 　　嗯……他本人的标注是：甜，治愈，伪无敌，日常向。 第七十一章 更新 　　‘前往追加内容下载商店’。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图标以及这行突然出现的字样，灰烬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按照字面意思来说，就是会添加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难道说因为时代变了，系统也要跟着变了吗？那可真是…… 　　——太好了！ 　　想到甚至连系统都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灰烬就感觉一阵心潮澎湃。 　　他选择灭火是为了什么？ 　　不正是因为厌烦了那被诅咒的、让人恶心的火之时代，想要见证那充满未知的新秩序、新时代吗！？ 　　——现在，新的敌人见到了，新的柴薪见到了，新的成就见到了，人类的可能性见到了，甚至，就连系统也要更新了！ 　　“——究竟会出现什么呢？” 　　从来没发生过变化的系统居然产生了新的选项，满怀期待的灰烬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个图标。 　　刹那间，光屏展开。 　　暗色调的面板上点缀着一个个的未知，仅仅有一行字清晰可见。 　　但是就是那仅存的一行字却吸引了灰烬的全副精力，那字样是—— 　　‘成就面板’。 　　“啊啊……” 　　看到那个词的瞬间，灰烬下意识地发出了这样意义不明的慨叹。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在过去沉浸在无尽的杀戮、刷装备中、一次又一次地试着不同路线的支线剧情时，就无数次地期待过这一面板： 　　假如他可以查看成就列表该有多好啊！ 　　现在，这一祈愿终于化作了现实。 　　但是，十分意外的，刚刚的满心期待、掀起浪潮的心海在一瞬间化为古井明镜般的宁静。 　　没有过多的举动，灰烬直截了当地点开了‘成就面板’。 　　一个接一个的成就在刹那间铺展开来，从最开始的‘点燃营火’到‘初始之火的继承者’，再到最后的‘黑暗灵魂’，一个个已经充满了灰烬回忆的丰碑在此罗列。 　　——这是第一部分。 　　接下来展开的第二部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完成的成就—— 　　“只要活的——把一名圣杯战争参与者活捉（女性限定）” 　　“Berserker兰斯洛特——击杀‘Berserker兰斯洛特’” 　　——这两个成就是灰烬脑海中有印象的。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令灰烬感到十分疑惑的…… 　　“圣杯——成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进度：1/7” 　　原来，现在已经可以看那些完成的成就了，不错不错。 　　“旧时代的传承——将火之时代所有的畸形灵魂送出、并让这个世界的人获得其能力 　　进度：1/20” 　　——诶？无心之举竟然真的有成就？如果不是系统更新了恐怕真的会错过啊。 　　“带你去看金鱼——成功获取一位年龄在12岁以下的女性的好感 　　进度：80%” 　　——这是什么成就，系统抽风了？？？ 　　算了，这个不重要，成就什么的只要去完成就好了。 　　12岁以下的女性的话……Caster肯定不可能，难道这个成就指的是那个名为远坂凛的小女孩？ 　　嗯……看来以后还得多接触接触。 　　“第一滴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进度：0/1” 　　……所以，字面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补魔新手——进行一次补魔 　　进度：0/1” 　　补魔？这是什么？难道是这个时代的特有说法？ 　　——唔，等回酒店去问问Caster好了。 　　…… 　　大约二十分钟后。 　　“喀拉、喀拉——” 　　刺耳的尖锐鸣响将平静的夜幕撕裂，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碎石簌簌滚落、和地面碰击的细碎声响。 　　“嗯？” 　　听到了那轰鸣的震动，雨生龙之介停下了嘴中的动作，那双混沌而猩红的瞳孔扭转过去： 　　“——竟然还有猎物送上门、唔！？” 　　“砰——！！！”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闪电般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像是瞬移一样来到了他的面前，同时，一只包裹在铁甲中的拳头带着烈风呼啸而至！ 　　不知是不是错觉，雨生龙之介仿佛还能听到在空气中有龙吟虎啸般的声音传响。 　　“唔哇——！” 　　雨生龙之介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甚至他连反应都来不及，不速之客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那蛮横无匹的力量将空气击穿、掀起一层层半透明的波纹，然后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的脸上。 　　咔嚓—— 　　有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 　　雨生龙之介的颅骨在接触的一瞬间便被击破、碾碎，剧烈的冲击波毫不留情地灌入了他的透露内部，眼球崩溃、血肉碎裂、大脑坍垮，将他的整个脑袋砸成了浆糊。 　　细密的森白色粉末交杂着粘稠的猩红色液体与白色浆体混合着飞溅而出，被凛冽的拳风裹挟着泼洒在不远处的墙面上—— 　　而这个时候，雨生龙之介的身体仍然停留在原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看起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砰—— 　　黑亮的漆色铁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震响，凄厉的裂痕向周围辐射，彰显着那沉重的巨力。 　　俯瞰着那具无头的尸体，灰烬的眼神漠然。 　　他扫视了一眼这间房子内的景象，猩红、鲜血、宛若炼狱。 　　在这景象映入眼中的下一刻，有炽热和红火的星星点点赤色从身体向周围飘散。 　　冰冷而血腥的空气被他吸入腹腔，然后在下一刻转化为扭曲的烈风吐出—— 　　“——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和埃尔德里奇一样令人作呕的渣滓啊。” 　　冷峻而漠然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于雨生龙之介的耳边低语。 　　“埃尔德里奇？那是谁？” 　　摇了摇重新塑造好的脑袋，雨生龙之介的眼睛在瞬间亮了起来： 　　“——你认识和我相似的人吗？那个人在哪，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脑袋刚刚被轰碎这件事，反而对于有跟自己相似的人这件事更加关心。 　　但是，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哈——” 　　炽热的吐息夹杂着鲜红的火星在周身飘荡，灰烬以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俯瞰着雨生龙之介，右手缓缓地伸向了身后—— 　　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蓦地停了下来。 第七十二章 接好你的锅 　　——等等，这里好像可以刷个成就。 　　正想拿出螺旋大剑了结对方时，灰烬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成就列表中看到的那个成就。 　　“旧时代的传承——将火之时代所有的畸形灵魂送出、并让这个世界的人获得其能力 　　进度：1/20”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种类和数量，但是从二十这个上限来说，应该是按不同的人物来进行的，因为能够炼成的灵魂加一块正好二十个。 　　既然如此，就让他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正如同他在书上看到的某一句话：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资源。 　　于是，灰烬手中原本闪耀的赤色光芒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幽邃的深蓝色、像火焰一样燃烧着的深蓝色。 　　然后在雨生龙之介好奇与疑惑的眼神中，将它递了过去： 　　“——这就是埃尔德里奇的灵魂，想和他认识一下的话，就把它捏了。” 　　“……” 　　由于自身已经是吸血种的缘故，雨生龙之介对灵魂这一存在并无什么惊讶，甚至还很好奇这一存在的触感、乃至于口感，但是…… 　　“这位不知名的骑士先生，你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想我可能看不到那位埃尔德里奇的灵魂……” 　　说着这样的话，雨生龙之介的眼中酝酿着浓郁的悲伤。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是多想和那一位与自己相似的人认识认识啊！ 　　能够找到一位兴趣相投的同道中人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可是现在自己竟然无缘一认……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灵魂都是不可见的——正如同英灵们灵体化以后，这些人都不能看见一样。 　　能够感知到无形的灵的只有灵能力者。 　　——只是，很显然雨生龙之介并非这一特殊人群中的一员。 　　“这样啊。” 　　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决定用更简单直接的方式帮他‘和埃尔德里奇认识认识’—— 　　“——张嘴。” 　　“张嘴？” 　　“你看不到灵魂，我换一种方式让你和埃尔德里奇认识认识。” 　　“……” 　　犹豫了一下，雨生龙之介还是顺从地张开了自己的嘴。 　　虽然以他的熟练老成是不应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脆弱的人类了，而是一个只要有鲜血就不会死去的怪物。 　　即使再被打爆一次脑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带着这样的自信，雨生龙之介将自己的口腔暴露在了灰烬的视线中。 　　下一刻，有彻耳的尖啸声陡然响起！ 　　根本来不及反应，雨生龙之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那像是握有什么的右手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狠狠地插 进了自己的嘴中！ 　　漆黑而坚硬的手甲蛮横地将雨生龙之介的嘴巴撑开，丝毫没有顾忌他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也没有照顾他的痛觉神经，就那么强行将那虚无中的某样东西塞进了喉咙中。 　　“呕——” 　　双颊在那粗暴的对待下从嘴角向两侧裂开、下巴也被撑得脱臼，雨生龙之介不由得跪倒在地干呕起来。虽然已经变成非人，但是他的精神还是人类。 　　但是，这和接下来的痛楚比起来，只是开胃菜而已—— 　　…… 　　原本应该坐着虔诚信徒的座位被一群非人盘踞着，怪异的气氛将神圣庄严的教会充斥。 　　言峰璃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非人—— 　　它们全都是使魔，只有孤零零的三只。 　　根据他所获得的情报，这些应该分别分属于Saber的Master、Lancer的Master，以及Rider的Master。 　　虽然他发出的集结信号应该是由一众Master前来，但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将教会放在眼中，仅仅派出了自己的使魔前来。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追究这些琐事的意图。 　　“本来我还特意准备了寒喧的话，但看样子一个人也没有来，那么我就直接说了吧。”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言峰璃正直接切入正题，以他现在的心情甚至连废话都不想说了： 　　“Caster的Master，昨天我们发现这个男人就是最近在冬木市内连续杀人案和连续诱拐案的犯人。 　　——当然，我清楚这种事情对于诸位来说并非什么大事，重点在于他的身份。 　　他是一名死徒！” 　　虽然使魔们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通过使魔听到言峰璃正说话的各位Master们应该有些动摇了吧？没有人不清楚一名在城市中随意猎杀普通人的死徒的危害。 　　“一名死徒所能造成的危害我就不细说了，相信诸位都很清楚—— 　　而且不止如此，到现在为止，远坂家以及间桐家已经他攻破，远坂家的当主远坂时臣以及间桐家的当主间桐脏砚当场死亡，Archer和Berserker都已经退场。 　　拥有着最大地利的两家已经被他搞到退场，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注视着那依旧沉默的信徒席，言峰璃正用严肃的声音发表着宣言，同时挽起自己的右袖露出手臂——从他的手肘一直到手腕，上面覆盖满了像刺青一样的图案。 　　其名为令咒。 　　“——现在，他和他的Servant已经不再是你们各位个人的敌人，而是威胁到圣杯召唤的公敌。 　　所以我动用自己非常时期的监督权利，暂时地变更圣杯战争的规则—— 　　所有Master们都停止现在的一切争斗，大家都尽全力先将Caster与她的Master歼灭。 　　而且，我将选择出将Caster和其Master消灭的人，赠送给他作为特例措施而增加的令咒。 　　如果是单人完成则只赠与那一个人，而如果是多人合作完成则给出力的每人都赠送。当确认Caster一组被消灭的时候，圣杯战争将再次开始。” 　　放下自己的袖子之后，言峰璃正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那么，如果有问题就在这里提出来吧。” 　　黑暗中传出一阵骚动的声音，挪动椅子的声音，起身的声音，离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然后又渐渐地消失了。 　　监督的通知既然已经知晓，那便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在终于恢复真正的无人状态的教堂之中，言峰璃正边思考着今后的发展边微微的笑着，那是绝非神父应该露出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这些事情都交代完之后只要等待就好了，谁又能知道Caster只不过是个幌子呢？ 　　——等着吧老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教堂的门轰然打开。 　　注视着那显露出的景象，言峰璃正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第七十三章 你接的锅上有502 　　“你、你是凛！？” 　　言峰璃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在他的眼眸中倒映着那身着红衣的娇小身影—— 　　那毫无疑问就是自己老友的大女儿，远坂凛。 　　可是，她为什么在这里？ 　　——不，这个不重要，比起这个，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告诉她时臣已经亡故的消息？ 　　一时间，言峰璃正的心中五味陈杂、思绪纷飞，他的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他听见对方的第一句话： 　　“晚上好，璃正爷爷。我来这里是想询问一下父亲大人的死因的。” 　　“嘶——” 　　言峰璃正倒吸了一口气，浑身一震，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双翠色的眼眸： 　　“你竟然已经知道了！？” 　　“……嗯。” 　　和言峰璃正对视着，远坂凛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清澈、纯净、不含一丝杂念。 　　“是吗……这样啊……” 　　像是又苍老了十岁，言峰璃正怆然一叹，以十分悲戚的声音慨叹道： 　　“虽然这件事对你来说恐怕十分沉重、不告诉你真相恐怕会让你十分纠结，但是—— 　　我还是不想告诉你。” 　　不论身为魔道世家的远坂凛究竟有多早熟，她也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如果她想为父报仇……他可不想看着自己老友的后代就这样去送死。 　　况且沉迷于仇恨绝非什么好事，他在身为神父的这么多年里听到过无数来自复仇之后的迷茫忏悔，以及空洞。 　　他绝不希望远坂凛也步入他们的后尘。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您多虑了，” 　　远坂凛的脸上平静而淡定，她的语气丝毫没有波动： 　　“我只是想知道父亲大人的死因，如果他是死于正规的魔术对决，我想他是没有丝毫怨言的，我会在得知详情后进行自己的判断—— 　　而且，我也是Master，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怎么可能，七个英灵都已经——” 　　言峰璃正下意识地反驳道，然后他便看到了耀目的金光。 　　从大门之外，有一位身着黄金的铠甲、散发着傲岸威压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踏入这教会的一瞬间，这一片空间仿佛再是神圣的教堂，而是富丽堂皇的皇宫一般。 　　那双赤红的双眸散发着宛若实质的冰冷目光，在对视的一瞬间言峰璃正就差点跪倒在地—— 　　那是唯有王者才能匹配的俯瞰与傲慢。 　　毫无疑问，他绝对是英灵，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站在金甲的英灵身旁，远坂凛以和刚刚一样优雅从容的态度注视着言峰璃正。 　　在这一瞬间，言峰璃正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远坂时臣的影子。 　　“……罢了，那便告诉你吧。” 　　这也是她作为子女应当知道的事情。 　　言峰璃正喟然一叹，开始讲解他所知道的所有细节，以及他所做的一切—— 　　为了将Saber的Master引出来，故意召开会议、将所有的锅扣在了Caster一组身上、还以令咒作为诱饵，甚至还把那个叫做索拉的女人带过来和Archer签约用来狙杀他…… 　　“也就是说，父亲大人是被人以……以狙击枪杀死的？” 　　“是的。” 　　在得到了这个回答以后，远坂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她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个Caster的Master究竟是不是死徒？” 　　“嗯……” 　　言峰璃正皱起了眉头，沉吟了片刻给予了答案： 　　“从他展露出的特征来看，与死徒极为吻合，除非还有另一只死徒在城市中，不然他肯定是死徒无误了。” 　　…… 　　轰—— 　　凭空出现的巨大身躯将这一片民宅彻底压垮。 　　雨生龙之介再也不复人形，他长出了像是蛇一样的长长尾巴、仿佛是将无数尸骸用泥浆缝合在一起一般的外形，以及到了顶端却突然缩水、露出了人形的上半身—— 　　还真是怀念的面孔啊。 　　看着来自葛温德林的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灰烬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 　　——然而，就在下一刻。尖锐的鸣叫将气流割裂，闪耀着紫色光辉的利刃横向斩来！ 　　锵——！ 　　但是，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赤色螺旋状大剑陡然出现在了杖剑前进的路上。 　　二者相遇的刹那，无形的劲力以二者的交接处向四周扩散、横扫，被‘雨生龙之介’压垮的民宅碎片在瞬间四散纷飞！ 　　而灰烬本人则沉稳地站立在原地，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手中的螺旋大剑没有丝毫的偏移、就这样稳稳地接住了这一击。 　　然后，约莫十数个耀紫色光点像是蝴蝶般于空中飞舞，划过一道道曼妙的轨迹向灰烬射去—— 　　哈啊—— 　　像是有凶兽觉醒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传荡。 　　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庞，灰烬的口中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架住对方杖剑的右臂缓缓施力，不容抗拒的伟力压着那紫色的光刃向后倾倒、将其压了回去—— 　　没有丝毫顾忌伤及无辜的想法，灰烬径直开始了推进。 　　‘雨生龙之介’拼命地反抗、加力，但是哪怕两只手一起上相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那硕大的身躯像是玩偶一般被轻松推开。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四方。 　　民房哀鸣着倒塌，坚硬的水泥和钢筋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被那蛮横的巨力直接推平、碾碎，地面在那恐怖的力量下被硬生生犁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沥青像浪花一样向两侧翻滚。 　　砰—— 　　最后，灰烬毫不犹豫地将脚重重地踏下、半条小腿都没入了地面下方，整个人借此突兀地停了下来。 　　下一刻，他脚下一个垫步、同时将右腿高抬，那漆黑的身影化作模糊的幻影扑了过去，而‘雨生龙之介’仍然保持着格挡的姿势—— 　　哐！ 　　弹指间，漆黑的铁靴重重地踹在了那架在身前的杖剑上，无法形容的力量如浪潮般拍打在上面，‘雨生龙之介’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就被其击破。 　　他的杖剑被那力量高高推至头顶，整个人空门大开—— 　　“噗嗤——” 　　狰狞的螺旋大剑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敞开的胸膛。 　　赤色的光芒爆发，滚滚热浪从螺旋大剑中倾泻进‘雨生龙之介’的体内，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和他接触的地面都泛起通红的颜色。 　　这时，那些紫色的光点才姗姗来迟，击打在了灰烬的身上。可是它们却像是什么也没有接触到一样，轻松地穿了过去。 　　……看起来，火之时代的BOSS也会被强化啊。 　　就像灰烬本人的力量莫名其妙强了不少一样，虽然不清楚原理，但是这个只借用了很少一部分力量的伪物已经比灰烬记忆中的真物还要强了。 　　冷漠地看着‘雨生龙之介’，灰烬的心中毫无波动，抬起铁靴狠狠地踹了上去，将那硕大的身躯从螺旋大剑之上踢开。 　　——不过，还是太弱了。 　　“轰！” 　　巨大而沉闷的声音在夜幕下回荡，‘雨生龙之介’那近十米长的身躯再也直不起来，软趴趴地倒在了地面上。 　　下一刻，赤色的火焰猛地炸裂开来！ 　　躺在地上的庞大身躯在弹指间化作一支巨型火炬，身躯一寸寸化作灿烈的火星四散纷飞，汹涌的火焰在地面上蔓延、爬行，鲜红的火蛇在空气中乱舞。 　　几息之后，灰烬眼前的地面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残留的痕迹——死徒雨生龙之介就此落幕。 　　PS：交易，书名：《神明小姐必须去填坑了》： 　　半神艾莉婕为了成为真正的神明，被勒令去弥补自己年轻时犯下的过错。 　　将自己在不同世界挖的坑一个一个填起来。还要明白什么叫做“神爱世人”。 　　不过，这个半神似乎更像是邪神喂？ 　　挖坑可以给她带来愉悦，那么填坑又应该怎么愉悦呢？ 第七十四章 卫宫切嗣的忧郁 　　“轰——！！！” 　　剧烈的响声在空气中传荡，灼目的火光伴随着漆黑的浓烟冲天而起，但是却无人注意到。因为这是人烟稀少、甚至没有人来的仓库街。 　　少顷，烟雾散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还是毫发无损。” 　　看着在火焰与爆炸中依然保持着原貌的那一柄螺旋状怪异大剑，卫宫切嗣的脸色愈加阴沉了。 　　这一条在Servant大战间被蹂躏得破破烂烂的仓库街在圣堂教会的运作和修补下已经恢复了原样、所有可能暴露魔术这一存在可能性都被扼杀—— 　　唯有这一把大剑他们无可奈何。 　　怪不得那个死徒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将这个媒介放在原地，原来是有自信没人能破坏它。 　　想到自己在刚刚的试探下损毁的军火和它们所代表的金钱，卫宫切嗣也不由得感觉一阵心痛。 　　手雷、C4，甚至RPG都被他搬了出来，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无论什么样的攻击，这把神奇的大剑都会安然无恙地屹立于此，仿佛是在嘲笑他只是在做无用功。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出动最后的底牌了—— 　　“——Saber，将这柄大剑毁灭。” 　　“——别犯傻了，卫宫切嗣。” 　　伴随着这一声毫不客气的指责，Saber的身影从虚空中显现。 　　和之前的银甲不同，她现在的装束十分火辣，上半身是紧紧包裹住胸 部的一圈白色布料，下身则是一件紧身热裤，将穴霸的肌肤大胆地暴露在外，莲藕般的手臂、修长笔直的大腿、纤细的腰肢。 　　虽然卫宫切嗣给她买了符合现代的装束，但是她并没有原谅对方在之前的战斗中失败的情报的打算，而且她也十分看不惯这种畏畏缩缩的做法，毫不客气地进行嘲讽道： 　　“这把大剑可是一把宝具，你以为凭借这种程度的攻击能伤害到它吗？ 　　——除非你打算浪费我的魔力在这种地方、将宝具解放，不然就别做梦了。” 　　“……” 　　果然是宝具…… 　　卫宫切嗣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他没有在意Saber的口气，只是眼神显得更加阴沉。 　　虽然早在之前就有一些预感，但是得到Saber的确认之后他还是感到胸中有一股热流在翻滚——那是愤怒。 　　能存留在现世的宝具何其稀少，为什么就正好让这个死徒找到了一枚有着召唤力量的呢？ 　　——从Saber那里得知了Archer的黄金之铠的真正硬度以后，卫宫切嗣已经排除了那是死徒分身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作为宝具的大剑、每次死亡都会在大剑身旁复活的黑甲骑士、不，是不是复活还有待商榷，恐怕是再度召唤吧？ 　　这是一柄有着降灵系能力的宝具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好在这柄大剑似乎无法移动，只要不在这里战斗就好了。 　　在心中将这一片地区打上叉子，卫宫切嗣继续思考着诱杀那个死徒的计划。 　　“嘁。” 　　看着卫宫切嗣那专注的样子，Saber厌恶地撇了撇嘴——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怂的男人召唤出来？ 　　然后她默默地化作灵体。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卫宫切嗣派遣使魔收听了言峰璃正的宣告，虽然对于他自己狙杀远坂时臣的事情被安到了对方身上感到不解——圣堂教会难道连枪伤都不认识了吗？ 　　但是仔细想想，圣堂教会也没有坑他的理由，毕竟对于那些神职人员来说圣杯战争只是魔术师之间狗咬狗的战斗，他们完全没有理由理会。 　　卫宫切嗣只能归咎于他们故意混淆视听、想将这件事掩埋下去，以此来干涉圣杯战争，借他们这些Master和Servant的手来除掉那个碍眼的死徒—— 　　如果说有什么能改变他们的想法，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了。 　　毕竟冬木教会只有两个人，自己出手讨伐万一出现了伤亡就不好了。 　　从那以后卫宫切嗣就开始进行部署——来到这里摧毁这柄大剑、以此削弱死徒的实力就是第一步，只是很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失败了。 　　不过不要紧，对卫宫切嗣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那个死徒发生正面冲突。 　　“舞弥，听得到吗？” 　　“在。” 　　听着那熟悉的冷淡女声，卫宫切嗣不由得感到一丝舒心，从某种意义上讲，作为他必不可少一部分的久宇舞弥比他的妻子还要贴近他的内心： 　　“——去冬木凯悦酒店附近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还是老规矩。” 　　“是。” 　　没有疑问，没有废话，只有执行。 　　话筒中传出了久宇舞弥那一如既往冷淡而简短的回答，卫宫切嗣漠然点了点头，切断了通话。久宇舞弥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他给予了绝对的信任。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可以归结为四个字：守株待兔。 　　在Archer失去Master、Berserker退场、Assassin退场的现在，他剩下的敌人只有两个—— 　　Rider与Caster。 　　和他属于同一阵营的Lancer和Saber随时可以利用令咒让他们自杀，不构成威胁。 　　那个可以和Lancer分庭抗衡的、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第八英灵并不在他划分的必须杀死的敌人名单中，因为在那之前便可以让圣杯降临，只需要防备他搅局就好。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 　　默念着这个名字，卫宫切嗣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个来自时钟塔的一级讲师从战争开始便没有露面，一定是在暗中窥觑着他们—— 　　真是个麻烦的敌人。 　　根据卫宫切嗣的资料，他还是矿石科的领主，这样一个大人物来到日本参加比赛竟然还如此低调，简直是城府深沉的典型。 　　从Saber与Rider交手的过程中，没有看到那一架战车上有人，却听到了他与人交谈的声音—— 　　就算Rider的身材十分高大，但是从资料上显示肯尼斯的身材也足足有一米八，绝不可能因为视角问题而被遮挡住。 　　换句话说，这位肯尼斯依然没有暴露自己的位置。 　　“真是可怕的敌人。” 　　卫宫切嗣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耐心。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会认输。 　　“圣杯，一定是我的！” 第七十五章 闭上眼，静听涛声 　　“我的目标是世界的尽头。我的征途是东方最遥远的边际，我要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一看‘俄刻阿诺斯’。 　　我要在那无尽之海的沙滩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王的声音响彻四方。 　　在那座大山的后面又能看到什么呢—— 　　在那天空的彼端有能够看到什么呢—— 　　探索未知的世界，难道这不是所有的男人，在曾经年少时所拥有的梦想吗？ 　　这个男人点燃了所有人心中曾经憧憬的梦想。 　　理解到这一点的手下败将们，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英雄，只是曾经的少年，第一次拿起手中的盔甲与武器，追逐着自己永远的梦想。重新拾获勇气与希望的内心剧烈的跳动着，追随着他们一路径直向东方前进的王国而去。 　　就这样，王的军队随着在前进道路上的胜利而不断地增加着。 　　向着“俄刻阿诺斯”前进—— 　　男人们一齐大声地呼喊着。 　　向东方，像更加遥远的东方，前进！ 　　直到与“那个男人”一起，见到传说中的沙滩为止—— 　　从梦境中苏醒的韦伯感到了手臂的麻痹，他一边呻 吟着一边抬起了头。 　　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梦，陌生但又清晰的梦，仿佛自己在窥视他人的记忆。 　　——似乎还听到了一阵涛声。 　　现在那涛声好像也在胸膛中回响…… 　　“——醒来了啊，小子。” 　　须发皆赤、浑身肌肉如岩石般隆起的大汉瞥见了他的醒来，口中发出了问候——但是对于刚刚睡醒的韦伯来说，这是远远大于闹钟的震撼。 　　“——别这么大声啊！你这个笨蛋！” 　　被这巨大的声音一震，韦伯仅存的那点困意在瞬间消散，他像是受惊了一般吼了回去。只是，即使是吼出的声音，相比起来也只是撒娇一般的音量。 　　对于伊斯坎达尔来说，这样的声音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正常的交谈，他只是单纯地站起身来就带给了韦伯一种这间房子都变得狭小了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缩到了墙根。 　　伊斯坎达尔放下手中的书，扭了扭脖子，在咔吧咔吧的响声中说道： 　　“小子，玛凯基夫人叫咱们去吃晚餐，你既然醒了就快点下来吧。” 　　“……竟然已经晚上了啊。” 　　望着伊斯坎达尔那远去的背影，韦伯有些疲惫地伸展了一下酸麻的双臂，然后怔怔出神。 　　就在昨天夜里，间桐家被那个Caster的Master袭击、化作了一片废墟，然后圣堂教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宣布全员停止战斗、要将其讨伐—— 　　事实上，韦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实际上是个缺乏常识的天然呆的男人竟然是死徒。 　　在得知了这件事以后，韦伯甚至还熬夜赶去了教会询问详情。 　　然后，他获得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死徒’的居住地点以及一系列的战绩。 　　从开战至今手下沾染了近百名普通人的鲜血。 　　第一天夜里在仓库街让Assassin退场、并在此之后正面硬捍Archer，并且率领Caster跨越半座城市突袭远坂家，成功将远坂家的当主、远坂时臣击杀，让Archer退场。 　　第二天夜里突袭间桐家，使Berserker退场、并且将间桐家赶尽杀绝，让整座房子化为废墟。 　　两天时间就让三名Servant退场的狂人，我之前竟然和他平安无事地呆了那么久…… 　　每次想到昨天白天的事情，韦伯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说只有他一个人，哪怕知道这一次的讨伐会获得一道令咒他也会绕道走，但是—— 　　“——我还有Rider。” 　　我已经不是时钟塔里的我了。 　　凝视着自己手背上的那三道血红的圣痕，韦伯喃喃自语着。 　　Rider，伊斯坎达尔·亚历山大，就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他唯一可以打出的牌—— 　　无论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亦或者是让自己安心的枷锁，对于想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的韦伯来说，令咒是必须的。 　　幸好，他已经从那个很和善的老神父口中得知了Caster一组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只要和Rider前往那里就好。 　　一边这么想着，韦伯一边走下楼梯，来到了餐厅。 　　“嗨，小子，你终于下来了。” 　　伊斯坎达尔那庞大的身躯挤在椅子上，举起手中的啤酒向韦伯示意道，然后一饮而尽。 　　“阿历克斯先生，痛快！” 　　拿着酒瓶正劝酒的古兰似乎打心底里高兴遇到了个酒友，开怀大笑道： 　　“我家韦伯在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我也曾期待他会变得能喝些酒呐，但他现在还不行，我可是一直无聊到现在了。” 　　“哈哈哈，他还不知道其中的乐趣啊，我常对他说，所谓人生，快乐就是胜利。” 　　“阿历克斯先生，饭菜还合口吗？” 　　“夫人您请放心，这种随意的家常菜就是最棒的美味啊！” 　　“哎呀您真会说话。” 　　两位老人与伊斯坎达尔谈笑风生。 　　“……” 　　看着这违和的景象，韦伯哑口无言。虽然昨天已经见过一次了，但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十分不正常。 　　然后，韦伯悄悄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虽然今天的晚饭与平时不同，已经接近于宴会了，但韦伯始终沉默不语。 　　心里满是讨伐Caster一组的事情的他根本没有心思插嘴他们的闲聊。 　　吃完晚饭后，韦伯和伊斯坎达尔一起回到了房间。 　　“Rider，我找到Caster一组的落脚点了。” 　　“——喔喔，干得不错啊，不愧是本王的Master！” 　　伊斯坎达尔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夸张地拍着韦伯的肩膀。 　　“……” 　　默默地承受着那像是要把自己锁骨拍断的巨力。 　　对于令咒这种能约束自己行为的东西，恐怕没有哪个Servant会喜欢吧？ 　　但是…… 　　想起之前伊斯坎达尔的当头棒喝，以及昨天梦境中的景象，韦伯感觉到有波涛在自己的胸膛中激荡—— 　　要上了、要上了、要上了！ 　　韦伯在体内慢慢的积聚起勇气，平定下不停颤抖的喉咙，死死盯着眼前这身躯庞大的从者。 　　一……二…… 　　“其实—— 　　Rider！Caster的讨伐是教会发布的任务，成功讨伐他们的人可以获得一枚令咒！” 第七十六章 Master与Servant 　　像是连大气也一并冻结了，整片房间陷入了寂静。 　　韦伯紧闭双眼，大气都不敢喘，静待着来自Rider的狂风暴雨—— 　　不过，他并不后悔。 　　心中仍然有涛声回荡，振奋着他的内心。 　　这是他决定要迈出的一步。 　　——为了成为足以匹配Rider的Master，他必须要这么做。 　　然后，他迎来了伊斯坎达尔的‘审判’—— 　　“——小子，你闭上眼睛干什么呢？” 　　“——诶？”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回答，韦伯瞬间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粗狂大脸，愣愣地反问道： 　　“这次讨伐Caster可是能获得一道令咒啊！我如果获得一道令咒，你不会生气吗？” 　　“唔……” 　　听到韦伯的反问，伊斯坎达尔认真地思考起来，沉吟着。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让韦伯心跳加快，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开始咆哮的错觉，但是最终得来的却都是平静。 　　少顷，伊斯坎达尔看着韦伯那大气都不敢出、闭目等死的样子咧嘴一笑： 　　“小Master哟，理论上好像作为Servant的本王确实应该对此保持质疑、拒绝，但是……本王可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啊！” 　　“……小、小事？” 　　听到他的回答，韦伯因为震惊而瞪大了眼，失态地以近乎咆哮的声音叫了起来： 　　“——你是笨蛋吗！？如果我想用令咒命令你自杀，你就真的会自杀啊！征服世界什么的也就全都泡汤了，你民不民白啊！！！” 　　“民白啊！本王十分清楚这一点。” 　　伊斯坎达尔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一点，令咒的效果是绝对的——至少对于对魔力的D等级的他来说，是绝对无法抗拒的命令。 　　“那你为什么……” 　　“——因为这也是征服的道路上的一道关卡啊！” 　　凝视着韦伯的双眸，伊斯坎达尔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绝对的自信与傲岸： 　　“令咒虽然强大，但是它却是掌握在你的手中的—— 　　换句话说，如果你要使用令咒，那么本王只要将你，我的小Master，一并征服就好了！如果连你这征服道路上的第一道关卡都无法征服，本王还算得上什么征服王！” 　　“——” 　　将我……征服——？ 　　凝视着那双如同火焰般燃烧着的赤色双眸，韦伯呼吸一滞。 　　Rider是认真的。 　　他是发自真心地将自己作为一道关卡、一个敌人来看待。 　　将、将这样一个像他这样作为魔术师而言可以说是无能之人的Master，视为了征服的目标。 　　刹那间，好像有一团火焰在韦伯的心中燃起。 　　而伊斯坎达尔的宣言还在继续： 　　“——而且，小子，像你这种肯去追求遥不可及的荣誉的人，正是我那个时代做人的基本准则。 　　因此，本王伊斯坎达尔相信你绝对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行同狗彘之辈！” 　　这是来自王的凝视。 　　这是来自王的信任。 　　——同时也是来自王的战书。 　　是否要成为他征服道路上的第一人？ 　　“我、我……” 　　满满的感动将心田注满，从来没有得到过认同的韦伯一时间哽咽了。 　　“喂喂，别哭啊小子。” 　　“——闭嘴！我没哭！” 　　“可是你明明就是——” 　　“——闭嘴闭嘴闭嘴！” 　　…… 　　‘雨生龙之介的灵魂’。 　　‘带有吞噬神明的埃尔德里奇的部分力量的畸形灵魂。’ 　　‘使用后可以获得少许灵魂，也能通过炼成取出它的力量。’ 　　‘过去是个杀戮人类、并以以此接触死亡为乐的杀人鬼，但是在某一天成为了吸血种——死徒，在品尝过人类的肉质以后走上了吞噬人类的道路。’ 　　跟之前间桐雁夜的情况一模一样，除了灵魂以外没有给予任何其他的东西。 　　所以灰烬很果断地扔下了那一地的废墟与残肢赶回了酒店。 　　“欢迎回来，Master。” 　　玉藻前跪坐在玄关含笑注视着刚刚进门的灰烬，在嘴角勾起一丝诱惑的笑容，身后的尾巴微微摇摆，整个人贴了上去： 　　“请问，您是想先吃饭呢？先洗澡呢？还是…… 　　——先·吃·我·呢？” 　　“……首先，不死人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身上有污渍只需要在营火烤一烤就好了。 　　而且我也跟埃尔德里奇那个垃圾不同，不吃人。” 　　面对灰烬如此认真的答复，玉藻前瞬间瞪大了双眼，毛茸茸的尾巴噌地立了起来： 　　“——Master！为什么您的反应这么冷淡啊？！果体围裙与女仆的诱惑不是男人的梦想吗？ 　　您这样的反应让小玉大受打击哦！小玉感觉心灵受到了伤害哦！小玉会以为自己变丑了哦！” 　　“果体围裙？女仆？……那是什么？” 　　灰烬歪了歪头，然后注视着玉藻前现在身上穿着的服饰，恍然大悟： 　　“如果你说的是你现在身上这件衣服的话，我感觉无所谓啊，都是没有防御力的衣服，区别不大。” 　　“——不要偏向奇怪的方面啊！小玉在问您外观啊！” 　　玉藻前的尾巴和耳朵因生气而挺立，她气呼呼地拍着自己的胸 部大叫道。 　　……外观？ 　　灰烬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玉藻前。 　　雪白的两条长腿暴露在外，上半身被粉红色的布料包裹着，凸出了胸前那两团柔软的挺拔与圆润。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灰烬给予了她答复： 　　“我觉得还是之前那一身好，这样只装备在上半身的衣服太别扭了。” 　　“……之前那一件？” 　　玉藻前眨了眨眼，重新将衣服换回了那一身粉色为主色调的夏季服饰： 　　“您更喜欢这件衣服吗？我个人来说也是穿这件衣服时最安心，虽然在现在这个时代略显攻击性不足…… 　　但是老实说，我觉得穿些突出狂热性的衣服更容易推倒Master您啊☆” 　　……又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灰烬习惯性地将其忽略，但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Caster对现代知识这么擅长，是不是会知道那个词的意思呢？ 　　所以，他的问题脱口而出： 　　“Caster，你知道补魔是什么吗？” 上架感言 　　传说中的上架感言，嗯……其实也是第二次写了。 　　——上一个坑我就不说了。 　　虽然要写个感言，但是实际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活得挺健康、我家人也挺健康、家庭虽然说不上富有但是好歹过得下去，没啥惨可卖（摊手 　　啊……不对，好像有一点可以卖—— 　　窝是一只单身狗！单身狗啊！（声泪俱下 　　同为单身狗的资瓷一下、不是单身狗的怜悯一下吼不吼啊？（失意体前屈 　　…… 　　啊，下面说点实质性的，以一千首订起步吧，每五百首订加一更，相信你们也知道窝是坚定不移的一更党……所以欠的更新就每天加一更来还，女装泥萌别想了（斜眼 　　然后白天的更新大概是在晚上七点开始（这个感言前面已经更了一章），应该还会有两更或者三更，具体的看手速吧，窝手残…… 第七十七章 补魔的含义 　　“MIKO——N？！” 　　玉藻前的口中吐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叫。 　　下一刻，她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本来在身后随意摆动的尾巴也像是触电一般蹭地挺直了，整个人都散发出令人惊异的神采。 　　——简直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而神圣的仪式一样。 　　她的眼中闪烁着让人难以直视的精芒，以极其认真的口吻确认道： 　　“——Master，您刚刚是说，‘补魔’吗？” 　　“是啊。” 　　灰烬坦率地点了点头，感觉到玉藻前的态度有些微妙的激烈与不对劲，他又问了一句： 　　“补魔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看你的反应很大啊。” 　　“不不不，补魔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哦，Master☆ 　　在这个时代，补魔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嗯，就是这样。” 　　听到灰烬的反问，玉藻前的脸上充满了神圣感，她竖起手指以十分正经庄重的声音宣告道： 　　“所谓的补魔，其实就是‘补充魔力’的简称，因为连接Servant与Master的因果线只能传递提炼好的魔力，当体内魔力不足的时候就可以依靠补魔这一项额外的工作来恢复魔力。 　　小玉如果魔力不足的时候，Master一定要毫不吝惜地帮小玉补魔吖?！” 　　虽然玉藻前的语气十分正经、而且也没有说谎的迹象，但是看着她那欢快地摇着的毛茸茸的尾巴，灰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沉默了一会儿，灰烬提出了疑问： 　　“——可是，你根本不会没有魔力不足的时候啊，你消耗的魔力不是都是我的吗？” 　　“……” 　　玉藻前的脸色突然僵住了，她身后摇摆的尾巴也像被石化一般骤然悬停在了半空中。 　　她这时才想起来，作为Master的灰烬可不是那些魔力量少得可怜的现代魔术师。 　　如果论起魔力量，现在经过了那个名为‘升级’的东西强化过的灰烬绝对不逊色于有着A级魔力的自己。 　　换句话说，哪怕她用完了魔力也会被灰烬拿魔力重新充满，根本不需要补魔这种运动。 　　——小玉大失策啊啊啊！！！ 　　玉藻前的内心发出了彻骨的悲鸣。 　　“……” 　　在话说出口以后，灰烬本人也僵住了。 　　——既然Caster不会魔力不足，那么自己的成就怎么办？ 　　“补魔新手——进行一次补魔” 　　后缀是‘新手’说明以后还会有进阶，换句话说应该还会有一系列需要进行补魔的成就—— 　　这该怎么办？ 　　……不对，既然是很常见的事情，那么为什么要局限于Servant身上呢？ 　　“——Caster，补魔是只能在Servant和Master之间进行吗？” 　　“不是哦，魔术师的米青液可是魔力的结晶呢，对谁都是有效的——等等，Master，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沉浸在自己的失策中的玉藻前下意识地进行了回复，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全盘托出，她猛然感觉灰烬的问题有点不对劲，危险的气息从她的唇齿间弥散开来：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小玉还是要问一句：难道您想找其他人补魔吗？” 　　“……” 　　沉默地看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的玉藻前，灰烬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 　　“Caster你刚刚不是说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这么敏感？” 　　“——呜呀！” 　　直戳要害。 　　效果拔群。 　　玉藻前的嘴里吐出了震惊的悲鸣，身后的尾巴因慌乱而不停地摇摆着，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一不小心说顺口暴露了： 　　“我、我根本没有说过这种话——才怪啊！ 　　…………waaaagh，为什么您会在这种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啊啊啊啊！！！” 　　咕咕咕—— 　　因为愤怒与不甘，玉藻前用力地攥紧了拳头，身后的尾巴像是呼应着她的愤怒狂乱地挥舞着，俏脸上流露出的满是悔恨。 　　“……所以说，补魔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 　　“……不，不奇怪。” 　　“……” 　　灰烬无言地注视着玉藻前。 　　感受到他那像是看调皮的孩子一般的关爱的眼神，玉藻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咕哈！？为什么您要这么看着我！补魔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 　　盯—— 　　没有任何反应，灰烬继续以眼神施加压力。 　　“呜哇，真是败给您了！ 　　真是的，为什么非要让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啊！” 　　像是投降一般，玉藻前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气恼，取而代之浮现出来的是羞涩与懊恼，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大喊着： 　　“是啊！反正我再怎么找借口，也就是个地雷系的女人啦！ 　　但我也有在反省啊！我真的是很小心地、尽力地在主人面前当一只白小玉的说…… 　　——可是为什么您要露出这样的念头啊！虽然也有我的不好，但是如果您真的和别人补魔，小玉会黑化的哦！ 　　一想到您和别人补魔的场景，我的暗黑面就要忍不住觉醒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我如果跟别人补魔的话，Caster你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隐隐约约地，灰烬好像知道补魔大概是什么了。 　　“——这么说也没错。 　　这个是女性无论谁都会有的不安吧？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帮助爱人、不然就会觉得悲伤到不行—— 　　就是这样，与我这种一心一意等待相公归来的贤妻相匹配的心情。 　　……诶嘿嘿，果然这样明白地说出来有点令人害羞呢。” 　　玉藻前的脸上少有地露出了腼腆的神情，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原来如此，是独占欲吗？” 　　虽然玉藻前没有正面回答，但是灰烬已经领悟到了对方的意思。 　　想和自己呆在一起，不然就会感到悲伤—— 　　如果跟别人补魔，就不会跟她在一起，所以会感到悲伤—— 　　“——呀☆！居然被Master知道了，小玉我觉得好丢人！” 　　“……那么，你说的补魔是指？” 　　跟别人进行了就会分开、并且会让她感受到悲伤的事情……难不成？ 　　“咕嘿嘿，其实您应该懂的……” 　　如此明媚而俏皮地笑着，玉藻前伸出了三根手指，左手的两根手指指尖对指尖构成圆环，右手的食指就这样像利剑一样刺了进去—— 　　——果然，是结婚仪式啊！ 　　这一瞬间，灰烬理解到了玉藻前手势的含义： 　　圆环代表着头部，挺直的食指代表利剑。 　　如果和别人进行了结婚仪式，确实是会让妻子十分悲伤的事情呢…… 　　但是，如果记得没错的话…… 　　自己在火之时代好像已经结过婚了？ 　　于是，稍微有些忐忑地，灰烬提出了很朴素的疑问： 　　“——如果，我脚踏几条船怎么办？” 　　PS：求订阅！ 第七十八章 灰烬不死于好船 　　“当然是杀掉啦！” 　　——真是毫无迟疑的回答。 　　并且玉藻前的发言还在继续： 　　“我是真的会杀了的哟！ 　　因此，请小心千万不要变成这样哦！ 　　要是您真这么干了，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 　　玉藻前的眼神充满压迫力，阴森而肃杀的气氛在周围缠绕、翻卷，毛茸茸的尾巴在此刻仿佛变成了某种利刃、架在了灰烬的脖子上。 　　然而，对于灰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于是他很朴实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指的是我，还是我补魔的对象？” 　　“——当然是两边一起杀了呀。” 　　依然是毫无犹豫的回答。 　　同时，玉藻前的眼神显得愈发恐怖了，粉色的秀发无风自动，灰烬如此表现简直是在挑衅一般： 　　“Master！您这真是毫无自觉的发言呢，看来是时候将我那尘封多年的一夫多妻去势拳习得并作为最后的技能了！ 　　没用的水天日光什么的就这样放弃好了！ 　　不过嘛，毕竟Master拥有铁一般的自制心，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会跟其他人补魔吧？ 　　是吧？ 　　——是这样的吧，Master？” 　　玉藻前的笑容虽然维持着以前那俏皮的弧度，但是却体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氛围——那是充满杀意与压迫力的波动。 　　“……” 　　仔细想了想，灰烬还是决定把自己曾经结过婚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既然都是火之时代的事情了，没必要在这个新的时代说个没完没了。 　　更重要的是…… 　　这样让人伤心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为好。 　　想起葛雷拉特拿到洛蕾塔的骨头后那蜷缩在地上后，那比嚎啕大哭还要令人心酸的无声哭泣，灰烬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残酷，还是留给那些人一些最后的希望与幻想吧。 　　——至少在玉藻前明确表明‘即使知道Master结过婚也不会放弃’之前，他是不会主动揭开这件事的。 　　正如同在远坂凛明确表明自己要继承魔道之路以后他的鼓励那样，确立了道路的心灵强大者他会给予鼓励与赞赏，还没有表达自身愿望的心灵软弱者他会适当的怜悯—— 　　当然，像最开始的间桐雁夜那样自欺欺人的除外。 　　“嚯嚯嚯嚯嚯—— 　　沉默即是肯定，小玉我满怀笑容地相信着主人哟☆ 　　——相信您一定不会背着我悄悄补魔哒(<ゝω·)☆ 绮罗星~” 　　看着沉默的灰烬，玉藻前身边缠绕的低沉气压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微笑，背后的尾巴开始欢快地摇摆。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欣赏着重新恢复活泼状态的玉藻前的笑颜，‘补魔是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圆满的回答，于是灰烬开始了第二轮提问： 　　“Caster，既然你知道补魔的意思的话，那么‘第一滴血’是什么？” 　　然而，这一次要令他失望了—— 　　“——第一滴血？FirstBlood？” 　　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上一个话题，玉藻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根据我脑中的知识，应该是指比赛中的率先得分。” 　　唔，如果把圣杯战争当作一场比赛的话，那么率先得分的……不就是我吗？ 　　——第一个让Servant退场的毫无疑问就是他啊！ 　　重新将成就列表翻出来看了看，灰烬很确认上面的进度依然是‘0/1’，再结合备注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其实指的是另外的东西……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灰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Master，别发呆了，来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 　　玉藻前的脸上浮现的是恶作剧般的笑容： 　　“为什么您更喜欢我现在这件衣服呢？” 　　“……不，不是单指这件衣服，这些没有防御力的衣服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只是比起之前那一件，这一件看起来更舒服而已。” 　　“欸——这样啊，” 　　玉藻前拖长了尾音： 　　“小玉还以为是您——” 　　“——以令咒之名，Caster不许再提起——” 　　虽然听不懂玉藻前想说什么，但是发觉了不对劲的灰烬果断运用职权进行了强有力的威胁。 　　“诶，等等，Stop Please！ 　　身上的衣服再也不能变什么的，小玉我不要啊！求您了，Master—— 　　您也要体谅想偶尔穿穿别的衣服的女儿心啊！” 　　听到令咒这一名词，玉藻前顿时慌张了起来。即是灰烬没有说完，她也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她胡乱挥舞着双手，连背后的尾巴也跟着乱摆起来。 　　——唔，换衣服？ 　　灰烬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自己好像也一样啊…… 　　为了一件衣服将一个敌人反复杀死，只求将那一套衣服集齐—— 　　虽然最后证明他做了无用功，衣服、武器都跟成就没关系。 　　不过这种心情……应该是可以体谅的吧？ 　　所以，他再度确认道： 　　“你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小玉我以这双挺立的耳朵立誓——绝对没有奇怪的想法！ 　　推倒Master的最有效方式就是性感衣装什么的，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哟！”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你喜欢换装的衣服我还是可以体谅的。 　　那么就算了。” 　　“是！Master万岁！换装即是正义！” 　　玉藻前的嘴角露出欢快的笑容，头顶的耳朵一抖一抖的，然后口中吐出了让灰烬深感不妙的话语： 　　“——等着吧Master！ 　　小玉一定会让一直处于贤者模式的Master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 　　“……” 　　果然是这样……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坏？ 　　看着那道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活泼倩影，灰烬在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然后，他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将手伸向了背后的虚空： 　　“——Caster，停一下。” 　　“嗯？怎么了吗，Master？ 　　难道说还有什么要问的？” 　　听到灰烬的话语，玉藻前停下了挥舞的尾巴，好奇地问道。 　　“不，是有事情想让你帮忙……” 　　PS：第二更！谁说窝没有加更的！窝其实超有节操的！ 第七十九章 渔翁之谋 　　不知不觉间，月升日落，柔和的银白色月光如流水般洒落在大地上。 　　“咯嘣——” 　　夜幕下陡然响起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最后化作清脆的断裂声音坠落在地面上。 　　卫宫切嗣的面庞笼罩在阴影下，默默地手上的铁钳收回了手提箱中，在一阵尖锐的声音中将面前的门扉推开。瞬间，清冷的夜风猛然灌入楼道中，带起尘封的潮湿之气与灰尘。 　　凛冽的凉风拍打在卫宫切嗣的脸上，但是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犹如磐石般冷峻、坚定。 　　他淡漠地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迈过地上的锁链走向了外面的天台。 　　这是一座已经被废弃的大楼，在还没有建完的时候就因为开发商的意外死亡而停止了资金供应，同时也没有人愿意接手，于是这个连一半都没有完成的工程也就此废弃。 　　“不错。” 　　站在毫无包装的破烂水泥地边缘，卫宫切嗣切嗣俯瞰着那灯火通明的夜景，这个高度足以令任何人粉身碎骨，但是他的眼中却毫无波动，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冬木凯悦酒店的大门。 　　这就是久宇舞弥为他选取的狙击地点——他们两个人一上一下，分别锁定酒店正门与Caster一组所居住的顶楼房间的窗户。 　　因为无法确定有着可以在天空中飞行宝具的Rider一组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来进攻，所以卫宫切嗣只能同时关注两种情况来确保万无一失，幸好他还有久宇舞弥。 　　总体而言，卫宫切嗣对此表示满意。 　　然后，他默默地拨通了久宇舞弥的电话。 　　…… 　　尚未命名的钢铁瞭望台，在即将落成的拂晓，暂且称之为冬木中心大厦三十八层。 　　建筑工事的工程已经过半，只剩外层还没有包装。这个今后将成为冬木市新都地面标志性建筑的复合高层商业大楼，现在还只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空架子。 　　久宇舞弥单膝跪地，一动不动地架着她肩膀上那把带有夜视装置的AUC狙击枪，枪口支在她立起的左膝上，枪口对准着斜下方的冬木凯悦酒店的窗户。 　　“舞弥，那边情况怎么样？” 　　久宇舞弥的耳机中传来在地面上的卫宫切嗣冷淡的声音，双手都握着来福枪的她已经把移动电话切换为耳机模式，以此来让自己可以继续保持瞄准姿势。 　　“没有任何异变。” 　　凝视着狙击镜中的景象，久宇舞弥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 　　“Rider和他的Master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反倒是Caster和她的Master有些奇怪的表现。” 　　“……什么表现？” 　　虽然卫宫切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久宇舞弥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些紧张。这也是难怪的，毕竟是这一次的主要目标，如果出现什么计划外的变化那就尴尬了。 　　“Caster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好像是羊皮纸似的东西递给了死徒。 　　此后，那个死徒还在Caster面前单膝跪地了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但是我总觉得十分古怪，所以跟您汇报一下。” 　　…… 　　羊皮纸？ 　　单膝跪地？ 　　停下了手中拼装狙击枪的动作，卫宫切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提起羊皮纸，一般都是恶魔啊、魔鬼啊的契约一类的东西，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魔术的世界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契约。再加上那名死徒还向Caster单膝跪地，难道是他们之间签订了什么契约？ 　　可是，他们之间不是已经有了主从契约了吗？ 　　——嗯……如果不是契约，而是魔道书原典一类的东西呢？ 　　卫宫切嗣猛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旋即他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这也不对，如果只是被魔道书收买，为什么身为Master的死徒会向Servant屈膝？ 　　——这不合理啊。 　　于是，他再度向久宇舞弥发起询问： 　　“Caster的Master在拿到那张羊皮纸以后有什么反应吗？” 　　“……应该说是，十分高兴？我可以看到他脸上那流露出的明显笑容。” 　　“……” 　　那就应该是获得了魔道书一类的东西了，肯定没有人会在看到契约书以后高兴吧？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他会单膝跪地，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心里暗暗地提高警惕，卫宫切嗣慎重的吩咐道： 　　“那么，小心那个死徒有什么底牌，继续观察，不要被人察觉到。 　　如果Rider出现，寻找那个老谋深算的魔术师，他肯定不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咱们眼前，争取将他一枪毙命、哪怕做不到也要找到他的藏身位置。” 　　“是。” 　　“滴。” 　　听到久宇舞弥一如既往简洁而有力的回答，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 　　这时，他手中的狙击枪也组装完毕了。 　　“——哼，死徒和魔术师吗？” 　　靠在残缺的墙壁上，卫宫切嗣的手指从皮箱格子里将一颗沉重的钢芯子弹抽出，从后面填装进枪膛中。 　　他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冷酷的微笑。 　　不管是从天上来还是从地上来，他都已经布下了陷阱，只要需要等着两头猎物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就在不久前，他预先取得了建筑的设汁图，在其中寻找到设置炸弹的爆炸点——令卫宫切嗣惊异的是，这幢大楼竟然没有结界！这简直是上天都在帮助他！ 　　对于这种破坏的艺术有着非常独特的心得的他连一个小时都没有花费，就已经埋好了炸药，只要拨通特定的号码就能将其引爆。 　　当然，不是为了杀死死徒，那种怪物不是摔得死、砸得死的，是为了将他和Servant的脚步拖住—— 　　如果找不到那名魔术师，就直接将Servant杀死好了，用Saber的宝具。 　　“来吧，Rider……” 　　将狙击枪架在残破的地面边缘，卫宫切嗣的双手稳稳地托住了枪身，口中喃喃自语道。 　　虽然Saber和他的相性并不好，但是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不在意取胜的手段，对于背后偷袭的事情毫无抵触。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刻，震撼的雷鸣声响彻天地之间—— 　　作者留言： PS1：还有一个小时结束首订，现在是4600……玛德窝得双更一个礼拜！泥萌要不要这么给力！窝后悔辣！w (?Д?) w PS2：身为咸鱼的窝被大佬逼着帮续命（暗自抹泪） 书名：《二次元黑光病毒携带者》 简介：天朝大陆上一个平凡的少年不过玩个游戏都出意外了。 深更半夜的屏幕中突然突出一个黑光病毒瓶要不要那么惊悚，TMD竟然还能够推回去！ 在推回黑光病毒同时被吸入电脑的少年突破了次元壁，来到了二次元，在这里，拥有黑光的他，逐步开始变得不再平凡。 “是我掌控黑光，而不是黑光来支配我。” 获得力量的途径有很多，不要选择放弃做人的那一条。 第八十章 不按套路出牌 　　“轰隆隆隆——” 　　紫色的雷霆在天际的尽头乍现，将漆色的天幕撕开一条长长的裂口，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雷从天空中划过。 　　与其一起响起的还有如同雷鸣般的雄叫： 　　“——AAAALaLaLaLaLaie！！！” 　　震撼的音波从天穹中传下，但是那一道紫色的闪雷却在那声音传达之前便从卫宫切嗣的眼前消失，以要将这一幢高楼彻底毁灭的气势、驾驭着雷电和音潮冲去！ 　　——毫无疑问，这就是Rider！ 　　卫宫切嗣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打开自己的对讲机拨通了久宇舞弥的电话： 　　“Rider已经出现，你注意搜寻肯尼斯的痕迹。” 　　“了解。” 　　耳中响起的短促声音让卫宫切嗣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正当他搬动起狙击枪寻找肯尼斯的痕迹时，耳机中突然传出了失态的惊叫： 　　“……等等，Rider的战车上有人！ 　　——而且不是肯尼斯！” 　　“——你说什么！” 　　卫宫切嗣大吃一惊，一向冷峻的面容也露出了惊容。 　　这怎么可能！？ 　　…… 　　“轰——！！！” 　　炫目震耳的轰鸣骤然将这一片祥和的夜色搅个粉碎。 　　那一道紫色的雷霆毫不留情地将大厦的墙壁击破、长驱直入，只余下那焦黑而凄惨的大洞以及在它周围不断簌簌滚落的水泥碎石与灰尘。 　　平静的大气被打散，形成了湍急的气流在屋内肆虐，扬起的灰尘伴随着空气的急流四散飘逸，原本奢华典雅的家具与装横毁于一旦，再也不复之前光鲜亮丽的景象。 　　“噼啪噼啪……” 　　亮紫色的雷电在空气中打着闪，发出了清脆而令人发麻的声响。 　　虽然对方还没有现出身形，但是灰烬已经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Rider·伊斯坎达尔。 　　瞥了一眼视界的下方，确认没有红条之后，灰烬抬起手臂拦住了已经做好攻击姿势的玉藻前，率先对着仍然没有散开的迷雾发问了： 　　“伊斯坎达尔，你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那还用说吗小哥，当然是来找你喝酒了。” 　　伴随着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笑，虚空中猛然卷起了庞大的雷电风暴，弥散的烟尘在瞬间被吹散，露出了其中的庐山真面目—— 　　须发皆赤、怀抱着一个水桶的强壮大汉与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黑发少年站立在战车上，这是一架有着两个车头的古式战车。拴在车辕上的不是战马，而是肌肉充满健壮美感的公牛。 　　咯咯咯—— 　　玉藻前的嘴里传出了磨牙的声音，身后的尾巴十分不安分地抽打着空气，粉拳紧握，眼神中透露出恶狠狠的凶光。 　　竟然敢将小玉和Master爱的小窝毁成这个样子，不可饶恕——！！ 　　如果不是灰烬拦着，她现在已经冲上去开战了。 　　虽然玉藻前没能抽出符篆进行攻击，但是她眼神中的杀意与凶气已经明明白白地传达了出去—— 　　至少传达给了韦伯。 　　“——你这个笨蛋！哪有直接冲进人家老窝的啊！说好的战略、说好的计划呢？！” 　　被玉藻前眼中的寒光吓得一个机灵，韦伯连忙拽住了伊斯坎达尔的衣领大吼起来。 　　“——堂堂正正地正面将敌人击溃才叫征服！阴谋？计划？那种东西只是辅助、绝非正道！” 　　但是，伊斯坎达尔却以毫不示弱的声音反驳了回去，那双眼中闪烁的精芒证明着他所言非虚。 　　“——唔啊……” 　　韦伯被反驳得哑口无言，这位王不正是这样一个人吗？虽然被誉为军事家和政治家，但是他奉行的在别人看来正是毫无疑问的莽夫之策—— 　　看来自己的思想还是过于江化，未能与他接轨。 　　随意地瞥了一眼半个身子躲在伊斯坎达尔身体后的韦伯，然后注视着他手中那个格格不入的酒桶，灰烬有些奇怪地提出了询问：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我无法品尝酒的美味吗？” 　　“嗯……话虽如此啊，但是我还是想找你喝一杯，” 　　伊斯坎达尔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腾出一只手、用那砂锅大的拳头抵住了太阳穴： 　　“——毕竟马上就要开战了，在那之前我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向你确认的事情。” 　　无论如何……也想确认的事情？ 　　灰烬挑了挑眉，然后只听伊斯坎达尔继续说道： 　　“本来我是想直接和你开战的，但是在来的路上我还碰到了那个金闪闪的家伙——听他说你好像还是一位王？ 　　那么我就有了比战斗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确认了，于是萌生了和你喝一杯酒的想法。” 　　“……” 　　虽然伊斯坎达尔没有明说，但是恐怕他和吉尔伽美什的见面并不友好。 　　不过这对于灰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事情，他很干脆地问道： 　　“地点呢？” 　　“呵呵，很好，既然你答应了就好办了，” 　　伊斯坎达尔那粗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就在这座酒店的附近有一座公园，好像是叫冬木市中央公园，我觉得那里很不错。” 　　“可以。” 　　连考虑都没有，灰烬便很果断地同意了，这让一旁的玉藻前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说起来，小哥你居然会说日语了啊。” 　　见到这一幕，伊斯坎达尔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甚至开始闲聊起来。 　　“……” 　　微微沉默了一下，灰烬淡漠地回应道： 　　“这种语言很简单，几个小时就学会了，从之前的实验来看，也没有人发觉不对。” 　　间桐雁夜、远坂凛、吉尔伽美什……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刚刚学了日语几个小时的新手，这也让灰烬放心了—— 　　因为……他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会的。 　　“原来如此，这也让我们的酒宴能更方便一些呢。” 　　十分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说辞，伊斯坎达尔在韦伯的惊呼中拽起他的领子扔到了车上，豪爽地大叫道： 　　“——本王在那里等着你，别太慢了，那个金皮卡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AAAALaLaLaLaLaie！！！！” 　　伴随着他的熊咆，古典华丽的战车周围再一次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光，向着远方飞去，最终消失在了天际。 　　…… 　　“——居然，跑了？” 　　注视着那一抹紫色从大厦的缺口中射出，卫宫切嗣有些难以直视地喃喃自语道。 　　他炸弹都放好了、狙都架好了，结果……猎物什么也没干就跑了！？ 　　作者留言： PS：这个是第二更……嗯，书客的章节计算是从早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所以窝今天有两更！ 本来想（挺胸）的，然后一想隔壁那只，窝还是不抢他饭碗了……袭胸神教在他那里传教就够了（笑） 第八十一章 开幕 　　目送着伊斯坎达尔的离去，玉藻前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焦急发出了质疑： 　　“——Master，您就那么相信那个Rider吗？ 　　虽然那个家伙看起来傻傻的、一根筋、不像有什么坏肠子，但是真的有可能会布置陷阱哦！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嗯？什么相信？” 　　灰烬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玉藻前。 　　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伊斯坎达尔可能会布下陷阱，我需要小心’这样的念头，如果是真的开酒宴，那就喝完酒再打——如果对方没有开酒宴的念头，那就直接开始打。 　　无非就是先打晚打的区别。 　　“……” 　　这时才想起自己的Master其实也是一个类似的家伙，玉藻前有些头疼地摇着尾巴，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Master，您介意小玉和您一起去赴宴吗？” 　　“伊斯坎达尔没说，所以没关系。” 　　思索了一下，灰烬果断同意了她的请求，让玉藻前不由得喜笑颜开： 　　如果那个傻大个真的有什么坏肠子，有她在至少可以帮Master争取一些时间——如果是魔术类型的攻击，她甚至可以靠着‘黑天洞’完美防御。 　　然后，灰烬缓缓地走向被伊斯坎达尔挖开的大洞，并来到了那与虚空接触的交界处—— 　　然而，就在他要进行下一个动作的时候，被玉藻前拉住了，他脚下的碎石从高空滑落，在清脆的声音中坠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等等，Master，如果小玉我没猜错的话，您莫非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耳边响起那诧异的询问，灰烬转过头，看着玉藻前那因紧张而不断抖动的耳朵，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对啊。” 　　“Master~~，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稍~~微~~分享给小玉一下您的底气呢？” 　　玉藻前的脸上挂满了笑容，那是和善的笑容与和善的眼神。 　　“银猫戒指。” 　　灰烬下意识地吐出了戒指的名字，然后注意到玉藻前脸上的茫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知道这些东西了，又追加了解释： 　　“持有这枚戒指时，在掉落后不会受到伤害。” 　　“原来如此，是魔术礼装啊。” 　　听完了灰烬的解释，玉藻前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又会从自己的Master口中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论： 　　“那就好，Master，小玉我放心了——诶？等等，Master！” 　　玉藻前的话音还没落下，发现她接受了这个解释的灰烬便径直从大厦的边缘跳了下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玉藻前默默地灵体化追了上去。 　　空气狂啸着从灰烬的耳边擦过、将他的衣摆吹起，凛冽的气流拍击在他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几息之后，灰烬带着紊乱的气流砸到了地面上—— 　　虽然地面上骤然掀起了飞扬的尘土、细密的裂纹铺展开来，证明着他下砸的力道之大，但是他脚上的鞋子却没有任何破损，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反作用力一般。 　　如果让坚信着科学的人见到会被惊吓得目瞪口呆吧。 　　…… 　　大约五分钟后，灰烬抵达了冬木市中央公园，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一身红衣的远坂凛端坐在草坪旁的长椅上，在她的不远处是笔直挺立着、散发着傲然气息的吉尔伽美什。 　　大大咧咧盘坐在花坛旁、趴在酒桶上满脸笑意的伊斯坎达尔，以及畏缩在他身旁，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惧意的韦伯。 　　“——终于到了啊小哥，不过还不算太慢。” 　　伊斯坎达尔第一个注意到了灰烬的到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向着他挥了挥手。 　　“——竟然敢叫本王等待这么长时间，你该如何赔罪啊，游魂王？” 　　然后，吉尔伽美什微微抬起眼皮，那双朱玉般的红瞳盯住灰烬，口中毫不客气地进行了批判。 　　看到了灰烬的身影，远坂凛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而韦伯的身躯则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嘛嘛，别这么大火气啊金光，他和我不一样，可是步行前来的，晚了这么几分钟也是很正常的啊。” 　　伊斯坎达尔笑呵呵地冲吉尔伽美什摆了摆手，打起了圆场： 　　“比起这个，游魂王，还有那边的金光过来坐下吧，接下来将进入正题。” 　　“……” 　　透明的窗口弹了出来——‘盘膝而坐’。 　　漠然点了点头，将视界中的提示关掉，灰烬径直走向了伊斯坎达尔的身旁，同时口中吩咐道： 　　“Caster，留在这里看着就好。” 　　看到他这一动作韦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向反方向跑去—— 　　这是伊斯坎达尔在之前跟他说的，在酒宴正式开始时退到一旁。 　　“好的Master，小玉一定乖乖的！” 　　与此同时，伴随着绚丽的光粉，玉藻前那身着巫女服的蓝色倩影于虚空中显现，静立在原地。 　　“哼！” 　　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也迈开步伐向伊斯坎达尔的方向走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以几乎同步的动作、在相同的时间，灰烬与吉尔伽美什在伊斯坎达尔的面前盘膝坐好，三人构成了一个正三角。 　　沉重而富有压迫力的氛围向四周扩散，让在伊斯坎达尔正后方、紧张地注视着这三个‘人’的韦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而在灰烬身后的玉藻前则是毫无自觉地摇着自己的尾巴，警惕着，至于吉尔伽美什的身后—— 　　空无一人。 　　远坂凛所在的方位与其说是在吉尔伽美什的身后，倒不如说是斜后方，甚至更加偏向于灰烬一些。 　　就在三名局外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伊斯坎达尔的嘴角勾起一丝豪气的笑容，将自己的右臂高举—— 　　“啪！” 　　下个瞬间，清脆的破碎之声在空气中传荡，酒桶的盖子被伊斯坎达尔的拳头砸碎，醇厚的红酒香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而这声音，也意味着这一场狂宴的开幕！ 第八十二章 杰克的酒 　　“虽然形状很奇怪，但这是这个国家特有的酒器。” 　　伊斯坎达尔一边说着，一边惬意地用竹制柄勺舀了满满的一勺酒，看起来对它很满意的样子。然后，他率先以豪爽的姿态将勺中的酒一口喝尽，开口道： 　　“听说只有有资格的人才能得到圣杯。” 　　他那少见的严肃口吻使周围气氛变得安静、甚至于压抑了下来。 　　“而选定那个有资格的人的仪式，就是这场在冬木进行的战争——但是比起那样纯粹的暴力角逐，余更想以另一种方式进行比试。” 　　“也就是，‘王’？” 　　想起之前伊斯坎达尔强调的自己‘游魂王’的身份，灰烬问道。 　　“正是！ 　　——互以‘王’的名义进行真正的较量，不过这样的话就不叫‘圣杯战争’了，叫‘圣杯问答’比较好吧？” 　　伊斯坎达尔一边以充满气势的声音叙说着，一边再度舀起一勺酒，对灰烬咧嘴一笑： 　　“做为迟到的惩罚，最后一个喝，没意见吧？” 　　“无妨。” 　　这点小事没什么需要在意的，灰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来，金光，喝一杯。” 　　满意地笑了笑，伊斯坎达尔牛头转向了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将手中盛满酒的勺子递了过去。 　　“哼！” 　　从鼻腔中不屑地冷哼出声，即使这酒器十分简陋，吉尔伽美什依然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然后一口气干了下去—— 　　既然伊斯坎达尔已经说了‘以王的名义进行真正的较量’，那么身为王的他绝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是什么劣酒啊，你居然用这种酒来进行‘王’与‘王’间的战斗？” 　　随手将勺子递回给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一脸厌恶地说道。 　　“是吗？我从这儿的市场买来的，不错的酒啊。” 　　伊斯坎达尔挠了挠头，重新将手中的勺子舀满，满脸无辜地回复道。 　　“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根本不懂酒，你这杂种。” 　　金色的漩涡将虚空扭曲，嗤之以鼻的吉尔伽美什身边出现了镶嵌着炫目宝石的一系列酒具。 　　沉重的黄金瓶垂落在三人的中央，里面盛满了无色清澄的液体，看起来其貌不扬。 　　“看看吧，这才是‘王之酒’。” 　　“喔喔，真是太感动了——不过，还是得先等那边的游魂王喝完。” 　　嫌恶地撇了撇嘴，吉尔伽美什将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的灰烬，其意思很明显——赶紧喝。 　　“……” 　　迎着两人的目光，灰烬以毫无波澜的眼神注视着勺子中荡漾的液体，然后倒入了口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清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嗓子流进体内，然后被自己体内蕴含的火之力量蒸干—— 　　整个过程连一丝味道都没有感觉到。 　　“——哈啊，接下来该是金光的酒了。” 　　伊斯坎达尔的嘴角开心地弯曲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拿起地上的黄金瓶倒进了三只杯子中。 　　“哦，美味啊！！” 　　伊斯坎达尔呷了一口，立刻瞪圆了眼睛赞美道： 　　“太棒了，这肯定不是人类酿的酒，是神喝的吧？” 　　神喝的？ 　　听到这个形容，灰烬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将杯中的酒灌入口中—— 　　然而，和刚刚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不惜赞美之词的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露出了悠然的微笑，满足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当然，无论是酒还是剑，我的宝物库里都只存最好的东西——这才是王的品味。”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灰烬，打趣道： 　　“游魂王，本王的酒怎么样？” 　　“——不够劲。” 　　迎着吉尔伽美什那惊讶的目光，灰烬将手伸向了虚空之中，既然其余两人都那出了酒水，那么他也不能吝啬： 　　“吉尔伽美什，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赔罪么？那就用着酒水好了——” 　　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酒桶。 　　灰烬没有吝惜，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桶，迎着他们好奇的目光，以怀念的口吻解释道： 　　“原本像我这样的不死人是没有办法品尝酒的美味的，但是我过去认识的老友——杰克巴尔多攻破了这一难关，让我在征途上可以与美酒相伴。虽然他已经不在了……” 　　高举起装满酒水的木桶，灰烬的脸上挂起怀旧的微笑，低声念道： 　　“——Long may the sun shine。” 　　然后，率先一饮而尽。 　　从灰烬的表现就能看出这酒对他有深层次的意义，伊斯坎达尔第二个一饮而尽，再然后是吉尔伽美什。 　　在酒流入喉咙的下一刻，鲜艳的红色自吉尔伽美什的两颊腾起、扩散，本来便赤红的双眼像是能滴出血来—— 　　在他的感知中，流入喉咙的不是酒，而是炽热的熔岩。 　　与口腔接触的那一刹那便散发出了绝对的高热，像是要将所有触碰到的东西燃烧殆尽一般滚入咽喉，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刺激性—— 　　自己喝下去的液体，绝对不是酒，而是流动的火焰！ 　　这一刹那，吉尔伽美什的心中浮现了这样的认知。 　　但是这还没结束。 　　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咽喉向下流淌，最终抵达了他的胃部—— 　　然后，爆炸！ 　　像是火山喷发一般的高温爆发开来，从胃部直冲头部，所过之处全都如同被火烧一般地烧灼与苦痛。 　　吉尔伽美什原本便腾起红晕的双颊瞬间扩散到了整个脸部，让他的脸庞和眼眸变成了同一颜色—— 　　如果不是他努力压制着、让自己绝对不能在另外两位王面前出丑，恐怕他已经喷了出来。 　　另一边，伊斯坎达尔的脸色也丝毫不逊色于吉尔伽美什，但是他就要干脆得多了，扭过头、十分畅快地将那爆发的液体从口中喷洒而出。 　　点点酒液泼洒在三人身旁的花坛上，翠绿的叶子在与酒液接触的那一刹那便发生了枯萎、干燥，迅速蜕变成了干枯的黄叶。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齐齐想到了灰烬在刚刚说的那一句评价： 　　‘——不够劲。’ 　　和这不科学也不神秘的酒相比，哪怕是吉尔伽美什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拿出的酒确实是‘不够劲’。 　　下一刻，大气冻结了。 　　灰烬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喂，伊斯坎达尔，我拿出挚友酿的酒，可不是让你浪费的！” 第八十三章 ‘猎人变成猎物' 　　“咯——” 　　清脆的牙齿绞磨声在卫宫切嗣的口中回荡，目送着灰烬的身影化作模糊的残影远去，他漆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实在没有想到Rider和那个不知道真假的Master竟然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交谈几分钟就撤离了酒店，甚至于死徒和Caster也紧随其后，离开了酒店—— 　　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我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卫宫切嗣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若是自己已经被那个Rider和他的Master发现了，那现在可就真的是位于对方的牙齿之间，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粉碎。 　　至于那个战车上的矮小男人……恐怕是被肯尼斯推到前台来的靶子吧？ 　　就像如果不是伊莉雅也召唤出了英灵时，自己的原计划那样。 　　越思考，卫宫切嗣便越感觉到了肯尼斯的深不可测。 　　做为领主之一的他实力绝对没话说，就连心机也是如此地深沉，从战争开始到现在竟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如果不是从秘密渠道取得了他参赛的消息，恐怕自己也会被蒙在鼓里吧？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真是可怕的男人。 　　肯尼斯的危险等级在卫宫切嗣的心中持续上升，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仅次于言峰绮礼的可怕敌人了。 　　——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究竟有没有被他发现？ 　　一想到很有可能有一个色位级的魔术师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窥觑着自己，卫宫切嗣就感觉到寒毛耸立。 　　本身就是暗杀者的他，更能体会到那种从阴影中射出的暗箭的可怕，现在自己已经从猎人沦为了猎物。 　　冷静！一定要冷静！ 　　卫宫切嗣的心中不断地催眠着自己，但是他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因为，他已经不是九年前的切嗣了。不再是那只冷漠无情的猎犬，不再是那个无止境地磨练自己的杀人机器了。 　　名为‘卫宫切嗣’的杀人机器已经迟钝、故障，现在只是为了‘圣杯’这一万能之釜而过负荷地运作着，但是坏掉了就是坏掉了，永远不可能达到完美的境地。 　　——面对如狼似虎、深不可测的强敌，他的内心变得脆弱，那被压在最内部的软弱已经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 　　“Saber，请帮我警戒一下。” 　　“……” 　　Saber被卫宫切嗣这从未展露过的软弱措辞震撼到了。 　　从她见到卫宫切嗣这个男人起，他就没有暴露出一分一毫的仁慈与软弱，像是一台冷酷的机器、一匹孤僻的野狼。 　　而现在，他竟然用了‘请’！？ 　　经过短暂的震撼后，Saber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了下来： 　　“没问题。” 　　“舞弥，派遣使魔跟着死徒和Rider的脚步，拍下他们的行动。然后用狙击枪寻找肯尼斯的方位，同时掩护我。” 　　得到Saber肯定的答复后，卫宫切嗣毫不停歇地拨通了久宇舞弥的电话下达了指示。 　　“明白。” 　　听到来自舞弥那一如既往可靠的答复，卫宫切嗣安心地松了口气，随后将已经拆解完毕的狙击枪放入手提箱中，然后从漆色的风衣中取出了卡利柯M950微型冲锋枪。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去捡便宜的念头，无论如何，得先保证自己的生命才能去谋求圣杯，这是一切的基础。 　　而如果他能杀掉肯尼斯，Rider自然会退场，将死徒留到最后也无妨。 　　随后，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楼梯深处—— 　　接下来的，是猎物对猎人的反击。 　　……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灰烬的身上向四周扩散，将这一片空间充斥。 　　韦伯和远坂凛的行动在瞬间被压制，他们只能惶恐地注视着陡然发怒的灰烬，然而在这无形的重压之下，他们却连眨眼都做不到。 　　凝视着伊斯坎达尔那僵立不动的庞大身躯，灰烬的眼中有火焰燃起，以冰冷的口吻质问道： 　　“那一桶酒是我已经战死的挚友留下的遗物，我拿出来是为了让你们感受他火热的内心的，不是让你糟蹋的。” 　　如果不给个说法，那便在此开战吧，这个酒宴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灰烬的意思很明确。 　　听到他话语，已经成功缓过了劲的吉尔伽美什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认同，以同样的目光看向了伊斯坎达尔，拥有着唯一挚友的他对此自然感同身受。 　　在这凝固的氛围中，伊斯坎达尔动了。 　　他伸出手，以诚挚的态度回应道： 　　“不好意思，游魂王，是余的错。请问你还有这酒吗？ 　　——我愿自罚三桶。倘若再出现的事故，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自裁于此。” 　　灰烬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伊斯坎达尔的眼神是诚挚的歉意，他默默地承受着灰烬的怒视。 　　“——给。” 　　缓缓地点了点头，灰烬默默地从虚空中再次取出了酒，只不过，不是伊斯坎达尔口中的三桶，而是六桶。 　　随手将其中三桶扔了过去，面对伊斯坎达尔诧异的目光，灰烬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三桶是你的，三桶是我的。” 　　然后，他将手中的酒桶高举、虚敬，率先一饮而尽。 　　看着灰烬那十分豪爽的动作，伊斯坎达尔的嘴角同样勾起一丝弧度。只不过，那是十分勉强的弧度。 　　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的身体究竟是用什么打造的，连英灵的身体都无法承受的酒水，对方居然就这么像是喝白水一样灌了下去，还脸不红气不喘—— 　　这真的是人吗！？ 　　然后，就在他惊讶的过程中，灰烬已经一桶一桶地将那恍若熔岩般的酒水灌下肚。 　　这回连吉尔伽美什也无法保持淡定了，他也是亲身体验过这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可是……他喝一桶都差点压制不住，对方竟然接连喝了三桶！ 　　——这人的身体究竟是拿什么做的！？ 　　灰烬的脸上满是严肃，仿佛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在将三桶酒喝完之后，他对着伊斯坎达尔做出了请的手势。 第八十四章 自己作的死 　　“嗬——” 　　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酒桶，伊斯坎达尔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那清凉的夜风充斥着他的胸膛，调整着状态，使之前残留的热意平息下去。 　　骤然，伊斯坎达尔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灼目的精芒从中乍现—— 　　他猛地抄起地上的一桶酒将其高高举起，无色透明的液体从中倒灌而下，宛若瀑布一般冲入了伊斯坎达尔的喉咙中，发出了清冽的水声。 　　“咕嘟咕嘟咕嘟——” 　　眨眼间，虽然小巧、却绝对有一升容量的酒桶便空了，但是伊斯坎达尔的征途的还没有停止。 　　“AAAALaLaLaLaLaie——” 　　脸上勾起一丝狰狞的笑容，伊斯坎达尔的口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高喊，鲜艳的赤红向脸颊爬行。同时，像是要将体内的热火尽数发出一般，那粗壮的手臂毫不停留地抓向了下一桶酒。 　　于是，又是一桶酒在他的咆哮中伴随着水声下肚。 　　但是很明显的，他的意识已经受到了影响，握住酒桶的手开始不自然地抖动，甚至有少许的酒液落在了他的脸上、洒落在地上。 　　“啪嗒。” 　　“——本王的征途，还没有结束啊啊啊啊啊” 　　手中的酒桶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伊斯坎达尔整张脸都被赤色所覆盖，他瞳孔涣散地找着地上的第三桶酒。待他发现后，口中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咆哮，一把抓过那一桶酒，继续灌了起来。 　　“嗝——” 　　终于，伊斯坎达尔成功地将第三桶酒喝光了。他睁着迷蒙的眼睛，打了个酒隔，但是…… 　　被他吐出的却是如同火焰一般的赤色，空气都在它的高温下发生扭曲，浓郁的火光汇聚成团，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去。 　　“哈啊，看、看吧，余喝、喝完了，游魂王……” 　　伊斯坎达尔那庞大的身躯不再是不动如山的稳固，而是像波涛起伏的海面般摇摆着，那赤色的面庞仿佛是火焰一般地燃烧着，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状态极为不好。 　　但是，他仍然强撑着，结结巴巴地说道： 　　“——接、接下来……是考、考察量，咱们三、三个是否具有，得、得到圣杯资格的……圣杯问答。” 　　下一刻，伊斯坎达尔的身体轰然破碎，崩溃成了漫天粒子舞，然后销匿在空气中。 　　“……” 　　“……” 　　“……” 　　灰烬与吉尔伽美什默然无语。 　　看着对方退场的景象，灰烬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成就，但是却没有任何新的提示—— 　　也就是说，他还没死？ 　　同时，吉尔伽美什将目光投向了韦伯。 　　“——噫！” 　　注意到吉尔伽美什的目光，韦伯瞬间打了个寒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红眸中透露出的冷酷与蔑视。 　　“杂种，你就是征服王的Master？” 　　“啊！是、是的……” 　　呆呆地注视着伊斯坎达尔消失的韦伯被打断，注意到对方的身份后，他缩了缩脖子，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他清晰地记得两天前自己所见到的景象，眼前这个英灵毫无疑问随手就能将自己碾死，即使是Rider的宝具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那么，快点把那个杂种显现出来。” 　　“……诶？” 　　韦伯一脸茫然。 　　“征服王只是因为魔力不足以供他实体化而消失了，你作为Master快点给他补魔，不然打搅了王的酒宴的罪名就由你承担了。” 　　吉尔伽美什即使根本没有站起来，眼神中流露出的也是俯瞰的目光，那高高在上的语气也不逞多让，可以说是十足的掌控者、主宰者的派头。 　　“——” 　　于是，下一刻，伊斯坎达尔那高大而壮硕的身躯伴随着从虚空中聚集而来的光芒在刚刚消失的原地显现—— 　　但是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脸庞不再是赤红色，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颜色，连身体也不再抖了，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迎着两人的目光，伊斯坎达尔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抱歉啊两位，余刚刚有点失态。” 　　“无妨，你已经做到了。” 　　指了指地上的空酒桶，灰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吉尔伽美什则是冷哼一声，发出了不耐烦的催促： 　　“你这杂种，赶紧进入正题吧。” 　　“好！” 　　伊斯坎达尔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凝视： 　　“现在，我们要进行的是考量彼此是否具有得到圣杯资格的圣杯问答—— 　　以王的身份，来用你的王道、用你理想来说服另外两人，你才有资格得到圣杯。” 　　“愚蠢，” 　　对于伊斯坎达尔提出的问题，吉尔伽美什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给予抨击： 　　“争夺圣杯的资格？开什么玩笑，原本那就应该是我的所有物。 　　世界上所有的宝物都源于我的藏品，但因为过了很长时间，它从我的宝库中流失了，但它的所有者还是我—— 　　你竟然让本王来说服你？自大也要有个限度！” 　　“哎呀哎呀，说起来也是呢，毕竟你是那位王呢。” 　　想起了在之前见面时对方暴露的身份，伊斯坎达尔嘴里嘟囔着，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去拿酒壶斟酒。 　　但是他在看到地面上散落的酒桶以后，瞬间像是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反问道： 　　“那么，金光，其实有没有圣杯对你也无所谓吧，你也不是为了实现什么愿望才去争夺圣杯的。” 　　“当然无所谓。但是，本王也没有必要将它留给窥觑本王财宝的贼人——这是最基本的法则。” 　　“嗯……” 　　明白了他的话，伊斯坎达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完美的王啊，能够贯彻自己定下的法则。但是，我还是很想要圣杯啊…… 　　既然你不肯妥协，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因为我伊斯坎达尔是征服王嘛。” 　　“哼，真是顽固的杂种。只要你来犯，本王就会给予制裁。” 　　“那我们只能战场上见了——不过，在那之前，” 　　伊斯坎达尔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歪过头转向了灰烬： 　　“游魂王，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第八十五章 成就？ 　　我的愿望吗？ 　　灰烬思考了一下，然后直率地反问道： 　　“伊斯坎、不，征服王，你想问的是我的愿望，还是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 　　“唔嗯……” 　　伊斯坎达尔沉吟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么说来，游魂王你的愿望也和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不同？” 　　“也？” 　　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吉尔伽美什闪耀的红瞳中闪过一丝愉悦： 　　“你们两个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都和渴求的事情不同咯？ 　　有趣有趣，征服王，你这杂种向本王发起战争的目的究竟为何？说来听听。” 　　没有在意话头被抢了的事情，灰烬也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伊斯坎达尔。 　　从征服王的话语来看，他并非将愿望寄托在圣杯这种东西上的庸人，这让灰烬对他的观感好了一些。 　　“我啊……” 　　伊斯坎达尔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想成为人类。” 　　“杂种，居然为了这种无聊的事向我挑战……”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摇晃起酒杯、呷了一口。 　　没有人注意到，灰烬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想成为……人类吗？ 　　——说起来，确实有很多敌人是这么想的。死亡对于他们反而是解脱。 　　但是，他并不理解。 　　说白了他只是被火焰燃烧殆尽余下的残渣，自他有意识起，所拥有的躯体就是这一具，所以他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而且不论是人类的感觉，亦或者是燃烧殆尽之前的记忆，他都没有任何印象。 　　“我说，就算以魔力出现在现界，可我说到底也只是Servant，原本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虽然感觉有那么点可笑，但是金光，你真的就满足了吗？” 　　伊斯坎达尔的脸上放射着坚毅的光辉，以充满决断的声音宣告道： 　　“——而我，我想转生在这个世界，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 　　“这个是你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吧？那么，你的愿望呢？” 　　吉尔伽美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逐渐转化成了凝固的庄严。 　　“我的愿望……以前的就算了，来说一下现在的吧，” 　　伊斯坎达尔的脸上流露出一闪而逝的落寞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充满霸气的豪情所取代： 　　“拥有身体只是征服的基础，在那之后向天地进发—— 　　本王要在这个时代，重展马其顿的雄风！让本王的足迹踏满全球！” 　　“……” 　　征服世界…… 　　灰烬总觉得这个剧本有点眼熟，没记错的话，霸王沃尼尔不就是这样的吗？ 　　——只不过，沃尼尔是个自大到借用深渊的力量并被其侵蚀的蠢货，和伊斯坎达尔这样始终相信自己力量的王有着天壤之别。 　　啊啊，这个时代的敌人相比起以前要有趣得多啊…… 　　灰烬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弧度，那是赞赏与杀意交织而成的笑容： 　　“我曾经遇到过跟你类似的人，不过你的器量是他无法比拟的——希望你能带给我更大的乐趣。” 　　虽然他没有说出那个类似的人的结果，不过在场的明白他话里潜藏的意思。 　　同灰烬一样，吉尔伽美什的嘴角也勾起了笑容，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本王会接受你们之间胜利者的挑战，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拜谒本王的至宝！” 　　“哈哈哈哈，做好觉悟吧，金光，本王是不会认输的，” 　　伊斯坎达尔豪迈地仰天长笑，然后话锋一转： 　　“金光对圣杯没有愿望，单纯是想裁决咱们这些窥觑的圣杯之人，本王是想借助圣杯的力量拥有肉体，继续我的王道—— 　　那么，游魂王你呢？” 　　听到这个问题，吉尔伽美什也将注意力投了过去，赤色的眼眸紧盯着灰烬。 　　他对于这个不知名的、却有着强大力量的王者很好奇，伊斯坎达尔好歹是名留青史的知名王者，但是‘隆道尔’、‘游魂之王’这类的名词他却毫无印象。 　　“我对圣杯本身没有任何欲望，” 　　迎着两人差异的目光，灰烬十分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时代的新的成就，然后把它们完成。” 　　他的脸色十分认真，语气也异常严肃，但是…… 　　“……” 　　“……” 　　“……成就？” 　　“成就是什么？” 　　“……” 　　和这个时代的人交流真困难……这就是书上所说的代沟吗？ 　　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表情，灰烬的脸上无奈之色一闪而逝，重新回答道： 　　“算了，你们理解成功勋之类的就好了……而我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则是想把圣杯摧毁。” 　　“——哼哈哈哈哈哈，” 　　灰烬的话音刚落，吉尔伽美什那放肆的笑声陡然响起： 　　“杰作！简直是杰作啊！在一群为了万能之釜而拼死拼活的杂种中，居然冒出了一个想毁掉它的！游魂王，你真是太有趣了！” 　　“游魂王，你是认真的吗？” 　　伊斯坎达尔眉头蹙起，有些难以接受地问道。 　　不知是他，连场外的韦伯和远坂凛也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很难想象竟然有人参加圣杯战争只为毁掉圣杯。 　　“当然。” 　　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态度，灰烬毫不掩饰地斥责道： 　　“无论圣杯究竟存在不存在，将愿望放在这么一件外物上就是对自身的否定，连自己的能力都不信任，还有什么资格称为强者？哪怕力量再强大，也只是个弱者。 　　——这种只会让人做白日梦、抛弃对灵魂挖掘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 　　灰烬的语气是如此地笃定，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为之失言。 　　不过，说到底，在场的众人里面，真的有要圣杯实现不可的愿望的人，唯有伊斯坎达尔和韦伯两个人而已。 　　“原来如此，诚如你所说，这是给予人们以软弱的东西，但是——” 　　沉默了片刻，伊斯坎达尔以毫不动摇的声音给予了回复： 　　“——这可不行，圣杯是本王势在必得之物，绝对不能让你毁掉。” 　　“那就直接开战吧。” 　　灰烬和伊斯坎达尔相视一眼，庄严肃穆地点头示意。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旋风突然卷起—— 第八十六章 王之军势 　　炽热的烈风呼啸着卷起。 　　里面充斥着仿佛在燃烧一般的高温与干涩，好似这风不是在公园中吹起，而是从沙漠里吹来的，让人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呸呸呸！” 　　感觉到有砂子进了嘴里，韦伯连忙吐着唾沫。 　　而令他倍感困惑的是，自己口中的感觉居然不是幻觉，他确实吐出了砂子。可是，这沙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游魂王，还有英雄王——” 　　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作为征服王装扮的伊斯坎达尔高声呼喊着，强烈的热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冲荡，赤色的斗篷随风飘舞： 　　“这是酒宴的最后一问——王，是否孤高？” 　　吉尔伽美什无声地笑着，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如果你问的是我的行为方式、或者按照你口中的‘王道’，” 　　与那双赤色的红眸对视着，灰烬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那么，王自然是孤高的。” 　　在他过去的经历中，绝对没有‘亲民’一说。 　　丧失理智？杀！ 　　被深渊感染？杀！ 　　被罪业之火侵蚀？杀！ 　　吞噬神明？杀！ 　　兄弟情深？杀！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你不愿意传火，那就必须死。 　　数以亿记的灵魂就放置在他的体内，可以说他一个人就背负着一个世界的总量——由单一个体背负、主宰一个世界的灵魂，这样的行为用‘孤高’来形容恐怕都不够吧？ 　　“不行啊，不是等于没回答吗！今天我还是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王者吧！” 　　伊斯坎达尔听着灰烬的回答，放声大笑。 　　像是呼应着这笑声，旋转的烈风变得更加狂暴，它如狼似虎地将现界侵蚀、扭曲，乃至于最后的——颠覆。 　　干燥的风暴裹挟着致命的高温在公园中肆虐，将所过之处的空间彻底改变。 　　“怎、怎么会这样……” 　　远坂凛因为所学尚浅还无法理解，但是韦伯却明白，他的口中发出了惊叹： 　　“居然是——固有结界？！” 　　在夹杂着热沙的异常狂风的吹拂之中，空间被改写，距离和位置已经失去了意义。 　　炙烤着大地的当头烈日，视线之内没有一丝云彩的青色苍穹，以及从脚下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开来、直至地平线尽头的黄金色砂砾。 　　“怎么可能……居然能将心里的场景具现化……你明明不是魔术师啊！？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怎么办得到。” 　　屹立在宽阔沙漠中，伊斯坎达尔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这是我军曾经穿越的大地。与我同甘共苦的勇士们心里都牢牢印上了这片景色。” 　　然后，世界被改换。 　　灰烬与伊斯坎达尔分别居于结界两侧，其余人等都被安置在两人的侧面，作为旁观。 　　注视着不远处的灰烬，伊斯坎达尔猛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集结吧，吾等同胞哟！即使肉体毁灭，但他们的英灵仍被召唤，他们是传说中我忠义的勇士们。穿越时空回应我召唤的永远的朋友们。 　　他们是我的至宝！是我的王者之道！伊斯坎这尔最强的宝具——‘王之军势’！！” 　　一个、两个、四个、八个……无数的虚影在那个站在战车之上高举起长剑的男人的身后浮现，然后他们身上的色彩也逐渐浓郁了起来。虽然人种和装备各异，但看他们强壮的身躯和勇猛的骑士，无一不展现出军队的强悍。 　　由时空彼方聚拢而来，曾与王分享着同一梦境的精灵们的思念正在凯尔特长剑下集聚成形。 　　聚集在眼前的是只有在传说中才听说过的、独一无二的英灵。 　　他们所有人都拥有显赫的威名——他们都是曾与伟大的伊斯坎达尔共同作战的勇士。 　　“这些人……都是Servant……” 　　因为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一人是Master，所以韦伯明白了，Rider·伊斯坎达尔的真正王牌、最终宝具的真身。 　　所有人除了惊叹都再发不出其他声音。 　　就连吉尔伽美什在见到如此光芒四射的军队后也再也没有嗤笑，他的脸上没有嘲弄，只有郑重。 　　“王——就要比任何人都活得更真实——要让众人仰慕！” 　　站立在缠绕着雷霆之气的战车上，伊斯坎达尔高声呼喊着： 　　“集合所有勇者的信念，并将其作为目标开始远征的人，才是王。所以——王不是孤高的。因为他的志愿是所有臣民的愿望！” 　　“正是！正是！正是！” 　　英灵们猛烈敲击着盾牌，以此回应着伊斯坎达尔的高喊，众志成城的高喊直冲云霄。 　　“……” 　　这个时代的BOSS……难度好高。 　　眺望着那数以万计的大军，灰烬不由得一时语塞。 　　一个、两个、三个也就罢了，甚至来个二三十个也可以靠诱敌头盖骨来分离，但是……这种以万来计数的数量该怎么打？ 　　“——游魂王，我来了！” 　　遥望着远方的灰烬，伊斯坎达尔的口中发出雷霆般的大喝： 　　“对方是能与英雄王不相伯仲的强大敌手！——勇士们，向他展现吾等的霸道吧！” 　　“哦哦哦哦哦哦！！！！” 　　英灵们气宇轩昂的喊叫声像是要将天空撕裂，即使是在远方也令韦伯和远坂凛脸色发白。 　　“蹂躏吧！” 　　伊斯坎达尔一声大吼，英灵们也纷纷响应着加入了那怒涛轰响的大合唱： 　　“AAAALaLaLaLaie——！！！” 　　伊斯坎达尔驾着战车一马当先，豪迈的吼叫声配合着剧烈轰鸣雷霆之大气，再加上他身后一望无际的英灵大军，卷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景象，确实给人以不可抵挡的威势。 　　虽然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英灵，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冲锋！冲锋！再冲锋！ 　　敌方只有一个人，他们不需要运筹帷幄，也不需要布置作战计划，只要他们将大军压过去就好了。 　　不论是他们，还是身后的数万将士，亦或者是伊斯坎达尔都是这么想的。 　　正如伊斯坎达尔再举起长剑之时所说的，在他心目中，这便是他的至宝，只属于他的无双军队—— 　　是的，此世无双。 　　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他们都有信心将他击败、蹂躏、征服！ 　　“吸——” 　　注视着那浩如烟海的军队，灰烬深吸了一口气，干燥的烈风灌入口中，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不适。 　　不知何时，他的左手中多出了一个护符。 第八十七章 冲锋！ 　　苍白。 　　混沌。 　　出现在灰烬手中的那一抹白色，与其说是‘护符’，倒不如说是‘一撮头发’。 　　如同雪一般纤细的头发。 　　“呼——” 　　然后，灰烬将刚刚吸入的烈风缓缓吐出，炽烈的高温令空气为之扭曲。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迷茫。 　　无论数量有多少，既然已经开战了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只需要思考如何将敌人全歼便足矣。 　　——滋滋滋。 　　虚空中骤然有雷音响起。 　　猛然，有一抹灿烂辉煌的金色将灰烬的右手贯穿—— 　　一道道耀眼的灼目之光从虚空中乍现，恍若一条条金色的溪流在空中蜿蜒流淌，伴随着令听者肝胆俱裂的雷霆之声渐渐扩大、逐渐变成了响彻天地间的煌煌神威。 　　然后，凝视着那扬起漫天沙尘、马蹄与咆哮声震天鸣响的英灵大军，灰烬默默地后撤一步，将身体后倾，如弓弦般弯曲—— 　　——砰！ 　　下一瞬间，灰烬的身体由极静转为极动、迅速回弹，右臂如鞭子般将空气抽出脆响，那一柄由雷霆凝结而成的长矛脱手而出！ 　　恍若实质的金色雷枪轰鸣着将大气击破、撕碎，拉出一条笔直的长痕，但是目标却并非迎面而来的数万英灵，而是那空无一物的天空—— 　　“AAAALaLaLaLaie——！！！” 　　在伊斯坎达尔的带领下，英灵们的口中发出绝不动摇的长啸，马不停蹄地向着灰烬展开冲锋。 　　他们当然注意到了灰烬那好像将什么东西扔到了天上的奇异举动。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 　　对军宝具？ 　　对城宝具？ 　　甚至于……对国宝具？ 　　——这种东西根本无所谓！ 　　无论对方拿出了怎样的底牌，英灵们都有信心将对方碾压致死。 　　征服！蹂躏！无敌！ 　　这就是他们身为征服王的最强军队、留下显赫威名的英雄与英灵的骄傲！ 　　“……轰隆……” 　　隐约地，英灵们的耳边似乎有轰鸣声奏响。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极其富有穿透力，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仍然富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嗯？这是什么声音？” 　　驱车奔袭的伊斯坎达尔有些疑惑地嘀咕着，一丝丝不安在他的心中荡起： 　　游魂王究竟干了什么呢？ 　　刚刚灰烬那好像将什么东西扔到天上的奇怪举动他自然看在了眼中，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出什么变化，军队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他被自己的军队吓到、已经放弃治疗，那伊斯坎达尔肯定是第一个不信的。 　　——但是，如果说没有认输，现在这站在原地不动又是什么意思？ 　　很快，伊斯坎达尔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因为—— 　　天，黑了。 　　像是陡然有不可描述的存在以巨手将太阳遮住一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阴暗的漆黑。 　　简直像是出现了无边无际的乌云一般……等等，乌云？ 　　伊斯坎达尔的心中顿时如同拨云见日般明朗，他终于想起了刚刚那低沉的轰鸣为什么这么耳熟了，因为这就是自己现在驾驭着的这辆战车发出的声音啊！ 　　——只是因为战车周身也缠绕着雷鸣，导致那不明显的声音未能被觉察而已。 　　于是，伊斯坎达尔缓缓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呼吸一滞。 　　不止是伊斯坎达尔，那庞大军队之中的英灵们也陆陆续续发现了这一点，当他们抬起头来之后，全体都为之失声。 　　死寂在军队中蔓延。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层层叠叠的乌云在天际铺展开来，将整片天空遮蔽，那漆黑的颜色像是要将一切吞噬，仿佛是通往异界的无底深渊般令人战栗。 　　而在这幽邃的黑暗中，有金色的光芒缠绕。 　　一道道粗壮的金色雷霆在乌云上盘绕、纠缠，像是一条条雷电之蛇般迅捷地在乌云与乌云中穿行，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带来沉闷的雷声，重重地抨击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即使是站在场外的两位英灵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更不要说眼界仍然只是见习魔术师级别的远坂凛和韦伯了—— 　　“这……真的是人力可以达成的吗？” 　　纵然对自己的Servant有着极强的信心、认为有着这样一支军队的伊斯坎达尔绝对不可能失败的韦伯，也不由得动摇了。 　　烈日与苍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余留下来的只有这望不到边的乌云，以及那散发着强烈魔力波动的雷霆—— 　　这一支军队……真的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幸存吗？ 　　——不，Rider绝对没问题！他不可能有事！ 　　想起伊斯坎达尔那豪爽霸气的笑容，韦伯动摇的内心在瞬间恢复： 　　Rider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倒下，他还要征服世界！在那之前绝不会停下脚步！ 　　“轰隆隆隆隆……” 　　连绵不绝的雷声从天际响起，像是有神明高居于王座擂响战鼓，大难临头的浓浓危机感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继续前进——！！！” 　　即使是在窥见了不可抗衡的这天地之威之后，伊斯坎达尔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冲锋，他那狂放的咆哮声响彻全军： 　　“看呐，那连宙斯的雷霆都能掌控的敌人就在前方！将他征服！将他蹂躏！然后将圣杯纳入手中，向天地进发，实现吾等宏愿！ 　　——全军听令，跟着我冲啊啊啊啊啊啊——！！！” 　　“AAAAAAAAAAAALaLaLaLaLaLaLaLaLaLaLaie——！！！” 　　英灵们在伊斯坎达尔的号召下在瞬间重整士气，之前的颓势一扫而空，发出了更加热血、更加狂放的嚎叫。 　　密密麻麻的英灵如同潮水般向灰烬包围、冲锋—— 　　只要将游魂王击败，便是他们的胜利，即便他们会因此而遍体鳞伤。 　　没有人会因此退缩，没有人会因此悲伤，没有人会因此恐惧—— 　　因为，这是王的命令！ 　　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宏愿！ 　　——下一刻，金色的雷殛如暴雨般从天而降！ 第八十八章 我能赢！ 　　毁灭性的雷霆像是刀锋一般将这漆黑切裂。 　　浓郁到恍若实质的闪电凝聚成一道冷若冰霜的金色长矛，带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光与热向下俯冲！ 　　伴随着这第一支长矛的抛落，像是战争的号角被人吹响，数不胜数的雷霆凝结成实质纷纷下落，将这黑暗的世界劈碎、将所有的一切在这刹那间的辉耀中蒙上了毁灭的色彩。 　　——在这一刻，漫天的乌云形同虚设，‘太阳’重新降临于世！ 　　“嗤嗤嗤——” 　　呼啸的雷霆之矛从天而降，带着致命的高压与闪电狠狠地插入某一位英灵的胸膛，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锃光瓦亮的铠甲像是纸糊的一般被轻松撕裂，以魔力构成的血肉和骨骼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仅仅一息时间便被长矛内地里蕴含的电流摧枯拉朽般破坏，整个人就这样变成焦炭。 　　一名英灵毫无还手之力地就此阵亡。 　　——而这，仅仅是开始。 　　“轰隆隆——” 　　无情的金色雷霆化作倾盆暴雨当头淋下。 　　沉闷的雷声在天际翻滚，静默的闪电毫无怜悯举起镰刀向着英灵割去，每一名英灵都至少面对着一道落雷的袭击，而闪雷的速度是他们绝对无法反应的—— 　　若是他们就这样被击中，即使不全军覆没，也难免死伤惨重。 　　——所以，有人挺身而出。 　　“彼方始有荣光在——征服吧！遥远的蹂躏制霸（Via Expugnatio）！！！” 　　伊斯坎达尔的怒吼声可以与天穹中的滚雷之音分庭抗衡。 　　他话音刚落，身下的战车猛然释放出庞大的雷电之气，伴随着令听者浑身发麻的霹雳雷音，紫色的闪雷轰然爆发，以像是要撕裂视网膜一般的亮度缠绕在战车周身。 　　砰—— 　　健壮的牛蹄用力地践踏虚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托着它向天空中疾驰，只留下一道道好似蜘蛛网一般的炫紫色蹄印在虚空中。 　　“AAAALaLaLaLaLaie——！！！” 　　““哞——”” 　　呼应着伊斯坎达尔的咆哮，两头神牛的口中也发出了震撼的二重怒吼。 　　它们的四条腿如同风轮一般快速地奔腾着，一道道紫色的闪雷在它的蹄下炸开，华丽的古式战车像是一颗紫色流星般迎着那波金色的浪潮，直冲云霄！ 　　然后—— 　　“轰隆隆——！！！” 　　紫色的雷霆与金色的雷霆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耳发聩的滚滚雷音。 　　神牛口中发出了恍若实质的音波，带着泰山倾倒般的威势以牛角向着金色长矛发起冲锋！ 　　呯—— 　　弹指间，数十支雷霆之枪在神牛的冲撞下支离破碎，化作点点金色的电弧消泯在空中。 　　但是相对于那庞大的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与此同时周围的雷霆之枪也狠狠地刺穿了神牛的肌肉，浓烈的电流如潮水般冲进神牛的体内肆意破坏。 　　但是神牛却旁若无物地高扬起铁蹄，然后重重地踩下，那磅礴的力量在瞬间将周围的几根长矛跺成粉尘，使其变成微弱的电流，最终消于无形。 　　头顶、角撞、践踏，每一次的进攻都会将一些雷霆之矛粉碎、泯灭，但是自身同样会被其他的长矛所贯穿、摧损，两头神牛缠绕着紫色的雷光与那漫天的金色长矛浴血拼搏，紫色与金色在天空中交相辉映。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真名解放的维持时间是有限度的，伊斯坎达尔本身的魔力也是有限的。 　　‘王之军势’这一固有结界虽然是以英灵全体负担的，但是伊斯坎达尔所分担到的绝非少量—— 　　而且因为韦伯身为魔术师的能力实在太低的缘故，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魔力，甚至连减轻负担都做不到，所以这一份魔力绝大部分都由伊斯坎达尔靠着自身的魔力来承担。 　　也就是说，伊斯坎达尔在开启‘王之军势’的同时解放‘遥远的蹂躏制霸’是一件负荷极大的事情，无法长久。 　　看着那明显锐减的雷枪之群，伊斯坎达尔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供给神威车轮的魔力。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无需再浪费魔力。 　　就在伊斯坎达尔中断魔力供应的下一瞬间，神牛被万箭穿心——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数不胜数的耀金色长矛毫无怜悯地向着不再缠绕着紫色雷霆的两头神牛射去，然后无情地将它们洞穿、撕裂。 　　血肉被烧焦、骨骼被切裂、内脏被摧毁，在一瞬间神牛的生机就被彻底掐断，只留下残破的身躯。 　　在了解了两头神牛之后，剩余大约一半的雷霆之矛继续向下激射！ 　　——而在此之前，伊斯坎达尔已经从战车之上坠落，向着地面俯冲。 　　他当然不是自杀，因为就在他的正下方，有着他的伙伴等着他。 　　那是一匹精悍而体格巨大的骏马，“她”就是之后被誉为传说中的名马别赛法勒斯。跟在征服王身边，就连马也成为了英灵。 　　伊斯坎达尔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别赛法勒斯的身上，可是她却连摇晃都没有摇晃一下，就这样接下了那巨大的冲击力。 　　他看着别赛法勒斯，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摸了摸她的鬃毛： 　　“谢啦，搭档。” 　　下一刻，他脸上的神色转换成了充满豪情的霸道，发出雷鸣般的高喊： 　　“看呐，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他已经没有时间再一次准备刚才那样的攻击，吾等的胜利近在咫尺——” 　　“正是！正是！正是！” 　　“蹂躏吧！AAAALaLaLaLaie——！！！” 　　“AAAALaLaLaLaie——！！！” 　　失去了半数雷枪的攻势已经大大减弱，仅仅让那数万人的英灵军势数量减半—— 　　虽然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目，但是对于个体来讲，剩下的万余位英灵仍然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灰烬看着自己这一击造成的结果，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实在没想到薪王的化身手里那仅仅翻滚一下就能躲避的分裂雷枪到了这个时代竟然被强化到如此地步…… 　　换句话说，自己能赢！ 　　一边这样想着，灰烬的手中猛然燃起了一团火焰。 　　作者留言： PS1：哦对，自动订阅前一段时间终于出来了……以前的那个‘自动订阅'其实是‘自动订阅下一章'，而不是泥萌印象中的‘自动订阅作者发布的章节'，因为背锅部的神奇排版，真正的自动订阅在下载页面里面选，不要犹豫，勾上吧！（大拇指） PS2：嗯，推书！树老师让我这个徒弟推一下书……虽然我估计泥萌大部分人都在看吧……顺便一提，已经快完本了，不要担心他坑了，放心大胆地看吧！（大拇指） 书名：《黑魂提督》 简介：诚如噬神者埃尔德里奇所预见，火之时代已然终结，深海时代即将来临。然而深渊和埃尔德里奇的残骸侵蚀了深海之子，让其发狂暴虐，好食人肉，世界因而一片黑暗无光。 而就在世界濒临绝望的此时，一名少女抵达了传说中的小岛，敲响了万年未鸣的古钟，唤醒了沉眠无数岁月的无名英雄。 黑魂提督即将到来！ 第八十九章 毒奶的下场 　　“蓬！” 　　鲜艳的赤色从灰烬的手中腾起，妖冶的赤炎被他毫不犹豫地拍进了自己的胸膛。 　　下一刻—— 　　消失在手中的红炎在灰烬身着的漆黑铠甲缝隙之间升腾，随后变成浓郁不化的红色炎雾缠绕在他的周身，摇曳的赤色凝结成种种混沌的图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理会自己正在不断下降的血条，灰烬目不斜视地凝视前方。 　　在他视界中，足足万余人的英灵大军正在以极速向自己奔袭而来。 　　漫漫黄沙在他们的践踏下飞扬，像是一片金黄的雾气将他们笼罩在内，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只能瞥见模糊的轮廓。 　　但是那万马奔腾的震天夯砸声已经越来越近，只需要数息之间，他们就能来到自己面前—— 　　对此，灰烬毫不怀疑自己在近身战中被这么多敌人包围的后果。 　　在火之时代中，他已经在这一方面受过足够多的苦了。 　　但是—— 　　“踏！” 　　面对那能够将自己践踏成飞灰的千军万马，灰烬竟然毫无怯意地迈出了一步！ 　　黑亮的钢铁战靴重重地砸在沙地上，他的身上散发出与那万余名英灵冲锋的惊天威势毫不逊色的伟岸。而也就在这时，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紧握住白发护符的左手与右手合抱，包裹在漆黑钢盔下的头颅微微低下，仿佛是在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祷。 　　同一时间，有一抹光芒被点亮。 　　就在交合的右手与左手之中，泛着金色的白光宛如灯火般照耀，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然后，灰烬继续前行。 　　踏、踏、踏—— 　　单调的脚步声在沙漠中传荡着。 　　相比起对面那单凭声音便能使人昏厥的庞大声势，实在是显得单薄，甚至渺小。 　　但是就是这一束光芒、这一串脚步，却莫名地引起了所有人的不安。 　　灰烬的脚步没有停歇、也没有变化，甚至连每一步的距离都没有差别，那孤单的身影就这样一步步地向那浩如烟海般的英灵大军走去。 　　没有迷茫，没有颤抖，也没有畏惧。 　　围观的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玉藻前，她的耳朵和尾巴也停止了活动，一张张的符咒被她紧握在手中，全副身心都投入在了对于情势的观察中，随时准备前去救援。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人之力面对上万英灵究竟该如何应对—— 　　或许吉尔伽美什可以做到，但是绝非这样近身的正面对决，只有可能靠着他那无穷无尽的宝具来进行全方位碾压，或者拿出EA直接将这一结界摧毁。 　　——那么，灰烬究竟何来的底气，产生了正面对决的想法呢？ 　　这一点，连吉尔伽美什也十分好奇。 　　“AAAALaLaLaLaLaie——！！！” 　　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敌人，端坐在马鞍上的英灵发出了震耳发聩的咆哮，他高举起手中的长枪，脸上浮现出的是露骨的杀意与冷漠。 　　对方连武器都没有拿出，那莫名其妙的光线也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自己这一波绝对稳了。 　　这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但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手软的意思，因为王的命令是绝对的。 　　倏地，英灵手中枪出如龙，金属的光芒一闪而逝，毫不留情地将大气洞穿，长枪化作一道模糊的银影向着灰烬的头颅发起突刺—— 　　也就在这时，灰烬动了。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像是蓄力一般将腿弯曲、上半身微微躬起。 　　就在那一道如霹雳闪电般迅疾的枪影降临到自己身前的一刹那，灰烬身体挺直、头颅昂起，双臂陡然分开、挥落！ 　　“——————————” 　　无法以任何语言描述的声音骤然响起。 　　与之一起爆发的，还有那足以将视网膜撕裂的剧烈光爆！ 　　浓烈的光芒凝成实质，像是大坝决堤般炸裂，圣洁而无情的光耀以灰烬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扫荡开来！ 　　——这、这是什么！？ 　　向灰烬发起突刺的英灵因恐惧而瞪大了双眼。 　　他手中的长枪宛若海潮下的沙堡般悄声湮灭，紧随其后的是他的手掌、小臂、大臂，甚至胯下的骏马也毫无例外地被蚕食殆尽。 　　在连头颅和意识也被吞噬之前，他留下的只有那淹没在旷世之音中的悲鸣： 　　这光芒——究竟是什么啊啊啊啊—— 　　一位又一位的英灵面庞因恐惧而扭曲，最终毫无例外地被这光芒抹除。 　　沙尘被净化，大气被驱散，英灵也像是垃圾被清扫。 　　在这纯净无暇的光芒中，世间万物皆被赐予了平等的命运—— 　　其名为，‘诸神之怒’！ 　　在这不可抗拒的神之审判下，伊斯坎达尔的军队瞬间便被清扫了大半，仅仅剩下数十人。 　　——如果不是范围有限，恐怕将这万人于此一殛之下全歼也并非不可能。 　　“嘶——” 　　伊斯坎达尔看着在面庞前缓缓消逝的光芒，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他之前因为用神威车轮抵挡雷枪而落在了军队后方、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这光芒抵达了界限，恐怕他也会在这一次光爆之下殒命吧？ 　　但是，他的心跳却越发有力，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狰狞——那是因兴奋而变得粗鲁的弧度。 　　——好强！这位王实在是太强了！ 　　宙斯的神雷被他握在手中，甚至还拥有这将万军于一击之下毁灭的光芒…… 　　除了那位英雄王，竟然还有这样的敌手—— 　　——简直是太棒了！ 　　“AAAALaLaLaLaLaie——！！！” 　　这一回，伊斯坎达尔连提起士气的演讲都没有心思做了，径直发出了威风凛凛的雄叫，毫无彷徨与犹豫，径直发起了冲锋。 　　“AAAAAALaLaLaLaLaLaLaie——！！！” 　　剩余的英灵跟随着他们的王的脚步，发出了同样的雄叫。 　　又一次响起的冲锋吼叫带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意味、那是绝望之中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在干枯灼热的沙漠之陆上渲染上了悲壮的氛围。 　　心里有了准备的灰烬这回对于诸神之怒造成的损伤毫无惊讶。 　　他凝视着脸上霸气更甚于之前的伊斯坎达尔和他那已经近在眼前的军队，默默地从虚空中抽出了那一把螺旋状的大剑—— 　　已经没时间施放法术了，正好之前受伊斯坎达尔的启示有了近战的新灵感，就在此实验一下吧。 　　但是下一刻，他的动作陡然凝固了。 第九十章 韦（wang）伯（fei） 　　刹那间，一切恢复了原样。 　　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沙漠、热风、乌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映入眼帘的是漆色的天幕，绿色的森林、花坛，整洁而碧蓝的喷泉，以及地上的酒桶。 　　——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大概就是灰烬穿上了一套漆黑而深邃的骑士铠，伊斯坎达尔的身上也穿上了武装、胯下多了一匹高大的骏马。 　　“……” 　　灰烬手中握着螺旋大剑，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伊斯坎达尔的心象世界怎么不维持了？杀了一些小兵之后就解除，连沃尼尔都比他持久啊！ 　　——还是说，这是进入新的状态了？ 　　“……” 　　凝视着这突然改换的环境，伊斯坎达尔默然。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固有结界‘王之军势’本是由召唤出的全体英灵的总魔力所维持的，而现在失去了九成以上部队的结界已经无法维持原样，无力继续扭曲现实法则，只能再次回到应有的姿态。 　　而他和灰烬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变化，简直像是时间回溯一般。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在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绝非梦境，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呼—— 　　直到这时，玉藻前才悄悄地将手中的符咒散去，松了一口气，她身后的尾巴也开始重新摇摆起来。 　　灰烬已经完好无损地将那个Rider的固有结界破除，她自然无需那么紧张了。 　　并且Rider的那一架战车也已经在雷雨之下损毁，可以说灰烬绝对没有失败的可能性了。 　　“呷——” 　　优雅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神酒，吉尔伽美什的眼神中平添了一分凝重。 　　尽管他之前已经把两人当做值得认真的强大敌手，但是还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尤其是那个游魂王。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王之军势’绝对是足以让他拿出EA的敌人，不说那几万名英灵的战斗力，光凭这展现出的王与臣子的羁绊，他便再是杂种的行列，而是‘征服王’。 　　——然而，那个游魂王呢？ 　　如果说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是‘值得拿出EA的敌人’这个层次，那么毫发无损地以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超大型攻击将其碾压的游魂王呢，他又应该是个什么层次？ 　　“……” 　　眼神幽静而深远，吉尔伽美什品味着口中神酒的醇香，缓缓地起身、走向了远方，为两人接下来的战斗腾出地方。 　　如果说吉尔伽美什是惊讶，那么韦伯与远坂凛恐怕连‘震惊’都无法形容，那是被惊吓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在他们的经历中，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以一己之力营造乌云与雷霆、于一殛之下净化上万英灵的场面？ 　　——不要说‘经历’，恐怕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吧。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神话的再现。 　　无论是数以万计的英灵大军、覆盖了整片天空的乌云和像是太阳一般照亮整个世界的雷霆、亦或者是连这万余名英灵大军都能抹除的光爆，都是远远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的论外。 　　而比起远坂凛，韦伯所难以接受的还有一点： 　　Rider的宝具，输了。 　　那象征着征服王与征服王的臣子们羁绊的宝具……输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然后，陷入了彷徨的他感到有一道温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伊斯坎达尔那张粗狂的大脸，不由得心下一颤。 　　如果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恐怕只有一个…… 　　“R、Rider……” 　　“啊，抱歉，游魂王，我能先和我的Master说两句再打吗？” 　　伊斯坎达尔从布塞法鲁斯身上翻身而下，那张大脸上出现的是诚挚与歉意的笑容。 　　“可以。” 　　扫了一眼韦伯，灰烬以古井不波的声音答复道。 　　——他有种预感，伊斯坎达尔要进入第二状态了。 　　“谢啦。” 　　伊斯坎达尔豪爽地笑出了声，然后向着不远处的韦伯走去。 　　“小Master啊——” 　　伊斯坎达尔刚刚开口，就被韦伯前所未有的激烈抗拒打断了： 　　“Rider！不要输！” 　　“本王可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怎么可能输——” 　　伊斯坎达尔刚刚张开嘴，就被韦伯再次打断了： 　　“Rider，你现在的状态我再清楚不过了！现在的你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那个家伙的！ 　　我知道我只是个三流魔术师，一个连供给你实体化魔力都足够的三流魔术师，甚至说我是这一届参赛者中最烂的一个我也没办法反驳。 　　——但是啊，你不同！ 　　你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啊！你还有着征服世界的宏伟梦想没有实现！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是的，能和王者并肩的，也唯有王者、唯有英雄，绝非平庸凡俗之人可以企望的。 　　比如说，连催眠魔术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做不到的无能魔术师—— 　　又比如自不量力，只会在王的霸者之路上碍手碍脚的小丑——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即将奔赴的光荣之道，是不容许自己这样的庸俗之人玷污的。 　　——连最低限度的供魔都无法做到的自己，只是在给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拖后腿而已。 　　“Rider，我韦伯·维尔维特以令咒发出命令——” 　　韦伯高举起紧握的右手，展示出那三道鲜红色的圣痕—— 　　——就算我只是一条丧家犬，也有着属于我的尊严、也有着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Rider，你一定要战胜那个家伙！” 　　“再次以令咒发出命令——Rider，你一定要战胜那个家伙！” 　　“最后，我以令咒发出号令——” 　　如果现在停止的话，还来得及。 　　像是有这样的声音在韦伯的脑海中响起，但是韦伯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动摇，毅然决然地念出了下一句话： 　　“Rider，你一定要战胜那个家伙！” 　　——去吧，Rider！战胜那个家伙！我相信，如果是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Master了。” 　　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背，韦伯的心中一片祥和： 　　这样，拦截在你的霸道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也已经消失了，Rider。 　　再也没有小丑在你的面前指手画脚了。 　　“去吧，Rider，战胜Caster的Master，绝对不要失败。” 　　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能看到你的背影的。 　　“我当然会去击败游魂王——不过，既然发出了烦人的号令，你也下定决心了吧？那么正好，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啊。” 　　“诶？” 　　韦伯讶异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伊斯坎达尔那前所未有过的郑重表情。 　　作者留言： 　　PS1：差不多该睡了…… 　　PS2：首订欠的更新还完辣(??????)?? 　　PS3：断章什么的窝布吉岛啊，并不知道断章断的你们这么喜欢(/ω＼*)……… (/ω?＼*) 第九十一章 宙斯：怪我咯 　　“韦伯·维尔维特，你愿以臣下的身份为我所用吗？” 　　“——诶？” 　　韦伯发出了愣愣的疑问声。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直到他抬起头来看到伊斯坎达尔严肃的神情与诚挚的眼神之后，他才确信自己确实没有听错—— 　　这个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在向自己这个无能的魔术师发出邀请。 　　——而且是邀请自己成为他的臣下。 　　刹那间，泪水如雨水般滂沱落下。 　　韦伯的肩膀因这一事实而剧烈地抽搐着，压抑不住的情绪在他的胸膛内激烈地翻滚着。 　　“您才是——” 　　被这个人首次以姓名相称的韦伯不顾两颊的泪水，挺起胸膛，坚定不移地大声回答道： 　　“——只要您不嫌弃我。 　　我，韦伯·维尔维特在此发誓——此生为您而用，为您而终，不离不弃。 　　请您务必指引我前行，让我看到那遥远的梦境！” 　　无言地，伊斯坎达尔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毫无疑问，那是满足与欣慰的弧度。 　　而这笑容对韦伯来说，正是最大最棒的褒奖，还有什么比这位王对自己的肯定更加幸福的时光呢？ 　　心中盛满的幸福之感让韦伯顿时破涕而笑，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了—— 　　不，不是‘像是’，而是确实飞起来了。 　　“诶诶诶——” 　　在韦伯惊诧的惊叫声中，伊斯坎达尔突然动手，用那粗壮的手臂拎住他的后领子向一旁的布塞法鲁斯扔去。 　　“砰！” 　　韦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马背上，伊斯坎达尔这一投十分的精准。 　　“展示梦之所在是为王的任务——而见证梦的终焉，并将它永传后世则是你作为臣子的任务。” 　　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正当韦伯想质问伊斯坎达尔的时候，那一声豪迈的声音已经在他的耳边传响： 　　“活下去，韦伯。见证这一切，把为王的生存方式，把伊斯坎达尔飞驰的英姿传下去——” 　　在韦伯呆愣的神情中，征服王的脸上露出了和以往一模一样的笑容，然后他毅然决然地下达了命令： 　　“搭档，一会儿如果有危险就带着韦伯离开这里。” 　　“咴——” 　　面对伊斯坎达尔的命令，布塞法鲁斯高声嘶鸣着表达它的决心。 　　“……” 　　灰烬漠然注视着伊斯坎达尔和韦伯之间的互动。 　　他已经敏锐察觉到了伊斯坎达尔身上的变化。虽然伊斯坎达尔在之前的战斗中失去了一件宝具和一个心象世界，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却不降反增，足足翻了一番—— 　　看来，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虽然没有将伊斯坎达尔这一管血打空，但是他已然进入了第二状态。 　　——只是，这一状态的攻击方式，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灰烬的凝神屏息中，伊斯坎达尔转过身来，面朝向他、嘴角勾起一丝粗鲁的弧度： 　　“抱歉啊游魂王，让你久等了，我家的臣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伊斯坎达尔却也没有感觉到尴尬，只是从腰际抽出了那柄豪状的宝剑、将其高举过头顶：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藉此一斩问鼎霸权！！！” 　　伴随着如此豪迈的高喊，伊斯坎达尔手中的长剑带着蔑视一切的霸气轰然斩落。 　　下个瞬间，地震一般的强烈波动席卷了这整个公园。 　　像是有神明在天际发出怒吼、擂响战鼓，不可名状的声音响彻四方，将所有人的听力彻底剥夺。 　　空间被宝剑切裂、魔力如同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一件烨烨生辉的华丽战车出现在人们面前—— 　　只是，所有见到它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为它的外貌实在太过于惨烈了。 　　与之前相比，曾经辉煌灿烂的光荣外表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全身的伤痕和焦痕，浑身上下充斥着战火与硝烟的气息。 　　而原本拉着这辆战车的两头神牛，也只剩下了一头。 　　甚至这一头神牛的犄角都断了一根，华丽的装饰品只留下残骸，浑身上下都被烙印着刀痕箭瘢，惨烈的疤痕让人浑身发毛，无法想象它究竟在此之前承受了怎样壮烈的战斗才会变成这样。 　　但是，就是这样残兵败将的组合，却散发出了无比浓烈的威势与霸气，重重地压在每个旁观者的心头。 　　“……竟然没死？” 　　灰烬挑了挑眉，他是见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中分裂雷枪的威力的，没想到正面承受了半数攻击的神牛居然活下来了一头。 　　“哈哈哈！游魂王，本王承认你手中的神雷十分了不起，但是——” 　　翻身站到了惨烈的战车之上，伊斯坎达尔的口中发出了雷霆般的笑声： 　　“——本王的牛也不是普通的牛，而是和宙斯有渊源的圣兽啊！雷电的攻击对于神牛来说，是要大打折扣的！” 　　原来如此，对雷有抗性啊，怪不得还活下了一头…… 　　读了一些这个时代的书，灰烬也对‘宙斯’有所了解，那是一位掌控着雷电的神明，自己的分裂雷枪无法将其全歼也情有可原。 　　这样的话—— 　　灰烬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清爽的夜风，冰冷的空气在肺叶中徘徊，等到吐出的时候已经转化成了令空气为之扭曲的致命高温。 　　点点鲜红的火星从他的身上飘散，一道道赤色的沟壑在漆黑的铠甲上悄然裂开，像是在大地上肆虐翻滚的熔岩般灼目、耀眼，令人心肝胆颤。 　　“——来！战斗吧，游魂王！” 　　伊斯坎达尔拉起缰绳，让神威车轮开始了最后的疾驰，同时发出了裂帛的雄叫： 　　“AAAALaLaLaLaLaie——！！！” 　　伴随着伊斯坎达尔的雄叫的，是震而欲聋的轰鸣声。 　　耀紫色的雷电在神牛的脚下炸裂开来，在空气中、大地上留下一道道凄惨而深邃的裂痕，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耀骤然爆发，随之而来的是狠狠砸在地面上的剧烈冲击。 　　仿佛摩西分海再现般—— 　　伊斯坎达尔与战车融为一体，将大地劈开、将喷泉斩裂、将水滴蒸发，大地如同海面般被切成两半。 　　这是远远凌驾于之前展现出来的威力的绝唱！ 　　凝视着那充斥着整个视界的炫紫色，灰烬的双手将螺旋大剑紧握，抬平放到胸前，剑锋正对着那疾驰而来的战车。 　　炽热的妖冶红炎顿时喷薄而出，紧紧地包裹住剑身。 第九十二章 换一种方式OO 　　“AAAALaLaLaLaLaie——！！！” 　　轰鸣的雷电震撼大气，缠绕在古式战车周围的紫色闪电将夜幕撕裂。 　　在地面上驰骋的神牛口中发出毫不逊色于雷鸣的嚎叫，铁蹄将大地践踏、牛角将障碍粉碎、身躯将大气撕裂。 　　它拖曳着古式战车，那炫紫色的残影以以往绝对不可能达到的极速向灰烬狂袭而去，途经的大地像是海面般整齐地一分为二，化作凝固的浪潮向两侧席卷。 　　近了、近了—— 　　眼见着那以一己之力操演出万军奔袭之势的战车离自己越来越近，灰烬默然将手中包裹在赤炎之中的螺旋大剑后拉，同时身体随之扭转、跨步！ 　　赤色的烈焰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圆弧，自下而上地迎向了那猛冲而来的神牛—— 　　“轰——！！！” 　　无坚不摧的螺旋大剑只余下一道模糊的剑影，狠狠地撞上了神牛的头颅。 　　刹那间，赤红的火焰之潮裹挟着致命的高温飞溅开来，剧烈的冲击波化作无形的波纹在虚空中荡漾开来。 　　大气被驱逐、地面被烧熔、波纹所过之处唯有片片残骸—— 　　与之相对的，飞蹄雷牛周身的雷电像是纸糊的一般被轻松撕裂。 　　紧接着，它仅剩的牛角首当其冲，被摧枯拉朽般折断、粉碎，然后螺旋大剑余势不减地砸在了它的牛头上。 　　那蛮不讲理的巨力在瞬间将坚硬的颅骨击碎，同时灼热的火焰侵入内部将大脑煮沸，然后剩余的蛮力化作无形的箭矢穿透它的身躯、带着那残破的遗骸向天空飞去！ 　　“呼呼呼——” 　　飞蹄雷牛的遗骸带着战车在空中打着旋，周遭的景象轮转着从伊斯坎达尔的眼前一闪而逝、周而复始，而他只能牢牢地抓住缰绳防止被甩出去，以寻找机会从中脱出。 　　下一刻，一抹异常醒目的白影从他的眼角晃过。 　　无暇去思考原因，伊斯坎达尔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毫不犹豫地放下了缰绳，脚下用力一跃！ 　　就在这时，那一道白色的影子也同步跃起。 　　“砰！” 　　伊斯坎达尔那庞大的身躯稳稳地坐到了布塞法鲁斯身上，然后跟着它前跃的冲力继续俯冲—— 　　他们的落脚地，赫然便是灰烬的位置！ 　　遥望着一人一马的身影身后拉出的长长幻影，韦伯的脸上露出了祈祷之色： 　　他当然明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但是—— 　　这天下哪有让臣下坐视着君主受死的道理？ 　　如果伊斯坎达尔会对此不满，他甘愿受罚，但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的梦想在此失败！ 　　这场战争中才刚刚有三个Servant退场，让征服王的征程在这种地方半途而废？ 　　——他决不允许！ 　　所以，他果断地说服布塞法鲁斯前去解救伊斯坎达尔，而自己这样只会拖后腿的无能之人就留在原地就好。 　　“哈啊啊啊啊啊啊——” 　　伊斯坎达尔夹着布塞法鲁斯的体侧，将手中的宝剑高举，口中发出裂帛的雄叫。 　　响应着王的号召，布塞法鲁斯的口中也发出了高亢的嘶鸣，前面的两只铁蹄高高扬起，正对着地面上的灰烬。 　　灰烬抬头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骏马，毫不犹豫地后撤，下一刻—— 　　“轰！！！” 　　坚实的地砖崩裂开来，布塞法鲁斯的两条前腿深深地没入了地面之下，炸裂性的力量向四周轰鸣着扩散，溅射的灰尘、碎石在瞬间清扫一空。 　　灰烬后撤的双腿刚刚落地，螺旋大剑上便再一次燃起了熊熊烈焰。 　　砰！ 　　没有浪费任何一秒的时间，左脚重重地踏在地上，灰烬毫不犹豫地偏移中心、将螺旋大剑收于胸前，同时以左脚为轴转体一百八十度—— 　　“呼——” 　　缠绕着致命赤炎的剑身在虚空中一闪而逝，毫不客气地将空气炙烤、切裂。 　　刹那间，布塞法鲁斯的双腿齐根而断。 　　“咴——！！！” 　　凄厉的长鸣自布塞法鲁斯口中吐出，沸腾的鲜血在喷涌的瞬间便被火焰蒸发，那炽热的高温甚至连切口也一并烧干、封死，没有任何一滴鲜血留下。 　　“——喝啊！” 　　几乎在弹指间，震耳发聩的咆哮声在灰烬的耳边响起。 　　一道闪亮的剑光乍现，带着凛冽的呼声和紊乱的气流，从高处斜斜地向着灰烬的脖颈斩去。 　　瞳孔中倒映着这一抹要将他一分为二的剑光，灰烬的眼神中毫无怯意。 　　宽厚的宝剑上带起的呼啸劲风将他的盔缨吹动，然后一寸一寸地接近了他的锁骨，就在这时—— 　　灰烬猛地歪了一下脑袋，漆色头盔重重地撞在了剑身上。 　　“锵——” 　　金石相击的铿锵声响彻四方。 　　——这是什么情况！？ 　　伊斯坎达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下劈的宝剑竟然在那看起来没有多大力气的碰撞中被莫名地掀翻，一股无法抵抗的沛然巨力将自己的宝剑连带着自己的右臂向侧面挥去。 　　现在他整个人空门大开，将自己脆弱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灰烬的面前，甚至伊斯坎达尔还惊骇地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灰烬默默地走到了伊斯坎达尔的身前—— 　　“噗嗤！” 　　赤色的螺旋大剑毫不留情地将伊斯坎达尔的胸膛贯穿。 　　恐怖的热量瞬间从中爆发，仅仅一瞬间便将伊斯坎达尔的灵核摧毁。除此之外，还将他的内脏炙烤、血肉烧焦、骨骼灼烧，让他的整个内在都淹没在火焰之潮中。 　　“咳咳……” 　　粘稠的猩红血液从嘴角流下，伊斯坎达尔的脸上没有怨恨、也没有懊悔，只有那功亏一篑的自嘲： 　　“你这家伙……好强啊……” 　　以压倒性的力量正面摧毁王之军势、正面摧毁神威车轮，以及正面摧毁自己。 　　这样的家伙，即使是那个金光……又真的能赢吗？ 　　视线穿过灰烬的肩膀上方，注视着那个仍然保持着傲岸之资的金甲英灵，伊斯坎达尔的脸上挂上了期待的弧度： 　　真想看看啊，那个王在失败时的表情…… 　　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嘭！” 　　伴随着灰烬将螺旋大剑的抽出，伊斯坎达尔那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缓慢地变成了漫天粒子—— 　　紧接着，在伊斯坎达尔最后露出的愕然神情中，螺旋大剑再一次插入了他的胸膛。 　　赤色的火焰从虚空中燃起，汇聚着将伊斯坎达尔的残躯包裹，然后化作森白的骨骼在其周围凝固。 　　大剑插在地上，剑镡与剑柄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十字，伫立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座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而立的墓碑！ 　　满意地将这一座新的营火点燃后，灰烬突然瞥见了不远处还有一个人，韦伯·维尔维特。 第九十三章 没毛病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伊斯坎达尔的Master？ 　　注视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灰烬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从这点来说，他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敌人，也展露出了明显的敌意，可是——为什么没有进行攻击呢？ 　　灰烬能清晰地感觉到韦伯体内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灵魂。 　　如果说之前只是个怯懦而自卑的弱小残渣，那么现在则是一个已经能直面自己真实的原石。虽然依旧弱小，但是如果遇到一些磨练、稍加打磨，恐怕至少能成为一个风云人物吧？ 　　——那么，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让现在焕然一新的他不向自己这个敌人发起攻击呢？ 　　锵、锵、锵…… 　　钢铁战靴与地面碰撞发出的砰击声在韦伯的耳边响起，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高大身影缓缓向自己迫近。 　　漆黑的铠甲像是黑暗其本身一般，没有透露出任何光泽，仿佛将所有光线尽数吸纳。 　　韦伯所能看见的，只有在那头盔深处隐隐闪耀着的两抹赤红。 　　眼神凝视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这个敌人。 　　甚至于仅仅注视着他的身影，身体就因恐惧而战栗、双腿发软到像是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 　　——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做，绝对不能！ 　　随手制止了作势要扑过来的玉藻前，灰烬俯视着这个即使浑身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却还是挺直了脊梁站在自己面前的矮小少年，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韦伯·维尔维特，为什么不向我进攻？” 　　“……如果向你进攻，我会死。” 　　“当然。” 　　“——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被那压倒性的气魄所震慑、压迫，即使双膝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韦伯依然毫不退让地与灰烬的双眼对视着： 　　“我的王——‘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命令我，要我‘活下去’，要‘将他飞驰的英姿传下去’。 　　作为他的臣下，我必须照做。” 　　原来如此，是忠义啊。 　　接收到那眼眸和灵魂中诉说的倔强与不屈，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嗯……这样的忠义之心，似乎有点眼熟啊…… 　　“韦伯·维尔维特是吧？” 　　灰烬漠然的声音在韦伯的耳旁响起，让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惊异地看到灰烬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褐色的袋子。 　　——不管怎样，以对方的实力都不可能对自己搞什么花招。 　　带着这样的想法，韦伯咬咬牙接了过来，随后他耳边响起的是灰烬依然缺乏波动的声音： 　　“这是一个强者的灵魂，如果你做好了‘即使是死亡也要获得力量’的觉悟，那么便捏碎吧。” 　　强者的……灵魂？ 　　韦伯瞬间有些愣神，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收到了怀中。 　　满意地看着韦伯将袋子收下，灰烬心中微微一笑——‘旧时代的传承’成就又完成了一部分。 　　他送给韦伯的灵魂，名为‘舞娘的灵魂’。 　　虽然灰烬从韦伯身上看到的是即使化身怪物也守护在舞娘身旁的波尔多的影子，但是他又仔细想了想： 　　以韦伯的身材根本不适合波尔多的大锤，不可能挥动。所以他便改成了舞娘的灵魂，双刀即使是以韦伯的身材也是适用的。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灰烬心中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是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难道韦伯还能挥不动双刀吗？ 　　摇摇头将无谓的想法甩出脑海，灰烬转过身、看向了冷眼旁观至今的吉尔伽美什： 　　“伊斯坎达尔已经退场了，你要来吗？” 　　“哼哈哈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的魔力已经所剩不多了，根本不可能发的出来之前那样的攻击，甚至连武器都失去了，直白地说——现在的你输定了。” 　　面对灰烬的问题，吉尔伽美什发出了冷漠而骄傲的嗤笑：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和你交战，实在有失本王的身份，作为本王和挚友决战前的热身才是你的定位。 　　在那之前，别被那些不三不四的杂种杀掉了哦，游魂王。” 　　瞥了一眼傲然屹立在大地上的营火，灰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轰轰轰——！！！” 　　而就在这时，远方突然有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浓浓的黑烟直插云霄。 　　…… 　　卫宫切嗣从未有过一次像这次这样令人感到恐惧与迷茫的战斗。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他却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碰到—— 　　不，不要说碰面，他甚至连敌人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 　　久宇舞弥居高临下地以望远镜搜查，却没有探查到任何可以的人物、或者现象。 　　而卫宫切嗣本人甚至可以说是堂而皇之地在街道上游荡，把自己当做诱饵，甚至为了不那么明显，还故意做出了躲藏的动作。 　　——可是，无论是Saber还是久宇舞弥，都没有任何发现。 　　仿佛肯尼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只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幻影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卫宫切嗣很确信那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是参加了这场战争的，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可是久宇舞弥潜入时钟塔取回的情报啊！ 　　她是绝对不可能骗自己的。 　　那么，问题来了——肯尼斯为什么还是没有出现？ 　　究竟是真的耐心好到可以跟自己慢慢耗，还是他根本没有追杀自己的想法，亦或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卫宫切嗣深深地蹙起了眉头，这是他最讨厌的状况，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而且还是自己很有可能暴露在他人窥觑中的时候。 　　——突然，一股像是火烧一般的疼痛从右手的令咒处传开。 　　卫宫切嗣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Thompson·Contender的枪把，手指传来那坚固胡桃木的触感让他的心脏略微舒坦了一些。 　　他清楚地知道令咒这样的反应代表什么。 　　——令咒会对令咒有反应。 　　如果是Master的话，只要对方没有关闭魔术回路、隐藏起魔力，那么只要跟别的Master靠近就会感觉到了。 　　换句话说，现在有一名Master就在自己的周围。 　　想到这一事实，卫宫切嗣就感到心脏中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名为杀意的波动。 　　下一刻，有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一个翻滚扑向了侧面，躲在了一个垃圾箱的后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在看清楚那个疑似Master的人的面容后，他顿时呆滞了。 第九十四章 你们都猜错辣 　　踏、踏、踏…… 　　鞋跟与柏油地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街道上回响，那单薄的窈窕身影与空荡的街景相结合，平添了几分寂寥。 　　然后，有声音从虚空中传出： 　　“我的Master、索拉哟，您究竟还想在这边转多久呢？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如果您有什么计划的话，还请明示。” 　　“呃、嗯……” 　　索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然后犹豫着反问道： 　　“之前那从天空中一闪而逝的雷电你看到了吧？” 　　“……是的，那显而易见的神气实在是太过于醒目了。” 　　“刚刚爆发的庞大魔力波动呢？” 　　“同上。” 　　“那就好说明了，” 　　索拉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以笃定的语气回答道: 　　“刚刚那一道雷电是这一届的Rider的宝具，我在几天前曾经远远地见过他的战斗，他最后就是靠这个宝具离开的。 　　而在此之后的强大波动恐怕就是他解放这一宝具和其他人战斗的结果—— 　　如此明显的波动，那个号称魔术师杀手的鬣狗绝对不可能错过，一定会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窥伺着。” 　　甚至于和他交战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古老魔术师。 　　索拉在心中默默地补上了这句话，她认得那一道雷电出现的方向和那一幢建筑物——那就是她曾经住过的冬木凯悦酒店。所以，交战双方就是那个思维回路与现代脱节的古怪魔术师和肯尼斯失去的英灵、伊斯坎达尔的可能性极高。 　　然后，她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起那两名神父： 　　能和亚历山大大帝对抗到这种程度，这会是普通的死徒？恐怕祖级别的吸血种也就这个程度吧？ 　　——而且，真以为我不会去查证‘自我强制证文’的格式与原理吗？ 　　索拉在面对这种契约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记下来查询漏洞和实行的原理，以此来寻找破局的机会。当时那种近距离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战胜一名代行者和一名明显实力不弱的神父的。 　　除此之外，无论怎么想，两个圣堂教会的神父居然能拿出这么一张魔术契约，实在是太可疑了。 　　所以，她果断地借用长距离通讯魔术和家里人要来了一份‘自我强制证文’全解。 　　而正如同她所怀疑的那样，那一张‘自我强制证文’是假的。 　　‘自我强制证文’的强制机制是依靠束缚对象的魔术刻印起效的，而不论是索拉还是神父都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甚至于那封所谓的‘自我强制证文’上面提都没提这件事。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是Archer的请求、是Archer的执念—— 　　只要有Archer在身边，自己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Archer——” 　　“——锵！” 　　索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金色身影打断了。 　　就在这金色身影出现的同时，一声清脆的金石相击之音爆发，深深地刺入了索拉的耳膜中，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躯，索拉愕然地注视着那一个猛地从金色身影身前跳开的黑色身影，喃喃自语道： 　　“言峰绮礼……他疯了吗？” 　　随后，Assassin那沙哑而阴森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 　　“奉吾主之令，将你抹杀在此。”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又是一道漆黑的身影显现，其位置—— 　　就在索拉的身后！ 　　…… 　　踏、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回荡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卫宫切嗣的眼中显现，也让他的面容在刹那间呆滞—— 　　怎么可能……竟然是言峰绮礼！？ 　　辨析出对方面庞的瞬间，卫宫切嗣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到让他感到恐惧的地步。 　　这个男人是卫宫切嗣从战争开始前获得情报后就开始决定避开的恐怖敌人。 　　他的一生是彻彻底底的空虚，由绝望堆砌而成的未知存在，是让卫宫切嗣望而却步之人。 　　——但是现在，这个他极力避免相遇的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是卫宫切嗣对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言峰绮礼说出来时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他身着漆黑色法衣，面容也是与之契合的严肃与端庄，但是看着那个从垃圾桶之后露出的半个身影，眼神中透露出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火热： 　　“我想和你聊聊，能不能给我点——” 　　“——Saber，杀了他！” 　　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宣告。 　　“了解！” 　　夜幕下，突兀地有充斥着高扬斗志以及铁血杀意的声音响起。 　　银色的闪光将黑暗驱逐，一个全身包裹在银色甲胄中的娇小身影从虚空中显现，而在同一时间，她大开大合地舞动着手中的大剑向言峰绮礼斩去。 　　空气的平静在瞬间被打破。 　　比任何银都要耀目的大剑将空气切裂，庞大的力道裹挟着狂乱而呼啸的劲风扑面而来，将言峰绮礼的法衣和十字架吹得胡乱飘舞—— 　　但是，没有击中。 　　尽管这如同子弹般迅速而猛烈的攻击出乎了言峰绮礼的意料，但是他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乱，一迈一跟之间便躲开了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一击。 　　并非是他的速度可以和Saber的剑速相媲美，而是卫宫切嗣的呐喊给予了他反应的时间。 　　只要提前知道了子弹的弹道和射击时间，那么即使是看不到子弹也能躲过去。 　　轰—— 　　银白色王剑带起的剑风重重地拍击在地面上，湍急而紊乱的气流仿佛剃刀一般将大地切割出一道道凄厉的划痕，细碎的石子伴随着空气的乱舞撞击在言峰绮礼的身上。 　　“……” 　　言峰绮礼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没有在意自己脸上被划出的血痕，他还在试图劝说卫宫切嗣： 　　“卫宫切嗣，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和你聊聊人生和理想。” 　　曾经，卫宫切嗣这个男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疯狂地、追求着自我毁灭一样的过去，而这样一个男人，现在却来参加了圣杯战争，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愿望呢？ 　　言峰绮礼很好奇。 　　他必须得问这个男人，他是为了寻找什么才参加这场战斗的，结果又能得到什么。 　　所以，他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让Assassin前去拖住索拉和Archer—— 　　至于将其抹杀，那种事情不要说一小部分哈桑，即使是全员一起上都不可能奈何Archer。言峰绮礼十分清楚这一点。 　　而现在，则是揭晓谜底的时刻了。 　　注视着卫宫切嗣的脸庞，言峰绮礼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作者留言： PS：明天就能玩上DLC，窝就不放毒辣，算是分享一下喜悦？*′?`)′?`)*′?`)*′?`) 第九十五章 各自为战 　　谈谈人生？ 　　谈谈理想？ 　　——还没有恶意？ 　　没想到从这个被自己暗中视为最恐怖的敌手的男人竟然说出了这么天真的话，让卫宫切嗣心中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冷峻下令： 　　“Saber，杀了他、呃！？——” 　　卫宫切嗣的话刚刚出口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不知何时，一柄闪耀着寒芒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锐利的锋刃紧贴着他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汨汨流淌而出。 　　一个漆黑的身影像是与黑夜和阴影融合了一般，静静地站在卫宫切嗣的身后，那森白的面具在月光下散发着阴森诡异的色彩。 　　“那边的Saber，不要乱动。 　　如果你乱动我就将卫宫切嗣杀死，让你的圣杯战争到此结束，” 　　即使看到卫宫切嗣成功地被Assassin制住，言峰绮礼那坚若磐石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波动，以冷淡的语气对Saber进行着简单而有效的警告，然后才转过头来继续说道： 　　“好了，卫宫切嗣，让我们来进行刚刚的话题吧。” 　　该死的，大意了。 　　注视着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卫宫切嗣的脸色虽然一如既往地冷漠，但是眼神中明显露出了阴沉之色：正如同他之前所推测的那样，Assassin果然没死，并且还突然出现、制住了自己。 　　现在，自己的性命已经纳入了敌人的掌控，虽然言峰绮礼看起来真的只是想问自己点事情、没有要自己命的意思，但是如果一个回答不好、甚至回答完毕就要被杀的几率还是很有可能的—— 　　至少卫宫切嗣本人就干过这些事情。 　　那么，现在该怎么破局呢？ 　　即使是最弱的Assassin，也绝非自己能够抗衡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已经无需再纠结如何脱身了。 　　因为，已经有人替他解决了。 　　“呼——” 　　“——咔擦。” 　　沉闷而剧烈的风声在卫宫切嗣的耳边响起，随之扩散的是湍急的气流，化作劲风将他的发丝吹散。 　　一道模糊的阴影在卫宫切嗣的视网膜上一闪而逝，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的骨碎之音，其中还夹杂着鲜血飞溅的噗嗤声。 　　甚至卫宫切嗣还感觉到一些熟悉的液体触感从自己的后脖颈上传来。 　　难道说…… 　　通过这些熟悉的声音，卫宫切嗣瞬间便在心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在银白色铠甲中的娇小人影出现在了卫宫切嗣的身旁，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噗嗤！” 　　又是一声血液喷射的粘稠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卫宫切嗣还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脖颈顿时被糊上了一层滚烫的液体，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喂，那边的神父，” 　　Saber抬起右腿，毫不留情地踹在了Assassin的身体上，那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的身体从王剑上踹飞出去，在漆色的夜幕中缓缓化作一颗颗粒子飞舞，最终隐匿在阴影中消失不见。 　　然后，她抬起手中的银白色王剑，以剑锋直指言峰绮礼，口中毫不客气地宣告道： 　　“虽然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男人、甚至还偷偷摸摸地做了很多不可见人的事情，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Master…… 　　如果让他就这么死了，我该怎么实现我的野望？” 　　“……” 　　即使是言峰绮礼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英灵竟会把手中的大剑像飞刀一样扔了出去—— 　　“毫无自豪感的魔术师，失去信念的男人”。 　　言峰绮礼突然想起了这一句远坂时臣对卫宫切嗣的评价，如果说卫宫切嗣是‘毫无自豪感的魔术师’，那么这个Saber则是毫无疑问的‘毫无自豪感的骑士’。 　　怪不得这两人会成为一组的成员。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言峰绮礼依然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命令： 　　“Assassin，杀死Saber！” 　　——只要卫宫切嗣活着就够了，有没有圣杯战争的比赛资格与他无关。 　　或者，哪怕Assassin无法杀死Saber，只要争取到让他与卫宫切嗣聊天机会就够了。 　　“““遵命，Master。””” 　　像是由数十人同时应答的宽宏之声在街道上响彻，屋顶上、公寓内、牌子上、路灯上，一个个漆黑到仿佛与影子同色的阴暗身影悄然浮现，只有脸上的骨质面具带有一点别样的色彩。 　　“嘁……” 　　Saber环顾四周后，颇为不甘心地用鼻腔吐出了一个音节。 　　这个数量的话，她因为没有360°视角，哪怕Assassin再弱也是个英灵，同时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她丝毫没有把握能护住卫宫切嗣。 　　难道……这就是完结了吗？ 　　——不，绝不！我还要回到过去挑战王 选之剑、让父王无话可说！ 　　“轰——！！！” 　　Saber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不退反进，双腿微微弯曲，紧接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街道上骤然有雷鸣般的炸裂声响起，像是有打桩机碾压一般，一道道凄厉的裂纹自Saber起跳的位置向四面八方扩散，细密的烟雾自大地中弥漫开来。 　　Saber高举手中的王剑，那用法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锤子或者斧子，携带着泰山倾倒之势向哈桑砍去—— 　　仅仅一瞬间。 　　银白色光芒乍现，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夜色斩断，连同Assassin的身体也一并切成两段。 　　刹那间，鲜血四溅、脏器横流。 　　一个。 　　Saber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喜悦，身体违反常理地在空中扭转一百八十度、转过了身，她翠绿色的双眼中倒映着那一个接一个的Assassin，脚下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 　　——在随便选定了一个目标后，她再度开始了疾驰。 　　同一时间，卫宫切嗣也念动出了改变世界的咒语： 　　“Time alter·tripleaccel（固有时制御三倍速）——” 　　他绝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和自己有过冲突、极富主见的Servant，只能进行自救。 　　在咒语念出的瞬间，体内的魔术回路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疯狂运转，榨取着体内的生命力化作魔力，投入到这一神秘的工程之中。 　　而也就在下一刻，卫宫切嗣的眼中，世界变得缓慢。 　　他向着自己选定的目标，坚定地迈出步伐。 　　作者留言： PS1：好冷哇，穿着棉服码字都觉得冷（抖抖抖 PS2：DLC恶意满满啊，设定在净身小教会，如果不明所以的新人看到旁边跪着个NPC前去搭话……开场就三五成群的法兰杂技团，然后是八狼大阵，三只大闸蟹，后面的RPG弓什么的……一定会被劝退吧，一定会吧！ 第九十六章 搞事情 　　“哦豁，看起来有一些杂种在搞事情呢，” 　　随意地瞥了一眼那直冲云霄的浓重黑雾，吉尔伽美什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然后歪过头随口问道： 　　“怎样，游魂王，要不要去旁观一下那些杂种的闹剧？就当晚宴的余兴节目好了。 　　身为王怎么能不会享受呢？” 　　邀请我去观战……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代的BOSS也能开启支线剧情了？ 　　对于吉尔伽美什的提议灰烬有些困惑，不过他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思考： 　　深海的时代已经有很多东西都跟火之时代不同了，即使出现再奇怪的东西也不值得在意。 　　——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显而易见。 　　“好。” 　　灰烬简洁明了地回答道。同时，他扭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玉藻前： 　　“Caster，你呢？” 　　“这还用说吗Master——” 　　玉藻前的脸上浮现出了耀眼的笑容，以十分端庄的声音回应道： 　　“所有人公认的贤妻Caster·玉藻前，我无论是刀山火海都会伴您左右，只要您不嫌弃，小玉会伴随您到时间轴的尽头。 　　而且，如果是洗浴啊、睡觉啊之类的时间段，小玉我会更加努力地贴身保护您的哟?！” 　　一边说着，玉藻前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耀眼，背后那毛茸茸的尾巴似乎也更加活跃了。 　　只是，即使不是很懂她在说什么，灰烬也感觉到了这不是什么正常向的话题，他径直回过头、转向了吉尔伽美什： 　　“——动身吧，吉尔伽美什。” 　　“哼哼。” 　　饶有深意地在灰烬和玉藻前两人身上看了两眼，吉尔伽美什不由得啧啧称奇： 　　“真是没想到。作为王来说，你恐怕只有力量和王道合格了啊，游魂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有趣。我很期待你之后的表现，希望最后别让本王失望啊，哼哈哈哈。” 　　“……” 　　灰烬微微蹙起眉头，他听不懂吉尔伽美什的前半段话在说什么。 　　不过，后半段他还是听懂了的—— 　　那是让他在之后的战斗中别让吉尔伽美什失望。 　　所以，他也给予了自己的答复： 　　“——我会尽我所能的。” 　　“本王拭目以待。” 　　微微眯起眼睛，吉尔伽美什的红瞳中闪过一丝揶揄，他知道这位敌人十有八九是会错意了。 　　但是他偏偏不说出来。 　　一般来讲，没有背叛、谋略和徒劳的偶像剧是不合他的胃口的，但是假如这个剧本的主角是游魂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女主似乎还不止一个的样子…… 　　——对此，吉尔伽美什只能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愉悦’。 　　作为和挚友决战之前的消遣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那么，自己上来吧。” 　　吉尔伽美什的身影陡然升空，没有带起任何的声响，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翅膀插在他的身后般腾空而起。 　　而伴随着吉尔伽美什傲然的宣言，绚丽的金色波纹将空间扭曲，无形的大门在虚空中敞开，荡起的波纹也愈演愈烈，最终将这一座公园拦腰截断。 　　从虚空中探出的，是一艘奢华到耀眼的飞船。 　　然而，灰烬却突然挑了挑眉，虽然他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但还是拒绝了吉尔伽美什的建议： 　　“我在地上走就好了。” 　　“哦？” 　　目送着灰烬和两个身影的离去，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 　　世界陷入了泥沼。 　　像是将这一片空间都卷入了破旧的放映机，所呈现出的只有一帧帧断断续续的断层，甚至连因Saber的践踏而扩散的音波也化作一阵奇异而尖锐的怪声。 　　——在这一刻，唯有卫宫切嗣是‘正常’的。 　　然后，他漠然迈动了双腿，以三倍于正常状态的告诉向着前方迈进。 　　同一时间内，卫宫切嗣还将Thompson·Contender揣入怀中，取而代之的是从大衣之中抽出的短机枪。 　　根据从远坂时臣处得到的魔道教练成果报告来看，言峰绮礼的魔术学习程度不过刚学完见习课程，最优秀的只有灵体治疗而已。 　　如果说他在战斗中会使出什么有效手段的话，那么可以推测只有一种，即将他向来最拿手的肉体机能增幅能力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而肉体绝对无法与子弹抗衡。 　　因此也就没有必要使用起源弹，单纯的短机枪足矣。 　　带着这样的想法，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瞄准言峰绮礼的头颅扣动扳机。只要Master死亡，那么Assassin自然也就不再构成威胁。 　　“哒哒哒——” 　　炽热夺目的火舌从冰冷的枪膛中射出，以肉眼无法捕捉的极速向着言峰绮礼的头颅前进。 　　对此，言峰绮礼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即使卫宫切嗣以三倍的速度进行攻击，依然没有脱离他的动态捕捉范围。 　　他仅仅是双手交叉护在头颅之前，游刃有余地向前迈步。 　　叮叮叮—— 　　击打在言峰绮礼的法衣上、失去动力的子弹一个接一个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空灵的响声。 　　目视着言峰绮礼在子弹下无伤的景象，卫宫切嗣的脸色再度凝重了几分：身上的法衣经过了防弹加工吗？真是难缠的家伙。 　　然后，言峰绮礼似乎也不耐烦了，直接发出了冷酷的通告：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将你打残后再进行交谈了，卫宫切嗣。” 　　话音落下，一抹寒芒乍现！ 　　一把刀刃长达一米的利刃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极速激射而来。 　　卫宫切嗣认识这种武器，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专用的投掷武器，被称为“黑键”。 　　所以他凝视着那一寸寸逼近的寒芒，毫不犹豫地向侧面翻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击。然后，锋锐的利刃将他的大衣贯穿，狠狠地插在了墙壁上。 　　下一刻，固有时御制结束了。 　　嘎吱嘎吱—— 　　仿佛是被浪潮拍击、巨石重击一般，卫宫切嗣的肌肉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哀鸣，他的腿骨和肌肉因为自然的修正力而发出即将崩溃的声音。 　　——但是，即使如此，卫宫切嗣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痛苦之色。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痛楚了，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办法即时起身而已。 　　凝视着刚刚结束翻滚、半蹲在地的卫宫切嗣，言峰绮礼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发出这一击本来就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然后径直迈出了一步—— 　　然而，也就是这一步，竟然直接将他们之间数米的距离化为零。 　　那高大魁梧的身体恍若死神一般，瞬间出现在了卫宫切嗣的面前。 　　——什么！？ 　　卫宫切嗣的眼中闪过浓浓的错愕，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他毫不犹豫地吐出了改变世界的咒文：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 　　而就在这时，言峰绮礼健壮的长腿重重地踏在了地面上，拳头也已经收在了腰际—— 第九十七章 招牌技能 　　“喝啊——！！！” 　　砰—— 　　Saber的口中吐出如响雷般的怒喝，脚下大地在她的践踏中轰然炸裂，一枚枚沥青碎片似子弹般溅射而出，在空气中留下无数模糊的残痕。 　　她的身体则是在这巨大的反作用力下电射而出，浮光掠影般向着不远处的一名Assassin发起冲锋！ 　　疾若流星般的银色身影将大气撕裂，Saber眨眼间便来到了那一名个子矮小的Assassin身前，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然高举。 　　“吸——” 　　这名个子矮小的Assassin的表情隐藏在森然的骨质面具后让人看不到，而手指却在微微颤抖着，但是依然毫不畏缩地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暗紫色的烟雾骤然扩散！ 　　足以令普通人数息间毙命的剧毒弥漫在空气中，可是它和他迎来的却只有一斩—— 　　噗嗤！ 　　亮银色的光芒在Saber手中迸射，霎时间将这一片空间斩裂。 　　呼啸的凛冽剑风毫不客气地将这一片毒雾吹散，然后余势不减地斩在Assassin的身上。 　　银白王剑的剑锋切入Assassin的身体，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筋骨斩断，锁骨、肋骨、脊柱，那闪烁着寒芒的剑刃所过之处，所有的血肉、骨骼、脏器，都整齐地一分为二。 　　紧接着，Saber心有所感，毫不犹豫地顺着剑势转身、将王剑立于身前。 　　乒—— 　　清脆的音波向四周扩散，一柄通体黝黑、没有任何反光的匕首从剑身上掉下去、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Saber却没有任何追击的时间，她的脚下行云流水般腾转、身体一扭，弹指间，银白色的光芒飞云掣电地向身后斩去。 　　而就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一道漆黑的身影被迫从虚空中显现。 　　面对着这眼睛无法捕捉的攻击，他只来得及向后倾仰，试图规避这一击。 　　然而，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Saber像是早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已经斩出的长剑骤然变向、下沉，从横砍变成了逝若流星般的下刺—— 　　“噗嗤！” 　　锋利的剑刃将Assassin的心脏贯穿，鲜艳的血液涂抹在剑身上，却如同溅射到银镜上一般均速下滑，银白的剑身闪亮依旧。 　　紧接着，Saber的耳后骤然有阴风袭来！ 　　没有任何尊重敌人尸首的意思，Saber毫不犹豫地躬下身，同时脚下撤步、转身，就这样挑着Assassin的尸体借着扭转的旋力，化作一团银色的旋风向着身后横斩！ 　　“扑通！” 　　Assassin在举起手中手斧的动作中停滞，炽热而黏稠的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他的腰际喷射而出，将上半身直接冲开，让它在沉闷的撞击声中坠落在地面上。 　　同样的，仍然插在Saber王剑之上的Assassin也在和这一名Assassin的碰撞中被拦腰截断。 　　两具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中的尸体叠在一起，鲜血自体内源源不绝地喷涌而出，黑色与血色的交合融汇构成了一幅惨烈而阴森的画卷。 　　但是这远远不到结束—— 　　“呲——” 　　猛然间，有尖锐的破音声响起。像是要刺破耳膜的音波向四周扫荡，令Saber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声波的源头离她很近，或者说就是源自于她。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她身后的阴影中浮现，将手中的匕首悄悄地刺向了Saber的肾部。 　　只是毫无作用。 　　因为那连宝具都不是的匕首根本无法突破Saber的铠甲，原本尖锐的刀刃在刺入的过程中被挤压、扭曲，和钢甲摩擦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Saber隐藏在钢盔下的眉头悄然松开，没有握住王剑的左手倏地伸向了背后。 　　在将那个想要灵体化的Assassin抓住的同时右臂曲臂高抬，包裹在盔甲内的手肘构成了坚硬的铁锤向后猛击—— 　　“嘭！” 　　势大力沉的重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Assassin的头侧，这宛若巨锤碾压一般凶猛的一击将大气激荡、掀起了层层半透明的涟漪，而Assassin的头颅也在瞬间爆炸。 　　本来坚硬的颅骨像是西瓜般被砸碎，骨头碴混合着里面的鲜红与纯白的液体四散纷飞，溅射在Saber的铠甲上、配合着那怪异的造型，恍若来自地狱的恶魔般森然恐怖。 　　没有理会身上污垢的意思，Saber漠然抬起头，倒映在眼帘中的是那数量众多、好似没有减少一般的Assassin团体。 　　“……嘁，还有这么多啊。” 　　隐藏在Saber面甲下的，却是异常亢奋的血腥弧度。 　　她单手提着那一把双手大剑，正要大跨步地向前进发，却发现了一个让自己不得不重视的事态—— 　　卫宫切嗣的情况很不妙，十分不妙。 　　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全身各处都有鲜血冒出，并且现在因此而半跪在地上。 　　而敌人已经站在他的身旁、摆好了姿势—— 　　Saber可以确切地看出对方的姿势并非没有力道的花架子，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斗之势，以自己Master现在的状态，挨上一拳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那么，还有得选吗？ 　　Saber的嘴角勾起一丝无谓的笑容，没有在意向自己扑来的Assassin，右手淡定地将银白王剑紧握，身体重心悄然后移…… 　　…… 　　砰—— 　　言峰绮礼的长腿重重地踏在地上，沉重的力道将地面上的碎石震起，右臂后拉、收于腰际，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正当他要击出这一拳、彻底粉碎卫宫切嗣的行动力之时，却以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团像风轮一般呼啸着卷起疾风冲来的不明飞行物！ 　　没有丝毫犹豫，言峰绮礼右腿一弯跪倒在地，上半身也顺着自己的重心向后倾倒，整个人形成了一个“コ”字。 　　就在他弯下身的下一刻，那一道旋转着的模糊风轮正好从言峰绮礼的面前擦过，卷起的层层风波吹荡着他的短发。 　　然后—— 　　“轰——！！！” 　　旋转的银白王剑像是一柄硕大的攻城锤，狠狠地击打在了墙壁之上，并且摧枯拉朽般将其砸平、碾碎。 　　迸射的水泥碎片击打在言峰绮礼的身上，但是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可是，安然躲过了这一击的言峰绮礼却看着被砸碎的墙壁，面色凝重。 第九十八章 真不是因为跳不上去 　　碎石簌簌滚落，浓密呛人的灰尘在空气中扩散，遮蔽了言峰绮礼的视野。 　　——但是，他却可以断定里面有人。 　　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了剑刃插入地面之下发出的细小声音，而以这柄双手大剑轻松击碎墙壁的蛮横力道来看，绝对不可能在这么近的地方停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将其拦了下来。 　　并且这个人有着不下于Saber的巨力，不然不可能只留下一声剑刃切裂地面的声音，而是还会夹杂着在地面上拖行、将碎石碾压的声音或者与金属碰撞的清鸣，这是对方以自身力量将大剑接下、并且自身纹丝不动的证明。 　　……莫非，从打完那一场战斗之后，Lancer终于又出现了？ 　　言峰绮礼心里暗暗提高警惕，同时不忘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宫切嗣，对他来说，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重点。 　　但和不知道Lancer真实身份的言峰绮礼相比，卫宫切嗣已经能将这个错误选项排除、确定来者的身份—— 　　肯定是Caster的Master无疑。 　　如果是Rider的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逼近这里，以他的性格绝对是堂堂正正地冲进战场，而Caster的Master这个死徒嘛…… 　　老谋深算、城府深沉，除了最开始与Rider的交战就没出现过真身，全部都是以套着黑色甲胄的骑士召唤物出场。 　　恐怕这回也是一样吧？ 　　电光火石间判断完形式后，卫宫切嗣毫不犹豫地将之前念出的咒语补完： 　　“——double accel（二倍速）！”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在卫宫切嗣眼中都慢了下来。 　　言峰绮礼的面部表情清晰可见，在刹那间将手深入怀中的动作虽然依旧是难以企及的极速，却不再是那么地无法观测。 　　在灰雾的运动变得缓慢，隐隐约约显现的身影以更清晰的形状倒映在他的瞳孔中，那外形毫无疑问是那个可以突破Saber都无法伤害到的铠甲的神秘骑士—— 　　然而，他下垂的双手中，并没有Saber的那一把双手大剑。 　　——这样的话，还有机会！ 　　原本准备以Saber为诱饵、使自己先逃脱的卫宫切嗣顿时改变了主意。 　　Saber的宝具可是A+级别的对城宝具，将其解放的话，一定可以将Assassin和Caster的Master在此全歼。 　　所以……如果只是将大剑捡回的话，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神情肃穆地用余光瞥着那一道留下模糊残影的寒光，以及那在迷雾中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卫宫切嗣双腿微微弯曲、蓄力—— 　　噌！ 　　卫宫切嗣的身体以卓越的弹跳性向墙壁顶端跳跃，那一抹白银的闪光擦着他的脚底一闪而逝，他的双臂牢牢地扣住那不宽的墙沿，像猿猴般矫捷，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一道包裹在漆黑色铠甲中的身影冲破了灰尘的阻碍，于言峰绮礼、Assassin、Saber的眼中显现。 　　…… 　　灰烬不是因为跳不上去而拒绝吉尔伽美什的提议的。 　　他选择地面路线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发现视界右下角的魂量开始增加，而且数量为一千—— 　　这个数量在火之时代不稀奇，但是这个深海的时代，他也仅仅在刚刚苏醒的时候见过。 　　——这也就代表着，那个连火之时代平民都不如的垃圾终于冒头了吗？ 　　想到这个事情，灰烬隐藏在头盔下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丝充满杀意的弧度。 　　虽然他从这个时代的书籍中了解到了‘暗杀者’这个职业，也了解到了‘哈桑·萨巴赫’的事迹，但是不代表他会承认他这种人可以称为‘英雄’。 　　无论是实力、灵魂、事迹、作风，都无法与英雄相称。 　　……所以，还是杀掉比较好，万一自己以后没有选择灭火呢？ 　　能拿来维续世界的生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灰烬毫无犹豫地追寻着灵魂飞来的方向，迈步前进。 　　而由于没有留心周边灵魂、或者说对方灵魂和玉藻前相比过于微弱导致被遮掩，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呐，狐狸姐姐，那头黑漆漆是要去哪啊？” 　　因为有着绿花戒指的缘故，远坂凛可以轻松地跟上灰烬的步伐，看着那明显不是去往发生爆炸地点方向的身影，她碧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好奇。 　　“——哇呼！？” 　　瞬间，玉藻前的耳朵和尾巴上的毛炸了起来，她警惕地看着这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 　　“你这么关心Master的事情干什么？ 　　还有，不许这么叫Master！黑漆漆什么的太难听了！” 　　“诶？别这么紧张嘛，” 　　Master？那头黑漆漆居然不是英灵？？？ 　　——不过，这样倒是更好啊。 　　悄悄地将震惊收在心中，远坂凛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眼底却流露出一丝狡黠：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的Master为什么会向与爆炸地点不同的方向走而已。”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啊……” 　　玉藻前的脸上流露出几抹纠结之色，尾巴和耳朵也耷拉了下去： 　　“Master似乎是因为存在时间太过于古老的缘故，有很多地方与这个时代脱节，经常会做出一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离奇事情，所以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诶？‘存在时间太过于古老’？” 　　听到这个奇异的修饰，远坂凛顿时一愣： 　　“他不是英灵吧？” 　　“当然，Master绝对不是英灵，” 　　玉藻前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人类，他的存在时间甚至有可能比我还要古老。 　　至少我那个时代也没有这么奇怪的观念。” 　　“呜……” 　　远坂凛原本有些笑容的面色顿时垮了下去，发出像是很纠结的呜咽声。 　　“凛酱，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没有……谢谢你……” 　　“哎呀哎呀，这样啊。” 　　饱含笑意地看着远坂凛一落千丈的表情，玉藻前的尾巴欢快地摇着。 　　而也就在这时，灰烬终于抵达了接近灵魂来源的地方。 　　只是，他有些惆怅地看着那一堵高高的墙壁，隐藏在面甲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能感觉到在这堵墙之后那数量众多的灵魂，但是该怎么过去呢？ 　　——就在下一刻，这一面墙壁轰然破碎！ 　　一把灿银色的双手大剑高速旋转着化作一团模糊的风轮，向他袭来！ 　　看着这把大剑，灰烬无谓地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但是在二者接触的瞬间，他的脸色却僵住了。 第九十九章 BUFF的重要性 　　将王剑扔出以后，Saber便没有再去给予关注，她双手紧紧握拳、猛然转身——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离她最近的Assassin手中骤然有一抹银芒迸射，恍若毒蛇出洞一般迅疾，向着Saber头盔与铠甲的交界处刺去！ 　　“哈啊——” 　　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那一抹寒芒，Saber的口中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雷霆大吼，左手变拳为掌，自下而上、重重地击打在Assassin的手腕处，在清脆的骨裂声中将他的攻击架开。 　　同时，右拳猛然轰出！ 　　砰——！！！ 　　包裹在银甲中的拳头在这一瞬间化作无坚不摧的重锤，沉重的力道将空气凿穿，伴随着刺耳的尖啸、结结实实地砸在了Assassin的脸上！ 　　咔嚓。那森然的骨质面具在与拳头接触的瞬间便破碎成漫天残渣，而那银白的拳头仍余势不减地捶打在Assassin的鼻梁上。 　　在这一刻，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一抹半透明的气浪如海浪般从拳锋与头颅的接触点向四周扩散。 　　下一刻，Assassin的头颅瞬间爆炸。 　　鲜血与白骨同时迸裂，颅骨的碎片混合着脑浆与鲜血，那白色与红色在空气中挥洒下森然的一笔。 　　然后，Saber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双臂穿过已经化为粒子的Assassin就这样向前倾侧、支在地上，左腿在同时间向后高踹。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Saber强有力的踢击截断了她身后这名Assassin的进攻，同时那恐怖的力量还带着他整个人都脱离地心引力、飞了起来。 　　紧接着，Saber的双手微微弯曲、用力一撑，整个人在这庞大的力道下摆脱了重力向后倒飞，然后在与刚刚扔出的Assassin重叠的瞬间做出了下一轮攻击—— 　　她用双手紧紧抓住了Assassin的衣领，然后腰部一用力，像是陀螺一般带着Assassin于空中旋转。 　　——也就在这时，Saber发现了一个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不明人物。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在这场战争中，除了自己和自己的Master，哪还有友军？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Assassin向着那漆黑的身影扔去！ 　　Assassin的身体的在Saber魔力与臂力的加持下骤然加速，甚至空气来不及逃逸、被挤压成了半透明的薄膜，以超越人类目力极限的高速疾驰！ 　　——如果活下来了，那就是需要堤防的敌人；如果没活下来，那么就是一个弱小到不需要理会的敌人。 　　…… 　　在这个时代，敌人扔出来的武器可以被自己收取。 　　这件事灰烬已经在之前与吉尔伽美什战斗的过程中确认了。所以，他毫无畏惧地伸出手去接那一把旋转着飞来的双手大剑。 　　可是直到自己的手与那柄大剑的剑刃接触时，灰烬才发现自己错了—— 　　虽然他之前也用手接住武器的刃端将其收取过，但是那是在他开启了某个咒术的情况下。 　　——铁身躯。 　　在将火焰吸纳进身体、使全身转化为铁的情况下，灰烬才能避免被剑刃所伤、不产生硬直。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开启铁身躯，套在手上的只有手甲、与大剑剑刃相碰的更是只有一层皮革，所以…… 　　噗嗤—— 　　霎那间，猩红的液体从灰烬的身体中泼洒而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轨迹。 　　但是，诡异的是，他右手的铠甲却没有一丝损伤、也没有残留任何血迹，那血液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相对的，那柄银白王剑在砍在灰烬右手的同一时间，陡然停止旋转的势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萎靡地向下坠落、插 进了大地中。 　　“……” 　　无言地看着那一柄插在地面上的大剑，灰烬默默地掏出元素瓶喝了一口，将自己见底的血槽补满。 　　然后，看也不看地面上的双手大剑，向前迈步—— 　　他之前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收取吉尔伽美什的宝具，是因为那是他凭借自身的能力取得的战利品，是他毫发无损地将其破解后应得的。 　　但是这一回不是。 　　他并没能接下来，反而完全吃下了这一击，在这种情况下是他的失败，自然不会去腆着脸将其捡起。 　　——不过，他也不会傻傻地把这把剑送到敌人手上，想要剑就让TA自己去拿。 　　锵、锵、锵—— 　　灰烬的步伐沉稳而有力，他感受着那烟雾对面的强大灵魂，以沉静的目光扫了一眼视界下方的血条： 　　Saber：莫德雷德。 　　剑士吗……不知道和专家、法兰不死队或者沙力万比起来如何呢？ 　　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灰烬的心中升腾起火热的期待。 　　虽然之前有名为兰斯洛特的Berserker和名为伊斯坎达尔的Rider也在用剑，但是前者的剑术倾向于防御反击，打起来实在过于无聊，而后者则是根本不靠剑来攻击，一直是用的战车和军队。 　　也就在这时，灰烬的眼前豁然开朗。 　　沉积的灰尘瞬间消失，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街道，一名赤手空拳的娇小人影、她全身包裹在好似磐石一般厚实的银色铠甲中，以及围绕在她周围的几十个令灰烬十分眼熟的漆黑身影。 　　看着这些熟悉的身影，灰烬的嘴角微微咧开一丝血腥的弧度： 　　——在和Saber战斗之前，先把这些渣滓清扫掉好了。 　　至于身着漆黑法衣的神父以及不知道长相、从自己身旁过去的人物，因为灵魂过于弱小，即使好像前两天跟商场见过，灰烬依然权当没有看见。 　　哪有为了逃跑的小怪而放弃杀BOSS的？ 　　恰好就在这时，有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向自己袭来。 　　于是，灰烬的右手悄然伸向了自己身后的虚空…… 　　呼呼呼—— 　　火焰如潮水般汇聚，赤色的浪潮在虚空中荡起涟漪。 　　灰烬凝视着那向自己飞来的熟悉身影，漠然将手中的螺旋大剑收在体侧、摆出了上段式的架势。 第一百章 你追我 　　源源不绝的赤色从虚空中喷涌而出，化作浓密不化的火雾在剑身上升腾、旋转。那炽热的光芒与恐怖的高温凝聚在一起，构成了一束令人心惊胆战的赤红剑形。 　　砰！ 　　在大剑凝聚成形的下一刻，灰烬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右腿猛然迈出、重重地砸在地上，在双手中紧握的螺旋大剑也顺势轰然下劈—— 　　刹那间，一线光芒骤然迸射！ 　　炫目的赤色光华在空气中一闪而逝，恍若流星般留下一道纤细而醒目的长痕。而就在这一道长痕的正中央，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彻底凝固，漆黑的紧身衣在腰际断开。 　　——这、这一剑是！？ 　　Assassin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哑然，他清晰地记着这一剑。 　　就在几天前，他还亲眼目睹了被自己抛下的同伴在这一击之下被切成两半，没想到几天后的现在，自己竟然还是没能逃脱…… 　　这个家伙，竟然就是几天前的那个流浪汉本人啊！ 　　然后，在Assassin震惊与悲叹中，他的身体一分为二，上半身与下半身一前一后地向大地落去。 　　因火焰的温度过于炽烈，被斩中的伤口在接触的同一时间便被烧成焦炭，没有丝毫血液与脏器流出。在落地之前Assassin就已经化作漫天夺目的粒子湮灭在虚空中。 　　没有任何怀疑自己这一击功效的想法，灰烬的双腿微微弯曲、然后轰然爆发！ 　　原本便铺满了瓦砾与尘埃的大地顿时破碎、向下下沉，雷霆般的巨响响彻这这一条街道.灰烬将火红的大剑再度高举过头，在烟雾缭绕中向那一道银白色的人影咆哮着碾压而去！ 　　“嘁——” 　　看着那一道包裹在火焰之中如同野兽一般扑来的身影，Saber在钢盔下的嘴角微微弯曲： 　　看来不是一般的敌人啊——不过，既然是敌人，那就讨伐掉好了！ 　　然而，就在她心念流转之时，那道人影已经将手中的巨大炎剑劈斩而下！ 　　下一刻，大地崩裂！ 　　Saber的双腿重重地跺在地面上，上半身毫不犹豫地向后仰去，在道路破碎的轰鸣声中，整个人如同旋转的车轮一般向后冲去。 　　炽热而鲜红的火焰从Saber的面前扫过，致命的高温却化作滚滚热浪扑面而来，银白面甲在接触的瞬间便被烧成焦黑，甚至连Saber隐藏在面甲下的面部都能感受到。 　　咫尺之间，Saber与恐怖的炎剑擦肩而过，然后整个人在瞬间向后翻出二十余米。 　　而她仅仅翻转三百六十度、还没来得及落地的时候，灰烬便挥舞着炎剑再度冲来，赤红火焰凝聚的剑形顺着之前斩落的轨迹再度上挑，向着Saber的腰际挥斩！ 　　——该死的！ 　　Saber瞳孔放大，闪过一丝愤恨。如果她手中现在有着王剑，怎么会如此被动！？ 　　以对方火焰的恐怖温度如果靠一双拳头，根本无法同台竞技，这该怎么打！ 　　忿怒地咬了一下下唇，Saber抱着失去手臂的决心，努力侧开身体的同时抬起自己的左臂向着灰烬的手臂砸去—— 　　如果能让对方无法握住大剑，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 　　言峰绮礼根本没有与灰烬这个突然出现搅局的人战斗的意思。 　　事实上，对他来说这样反而更有利—— 　　因为在三方混战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去关注到他和卫宫切嗣的动向，让他可以放心大胆地‘与卫宫切嗣进行交谈’。 　　毕竟，对这些英灵、人外来说，他们这样的战斗力根本不构成威胁。 　　至于履行教会神职人员的职责、将这个死徒于此讨伐？ 　　这种事情哪有卫宫切嗣重要。 　　所以，言峰绮礼十分放心大胆地从这名黑甲骑士身旁跑过，径直追向了翻墙而过的卫宫切嗣—— 　　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个有着英灵层次战斗力的人外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任由他从身旁跑过。 　　于是，言峰绮礼默默地将手伸进了法衣之中…… 　　——那个死徒竟然没有伸手按死言峰绮礼？ 　　卫宫切嗣倾听到那沉重的跑步声，心中闪过一丝茫然： 　　同为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在拥有绝对力量压制的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下，竟然没有随手按死其他的的参赛者，这死徒脑子坏掉了吗？ 　　——诶？等等，这样的话，更能证明这个黑骑士只是个召唤物、而非死徒本人了…… 　　顿时，一股沉重而压抑的阴霾笼罩在卫宫切嗣的心头，死徒、再加上肯尼斯，这一场战争中竟然存在两名隐藏在暗中的强大敌人，实在是不太妙啊。 　　虽然之前对死徒布下了陷阱，但是这一切都被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Rider破坏了，以死徒老谋深算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在被Rider找到了老家之后还停留在那里。 　　即使自己和Saber躲过了言峰绮礼的绝杀、甚至将其反杀，但是接下来面临的却是更加严峻的形势…… 　　就在卫宫切嗣因自己的未来而忧心忡忡时，他的耳边忽然吹起了微弱的气流，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刺入耳中。 　　几乎在感知到这一变化的瞬间，卫宫切嗣便像是被绊倒了一般向前摔去。 　　然后，一柄闪烁着寒芒的利刃擦着他的肩膀向前飞去，那锋利的刀刃将卫宫切嗣的衣服切开、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看起来言峰绮礼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也就在这时，卫宫切嗣瞥见了不远处那一抹闪耀着银白光芒的剑身——毫无疑问，那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哈啊！” 　　卫宫切嗣的双臂撑在体前、在与地面相遇的瞬间发力，整个人顺着摔倒的势头和手臂的发力向前滚去。 　　没有任何停顿的，又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贯穿了空气、擦着他的身体插 进地面中，这是卫宫切嗣之前大腿所在的位置。 　　虽然它没有达成目的，却也成功地为卫宫切嗣的身上增添了一道血痕。 　　没有理会隐隐作痛的伤口，卫宫切嗣风一般地向前飞奔，任由言峰绮礼的黑键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疤。 　　少顷，就这样一追一逃之中，卫宫切嗣靠近了那一柄王剑，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右手，仅剩两道的圣痕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第一百零一章 遭遇 　　言峰绮礼紧随在后，他的实力出乎意料地强劲，恐怕只有开启‘固有时制御’才能有获胜的机会，但是以自己的身体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而Saber与Assassin和那名实力不弱的黑骑士纠缠、光从隔壁街道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之中就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战斗的激烈程度，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而以自己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突破言峰绮礼的防线、将大剑送还到Saber手中的成功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 　　“——以令咒的名义命令我之傀儡!” 　　唯一可以选择的、最简洁的手段——右手的令咒。 　　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卫宫切嗣摒弃了一切感叹和惋惜，在握紧拳头的同时，像机械一样快速念起命令： 　　“Saber，回到剑的旁边！立刻！” 　　于是，卫宫切嗣手背上的鲜红圣痕迸射出妖异的光芒—— 　　——来不及了！ 　　Saber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那一道赤色炎剑自下而上挑起的的角度实在是太别扭了，就算她用尽全力去躲避、那螺旋着升腾的火雾依然接触到了她的铠甲，在上面留下了一枚枚焦黑的爪痕。 　　而那粗长的、与其说是剑形倒不如说是棍形的火焰更是让她在此刻无法躲避，只能前进。 　　但是最大的问题也是这个，她的手臂根本无法在对方的斩击临体前触碰到对方的手臂。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势，Saber的选择只有一个。 　　浓厚的魔力从体内翻滚流出，化作无形的助推器将她整个身体加速—— 　　嘭！ 　　一声短促而有力的爆炸声在虚空中炸裂，淡白色的圆环以Saber为中心向四周横扫、将这一片空气扭曲，而Saber本人更是化作人类无法抵达的极速，挥起拳头向灰烬的手臂砸落！ 　　没有任何摇摆，那一抹赤红依然如山峦般沉稳、丝毫不为其所动，以原速向着Saber的腰际斩去！ 　　——也就在这二者将要相遇的时刻，Saber的世界被颠覆了。 　　她的脑海中瞬间明确了自己成为某种魔术的行驶对象，就在这一瞬间，她已经被完全剥夺了对于周围空间的认识，被送到了没有天地也没有任何方向感的“移动”之中。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她自然明白这是什么。 　　——这就是身为Master的特权、只有Master才能号令的极限魔术。 　　几乎使一切因果规律都崩溃的极限速度，在几分之一秒的“瞬间”Saber已经如光速般突破了空间的距离，完成了空间的不同两点之间的瞬间移动。 　　然后，她便注意到了插在地面中的那一把大剑。 　　无需任何解释，也无需任何说明，Saber在这一刹那已经了解到了这一事态—— 　　卫宫切嗣找回了自己的大剑，并且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 　　虽然自己没有透过因果线感知到他遭遇危险，但是‘危险’可不仅仅局限于重伤之后，判断出情势不妙也是‘危险’。 　　不然以他那畏缩如鼠般的胆小特性绝对不可能会动用令咒召唤自己。 　　然而，Saber的手刚刚接触到剑柄的下一刻，她的耳侧突然有炽烈的灼热感爆发。 　　没有丝毫犹豫，Saber的手紧紧握住剑柄，脚下瞬间后撤一步、转变成弓步，腰部拧动、手臂绷紧，银白王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半月状的炽目光痕，向着灼热感传来的方向横斩！ 　　嗤—— 　　刹那间，空气被煮沸一般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映入Saber眼帘的，是三条炽热火红的炎龙，它们一边舞动、一边在空气中纠缠游走着向她冲来，但是在这一剑之下却被整齐地削成了两半！ 　　它们嘶吼着、挣扎着，一缕缕裹挟着高温的赤红火焰被大气蚕食殆尽，最终却只能无奈地消失，徒然留下一片片沸腾的空气将Saber包围住、阻拦住她的视线。 　　然而即使如此，依然有滚滚热浪扑面而来，那灼烧感让Saber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明明有着B级别的对魔力，为什么会连这种程度的魔术都无法抹消？ 　　——而且这还不是正面击中，仅仅是余波。 　　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黑骑士是这样，明明只是从剑上传播的余温却能伤害自己的铠甲，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火焰竟然也是这样—— 　　诶？等等，这个气息似乎有点熟悉啊？再配合着这对魔力无法起效的魔术，难道是…… 　　联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某个仅仅交手一回合的敌人，Saber微微挑起眉头，如果是真的的话，仔细想想，她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么，自己也该小心了，面对魔术师时最大优势——对‘对魔力’已经被废除，现在双方都是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如果对方已经提前在这里埋下陷阱，那么自己很有可能陷入被动。 　　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Saber的心中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胜利。 　　少顷，夹杂着足以令普通人皮开肉绽高温的浓雾终于散开，露出了敌手的真相—— 　　正如同Saber所猜测的那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着怪异蓝色巫女服的狐狸少女，在她的手中还捏着数张符咒。 　　但是出乎Saber意料的是，在Caster的身旁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从她的口中吐出了让Saber无法忽视的一句话： 　　“呐，狐狸姐姐，对你和你的Master来说，Saber组是必须排除的对象吧？那么，可不可以你将Saber拖住，由我来解决那个卫宫切嗣呢？” 　　——卫宫切嗣那个混蛋，究竟对这个小女孩做了什么啊！？ 　　看着那个红衣小女孩脸上浮现出的冷漠与杀意，Saber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王剑、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响。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一刻，Saber忽然感觉自己的Master很有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是男人。 　　“呜——” 　　被如此问道的Caster口中发出了似乎很不甘心的悲鸣： 　　“明明是个新型的美少女——唔？好像看起来是个叛逆少女的样子呢…… 　　月凌群云花偎风，画龙点睛玉有瑕。 　　为了凛酱、为了Master，现在只有狠下心肠清扫一下坏东西了呢！” 　　“……少女？” 　　听到这个词汇，Saber隐藏在头盔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狰狞的弧度： 　　“——作为敌人而言，将我当成女人，已经可以给你判处死刑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 三个女人并不止一台戏 　　将全身严严实实包裹住的银甲、加上比那银色更加闪耀的骑士剑，毫无疑问，这就是璃正爷爷所说的Saber。 　　——换句话说，那边那个和绮礼战斗的，就是卫宫切嗣了？！ 　　想到这个名字，远坂凛便感觉有一抹冷意在心中荡漾开来，那是名为杀意的波动： 　　就是这个人，用卑劣的手段杀死了父亲大人，让他无法以应有的姿态履行魔道。 　　‘──凛，圣杯有一天会出现。得到那个是远坂家的义务，更重要的是─── 　　如果你要做个魔术师的话，那是无可逃避的道路。’ 　　父亲大人在最后的最后，不是以父亲的身分，而是以魔术师的身分留给了她这些话。 　　所以，在得知父亲大人死因的那一瞬间，她的道路就决定了—— 　　──有着吉尔伽美什的她无需等到下一次圣杯战争，在这一次圣杯战争中便要取得胜利！ 　　更更更重要的是，作为她踏上魔道之路的基石，一定要亲手杀死卫宫切嗣，洗刷远坂家、洗刷父亲大人所受到的侮辱！ 　　而就在远坂凛的心湖因‘卫宫切嗣’这一名词而荡起涟漪时，在她身旁的玉藻前已经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符咒如子弹般向着那名伸手去拔地面上大剑的银骑士激射，并在顷刻间化作三条赤红如火的炎龙，它们相互纠缠交错、扭转成螺旋般的结构，张开大口对准Saber要将其一口吞下！ 　　但是也就在眨眼之间，它们便被反应过来的Saber一刀两断，轻松击溃。 　　刚刚反应过来的远坂凛趁着玉藻前还没有发动下轮攻击，以冰冷而礼貌的口吻开口询问道： 　　“呐，狐狸姐姐，对你和你的Master来说，Saber组是必须排除的对象吧？那么，可不可以你将Saber拖住，由我来解决那个卫宫切嗣呢？” 　　“呜——” 　　被如此问道的玉藻前口中发出了似乎很不甘心的悲鸣，但是远坂凛很明显地从她的尾巴和耳朵注意到她的心情其实根本没有变化： 　　“明明是个新型的美少女——唔？好像看起来是个叛逆少女的样子呢…… 　　月凌群云花偎风，画龙点睛玉有瑕。 　　为了凛酱、为了Master，现在只有狠下心肠清扫一下坏东西了呢！” 　　——哇呼？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不过，凛酱到底还是too young，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虽然嘴中满口答应，但是玉藻前的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从之前面对间桐雁夜时Master的反常表现来看，似乎他很讨厌这样搞不懂自身愿望的人，这样推一把的话也许可以彻底解决掉这个未来的威胁？ 　　“……这样啊，谢谢你。” 　　虽然对玉藻前的话感觉到一些难以理解，但是远坂凛还是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在作为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还能帮敌人出战，这个Caster意外地好说话呢……然而自己的Servant却是那个样子。 　　想到之前那个黄金的Servant丝毫不听自己劝告、径直拉着自己参加酒宴的行为，再加上刚刚被召唤出来时一言不合就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杀意，远坂凛顿时感觉一阵沮丧。 　　手握着这样的Servant……这场战争不好打啊。 　　一边感叹着自己恶劣的运气，远坂凛一边向着不远处那言峰绮礼与卫宫切嗣的战场走去。 　　“……少女？” 　　在她们的对面，听到这个词汇以后Saber隐藏在头盔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狰狞的弧度： 　　“——作为敌人而言，将我当成女人，已经可以给你判处死刑了啊！” 　　下一刻，雷鸣骤起！ 　　庞大的魔力在她的体内涌动，如同大巴决堤般充斥着Saber的四肢百骸，将她的各项属性都加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脚踏下，轰鸣震天。 　　坚实的柏油路面在Saber的践踏下犹如沙滩般脆弱，眨眼间便裂开了一条条细密的裂痕，数不胜数的细碎碎片伴随着扩散的劲力而飞射。 　　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Saber的身躯化作一道亮银色的闪电，径直向玉藻前发起冲锋！ 　　“嗨呀！” 　　玉藻前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怯意，她径直在手中凝结出四张符咒，对着那一道疾驰而来的银色身影甩出： 　　“——呪相·炎天！” 　　“——呪相·密天！” 　　刹那间，火焰滔天、狂风逆卷！ 　　轻薄的符咒轰然炸裂，取而代之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赤色和无形的劲风。 　　铺天盖地的烈焰好似洪水般冲荡而出，在那以极速运转的飓风的推动下变得更加凶狠、更加威猛，那充斥着视界的赤色卷起灼热的炎之漩涡、呼啸着向Saber扑去！ 　　“区区Caster，就像个杂鱼一样被我砍翻吧——！”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Saber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举剑，下挥！ 　　然后——再次举剑，下挥！ 　　轰轰轰轰—— 　　凶猛的剑风与席卷的火焰狂潮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霎时间，火焰如浪花般四溅！ 　　那交错的火星与迸发的炽热火焰交相辉映，将这沉浸在夜幕中的街道映照得恍若白昼，仿佛出现了一颗小小的太阳。 　　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丝毫顾虑，Saber就这样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好似抽刀断水般在火焰的浪潮中前进。 　　——她的步伐坚定而有力，那银白的身躯好似磐石般在炎潮中稳定推进。 　　铠甲被火焰灼烧？肉体被火焰灼伤？铠甲内热得无法呼吸？ 　　这些统统不叫事！ 　　面对着Saber那看似自寻死路的做法，玉藻前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静静地凝出了下一张符咒。 　　无论对方打着怎样的主意、究竟是不是在找死，她都只需要拉开距离、提放着那仍旧没有展示出来的宝具就好了。 　　然而，正当她要继续扔出符咒、补充这风与火的狂潮时，却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顿时僵住了。 请一天假 　　这几个礼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有点撑不住了，今天早睡调整一下。 　　欠的我周末补上。 　　以上。 　　……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一百零三章 到此为止 　　“——Caster，到此为止，不许出手了。” 　　“——呜咿！Ma、Master！” 　　玉藻前听到这一声明显透露着些许不满之意的声音，准备扔出符咒的手臂僵住了，微微摇摆的尾巴也停滞在半空中。 　　“……是的，如您所愿。” 　　一边这么说着，但是她的表情依然凝固着，心里也因为这不妙的语气而惴惴不安起来： 　　Master的这个语气……难道他发现我的计划了？不对啊，按照Master一贯的表现在这个方面绝对没有什么敏感度，再加上他刚刚一直在远处，绝对没有可能发现…… 　　一丝不祥的预感在玉藻前的心底蔓延，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算漏了些什么。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喝啊！” 　　耳边被烈焰的怒啸充斥着的Saber并没有听那一个声音，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Caster的攻击突然减弱、失去了后劲，所以她高喊一声，挥剑的速度骤然加快—— 　　银白色的弧光有条不紊地在空气中勾勒出奇异而充斥着美感的图案，每一次的挥砍都会带起阵阵凌厉的剑风，湍急的气流宛如浪潮般扑击在迎面而来的火焰上。 　　然后—— 　　嘭！！！ 　　银白色的王剑轰然下劈，汹涌澎湃的气流伴随着剑身的下落而咆哮着喷出，与那炎潮的最后一搏砰然撞击在一起！ 　　凛冽的剑风将火浪摧枯拉朽般击溃，那剧烈的撞击掀起一道道狂躁的气岚，发出如雷鸣、似海啸般的尖叫，斫击着Saber那银白的铠甲、冲击着柏油路的地面、抨击着虚无的大气，留下一道道鲜明的残痕。 　　紧接着，将遮住视线的火焰冲散之后，映入Saber眼帘的，就是Caster那僵住的身体和惊愕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引诱我攻击吗？还是说……真的有突发的状况？ 　　银白的头盔之下，Saber的眉头悄然蹙起。 　　这种故意吸引她注意力的招式她并非没有见过，但正是因为见的多了才不知道真假。 　　有时是真的，有时是假的，这种情况下没有三百六十度视野的她自然无从判断自己身后究竟有什么。 　　至于听力也因为呼啸的风声而变得不再敏锐，无从判断。 　　看一下，就看一下…… 　　沉思片刻，按耐不住内心好奇的Saber还是决定顺着Caster的视线转过头去，她有自信即使这是Caster的诱敌之计，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破自己的铠甲。 　　咔咔咔…… 　　头盔的边缘与铠甲相摩擦，发出了清凉而刺耳的尖锐鸣声，Saber也在这声音中回过了头。 　　在看清楚那景象的刹那间，Saber的口中差点呻 吟出声： 　　竟然是……这个家伙！ 　　…… 　　——居然是瞬移！ 　　眼见着自己的螺旋大剑就要劈斩在对方的身上，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那银白色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了，见到这一现象灰烬的心中瞬间浮现出这一名词。 　　瞬移在火之时代并非什么难见的法术。 　　不死街的葛雷拉特、隆德尔的约珥、大沼的科鲁尼库斯、卡利姆的伊丽娜、维恩海姆的欧贝克等等友方，而在BOSS里面也有洛里安、洛斯里克可以使用瞬移—— 　　只是，无论哪一个人、即便自称老师了都不会将瞬移传授给他。 　　而且在这个深海的时代也有瞬移的法术，比如说他之前用名为‘令咒’的道具呼唤回Caster的时候，就是以瞬移的形势出现的。 　　——那么，现在这个BOSS也是被TA的Master呼唤回去了？ 　　灰烬的心中浮现出这个可能性的瞬间，便静心去感受周遭的灵魂。所幸的是，Saber并没传送到远方，仅仅是到了一墙之隔的旁边，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意外之喜…… 　　感受着那悄然向隔壁摸去的几十个灵魂，一抹残酷的微笑的灰烬的嘴角勾起。 　　如果是之前的他，恐怕依然只能依靠‘诱魂头盖骨’来解决这数量众多的敌人，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发现了这个新的时代对自己的改变，那是以前绝对做不到的破坏力度与破坏范围。 　　苍白的色彩在灰烬的左手显现，编织成护符的白发散发着混沌的气息。 　　——下一刻，潋滟的赤色在护符上荡漾起来。 　　燃烧的火光渐渐凝聚成实体，化作一颗炽热的火球将灰烬的手甲包裹在内。 　　灰烬的脸色平淡无波，只有嘴角微微咧开一丝弧度，脚步迈开、如弓弦拉满。握住火球的手臂在瞬间回弹，没有任何瞄准的动作，就这样向着自己的前方扔去！ 　　于是，有一抹燃烧的赤色带着恐怖的高温将空气烧穿，然后在半空中轰然炸裂—— 　　赤色的火光将黑夜撕裂。 　　数以十计的火焰流光从球状火光中炸裂，宛若流星雨一般拖着赤色长尾从天而降，向着空无一人的虚空陨坠，那睥睨一切的炽芒与高温像是要将一切烧毁、焚灭！ 　　——什么！？ 　　Assassin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在那准确无误地命中他胸口的炽焰流星之下发出了惨痛的哀嚎。 　　那恐怖的高温与迅疾的火势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仅仅一刹那间便在火红的烈焰中化作灰烬、烧成粒子，飘散在空气中。 　　一个接着一个，一枚枚的赤色流星仿佛有着自我意识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不可能完成的轨迹，最终无一丝偏差地砸在了每一位的Assassin身上，一直到那炽烈的火焰将他们燃烧殆尽，他们也没有想明白： 　　这个家伙……是怎么发现有着A+级气息遮断的我的！？ 　　“……” 　　等待许久也没有等来完成成就提示的灰烬撇了撇嘴：看起来这几十个竟然还不是这些渣滓的全部，没能清剿。 　　然后，他便注意到了不远处那肆虐的狂风与席卷的火焰。 　　感受着玉藻前不断消耗的魔力，灰烬顿时气恼地咬了咬牙： 　　后勤人员就要有后勤人员的觉悟，你一个防火狐上什么战场啊！？ 　　——而且还跟我抢BOSS！你可知道，哪怕是杰克也被我劝说到在一旁旁观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高喊出声： 　　“——Caster，到此为止，不许出手了。” 　　作者留言： PS：啊哈哈，没想到继12点玩脱以后，连6点也玩脱了……不过，幸好在上课时间之前码完了？ 嗯……我收拾收拾准备滚去吃早点……今天晚（ling）上（chen）大概还是可以更新的，嗯。 第一百零四章 战技 　　倒映在Saber眼帘中的，是绝不陌生的盔甲。 　　那是既不华美也不粗俗，却又能将机能美与华丽绝妙结合的完美铠甲。 　　工匠竭尽所能、细致入微的铸造，使其显得既威武又洗练。就连上面无数的伤痕都成了彰显其赫赫战功的雕饰，为其增添了勇猛的风采。那是所有骑士都会情不自禁羡慕的理想战斗装束。 　　Saber认识曾身披那身铠甲驰骋战场的勇者—— 　　那就是侮辱了父亲的可恨之人，兰斯洛特。 　　虽然他现在手中的武器有些奇怪，但是很有可能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而进行的掩饰，毕竟那把遭受任何打击都绝对不会毁坏的无穷之剑实在太过于显眼了。 　　“……那句话，应该是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透露着杀意的残酷话语从Saber的嘴角漏出，森然杀机在她的眼眸中翻滚： 　　“——没想到你也参加了这场战争啊，兰斯洛特！！！” 　　砰—— 　　话音未落，大地陡然崩裂、烟灰弥漫。 　　伴随着Saber铁靴的践踏，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眨眼间向四周辐射开来、蛮横地将大气驱散，铺天盖地的尘埃化作灰色的浪潮紧随其后，而Saber本人也在这庞大的推力下成为模糊的黑影向着灰烬激射！ 　　哦豁，这个BOSS是近战的啊！ 　　凝视着那以高速疾驰而来的银白身影，灰烬的眼中闪过一抹火热，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螺旋大剑紧握。 　　他没有理会对方口中莫名其妙话语的意思，在他看来，这恐怕又是一个妖王欧斯洛艾斯式的人物，嘴里只会叫着自己的执念。 　　——而且无论怎样，既然血条已经展开，那么只要将对方杀死就好，无须多谈。 　　仅仅眨眼间，Saber的身影便来到了灰烬面前，她手中高举过头的大剑也在同一时间以泰山压倒之势猛然斩下！ 　　然而，虽然她的速度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极限，但是灰烬却可以清晰地将其捕捉。 　　几乎在大剑刚刚下劈的时刻，他便双手握住螺旋大剑、将其在头顶横举，拦截在对方的剑路上。 　　乒—— 　　于是，清脆的金属交鸣之声蓦然爆发，尖锐的音波毫不留情地刺入其他人的耳中，令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 　　而这，仅仅是个开端。 　　一击未果，Saber却没有丝毫的气馁，她在大剑被弹开的瞬间便扭转身躯，顺着弹力开始旋转，以那高速转动的旋力施加在剑身上，然后再一次重重地击打在灰烬的剑身上！ 　　乓—— 　　刹那间，又是一声尖锐刺耳的魔音向四周辐射，Saber的大剑仍未能击破灰烬的防御，又一次被弹了回去。 　　紧随其后的，是灰烬陡然下沉重心、将肩膀置于体前的蓄力动作。 　　——这是要干什么？肩撞吗？ 　　只是……那个兰斯洛特会用这样的攻击？或者，会单纯地用这种攻击吗？ 　　这样的推测在Saber脑海中一闪而逝，出于对对方出众实力的谨慎，她还是没有继续攻击转而选择了回守，硬生生吃下了王剑上的弹力、并将其横在胸前。 　　然后，灰烬动了。 　　他脚下的水泥地在瞬间炸裂，宛若遭到了轰炸一般，坚固的水泥崩裂成浓郁不化的烟尘在空气中飘散，肩膀前面的空气也被猝然击破，凝聚成半透明的波纹荡漾开来。 　　漆黑的身躯化作Saber也难以捕捉的闪电，刹那间便撞上了她那将将摆好姿势银白色大剑—— 　　砰！！！ 　　灰烬以肩为锋狠狠地撞在了银白色的剑身上，那磅礴的力量瞬间倾泻在上面，发出如同洪钟敲响般的轰鸣。 　　Saber的面色再也难以保持平静，她赫然发现，即便自己双手握剑，竟然还是完全无法接下这一击！ 　　那蛮不讲理的恐怖劲力如利箭将Saber的身躯穿透、拖着她向后方滑去，那支撑在地上的双腿深深地没入街道中，留下两条长长的沟壑。 　　——竟然真的能用！ 　　没有去纠结这一击的实际效果和火之时代的不同，灰烬在发出这一击之后眼前一亮。 　　他刚刚使用的攻击是弩的战技，按理说只有在使用弩的时候才能使用，但是灰烬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在几天前他与那个Berserker战斗的时候，曾经无意识地用出过匕首的战技‘滑步’，从那以后他就对此留心了。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只要和武器本身特质无关的战技都可以通用，像余火、暗胧、神怒、太阳誓言这样来源于武器本身的战技只有特定武器才能使用。 　　比如说—— 　　没有给Saber行动的时间，灰烬猛然向前一跃，在Saber刚刚停下后滑的惯性时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他空闲的左手跟右手一起握住了剑柄，将螺旋大剑竖起的同时右脚向前用力地跺下，整个人以剑脊开路，从下往上、狠狠地撞在Saber依然横档的长剑上。 　　这刹那间爆发的力量Saber根本无法抗衡，挡在胸前的王剑虽然还紧紧握在手中，但是已经被那力量带着偏移到了头上，不止是双臂，连整个上半身都变得酸麻起来。 　　就是现在—— 　　灰烬的眼中闪耀起了凌厉的光芒，他手中的螺旋大剑顺着反作用力，在体侧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弧，配合着全身的力量从下自上地发起了撩斩，誓要将Saber一分为二！ 　　嘁，该说不愧是兰斯洛特吗？不仅属性极其出色，连时机的把握都这么熟练。 　　极度不爽地咬了咬下唇，莫德雷德毫不犹豫地双腿发力、向上跳跃，而上半身也在同一时间向后倾倒，做出了后空翻的动作—— 　　也就是这样，她现在是头下脚上、以后背那厚实的银白铠甲迎接着灰烬的上挑！ 　　下一刻—— 　　“Duang——” 　　足以让人双耳失聪的巨大响声轰然迸发，一道银白色的人影如炮弹般冲天而起！ 　　作者留言： PS：神tm服务器炸了……我四点十分码完字，一直等到现在……我真是日了软软了…… 第一百零五章 有一招从天而降的…… 　　震耳发聩的音波掀起狂潮，在虚空中冲荡。 　　那一把螺旋状的狰狞大剑似棍棒般抽打在Saber的背部，将她狠狠地击飞出去！ 　　霎时间，恍若一抹银白的彗星陡然乍现，直刺云霄。 　　空气如河流般拍打在Saber的盔甲上，景色走马观花地从她眼前浮略而过，感受着那来自背后的侵略感，她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失算了。 　　在她的考虑中，虽然兰斯洛特手中握有一把武器、哪怕它是剑的形态，也改变不了它的剑身只是由螺旋结构构成的钝器这一事实，换句话说这只是一个类似于剑的棍棒而已。 　　所以基于对自己铠甲的信任，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铠甲硬抗。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 　　这把‘剑’上居然自带火焰魔术！而且还是她的对魔力无法将其无效的等级！ 　　在那把怪异大剑与她的背部相遇的瞬间，如炸药般迸发出一股让她骤然色变的恐怖热量，而且那热量视铠甲如无物，径直刺入她的肺腑、将其灼烧。 　　汹涌的气流倒灌入Saber的头盔中、肺叶中，配合着那直刺骨髓的火辣，令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唯一让她庆幸的，就是这热量仅仅一闪而逝，并没有留下无法愈合、无法忍受的重创。 　　——既然如此，还能再战！ 　　Saber心中的战欲愈演愈烈。 　　于是，飞扬在漆色的夜空下，在抵达最高点之时，那一道银色的身影开始翻转身躯，从面朝天空变成面朝大地。 　　下一刻—— 　　砰！！！ 　　无形的冲击从Saber脚下肆虐开来，歪曲的空气向周围四溢，构成一环环皱褶将夜空扭转。 　　——在都市上空约200公尺高的银白色彗星所踩踏的，是夜晚的星空。 　　这不只是顺应重力的自由落体，还有着如字面上、在空中践踏大气所进行的加速，那是伴随着藉由魔力放出而进行的二度加速。 　　同时，那一把比任何银还要耀眼的大剑也被Saber高高举起—— 　　刹那间，直冲云霄的银白彗星转体三百六十度，伴随着大气的轰鸣，成为了自天空中落下、要将都市撕裂的夺目陨石！ 　　——竟然还可以这么攻击？ 　　即使在地面上、隔着上百公尺的距离，灰烬依然将Saber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对他来说这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一种攻击方式： 　　原来，被击飞以后还可以借由踢击来进行加速。 　　原来，在这个时代，受到重击之后在被击飞的途中不再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情况了。 　　虽然之前已经被这些奇怪的地方惊讶过很多次，灰烬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深海时代真是个神奇的时代。 　　紧接着，他面临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样从天而降的攻击，应该如何防御？或者，如何打断？ 　　然而—— 　　这种问题还用想吗？ 　　什么时候自己会去想这么多东西了？ 　　在一瞬间抛弃了脑海中的方案与思索，灰烬手中的螺旋大剑瞬间发生了改变。 　　赤色的光芒伴随着燃烧的火焰一闪而逝，螺旋状的剑身陡然回缩，剑柄也在同一时间延伸，像是剑身与剑柄在瞬间调换了位置一般。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相似的，恐怕应该称之为法杖吧？ 　　此刻，Saber与大气的摩擦也愈演愈烈，银白的彗星身上也包裹住了一层火红的外衣，那是化作陨星的Saber与大气剧烈摩擦产生的高热火花。 　　炽热的陨星从天空中以极速落下，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便已然降临至灰烬的头顶，肆虐的大气将附近楼房的玻璃尽数摧毁，滚滚热浪毫不留情地拍击着大地与屹立在大地上的钢铁丛林—— 　　而就在这席卷一切的夺去所有目光的赤色之中，有一抹蓝芒亮起。 　　仰望着那从天空中急剧落下的流星，灰烬手中的螺旋法杖顶端，晶莹剔透的蓝色如海潮般迸发。 　　奔流的灵魂能量从螺旋法杖顶端喷薄而出、将空气击破，同时凝固、雕刻，弹指间便形成了一把足足十公尺长、一公尺宽的晶蓝色大剑，每一分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然后，灰烬后撤一步，将这柄灵魂大剑反手收于腹侧—— 　　湛蓝色的光剑从空中划过，被触碰到的路灯如豆腐般被整齐地切裂，在清脆的金属交鸣声摔落在地。 　　——紧接着，在那银红交错的陨星坠落至头顶之时，骤然斩出！ 　　刹那间，有一抹湛蓝乍现，从大地上斩出、将夜幕撕裂。 　　而和夜幕一起被撕裂的，还有那好似陨石般坠落的银白色。 　　如同熔岩般翻滚的火焰在湛蓝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截断、无力地飘散在空气中，包裹住银白色的汹涌大气也被摧枯拉朽般一分为二，这一颗由人力构成的陨星被悄然斩断。 　　——砰！ 　　然后，在灰烬不出所料的目光中，从那默然狂乱四溢的气流里面，掉下了一个沾染着醒目鲜红色的银白身影。 　　“哈啊……哈啊……” 　　Saber捂着自己的腹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股股鲜红色从她的手指缝隙中汨汨流出，在那亮丽的银白色铠甲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就在刚刚，她差一点就死了。 　　如果不是那一道不明的大剑上翻滚着让她心惊胆战的气机，如果不是她靠着直感预测到了这一次攻击的轨迹，如果不是她的铠甲稍微起到了一些抵挡的作用，恐怕她现在已经整个人都被一分为二了—— 　　即使是英灵，也不可能在被腰斩之后活下来。 　　躲过了这一次致命的攻击，Saber的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刚刚这一击，绝对不是兰斯洛特能够使出来的。 　　换句话说，她之前一直都猜错了。 　　可是，那么问题来了—— 　　注视着那包裹在漆黑铠甲中、手里却持着怪异法杖的家伙，Saber以毫不客气的口气质询道： 　　“——那边的混蛋，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身上的铠甲又是怎么来的？” 第一百零六章 当对方可以预测轨迹时的小技巧 　　……这个BOSS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之前不是还仿佛发疯了一般叫着不明所以的话语冲过来么？ 　　灰烬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是既然敌人问起名号，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昂首挺胸地报出来： 　　“——吾乃无火的余灰，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以及火之时代的终结者！” 　　然后，第二个问题……‘你身上的铠甲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灰烬并没有理会的意思，他能开口也只是因为对方问起自己的名号，没有说更多的意思。 　　只是，这个问题透露出了一些可以纠正灰烬之前错误认知的情报。 　　他身上所穿的铠甲是从名为‘Berserker：兰斯洛特’的BOSS身上爆出来的——而刚刚这个BOSS口中叫的好像说的也是‘——没想到你也参加了这场战争啊，兰斯洛特’，那么…… 　　自己之前是被误认为‘兰斯洛特’了？ 　　嗯……确实有可能，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火之时代那样高的身材，自己穿上相同的铠甲以后被错认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敌人，是要杀死的。 　　所以，灰烬仅仅报上名字便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默默地举起了手中拿鲜艳赤红的螺旋法杖，冰蓝凛冽的光芒在法杖顶端一闪而逝。 　　一枚、两枚、三枚…… 　　震人心魄的灵魂能量将虚空贯穿，凝聚成一枚枚晶蓝色的光团漂浮在灰烬的身后。 　　“嘁，不想说吗？” 　　低下头看了看那被鲜血染红的银甲，Saber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另一只手离开了伤口，双手将那一柄银白色的王剑紧握。 　　这样放在一般人身上足以重创垂死、近乎腰斩的伤势对她而言只是靠意志力就能挺过去的程度，但是即使如此也激发了她的凶性。 　　“——那就不用说了，无论你是谁都得死！” 　　没有任何的迷惘，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意志，以灌注满杀意的双手紧握住大剑—— 　　澎湃的魔力从Saber体内外溢，如同人形的蒸汽机器一般，散发着令魔术师胆寒的庞大魔力，同时将手中的大剑架在头侧，剑锋直指灰烬。 　　就在此刻，忽然有一声惊雷炸响，将夜幕撕裂。 　　Saber那银白色的身影倏地爆发，如同从火山口喷发而出的熔岩般，带起漫天烟尘与狂乱的疾风，呼啸着向灰烬滚落！ 　　嗖嗖嗖—— 　　无需任何动作，仅仅一念之间，灰烬背后那七团灵魂结晶便轰然炸裂，化作一束束流光向着Saber激射！ 　　面对那迎面而来的七道流光，Saber的神情十分平静，她像是排练过千百遍一般，直接侧身倒地、接着惯性向前滑行。 　　闪耀的光弹擦着她的盔甲飞向远方，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伤害，Saber就这样险险地从那七道灵魂块的下面穿了过去。 　　看到这种情况，灰烬挑了挑眉，这已经不是这个BOSS第一次表现出这样令人惊异的预判能力了。 　　虽然经过足够多的生死磨练以后都能进行一些极限反射与预测，但是像之前那样，在进行从天而降的攻击时、在自己攻击过程中的那零点零几秒内成功脱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情况下的事情—— 　　那么，如果是这样呢？ 　　Saber刚刚从滑铲的动作中恢复直立，她看到的便是灰烬再度举起手中螺旋法杖的景象—— 　　一枚、十枚、百枚…… 　　湛蓝色的星空以灰烬的背后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眨眼间便将那漆色的夜空贯穿，一枚枚流转着晶蓝色光芒的星辰星罗棋布地点缀在夜幕上，闪烁着动人的光泽，美丽而又致命。 　　——这个数量，有点难办了。 　　脚下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疾驰中的Saber眺望着那数以百计的追踪灵魂块，虽然她握住大剑的双手没有一丝颤抖，但是隐藏在面甲后的绣眉却微微皱起。 　　虽然她能凭借直感进行规避，但是这样的数量一口气射过来，即使是她也不敢保证能够利用躲避和大剑将其全部击落，而以她现在的伤势，再添任何负面状态都是极其不利的。 　　想要确保胜利的话，恐怕只能使用宝具了。 　　——而使用宝具也就意味着，她得冒着暴露真身的危险将头盔卸下。 　　按理来说，这是Master绝对不允许的行为，只是，她现在还有必要去顾忌那个只会畏畏缩缩躲在暗处命令自己、一点都不像男人的家伙的想法吗？ 　　于是，Saber毫不犹豫地解除了头盔作为宝具的机能，将其融合到铠甲之中。 　　从中显露的，是完全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少女风貌。 　　当然，即使有着少女的外貌，也无法掩藏她那连狂战士也自愧不如的凶暴性。在那翠绿色的眼瞳中，充斥着对暴力的陶醉。 　　在摘下头盔的同时，她手中的大剑也发生了变化。 　　银白色剑身被憎恶所渲染，鲜艳的红色将其涂抹，而其作为剑的形状也变得扭曲，一道道赤色的雷电炸响、细密的赤色在虚空中勾勒出愤怒的轨迹，如龙吼般的轰鸣声紧随其后。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无需有任何犹豫，Saber毫不留情地念起手中宝具的真名： 　　“——吾对父王（Clarent）……” 　　——几乎在同一时间，于Saber错愕的眼神中，灰烬再度将手中的螺旋法杖高举。 　　刹那间，金色的光辉从法杖顶端向四周扩散。 　　与之一起荡漾开来的，还有一轮不可视的巨大涟漪，那波纹从法杖顶端一直扩散到将头顶的湛蓝色星斗全部涵盖。 　　下一刻，万弹齐发！ 　　乒乒乒乒乒—— 　　令人分辨不出来究竟响了多少声的清脆炸裂声响彻四方，悬挂在虚空中数以百计的灵魂弹丸化作一道道流光将空气击穿，划过一道笔直的痕迹向Saber激射而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它们刚刚弹射而出没多久、经过了刚刚那一轮涟漪所在的区域时，骤然发生了改变。 　　或曲直相接，或笔直交错，或曲曲相绕，令人目眩神迷的湛蓝色光辉划过一条条脱离任何物理定律的轨迹，在虚空中打着旋、互相碰击、互相交错，以毫无规则的运动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向Saber罩去！ 第一百零七章 灵魂激流 　　就在那一轮涟漪荡漾开来时，一股异样的触感在Saber的心头升起。 　　仿佛有不明的生物舔舐着自己的肌肤，又仿佛有身体器官悄然病发的不适感，怪异的歪斜充斥着Saber的身躯。在她的感知中，好像这一片世界都悄然发生了改变，像是整个人被塞进了异世界一般。 　　没有等她细细品味，随之而来的便是那铺天盖地、如海啸山崩般坍塌而来的漫天冰晶。 　　一枚枚湛蓝色的灵魂快块迸发出让Saber为之侧目的高速，在虚空中烙印出一道道令人目眩神迷的混乱线条，那毫无逻辑可言的轨迹换做其他人绝对无法进行预测，只能采取规避或者硬抗，但是让她来的话—— 　　诶？ 　　注视着那以无规则运动、构成了巨大湛蓝色漩涡的无数冰晶，Saber陡然愣住了。 　　所谓直感，就是在战斗中瞬间认清“对自己而言最适合的行动”的能力，虽然她的直感没有达到可以近乎读取未来级别的A级，但是依然不容小觑。 　　可是……看不到。 　　她面对着这宛若轩然叠起的庞大浪潮，却无法获取任何的信息，像是它们根本不存在一般……然而这怎么可能？ 　　冰蓝色的结晶化作万千利刃将那钢铁的丛林蹂躏，它们摧枯拉朽般将其撕裂、砸碎，钢筋、水泥宛如纸糊的一般被旋转的冰晶戳破，然后卷入那无尽的漩涡中被撕个粉碎—— 　　这绝对不是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实在是再真实不过了。 　　凝视着那越来越近的湛蓝色漩涡，即使直感失效，Saber也没有任何慌张，反而露出了更加富有侵略性的笑容： 　　——直感无用？那又如何？用手中之剑正面将其击破就好了！ 　　然后，她以饱含杀意的声音念诵出了象征着自己荣耀的最后半句话： 　　“——华丽的背叛（BloodArthur）！” 　　庞大的魔力被转化成轰鸣的雷电，红得炫目的闪雷在狰狞、失去剑形的大剑周围盘旋，憎恶的黑色使虚空扭曲，然后伴随着Saber的大喝与大剑的斩落轰然奔流—— 　　刹那间，憎恶化作滚滚轰雷疾驰而去！ 　　赤红色的雷电伴随着犹如龙咆般的鸣响将大气击穿，那嘶鸣的电光携带着令人惊惧的高温高压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让人眼花缭乱的纹路，霹雳雷霆好似一条赤龙般蜿蜒游走着向灰烬射去！ 　　——然后，赤色的魔龙一头撞进了冰蓝色的漩涡中。 　　乒乒乒乒乒—— 　　滋滋滋滋滋—— 　　炽目的红色雷芒在虚空中交错分织，冷酷的冰蓝结晶伴随着闪电四分五裂，清脆的冰晶碎裂声与令人发麻的电流声此起彼伏，数不胜数的声音串联在一起、连成了一声长响。 　　“哈啊啊——！！！” 　　Saber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这具有压迫性的庞大漩涡终究只是由一块块细小的灵魂块组合而成，它们的单体质量远远无法与自己所发出的魔力洪流所比拟。 　　在“Clarent Blood Arthur（吾对父王华丽的背叛）”这样集中、压缩、富有穿透性的攻击面前，这拥有着压倒性数量、却显得十分薄弱的漩涡只能被摧枯拉朽地撕碎。 　　于是，Saber的口中发出了野性十足的高吼，体内的魔力如洪水般喷薄而出。 　　赤色的轰雷再度扩张，以更加迅猛、更加狰狞、更加富有威势的姿态向着近在咫尺的敌人俯冲—— 　　…… 　　对于BOSS——‘Saber：莫德雷德’的这一击能够击破自己刚刚发出的灵魂漩涡这一点，灰烬是丝毫不意外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次实验性质的攻击。 　　无论是‘追踪灵魂块’还是‘扭曲光壁’，都是他未曾在火之时代使用过的技能，他在营火处记忆的目的单纯是进行实验。 　　因为他怼扭曲光壁的描述十分感兴趣—— 　　“……在基本法则被扭曲的瞬间，一切幻影将会失去方向”。 　　从之前暗胧那“据说只需一挥，就能葬送百名骑士”的描述所产生的效果来看，这些描述十有八九都是真实的，换句话说，在使用扭曲光壁之后，‘基本法则’就会被扭曲。 　　那么，基本法则被扭曲之后会发生什么呢？基本法则又是会按照什么标准而扭曲呢？ 　　而现在，灰烬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感受着周遭的一切，看着不再躲避、而是选择正面突破的敌人，嘴角挂起一丝轻笑。即使是对方那像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赤色雷龙来到面前，也不能让他产生一丝危机感。 　　——然后，就在那炽热炫目的红色雷电来到灰烬的身前、只差半步就能将他吞噬时，陡然停滞住了。 　　像是灌入了通往另一片空间的隧道中，又像是被无形的墙壁拦住，那一道充斥着高压与高热的红色闪光就这样被拦截在了灰烬的半步之外—— 　　这半步，便是天渊之隔。 　　目睹着这如同自己意料之中的发展，灰烬缓缓将手中的螺旋法杖向后拉伸、同时将重心压低摆好姿势，凛冽的冰蓝色从虚空中渗出，在法杖的前端卷起无形的漩涡。 　　沉重的气压如飓风般向周围席卷，即使是远离灰烬的Saber也仿佛陷入了深海一般被重压压迫，但是全身心投入释放宝具中的她无从判断这一压力的来由。 　　惊心动魄的湛蓝色在法杖尖端汇聚，仿佛一条条溪河汇入大海般，在虚空中搅动起猛烈的风暴，无法言喻的威压重重地砸在Saber身上—— 　　倏地，灰烬挥下了螺旋法杖！ 　　就在法杖刺出的瞬间，如星河般璀璨绚烂的蓝光奔流而出，伴随着无法名状的冲击将空间扭曲，掀起一道道破碎的气岚，狠狠地撞上了那一道赤色的雷霆霹雳。 　　毫无还手之力，赤色的雷霆像是川流入海一般被湛蓝色的光之河所吞没。 　　然后，那一道奔流的灵魂激流余势不减地向前猛冲，径直射向了Saber—— 　　这一瞬间，像是上帝之鞭轰然劈下，骤然炸裂的光耀将城市映衬得恍若白昼，轰鸣的爆裂声响彻云霄！ 　　作者留言： PS：窝今天为了让黑无毛满宝具氪了七单，结果因为某人的毒奶，我特么卡在了四宝具！就差一张！最后一单神tm宁愿给我俩棉被王也不给我黑无毛！WTF！！！ 第一百零八章 既然是双十一…… 　　仿佛有巨大的画笔从天空中挥落、在空气中抹出一道炫目的长痕，冰蓝凛冽的绚烂星光化作洪流冲刷在地面上—— 　　于是，刺目的光耀升起来了！ 　　在这一刹那，世界都仿佛被渲染成湛蓝，浓烈的光爆将这漆黑的夜幕映照得恍若极昼。紧随其后的，是要将整座城市惊醒的惊天轰鸣！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这一片大地捉起、连同上面的钢铁丛林一起揉碎，大地骤然断裂开一道凄惨的创伤，好似蠕动的血口。 　　高楼倾倒、钢铁沸腾、岩石蒸发，无法言喻的恐怖能量席卷八方，仿佛将这一片空间笼罩在不可名状的火炉之中，让人类引以为傲的造物痛苦地翻滚、消逝，奏响了一曲恢弘的毁灭乐章。 　　少顷，光辉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掀起狂潮的飓风—— 　　被光爆所驱逐、清散的空气化作逆卷而上的通天龙卷，却无法带起任何一丝灰尘，因为所有与这光爆接触的事物都在一瞬间化作虚无，没有留下任何残骸。 　　而就在这致命的危险地带中，灰烬的身姿如礁石般屹立其中。 　　‘莫德雷德的灵魂’、‘叛逆骑士铠甲’、‘叛逆骑士手甲’等等…… 　　一个个道具的名字在灰烬的视界下方罗列出来，昭示着他这一次战斗的大丰收。 　　理所当然的，还有着一个应有的成就：‘Saber莫德雷德——击杀Saber莫德雷德’。 　　毫无疑问，刚刚那个银甲的骑士已经在自己这一击之下消亡。 　　只是，他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色却并不好看，哪怕消灭了敌人、收获了成就也无法阻挡他内心的别扭，因为他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刚刚这一发灵魂激流之下，莫德雷德的身体已经尸骨无存。 　　而在这个时代，营火是需要螺旋大剑配合着这些BOSS们的尸骨来制作的。 　　换句话说…… 　　他首次面临着，‘杀死BOSS之后，却没有获得营火’这样的尴尬情况。 　　“……” 　　注视着那空无一物的巨大陨坑——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营火出现的征兆，灰烬发现自己不知道现在该作何表情比较好。 　　打完BOSS却没有获得营火，这对他来说就好像是被人攻击到了以后却没有陷入硬直一样奇怪。 　　只是，他已经无力改变这一事实。 　　呆立了许久，灰烬正试图将这一别扭的感觉压下去时，突然有一个熟悉的灵魂飞速接近，眨眼间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紧随其后的，是在余光中一道突然乍现的蓝色倩影—— 　　下意识地离开原地、令那欢快地摇着尾巴的身影扑个空，而后灰烬便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不愧是我的Master！竟然能发出这样的攻击，一炮就把那个叛逆的熊孩子解决了呢！” 　　“嗯……其实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这个Saber其实是不值得用处灵魂激流的，” 　　沉吟了片刻，灰烬还是下意识地反驳，并给予了自己的评价： 　　“虽然从灵魂的质地算不上英雄，但是从这个时代所接触的英雄们来看，应该只算是偏下水平的，不论是吉尔伽美什、伊斯坎达尔、迦尔纳都远远强于她，而兰斯洛特也比她要强上一些。 　　恐怕这场战争中，比她差的只有你和Assassin了。” 　　“——嗨呀！” 　　听到灰烬最后一句的评价，玉藻前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Master，虽然小玉无法反驳，但是你这样说话实在是太失礼了！是找不到另一半的哟！” 　　“……” 　　可是，我都已经结过婚了…… 　　由于不能说出口，灰烬只是默默地在心中反驳了一下。 　　不过，玉藻前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她毫无停顿地转移了话题： 　　“哎呀Master，比起这个。你又战胜了一个敌人，要不要进行一些庆贺呢？ 　　小玉之前发现了个不错的梳子，正想弄一个来梳理我的尾巴呢~~~” 　　“……嗯？” 　　灰烬歪过头，奇怪地看着玉藻前：“这种事情你和我说干什么？我也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 　　如果想买东西的话，索拉的银行卡不是还在你那呢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小玉是想问问您有没有感觉我一个人梳尾巴有些不方便？” 　　“……” 　　一个人不方便……喔喔，原来如此！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的灰烬海阔天空，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虚空之中，等出来时已经握住了一个燃烧一般的淡蓝色： 　　“这个是‘结晶老者的灵魂’，如果你能吸收的话，我觉得你应该有几率获得分身的法术，然后就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了。” 　　“不……不是这个啦，” 　　玉藻前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以有些勉强的语气强撑着反驳道： 　　“分身这样的魔术除非将自己的御魂分出、使其拥有思考能力，只会如同机械一样工作，小玉的毛发可是很娇贵的，需要‘有·思·考·能·力’的人来帮忙。” 　　“这个的话可以放心，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怎么回事，但是结晶老者分出的分身可没有那么简单，这样的工作绝对可以胜任的。” 　　玉藻前迎来的，是灰烬毫不掩饰赞美的推荐——毕竟，这可是关乎他‘旧时代的传承’成就的一环。 　　“……” 　　“……为什么不说话？” 　　“……” 　　呜哇！小玉大失败！ 　　玉藻前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就那么双目无神地注视着灰烬，心里发出悲鸣。即使在先前已经有过数次类似的经历，她在面对的时候还是感觉自己很失败。 　　——为什么Master的思维回路神奇到我永远搞不懂啊啊啊啊啊！！！ 　　不太能理解玉藻前为什么突然沉默不语的灰烬十分贴心地将手中‘结晶老者的灵魂’化作棕褐色的布袋放在地上，这样等玉藻前退出这个状态后可以直接捡起。 　　而在此期间，他决定先去关注一下Saber的Master的战场，因为他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第一百零九章 如果你追到我 　　真是大意了！ 　　卫宫切嗣心中暗暗咬牙，他实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惊变。 　　原以为将Saber召唤过来之后已经稳操胜券的战斗，却突然冒出一个搅局的Caster，让自己只能独自一人面对言峰绮礼、甚至还有可能面对那些没有赶过来的Assassin。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态了！ 　　在刚刚看到Caster的那一刻，卫宫切嗣便发现了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 　　之前自己因为Rider与死徒共同离去而将他们下意识地排除在外，而后又因为肯尼斯的猎杀而吸引了全副精力，在那之后还被言峰绮礼的出现惊吓，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这些因素导致他下意识地将敌人局限于言峰绮礼和Assassin之间，而没有将其他敌人纳入考虑范围。 　　所以，他当场就念了两句咒语： 　　“Time alter doubleaccel（固有时制御两倍速）——” 　　话音落下，伴随着魔力的沸腾与奔流，卫宫切嗣的视界陡然缓慢了下来。 　　然后，他本人则是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漆黑的魅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向着由钢铁建筑物构筑的树林中奔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利用对方的盲区来进行躲藏。 　　尽管他努力忽略身体上的疼痛、忽略心肺的悲鸣、以超越往常极限的告诉奔跑着，却无法带给他任何安慰。 　　因为有一个人影正悄然尾行在他身后—— 　　此时此刻，就在卫宫切嗣的身后，有一个漆黑色的身影如暗影般悄然迫近，他没有被卫宫切嗣故意做出的假动作所迷惑，也没有露出浩大的声势，只有一步步静静迈开的大跨步。 　　而就是这样一步步、好似寻常走路一般的步伐，却轻松跟上了再度开启固有时制御的卫宫切嗣。 　　直到这时，卫宫切嗣才猛然想起他在之前、刚刚与言峰绮礼交手时看到他施展出的步法，现在再一次见到这个步伐，他终于在脑海中将其对应上了名称： 　　中国拳法，八极拳。 　　现在言峰绮礼使用出来的，便是八极拳的危险秘技之一，‘活步’。 　　虽然只是一种不动声色在地面滑行向敌人靠近的步法，但是却被言峰绮礼以巧妙的方式运转和使用，转变成了追击的手段，每一步都能比得上正常人的五步。而以卫宫切嗣现在的速度来说，不出三十米言峰绮礼便能追上他—— 　　到了那时，便是他的末日。 　　……那么，该怎么破局呢？ 　　没有给卫宫切嗣思考的时间，言峰绮礼似乎也因为卫宫切嗣马上就要落网而无法按耐心中的激动，径直掏出了怀中的黑键。 　　左手三把、右手三把，合计六枚黑键如同翅膀般被言峰绮礼夹在手中、于体侧展开，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耀着凛冽的寒芒。 　　用余光看到这一幕的卫宫切嗣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寒意。 　　这个数量……以言峰绮礼的手速投掷出来，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躲不过去。 　　那么，就只能抢先发动攻击了—— 　　与那闪亮的剑身相反，如黑夜般漆黑的冲锋枪被卫宫切嗣掏出、紧握。 　　尽管那熟悉的触感无法像以前那样给他带来哪怕一丝安全感，卫宫切嗣依然熟练地将枪口对准了那高大的人影。 　　然后，在黑夜中异常醒目的火舌从枪口中吐出。 　　赤红的火星从枪膛中飘出、熄灭在风中，一颗颗子弹携带着炽热的气流喷射而出，向着言峰绮礼的身躯突进！ 　　然而卫宫切嗣那过于明显的杀气与瞄准的动作，早已暴露了他将要射击的轨迹—— 　　身为圣堂教会代行者的人形修罗，言峰绮礼的判断速度远远凌驾于子弹的速度，更何况是这样数十米的长距离，他早在卫宫切嗣扣动扳机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规避的动作。 　　“砰砰砰——” 　　当醒目刺耳的枪声传入两人耳中时，言峰绮礼早已经通过翻滚躲开了卫宫切嗣的射击、并且起身向自己的敌人继续冲刺。 　　而就在这时，理所当然地，又是一颗颗裹挟着炽目火星的子弹激射而来。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注视着那喷射着火星的枪口，言峰绮礼电光火石之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他体内魔力疯狂涌动，毫不吝惜地灌入手中的黑键。 　　刹那间，六枚黑键的长度激增，在言峰绮礼魔力的强化之下完成了扩增。 　　同时，言峰绮礼还将扩大化的六枚黑键层层交叠、在面前编织成扇形，以变得宽阔的剑身面对疾驰的子弹。然后，子弹与黑键相遇—— 　　乒——！ 　　清越的脆响传荡，因体型扩增而变脆的黑键在与子弹相碰的下一刻便层层断裂开来，化作漫天破碎的刀片在空中飞舞。 　　正当言峰绮礼想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那炸裂开来的碎片之中，显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不知何时距离自己只有十米左右的卫宫切嗣那冷峻淡漠的面庞。 　　之前他对于言峰绮礼的两轮扫射都只是逼迫他进行躲避、防守的诱饵，在射击的同时，他已经从风衣中取出了Contender将枪口对准了言峰绮礼，并且为了保证射击的精度，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十米。 　　——这下，情势就逆转了。 　　看着言峰绮礼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为了保护头部将六枚黑键在面前交织，卫宫切嗣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同时将枪口对准了言峰绮礼头部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施放击锤、碰撞底火、点燃火药…… 　　当这世上唯有卫宫切嗣才能制作的起源弹带着绝杀之意从枪膛中射出时，言峰绮礼刚刚从那漫天飞舞的碎片中窥到这件事。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取出黑键来抵挡。 　　子弹旋转着将空气粉碎，摩擦着掀起一道道气岚，留下一道长而笔直的弹痕，带着将寒风融化的高温发起突进—— 　　目标，言峰绮礼的头颅！ 第一百一十章 站在答案的门前 　　摆在言峰绮礼面前的选项只有两个： 　　直面子弹，亦或者躲过子弹。 　　如果直面子弹，他凭借自身的武艺和钻研过的强化魔术、即使是现在绝大部分魔力因注入黑键而消耗的情况下，也可以以损失半条手臂的代价将其阻拦。 　　而如果选择躲过子弹…… 　　以言峰绮礼的速度，只能堪堪将上半身倾侧、头颅偏移，其余部分没有移动的时间，而这也就造成了另一个问题—— 　　此时此刻，卫宫切嗣已经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向上抬了起来。 　　而这只手中，则握有那一把短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然对准了他的下盘，只是手指还未来得及搭在扳机上。 　　如果言峰绮礼选择退让、躲避，那么势必会导致自己的下半身遭到枪击，而这对于现在的战斗是致命的。 　　——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回避了。 　　言峰绮礼要正面将卫宫切嗣的阴谋挫败，将他的子弹击破——不仅要击破，还要无伤击破！彻底摧毁卫宫切嗣的斗志！ 　　于是，闪耀的红芒在他的右手间亮起。 　　没有任何珍惜的念头，言峰绮礼径直挪用了对其他人来说无比宝贵的令咒作为魔力源，将其以强化魔术的姿态显现—— 　　反射弧、右手屈肌、桡骨肌、旋前圆肌、指骨、掌骨，一系列部位都被瞬间强化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肌肉虬结，发出如巨龙低吼般的沉闷响声，面对着足以将自己头颅打爆的子弹，言峰绮礼毫无畏惧地将手臂抬起—— 　　然后，出拳！ 　　——砰！ 　　刚猛无匹的劲力伴随着手臂的扭转轰然击出，将空气击穿、撕裂，四溢而出的大气被力道扭曲、化作螺旋的劲风缠绕在手臂周围，形成一道咆哮的龙卷。 　　随后，如修罗般的凶器之拳与子弹碰撞！ 　　嘎吱嘎吱—— 　　像是有如此令人牙酸的声音溢出，超越音速的子弹竟然被这一拳硬生生地改变了轨迹，伴随着那犹如金石相击一般的炽热火花，卷入了凶猛的大气螺旋。 　　被卫宫切嗣寄予了厚望的起源弹首次无功而返。 　　即使是被他逼迫着与起源弹正面对决，言峰绮礼依然以着让他膛目结舌的魔道手段，让物理现象屈服。 　　——甚至于，起源弹连一丝伤痕都没能在那被硬化后的手臂之上留下。 　　怪物。 　　除此以外，卫宫切嗣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这一头人型凶兽的词汇。 　　哪怕代行者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伤战胜子弹，只要起源弹留在对方体内就是自己的胜利，如果直接将对方爆头那自然更好——卫宫切嗣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圣堂教会那些拒绝魔道的家伙能以血肉之躯战胜子弹了？ 　　——哪怕言峰绮礼是个拜在魔术师门下的例外，也不可能做到的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 　　脊背处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自下逆冲而上，卫宫切嗣的口中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声呻 吟。同时，有细微的血花自他的皮肤上渗出，甚至骨骼碎裂的清脆声音也传导至他的脑中，犹如切断手指般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这是固有时制御的副作用。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放弃！ 　　踉跄着抬起头，卫宫切嗣以模糊的视觉注视着前方，手中的短冲锋枪再度被他举起。他心中的火焰仍未熄灭，无论再艰难的境地他也不能放弃。 　　——因为，他还要取得圣杯。 　　——只是，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下一刻，言峰绮礼那犹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瞬间出现在卫宫切嗣面前，然后以超越他反应极限的速度将右腿高抬。 　　“啪！” 　　漆黑的长腿鞭子般骤然痛击在卫宫切嗣的左手，将他手中紧握的短冲锋枪击飞出去。 　　随后，言峰绮礼没有任何停歇的念头，身体腾空而起、转体、飞踢，另一条腿如旋风般逆卷，化作漆黑的棍棒重重地轰击在卫宫切嗣的胸口！ 　　“——噗！” 　　身体接近崩溃的卫宫切嗣毫无还手之力地伴随着浓重的失重感飞离地面。 　　他所能看到的唯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随其后的便是胸口像是遭到大锤碾压一般骤然凹陷下去，一口口鲜血无法控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泼洒出一道道刺目的鲜红。 　　“呼……呼……呼……” 　　看着卫宫切嗣的身体狠狠砸在墙上、无力地落在地上之后，言峰绮礼才长松一口气疲惫地喘息起来。 　　他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 　　用来击破子弹的右臂虽然没有被子弹伤到，却依然在现在渗出了血迹。那是因为他不成熟的魔术控制力强行动用超量的魔力进行强化魔术造成的反弹，被如此粗暴对待的血肉与骨骼纷纷碎裂。 　　——但是，这是他的胜利！ 　　现在，就该是享受自己胜利果实的时刻了…… 　　定了定心神，言峰绮礼迈开步伐向卫宫切嗣走去，没有丝毫被手臂的疼痛所影响，他的眼中闪耀着炽热的火光，那是对于卫宫切嗣的热烈追求与渴望。 　　来到瘫坐在地上的卫宫切嗣的面前，言峰绮礼从怀中掏出一柄黑键，以那银光闪闪的剑身挑起卫宫切嗣的下巴，和他那灰暗、缺乏情感的双眸对视着。 　　然后，言峰绮礼静静地发问道： 　　“——卫宫切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参加这场圣杯战争的？ 　　你，究竟希望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 　　——终于，问出来了。 　　言峰绮礼的心中激荡着澎湃的情感，那是对于自己终于接近问题答案、追寻目标的兴奋之情。 　　卫宫切嗣是与自己相似之人。 　　言峰绮礼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在他的心中，卫宫切嗣是与自己相同的、虚无的男人，也是孤高之人。 　　不被任何人理解，不被任何人肯定，狂热的地追求毁灭，又或者说是追寻遗失答案的巡礼——拥有与世界隔绝的灵魂之人。 　　那么，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销声匿迹、又是为了什么复出，这场战争中究竟有什么呢？ 　　——如果得到了这个答案，那么自己心中的疑惑也会迎刃而解。 　　言峰绮礼是如此期待与坚信着的。 　　作者留言： PS：今天舍友入了魂3，一帮没玩过魂系列的挨个打，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古达老师干得嗷嗷直叫，听着他们的惨叫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爽……（远目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文”在最后 　　“——卫宫切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参加这场圣杯战争的？ 　　你，究竟希望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什么？” 　　“咳咳……” 　　……我究竟为了什么参加圣杯战争的？ 　　来自腹腔的剧痛让卫宫切嗣情不自禁地咳嗽起来，一丝丝猩红醒目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没有理会抵在自己下巴处的冰冷剑身，以缺乏波动的冷淡眼神注视着目光热烈的言峰绮礼。 　　耳边回荡着言峰绮礼的质询，卫宫切嗣似不屑、似嘲讽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种事情与你无关，你是无法理解的。” 　　“——我能！” 　　对于卫宫切嗣的讥嘲，言峰绮礼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反而十分坚决地驳斥道： 　　“卫宫切嗣，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是内心空洞虚无之人！ 　　你只会投身于无意义的战争没有从中得到任何东西、重复着杀戮——而我也一样！我重复着一切能想到的考验，却无法得到任何结论！ 　　如果我不能理解你，那还有谁呢？” 　　……这家伙，居然把我当成他的同类了？ 　　听着言峰绮礼慷慨激昂的高喝，注视着他那绝无任何闪躲、反而充满了热切探寻的双眼，卫宫切嗣顿时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战斗开始之前言峰绮礼所说的“我只想和你聊聊”“我没有恶意”“只想和你聊聊人生和理想”是什么意思了。 　　那并非是像自己最开始想象的那样只是戏言或者放松自己警惕的恶俗玩笑。 　　——言峰绮礼，这个陷入虚无与空洞的男人，是真的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结论。 　　原因，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同类…… 　　在卫宫切嗣关爱的眼神中，言峰绮礼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 　　“所以，告诉我吧，卫宫切嗣—— 　　你，究竟是希望得到什么，才参加的这场圣杯战争的？” 　　注视着那双透露着火热目光的褐色双眸，卫宫切嗣的脸色微微产生了变化，言峰绮礼以为自己的说法打动了他，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 　　而实际上…… 　　既然言峰绮礼已经产生了误会，那就让他继续下去好了。 　　这就是卫宫切嗣的决定。 　　现在Saber被Caster拖住，并且随时有可能被那个死徒和Assassin追上，自己所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拖延时间，找准时机用令咒将Saber转移过来。 　　虽然在用出这一道令咒之后就意味着自己不再是Master，但是他这一阵营可不只有Saber一个Servant啊！——甚至于，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还可以让伊莉雅或者爱丽斯菲尔与Saber重新签订契约。 　　作为代价，不过是自己失去Master的身份而已，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一边在心中做出决断，卫宫切嗣一边以一如既往漠然的神色回复道：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在获得你的履历的时候便察觉到了。 　　你是一个空虚的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不停地在寻求答案。但是，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之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你就是这种从心底空虚的人类。 　　如果说你的心中有什么的话，那只有空虚与绝望吧？” 　　“……正是。” 　　注视着卫宫切嗣的双眼，言峰绮礼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热切更加明显。 　　卫宫切嗣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尽管一次也没见面，他却对言峰绮礼这个人类作出了最合适的评价。 　　——也正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然后，他便听到了卫宫切嗣的发问： 　　“言峰绮礼，关于这个事情，我有一个问题请你静听： 　　我从资料上看到过你的履历，你的妻子曾经因病去世，在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如你所知，我也有一名妻子。” 　　妻子…… 　　这个词汇勾起了言峰绮礼心中那久远的回忆，手中的黑键也慢慢下垂。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一个被病魔所侵蚀的女人，只剩不到几年的性命、名为克劳蒂亚·奥尔黛西亚的女人。 　　言峰绮礼和她一起渡过了两年的时光。 　　在此期间，克劳蒂亚努力地爱着言峰绮礼，试图填补他的缺陷。 　　但是，对言峰绮礼而言的幸福，就是克劳蒂亚的痛苦，她越是想要治愈自己，自己就只越想看到她的叹息。 　　“我其实并不爱你。” 　　因此，在那石造的房间中，言峰绮礼以苦闷的表情吐出了这句话。而被绝症侵袭的女人笑了笑，那是一副连站都站不起来、细瘦、只剩皮包骨的身躯： 　　“——不对哦，你是爱着我的。” 　　克劳蒂亚的脸上满是微笑，她毫不犹豫地挥下了手中的刀具。 　　鲜血自她的体内流出，在地面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但是她以残存的意识注视着一旁的言峰绮礼，明媚的笑容惊叹着： 　　“哎，你在哭耶。” 　　理所当然地，言峰绮礼不可能哭泣，只是这个女人这么看待的而已。 　　你是能够爱人的，是有存活价值的人——这是克劳蒂亚以自己的死亡来证明的事情。 　　但是，言峰绮礼却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与主的教诲诀别。 　　那时，自己的想法是—— 　　“——为什么要这样？反正都要死的话，还不如用我的手来杀掉。” 　　毕竟，自杀者……可是要下地狱的啊…… 　　呢喃着这句话，言峰绮礼的脸色略微显得有些暗淡。 　　然后，他猛然注意到了一丝隐秘的红光——它来自卫宫切嗣的手背。 　　在言峰绮礼因为这一突发状况而将精神集中的下一瞬间，细弱蚊蝇的念诵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令咒……命令……傀儡……Saber……” 　　这是……令咒！？ 　　言峰绮礼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身体一扭，包裹在漆色长裤下的大腿骤然爆发，化作一条黯淡的漆黑长鞭向着卫宫切嗣的脸颊狠狠地抽去！ 　　于是—— 　　“嘭！” 　　卫宫切嗣的吟唱在瞬间被打断，脸颊被这一击抽打得扭曲起来，洁白的牙齿从口中飞射，整个人顺着墙壁滑行了四五米。 　　当他咳嗽着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言峰绮礼那隐隐透露着怒气的面庞，和他手中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黑键。 　　俯瞰着狼狈不堪的卫宫切嗣，言峰绮礼脸上的热切逐渐为冷峻所替代，如果不是卫宫切嗣还没有回答问题，他刚刚那一脚就会将卫宫切嗣的颈骨踢折： 　　“说吧，卫宫切嗣，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咳咳……” 　　这下不太好办了…… 　　与言峰绮礼那冰冷的眼神相接触，卫宫切嗣不由得心里一沉，言峰绮礼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被渴求冲昏头脑、开始恢复理智了。 　　作者留言： PS：如上图，穴霸要开签售会辣！诸君有条件的酷爱去围观啊！哪怕不去拿书，也得围观一下穴霸的囧态啊！ 一个怀揣作家梦的“青涩少年”，在畅想人生第一次签售会的辉煌景象，结果大幕拉开，下面空无一人…… 这多好玩、我是说这多尴尬，不能让穴霸玩羞耻Play对吧？ ……哪怕是羞耻play也得去围观对吧？据说这羞耻play还长达两天。 咳咳，其实我想说的就一句…… 穴霸你也有今天！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 　　情势不妙。 　　言峰绮礼是认真的。 　　看着已经逐渐恢复代行者冷酷姿态的言峰绮礼，卫宫切嗣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刚刚偷偷使用令咒的举动已经引起对方的反弹，恐怕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难道他要去期待一个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刽子手对他手下留情，突然善心大发放他一条生路吗？ 　　可以说，除非能出现机械降神，不然自己生存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但是，即使预见到了自己死亡的终局，卫宫切嗣的心中意外地毫无波动，因为他清晰地明白： 　　哪怕自己会饮恨于此，以现在的局势、以Lancer的实力，伊莉雅一定会继承自己的遗愿，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既然如此，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抛却了心中最后一丝负担，卫宫切嗣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不再掺杂丝毫感情，那是单纯的、机械式的目光： 　　“既然你如此渴求，那就告诉你好了——虽然我不认为你这样的人能理解。” 　　“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们有多相似，” 　　言峰绮礼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注视着卫宫切嗣、以略带挑衅的语气质询着： 　　“卫宫切嗣，你究竟为什么追求圣杯？你寄托于许愿机器的愿望是什么！？”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 　　言峰绮礼的眼神中真真切切地传达着这样的意志，丝毫不为卫宫切嗣的话语所动摇，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决心忽略掉这些毫无价值的废话了。 　　——这个人已经入魔了。 　　卫宫切嗣淡漠的眼神中微微透露着嘲讽，言峰绮礼如此执着于自己的愿望，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反而是好事，甚至于他已经有些期待对方得知自己真正的愿望后的表情了。 　　……万一，对方震惊之下，露出了可以让自己反杀的破绽呢？ 　　仔细想想，这并非没有可能性的事情。 　　于是，卫宫切嗣断然开口了： 　　“我寄托于圣杯的愿望就是——什么！？” 　　刚刚说到一半，卫宫切嗣的话语就被迫停住了，他原本淡漠的目光被震惊所替代，呆滞地注视着言峰绮礼的后方。 　　这神态好似真的在自己背后有什么巨大变故发生了一样……可是，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变故呢？ 　　言峰绮礼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如同刚刚一样的声东击西之术，还是确有其事？ 　　虽然心中略有怀疑，但是他手中的黑键未有一丝动摇，那锋利的寒芒始终遥指着卫宫切嗣的喉咙。而他面对的，是卫宫切嗣暗藏嘲讽的关爱眼神。 　　片刻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卫宫切嗣因何而变色、因何而嘲讽，但是已经晚了…… 　　在那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巨力狠狠地拍打在言峰绮礼的背部，将他整个人如纸片一般掀飞，好似一叶扁舟般在狂风怒涛中飘荡。 　　这究竟是—— 　　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到，言峰绮礼强迫自己在风暴中睁开眼睛，向这股力量传来的地方看去，而那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蔚蓝色的光芒好似星之吐息一般拔地而起，如同神圣的礼赞向照耀四方，在空气中泼洒下迷人的斑点，不带一丝烟火气息，静谧、恬淡、闲适。 　　而与其交相辉映的，是尽显狂暴之姿的疾风！ 　　和光耀的淡漠截然相反，呼啸的气流刮起野性的咆哮，化作不可视的滔天巨浪在虚空中旋转、拍击，迅捷到极致的烈风犹如一柄柄利刃、在高楼大厦上留下一道道深邃刻骨的刮痕。 　　民房被摧毁、大树被拔起、钢铁丛林被蹂躏—— 　　而理所当然的，言峰绮礼和卫宫切嗣这样相比起来只能算是纸片的存在自然无法免俗，被那惊涛般的怒风所卷起。 　　只不过，比起毫无防备的言峰绮礼，卫宫切嗣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牢牢地爆住了一旁高墙的墙沿。 　　言峰绮礼虽然及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瞬间整个人便被吹上了十余米的高空，他仅仅来得及学着卫宫切嗣的样子、将身边楼房的窗户敲碎、把住。 　　碎裂的玻璃深深刺入言峰绮礼的手指肚，鲜红的血液汨汨流出、卷入疾风随风飘逝，可是他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手指鲜血淋漓的不是自己一般。 　　但是，他的身体仍然在缓缓向外滑落。他的右臂在之前已经因为粗暴的魔力而废掉，根本使不上力，现在全身的重量和风暴的吸力都压迫在他的左手上——而他，并不是左撇子。 　　一毫米、两毫米、三毫米…… 　　哪怕言峰绮礼的意志再坚定，他也无法使已经达到极限的自己爆发出超越人类的力量，只能在这吹拂的风暴中向着风暴中心缓缓滑落，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松开。 　　——消失了。 　　紧紧地抱住高墙墙沿，卫宫切嗣蓦然发现自己手背上的那枚鲜红色的圣痕越来越暗、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清晰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卫宫切嗣忍不住心中怅然，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依然无法自已： 　　Saber，已经亡了。 　　少顷，就在卫宫切嗣的怅然中，风暴渐渐平息、落下帷幕。 　　“扑通！” 　　突如其来的重物落地之声打断了卫宫切嗣的惆怅，他的表情迅速回复到如同机械般的漠然，他循声望去，看着传来的方向顿时心中了然： 　　在那个方向的，恐怕除了言峰绮礼之外没有别人了。 　　Contender从卫宫切嗣的袖口中滑落进他的手中、紧握，他之前在言峰绮礼踢飞短冲锋枪的同时便将它收到了袖子中，而注意力不在这上面的言峰绮礼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咔——” 　　卫宫切嗣的左手抓起一枚30.06弹，将它填入敞开的弹药仓，以略微蹒跚、却十分坚定的步伐向着不远方迈进。 　　——也是时候结束了，这场战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的愿望是…… 　　寂静无声。 　　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右臂如同橡胶制品一般无力地垂落在身旁，左手的四根手指只余下半截，一点点鲜红的血液从断面滴落，但是言峰绮礼的刀削斧劈般的面容依旧冷峻、淡漠。 　　虽然双臂已经无力再战，但是双腿在令咒强化之下得以保存，吸取了右臂的教训之后，他这回还是因为令咒的海量魔力而受到伤害，只不过伤势并不严重，战斗力保留了七成以上。 　　至于如果三道令咒用完、他不再是Master了之后Assassin怎么样……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Servant只是他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而已，卫宫切嗣就在眼前、他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工具是否损坏已经不重要了。 　　言峰绮礼脚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移着，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碎玻璃、碎石子、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不发出任何一丝可以暴露自己位置的声音。 　　因为，卫宫切嗣还在不知道哪里窥伺着。 　　“……” 　　后背贴着被之前卷起的罡风所深刻的残破墙壁，言峰绮礼缓缓地蹭到了拐角处，即使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得掀起了一丝波澜—— 　　在拐角的另一边，直通街道。而街道，就是卫宫切嗣之前在风暴中所呆的位置。 　　害怕声音过大让卫宫切嗣察觉到，言峰绮礼连做一下深呼吸平复心情的动作都没有，径直将脑袋悄悄探出去、让一只眼睛暴露在外。 　　意料之中的，空荡荡的街景，布满残骸的街景，充斥着创伤的街景。 　　寂静的寒风在街道上吹起几缕灰尘，带着苍凉的气息飞向远方。 　　——这是一片寂寥无人的荒芜景象。 　　但是，言峰绮礼心中的警惕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这空旷无人的景象只说明着一件事：卫宫切嗣已经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因为之前落地的时候传出了声响，已经处于不利地位。 　　就在这时—— 　　“——咔！” 　　轻微到绝大多数人无法以耳朵辨析的声音传出，消散在浓厚的夜幕中，但是这已经足够耳目强于普通人的言峰绮礼捕捉到了。 　　毫无疑问，那是扣动扳机的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言峰绮礼口中发出清越的大喝，脚下发力，整个人猛地向侧面扑去。 　　“嘭！” 　　几乎在刚刚扑出去的瞬间，言峰绮礼便感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脸颊淌下，细碎的泥土从地面上溅射开来、砸在他的脸上，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近在咫尺、沉闷刺耳的枪声。 　　卫宫切嗣…… 　　靠着头和背在地上翻滚一圈后猛地抬起头，映入言峰绮礼眼帘的，便是那在二楼窗户后飘扬的一抹漆黑的衣角。如果不是双手被废的他已经无力投掷黑键，他甚至凭借着这一抹衣角就能将卫宫切嗣和墙壁一起穿透。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得知了卫宫切嗣的方位。 　　言峰绮礼虽然被废了两只手，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信心赢过卫宫切嗣了，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他和卫宫切嗣打近战，绝对稳稳的。 　　于是言峰绮礼毫不犹豫地开始了疾驰，如同一抹漆黑的鬼魅幽灵般冲向一旁的玻璃： 　　“——咔嚓！”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在夜幕下异常醒目，言峰绮礼再一次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故意的，只有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才能保证卫宫切嗣对自己的锁定，接下来只需要等着他自己上门就好。 　　——然而，就在言峰绮礼身后的窗外，有一道黑影从上而下飘然落下。 　　在他的手中，一支十分简洁朴素、外观如同中世纪火枪一样的步枪，正对准着言峰绮礼毫无防备的后背，然后…… 　　“——嘭！” 　　沉闷而有力的声音抨击着言峰绮礼的耳膜，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动摇之色： 　　这个声音是……卫宫切嗣之前用过的那把枪？而且方位，竟然是自己的背后！？ 　　换句话说，卫宫切嗣竟然在攻击自己之后没有离开那个房间，而是等着自己跳进楼里后，从二楼一跃而下！ 　　虽然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言峰绮礼的动作却毫无停滞、迟缓，他知道躲闪肯定来不及了，那就只能尽力将伤害减到最轻—— 　　“呼——！” 　　腰部扭动、脚下倒步，言峰绮礼那四指被玻璃切断的左手抬起，顺着旋转的力量向后抽打而去，比起受伤之前毫不逊色的力道击打在空气上，发出了如鞭炮一般的脆响。 　　仅余下手掌的左手如一柄铁锤的锤面，带起呼啸的劲风、卷起咆哮的音浪，向着那一枚于空气中驰骋的子弹发起进攻！ 　　——但是，让言峰绮礼膛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那枚子弹……竟然在接触的瞬间消失了！ 　　下一刻—— 　　刺目的鲜红从言峰绮礼的口中喷涌而出。 　　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剧痛遍及言峰绮礼全身的那个瞬间，他的心肺脏器和神经网就已经被搞得一团乱麻。 　　而同一时间，在他的喉咙发出惨叫之前，那激荡的鲜血已经抢在前面喷涌而出，泼洒在空气中、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泽。 　　然后，卫宫切嗣用手指按住扳机，将长长的枪身像甩掉血迹似的朝下甩动。空弹壳顺势从折叠构造的弹仓中弹向虚空，带着淡淡的硝烟残渣掉落到地面上。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言峰绮礼的瞳孔中浮现出茫然之色，注视着卫宫切嗣的动作，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避不开了。 　　但是…… 　　“卫宫切嗣……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 　　言峰绮礼嘶哑、带着丝丝颤音的声音在楼道中回荡着，但是卫宫切嗣的面色依然冷淡，他熟练地从怀中掏出30.06弹将它塞进了弹药仓中，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射击！ 　　“——嘭！” 　　子弹带着炽热的杀意从枪膛中飞出，贯穿了寒风和空气，在这寂静的夜幕中掀起动人心魄的咆哮！ 　　而伴随着这低沉咆哮的，是卫宫切嗣那不掺杂一丝感情的回答：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界和平！？ 　　炽烈的红芒亮起—— 　　在注意到卫宫切嗣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一瞬间，言峰绮礼毫不犹豫地汲取最后一枚令咒的魔力，把它灌注在自己的骨骼中、肌肉中，将颅骨强化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几乎就他完成强化的瞬间，子弹降临了！ 　　“——” 　　悄无声息地，子弹低吼着将言峰绮礼的血肉撕开、狠狠地撞在了他的颅骨上。 　　然后，就此终结。 　　子弹疯狂地旋转着、散发着炽热的气息，却被那一层森白的颅骨牢牢地阻隔在外，直至失去所有的动能、向下坠落时，也仅仅挖出了不到三毫米的小坑。 　　世界……和平？ 　　眼中倒映着卫宫切嗣那毫无笑意的淡漠表情，言峰绮礼的心中荡漾起了涛涛涟漪，无法言喻的愤怒在他的内心膨胀。 　　世界……和平！？ 　　炽烈的怒火在言峰绮礼的心中化作恶魔的咆哮，他的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狰狞的色彩： 　　世界和平？开什么玩笑！ 　　斗争是人类的本性，要根除它，和根除人类有什么区别！？ 　　——这根本不叫做愿望，是小孩子的梦话！ 　　“卫宫切嗣，你究竟想一次又一次地愚弄我到什么时候——！！！” 　　充斥着忿怒与杀意的咆哮将夜幕撕裂，化作雷霆般的巨响于楼道中回荡。 　　言峰绮礼一步踏下，地面发出不堪负重般的沉闷鸣响，整个人在这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向着窗外高高跃起，眨眼间便穿过了大开的窗户，而他的右腿已经高抬过头顶—— 　　然后，对准卫宫切嗣的头顶，砸落！ 　　——无法力敌。 　　在注意到对方靠颅骨硬扛住了自己的子弹的刹那，卫宫切嗣便明白了对方这一击自己绝对无法力敌，所以，禁忌的咒语自他的口中吐出： 　　“Time alter·triple accel（固有时制御 三倍速）！” 　　霎时间，这片世界的一切都变了。 　　言峰绮礼跳劈的动作恍若卡帧的慢动作一般清晰可见，在卫宫切嗣的眼中纤毫毕现。 　　在这一刻，他已经把生死抛到脑后。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恶劣到了什么地步，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动用‘固有时制御三倍速’会造成什么后果—— 　　但是，那不是他现在应该想的，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将言峰绮礼杀死。 　　于缓慢的世界中，卫宫切嗣仰着头注视着言峰绮礼的下劈腿，看着他一寸寸逼近自己，直到那一只脚离自己仅剩半米的时候，才进行了动作。 　　砰！ 　　言峰绮礼的右脚砸在了地上，沉重的音波向四周扩散，而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再度抬起了左腿，漆黑的闪电将空气贯穿，向着刚刚躲过这一腿的卫宫切嗣踹去。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碰击声，卫宫切嗣毫不示弱地举起手中Contender的枪托，硬质胡桃木携带着满腔杀意砸在了言峰绮礼的小腿胫骨上。 　　然而，言峰绮礼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肯定会因这一击而发出哀嚎，但是自幼习武的言峰绮礼专门锻炼过这一部分的抗击打能力，对此毫无压力。 　　所以…… 　　砰！ 　　完全无视了卫宫切嗣的阻挠，言峰绮礼的左腿如同一柄黑色的大锤、带着凶猛的攻势击打在他的胸膛，在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中将他击飞出去。 　　鲜艳醒目的血液从卫宫切嗣的嘴角处流下，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认输的意思，只因为他在这一时间也将手中的Contender填装完毕了。 　　他握住Contender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哪怕身体还在空中，他依然能准确地瞄准言峰绮礼挺立的下半身—— 　　言峰绮礼终究只是个人类，像之前那样以肉身硬抗子弹的方式绝对不可能长久，而在这种情况下，打不易闪躲的重心才是最为有效的。 　　然后，炽热的火星从枪口飘散在夜风中，子弹咆哮着从枪膛中激射而出！ 　　“——噗嗤！” 　　妖异的血花在言峰绮礼右腿膝盖处绽放开来，在他的左腿来不及收回、全身的重心都压在右腿上的时候，根本无法进行闪躲。 　　事实上在他看到卫宫切嗣手中Contender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晚了。 　　“扑通——” 　　双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言峰绮礼的右腿瞬间塌下、砸在地上，在这时，他的四肢还留下一条左腿完好……可是，这还有什么用呢？ 　　卫宫切嗣飞在空中的身体也终于停下了他的旅途，摔在地上滑行了一段时间。当他爬起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言峰绮礼单膝跪地、双臂软塌塌地垂落在两侧的场景。 　　——这一回，你总不能翻盘了吧。 　　来到言峰绮礼的身前，卫宫切嗣俯视着他、将手中的Contender对准他的眼睛，颅骨能防住子弹也就算了，眼球总不会也可以吧？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膛，言峰绮礼眼中没有一丝惧色，他的眼中充斥着的，只有对卫宫切嗣的愤怒： 　　“——卫宫切嗣，你这家伙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你到底渴求着什么！？” 　　“——我说过了，我想要世界和平、根除掉纷争。” 　　卫宫切嗣的眼中也没有一丝动摇，他以无比坚定的口吻叙述着这件在无数人看来十分荒唐可笑的愿望。 　　是的，世界和平、永恒的世界和平，多么让人感到羞耻、天真的愿望。 　　但是，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想要世界和平，这很奇怪吗？ 　　“……” 　　这个家伙……是认真的。 　　卫宫切嗣的愿望……竟然是世界和平？ 　　在这一瞬间，言峰绮礼想到的，不是嘲笑对方究竟有多么天真、多么可笑，而是自己—— 　　我竟然，在将这么一个人当做同类？ 　　我竟然，以为在这么一个人身上，能找到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言峰绮礼疯狂地笑了起来，哪怕笑到了自己岔气也不停止。 　　究竟是为了卫宫切嗣这天真的愿望？是为了自己的无用功？亦或者是为了只能作为缺陷品死亡的自己？ 　　他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正如同数年前自己想的那样——理解自己，想治愈自己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自己是身为缺陷品而生出来的。 　　如果有错，那只有消去。 　　现在，只不过迟来的审判而已—— 　　注视着疯狂大笑的言峰绮礼，卫宫切嗣的脸上依旧冷漠，他只是稳稳地将准星对准了言峰绮礼，然后淡淡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将寂静的夜幕撕毁。 　　狂乱的笑声戛然而止。 　　鲜红与纯白的颜色将大地渲染。 　　然而，正当卫宫切嗣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瞬间，一道紫黑色的影子如幻影般闪过，钻心的疼痛骤然刺入他的脑海中—— 　　他拿着Contender的右臂，断了。 　　作者留言： PS1：嗯……有个好消息：软软也被我感染风月病了，虽然只是初期吧……现在日软三剑客只剩下QB（祈耳猫）沉沦苦海、不知悔改了。 PS2：交易，书名《为比东京还热的二次元献上新片》。 简介：某家叫做Television Media Agency简称TMA公司的拍摄片场 “各单位注意，第四次圣杯战争，枪兵自杀第四场第三遍action！” “停！怎么回事！迪卢木多，我说了看镜头，不要看肯尼斯，你怎么还往那边看，会不会演戏啊！” “对不起导演，我觉得这个角色，当时心里应该是那种……” “停停停，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别废话了，化妆师，给迪卢木多重新化妆，我们重新再来。” …… 走进动画背后的故事，讲述角色们戏里戏外的生活，欢迎收看《为比东京还热的二次元献上新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残破的机器 　　——晚、晚了！ 　　绮礼已经被……被…… 　　远坂凛的右臂无力地下垂，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惨剧，大脑一片空白。 　　她本来是听到之前的枪声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但是刚刚到场，所见到的便是言峰绮礼单膝跪地、卫宫切嗣拿枪指着他的场景。 　　虽然她和言峰绮礼一直不对付、甚至根本合不来，但是！言峰绮礼是她父亲的弟子！ 　　在远坂时臣逝世的现在，言峰绮礼便是她在魔道一途仅存的亲人。 　　而现在，言峰绮礼竟然也要惨遭毒手、死于这个卑鄙无耻之人的手下了吗！？ 　　——开什么玩笑！ 　　几乎是下意识地，远坂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现在最熟悉的魔术，紫黑色的魔力从体内蓬勃而出，在她的指尖汇聚成形—— 　　但是，已经晚了。 　　低鸣的子弹脱膛而出，旋转着击打在言峰绮礼额头之上。颅骨、血肉、大脑都被一口气贯穿，伴随着子弹从他脑后的射出，鲜血与脑浆混合着骨骼碎片崩裂，泼洒在大气上。 　　言峰绮礼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如岩石雕琢般坚毅的面容也被鲜血所浸染，再也不见以前的淡漠。 　　与此同时，被远坂凛灌注满魔力的阴炁弹也呼啸着激射而出，以丝毫不逊色子弹的速度，于电光火石间便击中了卫宫切嗣持枪的右臂。 　　疾驰的魔弹在大气中刻下一道模糊的紫色长痕，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卫宫切嗣的小臂，然后在震耳发聩的声音中轰然爆破！ 　　鲜血从手臂的断面处喷涌而出，森森白骨裸露在外，紊乱的气流四散逃逸，紧握着Contender的手臂在空中无力地飞舞着，光滑如镜的枪面上倒映着卫宫切嗣茫然与痛苦交织的复杂神情。 　　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他认出了这个魔术的名称，Grandr。 　　Gandr是北欧一种口口相传的诅咒，施术者用过伸出食指对准对方来破坏其健康状态。以手指对着人是不礼貌的，这也是被称为诅咒的由来。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等级的威力？ 　　卫宫切嗣虽然曾经听闻过‘如果能直接造成伤害的强力Grandr又被称之为Fin之一击’，但是这显然已经不是直接造成伤害的等级了吧！？ 　　——当然，这并不重要。 　　卫宫切嗣并不需要去思索‘敌人如何做到的’，他只需要思考‘如何杀掉敌人’就好了，这也是他一贯的战略方针。 　　断臂之痛对于他已经麻木迟钝的神经无法构成任何刺激，卫宫切嗣只是神情淡漠地将自己的左手伸向风衣中…… 　　“——唔嗯。” 　　鲜红的血液与惨白的脑浆在空气中挥洒出残酷的画卷，让初次见到这种场景的远坂凛差点失声尖叫出来，但是来自远坂时臣的严苛训教让她及时想起了自己究竟面对着什么： 　　杀死了自己父亲与师兄的仇人，卫宫切嗣。 　　“吸——呼——” 　　想起了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之后，远坂凛深吸了几口气，敌人已经被自己断掉了一条臂膀，战力损失不少，只要自己像刚刚那样出手，一定没问题的—— 　　诶？ 　　还在给自己鼓气的远坂凛顿时呆滞了，她那双碧绿色的双眸紧盯着前方，全身上下一动也不动。 　　即使远坂凛生长在魔术师的家庭中，受着魔道的教育，但是她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东西—— 　　枪。 　　黝黑的枪身紧握在卫宫切嗣仅剩下的左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她。 　　——这个卑鄙无耻的魔术师！果然还有枪！ 　　远坂凛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双眸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她的眼前仿佛重现了自己的父亲兼师父面露错愕地倒在枪下的场景： 　　“可恶，臭魔术师！像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上啊！！！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即使死了、要下地狱了，也会因为你过于肮脏的品格而不让你进啊——！！！” 　　“……” 　　卫宫切嗣将准星对准了远坂凛的额头，却十分异常地没有扣下扳机，反而愣愣地看入了神。那鼓红了脸颊、怒斥着自己的姿态，那娇小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和伊莉雅的身影产生了微妙的重合。 　　一瞬间，卫宫切嗣的信念产生了一丝动摇——自己已经失去了Saber，就这么将重担压在伊莉雅的身上，真的好么？ 　　想到伊莉雅那甚至不如枪械沉重的身体，一丝丝裂痕在卫宫切嗣的心中蔓延，犹如无形的利箭贯穿了自己的心脏一般。 　　卫宫切嗣曾经以为牺牲是没有区别的。所有的生命都是等价的，只要选择一条牺牲比较少的道路就可以了。在这种判断之下，女人和孩子的生命也不会受到特别的对待。 　　但是…… 　　在自己已经无缘这一届圣杯战争的情况下，还有什么理由去剥夺这个小女孩的生命呢？即便是为了给伊莉雅扫清高举圣杯的道路，这个只是有着破格魔力量、魔术却只是入门水准的见习魔术师，又有什么值得杀的呢？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感伤主义明明是自己绝对不允许的啊。 　　不知不觉间，自己退化了、也变弱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只冷漠无情的猎犬，不再是那个无止境地磨练自己的杀人机器了，现在存在的只是一台名为‘卫宫切嗣’的、强行运转起来的残破机器。 　　在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卫宫切嗣涣散的焦距瞬间凝聚，眼中重新充斥着冷漠，手指搭上了扳机。 　　瞬间，远坂凛的心也提了起来。 　　——杀！ 　　她从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中获得的是不容置疑的强烈杀机，不可能获救，即使请求帮助也不可能有人来救自己。 　　但是，远坂凛那张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退缩，她以毫不退让的锋利眼神瞪着卫宫切嗣。 　　正因如此，绝对不能哭着诉苦。 　　紫黑色的光芒在她的指尖处凝聚，然后逐渐汇聚成形——这是她所能做的唯一的抵抗，与反抗。 　　哪怕到了最后一秒钟，她也决不放弃。 　　“……” 　　眼神中毫无波动地注视着远坂凛，卫宫切嗣的手指坚定地用力扳动—— 　　“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击中友军 　　月光静谧地流淌，被细微的夜风吹拂着洒向大地。 　　在这清冷中，纯白的城堡折射着细如绸缎的光，宛如童话。 　　城堡耸立在大地上，被广袤的森林包围，不为人所见的多层结界如精密的机械，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而在城堡里面，却响起了慌乱的惊叫： 　　“——什么？Saber的气息消失了！？” 　　爱丽斯菲尔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眼神中已经隐隐透露出几分慌乱，在她眼中，大厅中泛着柔和灯光的装横也变得刺眼起来。 　　“是的哦，因为接触过不短的时间，Saber的气息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呢。” 　　Lancer口中吐出的是令人心慌意乱的残酷事实。 　　“Saber的气息消失了……那切嗣呢？切嗣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也只能感受到他气息而已啦。” 　　“那——” 　　爱丽斯菲尔下意识地想要继续提问，但是她对上的是Lancer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眸，在这时她才反应过来： 　　Lancer的气息感知又不是千里眼，如何能得知卫宫切嗣现在的确切状况？ 　　“……” 　　不管怎么说，切嗣还活着就好。 　　稍微沉默了一下，爱丽斯菲尔便下定了决心：“Lancer，和我一起去找伊莉雅，她会用令咒直接传送你去切嗣那里的。”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迈开步伐，鞋跟与地面接连碰撞，清脆之音如影随形，在走廊中回荡。 　　Master……不知道Master有没有弄明白吉尔给的镜子要如何使用呢？ 　　看着爱丽斯菲尔急匆匆离去的背影，Lancer眨了眨眼，想的却是和对方完全无关的事情。 　　祂的愿望在降临之后便已然实现，这场战争中所要履行的仅仅是与朋友间的约定，其他人的死活并不在祂感兴趣的范围内。 　　踏、踏、踏…… 　　爱丽斯菲尔的步伐越迈越急，脸上也浮现出焦急与担忧，她所忧心的事情不只是卫宫切嗣，还有一件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告诉卫宫切嗣的事情…… 　　根据之前卫宫切嗣告诉她的情报，现在已经有Assassin、Berserker、Archer三名Servant阵亡，算上被Lancer确立死亡的Saber，已经有四名Servant退场。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自己还能保持作为人类的机能？ 　　爱丽斯菲尔清楚地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体内作为‘器皿’的机能会开始不停压迫这多余的外壳，逐渐丧失人类的机能，甚至于到最后不再有人形。 　　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竟然一点负面的影响都没有，好像这一次的圣杯战争根本没有开战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Servant有假死的！ 　　“呼……” 　　来到伊莉雅的房间门口，爱丽斯菲尔深吸口气，平复自己仓惶的内心，将脸上的慌乱隐去，她不能把这样的情绪传递给伊莉雅。而且她相信卫宫切嗣，无论那些Servant诈死后会有什么动向，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切嗣一定不会有事的！ 　　“咔嚓——” 　　大门内部传来齿轮铆合的脆响，在爱丽斯菲尔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 　　虚空中有魔力翻卷。 　　澎湃如海潮，汇聚如瀑布。 　　磅礴魔力化作无形的通道，将处于异地的两片空间贯穿，瞬息之间便将Lancer传送到了卫宫切嗣的身前。 　　但是Lancer双目开阖之间，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颗金属弹丸，它狂啸着撕碎空气，掀起层层气浪，向着祂的腹部刺去。 　　宛如毒蛇吐信。 　　“砰——” 　　同时，震撼的轰鸣传荡开，如雷鸣、似风啸。 　　然后…… 　　“乒！” 　　扭曲变形的金属废块向下坠落至地面，如水滴在空气中荡起一丝丝涟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彻。 　　Lancer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不着丝毫尘埃、也没有丝毫破损的长袍，然后好奇地注视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那一枚金属弹丸。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创造的，名为枪械的东西吗？” 　　“……” 　　悄无声息。 　　不论是卫宫切嗣还是远坂凛都没有说话，他们哑口无言地注视着这一名突然出现的存在。 　　——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家伙……是什么人？ 　　没有得到呼应，但是Lancer却捡起这一枚不复本来模样的子弹把玩起来，无暇的脸上露出了赞叹之色： 　　“很棒哦，不依赖神秘而是凭自己的力量开拓星球，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棒哦！” 　　“……Lancer，你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卫宫切嗣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他毫不客气的质询着：“我记得你的任务是保护爱丽和伊莉雅，万一有Servant趁此袭击她们怎么办？” 　　——Lancer？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竟然是Servant吗！？ 　　远坂凛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脚下下意识地向后挪移着。 　　在这一瞬间，那纤细的身躯不再是人形，而是某种异样的别物。 　　如果说卫宫切嗣这个断臂的魔术师她能赌一赌运气的话，那么面对Servant，她绝无幸存可能。 　　“Servant？放心啦，” 　　Lancer的脸上全无紧张感，挂着一如既往淡淡的轻笑：“在我的气息感应之下就算有着气息遮断也全然无用，如果有Servant向Master她们那里移动我会注意到的啦。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将你带回去而已——Saber可是已经退场了哦。” 　　“……运气不错。” 　　既然这样，就算了吧，反正只是个见习魔术师…… 　　放你一条活路。 　　淡漠地瞥了一眼远坂凛，浑然没有在意她眼中那倔强不屈的火焰，卫宫切嗣默默地在拭擦了指纹后、将那从警局中顺出来的手枪扔到了地上。 　　“走吧，Lancer。” 　　“现在还不行哦，” 　　Lancer嘴角的笑意缓缓变质，祂认识这股气息：“还有一位不知名的来访者呢。” 　　来访者？ 　　顺着Lancer的目光望去，卫宫切嗣的心脏骤然冻结了。 　　因为，有铮然轰鸣奏响！ 　　踏！ 　　沥青在铁靴的践踏下碎裂至粉，四散飞扬，紧随其后的是轰然爆裂的围墙！ 　　隔着萦绕在大气中的石粉和浓厚的黑暗，他依然能感觉到一抹目光锁定着自己。 　　那一团黑暗，如火焰，似燃烧。 　　作者留言： PS：因为不想卖惨，所以我就不说什么事了，事实上如果不是萳兮姐让我说一下我都没想说……总之是家里有事情，这段时间更新陷入随缘状态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久违的出场 　　粉尘被细碎的气流卷起，在空中飘散，将三人的视线遮盖。 　　朦朦胧胧。 　　可是，在这看不真切的迷雾中，却有黑暗氤氲着、悸动着，迸发出肃杀的铮鸣。 　　锵、锵、锵…… 　　钢铁敲击在大地上，造就铿锵的金属之音，在三人耳畔萦绕。 　　近了、近了。 　　在灰暗的漫天碎粉中，有一抹黑暗隐隐汇聚成人形，然后……那黑暗跳出来了！ 　　月光如流水般泼洒在他身上，却没有溅起一丝波纹。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如同被浓墨晕染过的黑暗骑士。 　　那漆黑的铠甲像是将所有的光线尽数吸收，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是如往昔一般的深邃黑暗，唯有头盔上的两条狭长的缝隙中有两道殷红如血的光芒闪烁。 　　宛如地狱的化身。 　　……就是他吗？ 　　凝视着这不速之客，Lancer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之前让吉尔那么高兴的人就是他吗？ 　　祂曾经感受到这个人与吉尔伽美什的气息相遇过，并且两人好像还爆发过激烈的冲突。 　　一般来讲，无论是人类还是英灵，气息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相似，甚至在气息微弱、距离过远的情况下认错了都不稀奇。 　　但是这个人不是的、也只有这个人才会让祂笃定自己没有认错。 　　因为他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英灵。 　　如果说人类和英灵是水与冰的话，那么他就是滚沸的热油，和其他气息有着本质性的不同。Lancer感受过一次之后便再也不会忘记。 　　混乱、古老，而庞大。简直不像是一个个体，宛如无以计数的生灵被压缩在一起。 　　恍若一轮炽热的烈日般，挥洒着煌煌神威。 　　难道会是哪个地方的神灵吗——Lancer不由得如此考虑着。 　　“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Lancer轻柔和煦的嗓音融入夜风中，不速之客带来的肃杀之气被驱散，渐渐消泯。 　　卫宫切嗣冻结的心脏恢复跳动，但是他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该死，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Saber已经退场了，这头死徒找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身边有着Lancer存在，但是卫宫切嗣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因为Lancer是伊莉雅的Servant，他手里没有任何可以束缚对方的手段。即便是有着束缚手段，他又能把性命托付给对方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Caster去哪了？是留下对付Assassin了，还是灵体化隐藏在周围了？ 　　“没有血条啊……” 　　锵！ 　　伴随着最后一声铿然碰击，不速之客停下脚步，呢喃着三人听不懂的话语。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回答道：“我一开始只是感受到你的灵魂，来看看而已，没有插手这两个人之间事情的意思……” 　　——嘁，黑漆漆这个家伙…… 　　听到他的话语，远坂凛颇有不甘地磨了磨牙。 　　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本来远坂凛对于灰烬的到来还是十分欢喜的。因为在卫宫切嗣拥有一名从者护航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完成对卫宫切嗣的制裁。而如果有了灰烬这能和那头金闪闪分庭抗衡的家伙的话，她的胜算可以说是大大提高了。 　　——可是，他竟然说他没有插手的意图！？ 　　救星就在眼前，可是他却对你视而不见。 　　这种滋味让远坂凛无比抓狂，如果不是场景不合适，她真想直接扒掉他的头盔、好好质问一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而，有人先她一步开口了。 　　“小心点，Lancer，” 　　卫宫切嗣对于灰烬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他神情凝重地低语道：“你面对的这个家伙是可以复活的使魔，而且召唤媒介就在距离这里几公里远的港口。 　　这么短的距离内，如果不能摧毁他的召唤媒介，咱们毫无胜算。” 　　然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这个家伙的主人则是一个吸血种…… 　　Lancer，我不清楚你们那个时代有没有，但是他就是一个以吞食人类鲜血为生的、被称为吸血种的人类的天敌，非常难缠。” 　　而且不知道这头死徒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万一是祖的候补、甚至祖的程度，那就不好办了…… 　　卫宫切嗣的心情愈发沉重，在自己唯一的帮手都无法信任的情况下，又该如何破局呢？ 　　“吸血种？没听说过啦……” 　　面对卫宫切嗣的提醒，Lancer轻轻摇了摇头，翠色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彩：“我知道的就只有圣杯所赋予的知识那一小部分啦。因为我生活的时代比较久远，那个叫做吸血种的存在…… 　　怎么说呢，虽然也有过吞食血肉的魔物，但是我觉得不是同样的存在。” 　　一边说着，Lancer的眼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怪异： 　　说一位神明是使魔，并且奉以吞噬人类鲜血为生的魔物为主……这卫宫切嗣怕不是活在梦里。 　　不过……复活？是曾经被吉尔杀死过吗？ 　　Lancer心中不由浮现出几缕疑惑。 　　虽然神灵不代表强大，但是从祂的感受来看，不像是能被杀的那种弱小神灵啊……如果真要找出一个人，恐怕也只有掌握着规诫神灵的天之锁的吉尔伽美什了吧？ 　　“……等你见到你就知道了。” 　　卫宫切嗣面无表情，生冷地回复道。而他心里则是黯然叹息着：果然……毕竟不是自己的Servant，说的话根本没有信服力。 　　——最终还是得靠自己啊！ 　　厚厚的铁幕将卫宫切嗣的内心包裹，冰冷如机器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了不远处那个红衣身影： 　　那头死徒开口就说无意插手自己和这个小女孩儿的事情，总有一种故意撇清干系的感觉……如果没有干系，又何必多说这么一句？ 　　难道说是为了防止自己或者Lancer拿她做人质吗？ 　　锐利如铁的决绝从卫宫切嗣眼中一闪而逝，他仅存的左手缓缓摸向了自己腰际的匕首…… 　　哪怕还不清楚Caster的状况，但是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赌一赌了！ 　　“感应到我的灵魂而来么……” 　　将注意力从卫宫切嗣身上收回，Lancer的目光重新落在灰烬身上：“那么，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呢？不可能仅仅是来看看，一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缘由吧？” 　　“嗯，” 　　灰烬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只是‘一开始’，而我来到这里后才发现——” 　　骤然。 　　就在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卫宫切嗣动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是不可抗力 　　卫宫切嗣静默地移动着。 　　鞋底与地面碰击，却只造就细弱蚊蝇的声响。他画下一条弧线，绕过Lancer，向着那红衣的幼小身影身后摸去。 　　气氛近乎寂静，宛如与阴影和黑夜融为一体。 　　卫宫切嗣迈着碎步，摒弃掉所有外界的干扰，两人的谈话已经成为耳边之风，再难以干扰他。而他，则能将全部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一抹红色上。 　　他没有去想‘假如那名死徒并不在意这个女孩’的可能性，因为这行动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他不知道那两名人外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动向，也不知道自己的行动能不能成功，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到爱丽和伊莉雅。 　　但是卫宫切嗣不会犹豫。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目标—— 　　八步……七步……六步……五步！ 　　在距离对方只有五步之遥时，卫宫切嗣的眼中寒芒闪现，沉静的脚步骤然转变。拧紧肌肉，拉伸大腿，猛然踏下！ 　　崩！ 　　崩崩崩！ 　　沉闷之音向四周辐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 　　风衣猎猎作响，呼啸的冷风灌入领口，卫宫切嗣整个人化作漆黑的夜影向着远坂凛掠去，刺目的冷光在他手中绽放。 　　匕首反射着粼粼月光，从他的右手向着那娇嫩白皙的脖颈延展！ 　　“——Time alter·triple accel！（固有时制御·三倍速）！！！” 　　沙哑的、好似声带被撕裂般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响。 　　此刻，那森白的匕首距离远坂凛那纤细的脖颈只有一步之遥。 　　冷意混合着欣喜，在卫宫切嗣眼中一闪而逝—— 　　赢了！ 　　只要将匕首架在上面，就是自己的胜利！ 　　一寸、又是一寸。 　　在卫宫切嗣眼中，匕首像是卷入泥潭、变成琥珀，纤毫毕现。 　　惨白的匕身寒芒凛冽，夜风撞在刀刃上，破碎成紊乱的气岚，而这一份微小的歪斜也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随着匕首的推进，卫宫切嗣的心中愈发警惕。 　　即使粗劣包扎的右臂被染成鲜红，在外界的挤压下伤口崩裂，血液喷涌而出，卫宫切嗣握住匕首的左手也没有一丝动摇，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绝不能在这最后一点失手！ 　　——下一刻，一抹闪亮的刀光横斩而来！ 　　见到刺目的闪光，卫宫切嗣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着那越来越近的白光。 　　“噗嗤——” 　　瞬间，血涌如注！ 　　“……” 　　“……” 　　“……” 　　啊呀，失手了…… 　　泛起涟漪的空间逐渐平复，手里提着恢复原状的硕大镰刀，灰烬的面庞隐藏在盔甲之后，让人看不到他的脸色。 　　就在刚刚，他拿出了那一把之前在和吉尔伽美什的战斗中从地上捡起的镰刀，准备出乎别人意料地以一记猎首将卫宫切嗣斩杀—— 　　但是这一击落空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灰烬的战技所面对的敌人群体，全是高达两米甚至三米以上的家伙，而卫宫切嗣…… 　　他还没有灰烬高。 　　于是，这一记跨越空间、要将头颅撕裂的猎首从卫宫切嗣的头颅上方划过，在他的视网膜上划下一道歪斜的惊艳白痕。 　　没有等他松一口气，镰刀在收尾之时掠过他挥动的手臂，摧枯拉朽般将其一分为二！ 　　卫宫切嗣的皮肉与骨骼没有构成任何阻碍，恍若不存在一般被斩断，留下一段平滑如镜面的断口。这不是血肉之伤，简直像是与镰刃接触的地方都被抹除了。 　　啪嗒—— 　　断臂落地，像是砸在卫宫切嗣的心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嗬啊……嗬嗬啊……” 　　卫宫切嗣喉咙中发出砂纸打磨般的嘶鸣。 　　他双腿微微颤抖着，好似下一秒便会踉跄倒地。体内维持的固有时制御已然崩溃，血液如两道鲜红的泉水，从双臂断裂处翻涌而出。 　　踉跄着停止了跑动，卫宫切嗣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衣女孩。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回过头来。 　　那受惊的神色在他眼中无比清晰——可是，他却无法做任何事了。 　　一步，只差最后一步。 　　而这一步，则成为了无法跨越的天堑。霎时间，卫宫切嗣心中愤恨之情被沸腾： 　　——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获得人质了！ 　　痛苦与愤怒在心头燃烧，交织在卫宫切嗣脸上，将他那本来冷漠的表情编织成恶鬼般狰狞的凶相：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不过卫宫切嗣心里也确切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翻盘了。 　　哪怕是自己引爆身上所携带的两枚手榴弹，也无法对这个黑骑士造成任何伤害，甚至哪怕造成了伤害，躲在暗处的死徒也可以进行再召唤。 　　毋庸置疑，自己败了。 　　用不了多久，哪怕那个召唤物不追杀自己，自己也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但是，这不是结束，我还有舞弥、还有爱丽、还有伊莉雅。 　　勉强，却充满冰冷杀意的弧度在卫宫切嗣嘴角勾起。 　　“咿——” 　　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写满狰狞的面庞，远坂凛差点尖叫起来。转瞬间，她便注意到了这张脸的正体：卫宫切嗣。 　　几乎是下意识的，远坂凛抬起手指，魔力奔涌、编织魔术，紫黑色的光芒在她指尖凝聚—— 　　然后，被包裹在铁甲内的手臂拦下了。 　　“——什、什么？可恶的黑漆漆，你拦我做什么！” 　　“——因为这不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啊！” 　　灰烬没有理会远坂凛的追问，仅仅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将头颅转向了另一边面色毫无变化的Lancer：“Lancer、不，恩奇都，继续刚刚的话题。 　　来看看你只是一开始的想法，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我发现了两件事，让我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 　　第一件事，这个女孩、远坂凛，虽然她之前决定了自己的路，但是她现在产生了动摇，她在犹豫——” 　　远坂凛？远坂时臣的女儿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卫宫切嗣便明白过来，这个小女孩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对自己敌意的原因。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错乱的荒谬感，几欲让他无法自已地笑了起来： 　　“——面对我这个杀父仇人，居然还心慈手软地放我一条生路，呵呵。远坂时臣这个正统魔术师的后代怎么会这么天真？”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远坂凛的神色变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半三更 　　面无表情，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霜。 　　远坂凛的身体微微抽 动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破冰而出，却被她生生按耐下来。并不是不想开口反驳、呵斥，而是她注意到灰烬再度开口了。 　　“复仇吗……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会动摇，” 　　灰烬将视线从恩奇都身上移开，扭过头注视着卫宫切嗣：“至于你说的‘心慈手软’……在我看来，这正是她和你不同的地方，也是她比你强的地方。” 　　“呵……” 　　卫宫切嗣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但是他眼中的冷光却毫不铢钝，甚至比那之前还要锐利——站在悬崖边无路可走的现在，他已经无所畏惧： 　　“面对仇人还不敢下手，这不叫天真是什么？这还是在被仇人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之后，难道她要等着仇人逃脱、伺机报复吗？比如说，我在附近的城镇租了一间车库，并在其中隐藏了一辆可以使用远距离遥控装置操纵的改良过的油罐车。 　　——如果我在逃脱之后操纵这个东西撞向她们家，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刹那间，远坂凛的脸上血色全失。 　　即便是她，也知道这种被城市游击队称为廉价巡航导弹的平民武器。如果卫宫切嗣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无论是她、樱，还是葵，都将葬身火海—— 　　折禅家可没有远坂宅那样堡垒般的魔术结界。 　　卫宫切嗣瞥了一眼她，以无情的声音做出了判定：“作为仇人来讲，她应该杀掉我以绝后患；作为魔术师来讲，她应该除掉我、剥夺我的刻印、乃至于把我泡在福尔马林中。 　　——无论是哪方面，她都是半吊子。 　　如果换成我是她，现在卫宫切嗣已经身首异处，不会站在这里展开语言攻势、动摇她的信念。那么，这样天真的她，究竟哪里强了？” 　　“————” 　　远坂凛的嘴角因不甘而歪曲，双眼之中燃烧着不屈的愤恨。 　　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完全无法反驳这个令人厌恶的仇人的批判。正如同他所说的，无论是作为复仇者，还是魔术师，自己都是个半吊子。 　　假如……假如，自己能成为一个冷酷的魔女的话，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吧？ 　　“……你想多了，” 　　静静地将卫宫切嗣的驳斥聆听完毕，灰烬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仅仅是对他投以奇异的视线：“你可以用一千句、一万句话来试图说服我承认你没有错、甚至你比凛强，但是你无法改变你的灵魂，也无法改变她的灵魂。 　　言语是苍白的、无力的，灵魂是不会作假的。 　　——而这，就是我感应到的第二件事。” 　　“也就是说……你能‘看到’或者‘感知到’灵魂的吗？” 　　对上灰烬的目光，恩奇都歪了歪头，终于提问道。 　　“正是。” 　　灰烬偏转一下头颅，微微点头示意。 　　“我的，灵魂？” 　　卫宫切嗣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他不是不清楚‘灵魂’、‘灵体’这种概念，甚至在圣杯战争中降临的这些英灵也都是灵体，但是这和他与远坂凛的冲突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你的灵魂，与凛的灵魂，” 　　灰烬摊开双手，盔甲摩擦、铿锵之音奏鸣：“实际上，你的灵魂十分优秀，甚至说有着成为英雄、圣者的潜质也不为过。但是——它太弱小了。 　　你虽然现在还在坚持着自己的道路，却已经在内心质疑它，妄图退缩、逃离。可以说，你只是用坚冰将自己包裹在内，哪怕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要让其他人察觉自己的软弱。 　　就算外表看起来再冷酷，也无法掩盖你灵魂的软弱。 　　——不过，这倒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将理想寄托于许愿机的那一刻，你已经偏离了道路。” 　　“咯啊——” 　　怪异的声音自喉咙中挤出。 　　卫宫切嗣的脸上再难以维持之前的冰冷，坚冰碎裂，显露出的是被人揭破盖布的羞恼：“你这家伙是怎么——” 　　“——但是凛不同，” 　　没有让他打断自己的念头，灰烬径直说了下去：“凛和你是不同的。 　　你在面对矛盾的冲突时，会进行逃避、会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有什么人给予你动力，恐怕你早就逃离这个战场了吧？” 　　“嗬……” 　　像是窒息一般，卫宫切嗣的面容骤然凝固了，熟悉的面庞在他眼前闪过： 　　爱丽斯菲尔、伊莉雅…… 　　诚如那个家伙所说，如果不是爱丽斯菲尔对自己的支持，自己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已经不是九年前的卫宫切嗣、魔术师杀手，不再是那只冷漠无情的猎犬，也不再是那个无止境地磨练自己的杀人机器。 　　原本，卫宫切嗣没有任何东西可失去，他甚至不会感到痛苦。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变得异常坚强，才能追求着拯救世界的远大理想，毫不犹豫地为此牺牲一切，成为一个残忍无比的战士。 　　——但是，现在卫宫切嗣已经变了。他有了妻子和女儿，她们本不应该卷入卫宫切嗣的人生。 　　这也是让他灵魂中产生矛盾的关键转折。 　　名为卫宫切嗣的杀人机器，已经产生了不可修复的损坏，现在只是在强行运作。如果不是爱丽斯菲尔给予他前进的动力，恐怕他早已带着伊莉雅和爱丽斯菲尔杀出爱因兹北仑远走高飞—— 　　实际上，他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等等？ 　　想到这里，卫宫切嗣浑身一颤，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看起来你已经明白了，” 　　虽然卫宫切嗣看不到灰烬头盔下的面容，但是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在笑： 　　“你徘徊在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不决、优柔寡断，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但是凛呢？她同样站在岔道口，却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不违背自己意愿的道路——不杀死你这个杀父仇人。从始至终，凛就不是复仇型的人。 　　你纵然心狠手辣、杀人技巧比她高到不知道哪里去，又能如何？ 　　哪怕你有无数种方式杀死凛、杀死她的亲人来证明你比她强，但是你无法欺骗你的灵魂—— 　　现在的你，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可怜人罢了。” 　　作者留言： PS1：啊啊明天发稿费、可以氪总司了，今天夜半三更以示诚意！（已经更完了） PS2：交易交易，那愚师终于开始填坑了…… 书名：妖怪少女 简介：（非变身文！非女主文！不要再问了！再问自杀！） 妖怪少女提不起劲，都市少年没有心情。总而言之请悠哉而又清闲的生活在这个城市中吧~ ps：请不要对妖怪们的生活过度期待，现在是现代社会 ps2：其实很多妖怪都打不过人 第一百二十章 学习爱人 　　霎时间，沉默降临。 　　卫宫切嗣浑身一震，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恍惚与追忆，一段十分久远而模糊的画面被他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 　　那是，九年前，他还刚刚来到艾因兹贝伦堡…… 　　…… 　　“呐~切嗣，今天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呢？” 　　卫宫切嗣眼前的人造人如此说着，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与之前判若两人。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她便从毫无表情的木偶变成了可以说笑的‘似人者’。 　　即使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也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电影？照片？还是音乐？——真是令人期待呢！” 　　“你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啊，爱丽斯菲尔。” 　　爱丽斯菲尔·冯·爱因兹北仑，卫宫切嗣眼前这名人造人的名字。 　　也是在九年后的圣杯战争之中，将从者之形连接到现世，回收英灵们的灵魂作为召唤大圣杯的供品而造出来的圣杯之器。 　　不过令他不太理解的是，仅仅作为容器的话就应有它相应的形状，为什么偏偏要做成人形，这真是很难办啊…… 　　“是啊~” 　　爱丽斯菲尔像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那笑容中没有任何掺杂任何的迷惘：“你教给我的知识虽然和圣杯战争无关，但都是些让我大吃一惊的东西。所谓的世界是这样的丰富多彩，在我看来，都是些无法想象的。” 　　“……” 　　……真是看不下去。 　　凝视着那双充斥着纯粹渴求的双眼，卫宫切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想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吗？” 　　但是，爱丽斯菲尔却错误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褪去： 　　“当然！但是不用担心，对我来说最优先的使命是第三魔法的成就。我的兴趣只是次要的，并没有忘记本来该做的事。” 　　——我希望得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回答。 　　所以，卫宫切嗣这句话脱口而出： 　　“只要你期望的话，逃离这个命运也是能做到的。” 　　“诶？”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出现了迷茫。 　　不懂么？不懂的话，我就说的更明白一点吧！ 　　“只要你从心底憧憬着想成为人类，只想平稳地渡过剩下的寿命的话，逃离就好了。” 　　注视着她那瑰丽如红宝石的双眸，察觉到其中的茫然，卫宫切嗣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按捺心中的怒气，如果不是还有点自制力，恐怕他已经抓住她的双肩了。 　　即使如此，卫宫切嗣也还是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着： 　　“只要逃出这城堡的话，谁也不会追来。 　　圣杯之器这种东西，只要再做就好了，当主也许会愤怒浪费了时间，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他对道具的期待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而这种东西，跟你的自我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是想让我放弃一切吗？” 　　“没错，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逃出这里，一切从零开始。只要你期望的话。” 　　啊，她总算明白了。 　　卫宫切嗣稍微松了口气，平复着心中激荡的感情。但是，下一瞬间，他猛地发现，情况超出了他的意料——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切嗣，我到现在才明白你教育我的目的。” 　　“——什么？” 　　卫宫切嗣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至今为止你教给我的知识，世界应有的模样，人应有的生活，这些都是你转身拒绝了的东西吧。” 　　“那是……” 　　她的语气不如卫宫切嗣之前的话语那么激烈，却蕴含着更加凶猛的力量： 　　“曾经，比起那些东西，你也选择了沉重的使命，选择了值得你付出一切的战斗吗？ 　　不……不是那样的吧。如果你像那样知道战斗的价值的话，现在就不会重新让我选择，如果认定了你自己的正义的话，就不可能给我准备两个选项。 　　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 　　卫宫矩贤、娜塔莉亚的面庞在卫宫切嗣脑海中一闪而逝，令他的呼吸情不自禁地粗重了几分： 　　明明只是个人造人……为什么会这么敏锐？ 　　“卫宫切嗣，你才像是只被设定了一个机能的机器一样活着不是吗？真是不可思议啊……人类的你像机器一样活着，却要求人偶的我像人类一样选择。”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卫宫切嗣陡然醒悟，不管怎么看，爱丽斯菲尔嘴角的笑容都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你作为将要被带上战场上的道具还有缺陷，因为这样不行我才会进行调整，只是那样而已，不要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 　　——完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话刚一说出口，卫宫切嗣就有一种捂住脸的冲动，这根本连反驳都算不上啊，而且好像还暴露了更多的东西。 　　果不其然，爱丽斯菲尔若有所思地推测道： 　　“原来如此…… 　　我不应该仅仅盲从作为人造人的我的使命，应该作为思考的主体自己有战斗的意愿，你是这样考虑的吧？为此，想让我学会愤怒、喜悦、骄傲……” 　　“明明是刚从培养槽出来几个月的生命，居然把功夫用在口才上了吗？” 　　没有继续缠斗的念头，卫宫切嗣断然结束了这无意义的斗嘴。 　　“要是看低了继承于冬之圣女的我的思考回路，那就令人困扰了。 　　——而且，从你准备的学习教材中，我已经产生了和你不一样的见解哦！” 　　“……你想说什么？” 　　卫宫切嗣心头一跳，他总觉得这个人造人将会带给自己新的‘惊喜’—— 　　“你说过愤怒的感情才是战斗的源头，它的基础是尊严。但是根据我的分析，有比愤怒更加单纯的冲动在里面，那就是……爱。” 　　“……！” 　　“我因为十分了解自己的构造和技能，对自己不可能抱有关心和兴趣。但是，我为了变强，不一定要把爱情对象限定在自己。对和我不同的他人，越接触越有惊喜和发现，比如说……” 　　听到这里卫宫切嗣终于明白过来爱丽丝菲尔的意思了，但是他已经无力阻止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比如说，卫宫切嗣！ 　　我对你非常感兴趣，你抱有的复杂的内心不断刺激着我的好奇心！” 　　“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爱丽丝菲尔！？” 　　卫宫切嗣冷峻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一丝慌张，口中发出了威吓般的大喝，试图堵回眼前这名人造人荒谬的言辞。 　　“我当然知道啊，” 　　爱丽斯菲尔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为了实现你向我要求的强大和学会战斗，我觉得首先把你作为恋爱对象是最合适最快的方法。你觉得的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托付未来 　　然后，爱丽斯菲尔与卫宫切嗣，堕入爱河。 　　就在这冻土之上的古堡中，‘曾经舍弃人类’与‘正在成为人类’的两人，像是普通的情侣一般，进行着平凡无比、却又有着无以言喻的温馨的日常。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的时间就在不经意间过去了。 　　这温软而充实的感觉，将那个男人破败不堪的内心填充。 　　但是—— 　　某一天，那个男人突然在恶寒与战栗的噩梦中惊醒： 　　在梦中，深深地刻印在自己内心中那满溢着笑容的美丽面庞被鲜血所涂抹，纯白的长裙被猩红所浸染，高挑的美好身段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最终，只剩下一只金辉闪耀的……圣杯。 　　在这一刻，卫宫切嗣才猛然想起，爱丽斯菲尔不是普通的人类，她是人造人、是‘圣杯之器’，是……迟早要死的。 　　而自己……正是要将她杀死的元凶。 　　——咔嚓！ 　　巨大的裂缝将卫宫切嗣的内心贯穿，把他不愿面对的真实血淋淋地暴露在他面前。 　　温馨？ 　　恋爱？ 　　幸福？ 　　——统统都是假的！ 　　自己、卫宫切嗣这个人，以及爱丽斯菲尔·冯·爱因兹北仑，都是要在圣杯战争中拼上性命的，甚至爱丽斯菲尔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教给一个不懂人类感情的人造人如何成为人类、并和她谈起恋爱？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懊悔与自责蚕食着卫宫切嗣的内心，促使着他做出了决定。 　　——“这只是对爱的模仿，爱丽斯菲尔，” 　　凝视着那双瑰丽的红瞳，卫宫切嗣面容冷峻地宣告着：“我不能爱你，你也不该爱我。” 　　“为什么？” 　　“说起来，我们的目的是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吧？然而，打倒所有的从者之后，你的存在就会消失——换句话说，我将会亲手将你送往地狱，” 　　卫宫切嗣微微垂下眼帘，反省着，：“我到底是有多么愚蠢才会教你这些东西啊？ 　　——教会一个将死之人对生的渴望、对希望的追求、对世界的留恋，这究竟是多么残酷的事情我应该一开始就察觉到的。 　　我稍微想一想就能察觉到的……” 　　“切嗣……” 　　“爱丽，如果有办法能救你的话，我一定会这样一直爱你下去……但是，” 　　看着爱丽斯菲尔脸上浮现出那令人心碎的忧色，卫宫切嗣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决绝也转化成遗憾而痛苦的叹惋： 　　“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至今为止我牺牲的东西都将变成虚假的空洞，我弄脏的这双手也将变得没有意义，甚至拿来清算罪孽的圣杯也是由你的尸骨筑成…… 　　——这样的我，根本没有资格爱你！” 　　这样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 　　——但是，他果然听到了反驳。 　　“为什么，不能爱将要毁灭的事物呢？” 　　“……什” 　　“切嗣，我知道的哟，你根本没有思考过圣杯战争之后的人生吧？你也是，打算在那场战争中燃尽自己的生命的吧？” 　　“……” 　　正如同爱丽斯菲尔说的那样，卫宫切嗣根本没有思考过圣杯战争结束后的事情。 　　他的一切，都在那一场战争中。 　　然后，爱丽斯菲尔继续诉说着，她脸上的担忧已经转变成了气恼的疑惑：“就算是这样的你、就算是那样的我，我们也确实拥有着爱情，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九年，那么我们在这段时间里相爱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但是，我们没有未来。” 　　沉默了片刻，卫宫切嗣沉闷地回答道。 　　“未来？” 　　“是的。所谓爱情，就是互相托付了希望，并对未来寄宿祈愿。” 　　卫宫切嗣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我无法拯救你，你也没有未来，我们是不可能相爱的生物。就像现在，你虽然说爱我，但是你还是不能爱你自己。证据就是你对自己的毁灭不抱悲伤。” 　　爱丽斯菲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为了变强要学会愤怒，为了学会愤怒要学会爱人，然后为了爱人需要未来？” 　　“呵呵……真是的，我们不但绕了远路，还绕到了死路啊。” 　　卫宫切嗣嘴角的弧度愈加明显了，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嘲笑： 　　“爱丽，真是对不起你，我要是早点注意到的话，就不该做什么无意义的教学了，让你保持那样毫无知觉的道具模样还能安详一些。” 　　然后，他便听到了极其坚定的反对： 　　“不，我一点都不后悔！” 　　迎着卫宫切嗣惊讶的目光，爱丽斯菲尔毫无羞怯地诉说着：“从你那里得到的每一分知识都是我最宝贵的宝物。我们两个没有未来的话，重新创造一个未来就好了！” 　　“……什么？” 　　卫宫切嗣疑惑地反问道。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我们两个可以创造出新的生命—— 　　作为完美的人造人的我，有着和其他人类基本一样机能的子宫，这是可以做到的。” 　　没有羞耻，没有犹豫。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所显露出的，只有令卫宫切嗣心魂震撼的圣洁与果决。 　　然后，她继续说着： 　　“如果能在我身体里孕育你的希望，生出能寄托着我们未来的存在的话，我就能为达成这件事的自己感到自豪，爱我自己了。 　　这样，我就能为自己的生命和它所延续的未来战斗了啊。” 　　“爱丽……你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究竟是，为什么！？ 　　卫宫切嗣的嘴唇因震撼而哆嗦着，颤抖着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 　　“那是因为，我比你要坚强啊，之前就说过了吧？” 　　“哈……？” 　　“至今经历了无数的胜战而活下来的你或许认为自己要比任何人都强，但是你只是选择了让敌人比自己先死的方法，而不等同于让自己活得更长。 　　你得到的强大只是在自己奔向死亡的途中加速敌人的死亡的手段，把自我毁灭和毁灭他人排序了而已，那种东西不是真正的强大。” 　　沐浴在卫宫切嗣惊讶的目光下，爱丽斯菲尔侃侃而谈： 　　“决不放弃，无论在什么困境里都能找出脱困的方法并实行，到自己毁灭为止都有想达成的意志，那就是艾因兹贝伦的完美人造人的强大。 　　——那就是你还没得到的真正的、强大的灵魂之力。” 　　“啊啊……这样啊……” 　　又一次在口头上输给爱丽斯菲尔了，但是这一次卫宫切嗣没有任何不满。 　　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丝微笑，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看来我还是敌不过你啊。 　　不过我已经不担心了，现在我能确信，我和你的话不会输给任何敌人，一定能得到圣杯的！” 　　“嗯……” 　　“请……” 　　“嗯？” 　　“请……为我生下孩子吧！在我们的战斗结束后，继承新的希望的孩子。” 　　“嗯，帮她取个好听的名字吧……我的爱人。” 　　…… 　　“伊莉雅……” 　　继承……我和爱丽希望与未来的孩子…… 　　作者留言： PS1：啊，今天放这种章节……嗯……好像没毛病 PS2：嗯，两更完毕，这是第二更，别少看 PS3：交易，书名《特非GO》： 简介……妈嗨，这简介好像没什么粘贴的必要，就是个非洲人的法特狗，靠GreenOrder为生（雾）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为什么 　　卫宫切嗣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面容变幻莫测。 　　气氛也随之凝结至冰点。 　　压抑的寂静在空气中弥漫，远坂凛娇小胸膛中的心跳宛若洪钟，在她的耳旁敲响。 　　——那是忐忑。 　　‘凛和你是不同的！’ 　　‘她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她就不是复仇性的人！’…… 　　灰烬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荡，平淡的语气也逐渐变化，不知不觉中成了掷地有声的激昂驳斥。 　　黑漆漆口中的灵魂啊、道路啊、选择啊什么的她不是很懂，但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即使是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是支持自己的。 　　而且是十分坚定、毫不动摇。这让远坂凛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这本来是幸福的瞬间，但是在卫宫切嗣的反驳下，却变得支离破碎，让她的心中生出几分动摇。 　　假如，这个家伙真的因为我的心软逃了出去，将母亲大人和樱…… 　　想到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远坂凛便感觉不寒而栗。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道：想要保证身边的人不受攻击，难道只能杀人吗？难道自己……真的要成为冷酷无情的魔女才能杜绝这种情况吗？ 　　无从解答。 　　远坂凛以自己那贫瘠的知识量只能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是她又觉得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种解决办法。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身着漆黑铠甲的人形： 　　那个狐狸姐姐说过这头黑漆漆可能比她这个英灵还要久远，那么…… 　　作为长者还力挺自己的他，应该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吧？ 　　不过，在她发问之前，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伊莉雅……” 　　这声音嘶哑却又无比清晰，好似大梦初醒般，带着几分恍然。 　　嘁，那就再等会儿吧。 　　注视着那个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男人，远坂凛厌恶地蹙起眉头，将自己的动摇埋藏在心中——绝不能让那个讨厌的【哔——】看到自己被他所影响。绝不！ 　　…… 　　伊莉雅……是继承了我和爱丽希望与未来的孩子啊。 　　卫宫切嗣缓缓睁开眼睛，后悔从中一闪而逝。 　　为什么会忘记啊？ 　　之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才会把伊莉雅带到冬木市这个地狱中啊！？ 　　甚至还想着‘自己死了可以让伊莉雅继续战斗’……难道要让她手捧自己母亲身体制成的圣杯、许下被父亲强加的愿望吗？ 　　——开什么玩笑，这是哪门子的未来和希望啊！ 　　光是想想就能明白那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不过……好在现在还不晚。 　　“我不知道什么灵魂的强弱，也不知道什么灵魂的力量，因为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注视着那笼罩在黑甲中的不明存在，卫宫切嗣沉静地开口了： 　　“不过有一个人，她信。而且说了和你类似的话。” 　　“哦？” 　　灰烬从盔甲下传出了略微有些上扬的疑问。 　　“她说： 　　‘你只是在自己奔向死亡的途中加速敌人的死亡的手段，把自我毁灭和毁灭他人排序了而已，那种东西不是真正的强大’，” 　　学着爱丽斯菲尔的语气叙说着，回忆着她当时那好似在闪耀一般的面容，卫宫切嗣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自然的微笑： 　　“决不放弃的意志才是真正的、强大的灵魂之力——和你的观点确实很相似的样子吧？” 　　“你下定决心了。” 　　略微沉默了一下，虽然对那个‘她’有些好奇，但是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灰烬直白地说道。 　　“……呵，看起来你之前好像也不是在信口开河的样子啊。” 　　卫宫切嗣被他说得楞了一下，摇头失笑道：“不过，我还是不信什么灵魂之力。” 　　什么灵魂啊、信念啊之类的东西他都是不信的。 　　因为他一直以来需要的都是稳定、高效的杀戮，小说主角一样的爆发实在太不靠谱了。 　　不过，正如这个正体不明的家伙所说，他下定决心了。 　　卫宫切嗣死了，便没必要再让自己的女儿涉足这个危险的泥潭，做着‘正义的伙伴’的人，有他一个便足够了。 　　难不成，还要让伊莉雅也继续自己那悲惨的人生吗？ 　　嘲讽混杂着释然，在卫宫切嗣的嘴角绽放，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身体猛烈的摇晃了一下。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失去双臂、血流不止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已经失血过多了啊……那么便赶紧把最后的话说了吧。 　　勉强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卫宫切嗣扭过身体，注视着不远处那泛着柔和绿芒的长发英灵。 　　仅仅这一个动作，便让他差点摔倒。 　　眼球被压迫、耳朵在鸣叫、大脑在颤抖，卫宫切嗣的面色苍白如幽鬼。 　　但是，他仍然屹立如松。 　　“——Lancer，有件事想拜托你。” 　　“请说吧，卫宫切嗣。” 　　恩奇都嘴角挂着温和而矜持的微笑，如花朵般静默玉立。 　　虽然祂对人类大多抱有着好奇心并进行亲近，但是卫宫切嗣的性格毫无疑问是不惹祂喜欢的类型。 　　——甚至可以说，与祂喜欢的类型南辕北辙。 　　“带着伊莉雅和爱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残酷的战场，可以吗？” 　　卫宫切嗣以低沉的、甚至可以说是哀求的语气，吐出了这段话。 　　“……” 　　恩奇都沉默着，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会尽力保护Master和夫人。” 　　“啊……拜托你了。” 　　这恐怕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毫不熟悉人的给予信任吧？ 　　卫宫切嗣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因为他已经看见了。 　　看见了在自己身旁泛起涟漪的空间，以及那宛如毒蛇的獠牙般从虚空中探出的镰刃—— 　　嘴唇开阖，卫宫切嗣无声地对这个世界吐出了最后的祈祷： 　　爱丽、伊莉雅……还有舞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噗嗤！” 　　于是，浓郁的鲜血凝成血柱冲天而起。 　　皎洁的月光，像是也被染上了一层血色，显得愈发冷酷。 　　灰烬默默地收起镰刀，关掉视界下方的提示，将目光移向了恩奇都： 　　“听你们的谈话，卫宫切嗣是你的Master的亲人？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嗯……为什么呢？” 　　恩奇都微微歪了歪脑袋，突然笑了：“大概是我觉得，这样子对卫宫切嗣比较好吧？” 　　“这样啊……” 　　灰烬将手伸向了身后的虚空，层层涟漪卷起，光怪陆离的神奇景象在恩奇都眼中显得无比压抑： 　　“那么，为什么你亮了血条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矫情 　　“唔嗯……” 　　微微蹙起眉头，恩奇都一脸好奇地问道：“血条……是什么？是可以判断敌意的一种魔术吗？” 　　“呃……” 　　一瞬间，灰烬的动作停滞下来，头盔下的面容也愣了一下： 　　血条……究竟是什么呢？ 　　战技？魔法？咒术？奇迹？——好像都不是。 　　但是，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分类。 　　“……你可以这么理解。” 　　点头表示确认后，灰烬突然想起还有一个碍事者，微微侧过头：“还有凛，你离这里远点，我和他还有一战。” 　　“黑漆漆……” 　　微微咬了下嘴唇，远坂凛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对着灰烬大喊道：“你一定要活下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后方跑去，两只马尾随风飘荡，像是呼应着清脆的脚步声。 　　“……” 　　但是，我不会死啊…… 　　明明是关心，却偏偏有种微妙的被看低的不适感，让灰烬一时间说不出话。 　　“那个孩子还没跑远，让我们来聊点别的吧……唔嗯，聊什么好呢？” 　　目送着鲜红的背影渐渐远去，恩奇都伸出食指抵住下巴，沉吟起来。片刻，祂眼前一亮： 　　“对了，你刚刚好像问我为什么‘亮了血条’来着？” 　　“嗯。” 　　转过头来，灰烬微微点头。 　　虽然按照他的习惯应该是直接提着大剑冲上去，但是这个时代毕竟比较奇葩，破坏力被加大了无数倍，如果现在开战，恐怕凛会直接被碾死，而且她还不是灵体—— 　　咦？ 　　想到这里，灰烬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不直接把返回骨片给她呢？ 　　那不就解决了吗？ 　　“嗯啊，血条其实是敌意吧？我对你产生敌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呢。” 　　恩奇都双手在背后十指交叉，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手里的镰刀……是吉尔的吧？我曾经见过的。 　　在认出之后，我就想啊，‘能够从吉尔手中抢得武器，并且还能全身而退的神明大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而且这里因为神明大人你的缘故，基本上只剩下尸体了，也不会伤及无辜…… 　　……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有点好胜心吧，我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比吉尔做得更好——大概就是的想法呢！” 　　“……” 　　“虽然我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邀战的意思哦——嗯…… 　　你要是想战斗我也会战斗就是了，我并不讨厌战斗哦~” 　　“矫情。” 　　回应恩奇都的，是灰烬直白、不加掩饰的话语： 　　“——战士之间，还有比刀与剑更适合的交流方式吗？” 　　“呀，确实呢……那么，来正面上我啊。” 　　恩奇都脸上露出的，是一如既往柔和的笑容，身后的长发伴随着夜风的吹拂荡漾开来。 　　在月光照耀下，泛起粼粼波光。 　　“……哼。” 　　黑甲之下，传出灰烬冷峻的低哼。 　　之前停止的涟漪，再度凭空卷起，燃烧的赤色光芒将他的右手贯穿—— 　　那是一把大剑。 　　剑身无锋，由层层螺旋叠起构成，晦涩黯淡的赤色将整柄剑点染。虽然颜色陈旧，却散发着无比沉重的气息。 　　象征着在钢与火、血与铁之中锻造而出，厚重沉闷的历史篇章。 　　然后，赤炎乍现—— 　　嘭！ 　　炽热的火焰从大剑中迸发。 　　燃烧、旋转、爬升，缕缕鲜艳如旭日的火焰从剑身中喷涌而出，在虚空中划下道道扭曲的烧痕，刺目，而压抑。 　　“滋滋滋——” 　　同时，雷光闪耀。 　　闪电在空气中驰骋，条条金色的电蛇狂舞，却又在瞬息之间消泯。当异象平息之时，恩奇都的右手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手臂。 　　——那是剑。 　　闪耀的，黄金的，幻想之剑。 　　燃烧的瞳孔与平和的绿眸互相交汇，似是互相通报了讯号。两人不约而同地后撤一步，微微俯身—— 　　骤然，大地崩陷！ 　　一道道深邃刻骨的龟裂在地面上延展、拓张，大气的寂静被人影割裂，爆发出凄厉的嘶嚎，裹挟着碎石向四周冲刷。 　　灰烬的身影如同在大地上驰骋的天灾之牛，将地面犁出一条清晰的沟壑，气流纵横。气势汹汹如巨龙，却又迅疾如奔雷，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恩奇都的面前。 　　他手中的螺旋大剑不知何时已经转变成了长枪，端平在胸前，向着那纤细的长发英灵，蓦然刺出！ 　　长枪如赤龙吐息，将空气击穿。 　　大气迸发出尖锐的嘶鸣，浓郁的火光凝聚在枪尖，好似瞬移般突进至恩奇都的鼻尖——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锋利枪刃，恩奇都笑容不减，温和如初。同时，赤足将月光踏碎，身影宛如残像般消逝在原地。 　　——又在转瞬间，出现在灰烬的身后。 　　翠绿的长发随疾风飘扬，看着毫无防备的背部，恩奇都嘴角的笑容似乎更加温和了。而他的右臂则高举过头顶，金芒闪耀的宝剑于瞬息间转换成凶悍的重锤，向着灰烬当头砸下！ 　　然而，灰烬却像是身后长眼一般，上身前俯，左腿骤然后蹬—— 　　嘭！ 　　准确无误地，钢铁战靴踹在了恩奇都的右臂肘部，将那闪耀着金芒的重锤以更大的力道向反方向送回。 　　身体随着战锤向后仰去，恩奇都首次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为什么……突然动不了了？！ 　　而灰烬则没有停滞，行云流水般扭动腰部，将身体扭转一百八十度，变成面向恩奇都的方向——以同样后仰的姿势。 　　嘿—— 　　灰烬的嘴角咧开一丝凶暴的弧度。 　　下一刻，左脚骤然从高空直落，狠狠地跺在地上，转成马步。 　　同时，身体宛如拉满的弓弦般突然回缩。右手扭腕，将垂落在地上的螺旋长枪猛然握紧，划过一道凄厉凶煞的圆弧，向着恩奇都的身体当头砸下！ 　　——轰！！！ 　　下一刻，凶猛的气浪恍若实质，向四周辐射开来。 　　柏油路像是经过了千万次打桩机的捶打，骤然爆裂，一寸寸粉碎，被蹂躏成细密的尘埃，承载着气浪飞向远方，弥散在大气中。 　　然而黑甲之下，灰烬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 　　少顷，灰尘散去。 　　恩奇都的身影在灰烬的视线中显露。 　　祂的身上没有一丝尘埃，素白的长袍纤毫不染，赤足站立在粗壮的触手上。 　　那触手，是由漆色的柏油构成。 　　“真让我吃惊，速度很快呢。该说不愧是神明大人吗？没想到竟然比我还要快。” 　　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恩奇都像是感到很有趣似的歪了歪头。 　　“咔嚓！” 　　没有回答，灰烬默默地从残破的大地中将螺旋长枪拔出，埋在上面的碎石被轻松粉碎至渣。 　　“……真是的，难道你是哪里的战神吗？热身就这样结束了，行吧？” 　　虽然像是在抱怨，但是恩奇都的笑意没有丝毫变质，好像是在打趣一般： 　　“接下来，我也要出真格的了哦！” 　　“……” 　　就在灰烬微微颔首的那一刹那，无以言喻的莫名气势将这一片空间充斥—— 　　如果要说的话，那就是威压。 　　无需言表，无需聆听，单单伫立于此便能让人心胆破裂。 　　看着这样的灰烬，恩奇都温和地笑了。 　　于是，大地迸发出雷霆与火焰爆裂般的轰鸣！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静如娇花，动如猛兽 　　“崩——！！！” 　　大地如同海面般掀起汹涌的波涛，一根根大地触须拔地而起。 　　街道在瞬间化作废墟。 　　高楼大厦发出凄厉的哀鸣，平房小屋惨叫着化作尘土，被粗壮的触手自内而外地撕裂。 　　碎石簌簌滚落，坚实的钢筋水泥化作触手的一部分，一座座房屋像是訇然中开的钢铁之花，从内里伸展出无数活物般的花蕊，向上延展，攀升！ 　　宛如连接天地的天梯。 　　在蔓延的触手将所有的钢铁化作养分、抵达了至高点后，一切陷入了骤然的寂静，缄默的庞大威势缓缓压下，连月光都几乎被那恐怖体魄所遮蔽。 　　遥望着在自己不远处的黑甲骑士，恩奇都缓缓屈下膝盖。 　　在祂将手掌接触到地面的同时，黄金的雷光自祂手边一闪而逝。虽然只有一刹那，却无比耀眼，将祂身后的庞大触须照亮。 　　——紧接着，寂静碎裂了。 　　攀升至天顶的天梯轰然炸裂！ 　　剑与剑鞘摩擦的铿锵之音响彻天地。 　　一柄柄闪耀着幻想威光的宝具自钢与火中锻造出来了，它们汲取着大地触须的力量、精粹着来自触须的体魄、锻造着来自触须的威容。 　　哗然鸣动，迸发出无与伦比的轰鸣。凛冽的剑锋对准地上那个渺小的人影，蓦地激射！ 　　直插云霄的恐怖触须霎时间分崩瓦解。 　　在雷霆般的轰鸣中，数不胜数的宝具骤然落下—— 　　如倾倒的天之柱，如自天而下的流星雨，又如火神之殛，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忿怒。 　　黄金的威光将灰烬视界充斥。 　　——晚了一步。 　　仅仅一瞬间，恩奇都就完成了锻造宝具、并将其抛射而出的工程，而此时，灰烬才堪堪将手中的螺旋剑高举。 　　——咦，那把枪是不是……又变了？ 　　刚刚起身的恩奇都注视着那道身影，眨了眨眼。就在祂产生这个疑惑的下一刻—— 　　黄金的闪雷从天而降。 　　成千上万的宝具群拖着绚烂的金色长尾，如群星陨落，杀意严酷。然后，骤然炸裂！ 　　“嘭嘭嘭嘭——！！！” 　　巨响一声接一声迸发。 　　恐怖的飓风自天穹之上俯冲，裹挟着暴烈的鸣响席卷，所过之处，仅留一圈圈素白刺目的涟漪。 　　一瞬间，灰烬的身影便被那海潮般的光芒吞没。 　　灿烂的辉光将黑暗驱散，向上攀升，如同一柄利剑直刺云霄，连月亮都为之黯然失色。 　　宛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炽烈朝阳。 　　而在光轮与爆鸣中，恩奇都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和谐的音符。 　　那是…… 　　细碎的金尘。 　　在轰然炸裂的光爆之中，夹杂着几率纯粹的黄金之尘，以及几轮微弱的涟漪。 　　纤细的粉尘折射着绚丽的金芒，显得无比璀璨。 　　除此之外，在那响彻四方的轰鸣之中，祂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声音，不是枪剑贯穿肉体、轰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更像是钢与铁、剑刃与枪尖交错，迸发出的刺耳闪鸣。 　　这是宝具爆炸的声音！ 　　少顷，光芒渐熄，露出了里面那隐约的人影。 　　果然…… 　　恩奇都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依然温和，却又带着不同的气氛。没有丝毫等待的意思，祂就这样直起身子，然后—— 　　“嘭——！！！” 　　大地开裂。 　　无以言喻的暴风骤然突起，混合着碎裂的柏油与钢铁逆卷。 　　似是有火焰在喷涌，恐怖的余波自恩奇都身后扩散，向四面八方迸发，炸响尖锐的震荡。 　　那是比眨眼还要快的刹那，长发的英灵便跨越了这一段空间，来到了灰烬的身前。也是这时，祂才看清楚了对方那一柄大剑—— 　　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杖’。 　　荡漾着波纹，散落着金尘的螺旋之杖。 　　然后，就在恩奇都的眼前，变化发生了。 　　像是早已得知了恩奇都的极速靠近，灰烬手中的螺旋之杖上冒出了炫目的火光。 　　攻击？防御？还是闪避？ 　　——诸如此类的思考，对恩奇都来说没有意义。虽然获得了心，但是祂依然是‘兽’。 　　平日里如娇艳花朵般玉立，一旦进入战斗，便会成为永不停歇、绝不留情、奋不顾身的恐怖怪物。 　　多余的思考只会阻碍行动—— 　　完全无视了对方手中赤芒闪烁的武具，恩奇都径直将右臂后拉，修长的手指握紧成拳。 　　然后，骤然轰出！ 　　“嘭——！！！” 　　清脆的爆鸣声席卷，大气被打得凹陷，凄白的涟漪蓦然扩散开来。 　　宛如铁炮开火般，纤细的胳膊携带着恐怖的巨力，向着灰烬的头盔轰然砸下！ 　　一寸，又一寸。 　　白嫩的拳头向着目标飞速疾驰，但是就在二者相遇的一瞬间—— 　　灰烬消失了。 　　不，只是极快的速度躲过了而已。恩奇都微微凝神，便辨认出了灰烬的动作。 　　那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高速后翻，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以近乎对折的恐怖角度进行着手脚交替。 　　而在他手中握着的……那是弯刀吗？ 　　滋滋滋—— 　　不过，那是什么武器并不重要。 　　恩奇都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甚至连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平淡地将刚刚击出的手掌张开。 　　金色的雷弧自手掌旁一闪而逝，眨眼间湮灭于虚无。 　　下一刻，大地隆起。 　　“崩崩崩——！！！” 　　宝具自大地中锻造而出，宛如一道金黄的铁幕。 　　伴随着凄厉的破空声，一把把笼罩在威光之下的利器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激射，自下而上，向着那一道人影发起突刺！ 　　呲呲呲—— 　　像是有如此尖锐的声音响起，宝具群发起钢铁的交鸣，铮然鸣动着将灰烬的身体穿透，向着天空中飞去。 　　——但是，他的后翻却并未停止。 　　像是根本没有受到攻击一般。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恩奇都赤足周围隐约有雷霆闪烁。大地开裂，泥土混合着钢铁凝结成触须，托着祂的身体向前爆射。 　　既然这次攻击没有起效，那就再来一次！ 　　然而，就在祂起步的同时，灰烬已经停止了后翻，右臂开始上抬。 　　曲刀之上，赤炎狂躁地燃烧着。 　　作者留言： 　　PS1：大概……恢复更新了。 　　PS2：师匠窝出了，跟隔壁那个非洲猫不同，休想晒窝（远目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恩奇都的气息变了。 　　祂的体内，发生着微妙的歪斜。‘耐力’与‘魔力’的属性陡然下滑，取而代之的是暴增的‘敏捷’。 　　于是，再一次的，恐怖的风暴自恩奇都赤足下爆裂开来。 　　崩——！！！ 　　飓风肆虐。 　　烈风呼啸着吹拂，尘埃飞舞着逆卷，翻滚着自恩奇都脚下扩散，构筑出一道道朦胧的灰色尘浪。而在这灰暗之中，有几缕电花飘落。 　　那是恩奇都手掌旁边散落的电弧。 　　注视着那在自己视界中不断放大的漆黑身影，恩奇都淡然、不着一丝烟火地抬起了手臂。下一刻，灿烈的金色闪雷自祂手中抛落！ 　　于是—— 　　金星一闪而逝，烈风被整齐地分割开。 　　那一抹光芒连夜幕都为之破碎！ 　　浓郁的雷霆恍若实质，凝结成长矛，缠绕着灿烂的光辉与恐怖的威势。眨眼间便将这一截空间连同射程中的一切贯穿，来到了灰烬的面前。 　　向着他的面甲，突刺！ 　　凝视着飞速射来的光之枪，灰烬上抬的右臂没有丝毫的颤抖与减慢，自然高举至面前。曲刀刀尖下垂，手臂骤然发力，以刀面拨向那正恰此时激射至灰烬面前的黄金之枪—— 　　锵！ 　　霎时间，火花四溅。 　　雷霆与火焰交错，迸发出刺目的华光，最终默然消泯，整支长枪都在这一拨中荡然无存。所余下的，唯有身体后仰、再度陷入无法动弹状态的恩奇都。 　　以及，祂心中的惊叹： 　　又是这种情况，难道……这就是祂的权能吗？ 　　“嘭——” 　　像是要将恩奇都焚烧殆尽般，凶厉的猩红火焰骤然高涨，缠绕在螺旋曲刀刀身之上。灰烬眼中毫无波澜，手中螺旋曲刀刀背擦肩而过，来到了脑后。 　　紧接着，向着恩奇都那陷入僵直的身体—— 　　下劈！ 　　咔咔咔…… 　　就在那爆炎之刃将要临体的瞬间，恩奇都脚下的大地轰然突起。 　　柏油蠕动、凝聚成形，粗壮的大地触须从地面探出，将祂的身体托住，从螺旋曲刀的攻击距离中推开。 　　嗤！ 　　炽热的火炎在空气中留下一条焦黑的灼痕，将恩奇都飘扬长发中的一截削下。祂就这样看着那一抹赤色刀芒从自己眼前几寸的地方划过。 　　仅仅一息的时间，恩奇都便被大地触须托到了十数米的高空中。 　　——但是，灰烬的攻势还远远没有结束。 　　嘭！ 　　街道轰鸣。 　　灰烬脚下用力蹬地，激起庞大的气浪，整个人在空中飞速翻滚，赤色的刀芒宛如卫星般缠绕在身旁，旋转。十数米的距离转瞬即逝，赤与黑的螺旋来到了恩奇都的面前。 　　赤焰汹涌，螺旋曲刀高举，像是连月亮也一并渲染成猩红—— 　　然后，再一次对准恩奇都，劈下！ 　　炽烈的火光在恩奇都的眼中越来越大，那恐怖的高温舔舐着祂的肌肤，仅仅是靠近便让祂产生自己被烧化的错觉。 　　——这是能对自己濒临死亡的致命一击。 　　恩奇都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雷弧闪烁。 　　赤足之下，无数闪耀的金雷游走，却又在瞬息间湮灭无踪。 　　“喀啦啦啦——” 　　下一刻，锁链横空！ 　　残破的大楼中、破碎的道路中、乃至于恩奇都体内，骤然有钢铁的锁链迸射！ 　　由幻想浇筑而成的钢铁之链在空中交错纵横，清脆而富有压迫感的声音贯彻大气，闪电般射出的下一刹那，便来到了灰烬的身旁。 　　手腕、脖颈、腰腹、双腿，来自四面八方的天之锁将灰烬的身体死死捆住。 　　——但是，全然无用。 　　锵！ 　　锁链震颤，仅仅阻拦了灰烬一弹指的时间便铮然断裂，碎成数截、化作金粉悄然消湮。 　　漆色的凶兽挣脱了锁链，烈焰愈发狂暴，热浪滔滔，螺旋曲刀以更狂暴的速度劈下！ 　　“天之锁被……” 　　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挣断了，难道……祂不是神灵吗！？ 　　恩奇都的眼眸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惊诧之色。不过，仅此而已，天之锁这只是祂攻击的前奏而已。 　　刹那间，奇锋突起！ 　　宽阔的恐怖裂口横贯街道，毫不留情地将房屋与街景吞噬入口，凛冽的冷芒自缝隙中渗出，折射着月光的庞大剑刃向着灰烬的身体发起冲锋—— 　　宛如一道银色的闪电。 　　恩奇都的眼中毫无踌躇，澄澈的眼神盛满斗志，迎着那燃烧的曲刀轻声呢喃：“来吧——” 　　让我们互相伤害啊！ 　　——如你所愿！ 　　灰烬嘴角咧开一丝弧度。读出了恩奇都的战意，他置从地面突起的巨大剑锋于不顾，肌肉蠕动、震颤，迸发出雷鸣虎咆般巨响。 　　螺旋曲刀像是连空间也一并切裂，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凄厉的赤痕，从恩奇都面前划过，砸在地上。 　　同时，那一柄将大街截断的巨剑也接触到了灰烬的身体…… 　　寂静降临。 　　一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静寂无声，宛如冻结。 　　紧接着—— 　　像是有神灵从虚无中睁开双眼，手握画笔，蘸满忿怒，以螺旋曲刀与地面的接触点为起点，划下一道赤红的线。 　　——火炎爆发，纵横千米！ 　　赤炎将地面撕裂了，如来自星之心脏的热血，从大地内里喷涌而出，向着天空。 　　无论高低。 　　无论贵贱。 　　无论生死。 　　无情的烈焰将一切吞噬。 　　钢铁被气化，大地被烧熔，空气被煮沸，目之所及、所处在这一条直线上，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恩奇都也不例外。 　　炽热的火焰将夜空烧亮，连明月也映照得有几分红意。而在这赤色之中，有一抹黑色如彗星般陨坠！ 　　“轰——” 　　黑甲黯淡如初，丝毫没有被那一柄庞大剑刃轰击过的样子。 　　灰烬重重地砸在地上，恐怖的疾风自天穹扫落，余波浩荡，吹拂着燃烧的火光，狂乱地舞着。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视界下方： 　　血条已经空了……但是，没有获取灵魂的提示—— 　　换而言之，恩奇都还没有死！ 　　就在他察觉到的下一瞬间，土陆如喷泉般涌动，骤然隆起！ 　　作者留言： 　　PS1：好像也没啥可PS的，只是为了爱与信赖的断章……（雾 　　PS2：交易，嗯……好像我的交易都自带TJ判定呢，通不过的话……各种TJ（远目 　　书名：《亡灵》 　　简介：此身虽为冰冷流火，但仍渴望沸腾燃尽之刻到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灵？ 　　悄无声息。 　　街道上破碎的道路向上涌动，在突出地表的同时，变异发生了。漆黑的表面迅速褪色，坚硬的质地悄然软化，眨眼间便凝结成一条嫩白纤细的手臂。 　　拳头紧握，向着灰烬的下巴骤然轰出！ 　　嘭！ 　　隐约的波纹混合着尘埃扩散，荡漾起素白。 　　大气被击碎了。 　　——但是，这一击却是落在了空处。当手臂延展到极限时，它的行进轨迹上已经不见灰烬的影子。 　　黑暗中，有一抹赤红燃起。 　　不知何时，灰烬已然变成了单手撑地的倒立姿态。 　　他另一只手平举，螺旋曲刀上有火焰狂在燃烧。在自地面伸出的手臂挥至尽头的同时，骤然扭转腰部，手中的曲刀卷起螺旋，狂暴挥出！ 　　嗤—— 　　赤炎逆卷。 　　螺旋曲刀轻而易举地将手臂切断，自然滑落。刀尖在空气中留下一条鲜明的圆弧，旋即有躁动的烈焰沿着轨迹升起，久久不曾散去。 　　手臂悄然落地，喷涌而出的血液在刹那间被火焰蒸发殆尽。 　　在划下这一道赤弧的同时，灰烬撑地的手臂微曲、身体摆动间，整个人猛地弹射出去，落在四五公尺之外的地方。他刚刚落地，就发现那一只手臂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在手臂与地面连接处旁边的位置，碎裂的街道如水面般荡起涟漪。 　　大地翻涌。 　　一个有着圆润弧线的模型从中浮现，那是…… 　　头颅。 　　紧接着是肩膀、胸口、腰肢、胯部、双腿，仅仅呼吸之间，一道纤细的长发身影便从大地深处浮现、重塑身形。 　　毫无疑问，祂就是恩奇都。 　　头盔之下，灰烬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因为他清晰地注意到视界下方那一条贯穿左右的血条的变化——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的交锋中，那一管血条不知何时已经补满了。 　　甚至连之前断掉的手臂也重塑出来，和之前毫无两样。 　　即便因为自己这一刀损失了一部分，却也在以迅捷的速度补充，用不了多久便会补满。 　　这个BOSS的第二状态……是会不断给自己加血的吗？ 　　——那么，一击必杀就好了吧？ 　　将手腕微微压低，灰烬双腿微曲，正当他要展开冲刺时，恩奇都突然抬起了右手做出停止的手势。 　　……这是想干什么？ 　　微微皱眉，灰烬还是停下了冲刺的欲望，不过对四周的关注却未曾停止，以防止对方偷袭。 　　按照他过去的习惯，肯定是一刀砍过去，但是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虽然最后还是要武力解决，但是进行交谈的感觉……意外地有意思？ 　　想起火之时代时那段只能听不能说的艰苦岁月，灰烬决定听一听这位BOSS想说什么。 　　“嗯哼，” 　　清了清嗓子，恩奇都脸上流露出一抹好奇之色：“请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呢？给我的感觉明明是个神灵，却根本不受天之锁影响，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好奇心大起呢！” 　　“……神灵？” 　　灰烬一怔，他这时才想起，恩奇都已经不止一次拿自己当神灵了，顿时有些无语地摆了摆手： 　　“我怎么可能是神灵这种东西，说白了‘神灵’这种称呼不过是一群分到了初火的家伙自己吹的，我可是连柴薪都当不了的灰烬…… 　　哦不对，曾经盗取火焰的我也许也算得上神灵？ 　　嗯……这个问题先放下，比起这个，你的说法很让人在意，难道你们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针对初火的武器了吗——咦？” 　　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些话的灰烬再一次怔住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葛温王分封王魂可是遥远的神代的事情，与我生活的时代差了不知道多少年…… 　　虽然灰烬停顿了，但是恩奇都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脸上的好奇之色更加浓郁了： 　　“初火？柴薪？灰烬？盗取火焰？这些都是什么？” 　　“……” 　　“按照我的知识，神灵是分为两种的，原初的神与转身的神，”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恩奇都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原初的神呢，就像我生前身处的美索不达米亚神灵那样，是拥有意识或人格的自然现象，以上天的立法者来君临人世。 　　而转身的神，则一开始是人类，因为各种因素从人类的因果脱出进而成为信仰对象的英雄或救世主，嗯…… 　　按照圣杯赋予我的知识，大概就类似于希腊那边的神灵——” 　　一边说着，恩奇都的眼神都亮了起来，透露出‘我很好奇’的神色： 　　“——‘分到初火’或者‘盗取火焰’，难道就是从人类的因果中脱出的方式吗？” 　　“……” 　　虽然好像说的不是一个东西，但是意外地能对应上…… 　　沉默了片刻，灰烬淡漠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这么理解。”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嗤—— 　　火焰重燃，螺旋曲刀在灰烬手中平举，他的声音在盔甲的装点下显得沉闷且冷峻：“可以开始了吗？” 　　“啊————那就再开吧。” 　　恩奇都有些不情愿地拖长了声音，未能满足祂的好奇心令祂很是遗憾。 　　话音刚落，剧烈的爆鸣声令大地为之震颤。 　　只是并非来自第三局发起者的灰烬，而是刚刚还显得十分不情愿的恩奇都。 　　嘭—— 　　飓风自恩奇都赤足之下席卷，大地寸寸断裂、化作飞灰，混合着狂风肆虐。青翠的长发飘散，恩奇都双腿飞速交错，化作模糊的幻影，向着灰烬冲去。 　　滋滋滋—— 　　大气中，闪烁的金色雷鸣划过。 　　在瞬息之间来到灰烬面前的恩奇都，骤然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袖口顿时膨胀开来。数不胜数的细碎金芒乍现，刹那间便将大气撕成碎片，向着灰烬爆射而去！ 　　崩！ 　　在恩奇都发起攻击之前，灰烬便做好了准备，在此刻，整个人骤然窜了出去！ 　　金色的光雨好似镜花水月般从灰烬的身体中穿过，将大地撕个粉碎，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春雨润物。 　　没有给恩奇都发动下一次攻击的机会，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祂的肩膀，在一股正体不明的力量的束缚下，毫无还手之力地被翻转了过去。在祂的眼前，一抹猩红在燃烧。 　　像是在嘶吼着—— 　　抓住你了！ 　　而在这个如漆如墨的身影背后，一把狰狞如恶鬼的黝黑巨斧泛着凛冽的寒芒。 　　同样的，他的左手中握有一撮苍白如魔影的白发。而右手中，有一团赤炎在燃烧着—— 　　向自己的胸口按去！ 　　作者留言： 　　PS：原初神和转身神那部分是CCC里面闪闪SG1的设定 第一百二十七章 鱼被摸死了 　　动弹不得…… 　　再一次，恩奇都陷入了全身上下都无法行动的状态。已经多次经历这一状态的祂心底毫无波动，当即做出了反应。 　　轰隆隆！ 　　大地猛然拱起，黝黑的沥青如活物般迅速聚合，凝结成大地触须从地面探出，在恩奇都的脚下。 　　按照恩奇都的预想，祂此刻应立于大地触须顶端，向远方撤离，但是—— 　　嘭！ 　　灰烬的手掌紧紧地扣住恩奇都的衣襟，一股莫名的巨力轰然压下，祂不由自主地双膝弯曲，无力地跪倒在地。像是被震慑了，祂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情况？ 　　在恩奇都的眼眸中，倒映着奇景。一根黝黑的粗壮触手冲天而起，地面似水面般掀起涟漪，不断有沥青融入其中，这正是祂之前操纵的大地触须。 　　可是这大地触须，却从祂和灰烬的体内穿了过去。 　　如镜中花，似水中月。 　　恍若根本不存在这世界上一般。 　　注意到恩奇都眼中的惊讶与不解，灰烬头盔下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弧度： 　　净化火焰命中后的过程，是无敌的啊—— 　　按照你们这个时代的词汇……这，就叫做代沟吧？ 　　“咔咔咔——” 　　灰烬那黝黑而精致的手甲中不断有烈焰吐露，似长河入海般源源不绝地灌入恩奇都的体内。一道道裂缝霍然挣开，在祂洁白的肌肤上纵横交错，内里有一丝丝赤红翻涌。 　　令人触目惊心。 　　在灰烬右手的推动下，恩奇都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祂目不能转，口不能言，只能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的景色逐渐被沉重的夜幕所替换。 　　——来吧，让我看看，这一击之后你还能不能恢复！ 　　注视着那不断下降的血条，嘴角的调侃逐渐变质为杀意，灰烬的右手终于将恩奇都的身体按至地表。 　　下一刻—— 　　“轰——！！！” 　　…… 　　“哈啊……哈啊……哈啊……” 　　急促的喘息声在街道上传开，如果是平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大晚上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肯定有人会来关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人。 　　但是现在，没有人会过多地对她给予关注。 　　因为，他们都被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消瘦男人眺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 　　无人应答。 　　在他的身旁，几个看起来年迈许多的住民闭口无言，默然摇了摇头。他们在这座城市住得久了，自然隐隐约约明白一些不能说的事情……比如说，在十分年幼的时候。 　　而其他年轻一些的住民，则是流露着惊恐与好奇交杂的神色。 　　在他们的视线尽头，有堵冲天而起的火墙，熊熊烈焰熏燎着铁黑的夜幕—— 　　而一息之前，那里还是空无一物的夜幕。 　　在更久一些的时候，甚至还有一堵巨大的壁障，那庞大的躯体像是要连月光也遮蔽，然后又在顷刻间炸裂粉碎，化作耀眼的璀璨粉尘消散，随后炸响一阵阵雷霆般的爆鸣。 　　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什么幻象、也不是什么自然现象，更加不可能是什么火灾。 　　政府的黑科技？外星人降临地球？还是小说里的奇人异事真实存在？ 　　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如同魔爪，紧紧地抓住这群年轻人的心脏，让他们几乎不能自已。 　　但是，与此同时降临的，还有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被……杀了怎么办？ 　　“……咯。”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人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甘，牙齿紧咬，终于下定决心，向着前方迈开了第一步。 　　就在这一瞬间，比他同伴的劝阻要先响起的，是一个稚嫩的童音： 　　“你最好……哈啊……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好……哈啊……” 　　即使声线因为剧烈的喘息而显得有些变形，但是依然不难辨认它的主人，那是一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红衣小女孩。 　　“……呃，” 　　青年人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劝阻而愣了一下，他瞄了一眼那娇小的身躯，随后脸上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小妹妹，我还——” 　　“啪！” 　　清脆的响指声传荡，令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凝视着青年人呆滞的双眼，远坂凛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忘掉今天晚上的事，回到家里，不要再出门。” 　　“……是。” 　　机械性地回复着，青年人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向街道的尽头走去。 　　“……！！！” 　　注视着这一幕，其他人的脸上确实地浮现出了震惊，恐惧，以及彻骨的懊悔。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们后退了一步，甚至因为发软的双腿而差点摔倒。 　　期待异常，和目睹异常，是两个概念。 　　“……唉。” 　　叹息着，远坂凛将目光转向了他们，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幸好好奇心强烈到出来围观的人只有这些，不然以她那微弱的魔术能力可能还真不能处理，催眠魔术虽然只是基础，却也不是没有消耗和技术含量。 　　总之，自己得担当起远坂家家主的责任。 　　和这些平凡的住民对视着，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远坂凛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等等！我还有话……” 　　“——啪！” 　　果决的响指声击碎了他们所有的抵抗。 　　当这一众住民迈着机械性的步伐撤离时，远坂凛终于忍不住双手撑膝，剧烈地喘息起来。 　　过度行驶魔术的疲惫，再加上超长距离的漫跑，几乎将她的身体掏空。 　　但是就在这时，街道上骤然有掌声响起，一个身影在她的身前显现。 　　…… 　　“——啊！” 　　“啪！” 　　惊叫声自伊莉雅的口中吐出，伴随着沉重的碰击声，一面镜子摔落在地上。 　　但是她此刻却无暇顾及这种小事，她的整颗心都陷入了慌乱： 　　“Lancer……Lancer……有危险了！” 　　由于令咒的束缚而相连的二人，无论哪一方陷入了关乎生命的危机时，另一方都会迅速察觉气息的紊乱。 　　几乎是下意识的，伊莉雅的身上浮现出了赤红的圣痕，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赤色如血液般殷红，遍及她的全身： 　　“Lancer——！” 　　作者留言： 　　PS1：鱼被我摸死了。 　　PS2：隔壁魔王的那只废猫真是毒奶，说每天两更结果变成一更，说恢复更新今天硬盘就炸了，帮他倒腾了一天还是GG了（摊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花朵 　　月光自天穹洒下，照亮了无数海浪翻涌。 　　那是火焰。 　　如鲜血般殷红，也如鲜血般粘稠的火焰。 　　“轰——” 　　在震人心魄的轰鸣中，烈焰翻涌，似无穷无尽的海浪，在大地上掀起无数重海潮，充斥着这一片街道，洗刷着污秽。层层叠叠，燎起浓烟。 　　劫火自大地燃起，荡起狂乱的涟漪。 　　无情的烈焰将街道灼烧了，熏烤着钢铁的丛林，大气被炽烈的严酷高温扭曲，不祥的黑烟冲天而起。 　　这是任何生命都只能止步的炼狱。 　　摇曳的火炎之中，伫立着一个漆黑的魔影。 　　“……” 　　将嘈杂的噼啪烧烤声抛在耳后，灰烬默然注视着仍然空无一物的视界下方。 　　……祂还活着。 　　恩奇都还活着。没有完成成就的提示，也没有获得灵魂的提示。 　　但是，他确实看到了已经彻底空掉的血条，和淹没在火海中的恩奇都…… 　　难道还有第三状态？ 　　——不对。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灰烬便将它驳回了。他并没有感受到恩奇都的灵魂。 　　那么，恩奇都去哪儿了呢？ 　　“……” 　　……大概，只有可能是被祂的Master用令咒召回了吧？ 　　联想起之前自己召回Caster和Saber被召回的景象，灰烬很快便判断出恩奇都的去向。这也是这个时代的BOSS和火之时代的BOSS最大的区别—— 　　这些BOSS，随时都有可能跑路。 　　和火之时代那些一旦进入战斗，就不死不休的敌人截然不同，实在是令人闹心。 　　撇了撇嘴，灰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下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上： 　　该怎么处理那边的事情？ 　　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两个越来越近的灵魂，Caster姑且不论，凛的话好像还没有抹除卫宫切嗣的影响…… 　　这个时代的孩子真是娇气。 　　叹息着，灰烬迈开步伐。随着他的行进，狰狞的巨斧与惨白的魔发都渐渐在铿锵的金属音中消逝。 　　在他的身后，火焰的狂澜缓缓平复，由狂乱向着静谧转变。 　　但那场景也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 　　踏踏踏…… 　　脚步声在大街上传荡，清脆而急促。 　　远坂凛的俏脸上因剧烈运动而泛起两团殷红，娇小的胸脯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着。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身旁。 　　在那里，有一个蓝色的狐影以和自己平齐的速度行进着，却要平静、优雅得多。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母狐狸啊啊啊啊！！！ 　　脸上浮现着因为远方冲天黑烟而显露的焦急，远坂凛幼小的内心却咆哮着毫不相关的私事：难道我要当着她的面儿问出……那种疑惑…… 　　不行！远坂家的家主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自身的怯弱！ 　　心中毫不犹豫地把玉藻前划入‘外人’的行列，远坂凛不由得再次看了她一眼，该怎么支走她呢？ 　　“怎么了吗，凛酱？” 　　玉藻前的尾巴自然摇摆着，在注意到远坂凛的目光后，好像很关心似的问道。 　　“啊不，啊……那个，狐狸姐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当然是——来找我的Master啦~” 　　一边毫不在意地笑着，玉藻前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远坂凛。 　　好像完全不在意Master的年纪的样子了呢……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喜欢的不应该是白马王子吗？还是说魔术师的择偶观异于常人，从小憧憬的是千年长生种？亦或者是…… 　　在我不在的时候，和Master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是这样啊，也是呢。那头黑漆漆可是在那边战斗呢。” 　　作为Servant又跟自己顺路，还能是来干什么呢？ 　　远坂凛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礼貌微笑。可恶，赶紧想想，还能问些什么，怎么才能支开她。 　　“……啧。” 　　——算了，反正也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 　　玉藻前注意到远坂凛那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笑容，砸了砸嘴。真是罪孽深重的Master……不过，毕竟是Master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起自己Master那油盐不进、简直像是不喜欢女人一样的样子，玉藻前在无奈的同时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怜悯，希望不会给这个小女孩儿留下心理阴影吧。 　　“——凛酱，加油吧。” 　　少顷的沉默之后，玉藻前幽幽叹息了一声。 　　与其说是幸灾乐祸，倒不如说是同病相怜的慨叹。 　　“……？？？”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鼓励，远坂凛顿时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警惕地望向她：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远坂凛受惊般的过大反应，玉藻前嘴角荡起得意的笑容。 　　“哦嚯嚯嚯——” 　　然后，自顾自地加速向前飘去。 　　“等等，狐狸姐姐，你那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远坂凛只能加快速度，追上玉藻前的步伐。 　　…… 　　虚空中，有魔力激荡。 　　磅礴的魔力自彼方而来，咆哮着将空间击穿，把位于空间彼端的存在强行拖曳至此方。 　　微弱的光于空间中乍现。 　　那宛若萤火般柔美的荧光，自骤然突破空间束缚的来者长发上散发。 　　“——Lancer！你没事吧！” 　　“嗯嗯，多亏了Master的令咒，我什么事也没有呢。” 　　恩奇都脸上有温柔的笑容扩散，祂伸出完好无损的右手按在伊莉雅的头顶，然后顺势滑落，拭去了她眼角的那一抹晶莹。 　　“是吗，那太好了……我还以为……” 　　从恩奇都口中吐出的话语终于令伊莉雅心中的大石落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像房间里的月光也明亮起来。 　　“安心吧，Master，我是不会死的哟，” 　　恩奇都微微一笑，抚摸着伊莉雅那一头柔顺的长发。 　　“有着完全的形态这一技能的我，只要有源自大地的魔力供给下便不会出现崩解，随时可以恢复原有的姿态。所以请放心吧，” 　　当然，灵魂就是另一回事了。 　　俯下身去，半蹲在地上，恩奇都的双眼与伊莉雅的双眼平齐，将自己的意志毫不掩饰地传达过去： 　　“——而且，之前不是和Master约定过了吗？ 　　‘只要我的生命没有停止，我就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这样。” 　　“……嗯！约定了哦！” 　　绚烂的微笑，在伊莉雅的俏脸上绽放，犹如百合花般，纯粹，无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类和妖怪的差别？ 　　夜色低垂，却遮不住那缭绕的光。 　　伴随着火光的燃烧，滚滚热浪四溢流出，撩起了街道的喧嚣。可是，这喧嚣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了。 　　就在两道人影经过之后。 　　“呼……” 　　远坂凛微微松了一口气，稍微拭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在她的面前，有几个身着普通休闲服的住民。他们眼神呆滞着，远去，隐入街角的黑暗中，消失无踪。 　　而这，只是她解决的一小部分麻烦。 　　“那个该死的黑漆漆……” 　　居然把事情闹地这么大！疲惫地扯起嘴角，远坂凛咬牙切齿地埋怨着。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被自己催眠的人了。所能感受到的，唯有那所剩无几的魔力，因魔力过度奔流而隐隐胀痛的魔术回路，以及一滴滴自鬓角留下的汗珠。 　　不过，令远坂凛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是，没有碰到魔术师。 　　所谓魔术师，即是体内有着魔术回路之人。 　　在体内游走的魔术回路不仅有着生成魔力的功能，还有着弹回外来魔力的特性。 　　像催眠、咒缚、强制等等用来抑制被施术之人行动的“魔术”，都是可以被弹回的。只要是魔术师，就不可能轻易地被其他术者所操纵。就算对方是比自己差得多的魔术师也很难操纵。 　　这个知识是基础中的基础。 　　就算对手不是她这样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但只要有魔术回路的话就可以在无意识间将魔力弹回，令她的催眠魔术无效。 　　如果真的遇到了这样稀少的‘魔术师’，恐怕…… 　　一边想着，远坂凛的眼神不由得飘向了自己的身旁：恐怕只能求助于她……诶？ 　　霎时间，她的眼神呆滞了。 　　在她的眼瞳中，倒映着空荡的街景，街边硕大的招牌闪着霓虹。而这里，本应该有一个蓝色的人形。 　　Caster……不见了？ 　　“……” 　　远坂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无法确信自己纠结了一路的‘大 麻烦’就这么自己消失了。 　　真的假的？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远坂凛的目光游移，在街道上打量着、确认着。 　　街边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照亮了这黯淡的夜景。一块块青石砖严丝合缝，镌刻着绚丽的文记，自她脚下铺开，向着两边蔓延、延展，一直没入氤氲的黑暗。 　　而这条街上，再无一个人影。 　　为了进一步确认，她双手在嘴边合拢，蓦然开口：“狐狸姐姐——狐狸姐姐——狐狸姐姐——” 　　稚嫩的童音在夜幕下传荡。 　　许久，夜仍如湖面般静谧，似乎远方的喧嚣也被拂去。 　　眼中逐渐被喜意所充斥，远坂凛心中的压抑顿时烟消云散，甚至体内魔术回路的阵痛也无足轻重了。虽然不知道Caster去干什么了，但是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接下来只要找到那个黑漆漆，问一下问题就好了！ 　　自己的大敌莫名其妙消失，让远坂凛难以自已地露出笑意。因良好的家教，只有矜持的微笑。 　　带着美好的向往，她向着街道的尽头迈进。步伐轻松，双马尾欢快地在她脑后飘荡。即使是看着她的背影，也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 　　“Master?——” 　　甜腻的声音将夜幕撕裂，似乎连喧嚣的火光也为之低头。 　　“啊，Caster啊、呃——” 　　灰烬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他已经从对方的灵魂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他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就这样怔住了。 　　在视线的尽头，有一个蓝色身影飞渡夜空，张开双臂向自己扑来，蔚蓝的长袖随风飘舞。在她的身后，有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在欢快地摆动着。 　　这个姿势灰烬实在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在火之时代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甚至形成了条件反射。于是…… 　　嘭——！ 　　街道中蓦然有雷霆炸响。 　　气浪如波纹交叠，自灰烬的脚下铺开，向四周扩散，裹挟着细碎的石粉席卷。 　　灰烬化作漆黑的模糊幻影，拖出长长的残像，反向跳跃。眨眼间，已经跳出三十余米。 　　锵！ 　　伴随着金石交击的金属音，灰烬平稳落地。与此同时，对面的尘雾也悄然散开。 　　露出的，是一脸茫然的玉藻前。 　　她琥珀般的双眸中盛满了不解与错愕，身后的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落。良久，她才消化了这个事实，但是眼中的难以置信却不减反增。 　　“Ma、Master，为什么要后撤啊？难道您不要小玉了吗？已经不满足于小玉的侍奉，有了新欢吗！？ 　　——等等，难道是凛？” 　　对了，之前凛的状态很明显有些不对，肯定是凛和Master之间发生了什么。玉藻前情不自禁地后撤了一步，纤手带着长袖捂住唇瓣，眼中的错愕逐渐被绝望所取代： 　　“Master，难道……你喜欢的竟然是凛那样的幼女吗？” 　　“……” 　　一脸复杂。 　　灰烬头盔下的面容只能用复杂来形容。他知道自己刚刚有点神经过敏了，可是…… 　　“首先，我后撤只是因为你的动作联想了火之时代的导师，下意识的动作。 　　其次，我也没有新欢。” 　　灰烬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最后，你也可以停止了，是不是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Caster你也是可以看穿灵魂的吧？那么应该知道，灵魂是无法骗人的。” 　　“……哼！小玉可做不到Master你那样的级别！” 　　玉藻前脸上的绝望顿时一扫而空，只余下浓浓的幽怨：“还有，小玉好歹也是女孩子呢，Master你就不知道照顾一下人家嘛！” 　　“女孩子……可是你不是人类啊，” 　　灰烬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按照我之前从图书馆中查到的知识，你应该被分类为……母狐狸？” 　　“……（盯）” 　　“……” 　　“盯——” 　　“……？” 　　“盯——盯——盯——” 　　“？？？” 　　“那个啊，Master，” 　　没想到连说出口都无法让这个笨蛋Master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玉藻前无奈地叹了口气：“‘母狐狸’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呢，尤其是对女人来说。” 　　“咦？为什么？Caster，你是妖怪对吧？而且是狐妖，为什么不能这么称呼？” 　　察觉到灰烬那除了疑惑别无他物的语气，玉藻前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的，除了小玉也不会有人看上这种人了吧？ 　　——咦？等等？等等等等等！ 　　想到某个可能性，玉藻前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以稍微有些害羞的语气回答道： 　　“抱歉呐Master，是小玉记错了，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呢，这个词其实更多是对人类女性的夸奖，对我们妖怪来说不大友好呢！” 　　“啊……这样啊。” 　　原来人类的词汇和妖怪的词汇还有这样的区分？这种东西倒是无法跟图书馆取得呢…… 　　灰烬刚想说些什么，陡然扭转头部，看向了旁边的路口：“啊，凛要到了呢——嗯？Caster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呢，只不过凛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您说，我不太方便在场呢~~~” 　　当玉藻前的余音消散时，她的身躯也陡然崩溃成了万千粒子，在空气中消泯。 　　“……” 　　可是你分明还在场啊……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灵魂，灰烬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于Caster的这种行为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然后，一个幼小的身影从街道的黑暗中跳出。 第一百三十章 Q＆A 　　“锵、锵、锵——” 　　充满质感的脚步声传响，击碎了她内心的平静。注视着不远处的高大人影，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自远坂凛心底升起。 　　忐忑、不安、畏惧。 　　那是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的恐慌—— 　　假如，黑漆漆给予自己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该怎么办呢？ 　　虽然还她在前进，步伐却慢了下来。步音被她内心的彷徨所渲染，变得轻浮，如无根之萍。 　　问，可能会得到自己不想得到的回答。 　　不问，可能就会错失自己想要的回答。 　　挣扎之色自远坂凛的眼瞳中浮现：问？还是不问？ 　　“……” 　　凝视着那个娇小身影，感受着她的踌躇不决，灰烬不由得停下脚步，心中叹气： 　　结果只是这种程度吗？ 　　这么容易被敌人的语言所动摇，即使有着关心家人的因素、有着自己施压的因素，但也还是太脆弱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而且还是和平年代的。 　　虽然灰烬从史书中可以看到有过一些战争，但是就现代来说，绝大多数的纷争、就像是现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似的，都被埋藏在了和平之下。 　　这么一看…… 　　好像确实是自己要求过高了。 　　没有经历过磨练与死亡，哪来的升华？ 　　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血与火，灰烬漠然无语。 　　“咯——” 　　即使灰烬戴着头盔，远坂凛也能从对方突然停下的脚步中猜测出他的想法： 　　恐怕，他一定对如此怯懦的自己十分失望吧？ 　　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席卷了她的全身，远坂凛紧紧咬住了自己的银牙。 　　自己的道路不是在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黑漆漆，晚上好，” 　　微微垂下头，远坂凛优雅地迈步、行礼，姿势无可挑剔的完美。然后，她迎着灰烬的目光，发起提问。 　　“我想成为父亲大人那样，优雅、正直、完美的魔术师，以远坂凛的身份、成为远坂家的当主。 　　但是，我不想成为卫宫切嗣那种人、也不想成为那些魔术师那样的人。 　　如果我碰到他所说的那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的眼中再无迷茫。 　　在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破除了，轻松而充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哦豁。” 　　灰烬挑了挑眉，惊叹从口中吐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远坂凛的魂量壮大了一些。现在她所提出的问题，不再是求助，而是请教。 　　仅仅是向自己请教一种方法。 　　于是，感慨不由自主地自他的心中浮现：这个时代的孩子，还是缺少磨练和契机啊。 　　那么，自己也就稍微认真一些对待吧。 　　“卫宫切嗣的问题……你是说，如果他因为你一时的仁慈而逃跑，继而爆破你家、伤害你的家人，这件事？” 　　“是的。” 　　“这种事情，我的话，会分两种情况，” 　　扭了扭脖子，灰烬迎着远坂凛深深的注视，伸出两根手指： 　　“一种，是你的家人已经因你而死了。” 　　“……” 　　在远坂凛屏息凝神的注视中，灰烬漠然开口道： 　　“那么，你需要做的，就是把害死他们的王八蛋干掉、将自己所有的痛苦发泄出去，我就不信有人还能孬种到和仇人喜笑颜开。 　　在那之后……好好地活下去。” 　　“——咦！？” 　　“好好地活下去，背负着你家人的份好好地活下去，该追寻梦想追寻梦想、该嫁人好好嫁人。 　　总之，别跟个废物一样醉生梦死，把自己当成天下最惨的人，动不动‘你了解我的悲伤吗’‘你懂什么’。” 　　迎着远坂凛呆滞的目光，灰烬摊开双手：“就这样。” 　　“等、等等，黑漆漆你之前不还说支持我不杀卫宫切嗣、觉得我比他强吗？怎么现在……”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即使是隔着头盔，远坂凛也能感受到灰烬那关爱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握紧粉拳： 　　“我鼓励的，是你‘贯彻自己想法’这件事，而不在于你贯彻的内容。 　　——而且，你所信奉的信念也不是‘不杀人’，不是吗？” 　　“——呜哇！” 　　远坂凛的喉咙中挤出了一丝哀鸣。 　　是的，正如同灰烬所说，她不杀卫宫切嗣不是因为她拒绝杀人，只是因为她不喜欢复仇。她不热衷于仇恨，也不抵触杀人。 　　正因如此，她之前才会如此纠结。 　　“而且，不要误会，我说的你比卫宫切嗣强，是在‘自我’这一方面比他强。 　　看起来是我之前说的太暧昧了……” 　　灰烬有些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那就跟你详细说明一下吧。” 　　作为我之前对你动手脚的补偿。 　　“嗯嗯。” 　　“首先，灵魂的强度是分成两部分的，‘自我’与‘执着’。” 　　灰烬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庄重：“‘自我’，就是对于自己的信任、自己的骄傲，甚至说是傲慢也可以。 　　‘除自己以外，别无他物’—— 　　在这一点上，卫宫切嗣完败。虽然他有着对自己胜利的信心，甚至已经达到了‘傲慢’的程度，可是他用错了地方，将自己的信念托付于‘圣杯’这种外物。 　　所以我才说他偏离了道路。” 　　“……原来如此，之前你说我比卫宫切嗣强的地方就是这个？” 　　“是的，不过也只有那一段时间，在那之后你就被卫宫切嗣的质询打击到，产生了质疑。” 　　“——啰嗦！住口！你这头黑漆漆！” 　　瞬间，远坂凛的俏脸涨得通红，向灰烬发起娇喝，头后的双马尾一抖一抖的。 　　“然后是‘执着’，这个还用说吗？” 　　无视了远坂凛的娇喝，灰烬对她投以微妙的注视：“虽然我承认你的意志力不错，但是你能比得过从刀山火海中过来的卫宫切嗣吗？” 　　在获得了卫宫切嗣的灵魂之后，灰烬特意检查了他的备注，获得了他的人生。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格外感慨： 　　“我在此之前说的是真的啊—— 　　卫宫切嗣，如果不是走错了道路，他的灵魂真的可以称之为‘圣人’，或者‘英雄’。” 　　“……” 　　对此，远坂凛只能沉默以对。 　　她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灰烬对自己杀父仇人的称赞，是该驳斥？还是该赞同？ 　　她觉得这两个都不好。 　　“好了，以上就是第一点。” 　　“——咦？还有第二点？” 　　“是的，希望你还记得，第一点是‘你的家人’已经被杀的情况。那么，在现在、在你的家人没有被波及的情况，又该做些什么呢？” 　　“——！！！” 　　霎时间，远坂凛屏住了呼吸。 　　这个，才是她最想知道的回答。 　　作者留言： 　　PS：没啥可说的，就祝大家鸡年大吉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一个 　　“凛，你对现在的生活怎么看？” 　　“诶？” 　　远坂凛愣了一下。 　　“樱已经回到你的家里了，高兴吗？” 　　俯视着娇小的身影，察觉到她眼中的迷茫，灰烬换了个问法。 　　“诶？诶诶——当然，我当然是高兴的！嗯！” 　　不由自主地，远坂凛侧过脸，避开那双像是燃烧一般的双眸。为了避免对方误会，她连忙用力点了点头。 　　“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有妹妹陪在身旁的生活。” 　　“喜欢。” 　　虽然不知道灰烬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她还是遵从着自己的感觉，坚定地回答道。 　　“那么，你觉得你的生活会很幸福吗？” 　　“会的！” 　　“那么，你的家人有人离你而去吗？” 　　“——唔呃！” 　　一瞬间，远坂凛的身体僵住了，微微颤抖着。 　　那个反应，已经回答了灰烬的问题。 　　“看起来是有了。” 　　像是很满意似的，灰烬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师父、或者说父亲，远坂时臣在这场战争中逝世了。” 　　仰起头，远坂凛直视着灰烬头盔上的缝隙。她眼中呈现的，是毋庸置疑的刚强，以及一些细微的失望： 　　“怎么了么？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开心，是满意，” 　　灰烬挂着微笑，摇了摇头，然后在远坂凛质问之前，抢先说道：“人总是在失去一些以后，才会知道那些东西的宝贵。你在失去父亲之后，就会更加珍视母亲和妹妹。 　　所以，我很满意。” 　　“……什么意思？” 　　远坂凛微微蹙起眉头。虽然灰烬的话语中没有透露出讥嘲，让她心中的失望悄然淡去，但是也让她猜不透对方的用意。 　　“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回来，” 　　灰烬庄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所以已经失去了父亲的你才会重视和母亲、妹妹生活的现在，所以……” 　　火焰，自虚空中绽放。 　　淡淡的，却又透露着无尽的威严，燃烧的灵魂自中间一分为二，黄色与灰色交相辉映、彼此缠绕。 　　构成完美的螺旋。 　　“——所以，你才有希望继承这个灵魂。” 　　“……什么？” 　　注视着灰烬手中的虚空，远坂凛再一次僵住了。她根本看不到灰烬拿出了什么，但是，她能够确信。 　　这里，确实存在着什么。 　　“这是火之时代，洛斯里克两位王子的灵魂，” 　　“洛斯里克的……王子的……灵魂？” 　　陡然想起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火之时代痕迹，灰烬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果，你和你的妹妹分食了这个灵魂、并且没被其吞噬的话，就有一人有希望拥有复活的能力。” 　　“——复复复复复活！？” 　　远坂凛的双目瞬间瞪得滚圆，惊叫声脱口而出，在寂静的街道上传荡。 　　之前的失望和疑惑瞬间被冲散，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真真正正的复活，已经抵达魔法领域了吧？绝对抵达魔法领域了吧！？ 　　“是的，复活，” 　　灰烬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我亲眼所见。” 　　“……” 　　目瞪口呆。 　　远坂凛已经说不出话。 　　“哦对了，” 　　突然想起自己和双王子的战斗，灰烬继续补充道：“双王子都有瞬移的能力，这样你的母亲和妹妹的安全系数应该更高了。 　　还有，据我推测复活是有限制的，因为我杀死洛里安以后并没有获得灵魂，应该是在灵魂没有离去的时候才有效。” 　　“………………” 　　竟然……还有空间转移？ 　　虽然没有抵达魔法领域，但是空间转移也是名副其实的大魔术。 　　至于复活的限制…… 　　联系到灰烬之前所说的‘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回来’，远坂凛若有所思，大概就是提醒自己不要试图用复活来复活父亲，而是用来为母亲做保险吧。 　　不过…… 　　复活、空间转移、灵魂干涉、不可思议的战斗力——这个黑漆漆究竟是什么年代的怪物！？ 　　“事先说明，如果你和你妹妹的灵魂不够强大，会在一瞬间被双王子的灵魂反噬、支配，就此死亡。” 　　无视了远坂凛的震惊，灰烬做出了最后的宣判： 　　“来，选择吧。” 　　选择吧—— 　　是否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获得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 　　“……” 　　沉默少顷，远坂凛开口了。 　　只是并非回答，而是一句令灰烬莫名其妙的话语：“这个……很珍贵吧？” 　　“不，一点也不。我还有很多，请放心食用。” 　　“……” 　　听着这句毫不犹豫的回答，远坂凛微微眯起眼睛。这个黑漆漆……真是蠢呢，是把我当成笨蛋了吗？这种谎话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同样的灵魂，怎么可能会有多个呢？ 　　算了，就给他个面子，不当面揭穿了—— 　　嘴角荡开一丝得意的笑容，远坂凛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拿来吧！作为远坂家的当主，这种程度的危险算什么！” 　　于是，光芒凝结成实质，自灰烬手中迸发。 　　那光芒让远坂凛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 　　淡淡的光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然后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个半透明的……包裹？ 　　“拿着。” 　　“吼。” 　　在远坂凛的小手与包裹接触的一瞬间，灰烬钢盔下的面容凝固了。 　　在他的视界中，骤然出现了一条提示。 　　“Assassin哈桑·萨巴赫（百貌）——击杀‘Assassin哈桑·萨巴赫（百貌）’” 　　…… 　　“嗤——” 　　那是箭矢。 　　也是火焰。 　　潋滟的殷红在墨夜中荡漾开来。 　　恍若实质的烈焰凝结成箭矢，激射而出。将大气一口气贯穿，似湖水般骤然动荡起来。 　　所过之处，仅留下一圈圈素白的波纹。 　　“咔嚓！” 　　清亮的声音紧随其后，在耳边响起。那是面具破碎的声音。 　　细碎的裂纹自Assassin的面具之上扩张，深深地刻在上面。而在裂纹的中央……则是一个黝黑、细小的血洞。 　　这血洞，将Assassin的脑门贯穿。 　　“这就是最后的Assassin了。” 　　“这就是最后一个Assassin了？不愧是Archer！这么简单地就让Assassin退场了！”看着这名Assassin的身体化作粒子消逝在空中，索拉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 　　“——不过，这不是结束。” 　　迦尔纳的手掌紧握着神弓，静静地望向天空。 　　“诶？” 　　像是呼应着他的话语，金色的光芒照彻大地，如一轮烈日自天边升起。 　　“Master，请不要离我太远，” 　　迦尔纳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将索拉护在身后。 　　下一刻，居高临下的浩大之音传荡： 　　“——本王还以为是什么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你啊，布施英雄。” 　　作者留言： 　　PS：啊，这鱼摸不死啊，竟然有战斗续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缺一 　　直至此时，索拉终于看清了那轮金日的正体。 　　——那是一艘由黄金铸就的天之舟。 　　上面装点着数不胜数的宝石，宽大的翅膀自两侧展开，散发着翠绿的光芒。 　　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街道上空。 　　那艘飞船……是维摩那吗？ 　　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搭在弓弦之上，迦尔纳平静地仰望着那一艘高高在上的光辉之舟。 　　既然是御使着维摩那的英灵，而且自称本王——那么，得知自己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不知名的王者啊，有什么事情吗？” 　　“哼，什么事情？本王的来意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同样的话本王不会重复第二次，杂种！” 　　丝毫没有露面的意思，充斥着嘲讽的高傲声音自天穹传下。 　　也就是说，这个英灵只是来看看是什么人搞出的动静了？ 　　回想着不请自来王之前所说过的话语，迦尔纳沉静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Archer，有胜算吗？” 　　被迦尔纳护在身后的索拉打量着高悬于天空的黄金之舟，蓦然开口询问。 　　以Archer的弓技，绝对可以击落这一艘飞船，可是问题在那之后。虽然她相信着Archer的实力，却绝非盲目的信任。 　　她的目标，是圣杯战争中最后的胜利！ 　　“……” 　　沉默了少顷，迦尔纳回过身去，淡淡的笑了：“如果这是您的意志的话。 　　就让吾以此弓化作烈焰，将您的敌人灼烧殆尽！在此身消逝之前，永远是您最锋利的箭矢，以及最坚实的壁垒。” 　　——什什什什么，这像告白一样的宣言是什么！？ 　　一瞬间，索拉感到阵阵晕眩。 　　那是因为震惊、喜悦与羞涩混合而成的复杂感情。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如礼炮齐鸣般杂乱。 　　“咳咳！” 　　索拉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像是羞涩一般侧过脸，不去看那双稳重而锐利的双眸，不太流利地回复道： 　　“Archer，你的反应也不、不用这么正式嘛。而且，你这样的回答过于模糊了。 　　作为你的Master，我不能让你打没有把握的战斗，要、要知道，如果你受伤过重的话，我取得最终胜利的可能性会急剧降低。” 　　“我明白了，” 　　迦尔纳的视线没有一丝偏移，平稳地注视着她：“非常感谢您的关怀，Master。虽然您经常有些不太现实的天真想法，但是并不坏。 　　作为您的Servant，我存在的意义的就是践行您的意志、让其成为现实。” 　　“……” 　　再一次的，索拉失言了。 　　不过，就在她想要开口的瞬间，那个高傲的声音再度传荡开来。 　　不是天上，而是附近。 　　“真是可悲的杂种呢，这个男人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明白吗？嗯？” 　　“呜——” 　　金色的身影自天穹落下。 　　在目击到对方的瞬间，索拉的喉咙中挤出了近乎于悲鸣的叫声。与那双赤色的蛇眸相对的瞬间，她就要被压垮了。 　　——那是压倒性的存在感。 　　让人忍不住心生臣服、行跪拜之礼的至高威仪。 　　在这一瞬间，她就明悟了： 　　这个男人，一定是王。也必然是王。 　　那伟岸的王者风姿，如果不是王的话，还有什么人会是王呢？ 　　站在路灯之上，吉尔伽美什俯瞰着瞳孔呆滞的索拉，从嘴角挤出了不屑的嘲笑： 　　“这个男人的意思就是说，他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本王——怎样，如此平民化的解释你明白了吗，杂种！” 　　“怎、怎么可能……” 　　索拉难以置信的呢喃还没说完便被迦尔纳打断了。他转过身来，将索拉挡在身后，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黄金之王，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是我失策了，英雄王。看到维摩那还以为是同处一地的英灵，没想到竟然是你。” 　　“嚯——原来如此，是到了第二次的回答才认出本王的荣光吗？” 　　细微的歪斜自吉尔伽美什嘴角咧开，他的红眸之中没有敌意，也没有杀意。 　　只是语气依然高傲，依然充斥着嘲讽： 　　“别做蠢事了，本王已经说过了，只是来看看是谁在搞事情。难道你想质疑本王的尊严吗？” 　　“……” 　　将手指从弓弦之上松开，迦尔纳静静地闭上双目：“是我失礼了。” 　　“哼！” 　　鼻腔中喷出傲慢的冷哼，吉尔伽美什将头颅转向了另一边，意义不明的话语自口中吐出： 　　“真不愧是你啊，游魂王。” 　　“嗯？” 　　“不用在意，本王的目光不是你能企及的，既然你看不到就不用在意了。” 　　吉尔伽美什平静地吐出了不亚于侮辱的话语：“你只需要知道，本王远道而来为的是晚宴过后的余兴节目—— 　　你，是主角之一。而另一位主角，也在路上了。” 　　“确实，” 　　迦尔纳面色毫无波动地接受了吉尔伽美什的说辞：“作为人类认知浅薄的黎明期便君临世界的最古之人，你的目光能到达我不能看到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能不能解释一下‘余兴节目’究竟为何呢？” 　　“嗯……那就让尔等瞻仰一下王的伟力吧，” 　　沉吟着，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比较好，吉尔伽美什就这样将目光投向了无尽的虚空： 　　“在拥有透未来的眼力的本王面前，要从不同位相的未来类推过去什么的简直就易如反掌。 　　——唔，找到了，开幕词之中确实有说。” 　　一边自语着，吉尔伽美什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地面上的迦尔纳： 　　“‘记住，能讨取你头颅的，只有我手中的弓箭’——怎样？这句话还记得吗？” 　　“唔嗯！？” 　　迦尔纳首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神弓紧握。 　　他已经领略到了吉尔伽美什的意思。 　　少顷，迦尔纳直率地开口称赞道： 　　“确实，这未来与过去都没有秘密的眼力足以称为伟力，不愧是古乌鲁克之王，拥有天地之理的裁定者……” 　　看穿过去与未来的眼力…… 　　这就是英灵吗！？ 　　站在迦尔纳背后，索拉已经说不出话。 　　她曾经听闻过未来视与过去视，但是绝对没有像这名黄金英灵一般轻松、惬意，甚至可以随意开启、关闭的游刃有余。 　　吉尔伽美什只是高高地仰起头颅，沐浴在地面上两人的目光中。 　　他的眼中，只有远方战斗中的二人。 　　作者留言： 　　PS1：我还不能就……这样倒下……（咕） 　　PS2：交易，书名《惰裸的黑贞德》 　　简介：日夜沉迷法特狗，一觉醒来变成了贞德亚种：惰O贞德·Alter 　　顾名思义，是又懒又O的黑贞德哒！ 　　被御主召唤出来的魔女今天也要将懒散进行到底！ 　　“是异世界的黑贞德吗！？真是太好了，这可是最强的一张牌！” 　　“嗯嗯…贞德·Alter…诶诶？没见过的前缀【惰O】？” 　　“啊啊啊啊啊！这个黑贞怎么不穿衣服啊！？” 　　双手抱胸，一脸没有干劲的奇特黑贞德，有气无力的说道： 　　“Servant·贞德A…啊，好麻烦，最讨厌的事情是努力，请让我做个混吃等死的仓管吧。” 　　御主：“啊啊啊！字面意义的O体和懒惰啊！” 　　别名：《急，我家的黑贞不正常》 第一百三十三章 give and take 　　咦？Assassin……竟然死了！？ 　　灰烬隐藏在面甲下的面容陡然凝固了，他凝视着视界中闪出的提示，眉头紧蹙。 　　连灵魂都已经获得，Assassin肯定已经死亡，所以他也只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个时代的BOSS不仅会转移战场、会脱离战斗，甚至还会自相残杀！ 　　而自己一开始所想的背景剧情什么的，怕是不存在的。 　　嘁，真是让人不爽的设定。 　　灰烬的嘴角因抑郁而扭曲了。虽然获得了成就，但是这并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喜悦，只有不断升腾的屈辱。 　　杀死强大的敌人—— 　　抵达隐藏的地点—— 　　签署荣耀的誓约—— 　　亦或者是其他的成就…… 　　每一个成就，在灰烬眼中都等同于勋章，是他荣耀与名誉的证明。 　　可是现在，他明明没有杀掉Assassin却获得了杀死Assassin成就，对他而言，获得了这不属于自己的荣誉，是毫无疑问的污渍。 　　为什么没有什么重塑肉体的法术呢？ 　　如果有的话，他就可以把Assassin的灵魂注入进去、把Assassin再杀一次，这样就好了…… 　　难以自已地，灰烬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紧接着的是第二个念头：那么，应该去哪里找这样的法术呢？哪怕没有这样的法术，有个道具也行啊。 　　——咦？道具？ 　　灰烬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不久之前那一场与征服王一起开的晚宴上，那个吉尔伽美什好像这么说过—— 　　‘这世界上所有的藏品都是我的宝物’、‘我的宝库里只存最好的东西’。 　　按照那个家伙的性格应该不会说假话，想来是真的。到现在才想起还说过要和吉尔伽美什碰头，灰烬暗下决心： 　　既然夸下如此海口，一会儿就去问问吧。 　　“……” 　　手握虚幻的包裹，远坂凛注视着灰烬。虽然由于头盔的原因她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是她可以看到的，是那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颤抖着的双手。 　　这个颤抖，是因为心痛吗？ 　　由于这颤抖过于细微，远坂凛也只能凭借着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才能发现，而这令她心中更加确认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即使这头黑漆漆矢口否认，但是这个灵魂，一定是很宝贵的东西。 　　下意识地抿起嘴唇，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所以只是默默地，深深地向灰烬鞠了一躬。 　　虽然灰烬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她的父亲，远坂时臣的遗体，被烧得只剩下了骸骨。 　　这就意味着，她、远坂家的魔术刻印，被彻底损坏，找再高明的调律师、修复师修复也没用了。而她作为一个只接受了魔术师基础教育的见习魔术师，没有了魔术刻印的指引，又该拿什么来前进、探索呢？ 　　就在这个时候，灰烬送来了某个抵达了魔法领域的神代强者的灵魂，并告诉自己：只要撑过去，就能获得他的能力。 　　对她来说，这就是黑暗中的灯塔。 　　所以—— 　　所以—— 　　“——诶？” 　　当远坂凛直起身来、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狐、狐狸姐姐！？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张突然出现在远坂凛面前的面庞，将她吓退了好几步，甚至因为惊讶而不由自主地口吃起来。刚刚明明还只有黑漆漆一个人的，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对，英灵的话，是有灵体化的能力的啊！ 　　难、难道刚刚的对话她、她都看在眼中——？那我之前苦心积虑想要支开她的时候…… 　　羞恼的潮红自远坂凛的两颊腾起，脸上的表情逐渐被瞠目结舌的错愕所填充，无法抑制的混乱在她眼眸中浮现。 　　“诶诶，人家可是一直——都在的哟！本来的话，还以为是有对我家Master图谋不轨的小喵想要将人家支开，结果嘛……” 　　玉藻前的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下意识地用衣袖遮住秀口，发出了愉悦的笑声：“没想到，竟然是只迷途的小喵寻在求帮助啊！” 　　“哇啊啊啊啊啊——” 　　羞恼的悲鸣自远坂凛口中吐出，双马尾随着她的混乱舞动着。 　　可恶，这只该死的狐狸女！竟然把我的想法全都看穿了！而且还偷偷地旁观了那么久！为什么你偷窥得这么熟练啊！ 　　还有，如果你真的觉得是你说的这样，那你现在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这充满恶意的调侃！ 　　“刚才的事情给我忘掉！快点忘掉！不能忘掉也给我忘掉！” 　　“稍微想一想也能明白的吧？人家可是特意灵体化等着你过来的，想忘也忘不掉哦~☆！” 　　“黑漆漆！黑漆漆呢？为什么在这种紧要关头会消失不见啊！快点让你的Servant忘掉哇！” 　　“哦嚯嚯嚯~~~Master的话，刚刚跟我说了一声让我照顾好你，然后就走了。” 　　玉藻前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在她的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微微摇摆着。 　　“……” 　　那头黑漆漆……居然就这么跑路了…… 　　远坂凛的神情顿时萎靡起来，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被Caster玩弄在手掌心。然后，玉藻前的话语继续在她耳边响起： 　　“你还是too young啊凛酱，想要战胜我，你还早了十年、不，百年呢！” 　　“哼！开什么玩笑！百年？十年以后我就能战胜你！” 　　被鄙视的屈辱瞬间压制住了心中的慌乱，远坂凛骄傲地挺起胸膛：“无论是从身材上，还是从魔术上！我都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和你这个已经固定了的英灵不同！” 　　“哦豁？已经不加掩饰了呢。” 　　“当然了！那头黑漆漆又不在这里！” 　　“是吗？那你很棒哦，” 　　玉藻前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却加入了一些别的东西：“虽然可能你不会懂，但是人家还是稍微说一下吧。” 　　“……诶？什么？” 　　远坂凛歪了歪头，玉藻前突然平和下来的语气让她十分不解。 　　“凛酱，我看得出来你对Master有好感，但是，那不是爱。” 　　微微俯下身，捧起远坂凛的面庞，玉藻前温和地叙说着，那语气却有着钢铁般的坚定：“爱即是Give and Take。 　　光是思恋对方是不够的。没有丝毫计算在其中的东西不叫爱，你那只是单纯的恋慕罢了。也就是说你的喜欢只到这种程度而已。 　　而且你只是个人类，不要为了这种一时的冲动赌上十年。这应该是你最值得回忆的岁月，Master是你无法触及的天空，不要追逐着他了，让他作为美好的回忆留在你记忆中。 　　给我勒紧你的胸.部……不对，给我洗把脸重新来过吧。” 　　作者留言： 　　PS：交易，书名：《克苏鲁神话故事：血色文书》 　　简介：“我认为，这个世界对于人类而言，可能并不是很友好。能够杀死我们的东西有太多太多，而我们对此却一无所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不幸，又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 　　——调查员 　　（英雄古达今夜加入猎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吧来吧可矣！ 　　皓月高悬。 　　清亮的银华如绸缎般温柔，像是从天空垂落的幕布，轻轻地盖在大地上，盖在矗立的钢铁丛林上。 　　没有喧嚣。 　　没有霓虹。 　　在这像是将一切埋葬的月华中，有两抹金色傲然屹立。 　　两位大英雄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一上一下，默默地远眺。在他们视线的远方，有某种东西正在逼近。 　　迦尔纳微微抿起嘴唇。 　　虽然他没有吉尔伽美什那样看穿未来与平行世界的伟大目力，却也有着十分高级的千里眼。至少，不会比他的那位宿命之敌逊色。 　　所以他能看见。 　　看见街道尽头、天地交汇之处，那模糊的黑影。而且这黑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迫近。 　　以迦尔纳敏锐的感官，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地颤抖—— 　　毫无疑问，那个家伙变强了。 　　得出这一结论后，迦尔纳不由自主地，在嘴角勾勒出一抹沉静的笑容。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真是极好的。 　　是的，这真是极好的。 　　轰—— 　　骤然间，大气发出了彻骨的悲鸣。 　　像是有雷霆与炎爆迸发，自迦尔纳的身上，澎湃的魔力混合着苍炎般的斗志激荡，冲天而起。 　　那招荡的浩大气息，如同冉冉升起的烈日，任何一个冬木市中的魔术师、Servant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是迦尔纳堂堂正正的宣战： 　　我就在这里！来啊！ 　　在迦尔纳的身旁，索拉痴痴地看着他的面庞，感受着他的英气，忘却了时间。 　　“哼，终于要开幕了，不枉本王等了这么久。” 　　屹立于路灯之上，吉尔伽美什俯瞰着魔力喷涌的迦尔纳，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 　　“在那里啊……” 　　感受着那挥洒着炽烈威光的气息，灰烬咧嘴一笑。同时，用力地踏下右足—— 　　“轰！！！” 　　漆黑闪亮的战靴以极速下踏，与青石板蓦然碰撞。于是，雷鸣般的声音自靴底迸发！ 　　崩—— 　　深刻的裂纹霎时间扩散，道路轰然碎裂。 　　仅仅一瞬间，那个黑色骑士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所留下的，唯有印刻着靴底的地面，以及围绕着这枚鞋印，似莲花般绽开、崩裂的街道。 　　这一刻，像是被冻结般宁静。 　　——下一瞬间，大气震鸣，反向逆卷！ 　　飓风呼啸，湍急的气流肆意舞动，凝结成宛若实质的长鞭，毫不留情地鞭挞着街道周边的建筑。钢铁折断、水泥破裂、青砖粉碎，眨眼间就将街道蹂躏得不成样子。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响雷在天边炸裂，震人心魄。一声比一声响亮，每一声都比前一声更加清晰。现在，即使是索拉也能清晰地听到。 　　那边……发生什么了？ 　　索拉被这一声声惊雷惊醒，顺着迦尔纳的视线望去，但是什么也看不见。这每一声宏亮的爆鸣都像是捶打在她的心脏上，令她气血翻涌。 　　数秒钟以后，她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那一个驾驭着音浪与疾风，将街道蹂躏，驰骋而来的人影。 　　就在索拉看到这个人影的下一个瞬间，他便已经来到了路口，距离他们不过二十余米。 　　紧接着，雷音戛然而止。 　　“呃——” 　　那由极乱到极静的陡然转变，让索拉下意识地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丝惊叫。她难受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减缓耳鸣与头昏的症状。 　　锵—— 　　全身被黑甲包裹住的高大人影悄然止步，伫立在十字路口的边缘。闪着钢铁冷泽的盔甲相互摩擦、挤压，铿然鸣响。 　　“吉尔伽美什，迦尔纳……” 　　灰烬缓缓挪动视角，打量着岸然伫立于不远处的两名英灵，然后，他的目光在迦尔纳身上停住了：“Archer，你的铠甲，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在灰烬的记忆中，这位布施英雄的铠甲应该是零星点缀着尖锐的钢刺，双肩也有两枚漂浮着的黄金肩甲—— 　　但是现在，它们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锃锃发亮、折射着金色辉光的平滑甲胄，以及悬挂在背后，不知作何用途的四枚鲜红凤羽。 　　迦尔纳眼眸微微一缩，有些吃惊地赞叹道： 　　“真是出色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啊！不过，这并非什么大事，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决斗。” 　　“……” 　　原来如此，像是尤姆一样的理由吧？ 　　灰烬了然点了点头，同样拥有洞察眼力的他们之间无需过多的话语。旋即，他便将目光转向了高高在上的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接下来我要和迦尔纳决斗，你会插手吗？” 　　“哼，说什么傻话，本王此行只是为了看尔等杂种上演的戏剧，仅此而已。”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扬起下巴，俯瞰着地面上的几人：“与其担心本王是否会插手，不如想想如果尔等如若不能让本王满意，是何等大罪！” 　　“决斗之时理所当然需要有见证人，英雄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没有在意吉尔伽美什的措辞，灰烬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情想问。” 　　“哦嚯？你这家伙有什么想知道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之前的酒宴上，你说过的吧？ 　　——‘这世界上所有的藏品都是我的宝物’、‘我的宝库里只存最好的东西’？” 　　“自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藏品都是本王的财产。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没有看穿，那只能说明你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短浅了，游魂王。”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中除了理所当然的傲慢与自信，还有真切的失望，他是确实对这件事感到厌烦。 　　“无所谓，你的看法究竟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下这一点……” 　　既然你承认你拥有宝库、宝库里有这世界上所有的宝物，那就足够了。 　　嘿——灰烬的嘴角咧开一丝兴奋的裂缝，忽略了吉尔伽美什不爽地冷哼，将手掌伸进了背后的虚空之中：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迦尔纳？”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虽然由于盔甲的阻隔听不真切，但是索拉确实感觉到这一个黑色骑士的声色有些熟悉。但是，没有给她细想的时间，她的思考就被打断了。 　　“请退后一百、不，一千米，Master，接下来的战斗，如果您距离太近，会被波及到的。” 　　迦尔纳嘴角露出了沉静的笑意，缓缓将手中的神弓举起： 　　“诶诶，当然记得—— 　　刚刚也有某位王帮我回忆了一下。‘记住，能讨取你头颅的，只有我手中的弓箭’，对吧？” 　　“很好，你还记得。” 　　“——那么，我现在就来履行我的话语了！没意见吧？” 　　“——来吧来吧Com on！无论是宝具还是战技，统统放马过来吧！” 　　嘴角被战意所浸染，勾勒出铁血的弧度。 　　犹如将天地装进熔炉，火热而炽烈的气息四溢冲荡，清冷而静谧的银华也被镀上了一层赤色。 　　“那么，开始吧。” 　　俯瞰着对峙的两人，吉尔伽美什轻声开口。 　　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炽烈的焰光骤然迸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 　　“嘭——！” 　　街道之上，骤然有雷霆炸响。 　　在吉尔伽美什话音落下的瞬间，迦尔纳双腿用力蹬地，伴随着大气的悲鸣与轰然席卷的劲风，化作金色的流光直插云霄。 　　作为弓兵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由于某些原因，灰烬并没有选择追赶，只是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来袭的攻击。 　　嘎吱—— 　　弓弦缓缓绷紧，令人牙酸的声音嗡然作响。 　　潋滟的赤色在弓弦与弓把之间汇聚，燃烧的火光渐渐凝聚成实质，一枚模糊的流线型箭矢以炽热的焰光为身体，在此显现。 　　头下脚上地倒悬在空气中，迦尔纳的脸色平淡无波，在手中火光的照耀下，那俊朗的面孔透露出几抹神圣。然后，松手！ 　　一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在灰烬的脊椎上爬行，这夜空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逝。 　　那是燃烧的光线。 　　就像是有忿怒的神明从无垠的虚无中睁开了双眼，无尽的杀意与等量的寒冷从这赤红色的闪光向四周扩散—— 　　要将一切的罪恶于这一殛之中摧毁殆尽！ 　　在这一刻，这一片街道都仿佛陷入了万米深渊，磅礴的重力与无孔不入的寒意在黑暗之中沉沉地铺开、挤压在灰烬的身上，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艰难万分。 　　而后，那一线光芒炸裂—— 　　有重力阻拦，那就将重力击破！有大气挡路，那就将大气贯穿！有黑暗妨碍，那就将黑暗撕碎！ 　　于是，在这遮天蔽日的深邃黑暗之中，有光升起。 　　那一支燃烧的箭矢将天空笔直地撕裂，带着无穷的光芒与无尽的热量，将空气灼烧出孔洞、将夜风撕碎成破碎的气岚。 　　以像是要超脱星辰引力的高速，前进！ 　　虽然这一箭快到不可思议，在灰烬眼中却清晰可见。他漠然后撤一步，将手搭在了左腰的刀把上，五指紧扣——这是他最终选择的武器，暗胧。 　　既然之前用这把刀的时候被击杀数次，自然要用这把刀杀回来。 　　那么，出刀吧—— 　　不可视的刀锋在空气中留下了炫丽的幽蓝色光影，灰烬的动作并不是那么迅捷有力，反而显得有些轻柔。 　　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不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时速的夺命决斗，站在自己前方的也不是要夺走自己姓名的敌人，反而像是站在广阔的舞台中央、指挥着自己的乐队一般。是那么的从容、自信，以及岸然。 　　下一刻，长刀起舞。 　　狭长的刀锋用力地挥下，恍若挥下的指挥棒，伴随着它的下落，盛大的演出开始了。 　　不可视的魔刀在灰烬的手中轰然斩落，锋利而坚不可摧的刀刃在瞬间将空气切裂，迎上了那一线冷若冰霜、却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神之裁决—— 　　然后，悄无声息的，箭矢裂开了。 　　一线幽蓝色的刀痕从箭矢上透体而出，看似缓慢却又迅速地向外扩张、撕裂。 　　“咔——” 　　好似蛋壳破碎一般清脆而透亮的声音响彻天际，奏响了这场交响的第一个音符。 　　璀璨夺目的赤色辉耀在刹那间被幽蓝色的刀芒所切裂，然后缓慢地以不容抗拒的力量上下错开，那幽蓝色的光辉以切口处为节点向四周蔓延、侵蚀、辐射。 　　烈焰被刀光吞噬殆尽。 　　这一线幽蓝缓缓消逝在黑暗之中，那姿态不是被黑暗吞噬，而是隐匿一般地被擦掉，变成无数光斑四散纷飞着潜入虚空，化作黑暗的一部分。 　　这就结束了吗？ 　　不，演出才刚刚开始！ 　　紧随其后的，是不甘示弱的三只由烈焰凝结而成的火凤。 　　那三枚火焰之箭以丝毫不逊于刚刚那一箭的极速疾驰，周身缠绕着数千度高温与太阳一般的闪耀辉光，携带着恐怖的气压呼啸而至！ 　　踏！ 　　伴随着空气被挤爆的脆响，灰烬一步踏出，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刀柄上，将那虚无的刀锋收到身体左侧—— 　　然后，骤然挥下！ 　　刹那间，幽光再现。 　　仿佛魔术一般，三道幽蓝色的光束从虚空深处射出！ 　　伴随着空间歪斜、破碎一般的怪异扭曲感，以三个不同的角度迎向了这三只成品字形激射而来的烈焰凶鸟。宛如从明月泼洒下的月光般轻柔，没有带起丝毫风声。 　　锋锐的刀锋静默地将三只凶鸟枭首，残酷，而又清晰。 　　“““唳！！！””” 　　三声同一时间响起的悲泣鸟鸣在空荡的街道上传播着，却没有引起在场的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注视。随着指挥棒的挥落，奏响了第二重音符。 　　下一个瞬间，在溃散成漫天火星的火凤之后，有一张大口轰然张开！ 　　——那是由更加炽烈的火焰构成的巨蟒。 　　驾驭着呼啸的声波之潮，巨蟒所过之处，即使是没有被正面碰上的地面也会在刹那间融化，变作滚烫而泛着虹光的琉璃色液体流淌，宛若在地面上潺潺流动的琉璃之河。 　　然后，它便静止了。 　　被不可视的刀刃斩下了头颅。 　　在巨蟒靠近的一瞬间，灰烬淡漠地迈出了一步，甚至双手仍然摆在之前的位置，像是没有动过一般。由于速度过快，这个变化显得无比突兀，宛若瞬移。 　　而伴随着他这一步的，是无数道从虚空中闪现的幽蓝色。 　　擦肩而过的巨蟒在从灰烬身旁经过之后才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头颅被斩下、身体被剖开，整个身躯在一瞬间便被切成了十七份，化作一团团破碎的火团在虚空中静静地燃烧，最终默然消泯，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锵——” 　　接下来，是什么样的箭术呢？ 　　行云流水般将长刀入鞘，灰烬的眼中有的只是无边的肃杀，与挂在嘴角的那一丝对迦尔纳接下来将要展现的弓技的热枕与好奇。 　　“真是出色的刀技，比起上一次来说，你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迦尔纳的身体自空中缓缓落下，呼啸的夜风将他的白发吹起。口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称赞之语，但是，他手中却一刻没有松开紧绷的弓弦。 　　甚至恰恰相反，他手中巨大的镶金神弓之上，有光芒迸射，像是阳阳烈日散射着阳光。 　　那不是之前的火焰，而是更加神圣的某种东西。 　　作者留言： 　　PS：交易，书名：《位面领主》 　　简介：【传播混乱是灰火的使命。】 　　【当你点燃熄灭已久的火焰，就注定跟秩序为敌。】 　　【现在，你将…】 　　“给我等等，故事不是这样的！” 　　【那是？】 　　“这是个善良的路人男主角，潜伏在邪恶阵营当地下工作者的故事！我！是！卧！底！” 　　【……】 　　“所以不要信简介，你们可能看了个假简介！这是个轻松逗逼，温馨日常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火天啊 　　光辉如幕，自天穹之上垂落。 　　金光恢弘，缓缓地轮转，令悬在半空中的迦尔纳化作一轮大日，澄澈的神光照耀四方。辉光好似利剑，将浓妆淡抹的暗夜撕裂，映衬得恍若白昼。 　　“火天啊（Agni）——” 　　嘎吱—— 　　呢喃晦涩而威严，自迦尔纳口中吐出。 　　随其一起响起的，是铮铮弦鸣。镶金的巨弓之上，弓弦纤细而狭长，随着他的拉动缓缓张开。 　　仿佛诸天三界齐声梵唱，宏大而神圣的光芒骤然掀起波澜。 　　迦尔纳在梵音与光明中徜徉，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之内，无尽的赞歌自虚空中传荡。像是在歌颂、在传唱，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加冕仪式，为他洗礼。 　　天上天下，洒落无尽圣光。 　　紧接着，他终于将弓弦拉至满月。 　　于是，充斥世界的光幕卷起层层涟漪。 　　光耀流转，化作潺潺流水自四方逆流回归，照耀万界的众神礼赞悄然隐没，那将黑夜颠倒的炽烈威光缓缓消失。 　　黑夜再度降临。 　　最终，只剩下在迦尔纳三指之上，孕育的三枚日轮。 　　此乃火天阿耆尼之证，象征着永恒不朽的火焰之奇迹。 　　于天界为太阳，于空界为雷电之火，于地界则为祭火，恍若神灵自虚空中怒目圆瞪，将要降下神罚，破除黑暗，烧尽不净，降魔除怪。 　　眺望着地面上的灰烬，迦尔纳表情泛起神圣的光辉，吐出了最后的真名：“——净澈三界（astra）！！！”【注】 　　下一刻，弦松！ 　　“轰——！！！” 　　街道上，风压如铁云，奏响雷鸣之音。 　　路面骤然向内坍塌，巨大而厚重的柏油碎块隆隆突起，细密的粉尘遍布这片空间，宛如泫然绽放的莲华。 　　街边店铺被坍塌的道路波及，悲鸣着倒塌。那巨大的裂纹将这片街道切裂，划分成十数块不等的歪斜之域，甚至有些隆起的版块将房屋从中撕裂。 　　迦尔纳静静地漂浮在空中，身体纹丝未动。 　　只是，他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微微挑起眉头：这个效果……好像和自己在过去使用的不一样啊。 　　在迦尔纳的三指之上，三枚日轮缓缓轮转，只是光彩微微黯淡了一些。 　　“……” 　　躺在坍塌路面的中心，灰烬看着自己骤降的血条，愣愣出神： 　　刚刚，发生什么了？ 　　太快了。 　　迦尔纳的攻击，快到让他无法捕捉。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事后的状态了。 　　“哦豁。” 　　吉尔伽美什同样漂浮在半空中，眯起眼睛。之前他所站立的电线杆已经在大地崩裂中摧毁，不得不升空观战。 　　他作为局外者，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束从迦尔纳弓弦之上射出的金光。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超出了他目力的神速一击。 　　——只是，虽然无法捕捉，但是也不是不能躲过去的。 　　游魂王不需要捕捉到攻击轨迹，只需要注意到迦尔纳瞄准的方向、拉弓的时机，就足够了。吉尔伽美什如此判断。 　　但是，对灰烬本人来说…… 　　“铮！” 　　清亮的刀鸣响起，幽蓝的光芒乍现。 　　于是，屹立在灰烬身前的巨石板块之上，有一道深邃的刀痕悄然裂开，歪斜着将它一分为二。 　　伴随着轰隆巨响，土陆的上半部分衰颓倒塌，溅起滚滚尘浪。 　　尘浪之中，灰烬浑不在意地踏出。他将魔刀归鞘，仰望着居于天空的迦尔纳，有些疑惑： 　　“为什么刚刚不追击？你不是这种心慈手软的家伙吧？” 　　“自然，我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我只是没有想到你没有死。” 　　迦尔纳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静，而又有些不解：“我刚刚是瞄准你的喉咙进行的射击，理论上哪怕是那边的英雄王的铠甲也不可能抵挡，会在一瞬间被了结。 　　可是，我能确信你身上的铠甲并非宝具，为什么你居然没有被斩首？” 　　……啊，原来如此。 　　瞬间，结合着迦尔纳话语中的信息，灰烬明白了原因所在：不是迦尔纳对自己留手了，而是她的宝具是适应于这个时代的神速射击。 　　以目力无法捕捉的神速对敌人进行攻击，而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注重了穿透性，足以将敌人的要害瞬间洞穿—— 　　换句话说，对于身体无法损坏的不死人来说，是无效的。 　　不过……灰烬看了看自己下降了足足三分之一的血条，砸了砸舌：即使对自己没有即死效果，攻击力也绝对不弱就是了。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嘎吱—— 　　再一次的，迦尔纳将环绕着日轮的三指搭上弓弦，清朗的声音在夜幕下传荡：“看起来你和那边的英雄王都已经想出如何应对我的宝具了，但是，究竟可行不可行呢？” 　　“呵。” 　　灰烬面无表情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自己视界左下方的那个新的魔法：幸好之前找Caster精炼了一下新得到的灵魂，顺便升了一下级。 　　不然就只能像火之时代时那样，以翻滚为主旋律了。 　　在迦尔纳手中，弓弦铮鸣着，扭曲着，逐至满月。三枚日轮缓缓轮转，散发着威严宏伟的神圣气息。 　　灰烬目不斜视，与迦尔纳的眼睛对视，宛若实质的目光在虚空中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在他漆黑的铠甲上，骤然有深刻的裂缝睁开。 　　裂纹狭长而混乱，像是荒芜大地之上的褶皱，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翻滚的，赤红熔岩。炽热的火星从中迸射，溅射到空气中，将大气与光线一并扭曲。 　　然后，灰烬嘴唇微启，念出了改变世界的咒文：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 accel（十倍速）！！！” 　　于是，世界改变了。 　　——加速，开始！ 　　像是将整个世界都塞进了老旧的放映机，一帧一帧地定格，断断续续地闪动、跳跃。 　　在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灰烬的思维、身体、一切的一切，脱离了世界的束缚，化作雷电驰骋，将弹指间的刹那拉长、延展。 　　连迦尔纳松开弓弦、弓弦迅速回弹的过程，也变得清晰可见。 　　此时此刻，灰烬终于看到了迦尔纳宝具的真面目—— 　　那是光。 　　神圣的，辉煌的，要将一切邪魔诛尽、令所有黑暗无处遁形的，神之光！ 　　作者留言： 　　PS：‘火天啊，净澈三界'是窝原创的小太阳宝具。 　　出处是《摩诃婆罗多》中的这段 　　“（50）迦尔纳是婆罗多族战车武士中的佼佼者，受到所有婆罗多人的喜爱。他通晓法宝，使出了火神法宝。（51）迦尔纳手持发光的弓，射出发光的箭流，而胜财（阿周那）撒出箭网驱散他的箭流。阿周那以法宝抵挡法宝，一面放箭，一面呐喊。” 　　火神就是阿耆尼，别名火天，所以以‘火天啊'开头。 　　宝具的注音是跟‘梵天啊，覆盖大地'的‘Brahmastra'学的。 　　Brahmastra的意思就是梵天法宝，Brahma是梵天，astra是法宝、道具，所以这个火神法宝就是火神‘Agni'+法宝‘astra'的‘Agniastra'……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云 　　光耀夺走了这世上所有的色彩。 　　璀璨的光柱笔直前行，将这一片空间贯穿。其中蕴含的无边热量令大气翻涌，变成破碎的气浪。所过之处，只留下空洞的虚无。 　　即使是天空之皓月相较起来，也只是不值一提的萤火。 　　这是纯粹、至高的，最庄严的审判。 　　以神之名，荡尽邪魔！ 　　在目睹这光芒的瞬间，灰烬便明了了：即使自己开启了‘固有时制御·十倍速’，也无法与之相比。 　　这是自己无法企及的神速。 　　但是……难道自己跑得比猎龙大箭快吗？比龙息快吗？比阳光之枪快吗？ 　　在面对射击的时候，又就只能闪躲吗？回想着自己在这个时代苏醒后的经历，灰烬悄然笑了。右手五指将刀柄紧扣，微微屏息。 　　下一刻，拔刀！ 　　如雷霆驰骋，似闪光一现。 　　魔刀出鞘，在肉体与精神一同超脱时间轴之时，以近似的神速斩出！ 　　幽光自刀鞘之中弹出，走过一条完美的弧线，于世界上刻下不可名状的刀痕的同一瞬间，抵达了光柱的尖端。 　　于是，光柱的前进停滞了。 　　无形的刀锋与辉煌的光耀针尖对麦芒般相撞，然而诡异地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呲—— 　　细碎而尖锐的声音传响，光之柱像是液体般，不断有澄澈的光点自刀锋之上溅射而出。 　　却没有对暗胧的横斩造成丝毫的阻碍。 　　随后，幽光摧枯拉朽地继续驰骋，至灰烬的右方戛然而止，露出了它作为魔刀的真容。光柱也在幽光划过的瞬间消失，湮灭在虚空中。 　　在拔刀斩结束的瞬间，灰烬看到了，迦尔纳再度拉开弓弦的手。 　　大约还有…… 　　微微眯起眼睛，回想着之前记住的迦尔纳拉弓的时间，灰烬心中预估着迦尔纳将弓弦拉满的剩余时间。同时，手握长刀，再度开始疾驰。 　　轰—— 　　骤然间，自街道之上，掀起了滔天尘浪。 　　灰蒙蒙的尘雾猛然卷起，化作滚滚浪潮在街道上冲荡。像是有无形的军队在街道上冲锋陷阵，将沥青与青砖踩个粉碎，让它们顺着疾风飘散。 　　然而，却丝毫不见灰烬的影子。 　　摆出了冲锋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冲过来的身影。展现在迦尔纳眼中的，只有那将这不算宽敞的大街彻底覆盖的尘雾。 　　原来如此，躲进障碍物中、让我无法进行射击吗？ 　　虽然现在按照灰烬的速度是他正常情况下无法捕捉的，甚至连声音都还没有传过来，但是，他还拥有千里眼，可以进行时间感操作的千里眼。 　　迦尔纳微微眯起双眸，将弓弦拉至满月的手指停了下来。按照自己现在展现的能力的话，确实无法用来进行覆盖性攻击，从而让你取得了拉近距离的时间，但是—— 　　咔嚓。 　　像是有无形的机括扭动，短促有力的声音敲击在大气上。迦尔纳手指之上的日轮悄然轮转，日光隐没，取而代之的是，虚空中骤然显现的雷霆。 　　滋滋滋！ 　　三枚雷轮轰然轮转，互相摩擦，无数细小的电蛇自虚空中钻出，在弓弦之上凝聚、组合，转瞬间便凝结成一支雷霆之箭。 　　——这个宝具，可不是只有一个形态！ 　　迦尔纳抿起的嘴角勾起一丝微小的弧度。 　　火神阿耆尼于天界为太阳，于空界为雷电之火，于地界则为祭火，以有着三种形态的神灵为证，又怎会局限于一种形式？ 　　然后，他手臂轻托，将神圣的古朴巨弓上抬，瞄准天空。 　　砰—— 　　下一刻，波纹自迦尔纳面前扩散，一圈圈素白环环交叠。 　　雷霆之矢恍若实质，将大气从中破开、撕裂，伴随着电离的异味，向着城市的高空射去！ 　　而就在这支雷霆之矢离弦射出的瞬间，扭曲自他的身后显现。 　　空间如水纹般荡起涟漪，将周遭的景象扭曲、歪斜。而这层层涟漪的中心，有无形的刀锋从中伸出。 　　刀尖、刀身、刀柄、手臂，一寸寸从中探出，自上而下，向着迦尔纳的后背劈斩！ 　　无形的刀锋在空间与大气中悄然走过，却没有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气浪，悄无声息地来斩至迦尔纳的身后。 　　恍若虚幻。 　　就在刀锋即将切入迦尔纳身躯的前一刻，迦尔纳动了。他背后的八枚凤羽铮然展开，浓厚到恍若实质的火光从中喷射而出！ 　　轰！！！ 　　巨大的反作用力将迦尔纳的身躯推动，在弥散的星星火雾中，向前俯冲。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一刀。 　　紧接着，天空中，骤然有绚烂的雷霆之雨洒落。 　　被迦尔纳射出的电矢在升高至约莫三百米高度的时候，轰然炸裂，化作一滴滴噼啪闪烁的雷雨，如子弹般，从天空中漫射而下！ 　　BiliBili—— 　　细小的雷之雨滴将大气贯穿、将钢铁与水泥打透，在焦黑与异味中，覆盖了方圆百米的大地。其中，迦尔纳，与从他背后伸出的手臂也包含在内。 　　乒—— 　　在闪耀的雷之雨降临到身上时，灼热的电花瞬间将整只手臂布满。电花跳动、联结的瞬间，手臂碎开了。 　　像是轻薄的玻璃般，手臂与长刀在被雷雨砸中的瞬间，从内部陡然断裂，又一寸寸粉碎至渣，向下坠落，一直到化为点点星光消逝。 　　看着自己身后的情形，迦尔纳心中古井不波。 　　虽然是在看，但是他的双眼仍然目视前方，没有一丝偏移。 　　这也是他的千里眼的能力。不同于他那位死敌的千里眼的透视能力，他的千里眼是拥有着三百六十度视角的。所以他能看见。 　　那么，那位英雄，现在在哪儿呢？ 　　垂下头颅，迦尔纳扫视着战场，然后抬起头，以后视角审查后方—— 　　但是，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天空中有些不大对劲。 　　“云什么时候聚集起来了？” 　　迦尔纳有些迷惑地皱起眉头，低吟着。 　　在他头顶的天空中，漆黑的云层滚滚而来。像是虚空中有神灵以墨水作画，瞬息之间便聚集起层层叠叠的厚重云层。 　　厚涂的云层之中，有金色的雷蛇在其中穿行、游走。 　　作者留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汝即深渊！ 　　耀目的闪雷在云层中划过，在迦尔纳的视网膜上刻下一道炫白。 　　同时，让他的心中升起一丝阴霾：这个云的聚集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之前还没有注意到，这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现象。那么，作俑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咔嚓—— 　　再一次的，雷霆霹雳化作神龙，在云层间盘踞、穿行。无穷的光和热自天际辐射，将如漆如墨的夜色照彻。 　　巫术？魔法？还是宝具？——不，这个不重要。 　　迦尔纳仰望天空，露出了沉毅的表情。在他的手指上，三枚雷轮不知何时悄然隐退。 　　然后，风起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打着旋儿，汇入到他的手指与弓弦之间。 　　于是，光线偏折。有什么无形无色的东西，在弓弦与弓弝之间显现了。 　　那是箭。 　　以大气为形体，由风暴塑形，不可视的神箭。 　　“伐由啊（Vayu）——” 　　威严的颂词自迦尔纳口中流出。话音落下，他周身的空气顿时狂暴起来，像是得到了至高无上命令的狂信徒般前仆后继，涌入弓弦之上。 　　那是司掌风与大气之主神的圣名，对于空气有着绝对主宰权。 　　——无论是什么，只要驱散就好了。 　　正当迦尔纳要念出宝具真名的后半时，在他的视界中，有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经迫近到他的面前！ 　　刹那之间，迦尔纳便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头戴尖尖的、足足十数公分高的帽子，面庞隐藏在阴影之下，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能从这个身形中辨认出他是灰烬。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持一柄近人高的大剑，正在向自己的面庞刺出！ 　　几乎在迦尔纳反应的功夫，那巨大的阴影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只余下一公尺左右的距离，就要刺中他的额头。 　　在这一瞬间，迦尔纳感到一丝冷意自尾椎腾起，令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毫无疑问，这是足以将他的头颅撕裂、捣碎的巨大剑锋。 　　原来是这样，用天际不正常的雷云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虽然简单，但是很实用。迦尔纳心中评价着，同时，他手指上的‘箭’悄然溃散了。然后，他右手顺着弓弦一捋，瞬间来到了弓弰，并将其捏住。 　　下一刻，迦尔纳双手用力，以弓弦为锋，骤然切下！ 　　锵——！！！ 　　虚空中，火星迸射，尖锐的音波扫荡开来。 　　纤细的弓弦与巨大的剑刃在空中交汇、抵住，轰烈的冲击波层层扩散，在大气中卷起纯白。 　　“咯——” 　　迦尔纳死死咬住牙根，露出了吃力的神色。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筋力比起自己要高出一些，再加上这样别扭的施力姿势，实在是十分不利的环境。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呼！ 　　猎猎风声在迦尔纳的耳边响起，那巨大的剑锋发生了偏转，自他脸庞旁边穿过。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屈身，膝撞！ 　　嘭！ 　　巨响在空气中传荡着，轰鸣在迦尔纳膝盖与灰烬面庞相撞之处扩散。那怪力牵扯着灰烬的头颅向后仰去，有些许血色在空中飘洒。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 　　迦尔纳身后左侧的四枚凤羽中骤然有烈焰喷射，那不可思议的巨力牵扯着他的身体逆时针旋转起来。 　　眨眼间他便转体一周，挥舞着手中的巨弓，凶狠地砸在了灰烬的脸颊上！ 　　轰！轰！轰！ 　　灰烬的身体像是子弹般自空气中倒飞而去，空气被那庞大的冲击波挤压、凝结，一圈圈素白色的云圈在空气中绽放。 　　紧接着，摧枯拉朽般，砸入了巍然屹立的大楼之中！ 　　钢铁的丛林像是沙子堆砌般被轻松蹂躏，钢筋崩裂、水泥破碎，整座楼体被那个身影贯穿，那一层的支撑点被尽数砸断。 　　于是，伴随着轰然破碎的尘埃海潮，整座大楼被拦腰截断，就这样倾斜，倒塌！ 　　目送着灰烬远去，迦尔纳再度将手中的神弓归位，几缕苍白的发丝在重力的束缚下缓缓飘落。 　　除此之外，还有血滴。 　　迦尔纳的右耳耳廓之上，一个细小的缺口缓缓开裂，一滴滴殷红如宝石的血滴从中滴落。 　　没有去拭摸，他只是单纯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取胜弓（Vijaya）【注1】的弓弦任何宝具和武具都无法摧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筋力也是一个因素啊—— 　　这么想着，迦尔纳那显得寡言的细薄嘴唇末端，却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丝欢喜的笑容。然后，曾经在他心中浮现的感慨，不由自主地从口中吐出： 　　“来吧——让我们战斗到天涯海角，让我们相杀到世界尽头！！！” 　　浓郁的欣喜带来了汹涌的潮汐，那是火焰的潮汐。 　　情感在体内翻滚，魔力在体内汹涌，迦尔纳冲天而起的斗志化作滔天火焰，以八枚凤羽为主体，轰然膨胀！ 　　那火焰令大气为之悲鸣，将他身边的光线尽数偏折，所见之处全都是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象。 　　而就在下一刻—— 　　“轰隆隆隆——！！！” 　　澄金的闪电在天际翻涌，一条又是一条，一道道金黄的闪光在漆黑的云层间流转，散发着压倒性的威严。 　　然后那数不胜数的雷龙陡然抬起了它们的头颅，看向地面—— 　　骤然，电射而下！ 　　目标——漂浮在半空中的，迦尔纳！ 　　“……果然还有后招吗？” 　　抬起头仰望天空，迦尔纳浑不在意地将手中的神弓再度拉开。弦鸣，大气也应和似的随着嗡鸣。与之前同出一撤的景象再度出现。 　　神圣之名也再一次从他的口中吐露： 　　“伐由啊，吹尽南岚（Vayuastra）——！”【注2】 　　嗤—— 　　无形的神箭离弦射出，将大气贯穿、不，不是贯穿，那姿态应该说是‘所有与神箭接触的空气，都会融入其中’。 　　这支箭的射程中不会有任何阻力，只会因为大气的推动而加速。 　　风暴吹拂中，无形的神箭以神速激射，在万雷降临之前，抵达了云层，然后—— 　　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 　　雷霆、乌云、风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像是有神灵以世界为画板，将这一片雷海和乌云从画板上擦去一般，突兀、违和，却又说不出任何话语。 　　这就是这支箭唯一的效果，以风与大气主神之神威，驱散一切天象。 　　细腻的月光如手掌，温柔地覆盖在迦尔纳的身上，覆盖住这一座城市。 　　那么，这位不知名的英雄就这么落败了吗？ 　　回忆着刚刚的触感，迦尔纳嘴角的笑容愈加炽热，眼神也愈加锋利—— 　　不！怎么可能！ 　　在他的身边，斗气化作火焰缠绕在他身边，八枚凤羽铿锵奏鸣，像是为这场战斗谱写铁血的战歌。 　　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个身影从大地之上显露。 　　他们的服装整齐划一。 　　头顶是尖尖的、不详的铁头盔，身着黑色的皮革背心，里面包裹着锁子甲，只有左手戴着环绕着黑色皮革的铁质臂甲，下身是同样色调的长靴与铁质护膝。 　　像是呼应着迦尔纳的斗志，同样、甚至在那之上的灼热赤炎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从他们的大剑之上迸发。 　　炽热的火焰在大剑之上缠绕，散发着无尽的威压与灼热。 　　点点星火在空气中飘散。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仰起头颅，同时，将左手的怪异短刀搭在了右臂之上。 　　而右臂高高抬起，巨大的长剑在月光下泛起钢铁的银光，遥指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八十柄巨剑剑尖所指—— 　　汝即深渊！ 　　作者留言： 　　PS1： 　　注1： 　　取胜弓，迦尔纳从持斧罗摩处得来的神弓，这把弓在摩诃婆罗多是第一张图 　　然后，我还查到了另一个说法，是说这把弓一开始其实是毗首羯摩天给湿婆打造的，然后湿婆用这把弓一箭破三城，在那之后的主人才轮到因陀罗…… 　　注2： 　　‘伐由啊，吹尽南岚'出处是上面的第二张图。 　　风神，就是伐由，怖军（毗摩）和哈努曼的老爹。 　　PS2：交易，书名：《今天也要杀点恶魔吗》 　　简介：他是圣杯战争的崩坏者，脾气粗暴的嚣狂之徒。 　　他是斩杀魔王的恶魔猎手，拯救世界的传奇魔剑士。 　　可当他穿越到了型月世界，怕不是就要搞出一波大事情…… 　　“听说了吗，最近有个白头发的hentai萝莉控出没呢，连小孩子都下手，可啪！” 　　“你懂什么，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好推倒！” 　　“别这样，我只想跟她们建立友好的双边关系而已。” 　　而事实上…… 　　“Master，这个酒店我不喜欢，换一个！” 　　“Master，这个房间我不喜欢，换一个！” 　　“Master，这个姿势我不喜欢，换一个！” 　　“等等……你说的补魔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灰烬不死队 　　“幻术？” 　　凝视着骤然出现的，体态、着装、气息一模一样的八十人，还有之前被自己打飞出去的那个灰烬，迦尔纳下意识地联想到了曾经和自己交战过的那位通晓幻术者。 　　于是火焰自虚空中燃起，在弓弦之上凝结。然后，射出！ 　　铮铮铮—— 　　弓弦铮鸣，大气动荡。 　　迦尔纳将嘴唇抿起，手指在弓弦上弹动，拉开一连串的幻影。在千里眼的辅助下，仅仅一弹指的功夫便有十支火焰之箭自弓弦之上激射而出。 　　火焰之箭旋转着，搅动大气，向这八十名灰烬中的十名射去—— 　　十支箭矢呈扇形铺开，从八十人的最左侧到最右侧，整齐地排列着，每一支箭矢相隔的距离都一模一样。 　　凝结的火焰在空气中划下炽热的灼痕，恍若实质。 　　又是一弹指的时间，它们便来到了自己的目标身前。 　　然后，这十名灰烬动了。 　　呼—— 　　嗤—— 　　轰—— 　　或是将手中大剑轰然横扫，伴随着翻卷的烈焰长痕，箭矢被一击砸碎。 　　或是将手中短刀挥舞，在大气裂帛般的悲鸣中，将箭矢切裂。 　　或是将手中大剑随意一撩，将大气灼烧、切割出呜啸，于是箭矢湮灭…… 　　十名灰烬在同一瞬间做出了十种不同的反击，却达到了相同的目的——将火焰之箭击落。 　　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在火焰之箭破碎成漫天碎炎的同时，这八十名灰烬漠然将身体回归原位。 　　虽然由于那高高的帽檐，迦尔纳无法观察到他们的眼神，但是他注意到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周身的气氛变了。 　　肃杀、冷酷，以及决绝。 　　因为，从此刻开始，战争打响了。 　　所以，在此刻，当有战争的号角吹响——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 accel（十倍速）！！！””” 　　整齐划一，语速相同。 　　八十人宛如一人，于同一个瞬间，吟诵出了相同的咒语。 　　似梵音传唱，如神圣礼赞，无比恢弘、无比浩大的时间赞歌自八十名灰烬口中吐出。 　　于是，世界被改写了。 　　一刹那化作十刹那，一秒化作十秒，一分化作十分……由八十人构成的军队从时间轴上脱出，将思维加速、将身体加速——加速至无人可及的神速！ 　　在他们的眼中，那一朵朵火焰之花的溃散过程也清晰可见。 　　花火飘袅，在空气中划下的一缕缕赤红烧痕，像是微风下飘荡的树叶，显得那么静美。 　　在这几个音节吐出口的瞬间，迦尔纳便感知到他们做了什么。于是，有火焰自他身后的八枚凤羽中喷射而出！ 　　嘭——！！！ 　　烈焰汹涌，似怒涛般从凤羽中拍击在大气上，化作炎翼振翅怒飞，扶摇而上！ 　　迦尔纳的身躯化作赤红之流光，将大气于瞬间贯穿，那磅礴的力道与热量将空气排斥至四周。气流层层挤压、叠加，最终化为一圈圈宛如实质的纯白圆环。 　　他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均匀、平稳，旋转着、绕着旁边那一座废弃的大楼盘旋而上。 　　即便这座大厦今后将成为冬木市新都地面标志性建筑的复合高层商业大楼，是有着三十八层楼的高耸大厦，但是也仅此而已。 　　对于迦尔纳的速度，本来应该是瞬息之间便能超越的渺小距离，但是他却偏偏要绕着它飞行。 　　简直像是在引诱一样。 　　八十名灰烬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如一条赤红巨蟒、正缓缓盘住这栋大楼的流光。“他们”无意揣测迦尔纳的想法，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所以，冲锋开始！ 　　轰轰轰轰轰轰——！！！ 　　大地崩裂，街道战栗，大气嘶鸣。 　　深邃刻骨的裂纹自八十名灰烬脚下辐射，向四周扩散开来，交织成网，沟壑之中碎石哀鸣着迸射，在大气的翻滚与挤压之中变成细密的碎末。 　　当空气裹挟着尘埃弥散开来时，原地早已不见了这支军队的身影。 　　皓月当空，照耀着大地。 　　八十名灰烬动作简洁，默然拉开距离，呈包抄之势向大楼两侧分散开来，待到最中间的灰烬来到废弃大楼前五六公尺之时—— 　　嘭！！！ 　　轰鸣的音波蓦然扩散，这名灰烬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他大步一跨，后腿肌肉如拧紧的弓弦般爆发出惊人的弹力，将他整个人弹射出去。 　　灰烬身后的破败披风随风舞动，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他目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二层楼，以及在狂风灌入时摇摆的防护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左腿再度抬高—— 　　嘭！ 　　战靴的鞋跟恰好卡在了第三层的边缘，然后灰烬左腿猛然发劲，伴随着水泥四散纷飞的呼啸，整个人再度攀升！ 　　而就在这一刻，骤然有火矢洒下！ 　　锵！ 　　没有丝毫的畏惧与犹豫，灰烬舞动起手中的大剑，横斩！ 　　嗤！ 　　冷冽的剑光将箭矢斩裂，令其溃散成漫天火雾。 　　灰烬连瞥一眼都吝啬地不肯给予，就这样穿过火雾，抵达了第四层。 　　然后，嘭！第五层！ 　　嘭！第六层！ 　　嘭！第七层！ 　　嘭！嘭！嘭！嘭！…… 　　和第一名灰烬一样，其他七十九名灰烬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化作了一条条银与黑的不详之影，以同样令人膛目结舌的方式向上攀升。 　　同样的，在空中盘旋的赤色流光之中，分裂出八十道细碎的火焰之失，顺着重力激射而下！ 　　或横斩，或斜劈，或上撩……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轰鸣，八十名灰烬将这一座大厦团团围住，如同一条不断起伏的黑蛇将大楼盘住，向天空的赤蟒袭去。 　　每一圈盘旋，都是一次双方的碰撞！ 　　“哈啊——” 　　身后火翼如凤凰展翅，拍击着虚空，迦尔纳一边泼洒着箭雨，一边俯瞰着那支拔地而起的军队，笑容无法自已地勾起。 　　那是兴奋。 　　然后，他再度振翅，于是有嘹亮的凤鸣鸣响。终于，随着这最后一次的拍击，盘绕着的赤蟒蜕变成了火凤——顶楼到了！ 　　与他一同抵达的，还有那第一名登上大楼的灰烬。 　　嘭！ 　　激烈的暴风自灰烬脚下席卷，裹挟着碎裂的水泥吹拂。在呼啸的劲风中，他毫无停歇地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大剑以双手倒握、高举，然后—— 　　刺下！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宝具，但是，我知道你们的弱点。” 　　迦尔纳微笑着，注视着，那高高跃起的身影，那折射着月光、显得异常凛冽的剑锋。 　　没有丝毫闪避的念头。 　　他只是静静地，将自己的弓紧握，推出。同时，继续说着： 　　“我刚刚的射击并不是给你们添加阻碍这样的无用功，而是在测试你们的实力。而我测出的结论是——” 　　铿！ 　　迦尔纳以双手手持神弓两弰，以弓弦稳稳地架住了从天而降的大剑，不偏不倚地抵在了它的剑尖之处。 　　与之前在地表的碰撞截然不同。 　　这一次，不要说吃力，迦尔纳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露出。 　　“——结论就是，之前身着这身衣服与我交锋的，才是本体，这八十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其实都是分身。而且，还是全属性皆为最低级别的分身。 　　大概，这就是这个分身之法的局限吧？” 　　话语间，灰烬双脚落在地上，双手倒换，从反握变成正握，再一次轰然砸下！ 　　然后，剑刃再一次砸在了弓弦之上。 　　轰！ 　　迦尔纳双脚顿时没入水泥之中，细碎的裂纹辐射，灰尘随风飘逝。 　　但是，也仅此而已。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露出丝毫痛苦或者吃力之色，有的只有些许失望：“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么你就不应该使用这个宝具，因为这让你变弱了。” 　　就在同一时刻，第二名和第三名灰烬也来到了顶楼。 　　没有交流，也没有犹豫，他们径直微微屈下身子，右腿后撤，将右臂后拉，燃烧的大剑悄然斜举。 　　然后—— 　　咔咔咔咔咔——！！！ 　　不见他们有任何迈步，却在同一时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冲，在地面滑动、挪移，留下两条深邃的沟壑。 　　烈焰飞舞，随着大剑的前进，嵌入大气、勾画灼痕。 　　在化作两团模糊黑影的身影身旁，是两条绚丽灼目，凶狠咆哮着的赤色火龙！ 　　——难道是想连这个分身一起斩了吗？ 　　心中推算着这两个灰烬的前进轨迹，迦尔纳愕然发现自己、包括自己身前的这位灰烬，也被包括在内：难道说，这些分身并不珍贵？ 　　不对，应该说，如果能斩杀自己，损失一个分身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在这一瞬间，迦尔纳双臂稍微用力一绞，便将那第一名灰烬的大剑偏移、弹开。而正当他想抬腿将这个灰烬踹向那两名袭来的灰烬之时，却发现对方的左手竟然从大剑之上脱离，向自己划来。 　　那左手之上，赫然还握着一把造型奇异的短刀！ 　　原来如此，之前是用大剑的剑镡来隐藏这柄短刀的吗…… 　　在迦尔纳的眼中，那柄短刀正在惊人的速度向自己的喉咙划来。而他的左右两侧，还有两名灰烬，正以更加凶猛的势头向自己冲锋！ 　　作者留言： 　　PS：啊……真是久违的3k章节…… 　　本来是想用一章3k解决战斗的，但是……八十灰烬踩着大楼跟迦尔纳激战的感觉太帅了（哪怕因为牛顿他老人家的关系无法开全力），一不留神就变成这样了，诶嘿（ゝω·）绮罗星 ~☆ 第一百四十章 梵天啊，诅咒吾身 　　原来如此，即使全部属性都降到了最低值，也不可小觑吗？ 　　但是……即使速度追上了，你在力量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 　　“哈——” 　　转瞬间，迦尔纳吐气如雷，右手骤然松开了手中的神弓，以小臂迎上了锋芒毕露、凌厉划来的短刀！ 　　“锵！” 　　响声充满金属质感，在天顶上炸开。 　　毫无意外的，第一名灰烬手中的短刀被迦尔纳以蛮力荡开，让他空门大开。而迦尔纳的臂甲仍然光滑如镜，毫发未损。 　　紧接着，他十分流畅地将右膝上提，以脚跟蹋向第一名灰烬的小腹！ 　　“轰——” 　　劲风呼啸，伴随着空气被蹋爆的轰鸣，第一名灰烬被那蛮不讲理的力道踹飞出去。而他倒飞出去的方向，正是第二名灰烬冲锋的路径上。 　　与此同时，因为角度问题，右边第三名灰烬已经进入到了迦尔纳的三米以内。然后，他只做了一个动作—— 　　左手猛然落下，将怪异的短刀齐根没入地面上。 　　在注意到这一细节后，迦尔纳上肢倾倒，毫不犹豫地向后仰翻。 　　几乎就在他刚刚下腰的瞬间—— 　　“呼！！！” 　　一道赤色的流星在空中划下灼痕，于他面前约十公分的地方，呼啸而过！ 　　那是大剑。 　　缠绕着好似熔岩般翻涌、炽热的烈焰，又泛着寒冷冰泽的凶器。 　　感受到那澎湃的热量，迦尔纳丝毫不怀疑其中蕴含的威力。他腰部稍一用力，整个人便如同弓弦般骤然回弹。 　　然后，他果断抬起左手、将左手中的神弓举起，要将第三名灰烬的脑袋套在里面，要将他的喉咙割断。 　　但是就在他抬手之时，他看到了。 　　看到了第二道流星。 　　那毫无停滞地将他之前踹过去的第一名灰烬拦腰截断的，冷酷的第二道赤炎。 　　以及已经插在地上的，第二把怪异短刀。 　　炽热的火焰将大气排空，凶猛凌厉的剑势以迅雷之速前进，向自己的左腰斩来！ 　　迦尔纳的心中没有任何迷茫与踌躇，他蓦然将自己的左腿高抬。然后，在大剑临体的前一刻—— 　　嘭！ 　　轰然踏下！ 　　黄金的战靴与大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以自己的怪力将那横扫的大剑踩下。于是，大地碎裂。 　　密密麻麻的龟裂在迦尔纳脚下交织纵横，猛烈的飓风轰然扩散，将无数碎屑吹散。 　　火焰静静地燃烧着，只是它也无法烧灼那黄金的战靴。 　　因此，第二名灰烬的身影停滞了。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迦尔纳只是静静地将神弓举起，手搭上了弓弦。于是，弓弦被拉开了。 　　赤炎回转，自迦尔纳手指之间迸射，将弓弦与弓弝联结。 　　但是，变生肘腋。 　　大气剧烈地震动起来，一抹夹杂着素白的赤红在他眼中乍现。 　　那是一记凶狠的，充满杀机的上撩！ 　　注意到来犯者的瞬间，迦尔纳的眼神中出现了愕然：这个家伙，刚刚不是已经被腰斩了吗？ 　　在迦尔纳眼中已经被‘自己人’腰斩的第一名灰烬身体完好无损，而且正在以右手施行着要将他一分为二的斩击。 　　无暇去思考他为什么会没有事情，迦尔纳所做的只是调整目标。 　　将弓箭瞄准的目标从第二名灰烬调整成第一名灰烬。然后，松手。 　　“嗤——” 　　没有浩大的声效，火焰之矢只是离弦而出，然后从第一名灰烬的脑门贯入。 　　所留下的，唯有一条燃烧的轨迹。 　　于是，第一名灰烬的上撩停滞了。然后，悄无声息地，就这样化作漫天光点，溃散、崩解，消散在大气中。 　　嘎吱——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迦尔纳再度拉开了弓弦，铮鸣声在天顶上传荡。 　　像是回应着充满战意的弦鸣，几个黑影自大楼外侧显现。 　　“嘭！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传响，将大楼的边缘蹂躏。而在这轰鸣之中，四名灰烬登上了天顶，来到了迦尔纳对面。 　　而此时此刻，一开始的两名灰烬也重新站了起来。 　　六名身着不详服饰的灰烬汇聚一堂，在迦尔纳的对面，零散地排列着。 　　虽然零散，却散发着绝对的森冷，绝对的肃杀。 　　已经六名了…… 　　迦尔纳微微眯起双眼，眼中流露出锋利的杀机。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迎难而上的豪气，以及将对方全面压倒的绝对自信。 　　咔嚓—— 　　像是有齿轮扭转，宏大而充满质感的声音在月下传荡。 　　迦尔纳捏住弓弦的三指之上，有三枚威严的日轮显现，庄严地轮转着。 　　迦尔纳的变化，像是转动了某个庞大部件的齿轮，牵引起全方位的、不可扭转的前进。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也没有任何手势交流。 　　甚至这六名灰烬都没有互相看一眼，就这么不约而同地将以双手大剑紧握，在身前架好。 　　下一刻，冲锋！ 　　“咔咔咔咔咔——！！！” 　　在同一时刻，六名灰烬向着迦尔纳，同时发起了冲锋。甚至战靴将地面踏碎、划下沟壑而造成的嘶鸣都十分吻合地叠加在了一起，宏大而充满压迫力。 　　对迦尔纳来说，他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只是漠然拉弓、射箭。 　　咻——咻——咻——咻—— 　　光束横空。 　　神圣、浩大、庄严，圣洁的光之柱将大气贯穿，在迦尔纳过快的手速之下，就像是四束圣光同时横跨长空一般。 　　大气来不及逃逸，就被这蕴含着绝对神圣的光芒所湮灭。 　　圣光横空，以大厦天为起点顶架起长桥，直射天际。 　　太阳之光从天而降，像是神灵手中掷出的光之审判，给予世人以平等的毁灭。 　　自然，那四名被瞄准的灰烬也不例外。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四名灰烬的头颅便被这四束光之枪所贯穿，身躯无力地倒下、崩溃，变作光粒消散。 　　而剩下的两名灰烬脚下速度依然，握住大剑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像是根本不知道另外四名灰烬的退场。 　　啪！啪！啪！ 　　而在射出这四支光之箭的瞬间，迦尔纳三指之上的日轮也骤然崩裂、破碎，像是玻璃般碎成万千碎片，蒸发在大气中。 　　他凝视着这两名灰烬，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依旧锋利。 　　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在他们抵达自己身前，将大剑送出的瞬间，动了。 　　踏！ 　　迦尔纳端详着两名灰烬的动作，然后，伴随着大气的破裂声，他陡然迈出了一步。 　　而这一步之差，便让这两把大剑的突刺落在了空处——因为，这两名灰烬是在六名灰烬的最外两侧，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为的，就是现在。 　　嗤—— 　　两声一模一样裂帛之音响起，灼目的红莲在大剑剑尖绽放。 　　丝毫没有在意刺空的事情，两名灰烬毫不犹豫地发动了下一波攻击。 　　迦尔纳左侧的灰烬左手从大剑之上松开，怪异短刀在手中炸裂，迸射出凄厉的刀光，向着他的左肾刺去！ 　　迦尔纳右边的灰烬脚步碾转，手中大剑划过一道绚丽的灼痕，从突刺变招成斜劈，向着他的脖颈劈下！ 　　凭借着千里眼，迦尔纳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知何时他的神弓已经转到了右手上。 　　于是，他浑不在意地伸出左手—— 　　锵！ 　　怪异短刀重重地捶打在臂甲上，然后不出他所料地弹了回去。 　　紧接着，迦尔纳的左手继续前伸，搭在了左边那一名灰烬的左肩上，以臂弯架在他的脖子上，脚下骤然用力。 　　呼—— 　　大剑带起万千气流，劲风咆哮着从耳边擦过。 　　景物流转，疾风呼啸，迦尔纳在一瞬间与左边那名灰烬调换了位置，再次以毫厘之差躲过了右边那一名灰烬的斜斩。 　　但是，就在下一刻，没有停歇地，又是一抹赤红乍现！ 　　毫不顾忌身前的另一名灰烬，右边的灰烬在斜斩过后，紧接着便又是一记横斩，要将另一名灰烬一起斩断！ 　　没有丝毫的犹豫，迦尔纳上肢后仰，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不可思议地再一次横折下腰。 　　同时，那闪耀着赤炎的大剑擦着他的腰部一闪而逝——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迦尔纳毫不犹豫地双腿用力一蹬，向后腾跃。 　　可是，就在他的身体脱离地面的瞬间，紧随其后的，又是一记毫不留情地下劈。 　　迦尔纳能清晰地看见，灼热的火焰与大气接触、摩擦、滚沸，留下熔融一般的烧痕，锋利的大剑以不可思议的极速斩下！ 　　如果就这样劈下，自己毫无疑问会被斩成两截。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甚至眼神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迦尔纳只是再一次将握有神弓的手臂弯折，然后，在大剑临体的前一刻—— 　　嘭！！！ 　　手臂骤然回弹，松手！ 　　那神弓以极速回转，卷起嗡鸣的旋风。凛冽的劲风在水泥地上犁出一道深深深地沟壑，向着横斩而来的大剑撞去！ 　　大剑裹挟着烈焰，横扫—— 　　神弓卷携着劲风，回旋—— 　　在迦尔纳精准的控制技巧下，神弓以那无坚不摧、永无磨灭的弓弦，狠狠地撞上了大剑的剑刃。 　　于是，冬木市中心大厦的天顶上，骤然有雷霆炸响！ 　　“轰——！！！” 　　猛烈的冲击逸散，像是无形的重锤，将大气击破、挤爆。 　　又像是凌厉的刀剑劈砍，在地面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细密而深刻的爪痕，杂乱而有着异样的美感。 　　那磅礴的巨力让以短刀为中心滑动的第三名灰烬骤然停滞了下来，横扫的大剑也被逼退，被那蛮力带着向后甩去。 　　相对的，取胜神弓也因为这激烈的碰撞而蓦然回弹。 　　“嗤——” 　　它旋转着，高高弹起，向着天空飞去，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迷人的色彩—— 　　然后，落入了一只手中。 　　那是迦尔纳的左手。 　　在他刚刚进行后空翻、双腿着地的瞬间，他便双腿用力，进行了弹跳。于是他在此时此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握住了被弹飞的取胜神弓。 　　这是经历无数战斗后经验所得。 　　一切如他所料。 　　迦尔纳手握神弓，在他的背后，八枚凤羽骤然张开，赤红的火焰将其包裹，好似八只燃烧的羽翼。 　　一轮皎洁的皓月在他背后的天空中照彻，将他的影子印刻在天顶之上。 　　然后，他漠然将弓弦拉开。 　　“嘎吱——” 　　虚空战栗。 　　铮鸣之音扩散，所过之处，荡起一圈圈模糊的涟漪。 　　伴随着弓弦的拉开，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要挤进这一片狭小的空间，让虚空中迸发出好似崩溃一般的酸痛响声。 　　然后，旭日东升。 　　不是比喻，而是货真价实地，有一轮元日在迦尔纳的背后冉冉升起。 　　无量大数的烈焰自虚空中喷涌而出，像是将一切一切焚烧殆尽，宛若实质般流转、凝结，仅仅是流动便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兽性狂澜。 　　那恢弘神圣的旭日将月亮的光辉尽数遮盖。 　　然后，赤色的光辉在迦尔纳身后照彻，顺流而下、将他笼罩，仿佛雪崩山洪一般的狂暴烈炎倾泻而下，浇灌在他身上！ 　　于是，他披上了一层太阳之衣。 　　那是一层散发着无尽光与无尽热，是为原初之庄严，将周围空间与光线尽数扭曲的神圣之甲。 　　赤色的神光，炙烤着大地。 　　虚空之中，不断有梵音传颂，神圣的礼赞满溢而出。他们在赞颂，他们在歌颂，他们在祈祷。 　　“梵天啊（Brahmastra）——” 　　似祈愿，似怀恋。 　　神圣不可侵犯的名讳自迦尔纳嘴角溢出，而他的目光，则是充满复杂。 　　这个宝具，对他来说有着别样的意义。 　　大厦的天顶之上，不知何时，七十五名灰烬已经齐聚一堂。 　　他们手持大剑与短刀，扬起头颅，仰望着漂浮在天穹之上的迦尔纳，以及他背后的一轮大日，默然无语。 　　俯瞰着这一栋大厦天顶之上的灰烬军队，迦尔纳眼中的所有杂乱情绪归于虚无，薄薄的嘴唇轻启，虔诚地念出了最后的真名： 　　“——诅咒我身（Kundala）！！！”【注】 　　然后，他捏住弓弦的手指松开了。 　　于是，神之审判，降临！ 　　作者留言： 　　PS1：这章4k……4k！？窝槽，我码完了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就4k了……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这不科学啊…… 　　PS2：关于‘梵天啊，诅咒吾身'在弓阶的效果呢，我是把它代入到了‘跋尔伽婆武器'里了，具体的参考第一张图。 　　我对‘梵天啊，诅咒吾身'的理解，就是迦尔纳在持斧罗摩那里学到的梵天法宝的合集。而且，这个宝具也是因此而得到的这个名字。概括版的可以看看上面第二张图。 　　简单来说，就是迦尔纳欺骗师父拜师学艺，受到诅咒，所以是‘梵天啊'‘诅咒吾身'。 　　所以我把跋尔伽婆武器算成了弓阶的诅咒吾身，而没有再搞一个…… 　　（窝也不保证靠谱，也不保证蘑菇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应该靠点边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鸢尾 　　“呜——咳！咳咳——” 　　咳嗽自索拉嘴里挤出，像是要把喉咙撕裂般剧烈。她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捂住秀口，一只手环胸、紧紧地捏住另一边的肩膀。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 　　她的脸上，是将她秀丽面容破坏殆尽的痛苦，甚至可以说是狰狞。 　　但是，即使如此，索拉的眼神中也没有丝毫的怨恨，甚至一丝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她只是，将螓首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以憧憬和爱恋的目光注视着远方。 　　在那约莫千米之外的高空，有一轮火红的大日悬浮。 　　她知道，那肯定是她的Servant，Archer迦尔纳的宝具，也是将她榨空的罪魁祸首。 　　同时，他也是她的…… 　　下一刻，索拉面色一变，再度咳嗽起来。 　　她的体内，魔术回路不堪重荷地嗡鸣着、咆哮着，不断地索求着、榨取着她的生命力，将其转换成魔力。这也是她如此痛苦的原因。 　　但是，还是不够。 　　这一次Archer索取的魔力甚至超过了之前所消耗的魔力的总和。 　　即便她现在将大源转换的限度用光，也还是远远不够。如果再继续榨取自己的生命力，肯定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那么，也只能这样了——” 　　索拉放开紧紧捏住肩膀的右手，哆嗦着伸到自己的面前。她以无比眷恋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手背。 　　在那纤细苍白的肌肤上，有鲜红色的圣痕印刻。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 　　一个鲜红的圆，圆上有着一点点柔和的突起，宛如一个秀美而高洁的花环。而在花环之外，是一圈扭曲而错乱的线条，将花环紧紧包住。花环内部，还有着一条浑圆而简洁的弧线。 　　这三条圣痕便是她和Archer之间契约的见证，如果可以的话，她绝对不想让它有任何一点的缺失，但是…… 　　如果自己死了或者Archer因为自己魔力不足而退场的话，那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炽烈的光芒自索拉的手背迸射。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的脑海里没有丝毫阻止这场战斗的念头，她只想让Archer酣畅淋漓地战斗。这是她仅剩下的，能做的事情。 　　魔力没了怎么办？ 　　——手背上的令咒不就是现成的魔力源吗？ 　　没有丝毫犹豫，索拉就这样挪用了令咒中蕴含的魔力作为魔力源，向迦尔纳灌去。 　　这就像是在手边没有纸的情况下，直接拿纸币作为燃料一样奢侈。 　　但是索拉没有丝毫浪费令咒的觉悟，她的脑海中，只有对于图案不再完整的痛心，以及对Archer的祈愿。仅此而已。 　　“嘭——” 　　得到了索拉的供魔，天边的一轮烈日骤然破裂。 　　浓郁的火焰化作决堤山洪，从烈日之中怒而堕下，然后在半空中陡然消失—— 　　那是因为那里有着一个人影。 　　随着飞流直下的怒焰，那个几乎辨别不出来身影的小黑点逐渐变得闪耀，被无尽的光与热笼罩，成为一轮新的烈日。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索拉可以确信，那就是她的Servant——Archer。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她一定会用魔力增强视力、将Archer的英姿牢牢刻在脑海中，但是，不行。即使是这种程度的魔力，她也不想浪费。 　　然后—— 　　“轰轰轰轰轰轰——！” 　　索拉看到了。 　　那一轮漂浮在Archer头顶的大日，骤然炸裂！ 　　像是有无形的利刃将其贯穿、戳破，于是娇艳而神圣的赤红从中泼洒而出。 　　火焰如雪崩迸射，似箭矢激射，要将所有的一切碾碎、燃烧殆尽般，狠狠地捅进了大地之中，射入了天穹之上。 　　最终，形成了一根通天彻地的火柱—— 　　上达云霄，下通深渊。 　　扑通！ 　　“——咳呜！？” 　　下一瞬间，索拉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她有些不安地看向大地：“发生什么了……？” 　　刚刚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力从地下传荡，仿佛地震一般剧烈的震颤，让她根本无法站立。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紧接着—— 　　“咔咔咔咔咔……” 　　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传荡，自索拉身旁的墙壁中鸣响。 　　在索拉眼中，一道裂缝在石壁上刻下。 　　如同眼眸般幽邃，深刻。 　　然后，一道，又是一道，以那最开始一道裂缝为中心，无数裂缝陡然扩散，向四面八方爬去。 　　仅仅几息之间，这密密麻麻的缝隙遍环着这座居民楼绕了一圈。一片片尘埃缝隙中漏出，弥漫在空气中，晕染开来。 　　不断细小的碎石从中滑落，砸在索拉身旁。 　　“Archer……真是善良呢。” 　　感受着来自底下那一波接着又是一波的强烈震感，索拉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 　　她能清晰地辨认出，那跟直插云霄的火炎之柱丝毫没有扩张的意思，只是维持现状，不断地旋转、延展。 　　但是，这可是对国宝具啊！怎么可能只有这点的杀伤半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是Archer本人刻意束缚了这个宝具的覆盖面，让其变成向天空与大地延展的双向射击。 　　大概是……为了不伤及平民吧。 　　“——咔嚓！” 　　然后，她的思绪便被一声脆响打断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堪负重，龟裂破碎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迷惑地眨了眨眼，索拉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她仰起头，将这幢公寓纳入眼帘。于是，她看到了。 　　就在自己的上方，有一台窗式空调正摇摇欲坠，它身下的窗框已经断出一条条裂纹。 　　就在她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终于，窗框再也无法支撑这沉重的机体，层层断裂。 　　窗式空调，猛然坠落！ 　　“嘶——！” 　　浓郁的阴影瞬间扩大，将索拉全身笼罩在内。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一凝，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对准那急剧坠落的窗式空调。 　　但是，又在转瞬间，她强行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伸出的右手重新落下，借着重力拍在地面上，手臂、腰部与腿部骤然发力，以与她光艳之容姿十分不匹配的姿态，向旁边滚去。 　　几乎就在她滚离原地的瞬间—— 　　“轰——！！！” 　　窗式空调砸落在地上，澎湃的力量将它的外壳扭曲、挤碎，一层层剥落，一寸寸断裂。 　　金属碎片借着巨力将大气击穿，四散纷飞。而刚刚滚离原地的索拉，正在它们的覆盖范围内。 　　气浪翻涌，掀起漫天尘浪，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少顷，烟尘散去。 　　“呜！” 　　强忍住痛苦的呜咽自索拉口中传出，声音极其微弱。 　　她的背部有数枚破裂的碎块凌乱地刻入，一根根形状怪异的金属散落在地面上，散落在她的身旁。 　　鲜血，将她洁白的上衣的晕染。 　　“不过还好……伤势不太严重……” 　　感受着自己的受伤情况，索拉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庆幸的不是自己现在的安危，而是‘自己现在的情况不会被Archer感知到，所以不会影响他的战斗’。 　　“厚哦——原来如此，这么一回事啊……怪不得那个游魂王会说出那样的话，真是的，难道那个男人竟然有着如此眼力吗？真是让本王不爽。” 　　咕呜—— 　　傲慢而清亮的嗓音在索拉耳旁响起。 　　和这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充满威严的步履之音，是战靴与大地碰撞迸发出的铿锵之音。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她的身体便被冻住了。那无处不在的傲然威压，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她的旁边轻声细语： 　　别动…… 　　别动…… 　　——别动，会死的！ 　　“……什么……意思？”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束以待毙。索拉强撑着身体，勉强地、断断续续地问道。 　　这个英灵不是说作为见证者吗？为什么现在会来到这里？——还有刚刚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这杂种还不知道吗？” 　　洞察到索拉心中的疑惑，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 　　“……什么？” 　　“真是可悲的杂种。” 　　吉尔伽美什未多做言语，只是以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她—— 　　不，不对，他不是在看自己。 　　索拉歪动脑袋，搜寻着对方所注视的地点。少顷，她终于找到了。 　　那是，地面上的几根金属。 　　“……？” 　　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 　　察觉到索拉的茫然，吉尔伽美什的那双红眸像是燃烧一般，盛满了戏谑：“什么啊，还没有发现啊杂种？ 　　——那么，就让本王稍微，提醒你一下吧！” 　　于是，澄澈的涟漪在他的背后弥散开来。 　　虚空中荡起耀金色的波纹，庄严而肃穆的光辉照彻这一片街道，无以言喻的神力将这一片空间扭曲、幻化成巨大的门扉。 　　一柄、两柄…… 　　合计八柄宝具自门扉中探出，缠绕着怒涛般的魔力，幻想的威容静静闪耀。 　　目睹到这不可思议的场景之时，索拉的呼吸停滞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约定 　　八枚宝具缓缓调转角度，将尖端对准索拉—— 　　手掌、肩膀、膝盖、头颅、腹部。 　　闪亮的波纹徐徐荡漾，利刃泛滟，沉静地悬浮，凶厉的气焰与浩荡的威压令她忍不住心底一颤。 　　所以，索拉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Ar——” 　　“轰——！！！” 　　就在她红唇轻启的瞬间，激烈的爆炸轩然扩散，夹杂着金属与碎石席卷。 　　沛然无匹的冲击捶打在青砖之上，弹指间便将两人之间的青砖碾碎成粉末，然后不遗余力地向四面八方吹荡，辐射。 　　弥散的粉末以惊人的速度冲荡，糊在了索拉的脸上，灌进了她的鼻腔与口腔。 　　“咳咳咳……” 　　索拉捂住口鼻，弓下身子，剧烈地咳嗽着。 　　但是，即使是如此剧烈的爆炸发生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有被吹飞、倒下，只是身体晃了晃便站稳了脚。 　　而她本人却丝毫没有自觉。 　　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自己面前的，在空气中摇曳的几缕火焰所吸引。喘不过气与肺部震荡的痛苦相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已经到了吗？真是出乎意料了，” 　　黄金的王者俯瞰着身前的坑洞与飞散的灰尘，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没想到竟然是你的胜出。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地赶到。” 　　刚刚电光火石间的交锋虽然已经超出了索拉、甚至绝大部分人类和魔术师的动态视力，但是对他来说却还是不够看的。 　　“我也没有想到。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英雄，竟然会对我的Master出手。不觉得有失身分吗？” 　　清朗的声音自虚空中传出，金色的灵粉悄然飘散、洒落，然后铸就了一个钢铁般坚毅、高山般伟岸的金色人影。 　　黄金之铠闪耀着神圣的光辉，突然间出现的英雄眉头竖起，嘴唇紧紧抿起，眼神中透露着同样的不悦，以及刀锋般锐利的威压。 　　在他的手中，古朴而圣洁的神弓被他紧握。 　　“Ar、Archer……” 　　注视着这天降的神兵，索拉眼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依赖与恋慕，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请安心，吾之Master，只要此身在此，敌人便无法越线一步。” 　　迦尔纳只是伫立于此，用高大的身躯拦在吉尔伽美什与索拉之间。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单纯地以双眸注视着前方。 　　注视着吉尔伽美什的双眼。 　　“厚——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气势一下子高涨起来了啊，击败那个游魂王就让你这么自满吗？还是说，你对你的那件宝具，就这么信任呢？” 　　毫不退让地与迦尔纳对视着，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勾勒起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中毫无笑意，迫人的威势令他的眼瞳像是在燃烧一般。 　　“……原来如此，不愧是英雄王，竟然已经看出来了吗。这份过人的眼力，实在值得称赞。” 　　微微沉默少顷，迦尔纳开口赞叹着。但是下一瞬间，他话锋一转：“不过，即使如此，你袭击吾之Master的行为也难以让我容赦。 　　所以，Master哟，这位英雄王可不是会满足于空手而归的豺狼，至少让他领教一下神射的威力吧。” 　　“……” 　　嘴唇轻启，索拉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又咽了回去。她的上齿紧紧咬住红唇，鲜红的刘海整洁不再，遮住了她的眼眸。 　　“哼，虽然是一副寡言少语的长相，却意外地能说会道啊。” 　　吉尔伽美什微微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的眼神俯瞰着迦尔纳：“不过，没关系，本王可是十分宽宏大量的，尤其是对你这样拥有着黄金之魂的人类。 　　如果你的宝具是足以让我另眼相待的珍品的话，饶恕你和你的Master的对本王口出狂言的罪孽也无妨哦？” 　　“哦？莫非，英雄王的眼力，竟然没有看出我所拥有的宝具都有些什么吗？” 　　“……” 　　听到迦尔纳这样的话语，吉尔伽美什微微眯起眼睛，在他的身上扫视了一眼。然后，他的语气稍微改变了： 　　“既然你如此想知道本王的眼力的话，那就让你明白吧，什么叫做王—— 　　盔甲，神弓，还有……那支箭。这三样，再加上你的头颅，共计四个选项。无论你奉上哪个，本王都能既往不咎，让你的Master活下来哦？ 　　如若不然，本王就将你和你的Master，大卸八块、粉身碎骨，连灵魂也不剩下。 　　那么，布施英雄哟，你准备选择奉上什么宝物呢？” 　　吉尔伽美什是认真的。 　　被人三番两次试探，他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于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这一片大气都冻结了。 　　那如若实质的杀气充斥着这一切，将所有的热量驱散、放逐，扎心的寒冷自灵魂深处逸散，冷彻骨髓。 　　“……真是永无止境的欲望呢，明明坐拥全世界的宝藏，却仍然追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迦尔纳有些无言，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决断：“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很抱歉，这四样东西，无论哪一样，都不可能交付给你。 　　因为，吾之Master还需要我的残躯赢得这场战争。 　　所以，即使是你——乌鲁克的裁定者，也不能例外。” 　　“……嘿，说得真好啊！” 　　吉尔伽美什原本眯起的眼睛逐渐睁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迸射出迫人的精芒，口中毫不吝惜地称赞着： 　　“汝施舍财富，而吾掠夺财宝； 　　汝禁戒奢靡，而吾追求愉悦； 　　汝奉主如神，而吾视主为臣——有趣，实在是有趣。 　　不过，冲你这一番话，本王就不在此刻剥夺汝和汝之Master的性命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在全盛之时击落、凌虐，实在是太可惜了。 　　嗯……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本王建立一份约定？明日，唔，按照现代杂种的计时手段，应该是叫凌晨24时，在这里相见如何？” 　　在那时，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的话，就由本王亲手割下汝之首级—— 　　迦尔纳看出了吉尔伽美什没有说出的意思，所以，他慨然点头： 　　“这个约定，我接受。 　　如果命运注定我将于帮Master取得胜利之前陨落，那么，将项上人头给你又如何？只要你能毁灭吾之残躯。” 　　“很好！很好！哼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大笑在街道响彻，吉尔伽美什毫不在意地哄然大笑。 　　待他笑够了，他才将扬起的头颅低下，凝视着迦尔纳的双眸：“既然如此，本王再给一个忠告好了—— 　　赶紧拿回你寄存的东西吧，不然，你没有胜算的。”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闪耀的辉煌之影陡然溃散，化作漫天金粉弥散，飘舞，消湮在夜幕下。 　　和他的身躯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将这一片街区冻结的森然杀气。 　　迦尔纳目送着光粉飘然离去，然后转过身来—— 　　但是，他的动作被阻止了。 　　因为有一具娇躯环住了他的腰部。 　　“Master？” 　　“……” 　　索拉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了迦尔纳的背脊中，没有出声。 　　迦尔纳只能感觉到她勒住自己腰部的双手不断地循环着，勒紧、松开、勒紧、松开，这个过程。 　　良久，她松开了抱住自己Servant的手。 　　“……Master？” 　　转过身来，低下头，看着自己Master的俏脸，迦尔纳试探地叫了一声。 　　“唔嗯，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被吓到了，” 　　索拉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和迦尔纳对视着，然后，她以一如既往信任的声音说道：“明天一定要赢哦，Archer！” 　　“了解，” 　　回应着Master的笑颜，迦尔纳也在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再度吐出了自己的誓言： 　　“遵从您的意志，就让吾以此弓化作烈焰，将您的敌人灼烧殆尽！ 　　——在此身消逝之前，永远是您最锋利的箭矢，以及最坚实的壁垒。” 　　…… 　　在冬木中心大厦的东北方，坐落着平时没有人烟的工业地区。在经历过那巨大的破坏之后，现在已经仅剩下废墟，和将其团团围住的高耸围墙。 　　围墙之上，是醒目的‘Keep Out’与‘立入禁止’。 　　在被包围住的土地中央，屹立着一把久经风霜、样貌古朴的‘大剑’。说是大剑，它的外形却也过于奇怪了。 　　它的剑身是一圈圈的螺旋，古朴而富有历史痕迹的赤痕印刻。在剑身与大地的交汇处，有一团火焰静静地燃烧着。然后…… 　　“嘭！” 　　霎时间，那团火焰轰然炸裂。 　　赤红的火粉爆开，那炙热的火焰却丝毫没有伤到大气与地面的一丝一毫，又在转瞬间分作无数粒子在虚空中堆砌、集合，铸就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灰烬。 　　“……又死了。” 　　灰烬垂下头颅，回忆着那一道从天而降的神之裁决。 　　那一击，在一瞬间便抹掉了他所有以‘妄想幻象’制造出的分身。 　　他俯瞰着插在自己面前的螺旋大剑，观察着营火的跳动、火星的迸射。然后，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五指紧握。 　　“……”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五指重新松开。紧接着，灰烬以这只手点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陷入了沉思： 　　果然，还是应该升级一下生命力吧？ 　　在他的目光聚焦处，漂浮着一行小字—— 　　生命力 10。 　　作者留言： 　　PS：交易，阳子姐姐的新坑，书名：《持盾法师不丢人》 　　简介：“法师如何加点？” 　　“只要能拿起武器，其他全加生命；核心技能持盾，注意格挡和走位，别瞎鸡巴乱滚。等对方技能耍完了，绕到后面捅对方的屁股，至于法术，点个燃烧就行。” 　　“那要是遇到打不过的怎么办？” 　　“莽过去啊！真实猛男不虚一切！自古以来，弓箭手都是不用弓的，刺客都是走正门的，法师自然也只有做个猛男才是王道，不丢人，不丢人！” 　　少年奎恩在爷爷去世后便一个人流浪修行魔法，但长久以来爷爷传承给自己的魔法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他在千针森林与少女相遇，终于开启了他的自由法师之路。 　　—————— 　　阳子姐姐语：这是一本感染了秦流感的日式奇幻小说。本想认认真真的写个猛男，结果一不小心写了一个后宫出来。rua~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想升级 　　在此之前，灰烬在远坂凛愣神的时候，让Caster帮忙炼成了三个新的法术和一柄武器。 　　【妄想幻象——奇迹 　　消耗专注值：100——使用空格：2 　　道具效果：分化最多80名分身，分化越多、属性越低，全属性最低为10。 　　必须能力值：智慧0，信仰30】 　　【固有时制御——魔法 　　消耗专注值：2~？？？——使用空格：1 　　道具效果：暂时提升移动速度与攻击速度，但血量持续减少。 　　必须能力值：智慧20，信仰0】 　　这两个就是他之前使用的法术，至于剩下的一个法术与武器，灰烬认为没有理会的必要。 　　——尤其是那个法术，没有任何必要。 　　在经过亲身实践以后，灰烬默默地给这两个法术打上了标签： 　　妄想幻象：垃圾，可以扔进仓库不管了。 　　固有时制御：好用，却用不起，过于昂贵。 　　面对迦尔纳那几近闪电神速的宝具，他只有开启‘固有时制御·十倍速’才能勉强跟上。然而，代价是，每秒钟他都会失去100的血量。 　　灰烬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现在的血量只有可怜的403。 　　当他在那短暂的交锋之后，血量被死死地控制在了3的位置上。 　　之前如果不是他在使用‘妄想幻象’之后果断开启了薪王模式、将血量回复至满值，恐怕连迦尔纳的身都近不了，便被从大厦之上击落。 　　所以，是时候升级一下生命力了。 　　“……找到了。” 　　锵、锵、锵—— 　　伴随着铿锵铁血的金属鸣音，灰烬缓缓踱步，再度来到了自己之前与迦尔纳战斗的街道上。 　　这一片断壁残垣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而迦尔纳所造成的伤痕，却更加明显。 　　出现在灰烬面前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洞穴之中，黑暗氤氲，清亮的月光被尽数吞噬，只留下令人脊背发凉的深渊之暗，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血盆巨口。 　　坑洞的边缘，是仍然处于熔融状态的赤红液体，还有那泛着银白光华的琉璃晶体，将这一片无底深渊牢牢包围。而那闪亮的液体，还在不断滴下，向着黑暗的底层，坠落。 　　仿佛是通往异次元的落穴。 　　而对于灰烬来说，这个洞穴还有着更深层次的信息—— 　　“一模一样啊。” 　　眺望着洞穴的另一条边缘，估算着这个洞穴的直径，灰烬有些复杂地感慨着。由于曾经化身八十将这一栋大厦团团包围，所以他能推断出来： 　　这个洞穴的直径，和那栋大厦的对角线长度，一模一样。 　　只不过，灰烬在做出这个判断后，便将其抛在了脑后。他不会做出任何赞赏，因为这种无意义的感慨与赞赏毫无意义，无论敌人何等强大，最好的致敬永远是将他超越、斩杀。 　　所以，他想说的只有一句—— 　　“准备变成柴薪吧，迦尔纳。” 　　声音很轻，却蕴含着毋庸置疑的坚定，像是有无可名状的力量降临，洞穴边缘的烧红液体莫名地掀起一圈圈涟漪。 　　可是，却连微风都没有吹起一丝一毫。 　　话音落下的同时，灰烬随意地迈出了一步。 　　钢铁的战靴锵然落地，在破碎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鞋印。 　　而在他的脚下，有点点绿色轰然崩碎，变作无数翠色的光粒，飘飘袅袅地飞散，钻进漆黑铠甲的缝隙中，再无踪影。 　　“……不对，不对。” 　　少了个关键人物。 　　在发现右下角魂量显示恢复的瞬间，灰烬就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虽然自己现在把魂取了回来，但是…… 　　那只防火狐，现在在哪呢？ 　　并且，自己现在好像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她的手段…… 　　“……” 　　凝视着那落穴之中蠕动的混沌黑暗，灰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 　　“啊啊——Master到底去哪了啊！？” 　　甩着自己粉色的秀发，玉藻前有些抓狂地站在螺旋大剑旁边，身后的尾巴胡乱地摇摆着，像是借此要把内心的狂躁抒发出去。 　　她刚刚一直在帮Master善后，以咒术浇灭火焰、乃至于让那些目击者忘却这一晚的记忆。可是，就在她忙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自己Master陡然波动的气息，甚至最终归于无—— 　　哪怕转瞬间便恢复了原状，但是她清晰地了解这一现象代表着什么： 　　灰烬，又死了一次。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抛下了手中的事情，来到这个名为营火的地方，照自己Master所说，只要他死亡，便会回到这里。 　　可是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 　　“难道——又跑回去战斗了吗！？” 　　好像，按照Master的性格，确实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想到这种可能性的瞬间，玉藻前便因为这过高的概率而失神了。胡乱挥舞的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落了下去，耷拉在地上。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无力挽回。只能送上自己‘恶毒’的谴责： 　　“真是的……已经死了一次了，就不要再回去啊。如果再死了的话，小玉真的会生气哦！即使是Master，小玉也不容许这么糟蹋自己！” 　　憔悴和微弱的嗓音在夜风中飘荡，在夜幕下渐渐归于无形。 　　月光之下，生有狐尾与狐耳的少女独自感伤。 　　“所以……” 　　一定要大胜归来哦，吾之Master啊…… 　　——咦？ 　　在许下心愿的瞬间，玉藻前头上的狐耳动了动，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声音的方向是…… 　　玉藻前扬起螓首，金色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渐渐发白的夜幕。 　　在那漫天银华之下，有一抹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自下而上地激射而去，笔直、炫目，像是要与月亮并肩。 　　这是出自谁之手，已经无需多言了。 　　——这是Master的讯号！ 　　在发现这一事实的瞬间，玉藻前狐尾上的毛发瞬间炸开来，她美眸之中的感伤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欢喜。 　　喜悦喷涌而出，将她的内心填满，兴奋的自白不能自已地吐露而出： 　　“Miko——n！Master，稍等片刻哦！小玉号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抵达您的身边☆！” 　　娇媚的嗓音随风而逝，消散在夜空中。 　　而比声音消失得更快的，是玉藻前身体，在话音未落之时，她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溃散成漫天光点。 　　然后，不知所踪。 　　…… 　　“嘶——” 　　吉尔伽美什陶醉地吮吸着，将黄金的高脚杯中那泛着神圣光泽的液体吸食殆尽，又深深地吐气，沉浸在这美味的醇香之中。 　　少顷，睁眼。 　　那双朱红宝石般的眼眸饶有兴趣地转动，将目光投向了西北风。在那个方向，有一支黄金之雷枪正以极速向天际突破，轨迹平滑而竖直。 　　而他，恰巧认识在那根雷枪，也认识它正下方的地方。 　　“嚯——” 　　吉尔伽美什口中发出了意外的惊叹，一双蛇眸中透露出愉悦之色：“在那种攻击下，竟然还没有死啊？果然不是一般的杂种。这次的战争，真是有趣啊。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一边张狂而恣意地大笑着，他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于是，黄金的涟漪将虚空扭曲，冷酷的光芒照在他的面庞上，将他照映得无比威严。 　　涟漪之中，一个同样由黄金铸就的酒壶稳稳地掉入那黄金手甲中。 　　然后，清澈透亮的酒水汨汨流出，清冷的月华将它照彻，却散发出更加绚烂的银华。诱人的醇香随风飘逝，泼洒在城市间，街道间。 　　此刻，吉尔伽美什正傲然屹立在一栋大厦的顶端，俯瞰着这繁华与破败并存的夜景。 　　即便他想行走在众人之间，却也因为之前的战斗闹得过大、人们纷纷闭门不出，而无从下手。 　　所以，他只能来到了这个最适合他的地方。 　　人之上。 　　“征服王已经死了，那个布施的英雄也只是个不懂得何为王的杂种，所以，作为与挚友相见前的最后一幕，不要让本王失望哦，” 　　笑声停歇，吉尔伽美什随手将黄金的酒壶扔下，右手端着奢华的高脚杯，对着黄金投枪的起源地遥遥相对： 　　“——游魂王。” 　　然后，将其一饮而尽。 　　黄金的酒壶在夜空中翻滚，打着旋，伴着吹拂的夜风，向地面坠去。 　　却在落地的前一瞬间，溃散成漫天金粉，消失不见。 　　…… 　　“……这样，应该看得见吧？” 　　仰望天空，注视着那跟大放光明的雷电之枪，灰烬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他之前想过一些貌似可以用来吸引注意力的道具，比如说七色石，比如说火焰壶，又比如说雷壶…… 　　但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刚刚迦尔纳展现的战力，他又觉得这些东西效果太小，根本起不到吸引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哪个角落的玉藻前的注意，所以，他直接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薪王们的化身的阳光之枪够不够醒目？！ 　　唔，如果这个还不行的话，是不是该换成分裂雷枪试一下？ 　　回想起迦尔纳那将杀伤范围牢牢控制在一定限度内的控制力，灰烬认真地思考着自己将分裂雷枪的射击轨迹操纵的可能性。 　　时间转瞬即逝，几乎在他还没有察觉到流逝的情况下，便听到了来自背后的甜腻呼喊： 　　“Master~~~小玉遵循您的讯号来了哦☆！即使星星月亮会迟到，我这个太阳也不会迟到！无论有着怎样的困难，都一定会乘风破浪，来到您的身边！” 　　然后，灰烬便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稍微增加了少许。 　　原来如此，是直接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微微扭转头部，感受到那明显妨碍了自己的压力，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并没有挣脱的打算，现在不是战斗期间，随她喜欢好了。况且，如果太寂寞的话，会出问题的。 　　灰烬到现在还记得，在第10次左右的轮回时，由于自己一直没跟她搭过话，防火女那令人惊悚的表情与动作…… 　　下意识地，他打了个寒战。然后，灰烬以十分平常的声音回复道： 　　“来了啊。” 　　“嗯！” 　　双手环住灰烬的颈部，将自己的下巴枕在他的头盔上，玉藻前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颜：“Master有令，小玉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的。不过，Master？” 　　“什么？” 　　“请不要再践踏自己的生命了好吗？” 　　“……什么？” 　　“小玉希望您能更加珍视自己一些，不要再仗着自己的不死之身去进行那样的战争。每一次靠着契约的联系感受着您的死亡，小玉都……” 　　“抱歉。”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啊，” 　　即使无法看到灰烬的面容，玉藻前也能从他话语中蕴含的坚定意志感受到她的想法：“那么，小玉从今以后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比起这种事情，Master您召唤小玉想做些什么呢？即使是一些另类的、乃至于特殊的要求，无·论·是·什·么小玉都可以哦！” 　　在得到灰烬回复的瞬间，她的语气就变得欢悦起来。 　　所有的负面感情都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面容隐藏在头盔之后，灰烬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他能听明白自己的Servant一直在暗示自己，可是…… 　　结婚仪式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吗？ 　　而且，这个时代似乎也并没有不死人的样子、至少这个防火狐肯定不是，那么，即使进行了仪式，她也没有暗穴可以转移给自己啊？ 　　唔，等等？ 　　稍微静下心来思考一下，灰烬猛然察觉到一件事：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认知出现差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便是在一些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上，这个时代的人都能体现出无以伦比的愚蠢。 　　那么，这个她一直在暗示、所谓的‘结婚仪式’，是不是也是一个火之时代和深海时代的分歧点？ 　　——不，这个根本不重要。 　　感受着身后Servant的灵魂，灰烬最终还是选择将这个疑惑扼杀、埋藏。 　　即使有些地方出现了出入，但是她的感情是不会作假的，那么无论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自己已经结婚过的这个事实都会对她产生冲击。 　　那么，作为只会在这场战争中并肩的战友，留下一些美好的念想也无妨吧？ 　　“Caster。” 　　在心中做下决定之后，灰烬开口呼唤着自己Servant。 　　“小玉在哦~咕嘿嘿，Master，有何吩咐！” 　　“我想升级。” 　　“……不好意思，Master，请您再说一遍？请您看着小玉如此动人的娇躯再说一般？请您回忆一下小玉如此露骨的暗示，然·后·再·说·一·遍？” 　　“我想升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日（？）常闲谈 　　强化之后，灰烬与玉藻前在街上行走着。 　　向酒店归去。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在这个时代用了一亿三千万的魂了啊…… 　　沉默地漫步着，灰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视界的右下方。在那里，右数第九位数已经降了一位。 　　虽然对于他拥有的总魂量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 　　他在这个深海的时代总共才收获了多少灵魂？ 　　不要说一亿三千万了，即便是在那之后的零头也是远远不如，他的花销远比收获大百倍！ 　　这个情况就令他感觉很尴尬了。而且，虽然不清楚这些魂还有什么用，但是灰烬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魂量的多少很重要。 　　那么，这个收支差距过大的情况就必须改善。而升级所造成的空缺也该弥补，只是如何弥补呢？ 　　——不，不止是弥补，还要让魂量变得比火之时代的时候更多才行。 　　一边迈着步子，灰烬一边回忆着自己之前从这个时代的英雄身上获得的魂量： 　　哈桑·萨巴赫的一个分身，1000左右。 　　兰斯洛特，153,600。 　　伊斯坎达尔，192,000。 　　莫德雷德，139,200。 　　哈桑·萨巴赫全体，86,976。 　　而迦尔纳、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魂量，目测都不会少于20w…… 　　即便是这三个剩下的英雄都按照30w魂量来算，加起来也不过是90w，再算上之前获得的魂量，也只是一百多万，距离花销的一亿三千万，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也就是说，想要弥补这个空缺，还需要把迦尔纳、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这个等级的英雄再杀四百多个？ 　　“……好像工作量也不是很大啊。” 　　下意识地，灰烬呢喃出声。 　　相比起在亚诺尔隆德为了约定之证而疯狂屠戮银骑士的那段日子，能和如此强大的对手战斗、取胜，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更何况只是四百多场战斗。 　　显然这会是无比愉悦的一段旅程。 　　“Mikon！？Master，您又想干什么了？什么工作量？” 　　走在灰烬的身旁，听清楚他口中轻语的台词之时，玉藻前的耳朵与尾巴像是触电一般，蓬软的毛发瞬间炸开来。甚至，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 　　灰烬无言地瞥了自己的Servant一眼，为什么她这么大反应？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啊…… 　　不过，玉藻前如此敏感的神经，让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会进一步刺激到她。 　　稍微注意了一下措辞，灰烬像是随口一般问道： 　　“Caster，你认识迦尔纳、吉尔伽美什还有恩奇都吗？” 　　“知道的哟，这三人，可是超——A级的大英雄！” 　　玉藻前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自满与骄傲：“不过，他们也仅此而已。小玉可是在此之上，他们远远无法相比的太阳的化身！是神灵哦！ 　　怎样，Master？无论您想知道什么，小玉都会知无不言！” 　　她扬起白玉般的玉颈，将高耸的胸部挺起，彰显着来自根源的自豪与高贵。 　　“……” 　　太阳的化身？神灵？吉尔伽美什等三人完全无法相比？ 　　感受着她的灵魂，灰烬只能沉默以对。如果从强度来看，这只防火狐只有以上三人几十分之一的样子。 　　但是他能感受到，质量上，自己的Servant确实拥有着这三人远远无法匹敌的高强度。而且那个特质…… 　　简直像是薪王们的化身似的。 　　还有，太阳的化身？太阳？难道……想到某种可能性的他，毫不犹豫地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Caster，你认识一个叫做葛温的人吗？” 　　“……葛温？” 　　回应灰烬的，是玉藻前毫无作伪的迷茫眼神：“看起来小玉刚刚立下的Flag就要应验了……Master，您问的这个人小玉完全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人呢？ 　　作为太阳分灵的小玉，即使是更加久远的事情也会知道，也许您可以描述一下他的特征？” 　　“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 　　摆了摆手，灰烬将未说出的话烂在了心中。 　　太阳王葛温，王魂的持有者，第一名传承火焰的存在，同时也是创造了葛温神族的人。同时，他还是火之时代的太阳的缔造者。 　　而深海的时代的太阳分灵却说不认识葛温…… 　　果然，这已经完全不同的时代了啊。 　　“呼……” 　　不由自主地，灰烬深呼了一口气。 　　对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火之时代已经是完全陌生的存在，甚至连丝毫的讯息都没有流传下来。于是，一股陌生的情感自他的心中升腾。 　　是惆怅？是感伤？是激动？还是什么？ 　　过于复杂的情感在内心交织，灰烬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他所能得出的结论只有这两个： 　　火之时代……已经不存在了，什么都不剩了。 　　自己的灭火……取得了确实的成效，崭新的秩序与世界正在自己面前揭露。 　　那么，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吧？ 　　微微蹙眉，灰烬梳理着自己的心绪。 　　——那是自然的，火之时代那样黑暗、混乱的时代，必然迎来终结。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 　　沉默少顷，他便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出脑内，回归正题： 　　“Caster，继续之前的问题。我想问问，像迦尔纳、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这样的英雄，在这个时代还有多少？” 　　“一个都没有了哦。” 　　“——什么？” 　　“呋呋呋，Master，您该不会是想在这个时代找和他们一个级别的大英雄来战斗吧？” 　　微妙的弧度在玉藻前嘴角展开，虽然她是用的疑问句，但是她的语气中却充满了肯定与调侃。 　　她以长袖遮住坏笑的嘴角，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着： 　　“那三个人都是四千年以前的古人，是在遥远的神代诞生的、已经死亡的英雄。出现在您面前的，只是在这场战争中被召唤出来的灵魂体。 　　而现代，大气中的玛那、也就是这颗星球的生命力，正在逐渐衰退，与神代相比，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被远远甩开。 　　至于差异有多大……现代的人类，如果进入到那样高浓度玛那的场所，会在呼吸的第一个瞬间开始从内部破裂哦？” 　　“……” 　　居然又是一个远离神代的时代吗…… 　　想到那还有一亿三千万空缺的魂量，灰烬有些头痛地将手搭上头部，自己和‘末世’啊、‘英雄’啊、‘王’啊这些关键词真是有缘呢。 　　在火之时代的时候，他就是在几近末世的时代被唤醒。 　　而在深海的时代，居然还是这个样子。 　　甚至于，在火之时代的时候，他是与几名被从棺材里唤醒的薪王战斗，而到了深海的时代，他仍然是与一群从棺材中被唤醒的英雄战斗。只不过这些英雄，被称为英灵而已。 　　不过，既然是需要填补魂量的空缺…… 　　“那么，Caster，这些英雄啊、王啊什么的，还可以再度召唤吗？” 　　“诶？” 　　玉藻前伸出一根手指支住下巴，歪了歪头：“根据索拉给的信息，好像只有圣杯才能召唤英灵，而且，每一次的圣杯战争之间，有六十年的间隔。 　　唔嗯……等等，Master？您问这个干什么？” 　　“六十年？为什么？” 　　没有理会Caster的疑问，听到这个过于长久的时间，灰烬皱起眉头。 　　如果每隔六十年才能召唤一次英灵，那他想把这一亿三千万的空缺填上，恐怕得需要数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有这么长的时间，恐怕这个时代的‘火’早已熄灭，进入末世了。 　　“M·a·s·t·e·r，请您先回答小玉的问题，看着这双美丽的眼睛，您又想干什么了？” 　　玉藻前双臂抬起，按在了灰烬的双肩之上，澄金的双眸与宛若燃烧的瞳孔相对，一字一顿地询问着：“虽然小玉说过不再提起这种事情，不过还是得问个明白。为什么您忽然又关注起圣杯的事情了？ 　　即便因此被您讨厌也无妨。” 　　“嗯……” 　　斟酌了一下，灰烬决定以有选择性的真话应付过去：“我对迦尔纳、吉尔伽美什、恩奇都他们这些英雄很感兴趣，想和这个时代那些最厉害的英雄见一面。”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 　　“——啊啊真是的，Master，您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呋嗯……算了，这个先放一边，我相信您说的确实是真的，不过……” 　　一抹冷笑在玉藻前的嘴角勾起，眼神透着关爱的目光：“Master，虽然小玉一直在卖萌，不过在这种和Master安危有关系的事情上，小玉可不会犯傻哦？ 　　您刚刚说的那句话，完整版应该是： 　　我对迦尔纳、吉尔伽美什、恩奇都他们这些英雄‘的灵魂、武器与法术’很感兴趣，想和这个时代那些最厉害的英雄见一面，‘然后和他们厮杀，将他们斩于剑下’——这个样子才对吧？” 　　居然被看穿了！ 　　这只防火狐也是那种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异常吓人的情况…… 　　你们防火女一脉相承吗？！ 　　灰烬面无表情地看着Caster，心中泛起一丝无奈。既然被看穿了，也就没必要隐藏了。于是，他坦坦荡荡地点了点头： 　　“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想借用圣杯的力量召唤更多的英灵，然后将他们击杀。因为之前升级的时候，消耗的魂量有点多，我需要把这个缺口补上。” 　　“……那么，Master你大概需要多少个呢？” 　　“我大致算了下，如果是征服王级别的话，大约需要六百到七百个。” 　　“六百到七百……而且还是征服王的级别！？Master？你确定没有多数两个零吗？” 　　“不，没有。” 　　“…………………………” 　　得到灰烬极其肯定的回复后，玉藻前的狐耳与狐尾瞬间耷拉下去，毛茸茸的尾巴啪嗒啪嗒、无力地扫着： 　　“Master，看起来不跟您说清楚，您是不会放弃了。 　　之所以圣杯战争需要每六十年召开一次，那是因为每一次圣杯战争都会消耗巨大的魔力，而这个魔力按小玉的追查，是来自于冬木市的地脉。而如果加快这个速度，地脉就会枯萎。 　　如果您只需要多召开一次也就算了，小玉做点恶事、拼着地脉枯萎让圣杯在短时间内集齐魔力就好，可是……” 　　可是，自己需要的是六七百个，而不是六七个。 　　所以以这种收集速度，自己的设想是不可能成功的。 　　灰烬在瞬间明白了自己面临的处境，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他也认为不太现实，但是一亿三千万这个缺口实在让他有点心痛…… 　　“好啦，Master，这种事情就不要管啦，小玉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哦☆！” 　　“……更重要的事情？” 　　凝视着玉藻前那澄金是双眼，灰烬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那·就·是——” 　　玉藻前将搭在灰烬肩膀上的双手收回，以手掩面：“为什么您对小玉的身体毫无感觉啊！？ 　　小玉这sexy的衣着、饱满的弧线，哪点不够诱人了啊！？哭哭哭，和您几乎面贴面、身体贴身体地说了这么久，为什么您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为什么啊！ 　　小玉大受打击啊！小玉甚至觉得自己不算女人了啊！抽泣抽泣！” 　　悲痛欲绝的声音从玉藻前纤细白皙的双手中传出，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声的‘哭泣’。 　　“……” 　　灰烬抬起一只手，想拍在玉藻前的肩膀上，然后说一句‘死心吧，习惯就好’。但是出于某种对危机的警觉，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转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们的正前方： 　　“电梯到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回到了酒店。 　　“……抽泣抽泣。” 　　“……” 　　“……” 　　玉藻前小心地从手掌中探出头，扫了一下灰烬，然后再看了一眼电梯。 　　“……” 　　灰烬看着玉藻前，再看了一眼电梯。 　　两人的脑海中，在同一时间、冒出了同一个疑问：为什么Caster（Master）不先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哔哩哔哩 　　为什么Caster不进去呢？ 　　与玉藻前对视着，灰烬有些不解。 　　按照他在图书馆借阅的书籍中所说，‘Ladies first（女士优先）’是一种普及度十分高的礼仪，或者说风度，在这个时代也成为了常识。可是…… 　　为什么Caster不动啊？ 　　不是说圣杯会赋予这些英灵常识的吗？还是说……我又产生了什么误解？ 　　再一次的，灰烬陷入了疑惑。 　　……为什么Master不进去呢？ 　　与自己的Master对视着，玉藻前摇着尾巴，用手指托住下巴，奇怪地歪了歪头。 　　在她的想法中，自己作为Master的贤妻，肯定是跟随在Master身后，同时以Master为中心，为Master付出一切——这样一种，女方的大男子主义。 　　如果灰烬不动，她是不可能动的。 　　所以，她搞不懂，自己Master说了一句‘电梯到了’之后，便开始沉默不语究竟是什么原因。 　　还是说，Master在暗示些什么……？ 　　金色的双眸，以及冰蓝色的双眸，两道在电梯之前交汇，显露出同样的疑惑。 　　然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他们之间的沉默撕裂—— 　　“那个，两位客人，非常抱歉，能不能稍微让开一下、让我从电梯里出来呢？” 　　“……” 　　啊，电梯里居然还有人啊。 　　灰烬与玉藻前同时将视线移开，转向了自己一直没有在意的电梯内。在那里面，有一个身着侍应生服饰、约莫二三十岁的男人。 　　此刻，他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以谦逊的姿态看向自己。 　　然后，在与灰烬视线相对的同时，他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失声叫了出来： 　　“您、您是——！？ 　　您是住在顶楼的，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先生吧？！” 　　“……谁？”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那是谁啊？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灰烬有些迷惑地在自己额头上敲了敲。他隐约间，感觉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在那里听到过。 　　而且……这个人，好像也有点面熟啊？ 　　“阿奇波卢德先生，是我啊！当初您入住的时候，是我帮您办理的手续啊！就在前两天的凌晨，大约也是这个时间段。” 　　对于灰烬的疑问，侍应生显得十分激动，他虽然极力克制，但是还是用几乎手舞足蹈的方式描绘着入住时的事情。 　　“Master，入主酒店的时候，索拉小姐用这个人的身份办理的。” 　　玉藻前横跨一步来到灰烬的身后，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 　　和这个不明所以的侍应生不一样，她知道灰烬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这个肯尼斯埃尔梅罗什么的是谁’，而不是‘你是谁’。 　　“……” 　　原来如此。 　　虽然被误会了，不过对灰烬来说，即便被这个不认识的人误会了，又能怎样？ 　　——好像，只能展开任务吧？这不是更吼吗？ 　　而且，在Caster的提示下，他终于想起了这个‘肯尼斯’究竟是什么人了。 　　这个名字就是在这个侍应生口中的入住时听到的，那时是由自己的那个俘虏，索拉应付，用类似魅惑一样的法术蒙混过关的……所以才会把自己当成肯尼斯吗？ 　　露出恍然之色，灰烬对这个侍应生提问道：“这样啊，你有什么事？” 　　“大事！很大——的事情啊，阿奇波卢德先生！” 　　侍应生的脸上是庆幸与激动交织的复杂神色，他兴奋地张开自己的双手：“您知道吗？刚刚您所住的房间，爆炸了！轰——的一声，整个房间都被炸没了！ 　　——难道是有中东的恐怖分子进行恐怖活动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们当时就慌了，迅速联络警察展开了搜救活动，但是却没有找到您的只鳞片羽。从几个小时之前一直搜索到现在，所有人都没有睡觉，生怕您出了问题。 　　您知道我刚刚看到您有多开心吗！尤其是您竟然毫发未损，这简直是神迹啊！” 　　“……这么回事啊。” 　　看着他快要热泪盈眶的表情，灰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侍应生所谓的‘恐怖活动’，应该是之前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来找自己喝酒、开酒宴的时候，干的好事。 　　然后，自己就跟着她直接从破碎的墙壁直接跳了下去。 　　而这些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对自己进行搜救，一直搜索到现在…… 　　深海时代的人，真是……该说是，淳朴吗？ 　　“如你所见，我什么事也没有，辛苦你们了。” 　　“不，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侍应生十分恭敬地鞠躬九十度，然后他直起身，试探地问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到警察那边登记核实一下？——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们会想办法的，非常抱歉！” 　　警察？好像是接近于洛斯里克骑士的暴力机构，去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也好—— 　　正当灰烬这么想着，做出决定之时，玉藻前再一次趴在了他的耳旁： 　　“Master，您的面容和那个叫做肯尼斯的人是不一样的，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然后会再演变成麻烦的事态。您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别的吧？ 　　像解决警察这样的琐碎小事，交给小玉就够了哦！” 　　确实，自己和Caster的入住是依靠别人的身份和魅惑的法术，而现在，自己的法术位并没有装这种基本上用不到的法术，如果不让Caster去的话，很可能会引发更麻烦的事态…… 　　诶？等等？麻烦的事态？ 　　“Caster，问一下，你说的那个‘麻烦的事态’有多麻烦？” 　　微微侧过头，灰烬靠近玉藻前，也尽量压低声音询问着。只是，玉藻前却听到了其中蕴含的蠢蠢欲动。 　　“请您放弃吧！Master，如果您放手打闹，面对的会是军队哦！上万人的军队哦！” 　　“……军队啊。” 　　呢喃着这个词语，灰烬垂下眼皮，默然无语。 　　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灵魂强度，再算上作为军人的意志加成，即便按照最低的一万人算，也能给自己增加几十万的魂量——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军队肯定不止这个数目。 　　但是…… 　　如果因为自己对魂量的追求，因为这一己私欲将保护人民的军队屠杀一空，那么自己和埃尔德里奇、和沙力万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不行。 　　……至少，在自己下定决心将火焰熄灭之前。 　　“那么，交给你了，Caster。” 　　“喔☆！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哟，Master?！” 　　回应灰烬的，是玉藻前那一如既往欢悦的声音。 　　少顷，目送着玉藻前与侍应生离去，灰烬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 　　之前住房间已经被征服王炸毁，那么自己在Caster回来之前，干什么呢？ 　　…… 　　“哈啊……” 　　站在电梯前面，玉藻前有些伤神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Master到底去哪儿了呢，整个一层的工作人员竟然没有人看见……” 　　她在大约二十分钟之前就搞定了警察那边的事情，但是等她回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Master已经不在了。甚至她在向工作人员咨询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他的。 　　而一层没有，那就只能去更高楼层了，只不过…… 　　“这栋大厦可是有着三十二层呢，究竟该怎么搜寻Master啊？” 　　看着电梯上面不断跳动的数字，玉藻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着这巨大的工程量的同时，脸上充满了忧郁。然后—— 　　“bi——” 　　富有穿透性的声音在玉藻前耳边响起，令她的一对狐耳瞬间抖了个机灵，挺立起来。 　　“什、什么声音！？” 　　“bili——” 　　再一次的，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将玉藻前的耳膜贯彻，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堇张起来。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判断着声音的方位，她终于确定了声响的来源—— 　　电梯之中。 　　5……4……3…… 　　在玉藻前堇张的注视中，电梯顶部的数字有节奏地跳动着。伴随着一声接着又是一声，越来越大的电流声，电梯终于降到了1楼。 　　“咔嚓——” 　　齿轮铆合，机条运转，与机械铿锵的开门声并列的，是一声令玉藻前寒毛耸立的电闪雷鸣。 　　“bilibili——” 　　钢铁的门扉向两侧滑动，展现在她面前的，是金色的海洋。 　　也是雷霆的海洋。 　　金色的闪雷在电梯内交织成网，一道道闪电将空气击穿，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跳动，却诡异地没有碰到任何一面墙壁。 　　而在这电网中间…… 　　“Master？不好意思，小玉想问问您，您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脸上显露出微妙的表情，玉藻前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询问着。她就知道，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自己的Master还能有谁？ 　　“……Caster啊，” 　　注意到电梯之外的来者，灰烬毫不意外地点头示意，然后将横展开来的双臂放下：“如你所见，我只是在锻炼我对法术的控制力。从迦尔纳那里得到的灵感。” 　　在他双手落下的瞬间，空气中不断游走的电蛇齐齐停滞，然后像是接到了至高的指令，自虚空中调转目标，扑向了灰烬。 　　最终，电梯内的电流消失一空。 　　“不，小玉说的不是这个啦。我想问的是，如果您在这段时间里被普通人看到了怎么办？难道要灭口吗？ 　　——不，按照这些工作人员的淡定程度，难道您已经灭口过了？！” 　　玉藻前一边向电梯内迈进，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悲痛之色：“啊，小玉真是失职啊，作为反英雄、作为您的贤妻，竟然没能阻止您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少，也应该由小玉来做啊！” 　　“……” 　　听着玉藻前的话语，灰烬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等等！您的这个反应算什么啊？难道您真的做了吗！？” 　　注意到灰烬这个奇异举动的瞬间，玉藻前一双金色的美眸瞪得浑圆。 　　在玉藻前震惊的注视下，灰烬终于开口了：“没死。” 　　“没死还行，您在做这种事情之前竟然完全没想过怎么办嘛？” 　　“想了，但是我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如果找不到我，Caster一定会坐上电梯，在此期间如果还在电梯门口会很无聊，如果在某一层下去会找不到Caster。所以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直接在电梯里等待。” 　　“咕呋——！” 　　在灰烬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玉藻前口中发出了悲鸣：“原来竟然是小玉的错吗？ 　　不，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Master的贤妻，小玉都要承担起为您处理后续工作的事情。您说吧，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小玉一定会漂漂亮亮、彻彻底底地将他清理掉！” 　　“……不，即使不处理也没关系。” 　　“吾之Master哟，您就是太仁慈了！就像是太阳一样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爱！而小玉要做的，就是太阳冷酷的那一面，您不忍做的事情，由您的贤妻，全盘接收！” 　　“哈啊……” 　　在玉藻前杀意盎然的眼神中，灰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闭口不言了。 　　“等等！Master，您就说一下那个人在哪吧！万一他去通知警察了怎么办？如果暴露了的话，小玉与Master的爱巢就又要被摧毁了哦！” 　　“……Caster，我们应该去第几层？” 　　“八层到三十二层都被肯尼斯包下来了，去哪一层都可以啦……Master，小玉的话，您有在听吗？” 　　“……” 　　没有丝毫回应的念头，灰烬认真地在旁边那‘8’到‘32’的按钮上扫视着。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最终选择了第八层。 　　小心翼翼地从虚空中取出一把匕首，灰烬用按下了第八层的按钮。 　　“即使是Master，这么无视小玉小玉也会生气的哦——” 　　对灰烬将自己视作空气的态度，玉藻前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张开手臂向着灰烬的脖子扑去。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bilibilibilibili——” 　　在玉藻前的手掌与灰烬的身体接触的瞬间，有无尽光明自灰烬体内放出。 　　那是他刚刚纳入体内的无数电流。 　　“呃呃呃呃呃呃——” 　　金色的电流自灰烬体内流淌而出，将玉藻前的身体打透、充斥。那闪耀的电光无比刺目，甚至空气中都出现了异样的气味。 　　而玉藻前的狐耳、头发、狐尾等等，所有的毛发都在一瞬间炸起。 　　电光转瞬而逝，当这一切结束之时，玉藻前已经浑身无力地躺在了灰烬的身上。 　　歪过头，看着瘫在自己身上的玉藻前，灰烬：“……”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给不死人的料理 　　“叮——” 　　清脆短促的铃声响起，昭示着八楼已经到了。 　　灰烬保持玉藻前倒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将她抱住、让她不会滑落在地上，然后跨出了电梯的大门。 　　“嗯唔……啊啊……” 　　虚弱的喘息在灰烬的耳边响起，但是他完全不为所动。 　　在八楼下电梯之后，灰烬扫视着不算宽敞的走廊，将门扉尽收眼底。随后，他随后拉开一扇门，走了进去。然后，将玉藻前安置在了大厅的沙发上。 　　正当他松手撤离的时候—— 　　“咦？” 　　灰烬口中不由得吐出一丝惊疑。然后，他动了动自己的双手。 　　一动不动。 　　“……” 　　这是什么情况？ 　　灰烬不明所以地注视着缠在自己双臂之上的两团粉色，他的扯动丝毫不起作用。而且随着他的动作，玉藻前的脸上显露出痛苦之色，金色的双眸充满怨念地看着他。 　　那是玉藻前的头发。 　　在灰烬所不知道的某种原因下，他的双臂被Caster的双马尾所缠绕，死死地搅在了一起。 　　“Caster，这是？” 　　“呜啊……嗯……” 　　玉藻前给予的回应，仍然是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呓语，只有从她睁开的双眸中才能看出她没有陷入昏厥。 　　看起来刚刚的电击对她伤害很大啊……灰烬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对，毕竟自己是拿着分裂雷枪在玩，即便因为时间问题消耗了不少，但是就这样未加防护地挨了一记，Caster能活下来也是因为自己的魔力一直在为她续命吧？ 　　幸好为了保险起见装上了那个法术。 　　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决定，灰烬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装备栏，将必要的触媒装备好。 　　于是，一个铃铛出现在他的手中。 　　铃铛形态怪异，样貌古朴，分有三岔而中空，散发着玄妙的气息。 　　就这样，保持着双手被粉色发丝缠住的状态，灰烬右腿弯曲，变成单膝跪地的姿势。然后，摇动了手中的铃铛。 　　“当啷当啷……当啷当啷……” 　　铃声悠然传荡，在房间中回响，叠起重重回音。同时，有金色的法阵自灰烬身下扩散，散发着神圣清净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在内。 　　圣光迸射，充斥着这一片空间。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藻前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困难的呼吸变得平和。 　　不断起伏的高耸胸脯也在光芒的滋润之下，逐渐变得缓慢，最终恢复平静。 　　自然而然的，那些头发也…… 　　咦？还没掉下去？ 　　看着玉藻前的血条逐渐补满，灰烬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双臂时，却愕然发现这两条粉色的双马尾还是缠在上面，与之前没有丝毫改变。 　　对此无法理解的灰烬，不由得呢喃出声： 　　“……这是什么情况？” 　　“Master，你确实需要补习一下现代的常识了，刚刚那两下可是让小玉很痛哦！——不，这种简单的现象，即便是在很久之前的古代也会发觉吧？” 　　然后，一如既往轻松欢悦的声音在灰烬耳边响起。 　　常识？这是什么常识？ 　　他抬起头，对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视而不见，单纯地投以疑惑的眼神。 　　“这个啊，Master，只是极其简单的静电现象……” 　　玉藻前一边说着，一边将玉手搭上灰烬的手臂，轻轻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在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中，将自己的两条马尾从上面拉了下来。 　　“您看，就是这样简单。” 　　“……哦豁。” 　　看着玉藻前轻松地将她的头发从自己的手臂上摘除，灰烬口中发出了惊叹。然后，他下意识地问道：“静电现象？像这种知识，图书馆里面有吗？” 　　“当然的，不光是这种知识、就连高深无数倍的知识，图书馆里面也有哦！像静电现象就属于物理方面的，除此以外化学、生物、哲学等等等等，现代的人类将各种知识都整理规划，像这样不涉及机密事项的知识，所有人都能查阅。 　　只不过，您之前拿回来的那些书，好像都是历史方面的？为什么呢？” 　　“因为对现在的我来说，历史比较重要。除此以外，还需要知道当今这个时代各个国家的现状。人口、生活条件、精神状态等等。” 　　“诶诶诶？？？” 　　自己的Master的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在意玉藻前充满这样意味的惊叫，灰烬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什么。 　　物理、化学之类的知识并不是自己需要的，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判断这个时代人类的生活状况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符合自己要求的话…… 　　“Caster。” 　　“——在！吾之Master哟！小玉已经从电击中满血满蓝复活，无·论·您·想·干·什·么都可以哦?！” 　　“现在的时间，按照这个时代的计算方式，是早上五点四十分，而我上次去的图书馆开门时间是早上八点半。所以我想做——” 　　“做？所以……？难道说，您想做一些需要数个小时来完成的室内运动吗？！” 　　虽然不太明白玉藻前想表达什么，但是由于说法跟自己的想法毫无矛盾，所以他点了点头：“嗯，差不多。我记得你是有贤妻之名的吧？” 　　“噢噢噢噢——Master！稍等片刻！！！小玉有着无愧于贤妻之名的技术，被窝Making一瞬间就能完成！您千万不要心急——” 　　玉藻前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不论是她头上的狐耳，亦或者是身后的狐尾，都像是受到电击一般，噌地立了起来。 　　看着如此干劲十足的玉藻前，灰烬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Caster，给我做饭吧。” 　　“做ai——什、什么？做，z·u·o……饭，f·a·n……是指、那个做饭、吗……？” 　　一瞬间，玉藻前脸上的兴奋之色崩坏了。 　　“对啊，做饭只能有一个意思吧？” 　　灰烬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Servant，虽然不太懂她误会了什么，但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昨天晚上喝了杰克的酒之后我才发觉，自己竟然除了酒的味道以外，完全不知道其他的味道。在漫长的生命中，这实在是太无趣了。 　　既然来到了新的时代，那就尝一尝新的时代的东西，这样的感觉。怎么了？” 　　“……” 　　玉藻前挺立起来的狐耳与狐尾瞬间耷拉下去，无精打采地回复道： 　　“不、不、不，小玉绝对什么也没有误会！但是亲手做要花时间，而且小玉没记错的话，您似乎并不能品尝到酒的味道？那么饭菜也值得考证，占卜的结果是大凶杀还是天中杀—— 　　老实说，能不能吃楼下餐馆的麻婆豆腐？小玉不想下厨……” 　　“不行，绝对不行，” 　　回复她的，是灰烬那坚定无比的眼神：“因为这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事情。成为防火狐、学会冶炼畸形灵魂的你，才有可能从杰克的酒中找到如何让不死人感受到味道！ 　　怎样？要不要证明一下，你那贤妻之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呜、咕……！何等充满期待的眼神！这、这让我怎么把持得住……！ 　　……哈啊，本来想更精进一点后才做给您吃的，但被这么当面要求，我也没法拒绝了。那么为了回应您的要求，我就小试身手吧。” 　　话语从玉藻前口中吐出，并且随着话语的继续，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最终，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拍响了手掌。 　　啪！啪！ 　　随着这一声拍手声，一样样精美的厨具从虚空中浮现，墙壁扭转、地板突起，转瞬间，一个简陋的厨房便出现在了房间中。 　　“这个是……？” 　　“这个是小玉的‘阵地作成’，虽然只有C级，但是这种程度还是小菜一碟！” 　　“原来如此，你们还有这样的技能啊……唔，可惜我不知道元素汤的做法，杰克也没有提过。不然，你还能多出一个借鉴的样本。” 　　有些遗憾地说着，灰烬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感伤。同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小巧的酒壶。 　　玉藻前认识这只酒壶。这就是在昨天夜里，害得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直接形体崩溃的，不可名状的烈酒……或者说，这真的还是酒吗？ 　　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结果了这桶酒。 　　无论如何，以满足Master的欲望为最优先选项！ 　　…… 　　“让您久等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玉藻前的脸上还是露出难以掩盖的疲惫。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把菜端上来了。 　　无需叙说，她的前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没有任何一道菜能让灰烬的口腔产生一丝感觉。但是，即使如此，玉藻前也没有放弃： 　　“小玉知道您肯定不知道菜名，所以……这个是白饭，这个是花蛤味噌汤，这个是西京烧鲭鱼，这个是南瓜鸡肉松，最后一道是萝卜丝梅肉吐司沙拉。” 　　虽然菜色不华丽，但看搭配很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庄园，每一部分都交相呼应。 　　不过，菜色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啊呜。” 　　在玉藻前毫无自信的堇张注视下，灰烬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再度张开嘴，将手它送进口中。 　　然后，没有言语。 　　堇张地看着灰烬的眼睛，看着他缓缓地咀嚼，玉藻前下意识地将双手在胸前五指交错地合拢： 　　“……感觉，如何？ 　　Master，我也知道自己还不够成熟，但现在的我……真的是尽力了……” 　　“……” 　　灰烬的面容有些奇怪，但是咀嚼的速度没有任何变化，一副凝重的样子。 　　“……果、果然还是不行吧？虽然在和Master契约之后，我也是日日夜夜都在磨练自己了，可是…… 　　对不起，小玉没能满足您的期待。 　　对不起，小玉虽然自称贤妻，但是还是对料理不够擅长。这样的小玉，无法完成Master的期待，也是自作自受吧。” 　　一边说着，玉藻前一边深深地低下了头，她抽 动着鼻子，鼻音变得尖锐，像是在强忍住自己落泪的冲动。 　　她是在深深地、打心底里，对自己不能帮上Master这一点感到伤心，以及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痛恨。 　　“……” 　　终于咀嚼完毕，灰烬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Servant，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对料理能不能让我尝出味道，很在意？” 　　“那、那是当然的！我对自己料理差劲是没什么所谓，但Master—— 　　Master可是一直没有感受到过饭菜的滋味啊！如今将这样重大的期望寄托在小玉身上，而小玉却不能完成！ 　　身为贤妻，却不能用美味的料理来招待相公，小玉自然觉得十分不甘心！” 　　玉藻前的俏脸因羞耻而变得通红，甚至眼圈也变得红润。她的肩膀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抽 动着，身后的狐尾也发泄似的抽打着空气。 　　她不是对自己的烹饪本领，而是对无法让自己开心这一点伤心…… 　　灰烬认知到了这一点，于是陷入了沉默。少顷，他开口道： 　　“无妨，你能拥有这样的想法，已经足够了。即便作为外物的技能还尚有缺漏，但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却比那些技能要重要得多。” 　　“……Master，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 　　灰烬以理所当然的姿态回答着她的疑问：“你知道的，我的眼中，灵魂才是基本。像技能这样所有人都可以习得的外物，如何比得上诚挚的心意？” 　　“是这样啊……” 　　没有往常那样过激的反应，玉藻前只是轻咬嘴唇，凝视着灰烬的面庞，呢喃着。 　　“是的，就是这样。” 　　“那么……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昨天晚上让我帮忙炼成的奇迹，为什么您当初反应这么大呢？” 　　“呃——！？” 　　一瞬间，灰烬的身躯僵住了：“为什么话题会到这里？还有，什么奇迹……” 　　“就算您这么装傻，小玉作为冶炼炉的持有者、炼成灵魂的主持者，可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奇迹的名字哦？” 　　“……” 　　嘴角抽 动，灰烬的眼神变得涣散起来。 　　“Master？小玉很好奇哦——为什么，您会对‘红颜美少年’这个奇迹，这么大反应呢？明明您的外貌，可是一个大叔哦？” 　　“……” 　　死死地咬住牙根，灰烬嘴唇微启：“其实，Caster你的这顿饭，我可以尝出味道了。你成功了。 　　西京烧鲭鱼无论是味道还是烤的程度都令人感动，表皮很香脆，里面甜嫩。” 　　“……诶诶诶诶诶诶诶！？” 　　一瞬间，玉藻前的身躯僵住了：“Master？您是在说真的吗？——这一次，小玉竟然成功了！？ 　　小玉还以为一定是失败了的！” 　　“……没有，已经成功了。” 　　看着陷入凌乱状态的玉藻前，灰烬继续说着： 　　“Caster，谢谢你。让我首次尝到了饭菜的味道。” 　　“诶嘿，诶嘿嘿，嘿嘿嘿……竟然成功了…… 　　小玉，竟然成功地让Master，尝到了饭菜的味道……” 　　得到灰烬感谢的瞬间，玉藻前便被击溃了仅存的理智。她傻笑着站在灰烬身前，将之前的话题彻底扔到了脑后。 　　脑海中剩下的，只有Master对自己的感谢，Master对自己的肯定，以及Master对自己料理的肯定。 　　于是，灰烬暗中松了一口气。 　　作者留言： 　　PS：隔壁《黑魂提督》现在均订九千七，还差三百就能万订了！这可是某棵树的完本书！诸位如果还没宰的，来个助攻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送出去一个 　　“嗯……嗯啊……” 　　叮咛声响起，少女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柔软的床褥与枕头。 　　她茫然地注视着素白的墙壁，典雅的家具，以及将自己包围住的上好床具。 　　“……诶？” 　　懵懂的音节自喉咙中挤出，她愣愣地注视着这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诶诶诶诶诶诶诶！？” 　　即便刚刚苏醒，她也明白：这里不是自己家！ 　　刺耳的尖叫声撕裂了和谐的氛围，少女骤然从床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检查着。 　　她的上身穿着蓝底红纹的运动服，下身是露出两条纤细洁白大腿的运动短裤。 　　所幸，她的衣服虽然有些皱褶，但是没有丝毫的凌乱，依然保持着整洁，让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里又是哪里呢？ 　　——不对，好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一屁股坐在床上，少女毫无淑女风范地仰躺在上面，双目无神地看着雕刻着典雅纹路的天花板，无言地思考着： 　　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为什么会穿着这身衣服呢？ 　　我……又拿什么判断这里不是我家的呢？ 　　“……” 　　瞳孔涣散地注视着天花板，沉浸在被褥的柔软中，少女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仅存的记忆碎片： 　　一道闪亮的刀芒……金属断裂的脆响…… 　　刀光……刀术……还有，深山？ 　　以及，金色的……雷霆？？？ 　　“不行啊！完全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少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但是，即使如此，也让她抓狂地抱住脑袋，在床上翻滚着，发泄着自己的愤懑。 　　一圈，又是一圈。 　　然后…… 　　“咔嚓。” 　　脆亮的把手转动声陡然响起，刺进了少女的耳中。同时，也刺进了她的心中。 　　如同潮水般的懊悔自她心中满溢而出—— 　　我，竟然忘了检查门窗。 　　咔、咔、咔—— 　　同时，少女僵硬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全身上下一动不敢动，就这样以别扭的姿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个有着和她同样亚麻色短发的男人。 　　他有着冰蓝色的双眸，坚毅硬朗的面容，面部五官如雕塑般刀劈石刻，充斥着阳刚之气。 　　和那双眼睛对视着，少女便感觉自己的脸部逐渐升温。毫无疑问，她不受控制地脸红了起来。 　　“啊、啊啊……”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可思议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红唇一闭一合着，发出意味不明的咿呀之音。 　　下意识地，她将手边的枕头抱住。 　　——如果可能的话，她一定要把脸埋进去！ 　　“已经醒了啊，” 　　然后，在少女羞涩无比的注视下，灰烬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样，淡然地看着她：“醒了就好，看起来伤势也恢复了。如果不是我之前和你有过一面之缘，你有着帮我找到过通往书库道路的因缘，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按照Caster普及的常识，你最好别把之前看见的东西说出去。” 　　“……诶？” 　　少女羞涩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 　　伤势？一面之缘？书库？没命？常识？ 　　——我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啊！我又看到了什么啊！？和这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嘴唇轻轻抿起，少女将手中的枕头抱得更紧了，眼神中的茫然也更甚： 　　……不行，还是想不起来。 　　“……”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灰烬的面容终于起了一丝变化，他剑锋般的眉毛微微蹙起：“怎么？已经忘记了吗？还是说，阳光疗愈并没有完全治好你的伤势，雷枪给了你其他异常状态的伤势？” 　　“那个，”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她甩着自己脑后那短短的马尾，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好像失忆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一个都不记得了。” 　　“……” 　　在少女的注视下，灰烬的表情变得凝重，甚至越来越凝重。 　　压抑的威严自他身上传出，令少女的心脏像是被扼住一样停止跳动，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怎、怎么回事？难道这个男人不信吗？……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在要封口的时候发现当事人居然失忆了什么的…… 　　在少女无奈与纠结的神情中，灰烬凝重地看着她，终于开口了： 　　“难道，你的身上，有着黑暗之环吗？难道在刚刚被我的雷枪击中后人性流失，现在已经活尸化了？” 　　“哈啊？” 　　回答他的，是少女更加茫然的眼神：“能不能解释一下？黑暗之环是什么？活尸化，又是什么？说实话，你说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了解。” 　　“唔……” 　　如果她身上真的有火之时代残留的诅咒的话…… 　　沉吟片刻，灰烬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在少女忐忑的表情中，他还是做出了决断： 　　“虽然不清楚你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可以叙说一下你上次，以及上上次与我相遇时的场景，也许你能回忆起什么。 　　至少，我现在没有感觉你的灵魂出现什么问题。” 　　“那么，拜托了！我非常——非常想知道！” 　　少女眼神炯炯，直直地盯着灰烬，充满了期待。 　　“首先，你的名字是藤村大河。” 　　“藤村……大河……”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少女的身体一震。 　　这个名字是在他那一小簇分裂雷枪击中她的时候看到的，然后灰烬继续说着：“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天前，我在路上找你问路，然后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结果有一堆人蹦出来要和我战斗，结果被我一刀斩断了武器。” 　　“问路……刀战……” 　　呢喃着这两个词语，藤村大河的眼神开始涣散起来。在她的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碎片开始重组，结合成隐约的画面。 　　那是一柄长刀。 　　上面雕镂着血红色纹路，恍若活物一般闪着妖异的光芒，炫目的紫色点缀在刀柄之上。 　　这柄妖刀就被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手中，而他的对面，是十余个身着黑色西服，一看就是黑恶势力的男人们。 　　然后，仅此一刀。 　　绚丽而冷酷的刀光在虚空中一闪而逝，自己甚至连他何时拔刀、何时收刀都看不到。然后，十数柄做工精良的长刀就这样被斩断。 　　断裂的刀锋坠落在地，迸发出清脆、恍若丧钟的清鸣。 　　“……师……” 　　模糊不清的音节吐出，藤村大河的肩膀抽 动着。 　　“然后，是第二次见面，那是在电梯里——” 　　“——不用再说了！师匠！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灰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一声突然响起的兴奋大叫打断了。藤村大河双手收在胸前，双眼放光： 　　“请您收下我吧，师匠！” 　　“……师匠？” 　　对这个突如其来，而且莫名其妙的称呼，灰烬迷茫地愣了愣。 　　“对啊，师匠！我已经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和您有关的事情了！” 　　藤村大河双肩因兴奋而不停地抖动着，双颊泛起兴奋的红晕，口中一刻不停地说着：“我在那一天之后，疯狂地学着英语！但是，这个显然不够！于是，我就想到了！ 　　——不是经常有的吗，在深山之后获得奇遇的主角？所以我就想到了，我要去深山之中修行！ 　　然后啊，然后呢，昨天晚上我就偷偷溜了出来，为了早日见到师匠！但是呢，路过这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恐怖袭击的消息，我就满心好奇地溜了进来，总觉得会很有意思的样子……” 　　结果就碰到了锻炼控制力的自己了吗…… 　　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不收徒，别叫我师匠。” 　　“呐，师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金色的闪电是怎么放出来的啊？” 　　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灰烬的拒绝，她一脸兴奋地发问着：“难道真的有魔法存在吗？师匠你除了刀术，竟然还精通魔法，真是天才啊！我记得只有那些小说里面的主角才会同时精通各种方面。” 　　“不，我可不是什么天才，” 　　灰烬眉头蹙起，坚决地否认着这个自称自己徒弟的少女的发言：“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无数的尸骨之上，是比你吃过的白饭的饭粒还要多的灵魂缔造了我。 　　我，不是什么天才。作为无火之余灰的我，只是个容器，只是掠夺了其他人的存在，将其化为己有，仅此而已。厉害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 　　那个姿态不似作假，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少女才更加迷茫：“这个是……师匠曾经和很多人战斗过的意思吗？” 　　“当然，我和你数也数不清的人战斗过、不，应该说是，厮杀比较合适吧？” 　　灰烬的面容庄严而肃穆，他郑重地强调着： 　　“如果说我有什么比他们强的，那就是我有着绝不动摇的意志，以及无火之余灰这个身份。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我的近战不要说兰斯洛特，甚至连伊斯坎达尔都不如，至于法术更是不如Caster，但是现在—— 　　我比他们所有人都强。” 　　一开始，灰烬以为自己的技术是来源于自己那根本没有留下丝毫印象的前身，但是逐渐的，他才明白过来。 　　前身已经燃烧殆尽，不可能留下任何东西。除非他连初火都不放在眼里，比葛温王的全盛时期还要强。 　　所以，给予自己技巧的，只能是自己在火之时代所容纳的那些灵魂。 　　战斗，就是消化他们经验为己用的过程。 　　不然从来没用过武士刀、从来没用过大剑、也从来没用过法术的自己，是怎么在这些方面变得如此熟练，变成全方面发展的全能者的？ 　　“抱歉，师匠，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藤村大河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头发，她对于灰烬话语中的那些名词，完全不能理解。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残酷。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师匠你一定要收下我！” 　　“……无妨，你当成我的牢骚就好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灰烬脸上的肃穆与庄严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别叫我师匠，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 　　现在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上没有黑暗之环。而我的技术，全部不是我自己的，我获得它们的方式，也不是你能学习的。 　　——无论是火之时代还是现在的深海时代，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我。” 　　“诶诶诶——没有吗？” 　　直接屏蔽掉了灰烬口中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藤村大河发出了失望的惨叫：“难道就没有能让我学习的法术或者刀术吗？师匠救我哇——” 　　“法术你肯定不适合，或者说，以你的灵魂强度，不可能受得了我的‘教学’的。” 　　“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师匠！” 　　“那么，我问你，你确定吗？” 　　抬起双臂，按在少女的肩上，灰烬以冰蓝色的双眸凝视着她的双眼，传达着自己的意志与拷问：“你是否愿意冒着死亡的危险，获取最危险的力量。哪怕灵魂被吞噬，也要活下去、获得力量的意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师匠，我去深山里，就是想跳落悬崖、获得奇遇哟！” 　　同样抬起双臂，藤村大河将双手按在灰烬的双手上，回应着他的注视：“不要小看我哦师匠！” 　　“是吗，那就给你吧——” 　　灰烬垂下眼睑，微微用力便挣脱了对方的双手，然后，在他手中出现的，是一个半透明的包裹： 　　“——继续学习剑道吧，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抵达了巅峰、无法再前进的时候，就吞下它吧。现在的你，太弱了。” 　　同样擅长法术与剑术、或者说，明明是法师却更擅长剑术的BOSS，只有那一位而已。 　　将半透明的包裹放在藤村大河的掌心，灰烬便转过身去，向着屋外迈开脚步： 　　“‘奇遇’已经给你了，你可以回家了。顺便，注意这栋大厦里面一个穿着粉色夏季服饰，有着粉色头发、金色眼睛的女人，如果你碰到她，最好别让她看到你手里的东西。 　　不然，你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啊，幸好跟Caster说她的厨艺还需要精进，让她留下锻炼厨艺了。希望她听话了吧，不然以她的性子，可能会直接干掉这个小家伙啊…… 　　不过，她应该知道自己需要完成成就的吧……？ 　　有些苦恼地蹙起眉头，灰烬在心中叹了口气，推开了面前的房门：接下来，终于该去图书馆了。 　　“——等等啊，师匠！” 　　捧着这很明显不科学的半透明包裹，愣了半晌少女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 　　但是这个时候，早已不见灰烬的身影。 　　作者留言： 　　PS：交易，灌肠白的《根源之下》 　　简介：“好便宜啊这里的面包，因为我是什么第一百个客人所以有优惠么？” 　　“不是这样子哦。”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叫沙条爱歌，因为我——喜欢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们猜猜这是谁？ 　　朝阳出炉，氤氲的雾气在街道中蠢动。 　　微朦的金光洒下，在一扇又一扇的玻璃间，弹转、折返。 　　随着时间推移，街道上的人们也变得多了起来，昨天夜里发生的惨烈战争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丝毫没有影响到冬木市住民的日常。 　　起床、吃饭、上班，毫无激情的无聊生活。 　　……果然，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建筑风格过于扭曲了啊。 　　随意地将双手插在漆色长裤兜里，灰烬无所事事地打量着周围。只是，这些由钢铁水泥堆砌而成的建筑，让他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太冷酷了。 　　太野蛮了。 　　也太多了。 　　简洁冷酷的外形，过于狭小的密闭空间，高耸的足以将天空遮蔽，矮小的却还不足巨人的身高。一个接一个、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密集，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 　　即便…… 　　即便没有洛斯里克王城或者亚诺尔隆德那样宏伟神圣，起码也得有不死聚落的舒心吧？ 　　而且，这个时代让人走在里面，就能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漠然扫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如同一个个小小齿轮般冷漠转动着，带动着群体运转的人群，灰烬挑起眉头，略带反感地想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建筑风格倒也正常。但是，只希望这个时代人们的灵魂状态不会像这些建筑一样，这么地颓废—— 　　从他目前所见的人类来看，一个个灵魂都弱小得不像话，像是完全放弃了自我、放弃了追求、放弃了理念一般。 　　每个人都恰当地融入了这座城市，化作毫不起眼的铆钉。 　　又或者说小小的齿轮，默然转动。 　　感受着在自己身旁来来往往的人们灵魂深处的冷漠与圆滑，灰烬蹙起眉头，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 　　作为一个人，就一定要有着绝对的自我，有着将灵魂与身躯燃烧殆尽也要完成的使命与理念。 　　可是就他所见，这个时代的人们，只有着无聊枯燥的机械运动。与火之时代那些如火焰般燃烧自己、或者将别人燃烧的人们，截然不同。 　　灵魂、自我、执念，这才是一个生命立身的根本啊。 　　……算了，先进图书馆查阅一下资料，然后等把圣杯摧毁，再去这个时代的其他地方亲眼看一看。 　　如果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话…… 　　灰烬将目光从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们身上收回，扬起头。 　　不知不觉中，图书馆已经到了。 　　…… 　　“唔……” 　　在书架前徘徊着、沉吟着，灰烬努力回想着伊斯坎达尔在和自己初见的时候手中抱着的书。 　　那个征服王曾经说过他想征服世界，那么他所搜集的书，一定是这个时代的情报吧？ 　　不过，当初只是在战斗之前的惊鸿一瞥，想要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进行升级，眼力仍然是普通水准。所以能回想起来的只有那么几个片假名…… 　　“请问，您在找什么呢？” 　　就在灰烬苦思冥想之时，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回过头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标准的圆脸，上面挂着亲切的微笑。 　　这是一个大约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褶皱、颜色浅淡，发白。 　　然后，他有些试探性地询问着：“我看您在这边转了很多圈了，应该是在找书吧？我在这个图书馆读了很久的书，绝大部分的书我应该都记得，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否说一下呢？” 　　“……” 　　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青年，灰烬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头： 　　这个人的灵魂…… 　　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以冰蓝的双眸凝视着对方：“我记得好像是有‘ホーマー’字样的书籍，应该是跟历史有关。” 　　“ホーマー……” 　　稍微思索了一下，青年便报出了书名：“如果是和历史有关的，应该是指的荷马。比如说，《荷马3000年》，或者《荷马史诗》之类的，我个人倾向于后者。” 　　然后，青年的口吻变成了有些怨念的样子：“前两天，这本书不知道为什么从书架上消失了，可能是有人借了回去？ 　　你的运气不错，今天刚刚上的货。唔嗯……我记得应该是在这边……” 　　一边用眼睛扫视着书架，青年嘀咕着走开，向另一座书架绕去。 　　没有言语，灰烬这么跟在青年后面。 　　只不过，他的眼神更多集中在这个青年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ホ字列……ホ字列……” 　　青年在大约十几米之外的书架处停下了，他眯起眼睛，口中念叨着。然后，他眼前一亮，伸出手去：“啊，找到了，就是这本。 　　给您，这个就是《荷马史诗》，希望是您找的书。” 　　“……” 　　沉默着接过这本厚厚的书籍，与自己的记忆对比着。少顷，灰烬抬起头，问道：“我还有想了解的书，你有时间吗？” 　　“有啊，您请说。” 　　对于灰烬的请求，青年没有一丝抗拒，依然笑着答应。 　　“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还有迦尔纳，我想了解这几个人，应该看一些什么书？” 　　“伊斯坎达尔……啊，是亚历山大大帝吧？这个名字是亚历山大大帝的阿拉伯语名，那么你可以看看《亚历山大远征记》。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话，他们是同一传说里面的人物，可以看一下《吉尔伽美什史诗》，这个是人类最古老的英雄史诗。 　　至于迦尔纳……他是出自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里面的大英雄。 　　哇，您说的这些都是很厉害的大英雄呢。只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没听过就是了，像您这样听说过名字而不知道出处的情况也是比较少见……” 　　一边说着，青年再度带着灰烬在图书馆里面绕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灰烬的手上再度多出三本书。他沉默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四本书籍，半晌开口问道： 　　“你很喜欢读书吗？” 　　“是的，” 　　青年在圆脸上扯开一丝淳朴的笑容：“我家不是富裕家庭，没有钱供我购买电子游戏和漫画书籍，想要满足我的阅读欲望，那就只能来图书馆啦。” 　　“将这几本书的位置记得这么清楚，看得出来。” 　　“这个，其实也是有些令人难以启齿的原因啦……” 　　青年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脑，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什么原因？” 　　灰烬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以逼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个，说来您可能不信……” 　　将右手放下，青年以有些郁闷，却又微妙地带着几分自豪的口吻说道：“其实，我有着阅读障碍。” 　　“……” 　　然而，灰烬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对。 　　“因为阅读障碍的问题，我经常遇到看不明白的段落，而这个时候，我就只能借助于插图，借助于其他读者做的笔记，” 　　把灰烬的沉默当成示意自己说下去，青年便继续说着自己的经历：“然后，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力，以此来填补书上的空白。 　　由于图书馆的藏书往往会被不同的读者借阅，在阅读书中文字的同时，静静品读其他读者们勾画的阅读重点与记下的灵感随笔，也是一件有趣而深刻的阅读享受。” 　　“……听起来不错。” 　　虽然不知道‘阅读障碍’是什么，但是从对方的描述中，灰烬也能理解到这是什么意思。 　　“是吧！在现在不断读书的过程中，我也感觉到，有阅读障碍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对我来说，这个样子似乎更好。” 　　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容在青年嘴角荡漾开来。 　　“那么，你有什么梦想吗？” 　　“……不，完全没有。” 　　青年讪讪地笑着：“我并没有太明确的梦想，也没有非常清晰的远大志向，只是喜欢读书而已。” 　　“……” 　　沉默着，注视着青年，灰烬深深地看着他：“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 　　灰烬抬起右手，支在自己的下巴上，审视着这个至今不知道姓名的青年：“你帮我找到这四本书，我需要拿什么来答谢你呢？” 　　“答、答谢！？不、我不是为了——” 　　青年的拒绝还没说出口，就被灰烬粗暴地打断了：“你，明天或者后天，也在图书馆吗？” 　　“啊，是的。——不，不对，我不是为了答谢才帮助您的！” 　　被那充满威严的眼神一瞪，青年下意识地回复了，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拒绝道。 　　“那么，就这样吧，明天见——也有可能是后天见。” 　　自动屏蔽掉青年的抗议，灰烬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宣告着。 　　喜欢读书？ 　　——那就送你‘书’好了。 　　在心中作出决定，灰烬抱着手中的书籍离开了。自然，他这一次从Caster那里要来了索拉的银行卡，不会再出现找别人付款的囧事。 　　“……” 　　青年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最终，在心中摇头叹息着： 　　真是个怪人。 　　——只不过，意外地，感觉亲切。 　　…… 　　“师匠——您果然在这里！” 　　在灰烬踏出图书馆大门的第一步，便有一声充满朝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对此，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这也是他匆忙停止话题的原因，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熟悉的灵魂正在飞速靠近，如果在图书馆里面碰面，一定会很麻烦。 　　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那蓝底红纹的运动服，以及超短的运动短裤。 　　“你是怎么找来的我就不问了，想来是因为我之前提到过图书馆的事情吧……” 　　“嘿嘿嘿，师匠英明！” 　　带着盛满喜悦的笑容，藤村大河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大声回复道。 　　然后，她看到灰烬手中书籍的瞬间—— 　　“师匠，放着我来！这种事情交给弟子一号来干就好了！” 　　“那么，还来找我干什么？” 　　任由她将自己手中的书籍抢走，灰烬随意地将双手插兜，淡漠地打量着她：“你要的奇遇我已经给了，你给我指路的恩情我也还了。” 　　“呀哈哈，虽然话是这么说吧……” 　　藤村大河爽朗地笑着：“但是，师匠，我不记得我家在哪里啊！” 　　“……？？？” 　　“就是说，虽然我回复了记忆，但是其实只是‘一部分的记忆’，只有和师匠相关的记忆恢复了，像其他的东西，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即使说着这样的事情，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还有这种事情吗？” 　　灰烬支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这一可能性。但是无论他怎么想，也只有活尸化这一种可能性。 　　“当然有！师匠，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注视着这个自称自己弟子一号的少女，灰烬可以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只记起了这极少的一部分记忆。 　　那么，果然，还是因为这是深海时代的缘故吧…… 　　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灰烬最终只能将这种事情归于深海时代与火之时代的差异性。 　　不过，既然如此，那他也无法把这个少女踢开不管了。 　　“对了，你来的路上，没有碰见我之前说的那个，身着粉色夏季服饰、有着粉色头发、金色眼睛的女人吗？” 　　“唔嗯，没有哦。” 　　对此，藤村大河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来的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十分顺利地跑了过来。” 　　“这样啊，那就随我来吧。” 　　随意点了点头，灰烬再度发问道：“你知道附近有没有……就是卖智障的地方？” 　　“文具店？有啊。师匠，您有何吩咐？” 　　面对灰烬的提问，藤村大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除此以外，你会写字吗？” 　　“会啊！师匠，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学生好不好！” 　　“那就带我去那个‘文具店’。” 　　灰烬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买到纸张之后，你给我打下手吧。” 　　作者留言： 　　PS：交易，书名：召唤幼女 　　简介：召唤玩的好，啪妹啪到老 　　…… 　　当无数年后，大家讨论大♂召唤♀师莱特·鲍德温最强的召唤物时议论纷纷： 　　“是龙啊，肯定的。” 　　“不不不，是天使，天使口牙！” 　　“难道不是恶魔吗，妥妥哒。” 　　“你们都错了，最强的召唤物是莱特大师亲自制造的阿姆斯特朗回转阿姆斯特朗机关要塞的要塞炮。” 　　“哼哼哼……” 　　看着一群萌新什么都不懂的讨论着这种事，曾经见识过大♂召唤♀师英姿的老手们轻蔑的微笑着。小声交换意见： 　　“幼女。” 　　“嗯。幼女。” 　　“没错。绝对是幼女。”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位母亲 　　“全押在红色上。” 　　漫不经心，却又蕴含着无比傲慢的声音响起。 　　随着下注的命令，堆积成小山般的筹码就被移动到了大转盘的台上。 　　发出命令的，是一个有着仿佛黄金雕塑而成的头发，双眼如火焰般散发着威严的男人。他的身上不再是黄金的铠甲，而是穿着充满现代感觉的搭配着毛皮的漆皮夹克和皮裤。 　　坐姿是无以言喻的优雅，那澎湃的气场、四溢的威压，与其说是来这里赌博的赌徒，倒不如说是坐拥这座赌场的主人。 　　毋庸置疑，这就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而在他的身旁，是一层又一层，人山人海的围观者。 　　这些人的最内围，全部身着昂贵华丽的服饰，眉宇间透着富贵气息。 　　自从来到赌场之后就一直连赌连胜的吉尔伽美什，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人们的注目。现在他所拥有的筹码，更是发展到了至少在冬木市这座小城中足以令人侧目，即使符号也难免会有所犹豫的额度。 　　半晌，在轮盘的球最终落到红色的数字上的瞬间，周围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沐浴在欢呼声中，吉尔伽美什稍微抬了抬嘴角。 　　但是，显然不是因为在赌博中大获全胜、获取了天价的金钱，而是纯粹因为周围的赞叹声让他感到高兴而已。 　　他随意地拿起几枚最高额度的筹码，就这样丢下额度超出通常五十倍的筹码，离开了座位。然后，吉尔伽美什从赌城的女服务生手里接过了一杯鸡尾酒，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随意地喝了一口之后，他便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劣酒啊，也只是比征服王那个杂种的酒好上一些。” 　　“不喜欢的话就赶紧出去啊！” 　　几乎在吉尔伽美什话音落下的瞬间，虚空中便想起了充满抑郁之气的童音：“你这个金闪闪带着小学生来赌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而且还是强迫！是胁迫！”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谁也看不见你，不是吗？” 　　“所以说，不是这方面的原因！” 　　“怎样？那枚戒指的效果不错吧？” 　　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抗议，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的，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能看到我。” 　　“那你还有什么可抗议的？” 　　随意地将右腿翘在左腿上，吉尔伽美什一边将手中的劣酒泼洒在地上，一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作为幼童，提前接触到了大人的世界。无关年龄，所有的人应该见见世面。而你更是如此，应该以自己的眼睛观察世界，完善你的观念、理念。 　　即便你生为老虎，假如被圈养起来，也会变成猫的哦？” 　　“……虽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 　　你让我怎么跟母亲交代啊！她现在可是最危急的关头啊！如果不是你以杀了她作为威胁，你以为我会来吗？！” 　　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远坂凛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她的双马尾因怒气而抖动着。 　　在一段时间之前，她与玉藻前谈话完毕后，失落地回到家。所见到的，就是紧紧拥抱着自己妹妹的母亲。 　　然后，她便将一切全盘托出——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这个该天杀的金闪闪突然出现，把自己强行带走了。 　　“母亲？” 　　金色的波纹扩散，吉尔伽美什随手从中取出了由黄金砌成的酒瓶，给自己斟着酒。在悦耳的水波荡漾声中，他继续回答道： 　　“啊，那个绿头发的女人啊？她现在不是沉浸在丈夫死亡的痛苦之中吗？即便她的另一个女儿回来了、即便你留在那里，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 　　“安慰她？告诉她有你在？有你妹妹在？然后她就会好起来？ 　　——别说傻话了，你根本做不到任何事。你真的以为你的地位，在她心中比得上你的父亲吗？那是一个标准的，盲目的女人哦。” 　　“你说什么？” 　　瞬间，虚空中的声音停滞了，发出了错愕的惊鸣。 　　“怎么？不信吗？” 　　缓缓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凝视着那在灯光下泛着霓虹光彩的酒液，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挂起戏谑的笑容：“好好回想一下吧，你回到家以后，她得知事情经过后的表情—— 　　在得知你的父亲，远坂时臣的死讯之后，她的眼神，有过一丁点的变化吗？ 　　即便是得知你的妹妹……是叫樱吧？得知她以后可以回归远坂家、与你们母女一起生活之后，她有任何反应吗？” 　　“——唔？！” 　　伴随着这一声呜咽的，是长久的寂静。 　　“哈啊……” 　　将手中的酒杯贴在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吉尔伽美什满足地闭上了双眼。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我要回去。” 　　“即使你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对！即使如此我也要回去！” 　　虚空中传来的，是充满坚定的信念之声，没有任何动摇：“即便母亲真的抛弃了我们，我也要用这双手去挽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哦豁，勇气可嘉，” 　　口中称赞着，吉尔伽美什的眼中却浮现出了，像是恶意一般的愉悦之色：“希望你在回去之后、在下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 　　即便是打磨宝石的过程，如果不合本王的心意，坏掉了也不会在意哦？” 　　“……” 　　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远坂凛静静地开始奔跑。 　　她的身影，即便这个赌场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对吉尔伽美什来说也是恍若灯火般清晰。 　　“哈啊……” 　　再度将澄澈的酒液含入口中，感受着醇香在口中回荡，吉尔伽美什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在醇香消逝之后—— 　　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在地面上，静静流淌的劣酒。 　　由自己亲手拉开的剧目，自然要亲眼目睹——即便那结局早已注定。 　　不是吗？ 　　…… 　　树林随风摆动，树叶飒飒，阴影摇曳。 　　在这碧绿的树海之中，在重重大树的拱卫之下，有一座纯白的城堡静静屹立。 　　澄净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落在纯白之上，如梦似幻。 　　“……事情就是这样，夫人。” 　　恩奇都玉立在走廊之上，以歉意的语气说着：“如果我再早到一点的话，卫宫切嗣也不会遭到这样的伤害。光是失血过多这件事，就不是我能解决的……” 　　“唔嗯，不，这不是Lancer的错，这不是Lancer的错……” 　　爱丽斯菲尔摇摇头，口中像是安慰似的说着。 　　但是，她的眼睛已经是一片空洞，说出的话语，也像是机械式的回答。 　　脸上是死灰的呆滞。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也没有眼泪。 　　只是……空洞。 　　她险些跌倒在地，踉跄地靠在雪白的墙上，以无神的双眼注视着恩奇都。 　　“……” 　　没有言语，恩奇都默默地注视着她。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陷入亘古不变的死寂。 　　突然，爱丽斯菲尔的眼神骤然跳动了一下，再度开口道：“伊莉雅呢？她知道吗？” 　　“没有，还没有来得及告诉Master。” 　　她得到的，是恩奇都庄正的回复。 　　“那就好。”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爱丽斯菲尔头靠着墙壁，仰望雕镂着华贵花纹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着。 　　然后，再也没吐出任何一个音节。 　　在这一刻，在她眼中，纯白的走廊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变得朦胧而又死寂。 　　光明不再。 　　“夫人，其实卫宫切嗣还有遗言的。” 　　看着这样的爱丽斯菲尔，恩奇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还是开口道。 　　“……遗言？切嗣……会留遗言？” 　　爱丽斯菲尔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一下，注视着恩奇都莹绿色的双眸，但是，却没有任何波动。 　　她了解卫宫切嗣。 　　无论是作为魔术师杀手、还是作为正义的伙伴，因为她就是卫宫切嗣所抛弃的情感浇灌而成。 　　但是，她听到的却是—— 　　“他说……要夫人你和Master，好好地活着。” 　　这是恩奇都从卫宫切嗣临死前的嘴型判断出来的话语。至于卫宫切嗣的委托……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我，和伊莉雅……好好地活着？呵呵……” 　　爱丽斯菲尔的嘴角微微扯动，勾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弧线。 　　那是嘲讽？ 　　那是痛苦？ 　　还是欣慰？ 　　恩奇都觉得都不是。 　　然后，爱丽斯菲尔静静地看着祂，眼神空洞，以令人心碎的声音发问道： 　　“呐，Lancer，你知道，我和伊莉雅是什么吗？” 　　“……非人？” 　　犹豫了一下，恩奇都试探地问道。 　　“我，和伊莉雅，都是人造人……” 　　眼神如洞穴般空洞幽邃，充斥着虚空，爱丽斯菲尔以机械般的声音诉说着：“我们是为了圣杯战争而生的，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小圣杯。 　　是为了圣杯战争而出现的道具。” 　　“……” 　　安静地听着，恩奇都心中产生一丝明悟，祂好像知道自己被Master召唤出来的原因了。 　　“既然是道具，自然会有使用期限。而这个使用期限，就是圣杯战争期间。当圣杯战争结束，我也就‘过期’了。” 　　像是叙述着旁人的事情，爱丽斯菲尔脸上毫无波动地说着，空洞的眼瞳注视着恩奇都： 　　“即便是伊莉雅，也只能再‘活’十年左右，超过期限她就会过期了……这样的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 　　无言以对。 　　在这样的语气下，恩奇都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事情，祂无力改变，这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即便某种意义上祂也算是许愿机，但是像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生前的祂才能做到吧。 　　毕竟现在……只是Servant而已。 　　然后，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 　　“吱哟……” 　　令人牙酸的声音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爱丽斯菲尔身后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中探出，她揉着眼睛，迷茫地看着爱丽斯菲尔的背影，软糯地问候道： 　　“早上好，妈妈！” 　　正当恩奇都准备和自己的Master说些什么时，祂看到了令自己久久无言的一幕。 　　在伊莉雅声音响起的前一刻，爱丽斯菲尔的脸上还是满脸死寂的空洞。 　　可是，当伊莉雅的问候声响起的同时，她脸上的死寂如秋天落叶般消逝，焕发出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 　　然后，当她转过身来，与伊莉雅对视的时候，脸上的面容已经变成与往常毫无两样的温柔笑容： 　　“早啊，伊莉雅。” 　　“切嗣还是没有回来吗？” 　　伊莉雅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模糊不清地问道。 　　“嗯嗯，还没有哦，昨天的敌人有些强大过头了。不过，不用担心，” 　　蹲下身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爱丽斯菲尔嘴角露出充满信任的轻笑： 　　“切嗣是不会有事的，昨天Lancer已经帮他拦下了敌人，现在他恐怕正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吧。” 　　“嗯！按照切嗣狡猾的个性，肯定已经找好了安全的地方。妈妈和伊莉雅只要等着他取得胜利就好了！” 　　回想起在德国时卫宫切嗣的举动，伊莉雅的脸上瞬间鼓起，气鼓鼓地说道：“等他取得圣杯战争回来，一定要再和他比一场！” 　　“没错！那个狡猾的切嗣的话，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伊莉雅下次不会输给他的吧？” 　　“当然不会啦！切嗣已经答应伊莉雅不再赖皮了！” 　　顶着爱丽斯菲尔抚摸的手掌，伊莉雅骄傲地抬起脑袋，双手抱胸，信心满满地宣告着：“下次的比赛，一定是伊莉雅的胜利！妈妈就看好了吧！” 　　“嗯！下次由妈妈来当裁判，一定不给切嗣赖皮的机会！” 　　爱丽斯菲尔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对着伊莉雅比出一个大拇指。 　　“嗯！说好了哦！” 　　“说好了！” 　　“……” 　　看着在空中相对的两个大拇指，和她们脸上那温馨的笑容，恩奇都张了张嘴。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祂本来是享受与人类的对话的才对，但是现在，祂却怎么也享受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感觉，就像是祂死在吉尔伽美什怀中之时的感受。 　　那是彻骨的悲戚。 第一百五十章 致爱丽丝（菲尔） 　　“对了，伊莉雅，”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挂着温柔而又带着一丝顽皮的微笑，竖起一根手指，像是考较般询问着：“那个Lancer带回来的宝具能灵活使用了吗？那可是能让你减免痛苦，也能让Lancer痛快战斗的好东西。” 　　“哼！太小看伊莉雅了，妈妈！” 　　双手保持着抱胸的骄傲姿势，伊莉雅不屑地耸了耸小鼻子：“这种东西，我早就学会了。 　　已经可以让Lancer毫无顾忌地战斗了哦！因为，伊莉雅已经可以履行约定了——不会再让Lancer陷入危机了！对不对，Lancer？” 　　“啊啊，辛苦你了，Master。” 　　与爱丽斯菲尔相似的温柔笑容在恩奇都脸上浮现，祂微微点头，称赞道。 　　“嗯，伊莉雅很厉害哦，”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了骄傲之色，温柔地爱 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发，赞叹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索出宝具的用法，真的很了不起！” 　　“嗯嗯！那是当然的！” 　　幸福地眯起双眼，伊莉雅顺从地依偎在爱丽斯菲尔的怀里，享受着她的怀抱与抚摸。 　　“……” 　　凝视着在自己怀中露出幸福笑脸的伊莉雅，爱丽斯菲尔的右手稳稳地搭在伊莉雅的头上抚摸着，而她的另一只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在伊莉雅所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剧烈波动着。 　　像是悲叹，像是怀恋，像是祝愿。 　　但是最终将一切囊括在内的，只有一种——那就是身为母亲的，慈爱。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一切压在心底，温柔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她的面容上： 　　“呐，伊莉雅，妈妈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切嗣现在需要我帮他完成计划，当然，Lancer也会跟着去，能不能留在家里开启那个宝具，协助切嗣和妈妈呢？” 　　“……” 　　伊莉雅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她的一双红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妈妈要去帮切嗣战斗了吗？” 　　“是的，妈妈要去帮切嗣战斗了，”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充盈着对卫宫切嗣的信任：“不用担心，那个人的话，一定会赢的。而且，现在还有着伊莉雅的供给，以Lancer的实力，不可能有问题的。” 　　“……” 　　恩奇都静静地看着她们，微微点头：“如果Master的供魔没有问题的话，除了吉尔以外，这场战争中不会出现意外的。” 　　“也是呐，毕竟Lancer是那么地强。” 　　伊莉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两只。 　　“那么，来拉勾吧。” 　　“诶？” 　　在同一时间，爱丽斯菲尔与恩奇都发出了同质的惊异。 　　“妈妈是，Lancer也是，来拉勾吧。” 　　纯洁的微笑在伊莉雅的嘴角绽放，如花朵般清丽：“你们一定要带切嗣一起，三个人一起回来哦！这是，伊莉雅的祝福。” 　　“这个……？” 　　恩奇都的脸上浮现出奇妙的表情，踌躇着、犹豫着什么。 　　可是，在祂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爱丽斯菲尔已经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与伊莉雅的小指勾在了一起：“妈妈一定会和切嗣一起的，约定好了！ 　　Lancer，你在干什么？过来啊。” 　　“……” 　　看着爱丽斯菲尔脸上毫无破绽的、温馨的笑容，恩奇都彻底无言了。 　　祂感觉自己的心弦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于是，祂默然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来到了伊莉雅身旁，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Master，约好了哦。” 　　“嗯！约好了！” 　　用力地点了点头，伊莉雅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四根手指紧紧地勾在一起。 　　在空中交织。 　　“那么，伊莉雅，你也差不多该回房间了哦。妈妈也是时候该走了，不能让切嗣久等。记得在感受到Lancer抽取魔力的时候，就开启宝具。” 　　“好，伊莉雅这就回房！” 　　伊莉雅无忧无虑地笑着，松开了紧紧勾住的手指，鲜红的双眸如两颗明亮的宝石，闪耀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 　　至少，在这个时候，恩奇都已经无法直视这个眼神。 　　“伊莉雅真是乖孩子。” 　　爱丽斯菲尔的脸上仍然挂着温柔的笑容，向着伊莉雅轻轻挥着手。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大门之中。 　　衣裙、肌肤，乃至于最后的几缕发丝。 　　直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在走廊中响彻。 　　“咔嚓！” 　　“呜……呜呜……” 　　扑通！ 　　门扉紧闭的声音像是按下了开关，爱丽斯菲尔在大门关上的瞬间，便脱力地跪倒在地。 　　没有在意地面上干净与否，她只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还有口鼻。 　　蜷缩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断断续续的，却又拼命压抑着的悲泣声在走廊中响起，也在恩奇都的耳中响起。 　　滴答、滴答…… 　　从手指的缝隙中，有晶莹的液体从中析出。 　　砸在地上，迸发出令人心碎的脆响。 　　她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不小心泄露出更多的声音，让门后的伊莉雅听见。 　　一门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 　　说不出话。 　　而且也没有任何能够有用的语言。 　　恩奇都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配着，警示着自己。 　　祂以为自己会等很久，但是令祂意外的是，仅仅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那身着白色衣裙的身影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这，这就足够了吗？ 　　“当然不够，” 　　没有回头，爱丽斯菲尔压抑的声音在祂耳边响起，里面蕴含着震人心魄的坚毅：“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不是为了切嗣复仇，而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 　　跟我来吧，Lancer。” 　　“夫人，什么意思？” 　　恩奇都疑惑地眨了眨眼，可是在祂的问题问出口之前，爱丽斯菲尔的身影已经动了起来，祂只好跟上。 　　“切嗣的遗愿是希望我和伊莉雅好好地活下去，那么我们自然要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 　　“呐，Lancer，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我和伊莉雅的身世了吧？那么，我现在要和你说后半部分了，” 　　走在她的身后，恩奇都所看见的只有她随着行走而那飘扬的衣裙： 　　“后半部分？” 　　“那就是……我的愿望。 　　伊莉雅的诞生，是族长的计划，他在在这‘第四次’圣杯战争开始以前便已经预见了‘第五次’圣杯战争的可能性，所以便让我生下了伊莉亚。 　　甚至在伊莉雅还在我的体内时，便已经被施加了无数次魔术处理，身体构造已经完全被比我更不似人类的成分所替代。 　　所以，我希望，我是作为小圣杯的最后一人。” 　　“最后一人……？” 　　耳边回荡着爱丽斯菲尔的宣告，恩奇都有些不明所以地重复着。 　　“是的，我要成为最后一人——啊，到了。” 　　急促回荡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出现在恩奇都面前的，是一扇同样纯白、雕镂着繁华纹路的大门。 　　“我的答案就在这里。” 　　将纤细的手掌覆盖在泛金的把手上，爱丽斯菲尔以异常平静的声音说着。 　　“夫人，这里面有什么呢？” 　　吱哟—— 　　没有回答，随着爱丽斯菲尔的施力，大门缓缓推动、转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出现在恩奇都眼中的，是一间十分规整洁净的房间。 　　窗户敞开，洁白的窗帘随风飘舞，在空中划下凌乱而又充满美感的弧线。 　　“这是我和切嗣的房间，” 　　抬起右手撩起耳边的发丝，露出雪白小巧的粉耳，爱丽斯菲尔怔怔地注视着这间房间：“或者说，是原定的、我和切嗣的房间。” 　　“……原来如此。” 　　“呐，Lancer，你知道‘天之服’吗？” 　　爱丽斯菲尔口中轻轻地说着，一边迈开步伐，向着旁边的壁橱走去：“‘天之服’就是爱因兹北仑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魔术礼装，其作用便是作为控制大圣杯的心脏。 　　原本，如果我和切嗣失败的话，它便会被族长交给伊莉雅继承的。” 　　“……夫人，你的意思难道是？” 　　“嗯，我把它偷走了。 　　因为伊莉雅也要参战，所以如果没有留下任何底牌，我实在是难以安心。而族长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自寻死路到这个地步，所以一直没有设下任何防护措施，就这样被我得手了。 　　这件衣服，只有精灵、小孩或者人造人才能使用，其他人碰到就会在瞬间变成黄金。” 　　轻声解释着，爱丽斯菲尔动作温柔地打开橱柜的门，将手伸了进去。 　　当她的双手从中取出时，上面捧着一团绸缎。 　　出现在恩奇都眼中的，是无法言喻的纯白，点缀着金灿的纹路和鲜红的绸缎，彰显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它是纯白的。 　　它是圣洁的。 　　“好漂亮的衣服。” 　　仔细端详着这件由黄金制成的礼服，恩奇都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 　　“嘻嘻，漂亮吧？” 　　爱丽斯菲尔在嘴角勾起一丝的笑意，将手掌覆盖在礼服上面，温柔地抚摸着：“这就是族长原本要让伊莉雅继承的衣服，她才是应该实现爱因兹北仑家夙愿的人造人。 　　——但是呢，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允许的。” 　　恩奇都看着她，看着她面容上的微笑，读着其中蕴含的悲伤与坚定： 　　“作为那个孩子的母亲，这件衣服由我来使用就够了。 　　我想给那个孩子送任何东西作为礼物。漂亮的东西，可爱的东西，美好的东西……想全部收集起来留给她。 　　但是呢。 　　有着礼裙形状的诅咒——唯独这个，我不想留给她。” 　　“……” 　　再一次的，恩奇都陷入了沉默。 　　祂在这样的话语面前，无法说出任何的话语。没有任何话语可以阻挠她，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挠她。 　　“啊，除了这个，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呢，Lancer？” 　　“什么事情，夫人？” 　　不由自主地，恩奇都的口吻变得庄重起来。 　　“如果，我们成功了，成功取得了这场圣杯战争的胜利。我希望你能在伊莉雅之前许愿，让她变成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女孩，可以吗？ 　　你的这个愿望，变成这样，可以吗？” 　　张了张嘴，恩奇都想问些什么，但是这些问题最终都没有问出口。 　　因为祂看见了爱丽斯菲尔的眼神。 　　那是没有任何留恋的，决绝的眼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动摇她的决心了。 　　于是，祂顺从地垂下头： 　　“如您所愿，夫人。” 　　…… 　　“咔嚓！” 　　齿轮扭动，机条运转，大门被轰然推开。 　　远坂凛乘坐电车，从冬木市内部返回了折禅老家，全程跑步的她已经满头大汗，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映入她眼帘的，是端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远坂葵。 　　她的脸上显露出幸福的微笑。 　　在她身旁的，是乖巧如布娃娃般正坐在地上的妹妹，远坂樱。 　　听到这响亮的开门声，远坂葵扭过头来，看到是远坂凛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凛，你去哪里了啊？我找了你很久了。” 　　“抱歉，母亲，” 　　看到自己母亲脸上敛起的笑容后，远坂凛顿时乖乖站好，老老实实地道歉：“我被朋友叫出去了。不过，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凛，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了？” 　　微微蹙起眉头，远坂葵合上手中的书本，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不，就是……就是我担心您可能接受不了父亲大人去世的消息……现在一看，我果然是多虑了。” 　　伸出一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远坂凛讪讪地笑了。 　　也是啊，母亲这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会像那个金闪闪说的那样呢？ 　　——真是的，下次见到那个家伙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拿这件事调侃他一下！ 　　“哎呀，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远坂葵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她连忙扭过头，看向房间的深处望去。看着那敞亮的、没有任何异物的空旷大厅，以有些担忧的声音喊道： 　　“时臣——时臣——你在忙吗？能不能来看看，凛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可能见到了假的外国人 　　OBOROZUKA……朧塚STATIONERY。 　　在店铺屋顶之上，有着一个大大的招牌，写着如上的内容。在stationery这个词下面，还有一根绿色的铅笔作为示意，昭示着这间店铺的主题。 　　“stationery……？” 　　凝视着文具店上面的单词，灰烬略显疑惑地念了出来。只是那读音略显违和。 　　“师匠，这个词有什么不对的吗？” 　　听着灰烬的读音和其中蕴含的疑惑，藤村大河也有些不太理解地歪了歪头：“我记得您说的好像是英语，是外国人吧，这个词在外国难道其实有着其他的含义？” 　　“……不，我只是，不认识这个词而已。能说一下这个是什么词吗？” 　　“诶诶诶诶——！？” 　　相对于灰烬那毫无难为情的坦率，藤村大河在听清楚这句话的瞬间，便抱着头大叫起来。 　　“嗯？” 　　看着她如此剧烈的反应，灰烬有些不明所以地从鼻腔中挤出一个疑问音：“这个词怎么了？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因为……” 　　难以置信地抱着脑袋，藤村大河以十分懊悔的表情哀嚎着：“因为我还以为师匠您是英国人或者美国人啊！还为此特地疯狂补习了英文啊！结果、结果…… 　　结果您竟然连这种简单词汇都不认识！那您就肯定使用的不是英文啊！ 　　——我竟然做了这么久的无用功呃啊啊啊啊！！！” 　　何等悲伤的事情。 　　在这一瞬间，藤村大河的脑海中都被后悔与羞耻填满了。竟然因为自己听不懂对方的话语而变成了这个样子…… 　　“……嗯？为什么不是英文？” 　　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自称自己弟子一号的女高中生，灰烬以莫名的口吻反问着：“我的母语就是英文啊。” 　　“骗人！” 　　听到这话的瞬间，藤村大河猛地抬起头，威慑力十足地瞪大了双眼：“母语是英语怎么可能不知道stationery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几年前就学会的词，满大街都是！” 　　“……咦？你们这个时代的英语，是这个样子的吗？” 　　感受着藤村大河那不似作伪的灵魂，灰烬若有所思：“看起来，火之时代和深海时代的差异，体现在了各个方面啊。” 　　“‘你们这个时代’是怎么回事啊师匠？” 　　听到这些个关键词，藤村大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又能多了解一些师匠所在的世界：“呐呐，‘火之时代’还有‘深海的时代’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先不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灰烬还是没有进行解释，简洁地说着，同时转身向店铺内走去： 　　“不要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啊啊啊啊，师匠你真是会丢人胃口啊！——师匠！等等我！” 　　口中发出不甘的悲鸣，藤村大河脚下迈开步伐，追随着灰烬的身影向文具店内刨去。 　　“铃——” 　　清亮的铃声响起，两扇玻璃门向两侧滑去，自动敞开。 　　露出了店内整洁而有序的商品。 　　即便之前有过陪Caster逛街的经历，灰烬还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对于这种将商品摆在外界的行为还是不是很习惯。 　　卖东西不是三两个人就够了么，直接用系统栏交易啊，像这样多麻烦。 　　深海时代连这种便利、而且不会出错的交易方式都淘汰了，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这只是小小的细节，并不足以在灰烬心中的天枰上的任何一侧加上砝码。 　　但是，这个时代不再使用灵魂进行交易这件事，在天枰的某一侧，已经悄悄地，放上了一枚小小的砝码。 　　所以他的眉头在微微蹙起的瞬间，便松开了。听着自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灰烬淡淡地开口道： 　　“我不太熟悉这里的交易方式，由你代劳可以吗？” 　　“嗯！当然没问题！” 　　藤村大河的脸上挂着干劲满满的笑容：“作为弟子，给师匠跑腿、代行，是理所应当的啊！” 　　“……拿着这张卡，” 　　不知是无力反驳她的自称，亦或者是已经默认了她的自称，灰烬没有去矫正她的发言，只是从身后掏出了一张卡片：“给我买一些纸张吧，越多越好。” 　　“师匠，越多越好？那是多少叠好呢？——或者说，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您究竟要用来干什么？” 　　藤村大河十分自然地接过卡片，她没有在意卡片的特殊与等级，只是有些谨慎地询问着灰烬的具体意思。 　　她怕自己揣摩错了，在灰烬心中降分。 　　但是…… 　　“不知道，” 　　十分果决的，灰烬拒绝了她的询问，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一个令她两眼发昏的事实：“我根本不清楚‘叠’这个单位有着怎样的意义，在我们那个时代，在道具方面是没有量词区分的。从1开始，最高到99。 　　至于要干什么……刚刚已经说过了。” 　　“……………………” 　　默默地，藤村大河闭上了嘴。 　　她拿着银行卡，摇摇晃晃地向着一旁的商品架走去，在她转身的前一刻，灰烬清晰地看到了她那欲言又止的面庞，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的样子。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灰烬无法理解。 　　…… 　　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溜走了。 　　这是一个人声喧闹的建筑物，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不断有金钱交易的清脆叮当声响起，一位又一位的人们带着属于自己的物品寻找空位。 　　在这幢建筑物的外面，有着一个个大大的、黄色的‘M’。 　　而在这喧沸的建筑物中，有着一个寂静的小角落，有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 　　“……” 　　“……” 　　藤村大河一边享受地吸着杯中的可乐，她一边支着自己的下巴，端详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匠。 　　幸福地眯起双眼。 　　“……” 　　沐浴在自称自己弟子的女高中生的视线下，灰烬手握着被这个时代称为‘钢笔’的事物，努力地在纸上勾勒着。上面的图案，却是潦草的，根本无法辨认出字迹的形状。 　　“师匠，您究竟在干什么呢？” 　　“嗯？看不出来吗？” 　　灰烬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是一个送上门的成就 　　“不，换成谁也看不出来吧师匠？” 　　藤村大河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用微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师匠手下的那一张纸。 　　在素白的纸张上面，有黑色的线条勾勒。 　　那是奇形怪状到无以名状，让人难以直视的纹路——这些紊乱的线条，她也只能用纹路来形容。 　　“说真的，您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是一些特质的符篆？ 　　——啊，对！符篆！这种东西的话，我略有耳闻！师匠您既然存在，那么那些阴阳师啊、仙人啊，应该也是存在的吧？” 　　“……符篆？啊，召唤符吧？那种东西是刻在地上的，不是在纸上的哦。” 　　微微蹙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灰烬才联想到自称自己弟子的少女在说什么，淡淡的摇头否认道。同时，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咦？说起来，在这个时代，我好像还没有画过符呢吧？在深海时代里面，其他的时空是什么样的呢？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如果签下什么誓约，也是得去其他时空刷的啊。 　　在灰烬暗暗将这个想法记住的同时，藤村大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莫名的神情：“什、什么！？师匠，您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符篆是刻在地上，而不是写在纸上’这件事啊！” 　　“对啊，这不是常识吗？” 　　有些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激动的藤村大河，灰烬理所当然地回复着。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得到灰烬肯定的回答之后，藤村大河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她将双手覆在脸上，似哭似笑地喃喃自语：“符篆竟然是刻在地上的，原来流传这么久的传说，竟然是骗人的啊啊啊啊啊！！！” 　　在她的脑海中，阴阳师们随手扔出符篆、召唤式神、引动天雷地火的帅气画面，轰然崩塌。 　　原来，那些古代、乃至于现代的阴阳师们，都得现在地面上提前画好符、等着敌人入瓮…… 　　又或者，得在战斗之中，撅着屁股在地上画符……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一次的，少女心崩溃的声音在灰烬的耳边响彻。 　　“……” 　　灰烬依然一脸茫然。 　　不过，他并不了解对方究竟得到了什么令她难以理解的知识，所以他继续埋下头，默默地在纸张上继续勾勒。 　　时间缓缓流逝…… 　　大约五分钟后，藤村大河才从那令自己震惊不已的事实中解脱出来。 　　她有些局促地看着身前的灰烬，再度发问道：“那么，师匠，您究竟在干什么呢？既然不是画符的话。” 　　“所以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灰烬无奈地叹了口气，停笔，抬起头注视着那双棕色的美眸，以十分平静的语气陈述道： 　　“我，是在，练字啊。” 　　“…………………………” 　　“……” 　　“…………？？？？？？” 　　“……？” 　　“？？？？？？？？？？” 　　再一次的，近乎崩溃的神色在藤村大河的脸上显露，她以有些颤抖的声音，再度提问道： 　　“师、师匠，您说什么？” 　　“练字啊，” 　　握着手中的钢笔，灰烬再度低下头，随意地在纸张上书写着： 　　“和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们不一样，在我的时代，可没有任何需要动笔的地方。说白了，我只能认识我见到的文字，但是你让我写嘛…… 　　既然那个孩子喜欢读书，我就送他本书，只是以我的字体实在过于难以入目，只好先练一练再写。这也是我让你尽可能地多买纸张的原因，因为我不确定我需要多少字才能练到合格。” 　　嗯……这也算是一项测试吧，测试一下我需要多久才能把体内灵魂所贮存的只是消化掉。 　　灰烬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补上了另一句话。 　　但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藤村大河的下一句话。等他有些奇怪地抬起头以后，映入眼帘的是…… 　　“咦？你怎么哭了？” 　　在灰烬的面前，藤村大河的眼角有透明的液体留下，眼神中光彩消逝，只留下一片空洞，嘴巴一张一合地，却没有声音传出。 　　听到灰烬的问话，她的眼神中才稍微多出一些光彩。 　　她勉强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只是那笑容却异常难看，以沙哑的、全无元气的声音回复道： 　　“师匠，我现在终于相信您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了。” 　　以前，她还只是觉得自己师匠只是处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口中奇怪的名词只是他们那里的‘专业术语’。 　　但是现在看来…… 　　这个脑回路的差距，如果是一个时代的人，她只能觉得……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真的。 　　但是，虽然她更加了解了自己的师匠，可是心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 　　“是吗？” 　　微微蹙起眉头，灰烬以审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前的女子高中生：“如果只是这种理由，那么为什么——” 　　“停！停停停！师匠，到此为止吧！不要过于追究女生的事情，会被讨厌的哦！” 　　在灰烬问出口之前，藤村大河便摆脱了那崩溃的状态。 　　她的脸上再度充斥着一如既往的元气，柳眉倒竖，在瞬间将两只手臂在身前组合成了一个叉子，以激烈的语气抗议道。 　　“……” 　　沉默着，灰烬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只防火狐，好像她以前也影射过类似的事情。 　　记得，是在批判自己，说着‘Master，像您这样不懂人心的人，恐怕也只有小玉才会要您吧’，这样的话。 　　“……哦。” 　　淡淡地应了一声，灰烬随手将手中的白纸扔到了一旁。然后，从一旁的纸堆中再度抽出一张纸。 　　“……呼。” 　　得到灰烬回答的瞬间，藤村大河松了一口气，全身都垮了下来。她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白捡来的师匠。 　　灰烬没有继续在意藤村大河的事情，既然她说了不要追究，那就不追究了。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心中如此下定决心的同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真正开始书写的时刻了。 　　…… 　　黄昏的太阳缓缓坠落，下沉。 　　于是，满天星斗在天际上拉开，如弓的明月在群星拱卫下高悬，照彻。清亮的银华从月中流出，浇在这座小城上。 　　月华清澈。 　　却洗不净这座城市中，弥漫的压抑，蔓延的硝烟。 　　街道上，破落的招牌从店面上垂下，搭在地上，边缘被不知名的外力扭曲，卷起。 　　数也数不清的碎石在地面上堆积，一家家店铺、一座座楼房，都如同天灾过境一般，被碾成了残垣。 　　大地上隆起一块块巨石，像花朵般绽放，拼接成完美的莲华。一道道深邃的刻痕在地面上印下，犹如凶猛的野兽在此肆虐，屠戮。 　　不远处的地方，原本耸立着将要成为冬木市至高点的冬木中心大厦，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个深深的，好似星球张开的裂缝，直通地底。 　　坑洞中，黑暗氤氲。 　　这里是已经没有人会来的危险地带。 　　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 　　踏、踏、踏—— 　　脚步声在街道上扩散，传荡。 　　在月光的照射下，两道人影从浮动的阴影中显露出身形，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头顶是鲜红的，像是燃烧的王冠般的头发，女性却有着凛然风雪般的表情与气质。 　　黄金而冷冽的甲胄，古朴的神圣巨弓，随意生长、却透露着不羁的白发，男人有着刀刃般锋利尖锐的目光。 　　只是他的嘴唇却是薄薄的，寡言的。 　　然后，声音消弭，两人同时停下步伐。 　　约定之地，已经到了。 　　“……” 　　站在原地，索拉像迦尔纳那样将嘴唇用力抿起，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向左边，一会儿看向右边，东张西望着。 　　却始终没有看向正主，自己身旁的迦尔纳。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平时在脑海里构思过千万遍、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却像是在脑海中生根、死活无法传达到自己的嘴唇上。 　　月华之下，战场之上，主仆二人，将临死战…… 　　啊，多么符合心中那最能打动这块木头的场景，但是，为什么自己就说不出来呢？ 　　索拉感觉一阵阵战栗自脊梁升起。 　　那是对这样不争气的自己的愤怒，以及，对那有可能发生的未来的恐惧——假如，Archer真的打不赢那个……而自己又没能说出来…… 　　不，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 　　在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索拉便将其掐断，死死地埋葬在脑海的最深处。因为，她还有最后的底牌…… 　　下意识地，她抬起自己的左手，抚摸着右手手背。 　　在那细嫩洁白的手背之上，纹着一个鲜红的，梦幻般的花圈。在此之前，将它牢牢锁住的锁链，已经消失了。 　　再也不会出现了。 　　抚摸着自己与Archer契约的见证，索拉渐渐感觉到自己内心安定下来了。她定了定心神，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Archer……” 　　——但是，就在她开口的瞬间，迦尔纳的头部陡然扬起。 　　清朗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在夜空下响彻： 　　“终于来了吗，英雄王。” 　　话音落下的瞬间，金光乍现。 　　飘袅的金粉自夜空之上洒落，闪着充满威严的辉光。乘着月光自天上而来，在空中划下一道道闪亮的痕迹。最终，在迦尔纳的身前停滞了。 　　粒子重重叠叠，在瞬息之间组合成了一个人形。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啊啊，本王如约赶到，” 　　伴随着钢铁摩擦的声响，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胸，以赤红的蛇眸注视着两人—— 　　不，他的眼中，只有迦尔纳而已。 　　“就像昨天说的那样，本王来了，Archer。是时候履行你的约定了——” 　　说到这里的瞬间，吉尔伽美什微微一顿，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打量着不远处的迦尔纳： 　　“——哦呀，还是没有取回你丢掉的东西啊？本王记得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就这么想向本王献上你的项上人头吗，布施英雄？” 　　“……” 　　视线被那辉煌的金光所遮蔽，索拉只能将未说完话语咽回去，默默地后退一步，将一切交给自己的Servant。 　　“……抱歉。” 　　犹豫了半晌，迦尔纳微微垂下头颅，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个东西，我是不可能取回的。所以，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只能以这个状态与你对决了。” 　　“怎么，已经决定了吗，那一日的约定？” 　　吉尔伽美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在迦尔纳面前弹开，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傲慢，以及愉悦：“不要急啊，再说一遍，本王可是很大度的。 　　盔甲、神弓、还有那支箭，任选其一奉献给本王，本王就不会伤害你的Master。这个条件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哪一样都可以哦？ 　　——而且，本王也觉得现在的你无法给予我最大的愉悦。” 　　“抱歉，” 　　再一次的，迦尔纳轻声道歉，只是他的语言却没有丝毫愚钝：“对于你那永无止境的欲望，我只能表示歉意。当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的首级根本无法与任何财宝相提并论，按照你的欲望更是如此。 　　——你的话，不得到我的武装是不会罢休的吧？ 　　可是很遗憾，盔甲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这把弓和那支箭是与你完成约定的必需之物。所以，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话，就请勉为其难地斩落我的头颅吧。 　　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话。” 　　泰然自若的同时，如渊如狱的威压静静扩张。 　　迦尔纳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沉静地注视着自己身前那如饕餮般拥有着无止境欲望的王者，彬彬有礼的同时，却又锋芒毕露。 　　“……哈啊，” 　　同样沉默着注视着迦尔纳，吉尔伽美什的身上散发着丝毫不逊于对方的威压，甚至还犹有过之。他的脸上，是不出意料的调侃：“果然，还是个毫无乐趣的榆木脑袋。你就这么想瞻仰到本王的威光吗？ 　　那么，如你所愿——按照约定，本王就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了！” 　　“逃吧，Master，” 　　将手指搭上弓弦，迦尔纳静默地持弓而立，与吉尔伽美什那锋芒毕露的赤色双眸对视着。同时，开口对身旁的索拉说道： 　　“这次，千米可能已经不够了……尽可能远地逃吧，这次的敌人，不是之前那个有着严重缺陷的英雄可以比拟的。” 　　“……” 　　没有言语。 　　索拉在听到迦尔纳劝告的瞬间，便展开了奔跑。 　　她没有再看迦尔纳一眼，也没有和他说任何话，因为她相信——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绝不。 　　踏、踏、踏—— 　　鞋跟每一次与地面碰撞，都会有声音响彻。尖锐的声音在街道上传响，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马不停蹄地奔跑着，远离着她最爱的人。 　　而两名身着黄金之甲的男人却没有对她投以丝毫的目光。 　　对他们来说，靠着声音就足够辨别了。 　　不过，黄金的王者脸上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鲜红得恍若宝石般的眸子中，泛着戏谑的调侃： 　　“逃跑？而且，还是逃出千米以上？真是有趣，看你和你Master的表现，莫非，你还没有告诉她你究竟做了什么吗？” 　　“……她会知道的。” 　　迦尔纳丝毫不为所动，以锋利的眼神与吉尔伽美什的双眼碰撞着，交锋着。 　　针尖对麦芒。 　　“哦豁？真是足够充足的信心啊——不，这已经到了，称之为傲慢才比较合适的程度了吧？杂种！” 　　与那双沉静，散发着钢铁般意志与燃烧着斗志的眼睛对视着。 　　吉尔伽美什微微眯起双眼，红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大地的束缚，缓缓向天空中飞去。 　　“傲慢？不，我只是针对我所拥有的战力和你的战力进行了比对，然后做出了判断而已。” 　　迦尔纳目送着吉尔伽美什的身体慢慢上升，却没有做出任何举措，只是以沉静的斗志回应着。 　　与吉尔伽美什那来自于不知名宝具的飞行能力不同，他的飞行能力是来源于‘魔力放出（炎）’这项技能，是需要消耗大量魔力的。 　　无法像吉尔伽美什那样随心所欲地虚空漫步。 　　——不过，作为Archer的迦尔纳，也不需要靠飞行来拉近距离。 　　“……你是这样认为的？ 　　明明只是仰望天空的杂种，却以为自己窥见了有着世界之广袤的本王的全部？” 　　没有激烈的辩驳，只是俯瞰着，回应着。 　　任由话语在夜风中飘散。 　　吉尔伽美什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复，只是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酷的弧度。已经不需要说任何话语了。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交锋了。 　　只需要等待，等待—— 　　等待着那个名为索拉的女人，离开此地千米的，那一瞬间。但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却不代表着，无法做任何事。 　　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胸，堂堂正正地，傲然屹立于天穹之上。 　　与银月并肩。 　　——但是，在这一瞬间，月亮消失了。 　　绚烂夺目，而又无情的金色自吉尔伽美什的身后爆发。 　　一圈，又是一圈…… 　　像是倾盆大雨骤然砸落，砸在平静无波的死水之上，转瞬间激起万千道波纹，扩散、传荡的漪轮将整片天空充斥。 　　深邃的夜幕裹挟着清冷的银月，在瞬间卷起，被驱散、替换。 　　取而代之的，是神圣的辉光——那是无法言喻的，将这一片天空掌握、铺满的，金色幕布，散发着耀眼而澄澈的光芒。 　　瞬息之间，无形的门扉席卷，传遍这无垠的天际。 　　此时，此刻，展现在冬木市的天空之上的，是一片金色的夜空。 　　而这金色的夜幕上，有数也数不清的魔幻辉芒闪烁，魔力滚滚，如天幕中的云彩，那是一柄又一柄、足以堆积成山脉、积纳成河川的，幻想之证——宝具。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杵、权杖等等等等，从寻常到稀少，甚至于绝迹的古老兵器，从古至今所有兵器的样式，应有尽有。 　　同时，它们也是这金色夜幕之上的，闪耀群星。 　　“……” 　　嘎吱—— 　　没有任何指责与抗议，迦尔纳五指收紧，紧紧地握住这张神圣巨弓的弓弝。而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那任何宝具都无法损毁的弓弦，三根手指死死将其捏住。 　　然后，拉开。 　　弓弦缓缓扩张，雄浑的声响在街道上传荡，那是足以令听者心脏紧绷、大脑昏厥的，魔幻之音。 　　静静的，有火焰自虚空中燃起。 　　在弓弦之上凝结，汇聚，塑形，被无形的力量锻造成一支栩栩如生的箭矢。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 　　不，是‘听不到了’。索拉的脚步声，从他们的耳朵中消失了。 　　于是，相似而又不同的弧度，自他们的嘴角勾起。 　　下一刻，虚空中，骤然有振聋发聩的雷霆巨响逆卷，轰然迸发！ 　　…… 　　金灿灿的夜幕之下，有一个形单影只的男人静默行走着。 　　在悄无一人的街道之上。 　　“这个是……” 　　他止步，仰望天空，露出了讶然之色。 　　他认出了这片‘天空’的正体，也看到了天空之上那群星的正体，这些与他曾经交手过的某个敌人十分吻合。 　　——不吻合的，只有这天差地别的规模。 　　相差何止百倍。 　　微微顿足，灰烬便继续向前行走。他本来就是要在今夜杀人，敌人暴露出了自己的位置岂不是正好？ 　　非要说有什么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就是他已经把那两个‘无关人员’安置好，无需担心她们被波及到。 　　但是…… 　　“来得正好。” 　　仅仅在迈出几步之后，灰烬便再度停下了脚步，微笑。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个庞大的灵魂，而且对方正在以极速向自己的位置赶来。 　　这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成就。 　　作者留言： 　　PS：当我码完这章6k的时候，隔壁那个再一次证明自己毒奶、并把自己全勤奶死的废猫，刚码了280字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说不出话 　　澄澈如洗的金色将夜空晕染。 　　银月隐没，只余下灿烂的辉光，以及璀璨的群星。 　　那是王的威光。 　　在普照的金光之下，灰烬孑然屹立着，双目如古井，波澜不惊。 　　空荡荡的街道上，夜风卷着冰冷，从他身上拂过，亚麻色的发丝随风飘扬，却未能吹起他眼中的波澜。 　　他驻足等待。 　　——不，已经不需要等待了。 　　在灰烬停步后的几个呼吸之间，他便看到了，街道深处蠕动的阴影之中，有一抹雪白显现。 　　那是一双赤足。 　　“啪、啪、啪——” 　　赤裸的玉足踩在青砖上，一步又是一步，于是便有清脆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 　　一声，又是一声。 　　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敲击在灰烬的耳畔，也敲击在这寂静的街道上，将这空旷寂寥的氛围敲碎。 　　氤氲的黑影中，人影缓缓步行而出。 　　先是赤裸的足部，然后是白皙细嫩的小腿，接着是宽松的、甚至让人怀疑里面没有穿任何衣服的素色长袍…… 　　垂至腰际的长发伴着夜风飘舞，草绿的荧光在夜幕下泛着光辉。 　　渐渐地，一道纤细的人影突破了黑暗的阻拦，现出身形，向着灰烬前进。 　　少顷，停步。 　　因为祂已经进入到了灰烬的百米内，不得不停步。 　　来者注视着灰烬的面容，眨了眨眼，在吹动的夜风中，轻轻撩起耳边的发丝，笑了： 　　“看起来，你已经感知到我要来了呢。”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祂的笑容中却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毕竟在此之前，灰烬与卫宫切嗣的对话中，已经透露出了他能探知到灵魂的事情。 　　“毕竟是这样纯粹的灵魂，见过一次的话，想要忘记也很难。” 　　没有被对方娇花般的美貌所影响，灰烬的眼中依然平静如死水：“虽然你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血条，但是我想，你肯定是来找我战斗的对吧？” 　　“哎呀，吉尔那边已经开始了啊，” 　　没有正面回答灰烬的问题，恩奇都扬起下巴，仰望着那辉煌的金色天幕，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唇，嘀咕着： 　　“那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人呢？竟然能让吉尔如此重视……不行，我这边也得加速了啊。 　　——我不能输给吉尔！嗯嗯！” 　　“……” 　　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小声嘀咕，即便隔着百米，在灰烬耳中也如同耳语。他沉默了片刻，沉静地插嘴了： 　　“那边的战斗的话，是吉尔伽美什与迦尔纳。” 　　“迦尔纳？那个记载在《摩诃婆罗多》中的大英雄吗？” 　　瞬间，恩奇都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但是又在转瞬之间变回了那温柔的笑颜：“吉尔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调皮呢。 　　虽然那位大英雄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是，他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 　　——如果真要说起来，我与吉尔可是他的天敌呢！面对这样的对手也要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吉尔一定是在找乐子吧？” 　　恩奇的话语轻松而又柔和，里面却蕴含着与那名最古老的英雄王同质的东西—— 　　傲慢。 　　区别就在于，吉尔伽美什的傲慢显而易见、彰显在外表。 　　而恩奇都的傲慢是无形的，是自然而然的。祂总会以天真而温和的语气说出十分轻贱他人的话语，并且本人毫无察觉。 　　所以，灰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进行了驳斥。 　　“那是不可能的。” 　　断然地，决然地，灰烬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道：“迦尔纳的实力我清楚，那个家伙的实力与英雄王不相伯仲，即便你们有什么针对性的武装，也只能造成麻烦，而不会直接钦定胜负。 　　武装终究只是武装，不可能达成‘绝对的、不容逆转的结局’。天敌一说，还是太过于武断与傲慢了。” 　　“唔嗯……” 　　恩奇都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抵在下唇上，露出了些许苦恼之色：“我没见过那位迦尔纳先生，确实不好说事实是怎样的呢……不过，我相信吉尔，以他的实力，无论怎样的英灵都是一样的—— 　　况且，就算称不上天敌，但是如果是天性相克的宝具的话，就算无法钦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如果在恰当的时机使用出来，给那位迦尔纳先生造成一定程度的麻烦，可能胜利就契定了哦！”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落败，那么也只能说明迦尔纳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灰烬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他静静地将恩奇都的话语听完，然后仰头。 　　不知何时，那片金色的天空进一步扩张、坍塌。 　　从平整的平面扭曲，四周向下塌陷，变成了一张由涟漪与流星交织而成的天罗地网，笼罩大地。 　　顿了顿，灰烬继续说着：“——不过，也只会落败而已。” 　　“咦？为什么呢？” 　　恩奇都不解地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他：“在我等的战斗中，稍有不慎便会落败身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还是说，你是在寄希望于那位迦尔纳先生的Master，觉得他会用令咒救出自己的Servant？ 　　——但是很遗憾，被‘天之锁’锁住的话，那种级别的魔术是不会起效的哦？” 　　说到这里，恩奇都突然想起之前自己与这个人的战斗中他无惧天之锁的情形： 　　“说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迦尔纳的Master？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抱歉，虽然我和她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但是我对她没有任何信任可言。或者说，我不会将希望寄托于自身以外的任何存在。 　　过去如是，现在如是，未来如是。” 　　与恩奇都对视着，灰烬静静地摇头。 　　但是恩奇都清晰地看到他的嘴角牵起一丝弧度。祂很熟悉那其中的意思，那是源自根源的自信，甚至可以说到了傲慢的程度。 　　那是与自己和吉尔同出一撤的本质。 　　于是，祂听到了： 　　“我说出那句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会在他们任何一个死亡之前杀死你，踩着你的尸体、赶到他们的战场，再杀死他们。 　　猎物被抢走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我不允许它再度发生。 　　仅此而已。” 　　“……” 　　凝视着那双侵略如火、充斥着森冷杀机的冰蓝双眸，恩奇都沉默了一会儿，开心地笑了：“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嘛，明明指责着我和吉尔的傲慢，自己却展露出了在我们之上的傲慢，嘻嘻。 　　即便是在神代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听到过类似的话哦？” 　　“……是吗，原来这个算是傲慢吗。” 　　听到恩奇都的调笑，灰烬微微沉默了一下，喃喃自语着。 　　“我也不知道，” 　　恩奇都轻轻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泛着莹莹绿芒的发丝与祂白玉般的手指交相辉映： 　　“刚刚的话只是对你的话语的奉还。我对人类的措辞不是很理解，只是觉得假如我和吉尔算得上傲慢的话，那么你也跑不了呢。” 　　“这样啊，那就好。如果自己根据双方战斗力对比得出的结论也被叫做傲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无言地注视着看起来松了一口气的灰烬，愣了一会儿，恩奇都终于还是将心中的错愕转化成了轻笑，愉快的笑容在祂的嘴角绽放： 　　“果然，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啊。” 　　“有意思还行。” 　　灰烬不知如何回话，只是重新凝聚心神，将手伸向了背后的虚空：“至于我是什么人……” 　　“就是现在吧。” 　　恩奇都带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轻轻地说道。 　　那声音实在过于轻微，以至于出口的瞬间便随风而逝，连灰烬都没有听到。 　　只是那风，却将这话语送到了远方，送到了最需要它的人耳中。 　　…… 　　夜风习习，卷起肃杀的凉意，一抹纯白被吹荡开来，猎猎作响。 　　那是一袭纯洁无暇的华贵披风。 　　披风飘舞，如弓弦般鼓动，带着纤细柔美的银发，在灿烂的金光之下，泛起一丝圣洁的光泽。 　　清冷，而高贵。 　　爱丽斯菲尔伫立在公寓顶层的边缘，仰望天空。 　　她的目光忽略了那数不胜数的群星与铺满整片天空的金色门扉，眼中只有那一轮清月。 　　此刻，爱丽斯菲尔身着一袭白衣，头顶白底金边的礼冠，脚踩一直蔓延至大腿中部的高跟白靴，宽大的袖子上携着两条红绸，与同样纯白的披风在月光下吹拂，浮动。 　　令人自惭形秽，顶礼膜拜。 　　半晌，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两名非人，举起手中的通讯器，轻声问道：“舞弥，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完毕，” 　　在数百米外的一座大厦天顶上，久宇舞弥卧倒在地，一边以耳机与爱丽斯菲尔联系着，一边用狙击镜窥视着两名非人的街道。 　　只是，这把枪不是卫宫切嗣分配给她的斯太尔AUG突击步枪，而是她在之前，于卫宫切嗣失去音讯之前狙击地点找到的，华瑟WA2000型半自动狙击枪。 　　久宇舞弥紧紧地将狙击枪握住，像是能感受到前任主人所留下的温度。 　　这是她唯一能感受到他存在的遗物。 　　“从我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目标的身影，看起来Lancer与目标正在相谈甚欢。我能保证九成的命中率。” 　　“嗯。准备好吧，舞弥。” 　　爱丽斯菲尔望向远方，像是能看到那里的场景，轻柔地呢喃：“等待着，Lancer传来讯息，将那一发子弹送进目标体内的瞬间。” 　　“是，明白。” 　　久宇舞弥死死地攥住枪柄，稳稳地将手指搭在狙击枪的扳机上，一如卫宫切嗣还在的时候。 　　她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在枪膛中的，是由她与爱丽斯菲尔亲手研磨的，以卫宫切嗣的尸骨制成的狙击弹。研磨过程究竟弄伤自己多少次已经无法回忆起来，她记下的，只有那深深的悲恸，以及死意。 　　只是，她现在还是有一事不明…… 　　犹豫了一下，久宇舞弥还是问了出来： 　　“夫人，为什么不将第一目标放在Archer的新任Master身上，我看过她的资料，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魔术师。如果是切嗣的话……” 　　“——如果是切嗣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这枚狙击弹射进她的体内吧？” 　　“……嗯，是的。” 　　“但是呢，舞弥，我不是切嗣啊……即便我现在想成为那样的人，我也不是那个人啊……” 　　站在公寓的顶端，爱丽斯菲尔垂下头颅，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神情恍惚。 　　而在街道上，有着一个火红色短发、身着华贵的女人正匆忙地从街道上跑过，明明穿着十分不方便的高跟鞋，甚至崴了脚，却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毅力不停地跑着。 　　靠着魔力强化过的眼睛，爱丽斯菲尔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彷徨、担忧，以及那根植在内心深处的眷恋与信赖—— 　　一如之前的自己。 　　目送着这慌乱的身影从自己身前离去，隐入阴影，爱丽斯菲尔才收回目光。她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说着：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而已。” 　　“……” 　　久宇舞弥没有回复，只是沉默着，注视着眼前的准星。 　　——就是现在吧。 　　爱丽斯菲尔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地，她在下一瞬间重复着： 　　“——就是现在！” 　　听到通讯器中传来声音的瞬间，久宇舞弥便条件反射般地，扣动了扳机。 　　击锤释放、撞针碰撞、点燃底火…… 　　于是，有子弹带着毁灭一切的决意与杀意，混合着烧熔夜风的高热，射出！ 　　…… 　　“至于我是什么人……” 　　灰烬的手掌隐没在虚空中，像是伸进了异次元的洞穴，口中说着：“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再一次重申好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有从远方而至的子弹击穿夜幕，呼啸袭来！ 　　噗嗤—— 　　子弹尖啸，将这一片大气拦腰截断。 　　切裂与结合的属性将大气撕裂、重组，子弹沉默着射出，明明抵达了数倍音速的高速，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风声。 　　然后…… 　　“叮！” 　　金石相击之音响彻街道。 　　有一枚严重扭曲、变形的金属废料从灰烬的脑后坠落，撞击在大地上，横发出清亮的脆响。 　　作者留言： 　　PS：昨天在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情况下焊了七个小时电路板，眼睛已瞎…… 　　幸好全勤有三次战斗续行……理论上今天还有一章，为了全勤！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来吧，迎接试炼！ 　　“……” 　　一瞬间，灰烬愣住了，伸进虚空的手掌也停了下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仅仅消减了大约二十分之一的血条，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前方那个笑容中略带歉意的恩奇都，有些不明所以地询问道： 　　“刚刚那个……是你的偷袭？” 　　“……抱歉，Master怎么也想尝试一下，在不依靠我的力量的前提下击倒你。” 　　恩奇都笑容中的成分充满了歉意，祂真诚地在胸口将双手合十：“我本人是不太建议这么做的，但是由于Master毕竟刚刚丧偶，我稍微想象了一下吉尔失去我的心情，就无法狠下心拒绝了。 　　抱歉，我替Master向你道歉。” 　　“……不，我并没有生气，像被偷袭这种事情在火之时代已经见怪不怪了，即便是扔毒飞刀、扔屎块这种事情也司空见惯，想着在战斗中所有人都会光明正大对决的一定是白痴。” 　　灰烬从虚空中抽出手掌，自我介绍已经被打断了就先把事情说清楚，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着：“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刚刚那个攻击究竟有什么用？ 　　我反复审查了一下我的状态，大约核对了十几遍，我才发现刚刚那个完全不痛不痒的攻击竟然没有一丝不良状态。明明不附加异常状态，可是攻击力却如此之低，这让我很迷茫。 　　能不能解释一下呢？” 　　“嘻嘻，如果你的这番话让夫人听到，可能她会被气得找你拼命吧……稍等，让我想想哦。” 　　脸上绽放出娇美的笑容，恩奇都轻笑着，用一根手指抵住下唇，思考着。 　　“……” 　　灰烬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他审视着恩奇都的面容，回忆着祂的动作神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葛温德林。 　　总觉得……各种意义上，这两个人（？）都十分相似啊。 　　少顷，恩奇都回忆完毕，祂带着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重复着曾经爱丽斯菲尔与祂说的话语： 　　“这颗子弹是由卫宫切嗣的骨骼研磨而成，而卫宫切嗣本人的起源是‘切断’与‘结合’的双重属性，所以被这颗子弹击中的同时，这两种起源就会具现。 　　如果是击中魔术师的话，那名魔术师的魔术回路就会被切断、再组合，于是彻底坏死，提炼出来的魔力也会陷入暴走……大概就像是用敌人体内的魔力进行反噬一样吧？”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一开始没有露出敌意，原来是等着刚刚那次攻击？” 　　灰烬沉默片刻，无语地回复道：“看起来这是一个针对你们时代特殊构造的武器，就像是捕猎不死人护符一样。 　　可惜，我既没有那个‘魔术回路’，也没有所谓的‘魔力’。” 　　我只有名为专注力的蓝条。 　　“果然，夫人还是太相信那个卫宫切嗣了……” 　　回忆起爱丽斯菲尔与自己说起这次计划时脸上的专注，恩奇都便有些不自在地吐了吐舌头：“我明明和她说过你既不是死徒也不是英灵，更加不是神灵了，为什么她还是要选择相信那个男人呢？” 　　“……说起来，你和那个吉尔伽美什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没有正面回答祂的问题，灰烬以莫名的口吻询问着：“我今天白天特意查了一下史诗，大致了解了你们，还有那个迦尔纳的事迹。不过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问一下本人比较好。 　　毕竟，谁都知道历史这个东西的本质。” 　　“……我和吉尔的关系？” 　　恩奇都脸上的笑容突然变了，变得更加温柔，祂像是想起了什么，以十分轻柔的声音回答道：“我只是道具而已哦，一件对他的王道毫无用处的道具。只是他众多财宝中的一件。 　　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我理解他、与他同行，并且被他以挚友之位相交。” 　　啊，原来是这样啊。 　　感受着恩奇都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脉动，灰烬瞬间感受到了祂与吉尔伽美什之间的关系，那是一种怎样的羁绊。 　　“我明白了，” 　　灰烬静默地点了点头，他在嘴角扯开一丝微笑，看着对面那个如花朵般玉立着的‘道具’： 　　“那么，你把你代入‘夫人’，把吉尔伽美什代入卫宫切嗣呢？ 　　假如吉尔伽美什对你说，‘那个游魂王是一位神灵’，在你没有用那个锁链尝试过捆住我的情况下，是否会深信不疑？” 　　“……” 　　恩奇都脸上的笑容愈加轻柔，祂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祂以细弱蚊蝇的声音呢喃： 　　“夫人，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声音随风而逝，飘散在街道上，乘着祂的意志，飞向远方。 　　…… 　　“咯——” 　　在狙击镜中目睹着那一枚子弹化作废料，旋转着坠落在大地上。 　　即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久宇舞弥却感觉那枚子弹已经砸在了自己的心上，将它撕碎。这令她咬牙切齿，愤怒与不甘的火焰腾烧着她的内心。 　　但是，不由自主地，却在瞬间转换成十分不甘，又近似于呜咽的悲鸣： 　　“啊、啊啊啊——”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做不到，有一种……自己的一切被否定了的感觉。 　　然后，她的耳机中，有爱丽斯菲尔强作镇定、却又充满焦虑的声音传开： 　　“舞弥，怎样了？成功了吗？” 　　这声音听起来很近，却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从梦中传来。神情恍惚之下，久宇舞弥没有任何回应。 　　在那焦急的呼唤重复了四五次之后，她才从那恍惚的状态下转醒。 　　“……” 　　悲切的呜鸣渐渐变小、最终消失，久宇舞弥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像是被火焰炙烤过，干涩，而又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 　　“失败了……” 　　“……” 　　耳机的另一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片凄凉的寂静。 　　“那一枚子弹，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我亲眼看着那枚子弹变成碎片掉在地上。那个人的魔术礼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久宇舞弥强行忍住内心的空洞与悲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像是平常那样说着。 　　她知道，通讯器另一边的人，绝对比自己还要难受。 　　“……我知道了。” 　　同时，有细微的声音乘风而来—— 　　夫人，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交给你了。 　　爱丽斯菲尔静静地回复道，然后便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她默默地仰起头，眺望着那一轮清冷的银月。 　　……切嗣，你还是错了。 　　然后，有雨点滴落。 　　晶莹的雨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坠下。风景如浮光略过，它砸在街道上，摔个粉碎，好似破碎的冰晶。 　　点点滴滴。 　　…… 　　“看起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就在恩奇都说出那句话的下一刻，灰烬挑了挑眉。 　　“诶诶诶，又被发现了？” 　　恩奇都惊讶地眨了眨眼，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情：“又是那个‘血条’吗？敌意侦测什么的，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呢。” 　　虽然这么说着，却又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在祂的嘴角绽放。 　　那是面对战斗的喜悦与欲望。 　　“嗯。既然你已经露出了敌意，那么我们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也可以继续了。” 　　灰烬漠然点了点头，再度将手掌伸进身后的虚空。 　　这一次，没有任何外力进行干扰，恩奇都终于见到了这位不知名英雄想要取出的武器—— 　　“这是……剑？不，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枪？” 　　——不，这既不是剑，也不是枪。 　　凝视着灰烬取出的怪异武器，恩奇都下意识地喃喃自语着。 　　展现在祂面前的，是一柄一人多高的长柄武器。 　　后半截由占了全长一半的长柄构成，缠绕着惨烈而神圣的气息。 　　前半截为巨大古朴的剑形组合而成，那庞然剑形有着朴实无华的剑锋。那巨大的剑躯如其说是剑刃，不如说是以无法估量的质量将敌人撕碎、砸烂的剑形巨锤。 　　“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你是哪里的战神吗’。而现在，我手中的武器就是来源一名真真正正的战神——” 　　手持这柄以庞然大物来称呼也毫不为过的剑枪，灰烬眼中静静地燃烧起雄壮的斗志之炎：“——自然，他和他那头老龙伙伴，最终都死在了我的手下。这就是我从他手中获得的战利品。” 　　“他和他的老龙伙伴，吗…… 　　龙骑士的话，根据圣杯灌输的知识，我确实能找出一些，比如说西吉斯蒙德的龙骑士团之类的，可是呢……” 　　恩奇都伸出白嫩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莹绿色的秀发随风飘扬。 　　“可是那个时候，神代早已结束了，理论上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龙骑士啊。所以，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还是对你的身份一头雾水哦？” 　　“……” 　　也对，不要说这个时代的人了，就连火之时代的人，又有多少人记得这个被销毁历史的无名战神呢？ 　　灰烬想起物品介绍中对这位太阳长男的记载，不由默然。 　　于是，他静静地举起手中的猎龙剑枪，手腕翻转，将其横收于身后。 　　“——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吾乃无火之余烬，洛斯里克的不死者，隆道尔的游魂之王，盗取初始之火的狂徒，给火之时代画上句号的终结者。以及……” 　　充斥着无尽威容的笑容在灰烬嘴角流露，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冰蓝色的双眸映照出赤红： 　　“——给予尔等深海时代‘新人’以试炼的，裁定者！” 　　“既然你自报家门，那么我也自当以同样的礼节相待，” 　　恩奇都静静地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一片大地，嘴角勾起同质的轻笑： 　　“吾乃英雄王唯一的挚友，为了连系神明与人类而存在的楔子——恩奇都！” 　　笑容对笑容。 　　狂气对静默。 　　虚空之中，有无形的气机将大气蹂躏，破碎的气岚翻滚着四溅。 　　绚烂，而又残酷。 　　“那么，开始吧，” 　　静默的，有虚幻的光影在灰烬的身上浮现。 　　他的头发开始生长、变色，灰色的长发被黄金的王冠拘束住，冲天而起。 　　鲜红的衬衫与漆黑的风衣被陡然显现的古朴铠甲所取代，破旧的围裙随风飘荡，缠绕着悠久历史气息的铠甲上龙鳞星罗棋布，在月光下泛着冷芒，有如刀刃般锋利。 　　同时，有刺目的赤红从灰烬身上飘散，升空。 　　一道道裂缝在他的铠甲上刻下，深邃刻骨，有液体般的血红在裂缝下流动，好似奔流的熔岩。 　　那灼烈的气息将大气炙烤。 　　灰烬后撤一步，重心偏移呈弓步，双手将庞大的猎龙剑枪紧握，把剑刃收于身体左侧，做出蓄力的姿势。 　　滋啦滋啦—— 　　金色的雷电自剑枪之上流出，化作绵绵不绝的雷霆之轮在剑刃上轮转。一条条粗壮的雷龙在剑身上浮动，仅仅是摆尾之间便能令大气战栗，发出震人心魄的爆鸣。 　　双眸之中有一抹火光在跃动，灰烬以燃烧的视线注视着一百米外的恩奇都，口中迸发出低吼： 　　“——来吧，恩奇都！来迎接上一个时代给予你的试炼！” 　　下一刻，一步踏出！ 　　嘭！ 　　赤足将空气踩爆，带着万夫莫敌的猛烈气势，重重地跺在地上，然后，灰烬的身影便消失了。 　　崩——！！！ 　　在那缠绕着雷电的身影消失的瞬间，一股无以名状的冲击席卷。 　　紧接着，大地迸发出凄壮的尖叫，剧烈地抖动着，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波涛，向着四周扩散，席卷！ 　　气流被挤压成素白色的波纹，扩张。 　　大地被碾碎成黄色的粉末，携着辐射的冲击波，横扫。 　　大气中弥漫着沙粒般微小的粉尘，与那被人生生挤爆的音爆云一起弥漫，消散。在这一刻，大气与地面被那蛮不讲理的伟力糅合，不分你我地融在了一起，。 　　——而在这一场景发生之前，灰烬便已经先一步来到了恩奇都的面前。 　　缠绕着澄澈的金色雷霆，他肌肉蠕动、如弓弦绞紧，蓄力已久的猎龙剑枪从身侧挥出。 　　庞大的剑身带着无可比拟的蛮力，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向着恩奇都，横扫！ 　　作者留言： 　　PS1：哈哈哈——我果然不是毒奶！第二更送上，今天八千字完成！ 　　PS2：交易，书名：为美好的异世界导演二次元 　　简介：“公主殿下，你现在扮演的是被野兽抓走的美女，请不要对着兽人先生露出好色的表情，我们可是正规节目！” 　　“嘿，那边的死灵法师给力点啊，不就操控十个骷髅吗，下一场还有八万八的甲铁城呢！” 　　“我说巫师先生，我求求你快给我丢掉你的魔杖吧，你演的甘道夫不是邓布利多，大剑盾牌流星锤快耍起来啊！” 　　“艾尔莎，我们的节目要的就是追求真实性，所以这段戏你饰演的猎肠者要切开男主演的肚子，别怕别怕，场外的圣光牧师们随时准备复活术拉人！” 　　***** 　　从灰姑娘的舞台剧到大荧幕上的Fate贺岁档！从一张花边小报到搞出个异世界的大新闻！ 　　爱德华是真的，真的很认真的在异世界导演动漫里番……咳咳，我是说动漫新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什么就学不乖呢？ 　　雷光萦绕，如飓风盘旋。 　　灰烬前跨一步，身影骤然消失在月光下。 　　在踏步的瞬息间，其速度便已经超越人类目力捕捉的极限。大气被他如山似岳的高大身影所挤压，叠加成宛若实质的素白色壁障，然后—— 　　嘭！ 　　壁障被雷光贯穿，破裂。从中心开始，自内而外地逆卷，被那无形的压力压迫成线、勾勒成圈。然后，轰然扩散！ 　　大地崩裂，大气战栗。 　　气旋混合着尘埃在空中狂躁地窜流，却被莫名的力量从中洞开，开辟出一条空旷的长廊。 　　——那，就是灰烬的足迹，走过的印痕。 　　比眨眼还要迅捷的瞬间，那一柄巨大而古朴的猎龙剑枪被携着开金裂石之势，向恩奇都扫去！ 　　沉静地注视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雷霆之影，恩奇都早有预料般，上身骤然后倾。不止如此，祂的脚底还有两根大地触须突然耸起，将祂顶飞。 　　恩奇都整个人腾空而起，至少在这一瞬间，在两股力量的同时作用下，祂变成了横躺在空中的姿势。 　　莹绿色的长发被烈风吹散，恩奇都的眼前，有一抹阴影突现。 　　那是要将祂撕裂的猎龙剑枪。 　　金色的雷霆不断起伏，缠绕着雷霆之力的阔刃从祂面前几英寸的地方一掠而过，那猛烈的风压与逸散的闪雷便能将祂的身体的这一侧尽数摧毁，令其变成破碎的焦黑与尘埃—— 　　假如祂不是神造的泥偶、没有‘完全的形态’的话。 　　激烈的电击与凛冽的风压没有对恩奇都造成丝毫的伤害，猎龙剑枪贴着祂的身体一扫而过的同一时间，祂脚底的两条大地触须再一次加速，空气呼啸着从祂耳边流过。 　　眨眼间，祂就已经完成了三百六十度的空翻，以及一百八十度转体。 　　而在这个时候—— 　　嗯？ 　　看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景象的瞬间，恩奇都愣住了。 　　祂本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灰烬那毫无防备的背部，可是…… 　　身边的景色被拉扯成扭曲的奇异景象，被剧烈压缩的大气已经恍若液体，自灰烬的身旁流淌而过。但是，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神速之境。 　　刚刚他挥下的剑枪，并非普通的横扫，而是将整个身体一并旋转的回旋斩。在金灿雷霆的环绕下，灰烬踏下赤足，整个人旋转一周后，陡然停滞下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恩奇都那露出意外之色的面庞。 　　于是，他再度踏下步伐，踩着呼啸的疾风，蹂躏着街道。在弹指的刹那之间，携着风雷之势，降临在恩奇都面前。 　　肌肉隆隆蠕动，一根根肌肉纤维如弓弦绞动，血液奔流似江河，恐怖的蛮力自腰部至肩部，一节节推进。同时，灰烬右手五指紧紧地扣住枪柄。 　　然后，自上而下地向着恩奇都的肩膀，斩落！ 　　——哔哔哔哔哔！ 　　清亮的电流在恩奇都的双手之上流溢，金色的电花飘逸而出，如树根四散，扎根于大气。 　　瞬息之间，祂的一双手臂分崩瓦解，然后重组。伴着刺目的金雷，当其于虚空中消湮之时，展现在灰烬眼中的双臂已然改换形态。 　　那是宽厚而锐利的刀刃。 　　刀锋缠绕着如滔滔长江般滚滚流动的魔力，泛起冰冷而锐利的光泽。 　　铮—— 　　刀锋与刀背摩擦、交错，迸射出激烈而炽目的火花，恩奇都左手与右手变化而成的刀刃在恩奇都面前交叉，拦截在猎龙剑枪行进的道路上。同时，祂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转瞬间，伴随着嗡鸣的雷声，缠绕着闪电的庞然大物呼啸而至—— 　　轰——！！！ 　　剑枪与双刀相撞，那庞大的蛮力瞬间将恩奇都压弯了膝盖，赤裸的玉足齐根没入地面以下。 　　在这一刻，世界像是静止一般，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刹那间，寂静碎裂了。 　　有蛮横无比的冲击波降临，从双方碰撞之处向四面办法扩散！ 　　于是，大地一寸寸断裂、破碎，顺着冲击波的扩散向天空中飞溅，好似破烂的地毯般被蛮横地掀开、扯碎，又在虚空中一点点粉碎成漫天尘埃。 　　四散的烟尘之中，有一抹莹绿色从中透出，顺着气流，悄然飘舞。 　　那是恩奇都的长发。 　　恩奇都双膝弯曲，半只小腿都没入大地之中，素色的长袍下摆随风飘扬。祂的嘴角虽然笑容依旧，但是那笑容里却多出了几分吃力与勉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怪力—— 　　明明已经把筋力上调至A级别了，为什么还会被这样轻松压制呢？……算了，既然筋力无法力敌，那就用敏捷取胜吧。 　　就在下一刻，灰烬猛然感觉手下一空，强大的惯性带着他向前扑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 　　恩奇都身体陡然一歪，在腰肢与双腿的发力之下，整个人以架住自己的猎龙剑枪的双手为轴心，骤然回旋。 　　素白的长袍在烈风吹拂下猎猎作响，洁白细腻的双腿自长袍下暴露在外，靠着双刃在猎龙剑枪上的一撑，祂整个人凌空倒挂了一瞬间，然后轻轻地落在了猎龙剑枪的剑脊上。 　　就在这巨大的剑刃下沉、坠落的同时，恩奇都再度迈开步伐—— 　　铮！ 　　清越的尖鸣响彻街道，在恩奇都玉足的践踏下，猎龙剑枪下沉的速度再度拔升。而恩奇都本人，则化作一道翠色的长影，自剑脊之上爆射而出。 　　同时，祂默默地将双手一上一下地收至身体侧面，纤细的腰肢骤然爆发出莫大的力道，让祂整个人在空中旋转起来。双刃随着祂身体的旋转，泛起冰冷锋芒，逆卷成凛冽的寒风。 　　然后，恩奇都高举双刃向着灰烬当头劈下！ 　　……为什么就学不乖呢？ 　　凝视着这当头劈下的双刃，灰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空气被切裂、卷起冰冷的风，双刃裹挟着寒冷的风暴，一寸寸逼近他的头颅。但是，灰烬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担忧。 　　就在下一瞬间，那凛然的双刀终于来到了他头颅的旁侧—— 　　对此，灰烬只是像是活动筋骨一样，随意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黄金王冠的侧面恰巧碰上了双刀的刀刃，于是…… 　　恩奇都前进的身躯戛然而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雷声渐近 　　感受着这熟悉的、全身一同陷入无法动弹境地的感觉，恩奇都心中全无慌乱，只是默然叹气： 　　又要被 插了呢…… 　　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撞击在黄金的王冠之上，却诡异地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也没有任何余波溢出。所有的力量都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莫名的声响响彻街道。 　　仅仅在灰烬头颅便偏移之间，恩奇都的手臂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身侧荡开，另一只手臂也被无形的力量按下。原本腾跃在空中的身体也被压到了大地之上。 　　再一次的，祂的胸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灰烬面前。 　　在同一时间，灰烬默默地将装备栏打开，把其中一枚戒指换成了黄蜂戒指。这是曾经侍奉初始薪王葛温的四骑士之一，‘王的先锋’基亚兰之名流传下来的戒指。 　　铮—— 　　石屑纷飞、有形的风暴悄然吹起，灰烬将深埋在地下的猎龙剑枪拔出，跨出一步，来到了恩奇都的面前。下一刻…… 　　“噗嗤！” 　　灰烬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冷峻而又残酷。 　　缓缓将自己手中的猎龙剑枪靠近恩奇都的胸膛，巨大而沉重的剑锋剖开恩奇都的胸膛，一寸寸捅入。 　　古朴的剑身与祂的内脏摩擦、与祂的骨骼碰撞，迸发出恐怖的声响，在两人耳边回荡。同时，巨刃再一寸寸贯穿而出，妖艳的血花在泼洒而出之前，便被高温蒸发。 　　炽目的雷电在剑身之上游走、缠绕，无尽的高温与恐怖的电流将恩奇都的身体煮沸，将祂的内脏电焦，将祂的骨骼截断、摧毁。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 　　称之为庞然大物也毫不为过的巨型剑刃将恩奇都的身体贯穿。 　　雷霆轰鸣着、炙烤着祂的身躯。然后，灰烬漠然注视着被剑枪贯穿、挂在上面的恩奇都，筋骨齐鸣，再一次迸发出轰然巨响。 　　力道自脚底拔起，一寸寸、一节节推进。经由大腿、腰部、背部，肌肉激烈地抖动着，力道一次次攀升、一次次叠加，最终抵达了握住猎龙剑枪的手臂。 　　血脉如江河四散奔流，在身体中掀起无数潮起潮落，似浪潮拍岸，在灰烬的耳畔奏起潮声。他在嘴角勾起一丝狂气的弧度，手臂肆意地高举，将恩奇都高高挑起—— 　　又在下一瞬间，手掌翻转，砸落！ 　　剑刃扭转，化作一条模糊的阴影，剑身之上电光闪烁，在灰烬的御使下骤然加速，于弹指之间插 进了大地中。 　　那坚硬而巨大的剑身硬生生塞进了恩奇都的体内、甚至最终贯穿而出，齐根没入大地，只留下了那一根长长的枪柄，细微的电光在上面流淌。 　　刹那之后…… 　　轰隆隆隆隆——！！！ 　　神圣的金色怒雷骤然炸响，灿烂夺目的光辉从大地升起，如阳似火，缠绕着刺目的辉耀，化作巨大的太阳之枪，向着天空发起猛突！ 　　太阳的光辉撕裂夜空，攀升至天穹的尽头。 　　那是辉煌的旭日之象。 　　同时，有迅疾的怒涛之雷自猎龙剑枪之上传荡，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扩散。 　　粘稠得恍若液体的闪雷好似波涛，一袭接着又是一袭，层层叠起，伴着一圈圈漪轮冲荡开来。 　　青砖融化、蒸发，水泥被击碎、烧熔，钢铁也变成了烧熔、甚至蒸发的牺牲品。浓郁的高温令大地融化，将钢铁的丛林如纸糊的般戳破、吹飞。 　　在这恍若天谴的雷暴之下，一切人类的造物都像是沧海一粟般渺小。 　　——而这惨烈如地狱般的景象深处，有两个人影存在着。 　　“滋滋滋滋——呲啦！” 　　猎龙剑枪将恩奇都钉在大地之中，夺目的金色缠绕其上，迸发出刺耳的雷鸣。 　　但是，在雷暴释放完毕，身体恢复行动力的瞬间，恩奇都便抬起自己纤细白嫩的长腿与赤足，骤然发力，狠狠地踢在了灰烬的腹部—— 　　“咦？” 　　不由自主地，恩奇都口中发出了惊疑的叫声。祂的的蹴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甚至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般，从中穿过。 　　难道现在也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无敌时间？！ 　　而灰烬则是面带笑意地，从恩奇都身体内拔出猎龙剑枪，沉重的剑躯携带着破碎的青砖，而青砖又在瞬间被游走的雷霆击碎。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恩奇都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发起蹴击—— 　　“嘭！” 　　纤细的肢体爆发出与其极度不符的蛮力，那沉重的剑枪在瞬间随着灰烬的身躯一同变成模糊的灰影，向着远方激射！ 　　早在剑刃脱离身体的瞬间，那一道横贯恩奇都上身、自肋骨蔓延到下腹的巨大伤口便愈合完毕。所以，恩奇都毫不在意地翻身一跃，俯下身、蹲在地上，双手按在了地面上。 　　哔哩哔哩—— 　　灿金色的雷霆疾走，自恩奇都双手与大地接触的地方爆发。于是，地面上异峰突起！ 　　大地之上，骤然有一柄巨大的剑刃洞开—— 　　那是一柄如大厦般巨大的剑身，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将钢铁丛林割开。那超越视觉的极速带来了恐怖的热量，锃亮凛冽的剑锋携着璀璨的火光，向着天空发起直刺！ 　　景物因高速而扭曲，呼啸的疾风拍打在身体上，却无法激起任何回应。灰烬看着到现在也不过降低了十分之一的血条，微微叹了口气： 　　总觉得，现在的战斗，没有血量微弱的时候刺激了啊…… 　　一边想着，灰烬一边随手挥下了手中的猎龙剑枪。 　　沉重的枪身在他手中如同没有重量，被轻松地挥舞着，那古朴的巨大剑身夹杂着闪耀的雷霆，重重地砸在异峰突起的大地之剑上。 　　虽然猎龙剑枪十分庞大，但是和这柄巨剑相比起来，也是蚂蚁与大树的差距。 　　渺小的剑身锤击在雄伟的剑身上。 　　——咔嚓。 　　清脆嘹亮的声音震碎了夜幕。 　　细小的猎龙剑枪与宏大的大地之剑相撞，却迸发出了无以伦比的惊天巨响。而在这惊天巨响之中，却又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却又十分清亮的破碎之音。 　　裂纹蔓延。 　　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在大地之剑上刻下，深深地、到了可以从这一侧看到另一侧的通透感。而这裂纹又在以惊人的速度攀爬。 　　眨眼之间，碎痕将这足足四五十公尺的庞然大物充斥。 　　——于是，大地之剑，碎了。 　　就在同一瞬间，整柄剑破碎成万千微小的碎片，逸散在空气中。 　　消湮成虚无。 　　嘭！ 　　紧接着，有沉重的落地声响起。 　　借着与大地之剑碰撞的力道，灰烬在空中改变方向，顺势跳到了旁边的一座商贸大厦之上。虽然无法与三十三层的冬木凯越酒店相媲美，却也有着二十层楼之高。 　　月光照耀下，街道泛着清冷的光泽。 　　傲立于大厦顶端，灰烬俯瞰着阑珊的灯火，寂寥无人的街道。以及，那个静默地屹立着的纤细人影。 　　以他的眼力，即便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也恍若面前。 　　“……” 　　手握着施加了这一次天之雷罚的剑枪，灰烬表情中透露着几分火热。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一管横穿自己视界下方的血条，在眨眼之间便恢复到了满值。同时， 　　他也回忆起了这两次战斗中的共同点。 　　对此，灰烬没有任何疑惑，只是在嘴角勾起饶有兴趣的弧度，轻声念道：“原来如此，站在大地之上，便不会消亡吗……真是难缠。” 　　他像是抱怨一般地说着。 　　只是很显然，他在嘴角绽放开来的笑容是真实的。 　　“真是的，简直像是怪物一样的实力，” 　　屹立在大地之上仰望天空，看着那个站在大厦顶端，身边缠绕着金色雷霆的身影，恩奇都的嘴角也绽放出了轻柔的笑容。 　　“幸好这里不是居民区，不然还真放不开手呢。嗯……该说幸亏你是个肆无忌惮的家伙吗？” 　　随意地看望了一下自己身边那如同灼热 地狱般的景象，祂也像是抱怨一般地说着。 　　只不过祂的话语中，还蕴藏着别的意思。 　　那是更深层次的，足以改变战局、令祂取胜的深意。 　　但是，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恩奇都不由得惊讶地眨了眨眼。因为在祂的眼中，映照着一抹骤然绽放的雷光。 　　在那四五十米高的大厦之上，骤然有一抹金色荡漾开来。 　　那是雷霆。 　　“滋啦滋啦滋啦——” 　　雷霆闪耀，刺耳的电流声在夜空中响起，只是那声音十分微弱。 　　灰烬俯瞰着屹立在地面上的恩奇都，左手搭在了猎龙剑枪的剑脊之上，缓缓抚摸着。 　　随着他的抚摸，一道道雷霆在上面交织、覆盖。 　　转瞬间，那闪雷的声音像是呼吸一般有节奏地响起，有如潮水般有涨有落。却又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响亮，愈演愈烈。 　　当灰烬的左手抚摸至猎龙剑枪的剑脊中部之时，那严丝合缝将其团团围住的雷霆，迸射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下一刻，灰烬左手用力一抹，从猎龙剑枪之上脱离。同时，如行云流水般将这缠绕着神圣雷霆的武装高举过头，剑锋所指…… 　　——那至高至上的天穹！ 　　作者留言： 　　PS：玛德三次战续这才14号就用光了……不过，我一定能再更一章，拿到全勤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雷落 　　深邃而洁净的夜空中，不带有一片的云朵，只有一轮银月如弓，高高在上。 　　而这样澄澈如洗的夜空中，却迸发出迸发出灿烂辉煌的电花。那丝丝缕缕的电弧如同金色的种子，在天穹之上扎根、发芽。 　　根茎萌发，深深地刺进夜空之中，摊开、铺满，构成一片杂乱无章，而又充满异样美感的脉络。绚烂的金色将夜幕充斥，好似一棵金色神树生根于天际。 　　璀璨的光耀照彻这一片天空，也照亮了这一幢高高的大厦。 　　不，应该说两幢比较合适。因为这是一座双子大厦，两座一模一样、如同镜像双子的大厦傲然耸立着。 　　灰烬就站在其中一座的楼顶上。 　　而就在他刚刚将猎龙剑枪举至至高点的同时，变生肘腋—— 　　一个白皙而纤细的拳影在他的眼前放大！ 　　一息之前，一道人影携着千军万马之势，带起一连串素白的波纹，如雷霆疾走，奔袭而来！ 　　那是恩奇都的身影。 　　祂变作一道模糊不清的幻影，立于一根粗壮的大地触须之上、向上攀升。陡然间，恩奇都的身影从大地触须的尖端一跃而起！ 　　祂乘着巨大的推力向双子大厦的其中一方跳去。 　　身体扭转，长袍的下摆飘舞，白皙的双足点在大厦外围的楼体上，蹲踞着。在祂的视界中，那名站立在大厦顶楼边缘的身影异常醒目。 　　嘭—— 　　仅仅停留了一瞬间，恩奇都的身影便再度加速，灵敏如猿猴般，划过一条惊险的弧线，向着楼顶激射而去！ 　　仅仅着一跃之间，恩奇都的身影便跨越了四层楼的高度来到楼顶的高度。 　　下一刻，祂之前所处的地方，细碎而密集的龟裂才堪堪扩散开来。楼体之上，水泥与玻璃一同碎裂，成为点点散落的碎片与尘埃，在月光下缓慢掉落。 　　同时，恩奇都也来到了灰烬的面前。 　　祂的表情中不带一丝犹豫，右臂后拉，身体随之摆动。在与灰烬平齐前的一瞬间，身体如满弦之弓般骤然回弹—— 　　出拳！ 　　——嘭！！！ 　　结结实实地，恩奇都的拳头与灰烬的胸口正中撞在一起。精炼的拳锋与龙鳞摩擦，迸发出雷霆巨响，如铜钟轰鸣，余音缭绕。 　　顿时，灰烬的身影被这蛮力所贯穿，抛飞出去。 　　那轰然鸣动的闪雷也销声匿迹，重归于静默。 　　周身雷电闪动，烈风吹拂，灰烬的身影在月光下滑行，在空中刻下一道悠然的弧线，向着双子大厦的另一座塔飞去。 　　没有任何间歇地，恩奇都的身影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如上一回的那样，右手后拉，肌肉以细微的幅度颤抖着，凝聚着力量，然后……又是一拳！ 　　……已经发现我现在无法弹反了吗？ 　　像是无趣地抱怨着，可是灰烬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充满愉悦的笑容——对，就是这样，尽情地找到我的破绽吧，不然…… 　　这战斗不是太无趣了吗？ 　　同时，灰烬的右手悄然拨动，沉重的猎龙剑枪被他轻松玩转。 　　转瞬间，那宽厚的剑身便拦截在了恩奇都右手前进的道路上。在与莫德雷德一战之后，他已经明了了空中战斗的可行性。 　　哐——！！！ 　　纤细的手臂推动着白嫩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古朴的剑身之上。大气震荡，掀起层层浩大的音浪，如海潮澎湃，卷起重重回音。 　　再一次地，灰烬因为这锤击在剑面上的拳力而抛飞出去，落在了双子大厦的另一座塔上。 　　嗤…… 　　灰烬以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条深深地刮痕，坚硬的水泥好似柔软的泥土般，向两侧翻起，堆积。 　　而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负面情感，依然是畅快地笑着。 　　在月光之下，在塔顶之上。 　　在灰烬的手中，双手一上一下，将猎龙剑枪反握，身体倾斜，伸展至自己的身后……然后，挥出！ 　　轰轰轰——！！！ 　　骤然间，浩瀚的伟力将大气支配。 　　无形无相的力量挤压着空气，压迫着大地，在楼顶上犁出深邃的沟壑，卷起无数尘埃，并将其压缩成灰蒙蒙的气浪。 　　气浪呼啸，嘶吼着、咆哮着，逆卷！ 　　瞬间，在大厦楼顶突起一堵高达十数米的海浪。灰黑色的浪潮拔地而起，拍打着空气，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逆卷，卷向那仍停留在空中的人影。 　　与这突然卷起的海浪相比，人影实在过于纤细，过于渺小。但是，就在二者相遇的一瞬间—— 　　气浪，被从中斩断了。 　　炽烈的金光将灰色切裂，凛冽，而又锋利。这一抹金色，令那急剧席卷的气浪从中分裂，绕过了人影，向着两侧继续冲荡。 　　出现在恩奇都手中、不，应该说，祂的手臂变化而成的，是一柄闪耀着神圣光辉的，三尺剑锋。 　　可是，没有等祂落地，一个漆黑的阴影便笼罩了祂。 　　恩奇都凝神一望，只见那个于瞬间遮挡了月光的身影，盔甲上有龙鳞浮动，好似呼吸一般，摩挲出钢铁铿鸣。 　　——而在他的手中，那一柄自己亲身领教过其威力的怪异剑枪，已经悄然高举过头！ 　　而恩奇都，现在只是堪堪来得及将手中的长剑架设在身前。于是…… 　　“嘭——！！！” 　　剧烈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像是连云霄也扭曲了几分。 　　恩奇都的身影骤然化作流星将大气击破，浓缩的素白色波纹自祂的行进轨迹上绽放、荡漾开来，轨迹倾斜而又笔直地插入了另一座大厦之中。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将夜的寂静撕裂，恩奇都所化成的子弹从窗户射入楼内，摧枯拉朽般砸碎了窗户，贯穿了楼层，截断了台柱。 　　巨量的尘埃自祂所经过的地方弥散，甚至化作尘浪，自窗户倒灌而出，逸散在高空之中。 　　竟然从全方位压倒了自己—— 　　深深地嵌入在楼层之中，大约砸断了四五层楼后，恩奇都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弱的惊讶。 　　在祂的心中，这个不知名的对手就算不是哪里的战神，但是能在同等级做到这样的伟业，这显然只有可能也是哪个神灵级的家伙——顶多披上了个马甲罢了。 　　与此同时，阴影再一次将祂的视界笼罩—— 　　没有丝毫的犹豫，恩奇都瞬间向侧面翻滚而去。几乎就在祂离开原地的弹指之间，一柄巨大的剑锋将祂之前所处的地面贯穿。 　　没有回头，恩奇都双腿曲下，腿部肌肉悄然拧起、绞动，一个跳跃间便破窗而出！ 　　翠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梦幻的光芒，素色的长袍随风摆动，露出了那白皙的肌肤与秀丽的小腿。 　　恩奇都的身体在虚空中徜徉。 　　——但是，祂很快便发现，那个漆黑的人影如影随形，再一次遮挡了月光。 　　而这一次，自己是背对着他的。 　　银月洒下光华，而恩奇都的身体上却有金色的光芒闪耀。在这瞬息之间，恩奇都裸露在外的脖颈之上，隐隐约约有钢铁的光泽浮现，像是鳞片般整齐地排列着。 　　没有丝毫的怜悯，灰烬左手探出，抓住了恩奇都的左肩，微微屈身，膝撞！ 　　锵！ 　　清亮的金石相击之音响彻夜空。 　　灰烬的右膝狠狠地砸在了恩奇都的脊椎之上，却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只是迸发出巨响，搅动这一方大气。 　　而就在这刹那之间，恩奇都的双手陡然抬起，瞬间捉住灰烬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 　　祂的腰部于同时发力，顺着灰烬膝撞的力道向上翻转，以双膝跪在了灰烬的头顶，死死地将其夹住，身上爆发出刺目的闪雷。 　　而后，在两人的身后，那一栋大楼悄然变形。 　　水泥隆起、钢筋扭曲，所有的家具与建筑物融合在一起，凝结成一双巨大的手臂，在虚空中双手合十，五指紧扣。 　　向着两人砸去！ 　　——嘭！！！ 　　无论是灰烬还是恩奇都，都无法在此刻移动身形，同时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砸中。两人的身影骤然下沉，化作一道巨大的子弹向下贯穿，激射！ 　　弹指间，这一枚‘子弹’便射入了双子大厦相连接的桥梁。 　　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这宽大数十米的桥梁被从中截断，庞大的力道将其撕裂。碎石簌簌，烟尘滚滚，空中桥梁向着两侧下沉，荡去。 　　而后，两人继续下落—— 　　但是此时，恩奇都已经再度展开攻势，祂夹住灰烬头颅的双膝松开，身体回旋、下沉，将灰烬的左手搭在肩上。然后，握住左手的双手与全身一起发力，上投！ 　　嘭！ 　　灰烬的身影再一次变作箭矢，深深地插入了大厦之中。 　　同一时间，恩奇都身上电光缭绕，大厦的墙壁再度蠕动、塑形、凝结，拖住了祂下沉的身躯，向上抛去。 　　恩奇都的身影扶摇直上，跳入了灰烬贯穿开来的洞口。 　　但是，正祂想要乘胜追击之时，映入祂眼帘的，却是那熟悉的阴影—— 　　轰——！！！ 　　这一次，灰烬乃是双手持枪，筋肉如活物般蠕动、传递着力量，血液如江河奔腾，伴随着炽目闪亮的金色雷霆，横扫！ 　　即便恩奇都再度将自身化作宝具，也于事无补。在这样的一击下，祂整个人都化作一道炽热的流星。 　　空气被挤压，凝聚成素白的薄膜。而这薄膜，又在瞬息之间被倒飞出去的恩奇都砸破，气模翻滚着向四周扩散，掀起涟漪。 　　而恩奇都的身影却拉开一条长长的通道，卷着恐怖的高温，激射！ 　　仅仅在一眨眼的时间内，恩奇都便从这一头的双子大厦，砸入了双子大厦的另一座——甚至余势不减地从另一头飞了出去！ 　　恐怖的冲击自恩奇都的轨迹之中席卷，楼层被烧熔、震断，台柱被砸毁，所有的屋内设施都被震碎。而又在转瞬之间，因为失去制成，这座大厦的上半截砸了下来。 　　将这一层的一切碾成粉碎。 　　紧接着，这上半截开始侧弯，浓烈的尘埃自断裂之处溃散，翻卷着四散逃逸，在清净的夜幕之下渲染起灰蒙。 　　——终于，这半截大厦，倒塌了。 　　向着地面，陨坠。 　　灰烬漠然注视着这毁灭的场景，左手再一次搭在了猎龙剑枪的剑脊之上，缓缓抚摸着。随着他的抚摸，一道道雷霆自虚空中乍现，在剑身上辉映。 　　曾经消湮的雷鸣之音重新于夜幕之下响彻。 　　一声高过一声，一浪强过一浪，如同龙鳞在摩擦，神灵在忿怒，又如同星辰在陨坠。 　　金色涟漪于虚空中荡漾，如同呼吸般富有节奏，却又充斥着莫名的穿透力。 　　而后灰烬的手掌终于抵达了剑身的尽头，骤然抹开，脱离。 　　剑锋，再一次指向天际—— 　　雷霆轰鸣，驰骋。 　　于是，便有异变陡生。 　　那晕染了整片天空的金色脉络重新具现，如同一条条分岔的河流遍布大地般，覆盖天空。 　　响应着灰烬至高无上的意志，虚空中的金色动荡，骤然卷起漩涡。 　　闪电交鸣，互相摩擦，挤压，巨大的涡轮极速轮转，将一切有形与无形卷入。 　　没有任何征兆的，天谴降世！ 　　——歘！！！ 　　骤然，光耀爆发。 　　神圣的雷霆自虚空中诞生，笔直地劈下。 　　那绚烂的光芒将夜空撕裂，令昼夜逆转。 　　虚空无法承受这样的伟力，迸发出裂纹。 　　像是有神灵端坐于王座，于冥冥之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窥见人世间的邪恶，忿怒的神火将祂的胸腔点燃。于是，有象征着神之裁决的雷罚自祂手中投掷而下。 　　带着满腔的神怒，要将一切毁灭于雷暴的决意与杀意，向大地砸去！ 　　“吸——” 　　恩奇都坠落在大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而祂却毫不在意地爬了起来，即便是从数十米的高空坠落，对祂来说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祂却少有地呆滞了一下。 　　灿金色的光芒将恩奇都的视界填满，祂看着那铺满整片天空的金色脉络，深吸了一口气。在祂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与其极为相似的场景—— 　　那是赤色，像是要蔓延至世界尽头般的鲜红脉络。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祂低声念诵着，像是突然明了了些什么。因此，灿烂而愉快的笑容在祂绝美的面容上展露。 　　在祂的赤足边缘，有花朵贲然绽开。 　　无法估量、同样无法揣测，海量的玛那从大地中析出。 　　玛那之河逆卷，一潮高过一潮，渗进这一方世界、充斥这一片空间。这纯度高到宛若实质的魔力，像是浪潮般冲荡开来。 　　——而这，还仅仅是前奏。 　　作者留言： 　　PS：全勤，死了（死鱼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合格 　　“是时候唤醒星球的吐息了—— 　　来吧，使用我吧！” 　　仰望天空，脚踏大地，恩奇都像是拥抱这一片世界一般，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而祂的脸上，则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不，这笑容比起以往来说，却又多出了些什么。 　　于是，响应着经由众神之手缔造的兵器的意志，星球发起啼叫。 　　随着双手的举起，无形的涟漪自恩奇都脚下扩散。 　　一圈，又是一圈。 　　神气的花朵比然绽放，一朵，接着又是一朵，眨眼间便覆盖了这一片街道。 　　青砖无法阻挠，沥青无法阻挠，钢铁依然无法阻挠，不知名的花朵将一切贯穿，自顾自地生长着。当这一片街区都变成花海的一部分之后，下一刹那—— 　　世界，开始颤抖。 　　数十倍于之前的玛那自花朵中喷薄而出，于瞬息之间将之前那堪称海量的玛那吞噬。如果说之前是滔滔江河般的魔力，那么现在就是将一切吞入腹中的魔力之海。 　　仿佛无法承受着近乎结晶化的玛那之海，大地、天空一同战栗起来，因天之雷罚而碎裂的空间，也一同凝固。 　　好似有一根无形的锁链将世间万物与天、与地，串联在一起。 　　死死锁住。 　　如果说，吉尔伽美什是打入大地之上、作为联系其神明与人类的“天之楔”，那么恩奇都就是捆住楔子、让吉尔伽美什回归神明之侧的“天之锁”。 　　……不过，我并没有尽到职责就是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恩奇都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变得浓郁了。 　　“连天都能束缚的锁”背弃了自己被赋予的职责、背弃了创造祂的神灵们，选择了为人类而启动。为了人类的未来，神明必须退出历史的舞台，使神明与人类诀别。 　　——因为，祂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挚友。 　　回忆着那遥远的过去，恩奇都仰望着灿烂辉煌的金色天空，朱唇轻启： 　　“人子啊——紧系神明吧——(Enuma——Elish——)” 　　无形的风暴自大地之上升腾。 　　那是星球的嘶鸣，是星球的吐息。 　　无所不在的锁链将碎裂的天空与大地填补、串接，一片片破碎的空间围绕着恩奇都的身躯开始旋转，摩擦。 　　无以名状。 　　恩奇都的身体渐渐消失，融入那无处不在的玛那之海。闪耀的金光取代了祂的存在。 　　同时，恍若实质的结晶化魔力凝结成锁链，密密麻麻地将这方世界浸泡其中，掀起巨大的波涛，海浪叠起，最终又汇聚到一起，互相挤压、碰撞，变作漩涡。 　　瞬息间，漩涡轮转。 　　锁链与锁链相绞、摩擦，迸发出无与伦比的伟力，如神树般生长，拧动、撕绞，金色的锋芒自中心突起，化作一根震人心魄的神枪。 　　下一刻，枪形的光向天空发起猛突！ 　　目标—— 　　自天穹之上掷下的，天之雷殛！ 　　在两人狂气的笑容中、在那毫不退让的对视中，二者相遇了。 　　光之枪以世界为材，贯彻天与地，古与今，人与神—— 　　雷之枪以神怒为体，充斥无尽的神威与绝对的毁灭—— 　　枪尖对枪尖。 　　然后…… 　　刹那之间，恐怖而灿烂的光耀爆发！ 　　辉煌之光将黑夜驱散，初开之大气将世界充斥。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中诞生了。 　　——那是，熊熊燃烧的星辰。 　　煌煌大日播撒着纯粹的毁灭，自虚空之中升起来了！ 　　宛如十日当空的神话之景再现，在这日轮升起的瞬间，便有无尽的高热与无穷的爆风肆虐，在大地之上驰骋。 　　人类、钢铁、森林…… 　　烈风狂暴，光耀如瀑，卷着致命的高温，御使着毁灭的声潮。 　　初开之景如闪电般疾走，肆虐。 　　弹指间，开辟之神力便从商贸区走出，来到了千米之外的港口，然后，余势不减地，继续那迈动播种毁灭的脚步。 　　商贸区变作坑洞，中央公园化作焦土，海港成为历史的尘埃。 　　甚至于，这将世间炼作地狱的伟力，还蔓延到了未远川、乃至于这条长河的对岸。 　　而其所过之地，人类所创造的钢铁丛林，正如海浪所过之处的沙堡般，消失殆尽——甚至远在此之上。 　　因为，连钢铁丛林的根基，大地、河川也被这席卷的风暴吹散，残余下的，唯有一个纵横千米，蔓延着灼红铁光的天坑。 　　那姿态，正如同地狱一般。 　　所谓地狱，就是这颗星球诞生时，连生命都不允许存在，最原始的姿态——也就是现在，这方圆千米向世界呈现的姿态。 　　只不过，现在这一片土地上，仍然有着‘生命’存在。 　　残留的烈风萦绕，吹动了那莹绿的长发。 　　那洁白的脚掌下，踩着熔岩般灼红，缓缓流动的长河。 　　恩奇都的素色长袍光洁如旧。祂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怜惜地叹了口气。 　　就在恩奇都身前越一百余米的地方，一个身影从地上翻身而起。露出了他那与恩奇都一样，毫发未损的身影。 　　那是灰烬。 　　他之前所处的双子大厦，在这无以言喻的伟力之下，早已化为乌有。 　　自然，失去踏足之地的他便坠落在地。 　　只是，他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就像是曾经在火之时代时，咒蚀大树击碎大地、令他坠入地下空洞时一样。 　　灰烬环顾四周。 　　映入眼底的，是整体下陷了数十米的巨大天坑，其间流淌着无数熔岩般赤红之河，甚至这场景也因高热而扭曲。 　　然后，他瞥了一眼视界的右下方。在那里，清晰地写着‘+12236’。 　　漠然将视线转移，灰烬将目光重新锁定在恩奇都身上，然后，他看着恩奇都那怜惜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有什么可感慨的？” 　　“……稍微，有点惋惜呢。也有些自责。” 　　“……” 　　无言地注视着恩奇都，察觉到祂的感情发自内心之后，灰烬的嘴角不由得裂开了：“明明自称道具，却又有着如此鲜明的感情，甚至在战斗中还关注着这种事情……果然，你真是个矫情的家伙。” 　　“矫情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呢，” 　　恩奇都咀嚼着这个词，眼睛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以你那神速的落雷，我的Enuam Elish是不可能后发先至、将它在百米的高空之上引爆的。 　　只可惜，即便如此，却还是有数百人丧生了。” 　　“……” 　　眉宇间的褶皱缓缓松开，灰烬以异样的眼神注视着祂：“注意到了吗？不过，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我只是在察觉到这一击无法对你造成伤害后，就势将你的攻击引至高空。” 　　“那你还真是个别扭的家伙呢——在这种方面，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无需赘言，也无需慨叹，” 　　灰烬以生冷的语气回复道，刺目的电花在巨刃之上游走：“你的惋惜是毫无意义的，你的自责也是毫无意义的。 　　你只需要记住，如果不是你那矫情的怜悯，现在这一座城市已经在雷殛之中化作焦土，而不是现在的，只有数百人丧生—— 　　不，你应该想，‘还有上万人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我拯救了上万人’——这一思考方式吗？” 　　“那是理所当然的。挺起胸膛，感受着这座城市中的生机，然后自豪吧！这就是你拯救的生命，是你所缔造的伟业。这，就是你创造的意义。” 　　“……” 　　沉默地看着他，恩奇都嘴角的笑容渐渐柔和起来：“果然，和人类的对话，很有意思呢。” 　　“你这家伙……虽然自称道具，但是其实不需要的感情意外地多啊——如果我有你这样的道具，一定要将你销毁，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在我看来，战斗余波杀死多少人都是无所谓的。人走在路上、踏过草坪，如果有花草、虫豸被踩死，难道还要为其哀悼？” 　　一边说着，灰烬缓缓摇头，再度举起了手中的猎龙剑枪。 　　其喻义不言而喻。 　　“不合格吗……倒也意外地无法反驳呢。” 　　望着那引发了这一场惊天爆炸的怪异剑枪，恩奇都嘴角笑容依旧，露出了稍微有些苦恼的神情：“看起来你我之间理念差异很大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换个话题吧。 　　挥舞着雷霆之枪、驾驭着巨龙的战神，以及明明是在这个时代，却连Enuma Elish都能击溃的神之雷……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而是在神灵可以挥动权能的时代，你究竟能造就怎样的光辉呢？——果然，还是猜不到你的身份。” 　　沉默了片刻，灰烬以毫无起伏，像是与自己无关的声音回复道： 　　“无需做这些无用功，以你的知识是不可能猜到的。无论是我，还是这位战神，都已经湮灭在了历史中。没有人能知晓。 　　这是，已经不存在于世上的，黑暗之史。” 　　“唔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不过，我其实也不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哦？” 　　轻笑着点了点头，恩奇都就这么接受了他的解释。 　　同时，感受着来自灰烬的杀意与压迫，祂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显露出狂气，声音中夹杂着冷峻的杀意：“毕竟，就像你之前所说，只要继续战斗就够了。我也要全力全坏地上了哦？ 　　——来！发出点悦耳的声音来让我听听吧！” 　　铮—— 　　话音未落，剑鸣便将其遮蔽。 　　闪亮的电光自恩奇都脚下扩散，似万千蛇群乱舞，将大地覆盖。 　　于是，千把万把的武装自神雷中锻造出来了。 　　大地上，宝具之群探出头，高温高热的灼红之液从身体上流淌而下，却丝毫不影响那凛冽的锋刃，它们齐齐将锋芒对准灰烬。 　　鸣动着，高吼着，迸发出铁与火的交鸣。 　　如山洪决堤般，闪耀着幻想光华的宝具星群自大地攒射而出，向着灰烬倾斜！ 　　“哼。”学乖了嘛。 　　即便周身为宝具星群所环绕，灰烬的脸上也无一丝惧色，他只是环顾四周，然后哂然一笑。 　　只是，太慢了—— 　　和迦尔纳的光束比起来，又岂止是太慢了，简直是宛如静止。 　　下一刻，他蓦然迈出步伐，踏下！ 　　锵——！！！ 　　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气流湍急地冲刷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埃。 　　灰烬左足踏出，就这样直愣愣地，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激射而来的圣剑踩去。 　　赤足与剑锋相遇。锋利的剑刃刺在脚掌上，却迸发出金石交鸣的铿锵之音，被硬生生踩弯。 　　瞬间，灰烬的身体陡然拔高，一跃而起。不知何时，他的右手已然滑至猎龙剑枪末端，将其紧握、伸至身后——骤然挥出！ 　　轰——！！！ 　　沉重的枪刃将大气切裂，灰蒙蒙的气刃自锋刃斩下的轨迹凝结。同时，灰烬的手臂扭转，将猎龙剑枪抬平、收于体侧蓄力，再一次挥出！ 　　于是，大气被撕裂了。 　　气流湍急，被无形的神力所挤压，凝结成又一道灰蒙蒙的气刃。 　　一竖，一横。 　　两道气刃交叠、碰撞，摩擦出铿锵的响声，甚至迸发出莫名的旋力。二者叠加之下，十字形斩击爆发出超乎想象的高速，旋转起来，迎着倾斜而来的宝具之群斩落！ 　　锵！锵！锵！…… 　　圣枪、神剑、重斧、巨锤，各式各样的宝具如暴雨倾落，与掀起爆风的十字斩击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随后响起的，是如锻铁般铿锵有力的交鸣。 　　结果如何，灰烬没有兴趣去注意。 　　因为，他已经再一次迈开了脚步，重重地踏在了一柄长枪之上，令巨大的嗡鸣声响彻。 　　接着，灰烬借着这股力量再度前进，将目标放在了另一柄被十字斩击所击破，旋转着飞来的圣剑之上。转瞬间，他便践踏其上。 　　——而在如此同时，就在他站立于圣剑剑身之上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 　　注视着那个与自己一样，踩踏着宝具之雨前进的绿发身影，灰烬不由得默然。他在不久之前还以为这个家伙学乖了，学会利用自己的长处进行火力压制了，结果…… 　　为什么又来近战啊？被虐得还不够吗？ 　　几乎在瞬息之间，那个绿发的身影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像是感受到了灰烬的想法，恩奇都仰起头，看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 　　澄澈的电光，自祂的身上闪耀。同时，祂再度握紧了那纤细而白皙的拳头。 　　虚空中，有隐约的，钢铁摩擦的声音响彻。 　　作者留言： 　　PS：交易，书名：《真祖公主的无限游戏》 　　简介：这是一个当世界各地开启无尽穿越之门，融合真祖肉体的主角如何带领自己的朋（后）友（宫）去寻找世界真相故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那没能问出口的 　　“喀拉——喀拉——” 　　虚空中，有钢铁交击之音响彻。 　　那是锁链横空，洞穿大气的余音。 　　由宝具簇拥而成的群星间，闪烁着耀目的金色电花。于是，一根根锁链从宝具之中锻造出来了。亮银之锁链在空中交错、摩擦，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手腕、脚腕、大臂、小臂、大腿、小腿，乃至于腰部和脖颈—— 　　天之锁将灰烬的身体紧紧锁住。甚至，连他手中的猎龙剑枪也被锁死。 　　清亮的声音贯彻耳旁，身体四肢传来了紧绷的束缚感。瞬间，灰烬便回忆起了这一攻击的由来。那是在自己第一次与恩奇都交战时，祂信心满满的一招。 　　只是……这已经失效过一次的招式，难道还能在第二次时起效不成？ 　　灰烬的应对方式很简单——绷紧肌肉，放下双臂，迈开脚步。 　　仅此而已。 　　但是，明明是极其简单的动作，却令虚空中迸发出凄厉的崩裂之音。 　　灰烬身体的移动并不快。 　　可是，他却带动起天之锁嘹亮的凄叫。脚步缓慢，以不讲道理的蛮力将其撕裂。银亮的锁链断裂，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将其一寸寸捏碎。 　　于虚空中散落。 　　但是，下一刻，变故发生了。 　　耀金色的电光再度照彻四方，于寸寸断裂的锁链之上游走，迸射。瞬息之间，碎裂成千段万段的锁链便被重新铸就，恍若灰烬的暴力之举不存在一般。 　　锁链横空，再一次将灰烬的身体紧锁。 　　对于这出乎意料的景象，灰烬不由得一愣。 　　而仅仅是这一瞬间的耽搁，恩奇都便来到了灰烬的面前。而不知何时，祂已经转移重心，将身体下沉，右臂后拉，变换成了出拳的蓄力之姿态。 　　轻柔的绿发随风飘舞，却遮不住祂眉眼中的战火。 　　转瞬间，跨步，出拳！ 　　——崩！！！ 　　劲力如滔滔江水般倾泻，毫不留情地捶打在灰烬的胸口上。刹那间，气海如怒涛席卷，震撼的音波肆虐。 　　同时，还有金色的闪电划过—— 　　那是来自恩奇都的二段攻势。 　　瞬息之间，白嫩的手臂与拳头化作巨大的重锤，突刺。巨力如浪潮席卷，层层叠加、冲荡。于是，天之锁被那强横的力量震碎、至渣。 　　轰—— 　　大气如波涛逆卷，被一道模糊的人影开辟。 　　在灰烬被击飞的道路之上，素白色的波纹二度荡漾，构成一条长长的回廊。而这回廊，正向着天际不断延伸。 　　在将对方击飞的瞬间，恩奇都脚底便闪过一抹灿烂的金色。 　　伴随着霹雳电花，一柄巨大的长剑自大地之下锻造而出。而后载着祂的身躯，向那已经变作模糊黑影的灰烬射去。 　　不止如此，还有无数银色自虚空中探出。 　　银亮的天之锁如蛇群乱舞，向着飞流而逝的灰烬捆去。 　　咔咔咔咔咔—— 　　密密麻麻的碎裂声响彻，不止断了多少次，也不知重塑了多少次，灰烬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由极动转为极静。 　　对于自己被击飞的事情没有在意，甚至骤降的血条没有丝毫在意。灰烬只是微微挑起眉头，悬浮在半空中，试探着扭转身躯—— 　　咔嚓、咔嚓…… 　　滋啦、滋啦…… 　　崩裂与重造交汇，伴随着金色的电光，重重枷锁完好如初地于灰烬身体之上再现。 　　——原来如此，转换思路了吗。 　　嗯，如果是故技重施，那也过于无聊了。 　　灰烬感受着身上再度传来的紧缚感，抬起头，看向那乘着巨剑飞射而来的恩奇都，嘴角微微翘起。 　　此时，再度激射而来的恩奇都距离他仅有数米之隔。 　　此刻，灰烬还被困于祂编制而成的罗网之中。 　　发力需要过程，也即是挣脱锁链需要过程。每一次的重造，都会令灰烬的移动骤然停滞。即便他在下一个弹指间就会令其崩裂，可是他的停滞也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不想出对策，就会被活活耗死。 　　之前说祂作为道具不合格，现在就放弃正面交锋，转换成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吗？虽然之前的交锋时的动作冷酷简洁，毫无疑问是置人于死地的机械式行动吧。但是…… 　　作为道具来说，性格还真是鲜明啊。回想起对方一开始那无异于赌气的话语，灰烬下意识地在心中评判着。 　　不过，控制性战技？ 　　对灰烬来说，充其量就是个强化型泥潭而已。正好，可以回忆一下在幽邃教堂时，于泥潭中与两名巨人厮杀的经历——不，比那个时候要轻松得多了。 　　不需要移动速度，也不需要攻击速度，甚至不需要迈步。 　　眼底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不存在对恩奇都战法的排斥，也不存在对自己身处环境的担忧。灰烬只是轻轻一笑：以为封锁了四肢就够了？ 　　太天真了，作为道具还需要磨练啊—— 　　下一刻，一个铃铛在灰烬空余的左手中浮现。 　　铂金的上端透露着奢华与尊贵，恍若长裙般垂下的洁白映照着圣洁，组合成一个神圣的摇铃。 　　遥望着疾驰而来的恩奇都，灰烬静静地动了动手指。 　　叮铃—— 　　然后，铃声传荡。 　　抚慰人心、慰藉孤独的圣洁之音在虚空中传荡，卷起月的清冷。 　　听到这直达心底的铃声的瞬间，一阵寒意舔舐起恩奇都的肌肤，像是粘稠而无形触手搭在身上，缓缓抚摸，要伸进祂的体内，向着深处探索—— 　　在这毛骨悚然的瞬间，恩奇都眼神一凛，右拳毫不犹豫地轰出！ 　　骤然间，闪耀的金色充斥着灰烬的视界。 　　因为，恩奇都轰出的却并非拳头，也非拳风。而是一把金色的，上面雷霆轰鸣作响的长枪。 　　闪雷呼啸，辉光疾走。 　　疾驰的雷霆之枪将大气搅碎、令虚空颤动，尖锐而充斥着高温的枪尖向着灰烬的心脏突进—— 　　——但是就在同一时间，更胜一筹的圣洁盖过了光之枪。 　　——歘！！！ 　　一片静默之中，有光从天而降！ 　　那是雷霆。 　　也是神威。 　　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在这万丈夜空之中，有雷霆自虚空之中生成。并且就在同一个瞬间，以绝对的神速将夜幕撕裂、将大气扯破，狠狠地向大地砸去！ 　　于是，就在恩奇都手中长枪将要刺入灰烬身体的前一刹那，宏伟浩大的光柱将天与地贯穿。 　　夜的漆黑反转，只余下炽白。 　　辉煌之光将灰烬吞噬，也将恩奇都吞噬。 　　雷电凝作实质，澎湃如海潮，在砸到地面上的瞬间，如水花般向四周辐射，溅起无数金灿灿的电蛇。在早已变为焦土的地面上咆哮，如锋锐的利爪划下无数印痕，深刻而又焦黑。 　　闪银的天之锁在雷殛之中蹦摧，毁灭性的力量将其彻底蒸发。 　　灰烬从束缚中解放出来了。 　　他的目光瞥向了遥远的彼方，神情一凝。 　　同时，他右手中的猎龙剑枪悄然隐没于虚空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锈迹斑斑、如鲜血点染，散发着莫名压迫感与神圣感的怪异大剑。 　　然后，向着那蠕动、繁殖的残躯刺去—— 　　不止是躯体，连那灵魂也一并贯穿。 　　“到此为止吧。” 　　虽然挺有意思的，但是你还是比不上迦尔纳啊——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双目中闪过锐利的锋芒，灰烬嘴唇开阖。 　　但是，比他话语更快捷的，是那一抹赤芒。 　　挥舞着缠绕余火的螺旋大剑，灰烬以闪雷之极速将沐浴在雷霆之中的，恩奇都的身躯穿透，点燃。 　　燃烧的红色晕染了恩奇都的身体，也一并点染了祂的魂灵。 　　那是柯尔尼克斯也无法辨认，远超已知任何火焰的神秘。 　　啊…… 　　这就是我的终局吗？又没能陪伴他走到最后呢…… 　　恩奇都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以及满满的遗憾。 　　曾经，祂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而那时，有着一位‘傻瓜’在自己耳旁怒嚎： 　　‘你有价值，你有唯一的价值！！ 　　我在此宣誓，这个世上我的挚友永远唯有一人！仅有一人！这份价值未来永远、永生永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啊。 　　我是多么，罪孽深重呢。 　　他是不应该有任何理解者的。 　　对他来说，只有一直保持着自身的孤高，才是他能体现的最大的诚意。 　　我却给他的这份矜持，抹上了永远无法祛除的污点，附着了瑕疵。 　　在这熊熊燃烧的烈焰，以及激流的雷霆之中，祂的唇微启。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却令灰烬明了了祂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问问那位王，问问我那没能问出口的话语—— 　　你是否已经，从那久远的时代所犯下的过错中走了出来了呢？ 　　——恩奇都手中的雷霆之枪，再也无法刺下去。 　　作者留言： 　　PS1：当你们以为我会咕的时候，我没咕，这亦是一种咕 　　PS2：本来打算上传一章章节名不变、而内容是愚人节快乐的章节的，想了想还是没上传…… 第一百六十章 玩够了，该摸了 　　嗤——嗤—— 　　赤炎燃烧着，蚕食着。 　　灰烬与恩奇都一同沐浴在雷海之中，在一柄怪异大剑的联结下，向下陨坠。 　　四周光景流转之中，火焰以胸口为起点向四周蔓延，长袍、肌肤、血肉，乃至松散的翠色长发——殷红自虚空渗入，晕染了恩奇都的身躯，将祂紧紧包裹住。 　　干枯、萎缩、崩溃，终至白骨。 　　在恩奇都躯体燃尽的同时，大剑也接触到了地面。于是，有爆鸣雷霆般炸响！ 　　“嘭！” 　　火花席卷着爆风扩散。 　　纷纷扬扬的点点赤色夹杂在肆虐的气流中，如雨滴散落，雪花飞舞，将灰烬的身躯覆盖。自大剑中射出，又落回大地。 　　螺旋剑伫立于大地，古朴而陈旧。 　　剑镡与剑身构成十字，尸骨苍白，盘绕于剑根，如同为恩奇都而立的一座墓碑—— 　　“Lancer恩奇都——击杀‘Lancer恩奇都’” 　　‘恩奇都的灵魂’、‘圣娼的长袍’——同时，还有这样的提示从视界下方冒出来。 　　“嘭！” 　　凝视着由恩奇都身躯锻造而成的篝火，灰烬默默地记下了祂的请求，然后坐了下去。赤红，火花逆卷，如浪潮席卷了他的身躯。 　　他眼眸微动，在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菜单上调整着。 　　那边的战斗也已经不入尾声，他得快点赶过去，不然就又该被抢人头了。 　　…… 　　大气崩鸣，被碾碎、被切裂，苍白的气流自天穹爆发，吹尽。 　　箭对剑。 　　箭对枪。 　　箭对斧。 　　火焰横穿长空，赤箭割裂大气。恍若实质的火焰撞击在锋刃之上，抨击着，捶打着，摩擦出刺目的火光—— 　　然后，一同爆裂！ 　　魔力轰然爆发，焰流灼热，混合着湍急的气流，如同骤然喷射的熔岩般向四周冲刷。宝具碎成漫天粒子，裹着飞逝的炎粉在虚空中描绘出花团，缓缓流转。 　　一朵，接着又是一朵。 　　绚烂的花团赤金交纵，在虚空中绽放，伴随着好似晴天霹雳般的轰鸣，在大气中拉开一片紧凑而夺目的花海，如大日高悬，洒下万千光辉。 　　而在更高处的天穹，闪耀着比这更加的辉煌的光芒。那是…… 　　天空。 　　金色的天空。 　　一轮轮涟漪起伏荡漾，数不胜数的金色漪轮摩肩擦踵，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吞吐着，将深邃的夜空置换成绚烂夺目的金色。 　　而后，这遮蔽了整片天空的金色，从边缘开始向下坍塌。无数漪轮缓缓调转方位，以宝具为针线，编制出一张天罗地网，要将整片大地囚困住。 　　在这金色光网之中，有一抹更加纯粹、更加耀眼的金色傲然伫立，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威压，那是绝对的存在感——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俯瞰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俯瞰着那个包裹在火焰之中的金色人影。他嘴角开裂，眼眉挑起傲然的弧度。 　　手臂高高举起，骤然挥下—— 　　响应着至高无上的号令，无数宝具逸散辉芒，变作流光，化作倾盆大雨，砸落！ 　　寒光凛冽，大气哀鸣。 　　宝具铺天盖地地射落，将视野充斥。如群星陨坠，似海天逆卷，云层被洞穿、大气被搅散，锋锐的兵刃对准那孤零零的人影，覆盖而去！ 　　嘎吱—— 　　弓弦紧绷，发出惊心动魄的嗡鸣。 　　迦尔纳仰望天空，双手将弓弦拉至满月，背后八只凤羽熊熊燃烧。 　　但是，在发现吉尔伽美什将王之财宝编织成半球装的光网，罩住大地后，他微微抿起嘴唇，却没有将搭在弓弦上的手指松开的意思，只是捏住。 　　下一刻，宝具之星群，降临！ 　　迦尔纳眼眸微动，有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千里眼的他无需扭头，平视便足以目揽全景。在时间微调视觉的作用下，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柄宝具。 　　看着它们如何破开大气，划破长空，披上灼热之衣，在凝缩成实质的素白长廊之中豹射而来—— 　　凝视着攒射而来的宝具，迦尔纳的背后，那熊熊燃烧的八枚凤羽微微震动。 　　歘！ 　　威光闪烁的神枪将这一片空间贯穿，掀起层层波叠的气岚，转瞬间便射至迦尔纳身前——而迦尔纳本人，却没有丝毫动作。 　　然后…… 　　那如箭矢飞射的神枪，竟然如梦幻泡影般从迦尔纳的身体中穿过！ 　　紧随其后的，是笼罩在烈焰中的魔剑，唤起万千雷霆的神杵，所过之处大气寸寸崩灭的重锤—— 　　但是它们无一例外地，从迦尔纳身体中穿过。 　　接着，是号令大气的权杖、泛起血光的武士刀、卷起层层冰轮的镰刀，甚至于探出无尽触须、无以名状的邪神之书。数以十计、数以百计、数以千计万计的宝具，如同雨点般坠落、砸下，掀起了以宝具为气流的巨大风暴。 　　——可是，迦尔纳依然伫立在原地，恍若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轰轰轰轰轰轰——！！！ 　　无法计量的宝具之群如流星雨陨坠，撞击在大地之上。 　　轰鸣连绵不绝。如天神发怒、降下雷霆忿炎，以万千响雷开道，将一切罪孽归于灰烬，彰显无尽神威。 　　火光冲天，似血液流淌的殷红赤光直冲云霄，与那灿金色的王之辉光交相辉映。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高居于天，俯瞰着对方，即便自己的万千宝具无功而返也无法令他丝毫动容—— 　　因为他看清了迦尔纳的动作。 　　“哼，之前就说过了你这是自寻死路，但是本王没想到才前戏你就到了这种地步。” 　　赤红的瞳孔与蓝色的眼眸对视着，吉尔伽美什冷笑着：“刚刚那是魔力放出吧，以你现在这微弱的魔力，就算再加上那个杂种的供魔，又能撑多久呢？真是愚蠢的杂种，明明无法触及天际还要强撑着，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取回那件铠甲，说不定可以斩下本王的头颅哦？” 　　“……” 　　迦尔纳沉默着，正如同吉尔伽美什所说的，他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 　　在此之前与那个无名英雄的战斗所消耗的魔力实在太多了，即便在灵脉度过了一天时间也只是杯水车薪。再加上之前以箭矢对射、以魔力放出（炎）的突然喷射进行闪躲，已经濒临极限。 　　但是…… 　　“Master的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不过你是无法理解的吧，英雄王？而且，错误……只需要犯一次就够了，这一次，即便是奉献生命也无妨。” 　　汹涌的斗志如烈焰炙烤，将迦尔纳周遭的空气煮沸，散发着如渊如狱的威严。 　　“不理解？不，本王很理解你们的想法。 　　无论是你还是什么人，甚至于那个游魂王，本王都很了解、甚至比你们自己还要了解你们，在王的面前一切虚妄都将无处遁形——只是，理解和做法是两回事。” 　　“……原来如此，是我错了。” 　　迦尔纳了解了对方的意思，微微低头，致以歉意。 　　吉尔伽美什没有动怒，只是傲然一笑：“王的做法又何须他人的承认？本王才是君临天下的裁定者，杂种终归是杂种，尔等无法理解之事，便由王来指引！” 　　“……” 　　没有言语，迦尔纳默然拉开弓弦。 　　他知晓双方实力对比，吉尔伽美什也知道，但是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坚信着会是自己的胜利。 　　“哼。” 　　吉尔伽美什扬起头，发丝被夜风高高吹起。 　　那无形的古老门扉轰然开启，仅仅一瞬间，那遮蔽天空的光之巨网再度膨胀，一分为二，从盖住大地的半球分裂成纵横交错，相互叉合的四面铁壁。 　　迦尔纳就在这重重铁幕的正中心。 　　——而就在下一刻，出乎他们两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光。 　　也是火。 　　更是枪！ 　　就在他们的远方，一道自天穹之上劈落的天之雷殛，与自大地突起的光之枪锁，发起激突！ 　　作者留言： 　　PS：玩够了，该摸了。 　　为了氪八重樱，还是先更新一下以示诚意吧（望天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战机世界（雾 　　炽目的光耀遮蔽了一切。 　　辉光笼罩大地、刺破苍穹，如十日当空般迸发出宏伟的光爆。沸腾的热流夹杂着飓风席卷，好似万丈瀑布从高空激流而下，向四面八方冲荡开。 　　街道崩断、熔化，大厦倾斜、溃散。 　　树木被连根拔起，车辆被卷至高空，电车被剪断、如落叶般被吹飞。却又在飞起的瞬间被那滚滚热浪烧熔，待到升至高空之时，已然成为灰烬。 　　“哼，还真是大闹了一场啊。” 　　吉尔伽美什扭转头颅，将视线投向光耀爆发的方向，饶有兴致地在嘴角咧开弧度。同时，也正因为这突发的状况，蓄势待发的王之财宝停滞了下来。 　　迦尔纳也随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顺着强光射来的方向望去。绷紧的弓弦悄然松弛，他的眼神却与之相反地充满震骇，瞳孔骤然放大—— 　　他猛然察觉到，这汹涌的毁灭浪潮，必然会波及到之前逃离的索拉！ 　　“轰——！！！” 　　灼热、沸腾的烈焰爆射而出，迸发出惊天巨响。八枚由赤炎构成的凤羽自迦尔纳背后张开，轰然闪动，向远方激射！ 　　赤色的烈焰熊熊燃烧，自迦尔纳的身后排荡开来，瞬息绵亘数十米。 　　“嗯？” 　　看着突然转身离去的迦尔纳，吉尔伽美什微妙地地挑了挑眉。这位布施英雄不是什么烂好人，肯定不是去救黎民于水火，当然也不可能是畏惧死亡的杂种，那就是说…… 　　“哼，那个女人被波及到了吗？” 　　回忆起迦尔纳的Master逃跑的路线，吉尔伽美什笑了。 　　那是充斥着冰冷，填满着杀意的笑容。 　　于是—— 　　“嗡——” 　　澄澈的金色荡漾开来，通往古巴比伦宝库的空间之门轰然开启。 　　涟漪巨大而扭曲，几乎囊括了这一片街道。伴随着引擎的嗡鸣，一艘由耀金铸就的飞船自漪轮中探出身躯，在清冷的月华下，泛起尊贵的色泽。 　　“轰——！！！” 　　就在吉尔伽美什从高空落下、端坐于御座的下一刻，无光之雷鸣自天穹炸裂。 　　那是破开音障的余音。 　　而那一艘光辉之舟，早已消失于夜空下，在英雄王的驾驭下发起猛突，仅仅留下一抹淡淡的素白残云。 　　灿烂的金色化作流光，向着赤红焰流追赶。 　　两道炽目的长流在天际横行，将夜空整齐地切成三段。以超越声音之极速飞行的光辉之舟，在瞬息之间便追上了以火焰作为驱动力的迦尔纳。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地—— 　　“歘！歘！歘！” 　　澄金的漪轮荡漾开来，由神秘打磨、幻想铸就的神兵从中探出，缓缓调转角度。对准那在夜空下翱翔的金色身影，迸射！ 　　神枪缠绕着雷霆，镰刀销匿于虚空，重剑带起赫赫爆风。 　　三柄幻想之证在虚空中旋转、卷起磅礴魔力，将大气切裂、层层爆风变成破碎的气岚，只余两道辉煌之影，以神速突进！ 　　无需转头，迦尔纳便清晰地看到来自背后的攻击，他的眼神毫无变化。同时，背后的火焰突然消失，整个人顺着余力缓缓滑行。 　　而又在下一瞬间，本来消失的烈焰于右翼骤然喷发！ 　　熊熊烈焰喷涌而出，以巨大的劲力将迦尔纳的身躯推动，以滚筒机动向侧面翻转，在大气中刻下圈圈赤色的火焰路径。 　　三枚宝具划过迦尔纳留下的残影，向着大地陨坠——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歘歘歘——” 　　嗡鸣连绵不断，一把把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由英雄、由神明掌握的神兵自虚空中探出，化作雷霆暴雨倾斜而下！ 　　“……” 　　真是麻烦。 　　迦尔纳微微蹙起眉头，身后的八枚凤羽再度迸射出高温热炎，整个人化作一道赤色的流光，在宝具星群之中穿梭。 　　或直角、或半弧、或曲直相交…… 　　赤芒将黑夜撕裂，也将倾泻而下的金色暴雨割裂。 　　“轰轰轰——！！！” 　　钢铁如纸片般脆弱，被宝具轻而易举地割断。 　　伴随着剧烈的轰然炸鸣，还未被天之雷殛所波及的钢铁丛林被蹂躏，街道被践踏，浓烟裹挟着烈焰，自地面腾起，飘散。 　　“英雄王，我——” 　　迦尔纳正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说完之前便被打断了。有一枚金刚杵卷起赫赫风雷，呼啸而来！ 　　啧。迦尔纳再度忍不住皱眉，他背后凤羽一震，整个人翻转一百八十度，骤然翻仰，笔直下沉、转向，以一个破S机动脱离了金刚杵及紧随其后的数枚宝具。 　　“无需多言，布施的英雄哟，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 　　端坐于光辉之舟，吉尔伽美什脸上挂着嗜虐的冷笑，俯瞰着那个躲过了自己攻势的金色身影：“——但是，本王是不会允许的！ 　　等那个女人死了，那件铠甲就会回到你身上了，那个时候才是本王蹂躏你的时机。作为有着单独行动的Archer职介，即便Master死亡也至少可以支撑一场战斗吧？ 　　哼，不穿神甲也胆敢口出狂言？杂种，本王要让你知道，即便你穿上那件铠甲，也只是个杂种！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根本无法用语言沟通啊。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解决这艘飞船了。 　　迦尔纳以千里眼注视着那一艘光辉之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的飞行速度不过四百公里的时速，而那一艘光辉之舟却有着超越他三倍以上——超越声音的神速。甚至宝具的射速也丝毫不逊于此。 　　那么他所能仰仗的，就只有作为人形的灵巧体型了。 　　轰—— 　　炫目的赤色再一次自迦尔纳背后迸射，整个人化作一团火光，在空气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向着前方的光辉之舟飞去！ 　　“嚯——终于决定了吗？” 　　灿烂的黄金之舟骤然拉升船头，以圆周机动让过了那一道激射而来的赤色流光。然后，吉尔伽美什再度咧开嘴角： 　　“那就来吧，布施的英雄哟——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 　　光辉之舟骤然翻转、加速，变作一道金色流光，围绕着迦尔纳开始旋转，在虚空中刻下一圈圈残影，以进攻滚筒死死地咬在迦尔纳身后。 　　同时，金色的涟漪在虚空中荡漾开来。 　　战斧、魔枪、圣剑、手杖等等，数十枚宝具之上幻想之光缓缓流转，整齐地在光辉之舟身后排开，调整着角度。 　　看着死死咬在自己身后的维摩那与那铺开的数十枚宝具，迦尔纳毫不犹豫地加大左翼火焰的喷射，骤然转向。 　　对以人形而非驾驭飞船飞行的他来说，这样的操作简直不要太轻松。 　　“哼，天真。”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冷哼一声。 　　在吉尔伽美什的操作下，光辉之舟骤然向右翻滚，拉起船头攀升、回转，在空中留下一道澄金的圆弧，以一个高YOYO机动调转船头，再度咬在了迦尔纳身后—— 　　同时，宝具之群掀起层层爆风，卷着磅礴魔力，向着迦尔纳爆射而出！ 　　作者留言： 　　PS：那啥，REC我只是先占个坑，为了防止被打脸是看情况写不写的，正传为主…… 　　顺便，提前打个预防针，可能会出现我FZ写腻了先滚去写下一卷的FGO的可能性——当然，突然更一章REC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咳咳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选择吧 　　不知何时，迦尔纳的手指已经揽上了弓弦。 　　在他的视觉中，翻滚的气流趋于静止，火星逸散的转瞬也映于眼底，数十枚宝具将大气破开、掀开层层破碎的爆风的动作，更像是凝固的琥珀，掌上观纹般清晰可见。 　　——千里眼的时间操作。 　　迦尔纳在高速飞行中头颅端正，平视前方，但是他却是在注视着自自己身后天穹中，那倾泻而来的数十枚陨星。 　　他郑重地凝视着这些锋芒毕露的神兵，将它们的位置、前进方向牢牢地记在脑海中。然后，缓缓转身，同时将弓弦拉开。 　　“嘎吱——” 　　弓弦绞动，雄浑的声音如虎啸熊咆般在空气中激荡。 　　眼眸中熊熊燃烧的斗志将黑夜点亮，迦尔纳蓦然将弓弦拉至满月。骤然间，霹雳雷光将夜空劈碎，灿烂的炫紫色闪烁，三枚雷轮自他的三指间升起、回旋。 　　然后，松手—— 　　下一刻，于缓慢的世界中，有高亢的宣告响彻云霄： 　　“——火天啊，净澈三界（Agniastra）！！！” 　　神圣之名于夜空下传荡，昭示着神之力的降诞。 　　三枚雷轮骤然运转，如齿轮铆合、锯齿摩擦，迸发出宏伟的星芒。亮紫色的雷霆自迦尔纳右手三指间延展，伴随着炫目的电弧与火花，向着斜上空—— 　　向着宝具群陨坠的方向，激射！ 　　深邃的天幕之下。 　　神刀、魔剑、圣枪、血镰、雷锤、冰戟，一柄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武装从天而降。 　　兵刃爆发出人类不可及之神速，呼啸着星陨，将夜空撕裂。与大气剧烈地摩擦着，丝丝火星迸射，眨眼间化作滔天烈焰将宝具群包裹，拖出长长的尾炎—— 　　如雪山崩溃、大雨倾盆，向着大地覆盖而去！ 　　——而就在二者相遇的前一瞬间，那炫目的雷霆之箭却骤然炸裂。 　　弹指间，夜幕破碎了。 　　道道紫色雷霆自雷霆之箭上迸裂而出，如同无数条雷蛇于虚空之上蜿蜒前行，将深邃的夜空撕碎、裂解成无数碎片，自下而上、向着天空侵害逆袭。 　　细碎的雷霆铺天盖地，如同抬起首级、吞吐信子的万蛇之群，齐齐露出森冷的獠牙。 　　下一刻—— 　　“轰轰轰——” 　　“滋滋滋——” 　　响雷在天际炸响，尖锐而嘹亮的电流音自天穹回荡。 　　万雷逆卷而上，重重地捶打在宝具身上。炫目的雷霆拍击在锋刃之上，如水花四溅，却又在上面刻下一道道深刻透亮的焦黑印痕。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 　　在相遇的那一瞬间，每一柄宝具都被喷涌而上的闪雷击打了数十次、甚至上百次。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杖棍—— 　　等等各式各样的宝具，面对雷霆的洗礼、闪电的冲刷，都在相遇的一瞬间便被击飞出去，在那无以计数的撞击之中改变了轨迹，飞向异途。 　　就是现在！ 　　嘎吱—— 　　迦尔纳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三指再度将弓弦拉至满月。 　　火神阿耆尼于天界为太阳，于空界为雷电之火，于地界则为祭火。三枚雷轮悄然转动，于无形之中消湮，变幻为日轮，洒下辉煌光耀。 　　——此刻，即为太阳。 　　将夜幕充斥的爆炸遮蔽了迦尔纳的视线，也遮蔽了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但是，这弥漫的烟雾与电弧，还没有到足以遮蔽维摩那这庞然大物的地步。迦尔纳可以以露出的边角轻松推断出维摩那的各个部位所在位置。 　　比如说…… 　　作为维摩那的引擎、燃烧水银以获得动力的太阳水晶。 　　嗡嗡嗡—— 　　有剧烈的尖鸣回荡。 　　弓弦嗡鸣不止，震荡的弦鸣连成一片，极速震荡的弓弦也变成模糊不清的残影。迦尔纳的手指化作浮光掠影，于弓弦之上以神速弹动。 　　而比这声音更快的，是灿烂辉煌的神光—— 　　一道、两道、三道！ 　　神光绚烂，将虚空贯穿。 　　大气来不及逃逸就被烧熔、沸腾，更没有任何人的目力足以跟上，甚至连破碎的气岚仍未开始翻滚。而就在这一瞬间，三束太阳之光已然将光辉之舟洞穿。 　　不可阻挡，亦无法躲避。 　　左翼、右翼以及——位于正中心那绿宝石窗内的，炉心。 　　湛金色的光柱从双翼与炉心中洞穿，伴着刺目的圣光直冲云霄，将紫色电网、将爆裂烟尘、将这夜空，一同撕个粉碎！ 　　神圣之矛转眼即逝，在将维摩那贯穿、留下三道透彻的空洞之后，便消失不见，宛若幻影。 　　而后，于天际翱翔的光辉之舟骤然下沉，双翼破损、动力消泯，歪歪扭扭地顺着惯性、被重力拉扯着，向大地坠落。 　　作为作俑者的迦尔纳在射出这三箭之后，看都没再看一眼自己的成果。他的面容毫无波动，径直扭转身体，八枚凤羽展翅、燃起澎湃的魔力之炎。 　　轰—— 　　雷音如火山炸裂，在自天穹倒灌而下。 　　那道金色的身影轰然燃起光焰，化作一颗闪亮的流星，向着远方激射。 　　而那正缓缓陨坠的光辉之舟，却悄然化作金粉，消湮于空中，随风而逝。 　　仅仅数秒钟的时间迦尔纳便追上了索拉——毕竟她只是个人类，也只是个普通的的魔术师。 　　大地如同被置入熔炉、重新锻造一般。 　　所有的建筑、所有的树木、所有的河川，消失得一干二净。所遗留下的，唯有那散发着炽热气息，犹如一条条火龙翻滚、时不时迸射出火星的妖冶赤痕。 　　踏！ 　　迦尔纳散去身后喷射的火焰，轻飘飘地落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只是，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在本身魔力便不充足的情况下，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追逐战、甚至解放了宝具，他体内的魔力已经近乎干涸，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虚弱不堪。 　　不过，Master平安无事就好。 　　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迦尔纳看着半埋藏于废墟之间的火红短发与衣角，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的面容骤然一变。 　　因为，在他的耳旁，陡然有锁链横空的清亮声音回荡！ 　　…… 　　“嗯、嗯……” 　　索拉叮咛一声，从深沉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刚刚……发生什么了？ 　　然后，当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所有的迷茫都被清扫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震骇。 　　她难以自制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尖叫了出来： 　　“Ar、Archer！？——Archer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聒噪！” 　　轰——！！！ 　　就在索拉尖叫出声的瞬间，吉尔伽美什便以冰冷的目光瞪了过去。同时，还有一柄圣剑自虚空中激射而出，擦着她的身体射过，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 　　“……” 　　瞬间，索拉便呆滞住了，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好了，不用费力了，以你现在这微弱的魔力、微弱的体力，是不可能逃离这天之锁的。快点来回答本王的问题吧，布施的英雄哟，” 　　吉尔伽美什满意地看着索拉闭上了嘴，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旁，以冷酷、却又充满着恶意的声音询问着： 　　“这是最后一遍—— 　　你是想让本王杀了你、然后再杀了这个女人，还是让本王先杀了这个女人、并给予你不老药，让你以全盛姿态、给予本王最大的愉悦呢？” 　　“……” 　　被重重锁链紧缚住，连手腕都无法转动的迦尔纳，脸上却毫无惧色，他缓缓地抬起头，以深邃而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吉尔伽美什。 　　即使是这样充满矛盾的问题，也无法让他的心神动摇。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给予了答复。 　　作者留言： 　　PS：理论上还有十章左右就能写完FZ，假如你们五月份见不到FGO卷，那八成是被隔壁魔王礼赞的废猫给奶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善言谈 　　“英雄王，这种无稽之谈就不用说了，” 　　即使被天之锁缠住、整个人都吊在半空中，迦尔纳的面容依旧毫无变化，嗓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哪一个都不会选的吧？” 　　“哼，哪个都不选吗？真是大胆的回答啊，杂种。”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笑容依旧，朱红的双眸俯瞰着迦尔纳：“无妨，我说过的吧？对拥有黄金之魂有着特别的优待——本王大发慈悲给你第三个选择，洗耳恭听吧！” 　　“……” 　　迦尔纳的脸上依旧沉静，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本王可以不杀那个女人，但是由你自己收回那件神甲，而且不老药依然会给你，只要你‘全·力·以·赴’，如何？” 　　吉尔伽美什的笑容中充满了恶意与愉悦：“这样的选择够宽厚的了吧，布施的英雄？” 　　“……” 　　迦尔纳的脸上毫无波动，像是早已预料到吉尔伽美什会这么说：“英雄王，我说过了，这种无稽之谈就不用说了。 　　如果我取回铠甲，Master才是死定了。和你交战，无论是你或者我解放宝具，处于覆盖范围内的Master必然难以幸免——而且，说到底，你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嚯——这个就是名为‘贫者的见识’的技能吗？”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迦尔纳的双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只是，这并非因为自己暗地里的恶趣味被拆穿，而是更本质的缘由—— 　　“妄图以你那卑贱的目光窥觑王的内心，这可是让本王将你千刀万剐都难以偿还的罪孽，杂种！” 　　“那么，英雄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将我杀死、以偿还罪孽呢？——为什么你会有如此闲心？” 　　迦尔纳的语气沉稳，没有丝毫挑衅的意味，却说出了完全可以说是挑衅的话语。 　　“呼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听到迦尔纳的话语，吉尔伽美什却突然豹笑了出来：“当然是因为无趣啊！本王想要在最后的大轴戏、在与本王此世唯一的挚友交战之前，寻找一些压轴的愉悦。怎么？不能理解吗？” 　　“原来如此。” 　　迦尔纳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摇头否定了吉尔伽美什的话语：“不，我可以理解。对我来说，在此现世之后，除了完成Master愿望是第一目的，和其他时代的强者战斗，可以说是第二目的。” 　　然后，他认真地注视着吉尔伽美什的双眼：“虽然这次的现界，我只与那位无名英雄和你进行了战斗——但是你们无论哪一位，都是让我不虚此行的极好敌手。与你们的战斗，我很高兴，也很荣幸。”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一次地，吉尔伽美什豹笑了出来，而且远比上一次的笑声宏亮、持久。 　　良久，他才停下笑声，重新俯瞰着迦尔纳，高声称赞道：“没错！正是如此！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啊！你终于明了了啊！” 　　“？？？” 　　迦尔纳有些茫然。 　　“怎么？不好意思了吗？” 　　吉尔伽美什面带微笑，高高仰起头：“但是，这是不需要的。你无需羞耻——赞美本王、瞻仰本王的荣光、匍匐于本王面前——这正是此世唯一的真理！追寻真理之人无需在意其他杂种的目光！” 　　“……” 　　迦尔纳无言地注视着吉尔伽美什。虽然他早已看穿了对方的本质，但是还是未能跟上对方的思维、预料到对方能把自己的话扭曲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与这位英雄王的思维回路相吻合吗？ 　　——至少迦尔纳已经确定，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而吉尔伽美什的演说还在继续： 　　“对！就是这样！抬起头，注视着本王、将本王此刻的威容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吧！ 　　——虽然本王承认那位游魂王确实是一位杰出的英雄，但是如果和本王站在一起，恐怕即使我愿意默不作声，你也只能在灵魂中留下本王的印痕吧。” 　　“……抱歉，我可能得打断一下、终止这个话题了，英雄王，” 　　迦尔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略过这个话题：“刚刚你说到的，在与挚友决战的大轴戏之前寻找愉悦——为什么你不思考一下，假如那位游魂王击败了恩奇都的可能性呢？” 　　“打断王的发言可是大罪哦，布施的英雄。”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冷酷而高傲的笑容，他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至于恩奇都被那位游魂王击败的可能性？天上天下，除了本王以外，唯有那群神明可以以卑劣的手段击败祂—— 　　作为曾经与本王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的神造人偶，祂站在大地上便是无敌的！” 　　“——但是，在神话里祂是因为被诸神诅咒而死的吧？” 　　迦尔纳并不善言谈，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只能让他开动大脑、努力地思考着如何拖延时间、恢复体力，甚至于将吉尔伽美什支开。 　　所幸，他还有着贫者的见识这一技能。所幸，现在的吉尔伽美什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吉尔伽美什——在与挚友恩奇都相遇之后，就注定了他的观念会受到影响。 　　迦尔纳昂起首级，注视着那双盛满傲慢的朱红双眸：“这已经注定了恩奇都会有诅咒这一弱点，英雄王。而那位游魂王——” 　　但是，在他说完之前，就被对方所打断了。 　　“——布施的英雄，这样拙劣的挑衅就不要在本王面前献丑了。你只是个不善于言谈的英雄，不过和那个技能确实相得益彰了啊。在讨人厌的方面。”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朱红色的双眸中重新燃起冷酷与杀意的烈焰：“在本王这双眼睛面前，一切都无法遁形——我知道你在储蓄魔力、也同样知道，你还留有底牌。 　　只不过，那是一个就算是全盛时期，你也不敢动用的底牌。而现在，摆在将Master放置于第一序列的你面前的，只有揭开底牌这一条路！” 　　没有留下任何威胁，也没有任何疑问，吉尔伽美什只是叙述着、宣判着，高高在上地俯瞰着。 　　……弄巧成拙了吗。 　　迦尔纳无言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吉尔伽美什说的是什么，只是正如同对方所说，那个宝具即便是在他魔力全满的状态下，也不敢轻易动用，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空前虚弱的情况下了…… 　　所以，他绝不会动用。 　　但是就在此时此刻，被他们两人所忽略的索拉，却做出了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 　　作者留言： 　　PS：本来昨儿就能更的，但是忙着给黑贞30，今天才腾出手……话虽这么说，有更新就不错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索拉 　　索拉·娜泽莱·索菲亚里，魔道名门索菲亚里的次女。 　　自从懂事起，她便不被赋予选择的权利、也不被赋予爱情—— 　　因为并非嫡子、已经无法继承魔术刻印的她，是不需要爱情的。 　　无法继承先祖魔术刻印、无法延续魔术研究的她，存在意义仅限于她体内名为索菲亚里的魔道之血—— 　　或者说，‘仅限于为了诞生出拥有更高天赋的下一代’。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那就是联姻工具。 　　无法反抗，无法改变，不需要奋发图强，也不需要怨天尤人，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她的生命中从来都不会出现选择。她所能做的，唯有顺从。唯有唯唯诺诺地，顺从着家族的安排。 　　所以，在这种条件下成长的她，对于名为肯尼斯的男子成为自己丈夫一事，没有任何波动。因为这是她的唯一的存在意义。 　　哪怕她并不赞同。 　　但是，在踏上冬木市的一个小时内，她的命运就被改变了。 　　她唯一的存在意义，被一个衣衫褴褛、拿着怪异大剑的家伙——事实上索拉到现在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似人非人，似死徒非死徒，诚然也非英灵——给终结了。 　　她看不顺眼的‘丈夫’，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好似杀鸡一样给杀掉了。而她本人也成为了对方的俘虏。 　　她茫然、她失落、她不知所措。 　　——而后，她的命运，在踏上冬木市的第二天，便被再一次改变了。 　　她遇到了他。 　　在两名神父找到她时，她以为自己抓住了脱离家族束缚机会——而当她见到他之后，她发现……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和Archer比起来，还有什么能更重要呢？ 　　就算Archer是已经死去的英雄、就算Archer是只能在圣杯战争中存在的梦幻泡影、就算—— 　　就算他根本对自己没感觉，那也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她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如此激烈过—— 　　原来……自己的心还没有在家族的束缚中死去。 　　原来……自己在此生此世，还能尝到恋爱的滋味。 　　原来……自己竟能找到一个人，仅仅看着他就能感到满足、感到喜悦。 　　——索拉从未有过一刻如此确信。 　　确信圣杯战争中这几天，将会是自己一生中最为美好的记忆。 　　——甚至，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将这一份美好，延伸到未来。 　　果然自己还是太过于贪婪了吗？ 　　索拉垂下眼帘，看着手背上已经缺少了一道的鲜红圣痕，嘴角微微扯开一丝苦涩的弧度。在之前与那个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的家伙的战斗中，已经用过了一道。 　　——而现在， 她将用掉最后两道！ 　　‘……如果我取回铠甲，Master才是死定了……’ 　　索拉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脑海中回荡着Archer的话，痛苦地咬紧了下唇。 　　她当然知道太阳神之子迦尔纳有着一件与生俱来的至宝铠甲，她在与Archer签订契约之后还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显示，而Archer也是笑而不答—— 　　如果Archer将铠甲寄存在自己身上，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无论是之前那个金色英灵的奇怪举动，自己在这样的爆炸中存活下来的原因，亦或者是……亦或者是Archer被打伤到如此程度的缘由，就都明了了。 　　甚至于，连底牌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无法掀开…… 　　Archer迁就自己、照顾自己、为自己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单方面的接受，不要说爱情了，就连友情也不可能成立。 　　——而现在，就是自己回应的时刻了！ 　　“以令咒之名——” 　　坚决地、不带一丝动摇地，索拉举起了右手。 　　炫目、鲜红，却又带着温和的光芒自她手背的花环中迸射—— 　　在吉尔伽美什讥讽、迦尔纳错愕的眼神中，索拉一字一顿地宣告着： 　　“——Archer，收回你的铠甲！这是我作为Master的命令！” 　　“——什！？” 　　瞬间，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迦尔纳的脸上都浮现出了错愕的神情。 　　下一刻，澄澈而神圣的光芒自索拉的体内一闪而逝。 　　即便没有再出现任何异象，在场的三人都清楚，日轮之铠已经从索拉的体内消失了。已经回归原主了。 　　而索拉手背上的花环也已经消失了，仅仅留下一道朴实的圆弧。 　　“M、Master，为什么要这样……” 　　迦尔纳错愕地注视着索拉，下意识地询问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杰作！真是杰作啊！” 　　同一时间，来自吉尔伽美什的笑声在索拉与迦尔纳耳边传荡着，他肆无忌惮地大笑着：“果然，果然啊！就是这样本王才对看戏如此着迷啊——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什么人，都有可能给予本王以愉悦。你们真是太棒了！” 　　“因为我爱你啊，Archer。” 　　索拉没有理会吉尔伽美什的戏谑，向前迈步，来到了迦尔纳的身前，抚摸着他的面庞，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自己以往根本不敢、也没有来得及说出的台词。 　　“可是……” 　　“——没有可是。” 　　头一次的，索拉以强硬的态度打断了迦尔纳的发言，她温柔地抚摸着迦尔纳苍白的短发，注视着他的面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为了实现Master的愿望而战斗的吧？” 　　“……是的。” 　　迦尔纳沉默了少顷，没有退让，与索拉的双眸对视着。 　　“那么，我就和你说说我的愿望吧，” 　　索拉的手顺着迦尔纳的发髻下滑，拂过他的脸颊：“我和你的上一任Master不同，我对圣杯没有任何欲望，根本不在意是否获得这场圣杯战争的胜利。我在意的，只有你。 　　在之前的战斗中，我注意到了，Archer你其实很喜欢战斗的吧？和强敌对决、享受战斗的过程、无论成败。” 　　“……” 　　“所以，这就是我的愿望——我，索拉·娜泽莱·索菲亚里，希望你能不再管我的安危，全力去战斗！” 　　说出这番话的瞬间，索拉便毫不犹豫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赤色的光芒再一次迸射—— 　　而吉尔伽美什，则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以令咒之名——” 　　索拉高举自己的右手，任凭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着： 　　“——Archer！解放你一直没有使用过的宝具！享受这场战斗吧！” 　　于是，自被锁链束缚住的迦尔纳口中，吐露出了他从未使用过的、最后的宝具的真名。 　　作者留言： 　　PS1：啊，终于该写半年前就考据好了的弓阶小太阳的压底宝具了……躺尸 　　PS2：其实，索拉的令咒也是有说道的……不过貌似没人注意到的样子，都快结束了，我还是提一嘴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伽啊（第二更） 　　“那伽啊，鏖馘死敌（Asvasena Nagastra）——” 　　深沉的咒文自迦尔纳口中吐露。在他将咒文念出一半之后，声音已然转换成了诡异而森冷的双重音。而当他把两个词语念完之后—— 　　刹那间，整片世界像是陷入了无尽深渊。 　　有什么东西显现了。 　　黝黑、幽邃、潮湿。 　　明明是城市、明明是皓月当空，却显得那么地黑暗。宛如源自异世界的无以名状之落穴拉扯着，将一切置换、将一切篡改、将一切的一切扭曲。 　　这诡异的感觉舔舐着索拉的肌肤，像是有群蛇自她的脚下向上攀缠，黏滑的感觉漫过她的脚踝、钻入她的衣襟、甚至抹过她的口鼻—— 　　瞬间，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仅仅呼吸之间，索拉却又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相比起来这诡异的感觉已经不算什么，即便是吉尔伽美什也惊讶地挑起了眉头。 　　因为，有漆黑而浑浊的液体自迦尔纳的体内析出。 　　那混沌的液体完美地覆盖住了迦尔纳的每一寸肌肤，从发丝到脚底，完完全全的覆盖。而随着液体的蔓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那些将迦尔纳紧锁的锁链…… 　　嗤—— 　　在不明液体与锁链相碰的瞬间，有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腐蚀声传荡。天之锁像是普通的凡铁一般，在液体中气化，溃散成无数金粉，消散于空气中。 　　“连天之锁都可以气化……” 　　吉尔伽美什惊讶地挑起眉头，没有过于惊讶，却也不是全然平静：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天之锁被封锁了。 　　而迦尔纳身上的异变还在继续—— 　　漆黑的液体缓缓退去，向着他的身后聚集，露出了迦尔纳那显得异常苍白的肌肤。仅仅一个呼吸间，便露出了迦尔纳完整的形体。 　　原本随意滋生的苍白头发柔顺地覆盖在头顶，却也变得如血液般殷红，。 　　不仅仅是原本黑色紧身衣、连胸口的红石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漆黑之影，显露出的肌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原本飘逸蓬松的火绒为漆黑的披风所取代，诡异的血红在披风边缘飘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尾部。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 　　“那个是……蛇？” 　　凝视着迦尔纳背后披风上那漆黑而浑浊、点缀着血红之彩的‘生物’，索拉下意识地呢喃出声。这就是她之前感觉到的，宛如进入蛇穴般感觉的来由吗？ 　　“他叫马军。” 　　迦尔纳以那双与头发同色的鲜红双眸注视着吉尔伽美什，以冷漠的口吻说着。伴随着迦尔纳诡异的双重音，那头蛇形生物的头部蠕动开一丝空洞，像是在回应。 　　“幻想种？神兽？——不，不止，这这种感觉，还是神子吧？甚至已经达到了更高的次元，可以随意改变身形。” 　　吉尔伽美什朱红色的双眸上下打量着迦尔纳，口中啧啧称奇：“原来如此，竟然是以半融合的状态进行召唤。 　　与这样一个完全由复仇欲望支配的高次元灵魂进行融合，怪不得你一直留着不用。如果没有本王的程度，想不受影响都难。果然处处有惊喜吗？” 　　“看完了吗，英雄王？想打就赶紧打吧。” 　　迦尔纳的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微微蹙起眉头，森冷杀机开始从他的红眸之中逸散。背后的漆黑大蛇随着他的心情咧开大嘴，做咆哮状。 　　“哦？就这么开打吗？”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头：“你的Master、不对，是前·Master还在这里，就这么开打？” 　　“自然如此。” 　　迦尔纳的表情毫无波动，理所当然地颔首回应：“既然她已经说了让我不要顾及她的安危，那我还有什么义务保护她？” 　　“……” 　　听着迦尔纳的话语，索拉难以自已地死死咬住下唇。即便这是她的愿望，在从他口中说出之时，还是让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痛。 　　“厚——” 　　吉尔伽美什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清醒，但是我觉得在那之后，你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废话真多。” 　　迦尔纳眉头紧蹙，直接召唤出了黄金神弓，手指搭在弓弦之上，用力。 　　嘎吱—— 　　在令人牙酸的弦鸣之中，漆黑的大蛇瞬间溶解，然后在弓弦之上重组，化作一支犹如黑暗混沌、将一切光吞噬的蛇箭。 　　“——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不拿出王牌，我这一箭下去，你肯定会死。” 　　迦尔纳漠然、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在吉尔伽美什耳畔响起，而吉尔伽美什却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诚然，虽然你的魔力依然亏空，可是这一箭却并不需要魔力就能抵达顶点——所以，我将以至宝来回应你，布施的英雄。感到荣幸吧！” 　　吉尔伽美什的身体向天空中浮去，那傲然宣告的声音自天穹传荡。 　　——话音落下的瞬间，有赤红色骤然迸发。 　　纵横交错，红光流转，密密麻麻的回路自吉尔伽美什手中向四面八方蔓延、延展。 　　转瞬间，又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柄奇异的长剑—— 　　不，那根本不该称之为剑。 　　应该是剑身的位置，三段圆柱缓缓旋转、铆合、摩擦，无以名状的鲜红回路交错、流转。 　　分别象征着大地、天空、海洋。 　　“醒来吧——EA！” 　　吉尔伽美什高喊着将手中的神剑高举。 　　“轰——！！！” 　　剧烈的爆鸣声震撼天地，无以言喻的爆风自三段圆柱的摩擦中迸发、爆射。大气的流转呼应着圆柱的旋转，方圆千米的云朵在瞬间消散，皓月洒下的月光也在瞬间消湮—— 　　被神剑旋转带起的飓风所搅散。 　　“准备好，马军。” 　　嘎吱—— 　　迦尔纳手指紧紧夹住蛇箭尾羽，在雄浑的嗡鸣声中，将胜利神弓拉至满月。蛇箭之上，暗影流转，身旁的清冷月光消失无踪，像是在呼应着。 　　下一刻，两声嘹亮的高喊声响彻天地—— 　　“Enuma——Elish——！！！” 　　“Asvasena——Nagastra——！！！” 　　PS1： 　　一如既往的解释环节。 　　蛇箭宝具出处如图1。 　　首先是宝具注音问题，Asvasena，就是这条大蛇的名字，一般被翻译成马军。Nagastra，就像以前说过的那样，Naga是那伽，astra是法宝，这个词直译就是那伽法宝，也就是对蛇箭的称呼。 　　而这条名为马军的大蛇呢，是蛇王多刹迦之子，被阿周那杀了老妈，只有他逃了出去。然后为什么我把他设定成这样呢？除了他本身在神话里就拥有变幻身体的能力，还因为他老爹屌。 　　多刹迦，梵文Tak?aka，而另一个翻译则是德叉迦，八大龙王之一。换句话说，这是佛教正牌神灵，而马军是他儿子，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子，比起迦尔纳也不逞多让。 　　至于精校版里面被阿周那轻松射爆的情况…… 　　其实维基上还有另一个版本，说蛇箭不再用是因为答应了一个法宝只对阿周那使用一次，把他的头冠射落以后就不用了，所以马军怕是没死。 　　而型月里面迦尔纳杀神枪都没用过（在摩诃婆罗多里面迦尔纳的杀神枪对瓶首用了），我感觉杀瓶首的怕不是就是蛇箭，除此以外好像也没什么靠谱的宝具了…… 　　作者留言： 　　PS2：至于把蛇箭设定成这样融合状态的情况下，请看图2右下角，此图出自CM4。 　　有蛇头、还是黑色，俺寻思着弓阶小太阳的蛇箭形态八成是稳了。至于左上角……八成就是骑阶了吧？ 　　至于被型月打脸的情况…… 　　握草，能出弓阶小太阳被打脸我也认了！给我个被打脸的机会好吗！？ 　　PS3：其实这才是我更新的理由，看到昨天那章间贴一堆人说卡材料，于是我决定……如图3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愚者 　　“轰——” 　　恐怖的轰鸣自天穹逆卷而下，振聋发聩。 　　三枚圆柱以极速旋转，紧紧咬合、互相摩擦。小源与大源、大气与星球、时间与空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圆柱的旋转而转动，于虚空卷起漩涡。 　　像是将钢铁投进熔炉，炽目的光瀑从剑锋流溢，赤红涡流以神剑为中心席卷。 　　妖异，而且绚烂。 　　犹如板块相撞、流星陨坠，三枚圆筒之间迸发出无法估量的伟力，化作创世的初开之风、化作开天辟地的光束—— 　　向着大地，迸射！ 　　赤红神风宏伟壮阔，化作熊熊燃烧的陨星压下，奏响了毁灭的乐章。时空粉碎、世界崩裂——所过之处，森罗万象皆为齑粉！ 　　面对这连世界都嚎起哭啸的莫测神威，迦尔纳的回击唯有一箭。 　　——快到极致、凝缩到极致的一箭。 　　没有人能看清这支熠熠生辉的利箭究竟是如何射出的，所能看到的只有在它划破的时空之中，深深烙印下的赫赫毒火。 　　漆黑、幽邃的毒火将世界焚穿。 　　昔日，这一箭曾将天命的英雄阿周那的头冠击毁—— 　　而他的头冠，即便是主神湿婆、水域之主伐楼拿、天帝因陀罗、财神俱比罗以三叉戟、套索、金刚杵和利箭猛击，也无法损毁这顶头冠。甚至他还因为这顶头冠而获得了‘有冠者’之名。 　　——而就是这样一顶至高之冠，被这一箭碾碎。 　　恍惚间，犹如神话之景再现。 　　漆黑、却又闪耀着火焰与光辉的大蛇向天际掠去，如同昔日一样，它将再一次令三界颤抖——令世界战栗！ 　　无声咆哮的燃烧黑蛇，向着威压天地的乖离之风发起冲锋！ 　　而迦尔纳本人，在射出这一箭之后的瞬间，炽热的火焰自他身后迸发。 　　“——诶？” 　　索拉看到了，那双眼睛中浮现的神色。 　　那是她熟悉的眼神。 　　不过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残留着惊愕之色，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脱离了重力的束缚—— 　　迦尔纳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这一箭的成果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抱住在一旁呆立住不动的索拉，向着反方向飞射而去！ 　　金色的铠甲伴随着阴暗的黑影，在火焰的推动下贴着地面滑翔。 　　在他的背后，蛇箭与乖离世界的风暴相遇了。 　　——下一个弹指间，赤色的神风化作铁幕，骤然压下！ 　　于是，大地破碎了。 　　轰隆隆隆——！！！ 　　乖离之风澎湃如海啸，迅猛地拍击在地面上。陆地瞬间土崩瓦解，崩裂出无数道裂纹，而这千沟万壑又在下一刻扩张、拓展—— 　　土陆、钢铁、文明，全部化作凿粉！ 　　由乖离神剑掀起的创世风暴席卷大地，带着无法阻挡的睥睨之势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轻而易举地粉碎，肆虐的原初之风碾在大地上、碾在世界上。 　　也碾在了…… 　　迦尔纳的身上。 　　少顷，风暴平息。 　　巨大陨石坑的边缘，平滑如镜、堪称鬼斧神工平整的曲线中，露出了一抹灿烂夺目的金色。有如太阳一般闪耀的铠甲，证明着他的身份。 　　喀拉—— 　　“哈啊……哈啊……” 　　伴随着岩石粉碎的清脆声响，迦尔纳急促的呼吸响了起来，他用尽全力翻开身子，露出了被他完完全全护在了身下的索拉。 　　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已经陷入昏厥，身上隐隐有血迹渗出，将素白的上杉染成鲜红—— 　　不过，她活下来了。 　　从那开天辟地的一击之中。 　　对迦尔纳来说，这比什么都强。 　　踏！ 　　一双金色的战靴出现在迦尔纳的视野中。 　　“——唔！” 　　没有任何犹豫，迦尔纳瞬间挣扎着想要起来。 　　但是，他未能如愿。他刚刚直起身子，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摇摇欲坠之下，只能勉强半跪在地上。 　　——但是他没有倒下。 　　仍旧守护在吉尔伽美什与自己的Master之间。 　　“哼，原来如此，并非跨越死亡的英雄，而是以意志战胜死亡的愚者吗？” 　　然后，迦尔纳的耳边传来了吉尔伽美什那一如既往傲慢的点评：“简直像是僵尸一样啊，布施的英雄。” 　　“哈啊……哈啊……” 　　迦尔纳剧烈地喘息着。 　　正如同吉尔伽美什所说，他现在已经油尽灯枯。哪怕他身着日轮之铠，在魔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替Master抗下乖离剑风的余波，也必死无疑。 　　之所以没有消散，仅仅是因为他还没有完成Master的愿望—— 　　仅仅靠着这样的信念，将这死亡忍受、战胜。在现在，他仅仅呼吸便已经耗费了全力，站在这里便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他紧接着便听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语。 　　“不过，我也已经无法按照约定……取下你的头颅了……” 　　迦尔纳的眼神中透露出错愕，他强忍住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如印象中光辉的金色铠甲—— 　　但是，在这光鲜艳丽的铠甲上、就在吉尔伽美什的胸膛上，有着一个深邃的血洞。 　　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血迹。 　　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血洞贯穿了吉尔伽美什的心脏位置，在血洞的边缘处，有些许毒炎正在燃烧着，甚至可以看到另一边的风景。 　　毫无疑问，这是足以致命的恐怖伤势。 　　迎着迦尔纳的视线，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多了一分柔和： 　　“和你这样的蠢货不同，本王不会在面对死亡时拒绝祂——早在四千年前，本王便已经看透了一切。” 　　“哈啊……” 　　虽然还在喘息着，但是迦尔纳已经平和了许多，只是他依然无法动弹，只是这么看着吉尔伽美什。 　　“无需如此，就算那不是你的本意，却也依然是你的力量。” 　　看着迦尔纳的双眼，吉尔伽美什淡淡地说着：“看来这一次是无法收藏你的神甲了——不过，既然与挚友相遇了，也算不虚此行吧。” 　　淡淡的金色自他的身体中飘荡、升腾。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正在变成金色粒子飘散的身体，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迦尔纳： 　　“之前还以为你在恢复理智之后会有一些有趣的表情，可惜以之前那个情势，你有再多情绪本王也是无法看到的。真是让人不悦。” 　　“……” 　　迦尔纳依然沉默着。 　　“——果然是个蠢货。” 　　吉尔伽美什看着他，不满地低声骂道。不过，他转而一笑，在嘴角勾起一丝愉快的弧度：“不过，如果不是蠢货的话，也不会靠着同归于尽的手段胜出吧？ 　　期待着下一次的会面，布施的——” 　　然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英雄王，接着！然后喝下去！你现在还不能退场，我还有事情找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其实还有个分身 　　“轰隆隆——” 　　朦胧的水汽于天穹卷起漩涡，凝聚成厚厚的云层，沉闷的雷声自天际震荡. 　　未远川被落雷与创世叙事诗相撞所引发的大爆炸蒸发，绵延的川流被高温高热摧毁、煮沸成翻涌的蒸汽向天空流去，最终汇聚成了层层叠叠的乌云。 　　而后，细密的雨滴从天际落下，化作雨幕，将小半个冬木市笼罩。 　　连绵的细雨悄无声息，冲刷着早已化作废墟的都市，裹挟着尘土流淌，细流蜿蜒，汇入狭小的缝隙，最终坠落在了她的脸上，摔个粉碎。 　　“乒！” 　　清脆的水声好似飞逝的碎冰，在面颊上划下冰凉的细痕，顺着细腻的肌肤流淌，最终划入衣领。可是，爱丽斯菲尔却无动于衷。 　　她静静地躺在废墟之间，于钢铁交织而成的牢笼中仰望天空。 　　华丽的礼服纤尘不染，与同样纯白的肌肤一同沐浴在细雨之中，笼罩在愁云之中。 　　……已经结束了。 　　连与那位英雄王不分上下的神造人偶都无可奈何的存在，仅凭自己一人，又如何能搏得胜利呢？ 　　爱丽斯菲尔沉默着，迷茫着。 　　只是……果然还是不甘心。没有完成切嗣的梦想，也没有将伊莉雅从这个诅咒的连锁中解救出来…… 　　自己，既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也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而后，于黑暗中卷起漩涡、膨胀至无以复加地步的某种东西，开始蠢动。 　　不甘心吗？那就祈愿吧。 　　冥冥之中，有某种意念于爱丽斯菲尔的耳边传响。她纯粹的红玉双眸之中，有某种东西正在复苏： 　　……祈愿？ 　　正是。 　　于地底最深处胎动着的无穷黑暗发起回应： 　　呼唤我吧，向我祈愿吧——而我，将作为被祈愿的那样，去做被祈愿的一切事情。 　　向你……祈愿？ 　　爱丽斯菲尔的眼瞳中，某种欲念正在震颤着，她理解到了对方是什么存在，也正因此而感到震撼。 　　向我——祈愿！ 　　于浅睡中做着梦，魔力漩涡呓语着。 　　我，向你祈愿…… 　　爱丽斯菲尔的眼眸中蠢动着，原本失去希望的眼眸中迸发出光辉。回想着切嗣最后的遗言，她的眼神中闪动着决绝的信念—— 　　请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变成普通人！ 　　于是，膨胀的无穷黑暗于地底深处卷起漩涡，发出雷鸣般的回应： 　　如你所愿！ 　　下一刻，某种饱腹的膨胀感充斥着爱丽斯菲尔的全身。 　　如火焰在灼烧、黑暗在胎动，有什么东西自虚空中灌入她的体内，变作血液、变作血肉，燃烧着流遍全身，将一切篡改至面目全非。 　　洁白，为黑浊所渲染。 　　天之礼服被染成黑色，爱丽斯菲尔的双眸也由红色向着金色晕染。 　　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吗？那么…… 　　惊慌之色自爱丽斯菲尔的眼眸中闪现，她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呢喃道：“我的愿望……”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冥冥之中，无形的意念在她耳边传荡： 　　当我以你的身体完成千年之夙愿之后，你的愿望就会实—— 　　“噗嗤！” 　　而就在这一瞬间，强烈无比的剧痛席卷了爱丽斯菲尔的全身，袭向她的脑髓。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瞬间被击碎，难以自已的痛苦呻.吟自她嘴角流出。 　　在她的双眸之中，倒映着某个身覆铠甲的人影。 　　而这个人影将他的右手伸进了自己的体内，正在将某样东西取出。 　　她认识这身铠甲，也认识这个身影。 　　她的全身被剧痛所充斥，无法说出任何话语，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他施为——只是，随着那本不该被取出的圣杯之器的取出，爱丽斯菲尔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舒服了许多。 　　不过……那真的还是圣杯之器吗？ 　　漆黑而浑浊的液体在金杯中卷起漩涡，散发着无比灼热、令人厌恶的气息，朦胧的雨幕在靠近的瞬间便被蒸发。 　　那绝对不是什么万能之釜、许愿之器，而是恶毒的诅咒。 　　连绵不绝的黑泥自圣杯之中流淌而出，燃烧着自边缘淌下，流经那漆黑的手甲的瞬间—— 　　竟然消失了？！ 　　爱丽斯菲尔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看着这个不知名的怪物手捧圣杯之器，任由那滚滚黑泥流淌而下，渗入他的体内。 　　良久，像是感觉到自己在做无用功，黑泥停止了流淌。 　　不知是不是错觉，爱丽斯菲尔好像还听到了一声高亢的啼叫，充斥着愤怒与怨恨。 　　回想起自己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一种荒谬而且不真实的感觉自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令自己痛苦万分的黑泥，竟然无法对这个怪物造成任何影响？ 　　“……原来如此，真正的圣杯就在圆藏山吗？” 　　凝视着手中的圣杯，身披黑甲的怪物像是能从中读取信息一般，读出了唯有御三家才知道的机密讯息。他继续喃喃自语： 　　“看起来只能等和英雄王、迦尔纳的决斗之后再去看看了。” 　　爱丽斯菲尔想说些什么，却困于自身的痛楚，无法说出口。 　　但是她的动作却引起了灰烬的注意，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她，上下打量着。从白发至金眸，再到漆黑的礼服，最后停在身体上的血洞上。 　　没有血条、提供了消息——灵魂也不错，那就帮一把吧。 　　少顷，灰烬手中的圣杯之器消失于虚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纹刻着精致浮雕的金色瓶子。 　　他随手拔除瓶塞，爱丽斯菲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瓶嘴塞进自己的嘴中，温润却又如清泉的液体从中淌出，瞬间便流遍全身。 　　同时，还有他的话语在自己耳边响起：“女神的祝福，可以完全恢复你的血量、治愈所有的异常状态。” 　　而后，他的身影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了。 　　“……” 　　这只是个……分身吗。 　　爱丽斯菲尔静静地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所有的伤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自己刚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一般。 　　可是，她此刻只想静静地躺着，浸湿在雨中。 　　如果……这个机会给伊莉雅该多好…… 　　PS：我不更新只是因为我中病毒了，我也很绝望啊。就是最近的那个，有图为证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第二更） 　　灰烬的声音猛然炸响，令吉尔伽美什的身躯一震。他的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五指张开。 　　“啪！” 　　一个浑圆的瓶子落入掌中，摩挲着那细致冰凉的浮雕，吉尔伽美什不由得挑起眉头：“游魂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铿！ 　　金石交击之音传荡，灰烬的身影于废墟之上显现。不知何时，他身上的铠甲已然转变。 　　他隐藏于头盔之下的双目注视着吉尔伽美什： 　　“就如同我刚刚说的那样。” 　　“哼！你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恩奇都已经败了吧？真是讽刺。” 　　凝视着那笼罩于钢铁之中的身影，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随手把瓶子抛给了一旁的迦尔纳：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算是给予你的优惠，本王可以在现世多停滞一会儿，心怀感激地接受吧！” 　　“……” 　　灰烬沉默了少顷，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决定，那便如你所愿。 　　——迦尔纳，你面前的瓶子名为秘藏的祝福，只要饮下便可以恢复所有消耗掉的魔力。按照我之前的观察，对你们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依靠魔力。无论是行动、施放法术、使用战技，都是一样。 　　所以理论上，饮下这瓶秘藏的祝福，你就能恢复全盛实力了。” 　　“……十分感谢。” 　　乒！ 　　迦尔纳凝视着于自己面前撞击地面，缓缓滚落至自己脚下的银蓝瓶子，向着灰烬与吉尔伽美什颔首致谢。 　　然后，他艰难地伸出手臂抓住它，一饮而尽。 　　——轰！ 　　骤然，如平地惊雷，似星辰吐息，无尽的斗志如火焰侵袭，自迦尔纳的身躯中喷薄而出，化作炽热之烈焰冲天而起。 　　日轮之铠闪起金芒，身后披风鲜红，猎猎作响。 　　大气扭曲，弥散出焦灼之味，宛如置身无形的火焰中，燃烧。 　　“十分感谢。” 　　迦尔纳自大地之上站起，再一次向两人致以谢意。 　　“无需如此。” 　　“你身上的宝物也不少啊，游魂王，” 　　紧随灰烬的声音，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没有在意迦尔纳的感谢，他将目光从迦尔纳身上收回，重新投向一旁的灰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若非本王已然退场，此次一定要收藏你身上的宝物。” 　　“那可真是可惜。不过我想问的问题，正好与此相关。” 　　灰烬的面容笼罩在铁面之中，沉闷的声音从中传出：“你有没有可以让逝者复生的宝物？——或者，有没有于圣杯战争之外召唤英灵的方法？” 　　“逝者复生？或者召唤英灵？” 　　吉尔伽美什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浓郁的兴致自他双眸之中燃起：“怎么，你这杂种想要复活某人，或者再见某人一面？” 　　“想要再见某人一面……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沉思少顷，灰烬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吉尔伽美什戏谑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我想要把Assassin还有你——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这一次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再度召唤出来，和你们再战。 　　你们两个在与我交战之前就被那边的迦尔纳打败，让我很是苦恼。” 　　顿时，吉尔伽美什的笑容停滞在了脸上。 　　而迦尔纳则是致以无奈的笑意。 　　下一刻，吉尔伽美什那充斥着忿火与恼怒的声音于废墟之上炸响： 　　“杂种——！！！你竟然敢将本王与Assassin那等垃圾并列！你就那么想死吗，游魂王！？” 　　于是，灰烬的眼神亮了起来： 　　“好啊！你先别退场，等我与迦尔纳战斗之后就是你了！” 　　“……” 　　沉默，在废墟之中蔓延。 　　与迦尔纳同出一撤的无奈笑容，在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浮现：“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战斗狂人啊，杂种。” 　　“自然，与强敌交战、斩获首级、取得成就，这就是我最大的愉悦。” 　　灰烬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道。 　　“可惜，本王在这一次的战争已经败于那边的布施英雄，自然不会腆着脸留下，你我之战只能留待未来了。” 　　“无妨，你将召唤英灵的方法交给我，你我之战很快便会降临。” 　　“召唤英灵之法啊……” 　　吉尔伽美什挂着愉快的微笑，微微仰首，将视线投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数息之后，他以确凿的语气回应道： 　　“你不需要这种东西也能与我、与Assassin、甚至于那一旁的布施英雄再战。等待着吧，那未来的降临——” 　　一边说着，吉尔伽美什身上的金粉再度开始飘扬。 　　“……” 　　沉默了片刻，灰烬再度开口道：“恩奇都在最后让我给你带个话，让我问你，‘你是否已经从那久远的时代所犯下的过错中走了出来了呢’—— 　　现在看来，答案不言而喻。” 　　“自然。” 　　吉尔伽美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又蕴含着几分独有的温柔：“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恐怕也只有那个蠢货而已—— 　　那个天上天下，仅此一人的，蠢货。” 　　英雄王高傲的话音于夜幕中落下，金色的粒子于深邃中卷起漩涡，伴着冷风，消散无踪。 　　‘吉尔伽美什的灵魂’、‘黄金之铠’、‘黄金手甲’、‘黄金腿甲’…… 　　在视界下方飘起提示的同时，灰烬的身躯一震，一抹微笑自他的嘴角咧开： 　　“原来如此，真正的圣杯在那里啊……” 　　他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感到了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值得在意的波动，便分化出一个分身赶了过去。现在看来，不虚此行。 　　接下来，只要与那位布施的英雄展开最后的对决就好—— 　　感应着来自灰烬的斗志，迦尔纳微微颔首，以充满歉意的口吻问道：“抱歉，在你我的决斗之前，可否容许我将我的Master带离可能会波及到的危险区域？” 　　“自然可以。” 　　灰烬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无需太远，我会在一开始展开全力，你也最好展开全力—— 　　所以，假如你的Master离得太远，恐怕我无法在你濒死之时，将你的Master带到你身前，让你们进行最后的告别。” 　　灰烬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盛气凌人的蔑视，可是措辞却与之截然相反，充斥着对迦尔纳的藐视。 　　对此，迦尔纳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反而认真地思考着：“感谢你的提示。” 　　然后，他轻柔地将索拉横抱而起，背后展开八枚凤羽，向着远方飞去。 　　没有丝毫对于迦尔纳会逃走的担忧，灰烬平静地从身后虚空中掏出了圣铃。 　　——如礼裙般垂落，映衬着圣洁，点缀着奢华的，神圣之铃。 　　下一刻，清脆的铃声开始回荡。 　　叮铃叮铃！ 　　法阵自灰烬脚下张开，闪耀的圣光自法阵中升起，覆盖住灰烬的身躯。 　　——奇迹·金石之誓！ 　　叮铃叮铃！ 　　紧接着，又是一个法阵自他脚下张开，却是深邃、黑暗、蠕动。 　　——奇迹·幽邃庇佑！ 　　轰！ 　　紧随其后地，灰烬从身后的虚空中取出一柄巨大的、赤红岩浆蜿蜒流淌的重锤。而这柄重锤，重重地锤击在地上！ 　　——老王大槌·忍耐岩浆！ 　　转瞬间，大槌自灰烬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笼罩住手掌的赤红。一团火焰于他的手中膨胀、收缩，不住地胎动着，然后，被他拍进了胸膛！ 　　——咒术·铁身躯！ 　　灰烬隐藏在铁甲后的面容毫无波动，将原本提升法术威力的戒指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钢铁庇佑戒指+2’、‘生命戒指+3’、‘宠爱戒指+2’、‘斑方石戒指+1’。 　　炽目。 　　神圣。 　　磅礴。 　　身上的古旧铠甲好似被这高热所融化般，显现出熔烂扭曲之态，如肋骨般根根分明，外形奇特的王冠在头盔之后灿灿生光。 　　汹涌的光芒自灰烬身上迸发，如十日高悬般炽热，似无垠海洋般广阔，像高远天空般浩瀚，无穷无尽的光明化作甲胄，披在他的身上。 　　神光宏伟，于灰烬身上轮转，化作日轮拱卫。 　　威势磅礴。 　　如渊如狱。 　　同一时刻，迦尔纳八枚凤羽震颤，带着他来到了灰烬的对面。 　　看着准备就绪的敌人，灰烬的嘴角勾起咧开一丝兴奋的弧度，手中的混种大剑如手臂延伸，缓缓抬起，指向那燃烧的太阳神子。 　　光轮流转。 　　剑锋凛冽！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闪不避 　　“嘎吱——” 　　骤然间，迦尔纳手指化作模糊的幻影，以视觉不可及之神速拨动弓弦。 　　弓弦鸣作一片，嗡然之音自高空传荡，看似只有一声，却实为无数声连绵不绝、合为一体。如无形之手拨开大气，露开云天。 　　——而这，仅仅是因为箭矢之速远大于音速而造成的假象。 　　早在音波传至地面之前，便有无数赤炎化作利箭，破开音障、崩碎大气。 　　如无数陨星从天而降，卷起赤红热潮，于无数苍白气浪之间，于无尽深邃夜幕之下，攒射！ 　　向着地面上那缠绕着无尽神光的身影，突进！陨坠！ 　　灰烬放下手臂，抬首。 　　目之所及，仅余一片赤红。 　　——在那闪耀着澄澈黄金之芒的身影之下，由无数炎箭聚合而成的赤潮，自天际倒灌而下！ 　　没有犹豫，没有畏缩，没有恐惧。 　　灰烬迎着那铺满天空的星雨，向前迈步—— 　　“轰轰轰轰——！！！” 　　在战靴落地的前一刻，剧烈而凶猛的爆炸骤然喷发！ 　　无尽的箭矢抨击在盔甲上、撞击在地面上，热浪滚滚，澎湃着向四周席卷，裹挟着火炎冲天而起，毁灭性的波动猛然爆裂。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千次、万次—— 　　数之不尽的爆炸叠加在一起，将大地摧毁、将大气驱散、将废墟碾碎。 　　弥散的烟尘层层汇聚，化作重重叠叠的灰烟，凝成一朵好似山峦般巨大的蘑菇云，向着天际升腾而起。 　　——壮观，宏伟，宛若天象。 　　下一刻，伴随着缓缓飘散的火星，战靴，落地。 　　“——轰！！！！！！” 　　骤然间，高亢的嘶鸣响彻天地—— 　　那是大气彻骨的哀鸣！ 　　无以名状的神威自战靴脚下扩散、席卷，于大地之上掀起涟漪。而这漪轮又层层渐进，于弹指间扩张、拓展，演变成了直冲云霄的通天风暴！ 　　短短一个刹那，咆哮的爆风化作擎天神剑，冲天而起。 　　于是，缓缓升腾的蘑菇云被斩开了。 　　切口整齐、平直，将这如山峰耸立的灰烟一分为二，清冽的冷风吹拂着飘散的尘灰—— 　　而后，再一次地，爆发！ 　　——轰！！！ 　　于是，再一次地，震人心魄的音波自天际倒卷，强烈的风暴御使着声波之潮，自蘑菇云中心横向爆裂！ 　　大气震荡，风卷残云。 　　爆炸性的爆风卷着烟尘，四散奔逃，于天际驰骋，消湮于夜幕的深邃。弹指之间，蘑菇云灰飞烟灭。 　　黑夜，再度恢复宁静。 　　此后，迦尔纳在之前念出的宝具真名才于夜空之下回响： 　　“梵天啊，诅咒吾身（Brahmastra kundala）——！！！” 　　梵天宝具，或者说跛尔伽婆武器，迦尔纳手持胜利神弓、于远古时期歼灭般遮罗人和车底人军队的弓技。 　　神话般的弓技。 　　——而此次，这遭到持斧罗摩诅咒的神域弓技，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那手持宝剑、身披熔烂铠甲之人，仅仅迈出一步。 　　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那恍若大日降临、足以将一切灼烧至灰烬的对国宝具，如同梦幻泡影般，平息。 　　仅仅一踏之威，竟将所有的余波镇压。 　　漂浮于高空，迦尔纳目睹到蘑菇云消失，感受着从身上吹过的劲风，微微一笑。他没有受到任何的负面影响，甚至因此而更加振奋。 　　炽热的斗炎于双眸中点燃。 　　‘我，索拉·娜泽莱·索菲亚里，希望你能不再管我的安危，全力去战斗！’ 　　Master的话语再一次于脑海中回荡，化作纯净的燃料，让迦尔纳的斗炎愈演愈烈。同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Master对自己如此信赖，自己又如何能辜负她？ 　　“来吧——” 　　没有任何踌躇，迦尔纳畅快地笑着，再度拉开了弓弦。 　　光，出现了。 　　炽烈的，汹涌的，纯粹的，空界之雷自迦尔纳的黄金之铠中迸射。紫雷逸散，化作无形的利箭，将夜幕撕裂了。 　　犹如诸天梵唱，三界齐鸣。 　　无尽神威自虚空中渗透，火天之力蓬勃涌动。 　　空界之雷散发着无尽的光明，化作三枚雷轮，凝聚在迦尔纳三指之上。延展、变形、凝华，霹雳雷霆汇聚成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地面上，灰烬的重心转移至左腿，右腿开始脱离地面—— 　　于是，呼唤着神之名讳的奇迹自天穹陨落： 　　“——火天啊，净澈三界（Agniastra）！！！” 　　咔嚓—— 　　犹如天之雷殛自云层劈落，空界之雷矢卷起隆隆轰鸣，脱离了弓弦。 　　夜幕，被撕裂了。 　　无法计量的紫色龟裂于黑暗之上浮现，箭矢携着呼啸的风雷之音，好似一道于夜幕之上撕开的裂纹，向着大地砸去！ 　　同一时刻，灰烬的右脚彻底脱离了地面。 　　——轰！！！！ 　　于是，就在下一刻，神灵的雷殛爆炸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从天际落下、象征着神之裁决的闪雷，在劈落的过程中崩溃、瓦解。紫色的电蛇四散飞逝，将这一片空间充斥。 　　宛如一朵于高空之上爆炸的绚烂礼花。 　　——它被一道自大地腾空而起的模糊身影，硬生生撞爆了！ 　　以迦尔纳的眼力可以清晰地捕捉到灰烬的动作。他从地面起跳，在弹指间跨越了百米的距离，向自己袭来。 　　空气被他分开、音障被他打碎—— 　　连自己的宝具‘火天啊，净澈三界（Agniastra）’也被一同撞爆！ 　　甚至，他还能清晰地看到，在向自己飞来的过程中灰烬做了什么。 　　一个赤红的火球自灰烬的左手中浮现、被他握住，按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于是，有鲜血一般殷红的光芒化作血衣，覆盖住他的全身。 　　——咒术·内在潜力！ 　　而迦尔纳虽然看见了，却不代表身体也能反应过来。 　　他仅仅来得及翻转胜利神弓、将弓弦冲外，对方便来到了自己的身前，近在咫尺。 　　古旧的铠甲上裂开一道道缝隙，好似血液般流淌着熔岩般的赤红，炽热的火星自铠甲中逸散，身上笼罩的神光宛若实质。 　　在他的右手中，那银亮的剑身高高举起，然后—— 　　劈落！ 第一百七十章 真·韦天卖烧饼（WTMSB） 　　剑光一闪而逝。 　　如阳炎摇曳，虚幻不可捉摸。 　　燃烧的闪光自高远之处斩落，似流星闪失，在迦尔纳的眼瞳中划下一道透亮的赤痕。烈焰澎湃，将空气煮沸，剑刃落于弓弦之上—— 　　嘭！ 　　音潮翻涌、火炎动荡的瞬间，迦尔纳的身影消失了。 　　并非他被使用了空间转移，仅仅因为他被这一剑击飞的速度过快，已经无法被捕捉。 　　爆风肆虐，掀起重重漩涡。 　　大气迸发出悲鸣，破碎成苍白的气岚，自灰烬剑下激荡，向周遭冲刷、席卷。 　　迦尔纳的身体被点燃了。 　　金色的铠甲外燃起火炎，化作熊熊燃烧的炮弹激射，将所经途中所有的气体尽数挤压、灼沸。环绕着火炎，以灰烬身前为起点，向着地面延伸、扩张。 　　一道空无的通道被开辟出来了。 　　夜幕被划成整齐的两半。 　　下一刻，猛烈的爆炸于通道的末端，自地面上喷涌开来！ 　　“轰——！！！” 　　废墟被碾作尘土，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向着天空喷射，然后分散、弥漫于大气中。 　　于同一时刻，灰烬翻转身躯，长剑收于左臂旁，战靴用力踏下！ 　　“嘭！！！” 　　灰烬燃烧着，化作赤红之光于夜幕之上驰骋，再度划下长痕，向地面砸去、向着迦尔纳落下的方向砸去！ 　　于是，就在他的身影没入重重烟尘之后—— 　　弹指间，恍若有两只无形大手拨开云雾，如烟花般散落的尘埃被席卷的大气清三一空，仅余夜空。 　　——同时，这双大手还没入地面，将大地分成两半。 　　一道纵横百米的裂缝自大地中无声开裂，平滑、笔直，恍若神迹。 　　下一刻，有一抹赤红乍现。 　　那赤红像是要焚烧一切、将森罗万象一并吞噬的暴戾，于裂缝之中爆发。宛如星辰坠落、地壳变动。 　　有一轮大日自地层之下升起来了！ 　　火焰自裂缝之中澎涌而出，化作无垠海水漫卷，厉啸着冲上天空、重落于地面，向着四面八方冲荡。 　　而就在这无尽岩浆之内，有一抹金色若隐若现。 　　那是迦尔纳的日轮之铠。 　　灿金的日轮之铠辉煌依旧，迦尔纳身后张开八只燃烧的赤红凤羽，缓缓升天。 　　“哗啦……” 　　转息之间，犹如水花四溅的声音响起。 　　一个暗红色的破败披风自熔岩之下浮现。紧随其后的，是造型奇特的王冠、宛如熔烂的古旧铠甲，不断自铠甲之内飘散的火星。 　　以及，犹如清泉一般，自铠甲之上流淌而下的熔融岩浆。 　　沐浴在岩浆之中，回忆起自己在烟熏胡的熔岩之中被烫死无数次的经历，灰烬郑重其事地将‘斑方石戒指+1’换成了‘绿花戒指+2’。 　　他看着自己足足还剩下2/3的血条，又看了看迦尔纳仅余1/5的血条，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仅仅挥了两剑而已。 　　——这个时代，确实大不一样了。 　　沉默了片刻，灰烬仰起头，望向居于天际的迦尔纳： 　　“迦尔纳，布施的英雄。” 　　他仅仅叫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迦尔纳的嘴角微微扯开一丝弧度，毫不退让地与灰烬对视着： 　　“无需担忧。不过，我不得不赞叹一下，真是堪称恐怖的实力，仅仅三天时间便成长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是罗波那的化身吗？” 　　“罗波那是谁我不得而知，不过，” 　　灰烬将混种大剑抬起，炽热的火焰环绕于剑身，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回荡于夜空之下：“——我不是任何人的化身，也不是任何人的后世，在我成为灰烬之前是何方神圣与我毫无关系。 　　我，只是我。终结了火之时代的无火之余烬。”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抱歉。” 　　感受着灰烬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决断，迦尔纳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致以歉意。 　　“无妨。” 　　灰烬欣然颔首，接受了他的歉意：“那么，展现出你的最强一击吧。” 　　“如你所愿。” 　　迦尔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由于是Master不在身边的最后一战，他对于第二次的使用毫无抵触。 　　于是，漆黑的液体自虚空中渗出，逐渐侵染了他的身躯。 　　漆黑，蠕动，深邃。 　　巨大的蛇头自迦尔纳右肩之后探出，双眸鲜红而浑浊，点点赤红的色彩如同血液，于蛇身之上流转。 　　“他叫马军。” 　　一头红发殷红如血、随风飘逸，迦尔纳那充满金属质感与压迫力的双重音在灰烬耳边漠然响起。 　　马军…… 　　黑色、蛇形、后背——咦？这个感觉，有点熟悉啊？ 　　凝视着这宛如由液体组成的漆黑蛇头，灰烬隐藏在面甲之下的眉头微微挑起：“迦尔纳，你听说过‘人之脓’吗？” 　　“人之脓？” 　　迦尔纳脸色漠然，蛇头微微摇摆：“头一次听说。” 　　“巡礼者呢？不死人呢？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为了防止成为黑暗温床，需要在背后背个封盖？” 　　“一个都没听说过。” 　　嘎吱—— 　　迦尔纳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耐之色，双手已然将胜利神弓拉开：“你的遗言就只有这些吗？” 　　“……” 　　性格改变了吗？不过比起那些诅咒已经蜕变成天使、自身都无法移动的巡礼者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 　　嗯？蜕变成天使的巡礼者？我有遇见过这样的怪物吗？ 　　下意识地以自己在火之时代积攒的知识进行判断，灰烬猛然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然多出了自己不知道的知识，不由得愣住了。 　　“……真是作死。” 　　迦尔纳望着明显走神的灰烬，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庞大的蛇身骤然崩溃，溶解成丝丝缕缕黑液，于弓弦之上再度重组——混沌、不可名状的，蛇箭。 　　蛇箭之上阴影蠕动，周身的月光被尽数吞噬。 　　下一刻，迦尔纳充满杀机的双重音宣告响彻天地： 　　“Asvasena——Nagastra——（那伽啊——鏖馘死敌——）！！！” 　　于是，蛇箭离弦而出。 　　伏行之蛇影燃烧着毒炎，化作巨大的蛇之虚影笔直前行，无声地发起咆哮、冲锋——将世界贯穿。 　　——也将灰烬的身躯贯穿！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相似 　　大气静默，宛如凝固。 　　划痕深邃如墨，边缘充斥着扭曲乱象，像是要将森罗万象一并吸入的沟壑般于虚空刻下。 　　那是蛇影驰骋而过的印痕。 　　——在远短于弹指的须臾之间，蛇箭便已然将灰烬的身躯贯穿。 　　蛇箭没有丝毫的减速，在击中灰烬之后，继续以不可视之神速笔直前行，顶着灰烬的身躯，狠狠地抨击在大地之上！ 　　灰烬的身体被印在地面上。 　　并且，他的身体变作箭矢，继续向下贯穿。而自他烙下的空洞旁边，有裂纹悄然蔓延—— 　　一道、两道、三道…… 　　无法估量、细密到无法辨认的裂纹自孔洞向四周辐射，将大地切裂、横扫。 　　一瞬间，万物像是被冻结了。 　　寂静，无声。 　　“砰——！！！” 　　下一刻，这一份冻结被震碎了！ 　　恐怖的轰鸣骤然迸发，震撼灵魂的爆音席卷大地，充斥着这一片天地。 　　地面被掀起来了！ 　　磅礴的冲击向着周遭翻卷，坚硬的陆地崩裂、塌陷，一块块巨石围绕着孔洞骤然耸起，好似绽开的莲台。 　　而又在转息之间，土崩瓦解，化作无数细微的尘粒被掀飞，甚至被挤压成了一层细密的薄膜，像是要将天空遮蔽般，扩散！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哀鸣。 　　蒙蒙灰尘直冲云霄，将清冷的月华遮蔽，仅余晦暗。 　　迦尔纳于天空高悬，背后八枚凤羽闪耀，俯瞰大地。 　　只是，他并不能看清楚灰烬的生死。 　　因为，弥漫的烟尘阻拦了他的视线。 　　因为，他的千里眼并没有透视能力。 　　不过，迦尔纳同样觉得，以自己这一箭的穿透力，即便是自己的那位宿敌，恐怕也无法透视到那名英雄。 　　没人知道这支箭究竟将那名英雄带到了多少米深的地方。 　　迦尔纳高居于天，静默地等待着。 　　假若这支箭未能射死这名英雄，那么他现在处于凿穿地壳的路上；假如这支箭已然射死这名英雄，那么……想必他应该处于自复活之处赶往这里的途中。 　　无论是哪一种情景，迦尔纳都不得而知。不过他可以等待。 　　时间汨汨流淌，一刻一刻地流逝。 　　迦尔纳面容毫无波动，在这沉寂、压抑，宛如深海的静默中，五分钟的时间悄然走过。 　　看似很短，对于他们的速度来说，却又漫长到极致。 　　无法抑制地，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现： 　　又或者，那名英雄跨越死亡的次数是有限的，而现在已然落入冥府，无法归来？ 　　——下一刻，他的神情一动。 　　轰！轰！轰！…… 　　那是细碎的，沉闷雷声。 　　隐约的轰鸣声自地下传来，于迦尔纳的耳边响起。传荡，增幅，每一次响起都要比上一次更近。 　　嗤—— 　　细微的声音响起。 　　最终，所有的声响都化作清风拂面。 　　悄无声息。 　　大地开裂，笔直、平滑、纵横数十米的深缝裂开了。深邃的缝隙宛如废墟的笑颜，铭刻于此。 　　同样的笑容也在迦尔纳脸上浮现。 　　“咔！” 　　紧接着，细微清脆的声音自缝隙中传来，同时，有醒目的猩红自缝隙中飘散。 　　那是燃烧的火星。 　　咔、咔、咔—— 　　天空中，尘埃仍在飞，月华无法照透。 　　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混合着金属切割之音扩散，一个身影自黑暗中迈步而出。 　　火星燃烧着飘散，照亮了人影的样貌。头顶奇异的王冠，宛如烧熔过后的铠甲，狰狞开裂的猩红灼痕，以及自然下垂、于地面上刻下长痕的混种大剑。 　　止步，直立。 　　灰烬仰望天空，看向迦尔纳。虽然他的视线同样被漫天尘埃所遮蔽，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迦尔纳的灵魂所在。 　　不过…… 　　交谈的时候迦尔纳看不到自己，很不妥。于是，灰烬手腕翻转。 　　向着烟尘茫茫的天幕，挥剑！ 　　唳——！！！ 　　尖啸凄厉而高亢，骤然鸣响。 　　剑脊拍打在大气上，风压凝滞如固体，卷起浓郁的烈焰，化作巨大的恐怖扇形，拍击在漫天尘埃之上。 　　在二者相遇的那一刻，尘埃便被风压旋作的涡轮卷入，消失。 　　——甚至连不远处的雨云也一并碾碎，融为一体。 　　没有任何停滞地，裹挟着尘埃向天穹深处飞逝！ 　　恍若以天地为画布，挥舞着名为剑画笔，将盖在天穹之上的灰暗涂抹成深邃的黑。 　　于是，清冷的月华再度照遍，落在饱受蹂躏的冬木市上。 　　“铮。” 　　看着清扫一空的清澈夜幕，灰烬露出了满意之色。而后，剑锋再度垂下。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 　　迦尔纳茫然地看着屹立于地面的灰烬：这位英雄……在干什么？ 　　“迦尔纳，你还有招式没用吗？” 　　灰烬重新将目光聚集在迦尔纳身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如果没有了的话，请准备好要和你的Master告别的话吧。” 　　在他的心中，这个世界的BOSS相较于火之时代的BOSS，是要友好很多的。至少他们都可以交流。 　　在过去，他为了试探出一个BOSS是否展现了全部的技术和力量，需要进行很久的挑逗。 　　而现在，他只需要动一下嘴就好了—— 　　虽然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喜欢在战斗的时候开口。 　　“……” 　　沉默着，看着那个手持手半剑、身披铁甲的身影，迦尔纳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沉思了片刻，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是释怀的，畅快的。 　　“原来如此，这份熟悉感……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你和阿周那是不一样的。和你相似的……” 　　是我啊。 　　一样的沉迷于战斗，一样的不会说话，一样的容易挑起他人的怒火…… 　　愉快地笑着，迦尔纳畅快地高喊着：“无名的英雄啊，此番战斗就此结束吧—— 　　我已经没有招式可以用了。根据Master的指示，我也不需要取得最后的胜利。所有的宝具全部使出，我已经，毫无遗憾了！” 　　一边说着，他的身躯一边缓缓下降，最终落到了地面上。 　　在那附近，便是已然清醒过来的索拉。在双方的刻意克制下，她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我也一样。” 　　面甲之下，灰烬的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他看着只余1/10的血条，低声念道。 　　落地之后，迦尔纳转过身去，毫无顾忌地将后背展现给灰烬。 　　在他的身前，是早已眼眶通红的索拉。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昙花 　　“Ar……” 　　索拉抬起头，注视着迦尔纳的双眸，刚想说些什么，却陡然偏移开了视线。 　　她猛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与告白无异的话语，白皙的面颊上顿时腾起两团绯红。不由自主地偏过头，不敢对上迦尔纳的视线。 　　双手不自觉地变换着姿势，却又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 　　凝视着自己的Master，看着她面颊上的绯红，迦尔纳沉默了。他清晰地记得这种眼神。 　　——记得这种，他以为只会在两个人身上出现的眼神。 　　“Master，你知道我的传说吗？” 　　少顷，迦尔纳赤红的发丝随风飘舞，双眼注视着索拉，却又像是看到了存在于历史尽头的过去： 　　“难敌是唯一一个接受我身份的战士。在德罗纳和慈悯当着象城的武士们羞辱我的时候，只有难敌挺身而出，帮助了我。他给了我盎迦王的地位，给了傲慢的阿周那当面一击。” 　　“……” 　　索拉身体一颤，双手终于落下，放在了衣角上，死死攥住。 　　迦尔纳目光纯粹而清澈，薄薄的嘴唇开阖着： 　　“在这个世界上，真心爱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难敌，一个是我的养母。无论我感到欢喜亦或者悲伤，都取决于这两个人欢喜亦或者悲伤。我从不为我自己的事情感到欢喜亦或者悲伤。甚至，我也一点都不爱我自己的生命。 　　正因为如此，只要我活着，除了这两个人……即便我会不顾一切地去完成陌生人的愿望，却没有人能在我的思想中占据位置，没有人能取代他们。” 　　“……” 　　迦尔纳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索拉低着头，脸上的绯红早已被苍白所取代。她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攥住衣角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的。 　　迦尔纳所说的与她所知道的传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自己也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是…… 　　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还是这么地心痛呢？ 　　眼角的湿润，又是因为什么呢？ 　　贝齿死死地嵌入下唇，索拉强忍住眼睛中‘那绝对不是泪水’的湿润，剧烈地喘息着，嘴唇开合数次，才如她所愿地吐露出颤抖的声音： 　　“Ar、Archer……我明白的……” 　　“不，Master，你没有明白。” 　　迦尔纳毫不犹豫地否决道，他看着索拉颤抖的身体，轻声强调道： 　　“——我说的是，‘在我活着的时候’。” 　　“……诶？” 　　索拉的身体顿时停止了颤抖，她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迦尔纳那双金色的眼眸。 　　她有些难以自信地低语着：“这样好吗……我只是个放在时钟塔里只能担当联姻工具的不起眼存在……” 　　追逐着自由，却又畏怯着太阳。 　　在接近着自由之时，害怕被那最后的荆棘刺伤。 　　而后，她便沉浸到了那双眼眸中的温柔里。 　　“这和你的才能没有任何关系，打动我的，只是你眼中、心里——蕴含在你灵魂深处的那份炙热！以我这双眼睛为证，我能确认你的真实。” 　　没有一丝犹豫，迦尔纳坚决地否认着： 　　“Master，现在的我已经是‘死人’了，生前的事情已经如烟尘飘散——况且，就算是生前，我也不会将真心爱着我的人拒之门外。” 　　迦尔纳注视着索拉的双眸，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诉说着： 　　“仅凭你的这份真实，我便可以向诸神宣誓： 　　你，索拉·娜泽莱·索菲利亚可以在未来的时光中背弃迦尔纳，但是我会让你亲耳听到、亲身见到—— 　　纵然阳光背弃太阳、影子背弃了万象、箭镞背弃了飞矢，迦尔纳也决不会背弃索拉！这份情谊，直至世界尽头，也不会更改！” 　　铿锵的话语于索拉耳边回荡。 　　清冷的月光从天而降，清扫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障碍。 　　她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眸，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所有的负面情绪消失殆尽。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一瞬间，强忍住的眼泪决堤而出。 　　只是，与之前的喻义却截然相反。 　　“Archer！！！！” 　　索拉在这一刻，忘却了身体上的挫伤与疼痛，毫不犹豫地扑进了迦尔纳怀中，嚎啕大哭。 　　“ArcherArcherArcherArcherArcherArcher——” 　　“——其实，叫我迦尔纳就好了，” 　　迦尔纳轻轻拍打着索拉的后背，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眉头微蹙，叹息着摇了摇头： 　　“比较可惜的是，我这一次是以Archer职介降临于世。如果是以Lancer职介降临的话，在我解放力宝之后，应该可以用日轮之铠的残渣给你做一些纪念物，嗯……做个耳环应该是够的，抱歉。” 　　“……不用抱歉，Ar——迦尔纳，现在已经足够了。还有，为什么老是道歉？” 　　索拉用力抱紧迦尔纳的身躯，像是要将他的全部印在身体深处。 　　“抱歉，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微微抿起嘴唇，迦尔纳以略微低沉的声音说着：“我就是这样喜欢道歉、不会说话、经常挑起战火的男人。明明觉得我应该是个寡言少语的人的……” 　　“确实，迦尔纳你确实很不会说话，” 　　索拉抬起头，注视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每次我做些什么的时候，你都会多嘴吐槽，让我下不来台，而且一旦说起重要的、引人反感的事情，却又会在中途断掉，让其变成相反的意思—— 　　可以说是十分不会说话了。” 　　“——果然是这样吗。” 　　迦尔纳十分受打击地低下了头。 　　“就是这样哦，迦尔纳你以后说话一定要说完，明白吗？” 　　索拉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面颊，轻笑着，没有给他任何回复的机会，轻轻踮起脚尖，温柔地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触即逝。 　　然后，她双颊绯红，羞涩地偏过头，轻声念道： 　　“假如你想要换个地方的话……一定要再次回应我的召唤哦！” 　　“……嗯。” 　　楞了一下，迦尔纳面色庄重地回复道：“假如你呼唤我，我一定会赶来——一定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此誓此诺，直至时间尽头。” 　　紧接着，迦尔纳又补充了一句：“当你碰到在世界某处等候着独一无二的你的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时，我会在英灵座上祝福你们。” 　　一边说着，一边将索拉从自己身上推开。 　　“——迦尔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给索拉发怒的时间，迦尔纳张开双臂，高呼： 　　“——动手吧！” 　　“好。” 　　简短的回答在夜空下传荡。 　　下一刻，剑尖自迦尔纳胸口穿透而出。 　　苍白，死寂。 　　如索拉现在的心境。 第一百七十三章 始终不忘交易 　　铮—— 　　恐怖的摩擦声在空气中传荡，于索拉的耳边回响。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截冷酷的银白剑锋贯穿迦尔纳的胸膛，再游刃有余地拔了出去。 　　——然后，看着那金色的身影无力倒下。 　　倒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就在她想要伸出手触碰那个身影时，他却以双臂按在她的双肩之上，抬起头，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索拉、不，Master，请让我以Servant的身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当然，无论……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眼角的泪水，索拉抽缩着秀鼻，强迫着自己的神态回复了魔术师的姿态。 　　“——你对‘Servant Archer’的表现，满意吗？” 　　迦尔纳双眸紧紧地注视着索拉的双眸，青与红相交。 　　“当然了，你是最好最棒的Servant！” 　　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索拉迎着那双眼眸，以坚决的口气回复道： 　　“全身全意为Master着想，无条件服从命令，连自己的护身宝具都自主转移给Master，连那位英雄王都打倒了，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你都是最棒的Servant——这场战争中，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格！” 　　“啊——那真是太好了。” 　　嘴角噙着柔和而满足的轻笑，迦尔纳的身体骤然溃散。 　　金色的身影如沙堡消逝，粒子于空气中扩散。 　　——扑通！ 　　索拉无力地跪倒在地，呆呆地望着这漫天的金粉。 　　金色的粒子慢慢旋转，围绕着索拉缓缓升腾。 　　在银色月华的照耀下，泛起柔和的色泽。 　　好似一双臂弯护住她的身躯。 　　“……” 　　默默地将混种大剑收回，灰烬瞥了一眼视界下方的提示。 　　【Archer迦尔纳——击杀‘Archer迦尔纳’】 　　‘迦尔纳的灵魂’。 　　——很好，现在就只剩那个叫圣杯东西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灰烬注视着跪坐在地上的索拉，打开物品栏，开始翻查起来。 　　少顷。 　　待到漫天金粉全部潜入夜幕之后，索拉终于清醒过来。她神色毅然，没有理会灰烬，默默地转过身去。 　　正当她要离去之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问题，你有召唤这些名为‘英灵’的灵体的方法吗？” 　　“……” 　　重新转过身来，看着那笼罩在盔甲内的不明人士，索拉沉默了片刻，以十分不善的语气回复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对于直接杀死迦尔纳的凶手，她没有直接选择装没听见已经算是极力克制了。 　　“如果你能提供我需要的资讯，我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东西。” 　　没有过多废话的意思，灰烬十分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和回报： 　　“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一些，我可以给予你足够的力量——假如你们那里的魔术师都是……唔，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被我用净化火焰烧死的家伙……” 　　有些苦恼得敲了敲自己的头盔，灰烬那有些恍然的声音传了出去： 　　“哦对了，想起来了，他自报过家门，叫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 　　接着刚刚的说，假如你们那里的魔术师都是这种级别的怪的话，那我觉得我们的交易是可以进行的。” 　　我怀疑宝石虫都比他耐打——犹豫了一下，灰烬还是没把自己的评价说出去，好歹也是这个时代第一个和自己决斗的人，这样说不太好。 　　“……” 　　索拉顿时沉默了，一丝苦涩在心头蔓延。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时钟塔立于顶点的领主之一，假以时日抵达金字塔巅峰、抵达冠位也并非不可能的天才——在这些怪物眼中，只是‘这种级别’的等级吗？ 　　下意识地，索拉环绕四周。 　　冷风徐徐地吹，吹起寂寥的沙尘，露出了掩埋在尘土下的千沟万壑。 　　无数条沟壑纵横交错，编织成灰暗的网络，昔日的繁华早已不见，只留下茫茫黄尘与苍凉的夜风。 　　若非在视线的彼端还可以看到错落破败的建筑，只余半截的冬木大桥，桥下稀寥的水洼，恐怕她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身处五十年前的广岛。 　　回想起自己所目睹的这群英灵与非人之间的战斗，一丝嘲讽的笑意在索拉的嘴角勾勒：恐怕……时钟塔里面那些像是肯尼斯一样的家伙，根本不了解这个他们所看不起的偏远小镇的魔术仪式中，究竟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吧？ 　　单单就她所见所闻而言，眼前这个最终的胜利者、自己的Archer、那名黄金的英雄王，任何一位都拥有凭借一己之力推平时钟塔的实力—— 　　“……总觉得，以前任由那些眼高于顶、傲慢到无以复加地步、却又鼠目寸光的家伙摆弄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一样。” 　　索拉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似乎是在嘲讽自己，也像是在嘲讽自己家族的人。 　　“那么，这场交易？” 　　“当然是接受了，” 　　没有任何犹豫，索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脸上充满了焕然的光彩，她那双赤色的眸子像是在燃烧一般： 　　“你和我之间，实际上没有任何仇恨。肯尼斯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迦尔纳虽然死于你手，却并非彻底消失，假以时日，我必然可以将他再度召唤出来。 　　既然如此，为了保证我可以在未来将迦尔纳召唤出来，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索拉的语气平稳、坚定，充斥着对于自己的信心。 　　在见识过如此等级的战斗之后，想要将目光局限在时钟塔的一亩三分地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已经无法令她满足了。 　　“很好。” 　　灰烬满意颔首，伸手从虚空中掏出一个半透明的布袋，然后扔了过去： 　　“这是结晶老者的灵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法系的吧？这个就是最适合你的了。假如你的意志力不够，就会死亡。” 　　“……” 　　双手并拢，将落下的布袋捧在手中，感受着那轻如无物、却又不会被风吹动的诡异触感，索拉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这就是她未来拥有独立自主权的根基。 　　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衣襟、贴身收好，索拉抬起手，按着它所在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当她吐气之后，已然恢复了平静。 　　“在时钟塔里，有这么一段记录：英灵召唤实际上是抑止力的召唤，是为了守护人类存续的力量。他们通过七大容器现界，乃是立于英灵顶点的冠位七骑，为了讨伐生于文明、吞噬文明的死之要因—— 　　它们是以消灭人类为目的的终焉化身。” 　　“……” 　　灰烬眉头微蹙，他总觉得这段描述，莫名地有点耳熟…… 　　然后，索拉继续说着： 　　“英灵召唤本来是为了拯救世界而诞生的终极降灵仪式，可是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将其改造、降级，这样产生出的劣化品，就是这座城市中所发生的魔术比赛——圣杯战争。” 　　一边说着，她一边冷笑着摇了摇头：“恐怕那些时钟塔的家伙根本无从想象，这样的劣化品也能有着如此实力吧？——劣化品已然如此，完成品又该如何呢？” 　　“…………” 　　灰烬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诞生于文明，算不算吞噬文明，但是消灭人类…… 　　即使不是自己的主要目的，假若这个时代的人类真的不合自己心意，在灭火的途中，是否会有冠位七骑前来阻拦呢？ 　　看着陷入沉默的无名骑士，索拉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她所知道的情报也只有这些。 　　沉默了少顷，直至索拉的身影消失在风尘之中后，灰烬才开口道： 　　“出来吧。” 　　“呣——不愧是Master，原来早就发现了啊？小玉超失落。”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又勃了 　　从虚空中现出身形的，是一如既往身着蓝色巫女服的Caster，她此刻正故作不满地撅起红唇，露出一副‘小玉很失落，快来安慰我’的神情。 　　——可惜，全然无用。 　　“……” 　　灰烬默然无语。 　　即便他的面容隐藏在头盔之下无法看清神色，玉藻前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毫无波动的眼神。 　　然后，她就听到了灰烬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语： 　　“……咦，我明明把所有的BOSS杀光了，为什么灵还没回归？” 　　没有任何起伏，单纯是在疑惑的提问。 　　毫无疑问，这是在说自己—— 　　在产生这一明悟的瞬间，玉藻前咧开嘴，露出了尖利的犬牙： 　　“Masterrrrrr！！！难道你对小玉有什么不满——” 　　是这种名为‘英灵’的灵的特殊性吗？ 　　没有在意在耳边响起的咆哮，灰烬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探寻，在玉藻前抱怨完之前，他看到了刚刚刷出来的一个成就： 　　【圣杯——成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瞬间，他恍然大悟： 　　我还没有毁掉这个叫做圣杯的坏东西，这场战争还没打完。所以这个灵才没有消失。 　　“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签订的是什么契约，” 　　灰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Caster的哀鸣，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理解的语气安慰道：“刷誓约道具一定很痛苦吧？我明白的。这场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别慌。” 　　——又来了！ 　　刚刚试图自曝就被打断了的玉藻前，听着这完全无法理解的名词，死死地着那隐藏在头盔下的面容，两只狐耳和尾巴噌地立了起来。 　　但是，她在脸上挂起了温驯的笑容，一边摇晃着尾巴，和善地发起提问： 　　“——尊敬的Master，小玉能不能问个问题呢？” 　　“嗯？” 　　“你现在，要去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毁掉圣杯，结束这场无聊的战争。” 　　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灰烬还是说了出来。 　　“那么，Master，您是否想到了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玉藻前脸上的笑容毫无变化，仍旧是那么地温驯、和善。 　　“……” 　　啊，原来如此。 　　正如同自己刚刚思考的问题那样，恐怕当圣杯被破坏之后，Caster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感受着玉藻前灵魂之中的那一抹哀愁，灰烬恍然。 　　而这正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由于这两天战斗得太畅快，灰烬差点忘记了，在之前Caster不是已经很明确地表示过了吗？ 　　虽然灰烬已经尽量避免让她受伤的话题，但是很显然，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一个他已经无法回避的问题—— 　　毁灭圣杯，Caster便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自己。 　　而这，会让她伤心。 　　“是的，就像您想的那样，在圣杯战争结束后，小玉就会消失——” 　　玉藻前将面庞贴在灰烬的头盔前，整个人都压了上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隐藏在面甲下的双眸： 　　“Master，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吗？您就没有什么想做的，或者想对小玉说的吗？” 　　“……” 　　沉默片刻，灰烬最终还是重复道：“我要毁掉圣杯。” 　　“Mikon——惊！Master你为什么要摆出这样沉重的语气呢？小玉可没有阻止您的意思哦？” 　　玉藻前脸上的笑容变成诧异之色，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以充满调侃的语气笑着： 　　“这样沉重的语气，难道说，您终于察觉到了小玉的魅力，正在拼命忍耐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冲动……甚至于，想要在小玉离开之前，一口气把小玉推倒，将一切释放出来—— 　　呼嘿嘿嘿，是像这样的烦恼吗？” 　　“……” 　　“哼哼☆~是这样吗~？M·a·s·t·e·r——” 　　玉藻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如果不是灰烬的头盔她无法摘下，恐怕她早已将面庞贴在他的面前。 　　“……” 　　没有转移视线，灰烬就这样隔着盔甲与玉藻前的双眸对视着。他沉默了片刻，一如既往平稳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有什么想做的，但是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现在有一些想问的问题。” 　　“咕呜……居然没有什么想做的吗？居然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Master，请再仔细想想，你看着小玉这成熟诱人的胴体居然没有什么想做的吗？不在这最后的时间做些什么，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哦！？” 　　灰烬的耳边传来玉藻前十分不满的嗔怒之音，然后，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白色，看起来是她用什么东西把头盔的缝隙给堵住了。 　　“之前确实没有什么想做的，”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灰烬十分诚实地回答道：“不过现在有了。” 　　“哦嚯嚯~你终于开窍了吗，Master？果然男人都是喜欢奶孑的！您现在想做的是什么呢——请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吧！无论您想做什么小玉都会去做的！” 　　“现在的话，我想把你从我身上拽下来。盔甲很硬，你胸前的皮肤不痛吗？” 　　“……” 　　“……？” 　　“小玉大失败，第……管他第多少次了……” 　　失落着，从灰烬的身上跳了下来，玉藻前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着，唉声叹气着。 　　“Master真是一块木头——不，说是木头都对木头太过失利了，这是现象！不，不如说是概念！名为‘注孤生’的现象才对！” 　　“……” 　　灰烬也沉默着，看着盔甲缝隙中的白色消失不见。 　　然后，在这沉寂的静默中，灰烬蓦然开口问道：“你问了我想做什么、说什么，那么，你呢？你想做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诶？小玉吗？” 　　一瞬间，玉藻前那蓬松的耳朵和尾巴像触电一般，陡然直立起来，她摇晃着自己的尾巴，脸上重新浮现出焕然的笑容。 　　并非过去那样的轻浮笑容，而是更加纯粹的满足： 　　“想说的事情早就说完了，想要做的事情也早已成功。对立志作为人妻的小玉来说，看着Master在自己的帮助下成功达成愿望，那就足够了。” 　　“只是这样啊。” 　　“只是这样。” 　　玉藻前的笑容没有一丝杂质，并非调戏灰烬时的欢快，只有淡淡的、却又十分耀眼的光芒。 　　“……明天晚上，我会摧毁圣杯。” 　　“诶？” 　　错愕之色在玉藻前的脸上浮现。 　　“大约两三个小时之后，我会回那个宾馆，你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可以整理一下，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灰烬一边将盔甲换成常服，一边仰望天空。 　　“现在我要去履行和那个图书馆的年轻人约定。” 　　不知何时，淡淡的辉光自云层洒下。 　　澄澈的金芒在大地上流淌。 　　“Master……” 　　看着灰烬的身影，玉藻前呆滞了片刻，然后，猛地扑了过去： 　　“waaaagh——小玉我今天就要逆天啊——Masterrrrrr，看我强行推倒你！！！” 　　…… 　　坚实的柏油路上荡漾着水洼，倒映着路旁的街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金光。街道上，微风拂过，卷起几缕湿润。 　　虽然刚下完雨，却在水洼地步、青砖缝间、街道角落中，到处可以看到沉积的尘土。微风一吹，便随风而逝，扬起漫天黄沙。 　　那是昨天晚上被爆炸所碾碎吹飞的残骸。 　　现在大约早上八九点钟，明明是繁华的街道，却行人寥寥。 　　即便有少数人出门外行，却也是匆匆而过，神色堇张而慌乱，好似角落里躲着些充满恶意的不明存在在窥视，在探查。 　　而在这些来匆匆去冲冲的行人中，有着一名不紧不慢的异类。 　　“……真是脆弱。” 　　看着这些行人，灰烬眉头微蹙，低声感慨着。 　　无论是这些行人的身体、亦或者是他们的心理，乃至于他们所创造的建筑物，都过于脆弱了。 　　——以至于他不得不担心另一个问题。 　　假如他昨天晚上战斗的时候，余波将那个图书馆的年轻人杀死了怎么办？ 　　又或者说，假如余波将图书馆摧毁了，约定的地点消失了怎么办？ 　　于是，再一次地，灰烬感慨道： 　　“虽然不想说，但是在建筑方面……还是火之时代值得信赖啊。” 　　比如说无论被龙息喷吐多少次也不会塌陷的地砖、桥梁，被魔法、奇迹、咒术怎样攻击都不会损坏的地面，被薪王直击也不会受损的墙壁等等…… 　　如果是在火之时代，只要那个年轻人老老实实在房子里睡觉，不要说战斗余波了，就算是两名薪王在屋子外面打起来，他都能安然无恙。 　　——图书馆也是同理。 　　就这样，灰烬一边打量着周边的行人和建筑，一边评头论足。不知不觉中，图书馆到了。 　　图书馆如同过去一般伫立着。 　　抬起头，看着这毫发无损、仅仅略显风尘仆仆的建筑，灰烬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至于因为打得太痛快而被迫爽约，那就尴尬了。” 　　然后，迈步而入。 　　…… 　　“这一次看些什么好呢？” 　　漫无目的地在书架前游荡，灰烬随意地瞥着上面的书名。 　　《A Brief History Of Time（时间简史）》、《The Evolution of Physics（物理学的进化）》、《The Feynman Lectures on Physics（费曼物理学讲义）》…… 　　——净是一些从题目根本看不懂里面讲的是什么样的书。 　　随意地逛过了一个书架，然后又是一个书架，最后，在路过一张桌子时，上面的一个名字让灰烬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绘本三国妖妇传上篇一》。 　　……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这份熟悉感让灰烬驻足，他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曾经在哪里看过。 　　那是在他刚刚在这个时代醒来后，召唤Caster时的事情—— 　　在他念出咒语时，有什么东西飞了进去。惊鸿一瞥之间，看到的就是这个名字。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张纸上面写的是《绘本三国妖妇传下篇》，具体是几并没能看清。 　　根据索拉的说法，用以召唤英灵的媒介是他们的圣遗物……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和Caster有关联？ 　　凝视着这本绝非原本的影印版，灰烬突然想起，自己虽然查阅过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迦尔纳乃至于伊斯坎达尔的传说，却唯独没有想到要查一下Caster的过去。 　　也许……是时候该查阅一下了。 　　然后，灰烬就这样凝视着这本《绘本三国妖妇传上篇一》，头也不抬地询问道：“这一系列的书你知道吗？” 　　“诶？！” 　　噔噔噔—— 　　来者被灰烬这一问吓得惊叫了一声，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了，居然还能被发现。顿时被吓得后退好几步。 　　然后，他在图书馆其他人怒视之下，畏畏缩缩地躲在了灰烬远处的一张桌子后。确定自己足够远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 　　感受着对方灵魂中那显而易见的畏惧与恐慌，灰烬喟然一叹：“如果征服王还在，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那天晚上与我对峙的勇气去哪儿了？” 　　“唔——！” 　　顿时，韦伯的脸色涨得通红，然后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骤然绷直的双腿将椅子推了出去，发出尖锐的响声，引得其他人再度皱起眉头。 　　不过，他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一点。 　　他明明只是看这个背影有点眼熟，悄悄地看一下是谁，谁知道居然会是这个以一己之力全歼了圣杯战争英灵的怪物？！ 　　狗屎，我明明只是来还个书而已啊！ 　　“——安静点。你不愿意回答也无妨，忙你自己的去吧。” 　　灰烬终于回过头来，微微蹙起眉头，看向韦伯。冰蓝色的双眸毫无波澜，却如同冰寒凝结般澄澈，漠然。 　　“……啥？” 　　于是，韦伯愕然，呆立不动了。 　　灰烬没有理会他，只是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在那里，有着一个圆脸青年正从自动扶梯缓缓而上。他身上的衣服正如同昨天相遇时一样，褶皱、发白。 　　然后，在与灰烬这双冰蓝双眸对上的下一刻，他的脸上浮现出错愕之色。 　　没有过多言语，灰烬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 　　“抱歉，原本我是想送你一本‘书’的、或者说图鉴比较恰当，但是我仔细思考了一下，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留下记录的必要，所以我就又把那本书给撕了。” 　　“呃……不不不，我一开始就没想要您的谢礼。本来就是举手之劳，请不要记在心上。” 　　圆脸青年在愣了片刻之后，连忙摆手。然后，他反而颇感歉意地询问道：“您难道是在这里等我吗？” 　　“嗯。” 　　灰烬言简意赅地点了点头。 　　“真是抱歉，昨天晚上同学的表姐顺利生产，还是个男孩，他一高兴就拉着我去喝了个通宵——” 　　这么说着，圆脸青年突然楞了一下，他尴尬地笑了起来：“哎呀，为什么要和您说这种事情。可能是因为我看着您就有股亲切感吧。抱歉，您就当没听我说过好了。” 　　“同学？” 　　灰烬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个什么称呼？ 　　而对方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是啊，我的同学，他姓茅场，是个很稀少的姓氏吧哈哈。” 　　作者留言： 　　PS：奶子居然是和谐词汇了，狗屎！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后的最后（第二更） 　　“……” 　　你这样，说了和没说一样啊。沉默了片刻，灰烬选择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除此之外，你知道《絵本三国妖婦伝》这个系列吗？” 　　“《絵本三国妖婦伝》……” 　　咀嚼着这个名字，青年沉思片刻，一边回忆一边说着：“《絵本三国妖婦伝》是高井菊山在大约二百年前所著的一个系列，分为上中下三篇，共有十五册。原本收藏在早稻田大学的图书馆。 　　流传在外的，比如说这间图书馆内的，便是手抄本的影印版。而且也并不全。” 　　“早稻田大学？在哪里？” 　　“呃……早稻田大学的话，是在东京的。离冬木市这个小城镇很远，如果您感兴趣的话，等我放假回家以后可以帮您问问。我家距离东京虽然不算很近，但是也比这里要近得多。” 　　“……”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那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抵达的远方这一点灰烬听懂了。所以他沉默了片刻，对圆脸青年点头致谢。 　　“那么，你还记得里面都讲了什么吗？我只需要下篇的。” 　　“下篇的话，其实是个耳熟能详的故事，甚至作为外国人的您都很可能听说过。” 　　圆脸青年和善地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解了起来。不知何时，韦伯悄然消失了。 　　那是一个，在最初，仍被称为藻女的女孩的故事…… 　　…… 　　玉藻前在精心打扮好，于冬木凯悦酒店门前翘首以待。 　　粉色的长发分成两半，整齐、柔顺地搭在肩上，遮住了精致的锁骨，与粉白条纹的上衣相得益彰。自分开的衣襟之中，露出一抹雪白。 　　修长的双腿俏皮地交错，过膝的黑色长袜与同样漆黑的热裤之间，露出一截白皙、浑圆的大腿。 　　而在这恐怖袭击而人心惶惶的上午之中，却无人有心欣赏这绝无仅有的美景。 　　——灰烬也是一样。 　　他只是沉默地走到玉藻前身前，以一如既往平稳的口吻询问道：“想好了吗？” 　　“完全~没有~☆” 　　玉藻前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然后就这样笑着走到了灰烬的身旁，挽起他的手臂：“仔细想想，好像小玉完全没什么想要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所以，请您现在启程去摧毁圣杯就好了—— 　　自古以来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的就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小玉举双耳和尾巴支持您哦！” 　　“……是么，那么咱们两个完全颠倒过来。” 　　灰烬侧过脸，看着玉藻前的面颊，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轻声说道：“现在，我有问题想要问你了。” 　　他的语气很轻，却又饱含着思绪，像是透过玉藻前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哼哼~☆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啦！” 　　看着灰烬的表情，玉藻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耸起精致的秀鼻，两枚犬牙从红唇中露出：“无论您什么时候想对小玉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小玉都不会反抗的！果然，即使是Master也无法逃脱小玉的魅力——哦嘿嘿嘿~?” 　　她抖着耳朵，毛茸茸尾巴探到两人中间，柔软的毛发搔着灰烬的面颊。 　　“不会带你房间，也不会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肯定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完全无视了脸上的软绵绵的触感，灰烬以沉静的声音说着。 　　“Mikon——惊！居然不带小玉回房间，Master您究竟想对小玉干什么呢？”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地问了，” 　　早已对玉藻前这样完全无视气氛的调戏习以为常，灰烬就这样看着她的双眼，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根据我所查到的资料，你本来不是人类、而是金毛白面的九尾狐，那么，为什么你要进入人类的社会呢？” 　　葛温的小女儿费莲诺尔下嫁给矮人王，是因为他想封印黑暗之魂，让火之时代延续下去，她是背负着重大使命进入人类社会——那么，玉藻前这个非人，又是因为什么而留在天皇身边呢？ 　　而且玉藻前同样拥有太阳的神力，也许会和葛温的行为有着什么异同工之妙？比如说，这个时代的人类也有着什么诅咒、或者什么秘密吗？ 　　至于费莲诺尔的事情自己是怎么得知的…… 　　灰烬没有去深究的意思，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冒出来的知识，想来应该是自己生前的情报被触发了吧？ 　　“呣——” 　　听到这个问题，玉藻前失落地撅起嘴唇：“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问题呢。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Master，你在看见地上的蚂蚁时，会有什么想法呢？” 　　“……蚂蚁，是什么。” 　　“……哇，作为气氛破坏专家的小玉居然反而被Master破坏了气氛！” 　　玉藻前瞪大了双眼，夸张地露出了口中的两枚犬牙，背后的尾巴摇摇摆摆：“——不，不如说，小玉的气氛破坏能力还不如Master！不愧是小玉的Master哟☆拇指！” 　　然后，不给灰烬反应的时间，她飞快地说了起来： 　　“为了防止Master气氛破坏技能的再次发动，小玉决定不采用诱导式的叙述，采用最简洁明了的方式，连茶都不需要的、谁都可以轻松理解的故事。所以，接下来，是小玉讲故事时间——！！！” 　　脸上带着轻松灿烂的笑容，玉藻前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在那遥远的过去，埋葬于历史之中的故事。 　　“首先，是我的根源。实际上呢，我是类似于天照大御神的一种人格这样的存在。是有一次路过出云的时候的事情吧，看着那些祭祀、崇拜自己的人类，稍微起了些兴趣。 　　——这些蝼蚁一般庸庸碌碌的家伙，在他们的生活中，究竟存在着些什么乐趣呢？啊、这也是小玉刚刚问您对蚂蚁的看法的原因。” 　　“……大概了解你的意思了。” 　　灰烬点了点头：“简单来说，就是看着那些活尸时的感觉吧？已经失去人性，没有记忆、没有人格，只留下本能的他们眼中，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于是，你就活尸化，融入人类之中了？” 　　“是的，作为本体的我完全不把人类放在眼里，也不想知道他们的苦处。但是究竟为什么会融入其中呢……嗯，果然还是因为心里的那一丝奇怪的正义感吧？” 　　回忆着往昔的记忆，玉藻前双手比划着，脸上笑容不减：“如果是邪恶的存在的话，就教训他们一顿——在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一直这么看着，作为本体的我却有无尽的兴趣涌了出来。因为，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无意义的事情，人类却那么乐在其中。无趣、软弱，却又不停地笑着。甚至，根本没有见过我，却对我献上了全身全心的信仰。 　　嗯，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人类的社会看起来是那么地幸福，我也想试试看——” 　　一边这么说着，为了掩盖内心的滴落，玉藻前一边勉强自己笑出了声：“这种想法肯定是错的吧！神明就该有点神明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呆在天之岩户里面才对。” 　　通过那名圆脸青年了解到了她的过去，结合她的叙述，灰烬自然明白她说出这番话的缘由—— 　　因为一时的好奇而融入了人类社会，却又因为不是人类，被当做人类的敌人而击退。这是她的自嘲吧？ 　　而她融入人类社会的缘由…… 　　因为人类看起来，很幸福吗？ 　　灰烬一边咀嚼着她的这句话，一边侧耳倾听着玉藻前的叙述：在那之后，就如同他所了解的那样，玉藻前因为这一时的好奇，作为藻女转生了。 　　一个人，作为人类的少女在大地上降临……甚至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人都全部忘记了。 　　而后，藻女成为了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女，也因此而得到了当时鸟羽天皇的召见。 　　但是，藻女在这如火如荼的热恋之中，被阴阳师揭穿了自己身为狐狸精的身份，迫不得已从宫中逃跑了。 　　“呀——那个时候真的是吓死我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脑袋沉沉的，顺手一摸，居然长出了可爱的狐狸耳朵！” 　　玉藻前的眼睛顿时瞪大，双眼发光，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就像是漫画中的情节一样，‘骗人的吧！不好不好，我为什么突然长出了狐狸耳朵’这样。大概隐藏起来了一个月左右吧。嗯，像女主角一般。 　　但是，安倍那个混蛋来了——” 　　玉藻前的语气顿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哇，想起来就气得我耳朵疼！那家伙长得超级美型，根本不是日本人的骨架！性格最差，外观最强！ 　　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全都是一副阴阳师样子的家伙，轻轻松松地，就揭穿了我的真身。” 　　结束了安倍晴明的相关事件，她的语气顿时平静下来：“就在那一刻，整个宫廷都乱了起来，于是我也就趁乱从后院逃跑了。” 　　“……” 　　虽然玉藻前一直在故作轻松地说着，但是灰烬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情绪。 　　对她来说，这绝非什么轻松的话题。被所爱之人当做怪物疏远的绝望与恐慌，完完全全地传入了他的心中。 　　然后，没有给灰烬打断的时间，像是要一股脑全都倾泻出来似的，玉藻前继续说着她的故事： 　　“在那之后，我逃到了那须野。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群狐狸聚到了我的身旁，说着‘恭候多时了’‘辛苦了’之类的恭敬的话。那些孩子也是在担心我，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当KY。” 　　玉藻前的脸上浮现出不满，抱怨着：“像这种情况，应该多一些对女孩子的鼓励吧？‘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FIGHT！’之类的。” 　　“……” 　　现在，已经不止是感情了，连画面也一并流入了灰烬的心中。 　　那须野的荒野中，孤身一人的少女静默地哭泣着，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 　　被自己所爱之人追杀。 　　与自己所爱之人诀别。 　　在作为眷属的狐狸们的包围中，她终于记起了自己是什么人。 　　“啊啊——我，为什么会这么蠢呢？” 　　在聚集而来的狐狸们的安慰中，玉藻前说出了她的独白。 　　被人类所背叛、恐惧，被追杀至此。 　　未曾伤害过任何人。 　　明明只是是想感受一下人类的幸福生活。 　　仅仅是因为‘不是人类’这种理由，就被所爱之人背弃、追杀，逃离了自己的天堂—— 　　“‘打倒妖怪！’这样喊着的军队，只能用壮观来形容，我也摆出‘来啊，放马过来’的架势迎战。结果，全被我给杀掉了。” 　　玉藻前的脸上挂着轻柔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来她心中究竟有多么苦痛：“虽然像是在找借口，但是我当时也尽全力解释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的。反省了以后，本来想着得把话说明白来着。 　　但是，我的声音在那下了三天三夜的箭雨中，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灰烬脑海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如同暴雨般倾盆而降的镞群中，被鲜血浸透了的她声嘶力竭地高喊着。 　　“我没有想过骗任何人！我会马上离开，所以请忘记我吧！” 　　可是，追杀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这是人类单方面的憎恶，而这憎恶从未消失。 　　……在这杀戮之中，她明悟了。 　　何等狭隘的生物。 　　何等狂暴的憎恶。 　　何等虚妄的独善。 　　何等、何等—— 　　何等脆弱到惹人怜爱的，短生种。 　　“从一开始，神明和人类看待事物的立场就是不同的……现在看来，我确实是愚蠢的。作为神明，却连这种事情都没明白。” 　　玉藻前轻笑着，叙说着。 　　人类崇拜着神明，想要和神的意志同一化来以此接触神域。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再努力、拼尽全力，人也是不可能成为神的。 　　“——神，是不可能成为人的。” 　　……最后。 　　胸口被破魔之矢所贯穿，玉藻前如同泪珠坠落般，倒在地上。 　　这就是玉藻前的故事。 　　作为人类之上的神明，却连区区一介人类也做不好的，让人笑不出来的故事。 　　……其实。 　　这位神明，只是一名憧憬着人类，做着梦的少女而已。 　　“……Master，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不知道满足您的提问了吗？” 　　在故事的最后，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玉藻前淡淡的笑了。 　　“……” 　　没有言语，灰烬仍沉浸在自玉藻前灵魂中传递而来的记忆之中。 　　少顷，当他将所有的情绪与记忆消化完毕之后，灰烬重整了一下神色，他看着玉藻前的双眸，认真地询问道： 　　“你有什么在摧毁圣杯之后，停留于世的方法吗？” 　　“其实呢——” 　　听到灰烬的问话，玉藻前满足而又俏皮地笑了： 　　“这本就不是方法哦，Master。对其他人来说，想要负担英灵停驻于现世的魔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对于您来说，这却并非什么难事，但是——” 　　话锋一转，她与灰烬的冰蓝色双眸对视着，轻松地说道：“——但是，也正因为是您，这项任务才不可能完成。” 　　“这是什么意思？” 　　玉藻前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让灰烬忍不住皱了皱眉。 　　“哼哼哼，这种事情小玉可不能透露。我只能说如果您换一个Servant，这样的事情是绝对做得到的，但是正因为是小玉，也正因为是您——这件事情才不可能完成！” 　　“……无法理解。” 　　沉思了片刻，灰烬摇了摇头，他完全找不到他和玉藻前之间的关联，也找不到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特殊性。 　　“话说，我听见了哦？” 　　“什么？” 　　“Master，我见了哦？在你刚刚向我询问让小玉停驻在现世之时，存在于太阳殿的本体所发出的，绝无仅有的、惊诧的、凄惨的绝叫！ 　　哼哼~☆羡慕吧？嫉妒吧？你就继续羡慕嫉妒恨吧！——这次是，玉藻前大胜利哦！” 　　原来如此，不是在和我说话啊。不过，那是谁呢？ 　　灰烬看着突然手舞足蹈起来的玉藻前，陷入了沉思。然后，他回想着‘本体’这个词，突然想起了在此之前他曾经说过‘我是类似于天照大御神的一个人格这样的存在’—— 　　也就是说，她是在与自己的本体对话。 　　“总之，Master，小玉虽然离开了现世，但是以后并非没有重聚之日哟？” 　　玉藻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地，蓬松的毛发被微风吹开，好似绽开的花卉。 　　“……” 　　原来如此。理解地点了点头，一团鲜艳的火焰自灰烬手中燃烧起来：“既然没有那么严峻，还可以再会，那就趁早把圣杯解决掉吧——” 　　“——等等！等等啊Master！小玉得意得太早了非常抱歉！请再宽限几小时吧！请~再~宽~限~几~个~小~时~吧~” 　　没有任何犹豫，在灰烬手中燃起火焰的瞬间，玉藻前便扑到了灰烬的身上，死死抱住。 　　…… 　　几个小时之后。 　　晨昏的红光铺满天际，鲜艳的光好似燃烧一般，将云彩染成了火红色。绚烂的夕阳向地面之下沉去，像是要被无尽的森林所吞噬一般。 　　“真是神秘……” 　　一边在林间走着，灰烬的嘴里一边啧啧称奇。就在刚刚，由于所有的BOSS已经被杀死，得到了空余的事件之后，他很果断地测试自己很久之前的一个想法—— 　　在大街上画了个符。 　　——而这个符，居然还真的画了出来！ 　　对于这个现象，灰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在BOSS房可以画符？ 　　不过这个时代改变的规则已经够多了，现在只不过是再加上一条而已。 　　而且，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唔，没错，就是这里。” 　　感受着那邪恶而不详的感觉，灰烬确认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臂高抬。炽目的火焰自他的手中燃起。 　　下一刻—— 　　轰！ 　　爆鸣声激荡，火焰的漩涡自虚空中卷起。 　　炙热的烈焰在大气中蜿蜒流淌，自虚空中流出，汇聚在灰烬的掌心。 　　缠绕、裹挟、聚集——弹指间，火焰便凝结成宛若实质的球体，无数火蛇缠绕其上，于大气中掀起滔天热浪。 　　如群星拱卫。 　　球体在燃烧，宛若火神睁开忿怒的瞳孔，凝视着尘世。 　　而后，灰烬微微躬身、蓄力，将它向着远方的群山扔去！ 　　——刹那间，天地失色。 　　燃烧般的赤红取代了天边的夕阳，将整片天空点燃了。 　　然后，就在灰烬看到视界中那名为【圣杯解体】的成就时，无尽的黑暗笼罩了他。 　　失重、晕眩，接踵而至。 　　仅仅思索了片刻，灰烬便得出了答案—— 　　有人看到了我画的符，并且召唤了我。 　　作者留言： 　　PS1：两章加起来正好一万字……哇，我居然有日更一万的一天！ 　　PS2：FZ终于写完了，接下来是FGO，然后REC不定时更新，上一章埋的SAO看心情决定啥时候开个头吧…… 番外提示 　　下一卷的Re：CREATORS卷是很久之前写的番外，请谨慎翻页，不感兴趣的读者请直接跳到FGO卷，防止误订，而且这一卷rec只写了两章，估摸着以后也不会续了（大概…… 　　综上所述就是：前方有坑，请谨慎绕行至FGO卷 〇 Re：CREATORS 第一章 cosplay……？ 　　踏、踏、踏—— 　　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一步一步地前行着。她的步伐缓慢而无力，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充满着死寂的气息。 　　旁边的安保人员目送着她。 　　噔噔噔噔—— 　　警鸣声稳步传荡，与电车在轨道上疾驰的声音一同响起。然后，车站内响起了无机质的提示音： 　　“一号站台请注意，电车将要通过站台，请退回到黄线外。” 　　“……” 　　安保人员看着停下步伐、站在安全区内的少女，安心地将视线转移，然后转身离开。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而就在他转身离去之后，少女再次开始前行。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车轮与轨道摩擦出的清亮响声，电车冲进了站台。 　　就在同一时刻。 　　没有任何的犹豫。 　　少女的脚掌探出站台，纵身一跃—— 　　素色长裙被气流高高吹起，裙边在风中飞舞，如同泫然绽放的花朵。 　　“——嘭！！！” 　　…… 　　半年后。 　　水筱飒太坐在位子上，然后被旁边两位同学的对话吸引了注意。 　　“我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昨晚上干嘛去了？该不会……嗯？” 　　男同学A用手肘戳了戳男同学B的胸肋，脸上露出了大家都懂的笑容—— 　　然后，在看到对方依旧无精打采地想要趴到桌子上之后，这笑容中已经带上了些许杀意： 　　“难道被我说中了？喂，你小子快点反驳我！不然的话……听说过Happy Corner吗？” 　　“……啊啊啊，你好烦啊！” 　　男同学B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男同学A：“我哪有时间去做那种事情啊，你难道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呃，想来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嘛……” 　　男同学A松了一口气，了然地摸了摸下巴。然后，在对方即将起身之前，改变了话题： 　　“昨天是什么日子啊……10月25日……毕加索的生日？” 　　“再想想！” 　　“也对，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那……小约翰·施特劳斯的生日？” 　　“……CNM！听到没有，CNM！” 　　“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 　　男同学A无辜地摊开了双手：“虽然以你的历史知识肯定不可能知道这些，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guna！” 　　男同学B超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继续趴了下去——在他脑袋靠在手臂上之前，就被拉住了。 　　“得得得，看出来你很困了，我道歉，话归原题吧。” 　　男同学A十分和善地搂住了男同学B的肩膀，拍了拍：“我知道我知道，昨天是Dark Souls3第一个DLC艾雷德尔之烬的发售日。怎么，你又受了一夜的虐？通了没？” 　　“受虐？醒醒，黑魂玩家的事情，怎么能叫受虐呢？” 　　男同学B鄙夷地看着他，手里比划着：“我跟你讲，这个游戏，可是恋爱养成游戏！恋爱之魂3！你懂不懂！连sbeam都承认的恋爱向游戏！ 　　你这种打水晶蜥蜴花了一个礼拜、打古达老师又花了一个礼拜然后连传火祭祀场都没进就放弃，根本无法进行到恋爱系统开启的手残怎么可能理解！” 　　“扯淡！那个拿着打刀的家伙我可是一天就过了！本大爷可是看着论坛上那些哀嚎的家伙笑而不语的高玩！” 　　“是是，你确实是一天就过了。但是——” 　　男同学B脸上的神情更加鄙夷了：“那是因为你被专家吓得满世界滚，一不小心滚下悬崖，专家跟着你跳下去殉情的缘故。你还好意思提？神tm高玩！” 　　“CNM！听到没，CNM！” 　　“噗哈哈哈！” 　　听着他们这短短几句话之间便颠倒了形势的对话，水筱飒太不由得笑出声。 　　听到水筱飒太的笑声，男同学AB才注意到他这个旁听者，男同学A瞬间眼前一亮：“水筱啊，你也玩过魂系列吗？” 　　“……呃呃，诶？” 　　水筱飒太有些措手不及，过了少顷才平静下来：“嗯，是的，我确实玩过。” 　　“哦豁！我们又多一位同胞！” 　　男同学B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新的DLC你玩了没有？打到哪儿了？” 　　“呃，” 　　水筱飒太的眼神有些躲闪：“艾雷德尔之烬的话，我确实玩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跟你讲啊，你可别跟旁边那个家伙学，” 　　男同学B直接无视了旁边的男同学A，径直跟水筱飒太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打不过没关系啊，这个游戏玩的就是征服敌人的快感！而且，艾雷德尔之烬打败小姐姐之后的镰刀，那叫一个帅气！你可千万别半途而废啊！ 　　哦对了，还有，守墓人你打了没有？那个掉落的是开启斗技场的道具，以后就能正大光明地PVP了。” 　　“啊，是……” 　　“征服敌人的快感？你刚刚不是还在说这是恋爱养成游戏吗？” 　　“还有，你鸦羽拿到了吗？” 　　完全无视了男同学A的话语，男同学B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鸦羽……？” 　　“是的，鸦羽。你还记得鸦村里面那跳来跳去、跟忍者似的家伙吗？他们手里拿的那个刺剑和……唔，你看过Fate没有？跟里面的黑键似的。那个组合武器就是鸦羽。” 　　“黑键？啊，有印象了，代行者的武器对吧？” 　　“对对，就是那个。” 　　在水筱飒太和男同学A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男同学B大谈特谈：“那个鸦羽啊，可是DLC1里面的神器！在掉落过程中如果使用鸦羽，如果使用得当可以从摔下去必死的高处安稳着陆——这可是速通的必备神器啊！” 　　“速通？” 　　“对，速通！我的目标可是成为世界第一的黑魂速通啊！” 　　“啊，是这样啊……” 　　“死心吧，你没戏了！” 　　“混蛋，没和你这个手残说话！” 　　然后，在男同学B对男同学A的怒吼中，上课铃响了。 　　…… 　　说起黑暗之魂3，第一个想到的果然是防火女小姐姐吧？然后还有安里、希里斯、尤利娅，再加上艾雷德尔之烬的宣传片里面的半龙女画师、芙莉德修女…… 　　好像说是恋爱养成游戏也没毛病？ 　　走在回家的路上，水筱飒太看着街边上黑暗之魂3的宣传海报，暗下决心： 　　黑暗之魂3啊……回去捡起来玩玩吧。 　　——然后，他突然愣住了。 　　水筱飒太看着站在海报旁边，仔细打量着这个海报的高大身影，有些难以置信地呢喃出声： 　　“那个是……cosplay吗？” 　　这个背影，竟然和海报上的立绘一模一样！ 　　作者留言： 　　PS：如题，我先占个坑……不过并不属于正传范围内 　　因为时间线会在fate世界之后，所以大概会涉及我还没揭的坑……不过REC是半年番，离完结还早得很……所以这边的更新，嗯哼…… 第二章 这就是……未来！ 　　如果说是cosplay，那想来一定是个非常热爱黑暗之魂3的玩家吧？ 　　水筱飒太打量着那个背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个想法。在他的身旁，还有许多驻足凝视的人们。因为，他们已经被那泛起钢铁光泽的铠甲吸引住了。 　　这还原度实在太高了。 　　正如同在游戏中所显示的那样，骑士的盔甲好似被烧得熔烂扭曲，头盔之后留有外形奇特的王冠，铠甲犹如瘦到根根分明的肋骨。晦涩，古朴，有如真的饱经风霜般充满沧桑的气息。 　　除了手中没有握着混种大剑之外，简直可以说从海报中走出来的一般。 　　——为了cosplay打造这么一身明显是真家伙的铠甲，可以说是真实铁粉了。 　　水筱飒太如此判断道。 　　那么，要不要照相呢？ 　　下意识地将手机拿出来对准那个高大的身影，水筱飒太犹豫着。想和coser照相起码要说一声，但是，真的要上前搭讪吗？ 　　算了，还是回去打艾雷德尔之烬吧—— 　　正当水筱飒太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却发现有人已经向着那个coser迈开了脚步。 　　“请问，可以拍照吗？” 　　一个清脆透亮的女声在水筱飒太耳边响起，他忍不住重新转过身体看了过去： 　　果然还是会有人想照相的，既然有人开头，我要不要也……咦？这个衣服……是我们学校的吗？ 　　在coser的身后，一个身着藏蓝色上衣和浅灰百褶裙的女生正拿着手机对准对方。由于这种衣服实在说不上多有特色，所以水筱飒太也无法断定对方就是自己的同学，不过确实和他身上穿的上衣十分相似。 　　“铿、铿——” 　　听到了女生的问话，coser转过身来，身上的铠甲发出短促而清亮的金属摩擦声。从头盔的摆动幅度来看，应该是自上而下，在掠过女生的头顶之后，直接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 　　水筱飒太无法看清楚女生的面庞，但是在coser无言的沉默中，她的背影与手机没有一丝颤抖，看起来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压力。 　　然后，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自铠甲中传出：“可以。” 　　意外地年轻啊。 　　虽然因盔甲的阻隔而有些变形，水筱飒太还是可以听出对方的声线。想来也是，上了年纪以后又有多少人会cos、甚至为了cos而穿着这起码几十斤重的真实铠甲到处走动呢？ 　　——哪怕漫展上都见不到几位，更不要提现在这样的平常了。 　　“请让我也拍一张！”“麻烦您了！”“我也要来一张！”—— 　　“咔嚓！”“咔嚓！”“咔嚓！”—— 　　就在水筱飒太走神的时候，那名JK的举动像是按下了无形的开关，所有围绕着这里的人们顿时激动起来，无数请求声与感谢声不绝于耳。自然，也少不了快门声和闪光灯。 　　——也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那汹涌的人群将coser团团围住，把水筱飒太和coser阻隔开来。 　　“……” 　　望着那形成一层厚厚墙壁的人群，水筱飒太一时间沉默了。让他去和这些狂人的粉丝挤他是做不到的，但是既然已经有人开了照相的头，他也不想就此放弃。 　　那么，就先玩会儿游戏等待吧。 　　一边这么想着，水筱飒太将手机的照相界面关掉，点开了桌面上某个图标为只在第六章剧情中出现过一次却又只是一闪而过的镜头、并且号称有百万厨子的人气女主的骗氪游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玉藻前UP期间，正好他这个月的五张呼符还没有用——他的手中，抓住了未来！ 　　“我的手中抓住了未来——” 　　当水筱飒太打开召唤界面后，将要说出这句话时，却愕然发现：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并非预想中的玉藻前立绘，而是一个不知名的绿发少女和一个白头发老爷子的立绘。 　　“玉藻前的UP期……已经过了？” 　　水筱飒太的口中震惊地自语着。而他所未能察觉到的是，在他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某个身处人群中央的coser头盔微微动了一下，看向了他所在的方位。 　　然后，当他不知所措地点开通知界面之后才知道，今天的玉藻前UP期已经因为自己的上学而错过了，现在UP的是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和Extra版的弗拉德三世。 　　一时间，水筱飒太陷入了迷茫。 　　——而那些拍照的人也陷入了迷茫。 　　不，或许说是因为过于震惊而陷入了迷茫更为合适。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名coser从身后拿出了一柄绝对没有地方藏的法杖，将法杖高举、挥动，绚丽的光辉如粉尘般散落。 　　然后，这名coser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 　　和这名coser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某个处于人群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高中生。 　　…… 　　“……诶？” 　　水筱飒太的口中发出了错愕的惊叹。仅仅一度失神之中，他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地方——某座大厦的楼顶。 　　刺骨的寒风吹拂着，将他的衣襟打透。 　　车水马龙的街景在他脚下，散发着瑰丽的色泽。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刚刚你说的……‘玉藻前UP期’是什么意思？” 　　“诶——诶！？”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是哪儿？为什么coser会在这里？是我被这个coser绑架了吗？ 　　水筱飒太转过头，看着那身着传火铠甲的人影，思维陷入了混乱。一时间，已然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 　　写作灰烬读作coser的人影凝视着水筱飒太的双眼，并没有因为他的失神而有所波动。 　　少顷，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光是火之时代，连迦勒底都是游戏吗？——不过，我能进入迦勒底，而这里却没有记录，也就表示着……” 　　“呕——” 　　就在同一时间，水筱飒太猛地躬下身子，将嘴巴长大，无尽的呕吐感将他淹没。可是，他却无法吐出任何东西。 　　“嗯……是我思考不周了，没想到会给你造成困扰。” 　　灰烬略带歉意地说着，可是水筱飒太却已无暇顾及这一点，因为他根本无法直起身子。大脑在颤抖，仿佛有人将头盖骨撬开、将电击棒塞了进去般，强烈的痛楚刺激着他的全身。 　　于是，灰烬迈开步伐，来到了他的身旁，同时将某样东西塞入了水筱飒太的手中，掰开他的五指，让他握紧。然后，飘忽不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作为赔礼，这个就给你好了——未来，确实被你抓在手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 　　当水筱飒太自呕吐感中解脱之后，他茫然地看着周遭的环境——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难道刚刚的梦吗？他不由得如此思考着。 　　但是，他蓦然感觉到手中多了什么。 　　他抬起左手，发现那是一张金色的卡片，上面刻着奇异而神秘的纹路。 　　然后，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另一只手，上面依然是某骗氪游戏的界面，只是不知何时却从召唤界面变成了道具界面。在道具界面中，某闪闪发亮的金色卡片旁的‘5’是那么地耀眼。 　　——咦？等等，这个卡片有点眼熟啊？ 　　在将两只手中的东西对比之后，看着那一模一样的特征与外形，水筱飒太的思维再度陷入了混乱： 　　我手里的这是……呼符！？ 　　作者留言： 　　PS：久违地更新了REC，顺便正文也更新了，别忘了看 ② Fate/Gudako Order 第一章 ‘大'美人 　　光。 　　刺目的光。神圣的光。 　　当灰烬恢复视力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无限延展的神圣宫殿。 　　不容侵犯的圣洁之光充斥着这一片空间，宛若凝成实质的魔力渗透其中，恍若阳炎摇曳。彰显至高至上的太阳神威。 　　灰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是，即使自己没有戴伪装戒指，身体也没有变化——就好像……那些英灵一样。 　　然后，慵懒的声音响起，那是他十分熟悉的声线。 　　只是，在这尽显雍容气质的声音中，却又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哦呀，终于睁开眼睛了吗。——难以想象，本宫仅仅打盹片刻，尔在未来竟已衰弱至此。” 　　循声望去，即便是以灰烬的阅历，也不禁产生一丝赞叹之念。 　　就在这绝对的圣域、太阳般燃烧的神殿最深处，有着‘什么’在侧卧着。 　　——那是，神。 　　只能用‘神’来形容的，拥有着无边威容的神圣显现。 　　无法言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如同山岳般巨大的身体横亘其中，如海洋般浩瀚的魔力漩涡于身后卷起波澜，恍若长尾般缓缓摇曳—— 　　无论是霸王沃尼尔、巨人尤姆、古代飞龙、亦或者是灰烬在刚刚才得知的那头古龙末裔，米狄尔，在祂面前都如同矮人般渺小。沧海一粟般渺小。 　　那是如同于地球之上远望烈日，无论再怎样奔跑也无法企及的遥远感，和无力感。 　　绝美的面容连倾国倾城都无法形容，那是以人类之欲在瞬间便会被冲刷至空白的圣洁之貌。是神灵之貌。 　　冷酷，却又显得有些轻佻的笑容在‘她’嘴角绽放。那笑容即便充满冰冷，却也拥有着无以言喻的神圣，足以让人顶礼朝拜的威严。 　　“……你认识我？” 　　虽然面容十分相似，但是很显然对方与自己的Servant是不同的。 　　——甚至可以说是苍天与砂砾之别。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灰烬仰望着那太阳的神灵，发起提问。即便是仰望，在与他对视时，也会产生是自己在被俯视的奇异感官。 　　“……呼，不但衰微至此，竟连本宫之名也忘却了吗？” 　　如同太阳般燃烧的神灵笑了。‘她’的嘴角露出锋利的笑容，尖锐的犬牙自红唇之中探出。 　　“无怪乎尔会顶着这伪物之躯、这他人之貌，将自身之力限制在英灵之域。何其讽刺，何等可笑。 　　……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倘若尔未曾衰弱至此，本宫又岂能将尔从未来召唤至此。” 　　一边这样说着，太阳的神灵像是遗憾一般叹息着，只是‘她’嘴角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变得愈加险恶。 　　——仿佛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 　　“……” 　　灰烬听着这位神灵的发言，看着她嘴角的轻笑，微微挑起眉头。 　　首先，这位神灵认识自己。 　　其次，‘她’认识的自己很强。 　　然后，‘她’看出自己现在的面貌是在罗莎莉亚处修改后的伪物了。虽然不清楚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最后，‘她’连自己在将全属性升至50以后便无法升级都知道—— 　　同时，燃烧的巨神嘴角的笑容愈发险恶了：“看来，尔已然有所猜测，姑且与你说一下。本宫乃是一尾的根源，而此地乃是尔所处时代的遥远过去。 　　无甚大事，仅仅于此浅眠转醒之时，偶然看到了于未来转醒的老熟人，由于心中过于惊讶，便将尔召唤至此——本来是这样的。” 　　将我召唤至此？ 　　回忆着玉藻前之前所说的话语，再回想了一下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在对方继续发言之前，灰烬淡淡地摇了摇头，否决道： 　　“——不，你充其量只是借用我画出的召唤符而已。若非如此，在我于那个时代苏醒之时，便会被你召唤至此，而不会在摧毁圣杯之后、在画下召唤符之后，才被你召唤至此。 　　而且，Caster所说的，正因为是我、正因为是她，她才无法无法停留于现世，也是因为你吧？你就是让我和她同时成为特例的共同点。” 　　“呵呵，虽然让本宫倍感烦闷，却也与真相所差无几。奇也怪哉，尔是因为力量衰弱至最低谷，从而感受到了智谋的重要性吗？” 　　没有否认灰烬的说辞，‘她’嘴角的笑容中增添了几分凶狠，两枚锋利的獠牙已然露出过半：“但是，这一次，尔与本宫的地位颠倒了。之前本宫尚在犹豫，是否要借此机会报仇雪恨。 　　而现在嘛——” 　　‘她’伸出‘小巧’的舌头，在嘴唇上、在尖牙上，一寸一寸地舔过，明明是充满冷酷与血腥的猎杀动作，却又充满了诱惑与神圣。 　　“——尔，可曾熟识料理？因刚刚苏醒，本宫略感饥饿，即便尔于本宫与跳蚤无异，却也可以尝鲜。碾碎煮熟再入口好，还是烧熟直接入口好呢？” 　　“唔……” 　　仔细思考了一下，灰烬认真地回答道：“我本就是传火之后所剩之余烬，再如何烧、如何煮，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即便你真的将我投入腹中，也无法感受到任何滋味。 　　而且，我不认为你能真正意义上地杀死我。” 　　“嚯嚯嚯，如此甚好。当真是如同过往，一般无二的说辞呢。作为尔这等存在，便该有如此霸气。然而，现在尔却并无支撑此霸气的实力。” 　　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享受一般，‘她’笑了起来。只是在那笑容中，却遍布冷酷，染指肃杀。 　　而后，充斥着神威的神明宣言震撼神殿： 　　“——至少待尔长至本宫指甲大小，再来彰显霸气吧！” 　　下一刻，巨神伸出了一根手指。 　　纤嫩，雪白，修长。 　　手指完美而神圣，并非比喻意义上的鬼斧神工，而是真正神灵的身躯。 　　精致的手指上探出一截尖锐的指甲，恍若犬类动物的利爪，向着灰烬点去。 　　——待到这跟手指愈来愈近，灰烬才注意到，那指甲的厚度，竟然与他的身高相仿。 　　毫无疑问，这并非他现在所能对抗的伟力。 　　于是，他从虚空中取出一副雪白的骨架扔在地上，又于同一时间，将古朴而神圣的螺旋大剑握在手中。 　　毫不犹豫地，向着地面上骸骨插去！ 　　作者留言： 　　PS：虽然你们可能忘了，但是之前给过‘花了一亿三千万魂'这个数字，这是我亲测将6级无用之人升到全属性50的花销。 第二章 古（咕）达（哒）子——（第二更） 　　“欢迎来到特务机构迦勒底。我是迦勒底的所长，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诸位都是由各国选拔而出，或是被发现具备稀世才能之人……” 　　空旷而广阔的讲台之上，奥尔加玛丽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宣讲着。 　　在她的面前，是四排整齐摆放着的长椅，合计四十八名未来的Master正襟危坐，聆听着她的讲解。唯有藤丸立香昏昏欲睡，耷拉着脑袋，不住地点着头。 　　在这些长椅之后，玛修与雷夫教授静立于墙壁旁。 　　“——请记住，你们只是用来保护人类历史的道具而已。” 　　当她以这句话结束演讲之时，下面的Master们顿时纷纷议论起来，嘈杂的声音于房间内回荡。 　　倒数第二排，某位红发少女正与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交换着意见，面色却突然僵住了。炽目的炫白划过她的视界，无法抗拒的脱离感席卷全身。 　　缓缓地，她向着另一名少女的方向倒去。 　　友人那惊慌失措的面容在她的视界中放大，放大—— 　　然而，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便重新夺回了对身体的操纵。纤细的手臂支撑在另一名少女的胳膊上，重新将身子直了起来。 　　“没事吧？刚刚是怎么了？需要我跟所长说一下吗？” 　　看着她关心的眼神，红发的少女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全然无恙，于是，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 　　“没事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少了，嘿嘿嘿。” 　　“……是这样吗。” 　　黑发的少女犹豫地看着她，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她们相识没有多久，关系并没有多近。 　　“——肃静！无法接受的人请立刻离开迦勒底！” 　　伴随着这一声充满威吓的呵斥，整间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犹豫着想要再说些什么的黑发少女也闭上了嘴，和红发少女一同看向房间最前方的那个人。 　　奥尔加玛丽环顾四周，看着鸦雀无声的会场，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迦勒底至今为止，取得了多项成果……诶？” 　　“呼——呼——呼——” 　　正当她开始讲的时候，却愕然听到了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那是……呼噜声！？ 　　循声望去，在众人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名黑发的少年正低着头，陷入甜美的梦乡之中。而在他的身旁，奥尔加玛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 　　“48号……那个普通人吗？” 　　所有人都能听出她语气中蕴含的怒火。 　　不久之后，看着他被所长赶出去的场景，红发少女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刚刚的突发状况早已被她抛至脑后。 　　…… 　　啊，好险。 　　感受着对方重新回归平静的灵魂与身体，灰烬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存在形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利用营火之力，成功地以数百次死亡为代价在那间太阳神殿站稳脚跟之后，对方便咬牙切齿地将他丢了出来。 　　当他恢复意识之后，便进了这个小姑娘体内。 　　在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将这个小姑娘的灵魂碾碎——如果不是他即时将自己的灵魂收拢的话。 　　虽然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灰烬也多少明白，这恐怕是那个太阳神搞的。 　　由于不敢放开力量、怕把这个小姑娘的灵魂压碎，灰烬只能通过这个小姑娘的感官捕捉外界的资讯。 　　——就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经历了什么，她的肉体虽然没有死亡，却也离死亡不远了。 　　“呀哈哈哈……” 　　面对灰烬的提问，不知何时出现的红发少女挂着毫无心机的笑容，十分直白地说道：“抱歉，我失忆了。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失忆还行，原来是把人性炸流失了吗？” 　　可能也有自己的灵魂对她的灵魂压迫太大的因素。灰烬审视着少女的身姿，在她那与笑容一样纯粹的双眸中停留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我就解释一下好了： 　　你现在快死了，我有方法让你不死。就这样，选择吧。” 　　简单，明了。 　　清晰，易懂。 　　红发的少女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连多余的质询都没有，毫不犹豫地回复道：“——当然是选择不死。” 　　“好的。” 　　灰烬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虚空中取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袋子：“捏碎它。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就能恢复了。” 　　“是这样吗？” 　　红发的少女什么也没有问地接过袋子，右手微微用力—— 　　轰！ 　　浩瀚如海洋的灵魂激荡着，自袋子中喷涌而出。 　　在几乎同一瞬间，少女的身影便被吞没了。 　　弹指间，便将这不可名状的空间充斥，甚至那海量的灵魂汇聚成暗流，卷起无数漩涡。 　　——这个魂量，不对吧？ 　　灰烬疑惑地打量着周围奔流不息的灵魂之海，这个量绝对超过了英雄古达的数字，甚至说是几十倍也毫不为过。 　　而后，那个小姑娘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荡，进入了他的耳中： 　　“这个人，叫做古达（グンダ）？” 　　看起来，她已经消化了一部分古达的记忆。 　　在这种数量级的灵魂冲击之下保持无损，潜质不错。灰烬默默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 　　“那——既然我现在是失忆的状态，把他的名字借用一下不介意吧？” 　　“……按照你们这里的习惯改一下吧。” 　　思考了一下，灰烬斟酌道：“古达（グンダ）这个名字不适合女性，不如按照你们的习惯，加上一个表示女性的音，再去掉一个影响感官的ン。咕哒子（ぐだ子），如何？” 　　“咕哒子……吗？” 　　呢喃了一句，赤发少女那带着喜悦的声音再度传荡：“可以！以后就叫我咕哒子好了！” 　　之后，她的声音便消失了。 　　看起来是已经通过灵魂之力将肉身改造、成功复活了。灰烬微微颔首，检查起自己的物品栏，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少顷，他的目光在‘英雄古达的灵魂’旁显示的数字旁停滞了—— 　　‘0/99’ 　　在此之前，那里可是99/99……换句话说，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吃了九十九份的古达的灵魂！？ 　　…… 　　红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火光摇曳，废墟之上，碎石簌簌滚落。 　　藤丸立香背靠着巨石，在他的身旁，是被巨石压在下面的玛修，还有盘缩在她身旁的芙芙。 　　“前辈，在这里……无法看到天空。” 　　玛修趴在地上，面容沉静，破碎的镜片上倒映着阳炎与红莲。 　　闻言，藤丸立香一愣，他仰起头，看着早已化作黑暗与赤红的天顶： 　　“也是啊，这里终年都是暴风雪啊——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吓到了。 　　轰—— 　　沉闷的巨响自他身后传来，那是巨石之下。 　　“什么？发生什么了？”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藤丸立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巨石的异变。 　　剧烈的摇晃自巨石上闪现，宛如悲鸣一般迸发出巨响，伴随着无数细小碎石的滚落，整颗石头竟然就这样缓缓升了起来！ 　　在那巨石之下，除了马修之外，有一名红发的少女缓缓直起身来。她身上的衣服布满划痕，黑色的裤袜上也破开了几个洞，露出几抹白皙的肌肤。 　　简直像是刚刚从爆炸现场出来的一样。 　　奇怪的是，衣服破开了，她的皮肤上却连红痕都没有。 　　不过，这并非重点。 　　重点在于，在她那纤细的手臂之上，赫然托着这颗巨大无比的石块！ 第三章 嘿咻 　　“嘿咻！” 　　紧接着，藤丸立香就看到了更加震撼他三观的举措——那名红发少女十分流畅地直起身子，一手托着这两人高、十数人无法合抱的巨石，脸上却是十分轻松的微笑。 　　仿佛那炙热的高温、足以压断身体的重压不存在一般。 　　就在那纤细的手臂支撑起巨石的同时，咕哒子毫不在意地抬起另一只手，打了声招呼：“哟！四十八号。” 　　“嘶——” 　　藤丸立香看着这极富震撼力的画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在下一刻便将这无谓的情绪抛却，甚至没有来得及理会对方的招呼，便径直跑动起来。 　　“玛修！没事吧玛修！” 　　“玛修？” 　　咕哒子一愣，她顺着藤丸立香奔跑的方向望去，眼前一亮：“呀呼呼呼呼，挺可爱的孩子嘛！”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断，托住巨石的手臂微微发力—— 　　“轰！” 　　下一刻，巨响炸裂开来。 　　巨石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碎石纷飞。 　　沉重的轰鸣于空气中扩散，冲击震荡着地面，火焰的红莲狂乱地舞着，摇曳着。 　　藤丸立香刚刚跑出两步，便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骤然摇晃起来，那猛烈的震动几乎要摧毁他的平衡。他的身体随着震动摇晃着，差点摔倒。 　　而等他重新站稳之后，便发现那名红发的少女已经将玛修的身体翻过来，让她的头部枕在自己的腿上。 　　“……这。” 　　难道，她们两个认识？藤丸立香看着这亲密的举动，不由得停下脚步。无论怎么想，由一个女生照顾都比自己照顾要来得方便。 　　因为…… 　　他其实并不想触碰到女生的身体。若非玛修的情况过于危急，他也不会冲过去。 　　“玛修，没事吧？” 　　听着耳边响起的清脆女声，玛修强撑着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透过碎裂的镜片，看到了一张精致的面庞和闪闪发亮的橙瞳。那是一名红发的少女。 　　——别管我，你先逃吧。 　　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紧接着她便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中央隔离壁已被封锁。她们谁也逃不出去的。那么……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将对方的名字记住吧。 　　玛修强撑着打起精神，嘴唇因失血而显得苍白，虚弱的声音从中挤出： 　　“……请问，您是？” 　　“呣——刚一开始就是超高难度问题吗，让我想想。” 　　于是，在玛修眼中，这名阳光地笑着的女孩脸上，笑容一滞，顿时流露出几分尴尬的意味。然后，她就这样闭目沉思起来。 　　……这个问题是超高难度问题？ 　　莫非是在思考怎么做一个能留下深刻印象的特殊自我介绍吗？玛修忍不住猜测道。在她们的身旁，芙芙无所事事地转了两圈。 　　同时，无机质的机械音于火海中传荡起来： 　　“筐体内Master的生命特征未达到基准值。 　　灵子转移未满足规定人数。 　　正在搜索符合条件的Master……搜索中。” 　　“想到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咕哒子便重新睁开双眼，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叫我咕哒子就好啦，玛修。” 　　“咕哒子吗，我知道了。” 　　注视着那温暖的笑容，玛修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是个很古怪的名字，但是我会铭记于心的，前辈。” 　　“喔！” 　　在她笑着回应的同时，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荡。 　　“已发现。‘适任编号33’姓名重新设定……修改完成。 　　将‘适任编号33 咕哒子’、‘适任编号48 藤丸立香’重新设定为Master。 　　反召唤系统，启动。 　　灵子转换，开始进行。” 　　……咦？是不是提到我的名字了？ 　　藤丸立香伫立一旁，微笑着看着自己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听到那回荡的不明声音后，疑惑地环顾四周。 　　“……请问……前辈……” 　　躺在咕哒子的腿上，玛修勉强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能……握住……我的手吗？” 　　“当然可以！” 　　一瞬间，咕哒子嘴角的笑容发生了微妙的变质，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秀美精致的手掌，将玛修抬起的手掌握住。 　　轻柔，却又紧紧贴合。 　　下一刻，广播进行着最后的宣告——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完成（Clear）。 　　开始实际验证 初始指定（First Order）！” 　　…… 　　“为什么又进来了？” 　　灰烬随意地坐在螺旋剑旁，凝视着微微摇曳的火焰，头也不抬地问道。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抬起手捋了捋头发，咕哒子不满地蹙起眉头：“我明明只是和玛修握了个手，结果一醒来就跑到了这里——” 　　一边说着，她仰起头环顾四周，眉头一下子舒缓开来，嘴角重新挂上微笑，对着灰烬的后背比了个拇指： 　　“——本来想说‘你对人家的心象世界做了什么’的，但是仔细一看，品味不错嘛！” 　　“是吗，你居然会觉得这里不错。” 　　听到咕哒子的这句评价，灰烬终于抬起头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颗漆黑的太阳。 　　那深邃而空洞的颜色不似立体，而是如同深深向内凹陷的巨大落穴。鲜红如血的烈焰围绕着这一空洞熊熊燃烧，甚至自黑日的边缘向大地滴落。 　　宛如这一片天空流下的赤红血泪。 　　大地是灰暗的，死寂的，零散地铺着赤红的灼痕，仿佛早已死去。在这死去的大地之上，遍布着充满惨烈气息的残破武器—— 　　它们之中，有薪王的武器，有英雄的武器，有圣者的武器，也有极恶之徒的武器。而它们的主人，无一例外淹没在无尽的历史长河之中。 　　这是初始之火的火炉。 　　——也可以说，这就是火之时代历史的墓地。 　　注视着熟悉的景象，灰烬目光流转，转瞬间重新归于平静。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咕哒子，微微颔首： 　　“虽然将你的心象世界变成这样并非我有意之为，但是我还是得道歉。一时没有注意收敛，就将它搞成了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这是我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景色吧。” 　　“嗯？无所谓吧，我感觉也挺好的啊，嘿嘿嘿——” 　　咕哒子环顾四周，开始漫无目的地散着步。她带着充满好奇的眼光在一柄柄武器上抚摸着，甚至还会拔出来劈砍—— 　　像是找到玩具的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 　　看着她脸上不似作伪的笑容，灰烬心中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微微产生了动摇： 　　这种审美观，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能产生的吧？难道，古达的灵魂还是对她产生了一些扭曲？ 　　——还是说，这就是她本来的性格？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咕哒子蹑手蹑脚地潜行到了他的身旁，然后—— 　　“——嘿咻！” 　　Duang！ 　　低回而悠长的响声于灰烬耳边回荡，宛如古钟长鸣。 　　对方的力道并不算大，也并没有明显的敌意，只是这响声还是让灰烬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什么？” 　　“当然是好奇咯~我很好奇你这个家伙头盔之下的面容究竟是什么样的。” 　　既然被发现了，她反而放开了，更加明目张胆了起来，就这样站在灰烬身后用力地拔着。只是，依然毫无用处。 　　“……” 　　“我说，为什么你的头盔摘不下来啊？” 　　又尝试了几番之后，咕哒子最终选择了放弃，她好奇地敲了敲头盔上这顶造型奇特的王冠，询问道。 　　“……灵的状态连我都不能换装备，更不要说你了。” 　　“换装备？哇，这个称呼简直像是游戏中的一样。你这么说话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不觉得。不过，游戏是什么？” 　　抬起手挡住了对方的下一波攻势，灰烬转过身来，凝视着那双澄澈的橙色双眸：“——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灵魂结构。” 　　一个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的灵魂，竟然能够承受住英雄古达的灵魂。 　　在经历了数次实验之后，灰烬确信，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灵魂方面是连活尸化的游魂都不如的微弱存在。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灵魂，却禁受住了99份英雄古达的灵魂的冲击。 　　——怎么想这都不对劲。 　　“我的灵——” 　　咕哒子的话音刚刚说出口，她的身体便从心象世界中消失了。 　　“……” 　　醒了吗？ 　　看起来，只能等下一次了。无声地摇了摇头，灰烬重新在螺旋剑旁坐了下来，静静地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打破50点的禁锢。 　　理论上那个在Caster口中被称为天照大御神的本体应该会知道，只是，先不说她会不会告诉自己，便是她会告诉自己……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看着自己面前与记忆中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初始之火，灰烬无聊地伸出手掌，在螺旋剑的根部拨弄着。看着那炽目、鲜红的火焰跃动着，跳到自己的手甲上。 　　时间悄然流逝，时针一刻一刻地跳动。 　　然后，灰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话语在死之大地上传荡： 　　“这个感觉是……英灵？” 有感而发 　　不知不觉就到了高考前夕，刚看完papi酱的视频，忽然感觉有点怀念高中时光…… 　　各位ass们，如果是应届考生请注意，这两天就别看小说、逛B站、摸鱼了，静下心来，专心备考，顺便好好珍惜一下最后的高中时光，考完最后一科你们的高中就成为了过去式，从此脱离了与有外星人全果着传送进你的浴缸、在野外打飞机时有人形天使从天而降、拿iPad补番时开高达的美少女反穿……等等事件相遇的可能性。 　　为了防止你们在以后因为没有这些事件、没有美少女倒贴而感到悔恨时，多一项‘在高考时没有发挥好’，我觉得你们还是别看小说了。 　　当然，我觉得能看到这番话的多半不是这么乖的孩纸。 　　——所以，为了防止你们控制不住记几，我就帮你们下手，这几天就不更新了！（义正言辞 第四章 很强吗？ 　　“——咦，这就出来了？” 　　咕哒子的视线瞬间模糊了一下，当她的视觉重新聚焦之后，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幕相似，却又决然不同的景象。 　　天空沉寂，如迈进死亡的迟暮之色。无数铁黑色的铅云漂浮着，将光线遮蔽，仅余昏暗。 　　一幢幢钢铁编制而成的丛林耸立依旧，却呈现出灰暗死寂的色泽。 　　街道破碎，岩石如溅起的水花，一片片突起，将道路切裂、分割。像是有万千巨兽奔腾而过，将人类的都市蹂躏。 　　在这街道的彼方，燃烧着点点红莲。 　　赤红而鲜亮的光芒映照着天空，也将那层层铁幕染红。飘荡的铅黑色阴沉而充满质感，仿佛逐渐凝固的血块。 　　这是一座已经死亡的都市。 　　与心象世界同样的死寂，同样的灰暗。却又与之相反地，让咕哒子感到丝丝不快。 　　——不过，这并非什么要紧的事情。 　　因为摆在咕哒子面前的，还有更令她感兴趣的事情。 　　“玛修，你为什么会是这种打扮？” 　　看着自己身旁焕然一新的玛修，她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闪烁着灼灼精光。 　　那奇异的眼神让玛修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将身体半缩在那高大的盾牌之后。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避开那火热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 　　“前辈，这个是因为……虽然您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成了亚从者……” 　　“喔喔喔——亚从者？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作为Master的前辈可能不知道，为了调查并解决特异点F，迦勒底事先准备了Servant。然后，在我濒死之际，他向我提出了契约的请求……前辈？” 　　玛修低着头，在自己身上的铠甲上巡视着，但是她良好的教育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想要看着咕哒子说话。 　　但是，当她抬起头之后，却发现那红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前，下意识地发出疑问。 　　下一刻—— 　　“——呀啊！” 　　短促而惊讶的尖叫声自她口中发出。玛修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被咕哒子从自己盾牌中取出来的那个小小身影： 　　“芙君？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个小家伙原来是叫芙啊，” 　　咕哒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只在自己手掌上抖着毛发的不明生物，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脸： 　　“真是神秘……玛修，这是什么动物？猫？狗？还是松鼠？” 　　“……这个问题，就算你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上来的，前辈。” 　　“芙！芙呜！” 　　芙芙扭过小脸，从咕哒子的手指中脱出，它甩了甩蓬松的尾巴，将目光转向那红发的少女。然后，短小的四肢微微用力，便从咕哒子的手中一跃而起，向着她的脸部扑去！ 　　于是—— 　　“轰！” 　　下一刻，震撼的爆音自地面迸发！ 　　白皙如玉的手掌带起咆哮之风，将无形的大气挤压至宛如薄膜，向着芙芙那小巧的身影拍去。但是，他却在掌风及身之前，不可思议地扭身变向，与其擦肩而过。 　　——然而，即便那手掌落于空处，掌风却径直脱手而出，抨击在大地上。在二者接触的瞬间，宛如铁炮开火，将那坚实的路面碾个粉碎。 　　于是，恐怖的风暴肆虐开来。 　　劲风卷着粉碎至尘粒的石粉扩散，扬起漫天尘灰，掠过两人的身体，驾驭着声潮远航。 　　“芙、芙呜……” 　　那白色的小小身体轻巧落地，他看着那在瞬间被炸出的、将这条街道拦腰截断的沟壑，弱弱地叫了一声，僵立不动了。 　　“……前、前辈，请问您在干什么？” 　　“咳咳，只是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恶意，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 　　咕哒子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也不由得呆滞了一下，然后在玛修的问话中，她轻咳着，正色道：“——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让它扑到我的脸上！” 　　“是这样吗……” 　　玛修伸出手指戳着已经重新跳到自己肩膀上的芙芙，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前辈，你是不是很讨厌异性啊？” 　　“……其实还好吧。” 　　毕竟我的身体里就住着一位。咕哒子一边整理着她因爆风吹拂而显得凌乱的刘海，一边讪笑着： 　　“怎么了吗？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芙君是芙君啊。” 　　“……！！！” 　　男的、不对，是公的？我竟然差点被一只公狗骑脸了吗！？ 　　一瞬间，咕哒子手下的动作停滞了。她看向那只正在蹭玛修脸颊的白色不明生物时，眼神已经变得凶恶起来： 　　这只淫.兽——要不要…… 　　“芙、芙呜！” 　　察觉到她显而易见的恶意，芙芙的身体顿时像触电般抖了一下。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从玛修肩膀上跳了下来，向远方跑去。 　　——在两人还没回过神之时，便已然消失无踪。 　　“……嘁，被跑掉了。” 　　和玛修那习以为常的平淡面庞不同，看着那芙芙消失的角落，咕哒子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这就是动物的直觉吗？ 　　“前辈、呃——” 　　玛修正想说些什么，转瞬间，她面色一正，双眸之中散发凛然之意：“——发现敌性反应。这是……Servant！” 　　踏——哐！ 　　脚步腾转，鞋跟踏下，手臂发力，十字盾铿然砸在地上、深深刺入其中。玛修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以盾牌将咕哒子挡在身后，死死地凝视着自己的正前方。 　　凝视着那通体灰暗老旧、摇摇欲坠的居民楼。 　　大气寒冷如冰，整条街道像是沉入万丈深海，无形的重压将大气压制，仅余寂静，无比凄寒。 　　玛修的眼神纯粹而尖锐，她全神贯注的目光炯炯，如火光摇曳。 　　在她的身后，咕哒子顺着玛修的眼神望去，微微挑了挑眉。她能感受到那边有一个她无法形容是什么原理、但是确实有什么在靠近，玛修大概是在戒备他不会错，只是…… 　　很强吗？ 　　下一刻，一个健硕威猛、足足两米五十高的巨人挥舞着斧刃，将楼房击穿，疾驰而来！ 　　悄无声息地，楼房的墙壁上，被开凿出一条人形的通道。 　　而楼体，却没有丝毫摇晃。 　　但是，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弹指的瞬间，那座居民轰然炸裂！ 　　在寂静之中、在巨人的践踏中，骤然崩溃、飞溅！碎石、家具簌簌滚落，如烟花般粉碎、迸射！ 　　而就在同一时间，巨人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那庞然的身形将火光遮盖，只余下覆盖了两人视野的浓郁阴影。 　　那壮硕的肌肉如磐石般黝黑发亮，阴影之中那猩红的双眸如火焰燃烧，手中的巨大石斧被高高举起—— 　　如雷殛般斩落！ 　　目标——咕哒子！ 　　作者留言： 　　PS：明明就在请假的第二天我就抽到了，但是因为不想浪费难得的请假，得憋到现在……好痛苦啊这几天 第五章 我行我上（第二更） 　　巨大的斧刃化作模糊的残影，将大气割裂。 　　墨黑之影如泰山崩倒，携着重重风压、向下倾泻！ 　　“——咯！” 　　狂风呼啸，沉重的风压冲刷在玛修的面颊上，她却强行睁大双眼，努力地捕捉着那恍若墨迹泼洒的重击。 　　——但是，却未能如愿。 　　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应用还是太过于生涩，这种程度的敌人还是过于迅捷了。 　　玛修所能做到的，唯有将盾牌撑起，努力地将自己和身后的Master一同遮蔽在盾牌中。 　　而就在那当头一斧即将临身的上一刻—— 　　“轰——！！！” 　　骤然间，可怖的爆音轰然逆卷！ 　　那是之前高达十数米的楼房猛然崩塌，如瀑布般自高处蓦然冲刷而下时、巨人将音障踏碎之时，所卷着的毁灭性音潮，此刻俨然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如利剑般刺入玛修的双耳。 　　霎时间，丝丝猩红自她的耳道中滑落。无法自已地，玛修脚下一软，来自脑海的晕眩让她差点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抓住这唯一的刹那，巨人肌肉叠起、蠕动，手腕微微用力便将粗糙古朴的斧刃方向改变，同时脚下一送，便绕过了玛修构成的铁壁。 　　不好—— 　　玛修想要迈步阻拦，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平衡感，根本无法站稳。仅仅迈出一步便差点摔倒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高大可怖的巨人之影从自己视界中一闪而逝。 　　他去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 　　巨人的脸上咧开血盆大口，喷发出浑浊而血腥的兽性咆哮。然后再一次地，挥舞起一人高的巨大斧刃，向着那娇小的红发身影——斩落！ 　　斧刃还未及身之时，那呼啸的风压便将咕哒子的发丝吹乱，令她衣裙飞舞，连那一缕呆毛都被压了下去。 　　在咆哮的风暴之中，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竟然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嘿嘿！” 　　好奇的笑容。 　　凝视着、捕捉着，最终将那极速劈落的石斧于视界之中化作清晰可见的慢动作，咕哒子的嘴角挂着好奇的笑容，伸出了自己那白嫩而修长的手掌，虚握。 　　——迎向那斩落的石斧！ 　　而后，二者相遇。 　　“轰轰轰——！！！” 　　弹指间，铺天盖地的烟尘席卷了一切！ 　　猛烈的飓风呼啸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极速，与灰尘交杂着，向四周吹拂。 　　在二者相遇的瞬间，恐怖的伟力砸落在地面上，无数恐怖的龟裂扩散开来、深深地刻在大地上，将街道拦腰截断。然后，又在转瞬间崩塌！ 　　咕哒子半个身体便陷入了坑洞之中。 　　“哇，有点疼呢~！” 　　伫立在坑洞正中央，咕哒子脸上的好奇变成了惊讶，但是笑容依旧。自她撑着那巨大石斧的手掌上，有丝丝血迹渗出。 　　猩红的细流顺着手腕，蜿蜒而下。 　　——这就是她硬接了对方一斧子所受到的伤害。 　　“咔——” 　　咕哒子虚握的手掌骤然扣紧，将巨人的石斧于手中锁死。 　　嘭！ 　　雪白的短靴将大地踏裂，在飞扬的尘土与疾风中，咕哒子于将石斧锁死的瞬间起跳，以抓住石斧的右臂为支撑，向着巨人抬腿踢去！ 　　但是—— 　　就在同一时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巨人毫不犹豫地松开斧刃。就在咕哒子的身体因失去支撑而歪斜之刻，那巨大的身体以完全不符合外表的灵巧动作向后仰去，恰好避过了她的那一记踢腿。 　　紧接着，巨人腰部一扭，整个人竟然就这样在空中旋转起来，一条腿在那旋力的辅助下，化作粗壮的模糊幻影将大气抽爆，如长鞭般抽向咕哒子！ 　　对此，处于半空中的咕哒子仅仅来得及横起左臂，架在对方的攻击路线上。 　　于是—— 　　“轰！” 　　“轰！” 　　“轰！”…… 　　一幢、两幢、三幢…… 　　在巨人之鞭抽打在咕哒子身上之后，便将她化为一道白色的流星，以肉眼无法捕捉之极速飞射。一幢幢居民楼在咕哒子流星的冲击下倒塌、崩溃。 　　弹指之间，便从这条街道飞到了另一条街道。 　　“……” 　　勉强站稳之后，玛修无言地注视着俨然经历了又一次地震的街区，在她的视界中还残留着那身着雪白制服的咕哒子： 　　前辈……没事吧？ 　　理论上，能够空手接住这位不明Servant斩击的前辈，绝对比自己的生存几率要大。至于为什么会牵扯到生存几率…… 　　“锵！” 　　在将敌人踢飞之后，巨人轻松着落，然后一抬手便将于空中坠落的斧刃重新握在手中。然后，他默默地将矛头转向了另一个目标—— 　　那个手持盾牌的Servant。 　　“铿！” 　　看着那几乎有两个自己高的庞然大物，玛修默默地将手中的盾牌紧握，面向那如魔影屹立的身影。她的心中有着对咕哒子的担忧，却唯独不包括自己。 　　——她的眼神中充斥着战意、充斥着凛然，也唯独不包括怯懦！ 　　…… 　　喀拉、喀拉—— 　　巨大的天花板如同塑料制品般，被某种巨力从废墟之上扔了出去。 　　“疼疼疼……” 　　随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混凝土墙壁搬开，咕哒子有些心疼地捂着自己已经红肿的左臂，甚至还向红肿的地方吹气。而她右手手掌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了。 　　于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丢人。” 　　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平白多了几分鄙夷。 　　“噶——” 　　一瞬间，咕哒子的动作停滞了。 　　然后，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灰烬那少有露出几分气恼的声音继续在她脑海中响彻： 　　“虽然我承认那位英灵肯定是一位技艺高超的英雄，但是，为什么你会败得这么快？仅仅两回合你就输了！ 　　你除了依靠古达的灵魂而得来的身体素质之外——不，即使是身体素质的优势你也没有发挥出来，你什么都没有用出来。你的铠甲呢？你的戟呢？你的九十九份古达灵魂的战斗意识呢？ 　　空手接白刃、飞踢、败北，一气呵成，可以说是胸大无脑中的豪杰了。” 　　虽然灰烬还想再进行一些讽刺以表达自己对她这种过于疏忽大意、甚至可以称得上傲慢行为的讥嘲，但是他实在不会骂人，即使思考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一个胸大无脑—— 　　这还是他之前在街道上听到的。 　　不过，对于一个同样词汇量少得可怜的失忆少女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咕哒子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废墟上，于轰然炸裂声中，露出了阴暗而不怀好意的面容： 　　“你要是行，你上啊！” 　　她还记得，对方是存在于自己心象世界中的不明人士。 　　“好啊。” 　　但是，她得到的，是灰烬欣然答应声。顿时，咕哒子的面容怪异起来：“什么？真的假的——” 　　“——别说话，你就在心象世界中仔细学习吧。虽然我不太熟悉女性的身体，但是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这并非大碍。” 　　赤色的刘海之下，橙色的双眸之中有火焰在燃烧，转瞬间，少女精致的面容被漠然所覆盖： 　　“比起语言，还是让我来用身体教会你吧。” 　　话音刚落，世界被扭曲了。 　　冰冷的钢铁自虚空中浮现，化作一片一片狰狞而古旧的碎片，于灰烬的身体之上组合、覆盖、构架。 　　自头颅之上显现的，是模仿古代王者的铸铁头盔，铠甲、手甲、腿甲，无一例外都是异常老旧、透露着衰朽气息的钢铁。 　　最后贯穿灰烬手掌的，是一柄大戟。 　　一柄与铠甲同样老旧生锈的大戟，上面的斧刃虽然老旧，却并未颓废，反而因此而更增添凶悍与沉重的气息。 　　身着以灵魂淬炼之铠、手持以灵魂铸造之戟，在展开冲锋之前，灰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左上角： 　　血条仅余3/4…… 　　也就是说，再显现三次就会回去了吗？——不，假如受伤的话，恐怕还会减少吧？看来得多注意一下了。 　　灰烬漠然将手中长戟紧握，战靴重重地踏在地上。 　　于是，大地崩裂。那全身包裹在钢铁之中的人影，骤然消失无影！ 　　作者留言： 　　PS：虽然我说补上，但是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该补几章……毕竟我是随缘更新……多更了有种我在日更、为什么这么有节操的错觉，少更了又容易被说言而无信……真是难…… 第六章 一脸茫然 　　“哐——！” 　　“哐——！” 　　“哐——！” 　　铿锵之音将黄昏的寂静砸碎，炫目的铁花于天空下绽放。 　　浑身铁青的巨人挥舞着一人多高的宽阔斧刃，身上肌肉虬结，泛起钢铁之泽，古拙的石斧划破大气，向着伫立在地面上的盾牌发起猛攻！ 　　“哐——！” 　　黑影一闪而逝。 　　石斧再一次重重地抨击在盾牌上，迸发出震耳发聩的巨响。锋利的斧刃切割其上，鲜红灼目的火花汇聚成线，自盾牌表面溅射—— 　　伴随着火花的飘洒，十字盾牌被骤然击飞，如炮弹飞射！ 　　所过之处，街道如同水面般被分成两半，石屑似水花飞射，漆色的伴流激起波浪。 　　“——唔！” 　　顷刻间，冲力消耗殆尽，盾牌与翻飞的地面戛然而止。 　　玛修撑住盾牌的手臂与双腿微微颤抖着，口中流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剧烈的喘息声。她与巨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了，若非十字剑盾，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但是，没给她恢复的时间，阴影突然闪现，将她笼罩。 　　当玛修抬起头时，一个卷起飓风的漆黑龙卷不断地在她的眼眸中放大。那是巨人高高跃起后，于高空中以肉眼无法分辨之高速旋转、令大气为之震颤的一击。 　　到最后，只剩下那即将把她全部实现遮蔽的，硕大斧刃！ 　　而玛修已经来不及闪避，只堪堪来得及将盾牌举至头顶。而后—— 　　“轰——！！！！！！” 　　如万雷齐鸣，恐怖的怒啸响彻天地！ 　　二者相遇的瞬间，玛修便被那恐怖的力道压得跪倒在地。随着她的跪倒，无可比拟的劲力骤然爆发，向着四周辐射开来！ 　　崩—— 　　街道恍若海洋般波涛诡谲，掀起万重巨浪，路灯、车辆、建筑所有的一切都被掀了起来，而那地面又在这起伏中寸寸断裂。一条条沟壑被撕裂出来了！ 　　在堆砌的街道残骸中，有几缕粉色的发丝飘散。 　　处于这剧变正中心、深深陷入坑洞中的玛修身前，盾牌已然无力地砸在地上，即使双手将其紧握，却也显得那么地软弱无力。 　　只是，浓郁不化的阴影，将她倒映在盾牌上的影子覆盖—— 　　在玛修那纤细娇小的身躯背后，有个巨大的影子屹立着。在那巨人之影的头颅上，闪着两团猩红的辉光。 　　冰冷。残暴。毫不留情。 　　——正如同他手中那豪迈而粗犷的凶器，正如同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斧刃之上涂着冰冷的色泽，在远方红莲的映衬下又泛起几抹猩红，它在巨人手中紧握——然后，自下而上，向着那已然无力动弹的少女撩去！ 　　而玛修的身躯已经不堪重负，只能感受着那咆哮的冷风越来越近—— 　　下一刻。 　　“嘭！！！” 　　“轰！”“轰！”“轰！”—— 　　沉闷的轰鸣骤然炸开，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巨响，音潮于玛修的耳边肆虐，让她本就摇摇晃晃的身躯差点跌倒在地。 　　只是……为什么席卷身体的并非剧烈的疼痛，而是轰然巨响？ 　　玛修伸出颤抖的双手，拄着盾牌，将疲惫不堪的身躯撑起，探寻地回过头去。 　　凄寒的冷风吹散了她的刘海，发丝下的却是一脸茫然。 　　——在那布满疮痍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 　　“轰！”“轰！”“轰！”—— 　　两道身影化作银与黑的光束，于街道上、于钢铁的丛林中漫射。 　　或斜斜交错，或笔直相撞，或曲直碰撞——无穷无尽的爆鸣声于将大地渗透，好似神明一手持黑、一手持银，在名为冬木市新都的画卷上肆意涂鸦，将原有的一切破坏殆尽。 　　卷起的劲风将电车砸弯、将路灯吹飞。 　　前进的脚步让道路崩裂、让墙壁破碎。 　　挥动的武器令大厦倒塌、令桥梁断截。 　　“铿——！！！” 　　肃冷的金石交击之音于废墟之上响彻。 　　猛烈的冲击波沿着地面横扫开来，劲风四溢，如无形的浪潮将无数碎石卷起。 　　“▉▉▉▉▉▉——！！！” 　　庞大的身躯上，遍布着狭长而深邃刻骨的伤痕，猩红的血液在劲风中飘散。 　　巨人口中咆哮着，浑浊而充满兽性的声音回荡着。赤裸的脚掌踩踏大地，深陷其中，手臂如活物般蠕动，古拙的石斧重重地锤击在银亮长戟的斧刃上。 　　——可是，长戟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同样的，灰烬面甲下的面容也没有丝毫波动，右手持古达戟保持原速继续挥击。 　　斧刃与斧刃摩擦，迸射出刺目的火星。 　　——嘭！ 　　下一刻，那肌肉坚实、膨胀的巨人竟然被击飞出去了！ 　　灰烬默默地将手中长戟归位，左臂微抬，遥遥对准那如利箭飞射而去的巨大身影。同时，在心中低语： 　　“应该差不多了吧？在这么多次的交锋中，你的身体应该已经深深地记下了。但是，古达的记忆吸纳了多少，都要记住： 　　只吸纳适合你的。只吸纳适合你这个时代的。 　　假如现在是古达，那恐怕会是智障一样不管不顾地高高跳起接下劈——而这种行为在你们这个时代只会成为活靶子，我以一次死亡认识到了这一点，而你刚刚的丢人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在这个时代应该怎样做……灰烬以身体告诉了对方。 　　按照记忆中的形象赋以形体，以磅礴的灵魂能量将其充满—— 　　森白。浑浊。狰狞。 　　弹指间，一只光手指便有约有十余人长短的巨大手臂，于灰烬的左肩之上生长而出。 　　虽然灰烬审判者时期的古达已经没有了灵魂，以至于咕哒子无法传承到，但是灰烬早已在无数次的交锋中将其深深地刻印在了脑海中。 　　而现在，他将用她的身体来将其印刻。 　　“……” 　　微微屈身，做出蓄力的姿势，灰烬将长戟收于体侧，左臂抬起，像是在瞄准一般。 　　骤然—— 　　那只巨人之腕膨胀起来了！ 　　狰狞如巨爪的手腕蓦然增变，森白瘦削的手掌向着巨人的方向激射。在这一刹那，仿佛将天幕置换，由铅黑色转变成了森然凄白。 　　——弹指间，诅咒之腕便将巨人捏住了。 　　“▉▉▉▉▉▉——！！！” 　　巨人嘶吼着、咆哮着，却无济于事。 　　五根尖锐的指尖深深刺入巨人的体内，如同一副奇绝壮丽的火刑架，将他死死封锁。而后，向着灰烬的方向拖动。 　　灰烬手持长戟，就这样站在原地，默默地等待着。 　　大地翻涌、废墟被碾成碎片、大气中回荡着兽性的咆哮。仅仅一息，那鲜血淋漓的巨人身影，便出现在了灰烬的身前。 　　鲜血，在他身后的街道上汇聚成溪。 　　凝视着这不断挣扎着的巨大人形，灰烬漠然将手中长戟高挑，对准他的心脏—— 　　“噗嗤——” 　　处刑之矛将巨人贯穿。 　　于是，嘶吼声停止、挣扎的吱嘎作响声消湮。 　　刺目的猩红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泊，好似那一条鲜血之路上，最后的句号。 　　“……居然没有灵魂。” 　　自然也就没有成就。 　　看着自己因为多凝结出兽爪而不足一半的血条，灰烬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他在心象世界里废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个疑似英灵的家伙引了过来，准备在获得成就的同时，顺带教导咕哒子如何使用自身的条件战斗—— 　　看起来，他现在也只能期待咕哒子的身体能够记住了。 　　然后，灰烬的意识再度沉入了心象世界。 　　少顷，当咕哒子的意识重新上浮之后，她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完全陌生的景色，眼神中只余下茫然： 　　这是……哪儿？ 第七章 参上 　　“哈啊……哈啊……” 　　踏、踏、踏—— 　　急促的呼吸与清脆的脚步声于街道上踏响。 　　破碎的街道之上，燃着红莲色的烈火，摇摇欲坠的楼房与几近崩溃的交通工具在火光中交相辉映，纤细的人影一闪而逝。除了脚步声与喘息声，还有另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是骨骼之间相互碰撞、挤压，所发出的怪异响声。 　　在摇曳的阳炎下，黑压压的影子挤成一片，在阵阵怪异的声响中，以丝毫不逊色人影的速度跑过。 　　“哈啊、呃——呀啊！” 　　银色的长发在身后摆动，奥尔加玛丽气喘吁吁地奔跑着，想要以此逃离身后那群龙牙兵的追击，但是—— 　　扑通！ 　　她忙于关注身后那群龙牙兵与自己的距离，却因此而忽略了脚下，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悲鸣，奥尔加玛丽狠狠地摔倒在地。 　　而她的前方，则是一辆横在路中央的破废汽车、散落在地上的破碎楼体，将这条街道拦腰截断。 　　“嘶——” 　　当她从地上坐起、转过头来的时候，那群黑压压的龙牙兵距离她已经不足二十米，在这一瞬间，奥尔加玛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但是，下一刻，这一丝惊恐便转变成了决绝，充满自暴自弃的叫喊于街道之上响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砰—— 　　宛如枪炮射击般的声音紧随其后。 　　魔法阵于白皙的指尖展露，闪烁着白金的光辉，而随之突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赤黑色魔弹，于空中一闪而逝。 　　仅仅一击，便将其中一名龙牙兵的颅骨贯穿、将整个骨架击成粉碎。 　　但是，也只有一名而已。更多的龙牙兵对此视若无睹，骨骼吱嘎作响，踏着毛骨悚然的步子继续冲刺。 　　看着那转瞬间淹没在骷髅海中的阴炁弹，奥尔加玛丽虽然面色惊慌，却还是一咬牙，泛着光辉的魔法阵再次于之间凝聚。 　　“——为什么只有我会这么倒霉啊！” 　　砰！砰！砰！—— 　　嘹亮如枪击的鸣响在街道上传荡，赤与黑的魔弹一发接着又是一发，如同发泄一般，接连不断地射入那一片黑压压的骷髅海中。 　　但是，收效甚微。宛如泥牛入海。 　　犹如河流冲荡般将整条街道截断的骷髅海依旧缓缓推进着，仅仅几步便将距离缩短至十公尺，奥尔加玛丽如雨点砸落的阴炁弹毫无作用—— 　　不仅是数量如雨点，连破坏力也如雨点。完全无法阻拦龙牙兵的前进。 　　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连两侧的小巷中也传来了相同的声音——骨骼挤压发出的恐怖鸣响。 　　“——呜！” 　　连隔壁街道的龙牙兵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吗？奥尔加玛丽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从喉咙中挤出的悲鸣中充满了后悔。 　　如果不是一时失去了冷静，她绝对不会选择如此没有效率的攻击方式，如果还有时间如果还有时间如果还有时间—— 　　“没受伤吧？快把手给我——咦，所长？” 　　慌乱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止住，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而充满诧异的男声，奥尔加玛丽错愕地回过头去： 　　“怎么是你？”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身着迦勒底制服、黑发蓝眸的少年。此刻，他正半蹲在路中央的汽车车顶，向自己伸出手来。 　　奥尔加玛丽认出了对方，这是在自己的演讲中呼呼大睡、被自己赶出去的48号。 　　看着她呆愣的表情，藤丸立香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所长，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了啊！快点！把手给我！” 　　“呃、嗯！——真是的，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被庶民搭救的一天……” 　　尴尬地应了一声，奥尔加玛丽将手放进了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手中，同时嘴里了碎碎念叨着。 　　对此，藤丸立香倒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只是攥住奥尔加玛丽的手掌，向上用力拉。但是，就在她将腿蹬在车窗上的瞬间，怪异的吱嘎声于两人头顶响起—— 　　下意识地，两人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提军刀、站立于路灯之上的龙牙兵。 　　——就在与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挥舞着手中的军刀一跃而下！ 　　吊在空中无力躲避、也因此而无法反击，奥尔加玛丽只来得及瞪大了双眼。 　　橙色的双眸如镜面倒映，银亮、毫无锈痕的刀锋将空气撕裂，在烈焰的映衬下涂上了绚丽的殷红，骤然刺下！ 　　几乎是潜意识地，奥尔加玛丽毫不犹豫地将头低下，像是在祈祷一般将双眼紧闭，放声尖叫： 　　“雷夫！救命——” 　　“——轰隆隆隆！！！” 　　叫喊声还未传完，便被骤然响起的雷鸣打断了。 　　宛若世界崩溃般的轰然巨响响彻天地间，仅仅是接收到这音潮便感觉头痛欲裂。 　　在藤丸立香的视界中，仅仅有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那名从高空一跃而下的龙牙兵便碎成了漫天粉末—— 　　并非它撞上了那道光芒，而是它落在了那道光芒途径的轨迹之上。于是，汹涌的罡风在瞬间将其粉碎。无论是骨骼还是军刀，都在弹指间寸寸崩溃。 　　——下一刻，银白的影子踏着光轨，紧随其后。 　　于是，剧烈的劲风砰然爆裂！ 　　锋利如刀割的碎风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好似无形的巨兽仰天咆哮。 　　无形无相的利爪将楼体、街道割裂，燃烧的烈焰在罡风下破碎，耸立的楼体在瞬间解体、化作无数碎石簌簌滚落，在火焰的包裹下落入龙牙兵群中。 　　烈焰喧嚣，光点纷飞，深邃的爪痕在地面印刻。 　　“轰——！！！” 　　巨响如天降雷霆、地涌熔岩般，再度掀起轰然气浪，大气迸发出凄厉的崩鸣。 　　街道战栗，大地震动，堵塞在街道上的楼体破碎成更加细小的碎片，作为两人立足点的汽车在地面的震颤中，伴随着牙酸的鸣响猛然解体。 　　于是，在破碎成无数零件、漫天散落的汽车中，藤丸立香与奥尔加玛丽向地面摔去。 　　扑通！ 　　藤丸立香与奥尔加玛丽在沉闷的撞击声中，砸在了地面上。 　　由于内心的障碍，藤丸立香在向下摔倒过程中扭转身体，硬是从叠起来的姿势变成了二人肩并肩的姿势。 　　也由于地面上散落的汽车碎片，两人的面容都有些怪异而扭曲。 　　“哔哔哔哔——” 　　不过，没有给他们喘息、揉痛处的时间，急促的铃声自藤丸立香手腕上的装置中发出，在一瞬间惊醒了他们。 　　“终于联系上了。喂？听得到吗？” 　　虚空中，半透明的虚拟投影在轮转的标志上显现——罗曼医生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Dr.罗曼？” 　　看着于自己面前浮现的投影，藤丸立香瞪大了双眼。 　　“藤丸！你果然被卷进灵子转移了吗——嗯？玛修呢？” 　　“玛修？……我在醒来之后就没看见过她。” 　　“是吗……那就先别管这个了！藤丸，快点离开这里！” 　　罗曼医生的神情有些低落，但是在转瞬间，他便回过神来，神态焦急地向着藤丸立香高喊着。 　　“离开？这是怎么回事？罗马尼！为什么是你在管事？雷夫呢？” 　　奥尔加玛丽终于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她毫不客气地将藤丸立香推开，气势汹汹地站在罗曼医生的投影面前，叉着腰质问着。 　　“所、所长！？您还活着的吗！？” 　　罗曼医生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恢复到焦急的神态，口中再一次高呼着： 　　“不对，所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发现魔力反应，是Servant！” 　　“——嘶！” 　　听到这个消息，奥尔加玛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顿时白了。连她身旁的藤丸立香脸上，也充满了惊慌。 　　…… 　　喀拉、喀拉——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街道上传荡，那是金属交击、编制而成的曲目。 　　玛修手握一人多高的十字剑盾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她已经被银亮的锁链封锁在了十字路口的正中心，四方都是密密麻麻交错的锁链。 　　而在她正前方路口的锁链之上，一个性感妖娆的身影屹立着。 　　她俯瞰着那持盾的娇小身影，诱惑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如此……闯进我的狩猎场的，就是你吗？一位不知名的Servant——唔嗯，你的Master呢？” 　　“不知名的Servant……也没有发现对方的Master……” 　　凝视着对方那冷漠黯淡的金色双眸，玛修将盾牌挡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她本来是追随着那位不知名Servant与咕哒子前辈的足迹而来，却没想到遭遇到了第三者——第二个不知名的Servant。 　　而且看起来和那个巨人Servant一样，充满着敌意。 　　于是，她选择谨慎地回答道：“我也在找我的Master。” 　　“迷失在狩猎场中的，失去了主人的小动物吗？” 　　Lancer伸出左手，抚摸着自己的面颊，以充满怜悯和欲望的眼神注视着玛修： 　　“啊~多么让人怜惜。” 　　“请问……您能让开这条路吗？我想去找我的Master。” 　　玛修一边以盾牌庇护着自己的身躯，一边注视着那位不知姓名的Servant，小心地询问道。 　　“当然……不行。这可是我的狩猎场啊，怎么能让你这样闯进来的猎物离开呢？” 　　冰冷而残酷。 　　声线甜美，却如同毒药般盛满了恶意。 　　——那么，谈判崩裂了。 　　在理解到这一事实的瞬间，玛修的眼神变了。 　　“啊啊~多么勇敢，又多么纯真，” 　　妖艳的女人用甜美的声调咏叹着，手中那镰刀般的锋刃上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兜帽之下的金眸不知何时泛起妖异的红芒： 　　“你，是第一次参与Servant的战斗吗？” 　　“不，我是第二次了。” 　　将盾牌挡在身前，玛修一边谨慎地向前推进着，一边回答着。 　　这幅小心的情形落在Lancer的眼底，让她嘴角的弧度愈发妖艳起来，只是这充满诱惑的红唇中却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长枪在手中如肢体的一部分般舞动着，在空中划下银白的闪光： 　　“……第二次吗？那就让我作为前辈来教育——嗯！？” 　　就在她要进攻的前一刻，错愕的惊叹从口中吐露。 　　因为，不知何时，一名身着迦勒底制服的红发少女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的口中吐露出愤懑的高喊： 　　“别想——欺负我家玛修啊！” 　　一把闪耀着冰冷锋芒的斧刃不知何时于少女的手中乍现，在大气的崩裂中，向着她的腰子刺去！ 　　然后，少女的下半句话在空气中回荡起来—— 　　“——连老娘都还没来得及欺负她呢！！！” 　　作者留言： 　　PS1：我真不是为了交易而更新的（严肃脸 　　PS2：：交易，书名：《怪物大暴走》 　　简介：同桌泉新一悄声与自己的右手对话…… 　　全校的颜值担当富江同学依旧不让别人拍她的照片…… 　　客座教授番场老师再度缺席生物公开课…… 　　南极探险队返程时意外发现拉莱耶旧址…… 　　高中毕业后要考虑一下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入学申请…… 　　话说……今天又是平静祥和的一天啊~ 　　怪物？这么美好的世界上哪会有什么怪物？ 　　（《影鳄》《寄生兽》《破坏兽》等混合世界，SCP基金会与邪神世界观，合理二设，考据党勿怪。） 　　【请无视逗逼简介，重视严肃内容——欢迎来到，怪物大暴走！】 第八章 咕哒三连（伪） 　　声音如怒雷咆哮，在Lancer的耳旁炸响。 　　锋芒冰冷如寒流，卷起恐怖的铮鸣急速突进。 　　而她，仅仅来得及强行转身，将枪花停止、顺势让枪杆横在体前，拦在那柄斧刃戟突刺的路径—— 　　“嘭——！！！” 　　风声忿怒地咆哮，如轰鸣。 　　连片刻都无法支撑，枪杆骤然回弹，砸在那成熟而窈窕的身体上，伴随着空气的嘶鸣，将她如炮弹般被击飞出去。 　　气浪扑面而来，将鲜红的刘海吹散，露出了那张精致的面容。 　　咕哒子橙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翻飞的气浪与骤然豹退的身影。但是，却不仅仅是如此—— 　　“喀啦喀拉——” 　　响声清脆嘹亮，蓦然传荡。 　　封锁住十字路口四条道路的锁链轰然卷动，一条条通体银亮的锁链互相摩擦、挤压，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 　　宛如龙蛇起陆，嘶鸣咆哮。 　　银色的龙卷周身荡漾起狰狞的旋风，向着赤发的少女袭去。而最近的一条，赫然便在她的身体下方！ 　　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咕哒子一边凝视着飙射的Lancer，一边顺应着之前跳跃而向下降落，迈出右腿，向着迎来的银蛇踏下—— 　　“嘭！” 　　无数布片骤然扩散，消湮于空气中。 　　可怖的银蛇卷着轰鸣，重重地撞在咕哒子脚底。瞬间，鞋袜炸裂，被撕裂成无数布片于空中纷纷飘散——但是，那雪白精致的小巧玉足，却毫发未损。 　　瞬间，像是沉入琥珀、凝固，她与纠缠扭曲的锁链构成了诡异的静态。 　　而另外三条翻卷咆哮的锁链令大气震荡，它们扭曲着身体在虚空之上蜿蜒爬行，向咕哒子围剿而来！ 　　咕哒子看着分别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银色龙卷，目露茫然： 　　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而她的身体，却在她完成思考之前便已经行动起来。 　　身体以右腿为支撑，左膝抬起、侧转身体，向着自右方激射而来的链条踢出！ 　　“铿！刺啦——” 　　脚尖与Lancer发丝幻化而成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却迸发出宛如枪剑相击般铿然鸣响。也再一次的，伴随着裂帛的脆响，鞋袜炸裂。 　　几乎在锁链因撞击而停滞、歪斜的同时，咕哒子的左手骤然探出，将银亮的锁链末端纳入掌心。紧接着，左腿一缠一绕，便令左腿刺入无数盘绕、纠缠的锁链中间，紧密相连。 　　“轰！” 　　沉闷的声音传荡，浓郁的烟雾滚滚飘散，一枚枚玻璃碎片闪烁红莲的色彩，于空中坠落。 　　在她对面的大楼体侧，Lancer半蹲在楼层之间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裂纹自她脚下向周围扩散。她抬起头，看向咕哒子的方向，面色微微一怔。 　　然后，重整姿态，将手中的镰刀重新紧握，微笑。 　　那是妖艳如罂粟的险恶笑容。 　　“那就，让我用头发把你绞死吧——” 　　“喀拉、喀拉、喀拉——” 　　于是，在咕哒子左腿插入锁链群中间后，无数细密的金属响声轰然鸣动！ 　　尖锐的声音震荡街道。 　　宛如巨大而精密的绞肉机陡然运作，每一条锁链都化作一个小小的齿轮，它们旋转着、碾压着、咆哮着，要将咕哒子的左腿碾作齑粉！ 　　——但是，迸射出的却并非血花与骨片，而是灼热的火花。 　　仿佛绞入其中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坚硬到无以复加的金属。而咕哒子却恍若未觉。 　　“锵！” 　　她像是蓄力一般将身体压成马步，紧接着，右腿骤然发力，在铿锵鸣响中将右脚下的锁链震开。 　　宛如蛇嘶的哀鸣声响彻街道。 　　“嘭！” 　　就在发现自己的攻击未曾奏效的下一刻，蓄力已久的Lancer双腿骤然发力，整个人向着咕哒子激射！ 　　在她的控制下，剩余的两条锁链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响声，宛如真正的龙蛇般于虚空中蜿蜒爬行，再一次发起猛突！ 　　大脑一片空白，咕哒子的身体自主动了起来。她将重心压在左腿上，腰肢扭转，右腿向着前方迈进，重重地踏在被左手弯曲前伸的锁链末端。 　　同时，她的右手虚握着，那手掌却又是如此地用力，仿佛以什么不存在的武器发起猛攻—— 　　咦？我的手里有握着什么吗？ 　　咕哒子的大脑茫然地运作着，却无法得出任何结论。在她的记忆中，她的身上没有一处藏着武着器的。 　　而就在她疑惑的同时，凶猛的力道自手臂中骤然爆发，向着第二条袭来的锁链，上挑！ 　　“铿！” 　　银亮的光芒一闪而逝。 　　那光将这一片空间贯穿，狠狠地刺入了迎面射来的锁链侧面，瞬间，嘹亮的脆响响彻八方。 　　这时，咕哒子终于看清了这柄握在自己手中的银色闪光的正体—— 　　一柄长长的，甚至比自己的身高还要长的巨大斧刃戟，精致、却又布满历史创痕的长柄握自手中延展而出。老旧，锋刃却依旧闪亮，冰冷的银色寒芒在斧面浮掠。 　　那锐利的戟尖十分精准的刺入了锁链末端上的锁环中，紧紧锁死——而后，用力一拉！ 　　“呼——！！！” 　　骤然间，飓风咆哮，沉闷而凶暴的龙咆声扩散。 　　粗壮曵长的锁链银蛇在斧刃戟的拖曳下砰然震荡，长达数十米的身躯中无数锁链互相挤压、漏出宛如破碎的呻.吟声，于戟尖轰然转动。 　　大气震颤。 　　这个，好像是叫做古达之戟？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武器，咕哒子的脑海中浮现出有关它的记忆。那么我应该…… 　　但是，她的身体却比她的思想更快。她的右腿在弹指间跟上，身体转动，于锁链与战戟旋转之时顺势踢出，再次刺入原本的锁链间。 　　伴随着绞肉机般的轰鸣，这条银蟒之中无数锁链也与另一条锁链一同绞动起来，迸发出无比尖锐的巨响—— 　　但是，这依然未能对咕哒子造成伤害。 　　就在重新取得裸足点之后，咕哒子挥动着手中的古达之戟，以不可思议的臂力令那龙蛇一般的庞大锁链于戟尖轮转，恍若一个吟啸的银色龙卷，蛇吞着大气。 　　双腿与两条锁链摩擦、迸射出无数鲜亮的火星，却又在瞬间被暴风熄灭。 　　Lancer的身体如炮弹般将大气破开，一边控制着最后一条锁链向对方射去，一边在将手中镰刀高举的同时，于眼瞳中点燃了诡异的邪光—— 　　妖异，而又邪恶。 　　那双紫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被三条锁链簇拥着的娇小人影。 　　“咔、咔——” 　　正当咕哒子蓄力完毕，准备将头顶那银色的涡轮扔出去时，她的面容与身体忽然一僵。清脆的，仿佛岩石龟裂一般的脆响在耳边响起。 　　又仿佛全身上下被灌入了水泥中，致密的重压骤然压下。 　　恍惚间，咕哒子好像看到自己的视线中出现了游戏一般的进度条，上面带有着一张绿色的恐怖人脸，进度条中紫色的进度猛地蠕动了一下，然后，又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也就在幻觉消失的同时，她发现自己耳边的脆响也一并消失，仿佛这也只是幻听一般。 　　——但是，她身上的重压却并没有消失。 　　当咕哒子的视觉重新对焦后，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那第四条锁链紧紧地捆住。 　　沉重的锁链死死地缠绕着。 　　而那不知名的Servant正挥舞着镰刀高速迫近，眨眼间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抵达自己的身前—— 　　寒光闪烁的镰刃，更是近在咫尺。 　　Lancer的眼中有些惊讶，她在惊讶咕哒子能如此迅速地挣脱自己的魔眼，但是她却并没有慌张，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粗大的锁链已经将这可爱的小姑娘紧紧束缚住，只等待自己的收割。 　　同时，咕哒子的耳边响起了那轻柔、却又如毒蛇般冰冷，蕴含着无比恶意的忠告： 　　“真好呢，你很顽强，也富有斗志——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到更多的痛苦。因为，被我的枪刺中的伤口将永远无法愈合，即使是能将能将肉体完全治愈的奇迹也不行。 　　明白了么——！！！” 　　尖锐如蛇嘶的声音刺入咕哒子的心头。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那柄镰刀停止旋转，于那呼啸的劲风中骤然平削，在她的眼眸中愈放愈大！ 　　咕哒子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被这玩意砍到！ 　　但是，她的耳边却好像响起一声颇感遗憾的叹息： 　　奇迹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有趣，无法愈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伤害？无限流血吗？——可惜，现在我只是灵体…… 　　不对，现在我甚至连灵体都不算。啧，这种特征应该可以在图书馆查到是何方神圣的，看看是否能在主世界找到吧…… 　　“……” 　　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细不可闻的呢喃，但是咕哒子却还是听清了，她顿时楞了一下： 　　这个家伙听到有无法愈合伤口的武器第一反应居然是亲身试验？不过…… 　　她心中的不安却悄然消散，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魔力，甚至让她有些跃跃欲试地顺着对方的思路思考起来—— 　　如果能当场将自己的伤口治愈，这个女人的脸色一定很有趣吧？ 　　就在她走神的这一刹那，镰刀，已经悄然贴近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臂……而非颈部。 　　——正如同对方口中诉说的那样，并非是为了单纯的杀戮。 　　下一刻。 　　“锵——！！！” 　　悠长的铿锵之音于长空下回荡，在街道上扩散，丝丝裂纹在近处的锁链上浮现。 　　“咦？” 　　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宛如重物捶打般的阵痛。 　　咕哒子好奇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那里竟然出现了一块深灰色的老旧臂甲。她认识这块铠甲，那是来自古达的记忆中，他身着的铠甲。 　　那么……刚刚那些锁链无法破防，也是因为这些铠甲了？ 　　感受着手中不断传来震动的镰刀，Lancer的眼中闪烁的不快愈发深刻了：“魔力化作的铠甲吗，差点忘了——你也是Servant呢。 　　不过……即使是Servant的铠甲，也会有极限。只要你的铠甲有一丝裂痕被我抓到，那么，这道伤口将伴随你直至死亡！” 　　“Servant？我？” 　　没有在意对方口中“装傻”的疑问，Lancer手臂一挥，将镰刀从对方身边抽回，身体配合手臂一同扭转，化作炫目的流光在周身卷起旋风。 　　“——当然，你也无需过于担忧，若是直接被我一枪枭首，那也就没有意义了呢。” 　　红唇如同喷吐毒液，充满着恶意的娇艳之声在咕哒子耳边响起。 　　而后，宛如寒风吹袭，一道冷芒带起残酷的杀意向着咕哒子的脖颈切去。 　　这一次，她不再留手！ 　　但是，无论她决心是如何明确，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铿——！！！” 　　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声音嗡然响荡，宛若古钟长鸣般悠远。 　　一个将咕哒子的头部严丝合缝地保护住的古旧头盔自虚空中显现，看似锐利的镰刃割在上面，迸射出炽烈的火花与尖锐的噪音，却无法在上面刻下丝毫的伤痕。 　　——那就是她的武器根本无法破防！ 　　“这一次是头盔吗？” 　　Lancer那美艳的蛾眉微微蹙起，她也稍微感到有些棘手了。 　　假如全身都是同等级的铠甲，那么这种防御力再配合刚刚展露出的速度与力量，简直是另一个Berserker那种怪物—— 　　不过，也仅仅是‘棘手’而已。 　　狭长的枪柄在Lancer手中轻松惬意地轮转，双手一交替，便将枪尖与枪尾倒转，尖锐的枪尾于月光下泛起冰冷的凶芒。 　　“——那么，换成眼睛怎么样！” 　　嗤—— 　　锐利的尖端将空气刺破，宛如箭矢穿空般的声音骤然响起。令伤口无法愈合的魔枪呼啸着，向敌人的眼睛发起突刺！ 　　——但是，它已经没有机会击中目标了。 　　因为一只手横在了它与目标中间。 　　一只苍白而狰狞，光手指便有数米长的巨大手掌，就这样陡然在两人之间显现。 　　尖锐的枪尾刺入手掌中，却只能刺出一个‘无比细小’的血洞，对这只手掌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一掌之隔。 　　宛若天堑。 　　在手掌的背后，咕哒子满意地仰起头：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搞出来的，但是这就是自己的能力没有错了。 　　她现在已经摸索出了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既然思维跟不上身体，那就不要跟了，全凭直觉。 　　来！放·弃·思·考！ 第九章 怕不是活尸化严重 　　无需下令。 　　巨人之手手心朝外，宛如白骨般森白狰狞，那修长的手指向内蜷起，好似骨刺般锋利干枯的指尖对准那渺小的人影—— 　　像是要将Lancer碾碎般，握紧！ 　　四根手指向着掌心并拢，似宫殿大门轰然关闭，将门扉间的大气自指缝中尽数驱逐，气爆如瀑布激荡而出。 　　瞬间，啸风鸣响尖锐似鹤唳，骤然迸发！ 　　——这就是她的宝具吗？ 　　感受着手中镰枪传来的坚厚阻力，Lancer轻轻吐气，眼眉间多了一丝冷意，既然对方已经拿出了底牌，那这场战争的进程已经推进至最后了。 　　“喀拉、喀拉——” 　　天幕之下，锁链横空，脆响传荡。 　　在发现自己手中的镰枪无法对这只巨人之手造成更进一步伤害之后，Lancer毫不犹豫地抽枪身退。 　　足下锁链摩擦、火花迸射，金石之音击穿夜空，宛如一条硕大银蛇蜿蜒攀行，托着她向后爆退。短靴分叉的两片墨色宛如两对羽翼，于湍急的气流中舞动。 　　刺耳的尖啸声刺入Lancer耳中，凛冽的夜风打透了她的长裙。 　　她立即重心前倾，柔软的腰肢如水蛇般塌下，轻而易举地将身体对折，将两团丰盈抵在了双腿之上。就在同一时刻—— 　　“——唳！！！” 　　尖锐的厉啸声自Lancer裸露在外的脊背上擦过，留下几抹红痕。 　　被巨人之手带起的疾风如刀锋，切开了她漆黑的斗笠。紫色的长发哗然散开，在劲风中摆动，泛起瑰丽的色彩。 　　如铁炮开火般卷起呼啸风暴、凄厉吟啸，却仅仅是因为四枚手指在进行握紧这一动作。 　　然而，这并非结束。 　　“唳——！！！” 　　下一刻，又是一声尖利刺耳的厉啸紧随其后！ 　　就在Lancer刚刚躲过四枚手指的碾压后的瞬间，一枚同样干枯森白、却又相较显粗大的手指，骤然自她的下方发起突刺！ 　　锋利的指甲好似骤然压下的闸刀，要将她一分为二！ 　　指节尖锐如钉铆、如利刃，轻而易举地将锁链切断、撕裂，没有一丝声响。银白的切口平滑如镜，映射着那一缕紫色的发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Lancer躲过去了。 　　她仅仅控制着锁链如门扉般向两侧散开，让自己径直自高空垂直落下，便正好错过了那自斜下方突刺而来的巨人之指。 　　汹涌凛冽的风暴自她面前一闪而逝，将大气撕裂。 　　宛若流星。 　　之前是食指至尾指，而这一次是拇指……这仅仅是一次握拳吗？ 　　Lancer的身躯自高空坠落而下，她仰起头，注视着那只巨大、甚至堪称绝无仅有的手掌，将眉头紧锁。 　　她发现自己和这个小姑娘的相性着实差到了极点，面对那很有可能是宝具的铠甲无处下手，面对这只巨人之手却又无法造成足够的伤害，甚至连靠近都十分困难…… 　　——无论哪一样，都让自己的长枪无法发挥应有的效果。 　　但是，她仅仅注视了片刻，便无法再度观测到对方了。 　　因为，她的视线被那漆黑裙摆遮蔽了。 　　于腰际开口的高叉裙摆在夜风呼啸中向着天空逆卷而起，贴在了她的脸上。即使她变换姿势也于事无补。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灵体化比较好…… 　　感受着那紧贴在自己脸上的裙摆，Lancer嘴角微微抽起，认真地思考着。 　　然后，正当Lancer伸出双手，试图将死死地贴在自己脸上的裙摆扯下来时，又是一声厉啸响起！ 　　五枚手指如铁炮出膛，将重重大气层层剥开，指节与气体剧烈摩擦，迸射出尖锐巨响，恍若燃烧。 　　卷起绚丽的长尾，向着那个渺小的人影，抓去—— 　　要将她纳入掌中，捏碎、碾碎、粉碎！ 　　即使隔着漆黑的薄布，瞳孔依然能感受到逼人的刺痛。Lancer一把扯下脸上的裙摆，迎着那灼目的燃烧之光，眼中冷芒闪烁。 　　紫色的长发如海浪翻涌，却荡起无数的银白涟漪。 　　“喀拉、喀拉——” 　　弹指间，发丝如万蛇狂舞，骤然延展、变形，化作无数冷酷的银色锁链，掀起刺耳的尖啸。 　　如万箭齐发，向巨人之手攒射！ 　　“锵！锵！锵！……” 　　锁链如蛇在游走，以那银白之躯将那庞大的巨人之手封锁。数以百计的锁链将它覆盖，每一节指节、每一寸肌肤、每一丝缝隙，将它如木乃伊般死死囚禁。 　　但是—— 　　巨人之手仍在前进！ 　　如同坚实的山峦壁障，带着地壳转动般无可阻拦的意志，沉重地推进。然后，它微微舒缓手指，像是在调整抓取姿势。 　　于是，令人牙酸的声音自锁链之上传荡。紧接着，清脆的轰然鸣响骤然响彻！ 　　“崩——！！！” 　　锁链寸寸断裂，破碎成无数碎片，铮然迸射，于瞬息间掀起无数凄厉的破空呼啸！ 　　Lancer的眼眸深处，终于荡漾起几丝不安的涟漪。 　　连一瞬间都未能阻拦。 　　红莲色的火星混合着夕阳之彩，自森白的指缝间洒下，伴随着浓郁的阴霾，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冰澈透骨。 　　刹那间，足以将她碾碎的巨人之手——近在咫尺！ 　　凝视着那遮天蔽日的阴影，Lancer瞳孔猛然紧缩，没有任何犹豫地，锁链交击之音蓦然奏响，银白的锁链自发丝间延展开来，扯着她的身躯向后爆退。 　　同时，邪异的光芒在她瞳孔中一闪而逝—— 　　一瞬间！即使只能石化住一瞬间……她也能安全撤离！ 　　“咔咔咔——” 　　于是，如她所愿，顽石龟裂的脆音骤然彻响！ 　　以肉眼不可见之龟速，深灰的色彩自巨人之手的指尖处开始蔓延，却连Lancer的眼力，都无法看出它延展速度。 　　在巨人之手的末端，包裹在重重锁链之中似乎无法动弹的咕哒子身上，也仿佛有深灰的岩石色彩覆盖。而她本人，则毫无所察、目光涣散地眺望远方。 　　与Lancer之祈愿截然相反，她的魔眼已然无法对敌方加以束缚。 　　Lancer的瞳孔中邪芒闪耀，却对即将到来的事象无法构成任何束缚，她的眼眸之中，只有那逐渐充斥整双眼瞳的阴霾，遮天蔽日。 　　苍白之手携着红莲的火衣，焕发刺目的燃烧之光，五指张开，将她的所有逃跑路线封锁。 　　下一刻—— 　　宛如天塌地陷般，合拢！ 　　“嘭——！！！” 　　五根森白瘦削的手指紧紧闭合，将Lancer握紧。 　　大气被手指的骤然压缩挤爆，气流喷涌，迸发出凄厉如哀鸣的巨响！ 　　“……呀！” 　　被这剧烈的轰鸣所惊醒，咕哒子涣散的目光突然凝聚起来。 　　她眨了眨双眸，茫然地环顾四周，橙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灿烂的火光、倒塌的废墟、还有……一只不似人形的，巨大手掌？ 　　——哦对，这是我自己的手。 　　咕哒子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做什么：她在和一个不知名的Servant战斗来着……那么，现在结果已分？ 　　随着她的念头，苍白的巨人之手重新启动，紧紧合拢的五指缓缓分开。 　　在那瘦削狰狞的手掌之中，空无一物。 　　——显然，Lancer已经从这场战争中出局了。 　　那么……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仿佛沉睡了很久，咕哒子摇了摇有些朦胧的大脑，努力回忆着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莫名其妙被传送到了这个地方，然后遇到了一个浑身肌肉的大个子，再然后…… 　　“Master！小心——！！！” 　　一声凛冽的娇喝声于咕哒子耳边炸响，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玛修？……哦对，这次战斗本身就是由她引起的。 　　咕哒子陡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紫色紧身铠甲、手持巨大盾牌的人影。此刻，她正以悍然英姿高高跃起，以自己娇小的身躯将咕哒子护在身后。 　　而她所面对的是…… 　　……一点红芒？ 　　作者留言： 　　PS1：为了证明我不是为了交易而更新，明天我还会更新的！（严肃 　　PS2：书名：《公爵大人的野望》 　　简介：“他拥有宁静的面孔和天使般清澈的双眼，却又残酷贪婪，为了权力和财富不择手段。可世上追随他的人大有人在。认为他勇敢、果断、坚强、才华横溢，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统治者。” 　　后世里，有人曾如此评价他：“为王者固当如是。” 　　而当年他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废柴，直到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穿越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正巧因为一场阴谋，玷污了来自东方的神圣公主。 　　所以，问题来了。 　　“——到底拔，还是不拔？” 第十章 有没有种熟悉的感觉 　　自视线的尽头，有一抹红芒流星赶月般射来。 　　璀璨的光将天幕撕裂了。 　　那光较之火炎更加赤红，较之夕阳更加绚丽，较之流星更加迅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点红芒先到，随后……箭出如龙！ 　　当这极速射来的箭矢抵达楼群上空之后，骤然炸裂—— 　　无穷无尽的赤芒自那一点中迸射，宛如赤红长瀑自天穹逆卷、带着宛如银河从天外坠落的气势，向着大地冲刷而下！ 　　——目标，那站立于十字路口中央的二人！ 　　“轰轰轰轰轰轰——！！！” 　　下一刻，音潮肆虐。 　　恍若自天界擂响战鼓，威严无边的神祇睁开双目，要发泄自己的怒火。 　　——于是，毁灭的乐章被奏响了！ 　　连绵不绝雷霆之音骤然炸裂，赤红之矢带着洞穿金石的气势撕裂大气，尖啸着砸下，狠狠地捶打在大地上！抨击着！震撼着！ 　　街道呻.吟着、悲鸣着、哀啸着，尘埃如井喷般迸射而出，洒落在空气中。 　　而后，戛然而止。 　　“……嗯？” 　　盾牌之后，玛修茫然地从鼻腔中发出疑惑的音节。 　　回想着刚刚那宛如兽群过境般纷扰震撼的爆鸣，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声音响起到结束，她竟完全没有感觉到盾牌上有压力传来，即便她只有与巨人Servant的那一次与Servant的战斗经历，但是，显然这富有破坏力的狙击，不会还比不上那个巨人的随手一斧子吧？ 　　那么…… 　　“——玛修，没事吧？”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玛修的耳中，让她的内心安定下来。她保持着让身体被盾牌遮住的姿势，微微侧过脸： 　　“嗯，我没事的，前辈。不过，现在还不确定敌人是否退走，请你多加小心。” 　　“呼……没事就好。至于那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家伙，虽然他跑了，但是我已经记住他的样子了。敢对玛修你出手的家伙，必须死！” 　　“……” 　　嗯？是我的错觉吗？ 　　玛修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怎么感觉咕哒子前辈的这个说法，不像是对挡在自己身前的Servant、盾牌说的，而像是…… 　　——随后，她的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厉啸。 　　湍急的气流卷起涡轮，将大气中充斥的尘埃以惊人的速度消逝，短短几息间便被清扫一空，露出了清晰的光景。 　　也就在这时，玛修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没有感觉盾牌受力、以及Master的语气为什么她会感觉奇怪。 　　——因为，她根本搞错了自己的角色。 　　——因为，在她的盾牌之前，还有一堵苍白的墙壁。 　　一只巨大的手掌横在她的身前，狰狞而苍白的肌肤宛如森森白骨，尖锐的指尖深深插入街道旁的楼体之中。但是，指节旁边的水泥墙上，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注视着这只巨人之手，玛修微微咬起下唇：原来……被保护的不是前辈，而是自己啊。 　　少顷，她重新转过身去，眼眸中重新燃起坚定的斗志：“前辈，我……我……” 　　当她转过身去之后，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奇诡景象，却无法自已地结巴了一下。 　　“嗯？怎么了么？” 　　作为肇事者的咕哒子浑然不觉地歪了歪头，随意扎起的赤色头发、幼妻是她那一根翘起的呆毛，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起来。 　　“……那个，前辈，您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异样？” 　　犹豫了一下，玛修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着询问道，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那可谓雄奇的景象。 　　“异样？没有哦，” 　　咕哒子头顶翘起的毛发茫然地转了个圈，肩膀处伸出的巨人之手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不见。她目露怀疑之色，上下打量着玛修： 　　“玛修啊，如果我身上有哪里不对，请快点嗦出来。不然的话呢……我会以令咒之名，让你在这条大街上——” 　　“——请务必不要在这种地方用令咒，Master，我说就是了。” 　　玛修的面颊之上如海面般掀起阵阵波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咕哒子的提案。 　　虽然她不清楚前辈会说些什么，但是从那‘和善’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绝对不是正常的提议。 　　“其实呢……就是说，你没有感觉到身上好像有一些什么东西吗，前辈？” 　　“啊！” 　　听到玛修拐弯抹角的提醒，咕哒子低下头，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她这时才发现，那个手持镰刀的妖艳女人拿来束缚她的锁链还没有消失，正紧紧地捆绑在她的身上。而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并且，这个捆绑的方式着实有些不堪入目。 　　“——锵！” 　　就在咕哒子发现自己身上锁链的下一刻，她像是舒展自己后半场战斗完全没有动弹的躯体一般，将双臂抬起、高举。 　　于是，街道之上，蓦然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之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以及一阵清脆的、金石相击的响声。那是破碎成无数片的锁链残骸撞击在大地上的脆响。 　　——她在借机伸懒腰。 　　玛修沉默地站在盾牌旁，注视着因咕哒子伸懒腰而破碎成万千碎片的锁链化作无数粒子消散在大气中的地方。 　　“emmmmmmmm——” 　　咕哒子慵懒地伸完懒腰，随意地迈开赤足，跨过地面上破碎的锁链，来到玛修的身前，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怎么啦，玛修？我身上除了这些玩意，还有什么吗？” 　　“……不，不是这方面的事情。” 　　“哦豁？” 　　“呃嗯……” 　　玛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鞋跟紧贴着盾牌，有些拘谨地回答道：“只是，我好像从前辈的身上感受到了Servant的气息，前辈……难道也是亚从者吗？” 　　“……” 　　咕哒子沉默着，她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 　　连带着玛修的面容也变得沉重起来，她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起来：难道……前辈也是迦勒底的实验…… 　　“刚刚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我是Servant什么的，我也和被你称为Servant的家伙们打了几架，可是啊……” 　　咕哒子面容肃穆地注视着玛修的紫瞳，郑重其事地询问道： 　　“你说的‘亚从者’也好、‘从者’也罢，这个Servant，究竟是什么啊？” 　　“……？？？” 　　作者留言： 　　PS1：终于从小黑屋里面爬出来了，这几章憋死我了…… 　　PS2：什么？你问为什么只更了一章？当然是留着明天更啦！当然是选择原谅我啦！ 第十一章 再问自杀 　　已经确认在2004年的这座城市中，举行了一场名为圣杯战争的特殊仪式。所谓圣杯，就是被视为—— 　　“——停！” 　　“前辈？” 　　面对玛修困惑的眼神，咕哒子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子，一脸嫌弃：“这种又臭又长的背景故事我没兴趣听，说重点！直接说Servant是个什么，明白？” 　　“……好的，我明白了。” 　　玛修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才能达到让咕哒子这样的人也能理解的叙述。片刻之后，她重新开口了：“所谓Servant，在这里是指的英灵，也就是过去曾经建立功勋、名留青史的英雄们。而这些英雄在死后成为了英灵，在这座城市中被召唤出来了。” 　　“也就是说，一群鬼魂被人召出来打架？” 　　“呃，前辈，你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措辞稍微有些……” 　　“嗯……英灵是个什么东西我理解了，” 　　完全没有理会玛修那些许的抗议，咕哒子叉着腰，继续追问道：“亚从者（Demi-Servant）呢？” 　　“呃，亚从者的解释，其实在此之前我和前辈说过一些，不过还没有说完就被Fou君打断了……” 　　说到这里，玛修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起来，她后知后觉想起来—— 　　“——说起来，Fou君呢？刚刚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了。在迦勒底也就算了，但是在这个不知出现了什么问题的冬木市，不会出问题吧？” 　　“那只淫.兽老娘管他去死！” 　　听到玛修提起那只差点骑在自己脸上的淫.兽，咕哒子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将双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强行停止她徒劳的搜寻： 　　“玛修，忽略掉淫.兽那种小事！亚从者我的事情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是和那些鬼魂签约什么的。那么，回答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和那个女人又认为我是Servant？我可是活人啊。” 　　“……”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与橙色的眸子，玛修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因为前辈的身上，有着Servant的气息啊，再加上你是活人……我觉得前辈很有可能也是和我一样的亚从者，被赋予了英灵力量的存在……” 　　“呣……被鬼赋予力量？这么说的话……” 　　咕哒子微微一怔。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自己身上有着Servant的气息，并且体内确实有个……呃，那货算是鬼吗？ 　　能呆在自己体内——按照他的说法是‘心象世界’——显然他不会是有着躯体的。而且，他确实是给予了自己力量，名为古达的英雄的力量……这与玛修的说法不谋而合。 　　那么，自己……便是名为‘亚从者’的群体一员咯？ 　　“前、前辈……” 　　玛修那略带怯懦的声音换回了咕哒子的走神，她回过神来，好奇地看着玛修脸颊上的绯红：“怎么了吗？” 　　“能把手放开了吗……” 　　“嗯哼？” 　　咕哒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还按在玛修的脸颊上，但是她对此丝毫没有放手的意图，反而在嘴角扯开一丝和善的笑容。 　　“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帮忙吗？” 　　“前、前辈，请住手，即使你是女性也是不可以的……” 　　一边和善地询问着，咕哒子一边毫不客气地在玛修的面颊上揉搓着，置她的抗议于不顾，然后，逐渐向下…… 　　“——Fou！FouFouFouFou！！！”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兽鸣在两人耳旁响起。 　　一个雪白的奇妙物种一跃而起，跳到了玛修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尾巴直立而起，正对着咕哒子怒目相视。 　　“Fou君！？” 　　玛修侧过脸，看着这只熟悉的淫.兽，眼瞳中透露出些许惊讶。她不久前刚刚询问了他的去向，没想到后脚他就蹦了出来。 　　“……” 　　看着这只重新归来的淫.兽，咕哒子面容微微呆滞，透露出几分古怪。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听得懂这只淫.兽在说什么？ 　　（呔！你要对玛修做什么！她可是我现在的铲屎官！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玛修居然是穿衣显瘦的类型啊，真是出乎意料了。突然换了一身衣服，居然衬托出如此美型，太可怕了，简直太危险了！虽然我早已领略过这对胸.部的破坏力，但是仍未能彻底了解啊。呣……如果再色.气一点，说不定连我的毛都能吓变色了，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这不是幻觉的话…… 　　看着只是从外表看起来十分娇小可爱的雪白异兽，咕哒子从唇缝间挤出了一声： 　　“——MD淫.兽。” 　　她并非没有跟这只淫.兽继续纠缠下去的意图，只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因为，可能是在Fou的带领下，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来了……不对，至少有一个人是认识的。 　　瞥了一眼那个向着这边走来的黑发蓝眸的熟悉身影，咕哒子将视线投向他身旁的两个陌生身影—— 　　一个白发的女人，和一个蓝发的男人。 　　她头顶翘起的呆毛俏皮地勾起一个问号：这两位，是什么人？ 　　“玛修，那两位你认识吗？” 　　“……” 　　听到这个问题，玛修无言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她低声回答道：“那名男性我也不认识，但是看起来是一名从者，并且毫无恶意的样子。而那名女性…… 　　前辈，您真的不记得了吗？她是所长啊。迦勒底，Chaldea的所长。” 　　“……所长？” 　　咕哒子的呆毛再度转了个圈，叠出两个问号：“为什么我要记得她？” 　　“唉……” 　　对此，玛修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奥尔加玛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玛修，你的打扮，还有刚刚的巨响，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特异点F，2004年的冬木市，” 　　玛修微微低下头，解释道：“虽然您可能会无法相信，但是我……” 　　而和奥尔加玛丽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轻佻的男声： 　　“哦豁，这还真是前卫时髦的打扮呢，小妹妹。” 　　“……哈？” 　　一开始，咕哒子还以为这个陌生的英灵说的是玛修，但是在发现他的视线之后，才确定他说的是自己。可是，自己的打扮不是迦勒底的制服吗？ 　　于是，她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终于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原本覆盖住双腿的黑色裤袜已经从大腿的半截处消失殆尽，露出了光洁修长的腿和精致小巧的赤足，在大腿上残留下的与其说是袜子，不如说安全裤。上身的白色制服也从双肩处截断，露出了两条同样纤细白皙的臂膀。 　　沉默了片刻，咕哒子看着这个不知姓名的男性，用力地点头附和道： 　　“你说得没错，这个打扮确实很前卫——并且很不适合。” 　　然后，在对方插话之前，她继续说着：“不过，这个不合适也仅限于有异性在场的情况下。而在场的异性，貌似只有你一个——” 　　“喂！等等！小妹妹你来真的！？” 　　在那个不知姓名的英灵面容呆滞之时，咕哒子将拳头攥紧，认真地对他说道： 　　“——把你打个半死、让在场的异性消失，我的打扮就没有毛病了。” 　　…… 　　“说得好啊！” 　　随意地坐在篝火旁，灰烬听到咕哒子的这句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姑娘的思维模式终于向正常的英雄靠拢了。 　　那么，这也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她的战斗姿势有了，思维姿势有了，那我是不是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本来他还可以留下了一次显现的血量，但是从她的成长轨迹来看，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助了。 　　随手点开装备栏，将长刀血癫狂装备上，灰烬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螺旋剑根部那微弱、却又美丽无比的火苗上。 　　找个机会把她拉进来告别一下，就自杀离开吧。 　　作者留言： 　　PS：嗯……小黑屋真是个好东西…… 第十二章 多试试 　　“轰——！！！” 　　声潮震撼如雷鸣，悍然辐射开来。 　　如浪潮翻涌般，灰暗的尘埃卷起层层旋云，向着天空缓缓腾起，弥漫。 　　烟尘之中，本就破废不堪的居民楼坍塌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那沉重的压力迫使支柱崩毁，层层楼体轰然破碎。 　　尘浪滚滚，烟霭四溢。 　　“咳咳咳咳……什、什么？发生什么了？” 　　奥尔加玛丽捂住口鼻，一边不住地咳嗽着，一边环顾四周。 　　刚刚那巨响吓了她一跳，让她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是，漫天黄尘遮盖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周遭的事物。 　　就在她准备以魔力强化视觉之时，下一刻，风暴骤起！ 　　“呼呜呜呜——！！！” 　　蓦然，空气被搅动了！ 　　巨大的无形漩涡于空中浮现，旋转着掀起飓风，将她的发丝吹散，风卷残云般将尘埃卷入。 　　宛如饕餮。 　　“……” 　　在她的对面，玛修默然无语。 　　作为亚从者的她，自然听清了、也看清了旁边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的作俑者是一个高速旋转的、蓝色的‘不明’物体。 　　虽然她知道那是什么，却只能冠以‘不明’之称。 　　不过，她并没有前去阻止的打算。虽然她和咕哒子前辈接触不长，但是已经了解了一些对方那十分明显的性格，那可真是…… 　　喀拉、喀拉—— 　　破碎的石片自废墟之上翻滚而下，发出闷响。不知不觉间，漫天的烟尘早已消失无踪。 　　终于，尘埃落定。 　　目送着那团蓝色撞进楼体中、砸断支撑柱使得整座楼化作废墟，并顺手将逸散的尘埃清扫之后，咕哒子收回拳头，赤色的呆毛意犹未尽地打了个旋儿。 　　打起来手感还不错啊——啧，为什么不还手呢？这么识时务地让我打一拳，总不能追过去按着他揍吧？这就有点难办了…… 　　打，还是不打呢？ 　　就在咕哒子陷入沉思之时，一旁的奥尔加玛丽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终于得出了‘这个人就是犯人’的结论，毫不客气地质询道： 　　“喂，你刚刚做什么了啊？那个Servant呢，又去哪里了？” 　　“嗯……” 　　回过神来，咕哒子扭头看着奥尔加玛丽，头顶的呆毛勾勒出一个问号：“抱歉，这位小姐姐，你是谁啊？”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算了，说的也是，那我就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奥尔加玛丽骄傲地抬起头，双手叉腰，斜眼看着一旁的赤发少女，以歌咏般的语气说道：“我是人理延续保障机关·迦勒底的所长，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 　　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是这是迦勒底的学员服吧？哼哼，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快点道歉吧！ 　　“哦。我是咕哒子，好像是亚从者。” 　　“亚从者……” 　　——你说啥？ 　　正当奥尔加玛丽将要脱口而出时，她身旁的玛修悄声补充道： 　　“咕哒子前辈不仅是亚从者，而且和我这样的半吊子不同，她在不久前已经击败了两名从者，所长你们听到的爆炸声就是咕哒子前辈和另一名从者战斗造成的。” 　　亚从者啊……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名字。 　　在他们身旁，作为完完全全外行人的藤丸立香一脸懵懂。不过，他在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前，就已经见识到了那个自称咕哒子的少女的蛮力，可能这就是她（亚从者）的表现之一吧？ 　　玛修是不可能骗人的，也就是说…… 　　这个家伙真的有英灵级别的战力，甚至还和英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奥尔加玛丽看着咕哒子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不过，如果说对方是亚从者，她是第一个不信的。 　　因为，玛修是特例中的特例。 　　除了玛修之外，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实验体—— 　　不会有，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亚从者。 　　能被玛修判断为亚从者，她至少拥有英灵之力。而身为迦勒底的学员肯定是人类。如果说拥有英灵之力的人类，那么，她是…… 　　——拟似从者吗？ 　　“……” 　　一言不发地，咕哒子默默看着奥尔加玛丽。 　　“即使你是拟似从者，那、那又怎样！” 　　那充满恶意的眼神让奥尔加玛丽的内心动摇起来，但是，她还是强犟着、以颤抖的声线回嘴道。 　　下一刻—— 　　“——哇啊啊！” 　　半沙哑的尖叫声从奥尔加玛丽的口中挤出。 　　一股失重感猛然袭来，配合着颈间的压迫感，她才发觉到：自己被对方两只手掐着举了起来！ 　　虽然那双手并没有用力，但是那威胁之意却显而易见—— 　　“——我想你还是注意一下语气比较好。” 　　“哇——非常抱歉，我错了！” 　　没有任何犹豫，奥尔加玛丽的伪装立刻崩溃。 　　“扑通！”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奥尔加玛丽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达成目的之后，咕哒子立刻松开了手，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意：“哦嚯嚯嚯，这就对了嘛，所~长~” 　　“呜……” 　　奥尔加玛丽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对方脸上那绝对称不上和善与友好的笑容。 　　在这种遇到无法以语言沟通、也无法以武力沟通的愉悦犯时，应该怎么办啊？谁来苟苟我啊？雷夫，你在哪儿啊！？ 　　“……那什么，几位，是不是该询问情况了？” 　　虚幻的影像于虚空中展开，罗曼医生的身影浮现出来，他带着稍微有些尴尬的笑容插了进来。 　　“抱歉打断你们愉快的交谈了，几位小姐，” 　　像是呼应着他的话语，伴随着漫天飘散的灵子，那个蓝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几人身旁，以一如既往轻佻的语气说道： 　　“但是，正如同这个男人所说的，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吧？你们几位魔术师和Servant的组合，绝不是来这座城市旅游观光的吧？” 　　奥尔加玛丽拍了拍臀部上的尘土，下意识避开了那个赤发的人影，向着罗曼的投影点了点头。在她旁边，玛修与藤丸立香自然也是毫无异议。 　　“初次见面，虽然不知道您是何方的英灵，但是我首先要感谢您对所长与藤丸的搭救，此外……” 　　“——这种无谓的闲话就免了吧，直接切入正题如何？” 　　对于罗曼如此正式的客套话，Caster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本来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赤发的身影，如何决定就此打住。 　　本以为是个软妹子，结果是个和老太婆一样的暴力女啊……真是不幸。 　　“呃、好的，没问题！” 　　罗曼楞了一下，然后果断答应了下来。 　　而咕哒子，她的思维不知何时已经跑远了—— 　　刚刚掐所长的时候，手感好像不错啊……以后要不要多试试？ 　　作者留言： 　　PS：FA这还真是惨遭A1动画化啊，这什么狗屎 　　小太阳开场偷袭贞德，谜一样的行动； 　　台词神秘，语气更神秘，虽然cv还是一个人，但是完全是两个感觉了，先不说没有CCC的感觉，就连和FA的原文比起来都要狗屎，根本没有小太阳的感觉了好吗； 　　不过，更神秘还有飞哥开战自报家门“齐格飞在此”……这tm是个什么操作？哇，你A1真的看过原作了吗？逻辑混乱到连东出原作都没写成这样好吗？ 　　哇，我在此之前从未想到过，FA的tv居然能比FA的小说还屎！从未想到过！ 　　然后吧，我查了查fa的资料，发现……fa的监督是夏洛特的监督，然后总编剧还是神奇中出……顿时我就释然了，怪不得会比小说还屎，这是屎上加屎嘛 　　——今天督促我码字的动力就是把这一波喷了：QNMD神奇东出！ 第十三章 回家啊 　　“变质了？” 　　面对奥尔加玛丽的提问，库丘林随意地倚靠在旁边的路灯上，面色微微阴郁地回答着： 　　“啊，变质了。事情的具体起源、具体经过我也不清楚。反正城市在一夜间被火炎吞噬，人类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Servant。 　　然后，率先挑衅、令圣杯战争重开的，是Saber那个家伙。她如鱼得水地到处挑起战火，亲手将除我、Caster之外的所有Servant斩杀。 　　而被她斩杀的Servant…… 　　emmmm……小妹妹，刚刚你们是不是遭遇到了Servant？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Lancer，那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妖艳女人。” 　　库丘林本来打算向显然正面与敌方交战过的咕哒子询问，但是当他想起她之前那威慑力十足的拳头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身穿紫色紧身衣的身影随意地将巨岩托起、向自己砸来的场景—— 　　嗨呀，这些强到跟怪物一样的女人还是不要惹比较好。那来自两千年前的记忆冷彻骨髓，他不由自主地嘴角抽搐起来。 　　于是，库丘林果断转移方向，将问题抛给了一旁那个看起来很软的粉发。 　　“诶？唔，嗯，是的。我确实见到过她。” 　　“——那就好说了，” 　　库丘林轻佻地打了个响指：“被Saber那个家伙打败的Servant，就会像你们之前遇到的Lancer一样，被漆黑的泥浆所污染。而在此之前，我已经解决掉了黑化的Rider和Assassin，Lancer的话，你们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那么，就只剩下Berserker、Archer还有Saber了。不过，Berserker嘛……” 　　一、二、三、四…… 　　在库丘林对面，几乎处于神游天外状态的咕哒子终于醒过神来，她掰着手指数了一下，然后，以淳朴的笑容打断了他的发言： 　　“Berserker的话，如果这里只有七名Servant，那么他已经死了。不用商量了。” 　　“……” 　　——那个海格力斯居然被这个小姑娘杀了？ 　　那么，之前那场大爆炸就是他们战斗所引发的了吧？ 　　稍微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下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和那个身高两米以上巨人对拳、并且将其击飞的场景，库丘林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犹豫了一下，他将记忆中那个长发飘逸、将自己师兄弟按在地上暴揍、并且宣称自己还有几段变身的恐怖老太婆的身影与这个赤发的小姑娘对比了一下—— 　　身高相仿…… 　　三围相仿…… 　　性格抖S…… 　　——重合度好高！ 　　刨除掉发型发色瞳色，还有年龄这一关键要素，在对待其他人的恶趣味与暴力倾向这方面，这个小姑娘简直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哇，我果真是没有女人缘啊——尤其是好女人。 　　库丘林在心中默默哀叹着，决定以主观屏蔽将这个极度影响自己心境的红毛无视掉。 　　而后，看出了现场的沉寂，Dr.罗曼出口打破了这篇寂静：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就只有Archer和Saber了？” 　　“如果将他们剿灭，特异点F的异常是不是就可以顺利解决了？” 　　迎着两人的目光，库丘林果决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只要将他们打败，圣杯战争就结束了。 　　顺便一提，Archer那个家伙就交给我吧，他是我必须做个了断的目标，你们不要碰——事实上，你们有这个小姑娘在，打败Saber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一边说着，库丘林再一次地、不由自主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个再度沉寂下去的小姑娘。 　　……是呢，我方还有这个疑似拟似从者的人。 　　奥尔加玛丽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的心里回忆起拟似从者的定义：拟似从者即为被英灵附体的人类。将那些因某种原因无法成为从者的存在—— 　　拥有高次元生命的神灵，或是以召唤式难以制作灵基的英灵，为了将这些存在作为从者进行召唤，将人类的身体化为灵基（躯壳），并让他们显现的案例。 　　……可是，迦勒底的召唤式是准备统一在抵达特异点F之后进行召唤的，按照之前的爆炸来看，应该不可能在这里进行召唤啊？ 　　这个小姑娘的英灵之力究竟从何而来？ 　　茫然地思考着，奥尔加玛丽的视线终于重新投在了这个充满谜团的迦勒底学员身上。 　　那一头赤发发丝散落而下，曾经翘起的呆毛也酣然垂落，她的胸脯均匀地起伏着，自发丝间裸露出的白皙面颊柔和而又恬静，精致的粉唇自然闭合，清晰地传出了声音—— 　　而她此刻…… 　　——居然靠着墙壁睡着了！？ 　　…… 　　点点灼红随风而逝，飘散在阴郁的空气里。 　　初始之火的火星璀璨而炽热，却没有那在微风中飘荡的赤红发丝灼目，耀眼。 　　“呀呼呼呼，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你主动找我啊~说吧，有什么事吗？” 　　咕哒子一蹦一跳地向着那个端坐在篝火面前的身影迈步而去，头顶的呆毛在空中舞动。而她的眼睛，则死死地盯着那个极其碍眼的头盔—— 　　她现在比起之前变强了很多，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把头盔拔下来、见到这个家伙的真面目呢？ 　　而后，就在她蹦蹦跳跳地来到灰烬身后，妄图再一次想那‘不可翻越之头盔’发起挑战时，在她耳边回响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 　　他说： 　　“这次的事情就是道别，我该走了。” 　　“……嘎啊！？” 　　一瞬间，咕哒子的身体凝固了。 　　飘荡的呆毛也停止摆动，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 　　“本来没想在这个时候走的，毕竟这座城市还有不少新奇的人物，而我的血条也没有到不得不走的情况，不过呢……” 　　一边说着，灰烬自地面上站立而起，然后转身，俯瞰着那赤发的少女： 　　“刚才听了你们的谈话才发现，这里的圣杯战争居然和我所知道的不一样—— 　　不止是人物，连时间都不一样。而我来到这里本就是一个意外，并非你的求助。那么，我之前用你的身体和他们战斗、甚至击杀了一个人，已经是不对的了。这可不好。 　　这很不好。” 　　抢怪是不道德的—— 　　灰烬认真的双眸中，透露出了这样的讯息。 　　他可以帮希丽斯击杀克雷伊顿、可以帮希里击杀恶心的埃尔德里奇、可以因自己世界的罗莎莉亚被杀死而去追杀雷欧纳尔。 　　这都是因为对方向他求助了、向他挑衅了，而现在、在咕哒子已经成功吸纳体内战斗本能的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这个小姑娘的成长轨迹了—— 　　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她。 　　“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你。” 　　也只有你。 　　再一次按照图书馆中所教授的内容，灰烬将手甲拆下，搭上了咕哒子头顶，抚摸着：上一次摸的，好像是凛的头吧……希望技术有所进步。 　　但是—— 　　“——啪！” 　　咕哒子十分用力地拍掉了自己头顶的大手，一双橙色的双眸怒目圆瞪：“刚刚，你在想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想十分失礼的事情！丢人的，guna！” 　　呃—— 　　虽然一点也不疼、并且确实是自己不对，但是灰烬面甲下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用力拍掉自己头上的手掌后，沉默了片刻，咕哒子咬牙切齿地伸出双手、掐住灰烬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 　　“咦……” 　　灰烬眼神怪异地吐出一声惊疑—— 　　以这个小姑娘的身高是怎么举起自己的？ 　　然后，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看向咕哒子的脚下，才恍然大悟：她居然把古达之戟横过来垫在了脚下，怪不得。 　　“确实没什么想说的了，” 　　灰烬随意地抬起右臂，挥了一下。仅仅这轻轻一拨，便将咕哒子充满怒气的双手分开来。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右手，看着那个娇小的人影： 　　“那么，再见。” 　　“……嗯。” 　　咕哒子的脸色没有丝毫惊讶之情，她只是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将目光投注在那身着古旧铠甲、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上。 　　马上，自己就要变成一个人了…… 　　……而且，自己竟然连这个自己‘出生’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救了自己性命的人，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下一刻—— 　　“噗嗤！” 　　“WTF——你TM在干啥！？” 　　看清楚这个人的动作、听清楚耳旁声响的瞬间，咕哒子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这个人…… 　　竟然一边口中说着道别，一边将刀插.进了自己胸口！？ 　　然后，灰烬一边将狰狞的长刀从胸膛中拔出，调转方向，在鲜血喷涌之中重新插了回去。 　　同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回家啊。” 　　作者留言： 　　PS：交易，书名《奇幻之城》 　　简介："只有在城市方圆十公里的世界，才能算是文明。除此之外都是未知的蛮荒。我们不应探究太远，琢磨太深。" 　　——大法师阿斯莫德失踪前一周发表演讲 第十四章 大圣杯的残响 　　……确实回来了。 　　灰烬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景象，微微点了点头。 　　温床残渣的余波还在。 　　炽热的火炎熊熊燃烧，灼烧着森林、炙烤着大地，赤红的火蛇在虚空中游走着，令大气为之扭曲。 　　曾经巨大的山包连同附近的柳洞寺早已于红莲之火之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熔融的琉璃色液体遍地横流。 　　所过之处，只余焦土。 　　在那琉璃之河的源头，是已然被改变的地形，深深凹陷进去的山谷。 　　在那满是疮痍的山壁之上，隐隐约约间，有灼目闪烁的微光—— 　　在这个世界，好像被称作魔力波动吧？ 　　没想到把这座山炸了以后，还能有残响遗留下来……那么，里面会有什么残骸、可以让我用来召唤过去的英雄—— 　　比如说吉尔伽美什、Assassin之类的来重新夺取成就的吗？ 　　思考着这个可能性，灰烬默默地点开了装备栏。将手甲装备上，将血癫狂换成一张暗金涂装，自上弓臂处一分为二、延展出两条分支的怪异长弓。 　　暗月长弓。 　　既然怀疑里面可能有东西，那就把它炸出来就好——接下来，是寻宝时间！ 　　嘭！ 　　战靴如木桩钉入大地，巨大的力量将地面震荡，万千烟尘混合着音啸扩散。 　　灰烬手持一人高的长弓猛然后撤一步，将月光箭搭上弓弦——仅有搭配月光箭时，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瞳叔，身体后仰如弯月。 　　嘎吱—— 　　弓弦缓缓拉开，迸发出铮鸣刺耳之音。 　　随着细弦的颤抖，光，出现了—— 　　炫丽的，宛如暗月的紫光。 　　炫紫色的光箭于弓弦之上延展、扩增，狭长而锋利，华美而清冷，好似一线月光在此凝聚。 　　——待到弓弦圆如满月，松手！ 　　崩——！！！ 　　弓弦鸣响，大气震荡。 　　光箭骤然离弦而出，将翻涌的苍色.气浪从中撕裂，直指天穹！ 　　瞬息之间，那一抹紫色便破开云层，抵达高空。下一刻，轰然炸裂！ 　　于是，暗紫色的云层自天际铺开了。 　　氤氲的云雾在高空涌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扩散、增殖。仅仅弹指间，便成了遮蔽夕阳、覆盖了整座圆藏山的漫天雨云—— 　　而后，箭落！ 　　骤然间，无数锐利而纤细的光之箭镞从天而降，如倾盆大雨、万千流星，自厚涂的云层间冲刷而下！ 　　“铮铮铮铮铮——！！！“ 　　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无数的细碎响声于山间彻响，不绝于耳。 　　那声音尖锐刺耳，而又连成了一片，甚至由于过于密集，足以让人耳无法分辨。 　　宛如群鸟唳啸。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藏山那凹陷进去的山谷中，无数堆砌的岩石悄然消湮—— 　　岩石碎裂成岩块，岩块破碎成碎石，碎石粉碎成细沙，最终，如烟尘飘散，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只有那较之更加庞大，却又更加模糊，仿佛风中残烛般随时有可能消失的微光。 　　嗡嗡—— 　　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耳旁仿佛仍有弦鸣之音环绕，灰烬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虽然在火之时代的时候他并没有用过这张弓，但是他知道的——按照火之时代那个‘卖家秀与买家秀’的怪异状况，这样的箭雨只会存在于埃尔德里奇那摊狗屎的身上。 　　在这个方面看来，这个时代是好文明啊。 　　“……咦？” 　　正打算迈开步伐前往深谷时，灰烬面甲之下眉头一挑，目光从那较之夕阳更加暗淡的紫芒上转移开来，看向谷底的最深处—— 　　虽然他没有透视无法看清那里的情况，但是他感受到了，在那里有一个灵魂存在着。 　　那是一个可以说是白纸般苍白的灵魂。 　　但是这个灵魂的存在方式，却又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仿佛…… 　　……原来如此，这不是活人、甚至连活尸都不是啊。 　　仔细与记忆中的感知对比了一下之后，灰烬终于回忆起了这种触感是什么：连灵魂都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甚至已经凝结成结晶的不生不死的尸体。 　　也就是说，是一个只剩下魂蛋的尸体。 　　那么，这么一个存在于圣杯战争核心中的尸体，会是什么人的呢？TA与这场扯淡的战争有什么关系呢？会不会……凝结出了什么与圣杯战争有关的道具呢？ 　　隐约之间，灰烬觉得自己仿佛触及到了圣杯战争的起源。 　　于是，他决定先不管已经变成0的魂量，先去捡了这个魂蛋，再去自己的死亡地点回魂。 　　“锵、锵、锵——” 　　啪嗒、啪嗒、啪嗒—— 　　铿锵之音缭绕于早已破碎的圆藏山之间，其中混杂着些许湿润的水声。 　　那是灰烬如蹚水洼般从熔融炽热的琉璃之河中走过所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拨开树木、蹚过熔岩、踏破岩石，来到那残缺不堪、险峻无比的山壁边缘，然后—— 　　向着深谷一跃而下！ 　　“——” 　　悄无声息。 　　明明是身着沉重的铠甲从百米的高空落下，甚至在地面上砸出了细密的龟裂，却仅仅溅起些许半透明的涟漪。甚至没有丝毫的声响。 　　缓缓直起身来，随手将装备栏中的银猫戒指卸下，灰烬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的大地。 　　淡淡的魔力光辉自他的右手边照射而来，点亮了这一片无法被夕阳之光笼罩的寂寥空间。半人工半天然的巨大空洞遍布着死寂与龟裂，直径有三公里以上，仿佛这不是一个洞窟，而是广袤的荒原。 　　“……原来那边还有入口啊？” 　　在辉光的相反方向，灰烬发现了一个有着开凿痕迹的洞穴。 　　显然，正确的进入方式绝非他直接拿温床残渣直接把这座山给削断，而是从这个洞穴进入…… 　　不过，对此，灰烬毫无愧疚之心。 　　无论是从洞穴进入还是直接把这座山炸掉，抵达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哪怕一开始他是顺着洞穴进来了，也还是要把这座山直接炸开的。 　　于是，他直接漠然将视线转移，看向了右手边的辉光—— 　　在那里，存在着被他一手毁灭的断壁残垣。 　　曾经被称为‘开端’的巨大祭坛已然消失不见，在其正中心，名为‘天之杯’的庞大魔术回路那心脏般的跳动早已戛然而止。 　　所剩下的，只有散发着最后辉光，肆意滚落的破碎石块。 　　——名为圣杯战争的事件，已经被扫入历史的垃圾箱。 　　而在灰烬的眼中，这一片荒凉死寂的土地之上，有一抹灿烂的球状白光静静躺在这大空洞的中心。 　　这，就是他之前感受到的魂蛋。 　　……咦？居然没有尸体？ 第十五章 想食香香鸡 　　赤红如火的夕阳缓缓地向地面沉去，残留的余晖如临终前的目光般，眷恋地舔舐着大地。 　　屹立在巨大的空洞中央，身披燃烧的日冕，灰烬凝视着这个刚刚捡到的新法术的信息。一时间，他面甲下的目光竟然有些茫然。 　　【伪·天之杯——魔法 　　消耗专注值：0——占用空格：0 　　道具效果：每日凌晨24时，血量、专注值、精力自动回复至满值。 　　必须能力值：智慧0，信仰0】 　　先不提‘伪’这个前缀，‘占用空格：0’是个什么情况？法术怎么会占0格法术位？ 　　还有，‘每日凌晨24时’这个叙述，难道是只需要扔进法术位就能生效？还有这种操作？ 　　灰烬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样奇异、甚至可以说是奇葩的情况，难道说……系统又要升级了？ 　　一边这么想着，灰烬一边随手点开了其他几个栏目，拨动了两下。但是，映入眼帘的，是一般无二的景象—— 　　显然，系统并没有升级。 　　甚至连他失去的99个古达魂也因为坐了营火而重新填充满了，系统的所有细节都和在此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诶？等等？ 　　营火？想起自己曾经跟那个和自己的Servant相似的神灵厮杀了数百次的经历，灰烬猛地一愣： 　　自己能插营火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在灵体状态还可以跟那个地方的营火复活？而去了咕哒子的那个世界，死亡之后就回到这个世界了？这是为什么？ 　　两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还是说，不是场景的原因，而是在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沉思了片刻之后，灰烬果断地将这些问题扔到一旁。与火之时代时通过只言片语推测历史的情况不同，现在是在系统的规则方面的未知，只凭借稀少的表象来推测原因还是过于困难了。 　　而后，他默默地点开了这个新的法术的详情，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无论捡到什么都得看一下介绍。 　　【现代仅存的五大魔法之中，第三魔法的劣质品。 　　第三法的魔法使的弟子们在经过了九百年的尝试后，被称为冬之圣女的人造人‘羽斯缇萨’在偶然间被制造了出来—— 　　然而，这并非嘉奖他们努力的回报，而是将他们打入深渊的、名为‘巧合’的奇迹。 　　——因为，这只是会在城内重复永远的一日的劣质品，一旦出城就会陷入缓慢的死亡。 　　是通告魔术师们他们无法救济全人类的沉重一击。 　　魔术师们屈服于自身的才能限制，有的离开了城堡，有的了结了性命。 　　爱因兹贝伦残留下的人造人们虽然被创造者舍弃了，却仍未停止践行魔术师们理念的行动。】 　　五大魔法？第三魔法？羽斯缇萨？魔术师？人造人？这些都是啥啊…… 　　——等等，为什么这里说的是魔法？ 　　微微蹙起眉头，灰烬在法术栏中寻找着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魔法。少顷，他终于锁定了目标。 　　【固有时御制。 　　在不被世界干涉的固有结界中让时间的流动加速或停滞的魔术。 　　原本是其父试图以之抵达根源的魔术，但是在卫宫切嗣手中却以极小的规模和更高的效率重现，成为了相同、却又不同的独门魔术。】 　　“……” 　　这个时代存在‘魔术’与‘魔法’两种不同的体系，并且还有名为‘根源’的、让魔术师想要抵达的地方？ 　　然后呢？魔法又为什么只有五个？固有结界又是什么？ 　　之前的疑问并未得到解答，反而新添了疑惑。这些信息量过于稀少、完全无法建立出体系，灰烬摇了摇头，放弃了自己推演的打算。 　　反正这座城市里有那么多这个世界的魔术师，挨个问一遍不就好了？ 　　哪怕索拉不知所踪，也还有远坂凛、爱丽斯菲尔可以问—— 　　而且，这个爱丽斯菲尔的名字中可是有‘爱因兹贝伦’的，她肯定与这个第三魔法有所联系。 　　“找到了。” 　　在做出寻找的决定之后，灰烬便锁定了自己感知范围内那些熟悉的灵魂，而后，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仿佛为了方便他寻找一样，离他最近的正好是爱丽斯菲尔，而远坂凛距离他的距离恐怕得有他和爱丽斯菲尔之间距离的两倍以上。 　　嗯……这岂不是更好吗？ 　　然而，正当灰烬迈开步伐，准备离开这个被自己掀了个底朝天的破败洞窟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侧耳倾听，同时关注着自己感知中的那些向自己这边靠拢的灵魂，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 　　这是在干什么？ 　　…… 　　“我说，我们这样搜山真的有用吗？” 　　身着警服的年轻人随手拨开自己身旁那因为逸散的高热而光秃的枝杈，脸上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色： 　　“哪怕这真的是人为，也不可能在这种仿佛火山喷发一样的死地中找到人迹与残骸吧？你看远方那些地面都结晶化了——还是说，您觉得会有人进行自爆式攻击，在这里能挖出他的尸骸？哈，别扯了，圆藏山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值得恐怖分子这么做的？” 　　“年轻人，放轻松，我知道你本来要和女友逛街结果被拉来很不爽，但是本职内的事情就是该做的事情，没什么可埋怨的，” 　　在他身旁，一个同样身着警服、却年长一些的人微微一笑：“而且，你刚刚说的不对。这一次的爆炸涉及到的可不只是圆藏山这种没人关注的地方。你忘了在圆藏山旁边有着什么了吗？” 　　“……您是说柳洞寺？” 　　年轻人微微挑起眉头，随即，他撇了撇嘴角：“柳洞寺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充其量就是个在本地小有名气的寺庙罢了。” 　　“可是，柳洞寺毕竟是宗教场所，如果说是其他宗教的狂信徒呢？我觉得哪怕出现自杀式袭击也并不值得惊讶吧？” 　　年长者摊开双手，一脸调侃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年轻人，谆谆教导道：“考虑事情要考虑全面，不要被自己一时的愤懑冲昏了头脑，你要学学我，如此冷静、如此周全、如此——” 　　“——如此单身狗，老光棍。” 　　“……CMN。” 　　在那个词说出的下一刻，年长者脸上的神情便崩坏了，留下的只有吃了苍蝇般的苦闷面孔。 　　到了这个岁数却仍然是一只单身狗、一只单身老狗，是他永远的痛。 　　而后，正当他准备反击时，却猛然听到了额外的脚步声—— 　　“踏、踏、踏……” 　　仿佛金属撞击在玻璃上一般，溅射出清脆而尖锐的铿锵之音。 　　年长者抬起手指示意年轻人停下，同时他的面色立刻肃穆起来，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际。 　　他看到了，在那一片琉璃之地的尽头，有一抹黑影越来越大。 　　作者留言： 　　PS：吃鸡之前先发一章，吃完鸡再码，更不更新嘛…… 第十六章 其实我可以解释…… 　　“锵、锵、锵——” 　　铿锵的金属音在广阔的琉璃之地上徘徊，鸣佐、响彻。 　　一个漆黑的身影在结晶化的大地彼端渐渐显露，他手提长剑，踏着声潮，缓步前进。 　　显而易见的，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公民。 　　然后，对方好像也看到自己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是从内向外走？这不速之客的到来一下子让年长警官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难道被我言中了？这一次的事件真的就是由像他这样的不知名的宗教人士策划的？甚至，他本人就是执行者？ 　　年长的警官面容肃穆，眼神变换着，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虽然手握枪支，但是但是他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感到轻松，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安全感。 　　他清楚地记得，在上个世纪末，澳大利亚警方剿灭凯利党的落幕一战是何等的艰难，单凭自己手中的新南部M60真的能对这样全副武装、并且一看便做工精良的铠甲造成威胁吗？ 　　可惜，他没有做过实验，也没在这个年代见过货真价实的铠甲。 　　击锤被拇指扳压而下，在冰冷而清脆的轮转声中，年长的警官枪口对准了那个身分不明的人影，眼神最终归为平静。 　　只能祈祷听到枪声后我方的支援可以及时赶到了—— 　　正当年长的警官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搭档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警示而绷紧精神，反而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不过是个沉迷cosplay的御宅族，你至于的吗？醒醒吧，这世上哪儿有这么蠢的犯人，在进行了恐怖活动以后滞留在现场，甚至警方到来以后都没能撤退。你仔细想想，你办案这么多年来，有几次犯人没离开现场的？” 　　“……” 　　年长警官因瞄准那个人影而显得严肃的面容猛地一滞。 　　好像……没毛病？ 　　就拿最近那个宗教式连续杀人犯来说，每一次给警方留下的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尸体上还存在着仿佛被吸血鬼吮吸过的孔洞，甚至于，尸体上还存在着经鉴定后证实为人齿撕咬后的痕迹。 　　——除此之外，对方甚至还嚣张地在冬木市唯一的教堂门口树立了一个由尸体搭建而成的十字架！ 　　如果有犯罪后还滞留在犯罪现场这么蠢的犯人，他们还至于顶着上面的压力，天天加班吗？他还至于—— 　　“对吧？” 　　看着年长警官脸上那有些微妙的神色，年轻的警官挑了挑眉，眼神从注视着他的双眼，开始向上漂移： 　　“如果有犯罪后还滞留在犯罪现场这么蠢的犯人，咱们还至于顶着上面的压力，天天加班吗？你还至于因为发际线过高而找不到女朋友吗？小心因为加班过多而秃——” 　　“FNNDP！我的发际线和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年长警官顿时怒目圆瞪，眼角不断地抽搐着，在对方把‘秃’字开头的话说完之前，扭过头大喝一声： 　　“现在咱们面前的可是犯罪嫌疑人！在确定对方无害之前绝不能放松警惕！就算没有因为蠢而停留在犯罪现场的犯人，也有可能因为心中的算计而停留在犯罪现场的，不要把罪犯想得太简单了！” 　　“是是，前辈说得对，” 　　年轻警官砸了砸嘴，也从枪套中拔出了新南部M60，一边将拇指扣上了击锤，一边小声嘀咕着： 　　“关爱中老年人的发际线也有错啊，更何况还是单身狗……” 　　“……” 　　强忍着将枪口从那个人影身上移向自己身边这个小子的欲望，年长警官微微闭起双眼，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冷静下来。他严重感觉自己这个搭档给自己发际线的压力远大于办案的压力和上司的压力。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搭档那不似作假的惊讶叫声—— 　　“——诶？等等啊大叔，人呢？！” 　　“嗯？……woc！？” 　　年长警官心头一紧，连忙睁开眼睛。 　　那空旷的结晶大地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火焰的色泽，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阳光中燃烧、升华。在这纯粹的瑰丽景象中，没有掺杂任何杂色，没有任何不和谐音符。 　　也就是说…… 　　自己眼睛一闭一睁，人没了！？ 　　年长警官脸色木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记忆与眼睛。这块空地凭他目测起码有千米直径，自己闭眼的时间连十秒钟都没有，人怎么可能没了？ 　　年轻的警官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人呢？那么大一个，穿着那么显眼的怪异铠甲的人呢？刚刚还在这儿呢！ 　　…… 　　血条……没有。 　　灵魂……一般。 　　武器……辣鸡。 　　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两名普通人手里那全长不过十几厘米的怪异武器，灰烬在查阅成就面板之后，默默地给他们下了定义： 　　不值得他耗费时间的无关人士。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从交谈来看，是想要拦住自己。显而易见的，如果有和他们纠缠的时间还不如直接赶到那个叫做/爱丽丝菲尔的女人那里，所以…… 　　灰烬将目光从那两名在聊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题的人身上挪开，径直打开了装备界面，给自己换上了沉眠龙徽戒指。至于用什么方式离场……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灰烬果断选择了自己在过去从未体验过的方式。 　　然后，他后撤一步。 　　双腿微微弯曲，腿甲内部的筋肉如长弓满弦，青筋绞紧、肌肉隆起，血液奔流似江河翻涌，却又在传出体外的瞬间被某种神秘力量抹除—— 　　在两人视线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骤然回弹！ 　　——呼！ 　　无形无色的疾风自铁靴下四散奔逃，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下一刻，一道全身为熔烂铠甲所包裹的人影，伴随着无声的旋风，冲天而起！ 　　模糊的身影划破天空，在一条曼妙的弧线后重归于地面，又在下一瞬间重新跃起。仅仅数个起落间，便横跨整个平原，悄然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间，没有留下任何声响。 　　作者留言： 　　PS1：关于为啥隔这么久，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当天我就码完了一半，然后被叫去吃鸡，第二天又被boss推荐了几本书，然后从此沉迷，一边跟boss吃鸡一边看他推荐的书，一直昨天才把各种各样的鱼摸完……所以不是我的错，你们知道该找谁（严肃脸 　　PS2：交……哦，不对，某卡巴并没有跟我交易，我只是单纯在坑人。 　　书名：悲惨世界 　　简介：一本超好看的游戏小说。 第十七章 人心不古 　　爱丽斯菲尔站在翠色的森林中，远眺那座洁白胜雪的城堡。 　　她本想回到城堡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这座城市，像切嗣说的那样，找一个远离爱因兹贝伦家的地方‘好好的活’，但是…… 　　一想到自己被杀了切嗣的仇人治好了身体、而女儿却身处于那自己根本无能为力的诅咒中，爱丽斯菲尔就有一种潸然落泪的冲动。可是这根本无济于事，她便没有去做。 　　如果自己可以真正使用天之服……哪怕只有短短几秒，便可以解决了吧？ 　　但是这依然是做不到的。爱丽斯菲尔清晰地记得，天之服是族长为伊莉雅特别制作的外部魔术回路、用以制御大圣杯的心脏，而自己并没有伊莉雅那样的资质，和天之服的适应性低得可怜—— 　　事实上，她现在连圣杯都无法感应到了。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谁可以帮忙呢？ 　　没有，一个都没有。 　　爱丽斯菲尔强迫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回忆着切嗣的想法，试图按照他的思考回路去分析。 　　虽然无法断定时钟塔、又或者其他地方魔术师的水平能否解决伊莉雅身上的问题，但是，倘若他们想要扣下自己和伊莉雅以研究爱因兹贝伦家魔术原理的话，仅凭自己是没有可能对抗他们的。 　　至于那个赢得了圣杯战争、连英灵都能毫不留情直接击溃的怪物…… 　　他根本不是自己可以进行交易的对象，恐怕任何一个魔术家族都无法与之相比。和这样的存在进行交易，过于危险了。 　　——对了，自己手中还有切嗣的遗物！ 　　手指颤抖地伸向兜里，抚摸着那冰冷的枪身，爱丽斯菲尔仿佛听到他还在耳边谆谆诱导着自己的思考。 　　即使起源弹对杀死的切嗣的那个非人无效，对于人造人、对于魔术师，也是足以一击必杀的利器，换句话说……即使是族长，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无法幸免吧？ 　　思考着自己将要做的事情，爱丽斯菲尔便感觉浑身一阵酥软，若非靠住旁边的树木，恐怕已经滑倒在地上。 　　她害怕，十分害怕，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要对族长做出那样的事情，便感觉心脏像是要停止跳动一般的恐惧。 　　但是，如果自己这个当母亲不来做，伊莉雅又该怎么办呢？ 　　远方，燃烧的夕阳向着地平线下沉去，赤红的火光在城堡的身后闪耀着，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摇曳的赤芒映在红玉般的瞳孔中，好似她眼中燎起的坚毅。 　　——除了自己，还有谁会为了伊莉雅而做这些事呢？ 　　只要修复了身体上的缺陷，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不是什么为了圣杯战争而制造出来的小圣杯！ 　　“呼……” 　　在下定决心后，爱丽斯菲尔脸上重新恢复了往日那静默的笑容。她双手用力，从树干上撑起身子，然后掸了掸尘土，向着远方的城堡迈开步伐。 　　接下来，只要带着伊莉雅回到爱因兹贝伦的领地，伺机而动就好了——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下一刻，一个熟悉到让爱丽斯菲尔产生混乱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明明那男声十分平和，却让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难道他…… 　　然后，那个声音旁若无人地说着：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的灵魂居然发生了两次变化，虽然没有间桐雁夜的跨度那么大，但是也十分珍贵了。这就是新时代的特征吗？” 　　灵魂？变化？新时代？ 　　这些奇怪名词让爱丽斯菲尔无法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去思考的时间，因为她已经看见了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他身着随处可见的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明明是随处可见的服饰，却被穿出了威风凛凛如战铠般的气度。面容英武，雕刻着高挺的鼻子与凛然的眉眼，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宛如雕塑般充斥着威势。 　　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苍白的面庞，让爱丽斯菲尔看见了现在的自己是多么无助—— 　　同样的，她也看见了那眼眸中熟悉的傲慢与漠然，与昨天夜里出现在那身狰狞的漆黑骑士甲中的眼眸如出一辙。 　　毫无疑问，这就是杀了自己丈夫、令舞弥下落不明、夺得这场战争桂冠的怪物中的怪物。 　　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也窥觑爱因兹贝伦的魔术？！爱丽斯菲尔用力地咬了下樱色的嘴唇，瞪圆了双眼，以凛然的声音问道： 　　“不知名的魔术师，你为何而来？” 　　“为交易而来。” 　　听着爱丽斯菲尔直白的提问，灰烬的脸上反而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既然你直接发问了，那么我也直接提出来意好了。我需要你所知道的、所有关于魔术的知识，相应的，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 　　……诶？交易？ 　　听到灰烬的发言，爱丽斯菲尔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对方提出索要爱因兹贝伦的魔术知识，她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但是……在掌握了足以轻松推翻爱因兹贝伦的力量的同时，居然还会提出‘交易’？？？ 　　“这位夫人，别多想。” 　　感知到爱丽斯菲尔心中的猜疑，灰烬微微蹙起眉头，随后流露出堂皇的傲然： 　　“我明白有很多肆意妄为的家伙，但是不要把我和那些毫无底线的垃圾相提并论，肉体的强大终究是流于表面的，信誉、荣誉，永远不会违背自我才是我根植于灵魂的强大。 　　当然，我理解你对我的不信任，倘若有什么可以让你放下警戒心的手段，如果不太过分，我会同意的。” 　　弱者面对强者的警惕与不安是理所当然的，虽然灵魂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但是更多的人被肉体的强大所蒙蔽，灰烬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会在自己的容忍范围内接受对方的限制—— 　　毕竟，这个NPC灵魂的质量确实上乘，那闪耀的光芒足以让他侧目。 　　“……” 　　这个‘仇人’竟然意外地正直？甚至光凭这番话，简直正直得不像一个魔术师…… 　　爱丽斯菲尔沉默了片刻，强按着内心澎湃的感情，然后向着灰烬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您真的如此正直，我会在交易之后向您郑重道歉。而在交易之前，请允许我回城堡取一份‘自我强制证文’。” 　　“好。” 　　灰烬微微颔首，然后目送着那身着纯白礼服的身影在树林中奔跑向远方。 　　他没有前往那座城堡的念头，至少在对方放下心中的警惕之前不会这么做，甚至他现在连笼罩在森林与城堡上的奇怪法术都不准备靠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那个会向自己提供情报的NPC不安。 　　“唉，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明明那么有潜质，却那么胆小呢？” 　　回想着火之时代那些一个个看见自己就会像疯狗一样冲过来的敌人，再对比了一下这个时代除了英雄外，算上Assassin在内一个个怂到不行的人们，灰烬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感叹人心不古。 第十八章 怪异的交易 　　或许是用了魔术减轻重量的缘故，爱丽斯菲尔奔跑的速度意外地快，但是她却花了五分钟在城堡里，重新来到了灰烬的视线中。 　　……如果说是起草合同的话，这是否太快了？ 　　灰烬曾经在图书馆中因为好奇看了一些关于律法与合同的书籍，这是一种类似于任务的委托形式，像任务一样由某人发起、由某人同意，自然，也像任务一样……是有空子钻的。 　　所以他才会对此感到好奇，他能感受到爱丽斯菲尔灵魂中透露的不安、恐惧、惊喜，作为弱势的一方，她难道不应该花费很多时间在合同的限定条件上来获得安全感吗？这么短时间内起草的‘合同’真的能达到她的需求吗？ 　　在灰烬好奇的注视下，爱丽斯菲尔踩着轻飘飘的步伐来到了他面前，她的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而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 　　她深吸了两口气，但是，即使是冰冷的气流灌入肺部也无法平息她那火热的内心，爱丽斯菲尔目不转睛地盯着灰烬那双与她颜色相反的眼眸： 　　“这就是我的一切条件了，请您过目。” 　　似乎是通过刚才的交谈了解了灰烬的性格，爱丽斯菲尔的措辞十分简练，径直将手中的自我强制证文和一根笔递了过去。 　　灰烬微微颔首，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张泛黄的羊皮纸浏览起来。羊皮纸十分朴实，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这简洁的几行字： 　　【束缚术式：对象——】 　　【________的刻印命令：以达成下列条件为前提：誓约将成为戒律、无一例外地束缚对象是也：】 　　【：誓约：】 　　【针对_____________，以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为对象，永远禁止杀害、伤害之意图及行为。】 　　【：条件：】 　　【爱丽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与魔术、与神秘相关的知识告知_________】 　　在灰烬的耳边，爱丽斯菲尔还在一边用手指在羊皮纸上比划着，一边解释： 　　“这里的空白处是为您准备的，您只需要用笔在这里和这里的空白处签上您的姓名，再在这里签上您的魔术刻印所属家族，然后后在这里需要写上的是您的身份与家族的关系，最后在这张自我强制证文上滴上您的血，束缚术式就成立了。” 　　“……” 　　灰烬简略浏览了一下全文，然后回忆了一下之前对方受伤时在头顶浮现的姓名，最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誓约’那一行的人名上—— 　　那里很清晰地写着‘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而不是‘爱丽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他抬起头，看了爱丽斯菲尔那静默的笑容，沉默了片刻。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去要求对方修改，既然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自然会尊重。 　　只是，灰烬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这位夫人的灵魂为何会在短时间发了这么多变化。 　　“那么，我该怎么填写？……我的意思是，魔术刻印是什么？如果没有魔术刻印，可以签吗？” 　　认真地将这张羊皮纸重新阅读了一遍以后，灰烬再度抬起头，看着那双红玉般纯粹的双眸，提问道。 　　但是，在他的注视下，那张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庞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开始颤抖。 　　虽然她还没有出声回答，但是灰烬已经从她那苍白如纸的面色以及灵魂中逸散出的灰暗与不甘中得到了答案： 　　——显然是否定的。 　　灰烬有些难以置信地挑起了眉毛：“呃……那么，你还有没有别的、不需要魔术刻印的契约？” 　　爱丽斯菲尔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灵魂和状态已经给予了灰烬同样的答案： 　　——显然还是否定的。 　　这让灰烬不由得有些无法理解，他以怪异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这张羊皮纸。 　　虽然不知道魔术刻印是个什么概念，但是作为‘妥协’的束缚媒介，为什么会选择这种东西，而不是灵魂啊、血液啊之类的每个人都会有的东西？而且，这个时代竟然还只有这么一种契约？难道魔术刻印其实是这个时代每个魔术师都会有的器官吗？ 　　就像每个不死人都有黑暗之环那样？ 　　而且灰烬在刚刚没有跟爱丽斯菲尔提出来的是—— 　　‘如果我并没有名字怎么办？’‘如果我的血无法让这个契约起效怎么办？’ 　　这么一看，签订这张契约的要素，自己竟然任何一个都不具备？在经过短短的思考之后，灰烬发现这个时代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向是真的不够全面，甚至自己想要委屈自己一下、给这位夫人一些安全感都做不到。 　　那么，自己有必要先答应她一个要求吗？ 　　显然是没有的——在生出这个念头的下一刻，灰烬便将其扼杀了。 　　虽然他会根据对方灵魂的品质进行一些宽大处理，但是这不代表他会进行无谓的示好，爱丽斯菲尔充其量只是一个‘值得观察的可以提供情报的NPC’，这个时代的基本情报绝非她一家独有，完全没有必要做出进一步的让步。 　　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灰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张布满彷徨的精致面庞，感受着她灵魂的波动。 　　少许时间后，那源自灵魂的波动逐渐平息，只余下坚定。 　　爱丽斯菲尔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她在嘴角牵起一丝笑容，微微颔首致歉道： 　　“很抱歉之前的失态，这位不知名的魔术师。我承认我没有考虑到您没有魔术刻印的可能性，这是我的失误。但是，我愿意相信您的品格，若您不在意这些小事的话，我们可以按照自我强制证文上面的条约继续进行交易？” 　　“可以。” 　　灰烬也在嘴角勾起了相似的弧度，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刻，自间桐雁夜之后，每一次看到人类从摇摆中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抉择令自己的灵魂更进一步，都会让他无比欢喜。 　　或许，这也是新时代的魅力？ 　　“那么，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就直接开始讲解好了，” 　　熟悉了灰烬的风格，爱丽斯菲尔没有说那些冗余的废话，而是径直讲了起来： 　　“我们爱因兹贝伦家原本是实现第三魔法的魔法使的弟子们建立的工房。他们尝试再现师傅的奇迹却也无法靠自己的手实现，作为代替方案的是制作和师傅同样的个体，再由那个个体将魔法再现……” 　　“——停！” 　　“……请问？” 　　爱丽斯菲尔中断了她的讲解，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魔术师’，难道是这段历史对方已经知道了？但是，直到她听见对方的发言，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些无聊的话就放弃吧，直接告诉我魔法是什么、根源是什么、固有结界是什么，诸如像这类的知识就好了。” 　　对此，她只能茫然地从嗓子中挤出一个音节： 　　“……啥？” 　　这个深不可测的魔术师，竟然要自己讲解基础知识？ 　　作者留言： 　　PS：关于更新……emmmmm……光垃圾狗就吸了我三十多单，我同时还在玩舰B、崩3、神代梦华谭、steam，所以……你们懂得 第十九章 相似的时代 　　看着爱丽斯菲尔那怪异而惊奇的目光，灰烬明白自己又问了些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显得十分奇怪的问题了，但是经过多次类似的情况之后，他早已习惯： 　　“我并非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对你们这个时代的知识完全不了解，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讲解就好了。” 　　是……这样吗？ 　　爱丽斯菲尔回忆着在此之前自己用起源弹狙击这个‘人’后对方毫无反应的情景，似乎为他的说辞增添了几分可信度……也不对，那枚子弹根本没有打进去，无法验证他是否拥有着魔术回路。 　　可是什么时代的什么种族才会有人类的形体、又能凌驾于英灵之上？连五大魔法都不知道，难道是个神代的老怪物？ 　　——可是，他为什么连‘根源之涡’都没听说过？即使是神代的存在，也肯定会知道‘根源之涡’的啊？ 　　难道还能是更加久远的…… 　　爱丽斯菲尔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她所能做到的，只是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回敬，然后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既然您缺乏基础知识，那么我就从基础的知识开始讲起好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居于一切顶点的‘力’、根源之涡。这个名字，就是指一切的起因，一切的事项都是从中流出。知晓起因的话结果与终结也自然而然地被规定、计算出来了——这也正是魔术师们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至于魔法……魔法是给到达‘根源之涡’的一种奖励，即使这个人的肉体不能使用魔法，只要能够到达根源，那么她就可以尽情使用魔术。而且，即使是用同样的理论、同样的方法到达了根源，如果你不是第一，那么你就无法进入魔法的境界。 　　只要不是第一，就没有任何意义。 　　现存的魔法使只有四个人，这是通过他们的使用途径而确定的，不过这再很久很久以前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讽刺的是，制造出通往根源之路的阻碍的，就是人类自身。 　　人类越是解开未知，途径就越是会关闭。而且，去到了那一侧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在过去及历史上没有留名的魔术师们在抵达的那一个瞬间消失了。” 　　原来如此。 　　灰烬了解地点了点头，通过这段对话，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成。 　　‘根源之涡’就像是‘初始之火’，从那第一抹火焰此之后，诞生了冷与热、光与暗、生与死，一切事项都自火焰、旋涡中诞生。 　　而魔法就像是第一批从初始之火旁捡到王魂的生命一般，只有持有王魂才会拥有相应的力量，在此之后所有抵达初始之火的人都无法获取王魂、只会成为柴薪，因为它们的数量是注定的。这个时代的魔术师们也是一样，只有第一批抵达的人才能获得王魂，不是第一便没有意义。 　　从这个角度一看，魔术师们的目标，其实是‘传火’？所以抵达了那里的魔术师们都会消失，因为都成了柴薪？ 　　“……那么，我从一开始感应到的初始之火，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根源之涡’咯？” 　　灰烬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他所看向的并非是天空，而是他所感应到的、那好似存在于某处却又无法观测到的‘初始之火’。 　　早在第一次从这个世界上苏醒的时候，他便能感受到那‘火焰’的存在、即使被人召唤去了其他世界、被Caster的本源召唤至了久远的过去，他也可以感受到那熟悉的顶点，这也是他笃定自己可以‘灭火’、这是新的时代的缘由—— 　　不过，他并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初始之火’或者说‘根源之涡’的机能与自己那个时代是否相同。既然不确定，那就询问一下好了。 　　“感应……您是说，您能感受到‘根源之涡’？” 　　爱丽斯菲尔的面容有些呆滞，甚至可以说是无所适从，她那双宝石般纯粹的红眸中盛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不过，灰烬并没有对她的怀疑发表看法，只是将视角降低，看向了她那双错愕的赤红双眸： 　　“我能提个问题吗，你有没有听说过‘时代的终结’或者‘人类的终末’之类的传闻？” 　　“……自然是听说过的，” 　　爱丽斯菲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追究那个话题，而是选择了回答他的问题： 　　“实际上，爱因兹贝伦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实现‘人类的救济’，第三魔法也好、大圣杯也罢，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进行的必备工程。现在，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中，已经没有‘人类’了，从前创立这间魔术工坊的魔术师们全都不在了，或是屈服于自身的才能而离开，或者已经步入死亡，剩余的只是我们这样的人造人。” 　　“……这样啊。” 　　这个时代，也是有着终结的啊。 　　灰烬微微垂下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根源之涡’这个名称看起来和‘初始之火’不太一样，但是从本质上也是相似的啊…… 　　火焰终将熄灭，旋涡必然平息，世间从未有过永恒。 　　世界必然拥有终结，这是他早有预料的。即使是像葛温王那样压制黑暗之魂、即使是像自己和无数先辈那样燃己身为柴薪，也只能延续世界的寿命，而不能让世界永恒。 　　那么，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苏醒，其实并非偶然，而是要自己再一次进行裁定，进行传火还是灭火的抉择吗？ 　　“……这位阁下，请问？” 　　爱丽斯菲尔看着灰烬那不知喜怒、无法看清眼神的面庞，有些不安。难道这位不知名的老古董被触及到了什么雷区吗？为什么会突然整个气氛都变了？ 　　“无妨，只是突然有些走神，” 　　灰烬的感知从思绪中浮出，他看着那透露着些许不安、却又竭力克制住的面庞，摇了摇头： 　　“好了，我想知道的情报已经够了。说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完成的事情。” 　　“……啊？这就够了么？” 　　爱丽斯菲尔有些惊喜，却又有着更多的不知所措和彷徨，相比起她要提出的条件，她所提供的情报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有些不安。 　　“自然，我说过的话就会算数，虽然对你来说可能这些情报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嘭——！ 　　炽热的火光一闪而逝，灰烬随手将手中的羊皮纸烧成了灰烬，在洋洋洒洒的漆黑尘烬中，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辉： 　　“说吧，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做？” 第二十章 大不了再画个符（第二更） 　　“我……” 　　爱丽斯菲尔的樱唇开阖着，却在此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想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害怕—— 　　倘若，这只是一个骗局，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非人类只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怎么办？ 　　她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害怕这只是一个虚无的玩笑，这种完全建立在双方信任之上的交易、这种付出十分微小的交易，实在过于虚幻了，虚幻到了即使以她不足十年的阅历都觉得危险。 　　更何况双方在此之前还是敌人，甚至即使现在也是仇人关系。 　　一时间，爱丽斯菲尔看着那在空中纷纷扬扬飘散的漆黑灰烬，不由得呆住了。 　　“还没想好？” 　　灰烬扫视着面前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物品栏，然后目不斜视地问道。 　　他在刚刚就感觉那个叫做‘魔术刻印’的媒介感觉眼熟，在将物品栏重新翻阅了一遍之后，他终于想起来了他在哪里看见过—— 　　在他杀死卫宫切嗣之后，从他的身上爆出来的物品共有两件：‘卫宫切嗣的灵魂’以及‘卫宫的魔术刻印’，后者只在提示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因为不能拿来炼成法术便没有在意，直到现在他才根据那模糊的印象翻了出来。 　　【卫宫的魔术刻印（残） 　　持有数：1/99 　　收纳数：0/600 　　道具效果： 　　使用后便能获得卫宫矩贤的大魔术——强力固有时制御】 　　……咦？居然比用卫宫切嗣的灵魂冶炼出来的固有时制御多了个‘强力’的前缀？ 　　灰烬回想起自己所拥有的固有时制御的介绍中，似乎有提到过那是卫宫切嗣加以修改的版本，换句话说，这个‘大魔术’就有可能是原版咯？至少按照火之时代的起名习惯，这个法术是肯定要比原本的版本要强力。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重点是，看着这位夫人这个纠结的样子，自己要不要拿着这个卫宫切嗣的魔术刻印，去让她再准备一张羊皮纸？ 　　回想起自己刚刚一个激动就把对方准备的‘合同’给烧了，灰烬稍微有些感觉尴尬。 　　但是，他稍微沉默了片刻之后，觉得还是自己还是什么都不做地等着就好了。虽然他对这个时代的风俗还不是很了解，但是拿着自己杀掉人家丈夫后获得的遗物去和她签署自我强制证文，这个举动怎么想都是一种嘲讽、一种侮辱…… 　　“我、我想好了。” 　　爱丽斯菲尔被灰烬的声音惊醒，整个人陡然一惊，她有些慌乱地回答道。 　　事已至此，就算对方其实不怀好意，又能怎样？大不了自己按照原计划，带着伊莉雅回到爱因兹贝伦领地就好了。 　　“——我想请您帮忙救助我的女儿！让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像您之前救治我那样！” 　　“……” 　　看着她突然弯成九十度、甚至还在颤抖的身躯，灰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直到发现并没有那熟悉的金属响声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Caster挑选的符合这个时代的衣服，而非盔甲。 　　“只有这个吗？” 　　灰烬收回了手掌，带着莫名的语气询问道：“你的愿望，只有这个吗？”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灰烬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在火之时代所完成的那些任务，不由得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虽然时代不同了，但是在某些关键的本质——比如说，必然要完成的执念或者说使命方面，却是别无两样啊。 　　“既然如此，就满足你吧。” 　　灰烬随手点开物品栏，将那瓶曾经喂给爱丽斯菲尔喝的‘女神的祝福’重新取出。若非已经重新坐过篝火，恐怕他只能现场插一个篝火刷新一下了。然后，他随手扔了过去。 　　“嘶——” 　　看见被灰烬扔过来的那瓶熟悉的华丽金瓶，爱丽斯菲尔的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啪！ 　　纤细的白底金纹瓶在空中翻滚着，璀璨的花纹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画下一道浑圆的半弧落入爱丽斯菲尔的掌中，不知材质的瓶身与手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间像是静止了，爱丽斯菲尔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小小的瓶子，感受着那细腻的实感，却像是捧起了整个未来。 　　当她抬起头时，灰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 　　天边布满了夕阳的赤色，像是将半片天空点燃了。农田中泼洒着浓郁的黄土，上面点缀着几抹如水光般在微风下浮动的翠色，朵朵彤云仿佛流动的火焰。 　　说起来，我自杀的时候，咕哒子是在哪里来着？ 　　从爱因兹贝伦的森林中走出，灰烬漫无目的地在市区外的田地中漫步着，思考着这个令他十分尴尬的问题。 　　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在从爱丽斯菲尔那里获得足够的情报之后，就该去取回因自杀回归而失去的灵魂才对，但是他在现在、在要开始捡回灵魂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根本不知道当时咕哒子在什么位置，连地形也因为那个世界的冬木市已经变成废墟，根本无法辨认。甚至由于不知名原因，他现在连那即使这个时代所有英雄、所有人类合起来也无法比较的魂量都无法感应到。 　　如果只是因为废墟而无法定位，他觉得他完全可以用刚得到的‘强力固有时制御’将整个冬木市加速到几十年后、甚至更久，对着废墟来定位就好了——但是最关键的是他连自己掉落的灵魂都无法感知到了。 　　这根本不合常理，如果那些灵魂不再被束缚住，恐怕能把这个岛国压塌吧？可是就是如此庞大的灵魂，他竟然无法感知到！ 　　——如果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的灵魂其实并非掉在了这个世界，而是在那个世界。 　　可是，这种事情在火之时代根本没有发生过啊、呃…… 　　灰烬刚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沉默了：仔细想想，在这个时代发生的、与火之时代不符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不过是魂掉在了异世界罢了，大不了过一会儿再画个符回去转一圈好了。 　　正当灰烬这么想着、准备掏出白标记蜡石画个符的时候，却猛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黑漆漆？” 第二十一章 诶诶？ 　　“……” 　　结果还是被叫住了…… 　　灰烬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沉默着拿出白色标记蜡石，蹲下身，鎏金的色彩在简单的勾画下流溢而出。 　　凛站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与周围别无两样的地面，明明这头黑漆漆拿着蜡笔在地面上画了好几下，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召唤符刻画完毕之后，灰烬才看向那个熟悉的娇小身影，那一袭红衣还是一如既往的显眼，眼圈却也如衣服般泛起丹色。 在此之前他便感受到了她那熟悉的灵魂，只是并没有想到她会叫住自己。 　　“怎么，有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咕哒子看到，但是在此之前应该还有时间。手中的白色标记蜡石在召唤符绘制完毕后便消失了，灰烬有些奇怪地看着凛那散发着悲伤与黯然的灵魂， 　　难道是想把双王子的灵魂还回来？ 　　“我……” 　　凛张了张嘴，欲言而止。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住这头黑漆漆想要做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除此之外，难道还能和他说一下母亲的事情吗？ 　　回想起灰烬之前在与另外两位英灵的酒宴上发表的“将希望寄托在圣杯之上的只是弱者”的发言，远坂凛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若是自己遇到事情便向他求助、治疗自己的母亲，岂不是也是落入那些人的范畴？ 　　作为远坂家的当主，绝不能露出自己的怯懦。 　　“——不，没什么事情，只是和你问个好而已。” 　　“这样啊，” 　　灰烬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虽然他发现了她染上彤色的眼圈，但是既然她不愿意说出来，自己也不能强迫她，只能说，还是自己未能满足支线任务的触发条件。 　　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自己还是叮嘱一句为好： 　　“虽然不清楚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是、好的。” 　　灰烬看着凛眼角隐隐闪起的泪花，听着她带起颤音的声线，奇怪地歪了歪头： 　　这孩子的反应怎么这么大……难道这个时代的支线剧情还需要特定的语言触发？莫非又多加了一些奇怪的系统？等等—— 　　突然间，灰烬猛然想起系统上次更新时，刷新出来的某个奇怪的成就：‘带你去看金鱼——成功获取一位年龄在12岁以下的女性的好感’。 　　——好感？别告诉我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好感机制，以后的支线任务还需要好感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触发！？ 　　想到这个可能性，灰烬下意识地蹙起眉头，露出几分苦恼。虽然在火之时代的时候会有NPC会因为不同誓约的阵营问题而发生不给予自己任务的情况，但是那毕竟只要注意一下就好了…… 　　好感这种机制实在过于麻烦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如果可以给这个时代进行评价，灰烬只想说：体验极差。 　　“呜……” 　　看着灰烬脸上流露出的苦恼之色，年幼的凛咬了咬嘴唇，同样有些苦恼地弯起被黑丝包裹的纤细小腿，踢了下地上的小草： 　　他皱眉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吗？可是……可是这种事情说出来真的不会让他更加不爽吗？但是，他也说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去找他…… 　　灰烬一边想着，一边再一次打开了自己的成就面板，检查一下现在那些成就的完成进度： 　　“旧时代的传承——将火之时代所有的畸形灵魂送出、并让这个世界的人获得其能力 　　进度：3/24” 　　看起来还是只有间桐雁夜、那个与埃尔德里奇一样恶心的家伙还有咕哒子做出了贡献，其他人都还没捏魂……咦？等等？我记得之前不还是总共20个么，怎么现在就24个了？ 　　“第一滴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进度：0/1” 　　完全搞不懂，字面上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连Caster都不懂……唔，毕竟Caster不是这个时代的现代人，要不然问问凛？ 　　“补魔新手——进行一次补魔 　　进度：0/1” 　　emmmm……结婚仪式什么的，哪怕不让Caster知道，好像也没有仪式剑…… 　　灰烬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完成这些成就，然后他的目光突然停滞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带你去看金鱼’的成就竟然在‘未完成’中消失了。 　　我什么时候完成的？ 　　灰烬眨了眨眼睛，在成就面板上继续翻找，果然在上面的‘已完成’中发现了这个成就——“带你去看金鱼——成功获取一位年龄在12岁以下的女性的好感”。然后，他有些疑惑地查看了一下完成时间： 　　【14分钟前】 　　嗯……嗯？那位夫人是12岁以下的女性，而且还有女儿了！？！ 　　终于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后，灰烬顿时瞪大了双眼。但是紧接着，他想了想自己的岁数，突然又有些理解： 　　他从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空白状态开始传火，可以算作0岁，于无尽的杀戮与死亡、配合NPC的支线剧情塑造了现在的人格，倘若他在第一次轮回中便完成了黑暗之王路线，那么希里恐怕还要比卫宫切嗣过分……？ 　　远坂凛看着灰烬阴晴不定的面庞，感觉心中的压力更大了： 　　这头黑漆漆竟然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难道真的要说吗？可是，这种事情真的不会增添他的恶感吗？ 　　算了，既然已经完成了一个成就，那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灰烬摇了摇头，放弃了对这些奇怪的成就的深究。既然‘旧时代的传承’还遥遥无期，‘补魔新手’也没有合适的条件，那么……不如问问凛‘第一滴血’是个什么意思？ 　　凛试探地伸出小手，在灰烬的眼前晃了晃，可是全然没有回应，她不由得有些窒息的感觉：这头黑漆漆的全部注意力，不会都集中在了如何让自己说出自己的问题上了吧？ 　　怎、怎么办……如果他开口，我就半推半就地说了？ 　　念头刚起，她就看见了灰烬像是放弃了一般地摇了摇头。于是，凛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放弃了？你怎么这就放弃了！？ 　　瞬间，远坂凛愤愤地跺了下脚，她气恼自己的犹豫，也气恼灰烬的放弃。但是，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还是想说的，那么死就死吧—— 　　“黑漆漆！我有话想和你说！” 　　“对了凛，你知道第一滴血吗？” 　　在听到对话说出的话的下一刻，凛脸上的气恼顿时褪去，只余下呆愣：“……诶诶？” 第二十二章 灰烬体验剧情（前奏） 　　诶诶？第一滴血？ 　　年幼的凛抛却了之前的慌乱，只余下对现在状态的迷茫： 　　为什么……要问我一部电影的名字？ 　　她曾经听说过、甚至还在家跟琴音一起看过《第一滴血》系列电影的VCD—— 　　这台VCD还是父亲大人特意从日本旁边那个名为中国的国家买过来的，据说当时只生产了一千台，听说她有这方面的兴趣，父亲大人便抽出空、飞去那边找人拿到了一台。 　　……不过代价是她被关在魔术工坊里埋头苦学了一个周末才被放出来。 　　回想起父亲大人的回忆，凛又不由自主地联系到了现在的母亲大人，心里不由得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感受到凛突然黯然的情绪，灰烬有些莫名其妙：难道第一滴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过，虽然摸不着头脑，他还是出声打断道：“——虽然不清楚哪里有问题，但是既然让你不快了，那就跳过这个话题吧。 　　继续刚才的，刚刚你想和我说什么？” 　　“呃、不不不，不是你的错啦！只是……” 　　意识到这头黑漆漆会错意了，凛连忙摇头否认，两条乌黑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小脑袋而飘动，在夕阳下泛起橘红。 　　“只是？” 　　“只是……” 　　凛看着灰烬探寻的眼神和逐渐靠近的面庞，慢慢低下了头、让刘海遮住了面容，声音也像是要隐入刘海般低沉下去： 　　“只是我刚刚突然想起了和父亲大人的回忆，然后又从父亲大人想到了母亲大人……” 　　“……” 　　灰烬闻言沉默了片刻。 　　母亲？他记得凛的父亲是被卫宫切嗣杀死了的，没有听闻过她母亲的事情……这么看，她刚刚想说的话也是和她母亲有关的了？ 　　刚刚是母亲为了女儿求助，现在就来了女儿为了母亲求助了可还行。 　　不过……毕竟是支线剧情，虽然紧凑点，但是也不差。灰烬抬起手，在凛的目光中将五指摊开，语气平淡： 　　“如果你是想要让我出手帮你解决你目前的问题的话……那么，你能拿出什么作为代价？” 　　虽然我们有交情，但是一码归一码——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凛反而松了一口气。从魔术师的角度来看，如果会有无缘无故的给予，那个人肯定脑子有问题，而且……这才是那个能说出‘这种万能的许愿机不应存于世’的黑漆漆。 　　不过…… 　　在下一刻，凛便再次陷入了沉思： 　　已经燃烧殆尽、变成废墟的远坂家中，还有什么能拿来作为交换的呢？ 　　——唔，不对，好像父亲大人的地下魔术工坊还完好？里面好像还有…… 　　“啪！” 　　年幼的凛将自己的小手拍在了灰烬仍未收回的手心，然后用掌根蜷起灰烬的手指，以五指和掌心扣住。在清脆的响声中，她对上了灰烬疑惑的视线，笑嘻嘻地说： 　　“黑漆漆啊，这个才是应有的握手方式，你刚刚的姿势就太过谦卑了。然后，先去我家怎么样？那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 　　握手也分方式的吗？ 　　灰烬疑惑地看着视界下方突然弹出的透明窗口——‘扣手式握手’。 　　…… 　　呼呼呼—— 　　寒风凛冽，息吹着港口的夜。 　　在烈风的拂吹下，浓郁的烟尘席卷而起，露出了那残破不堪的内在。 　　庞大的集装箱像是被巨神践踏过一般，变成了扭曲的钢铁残骸，路灯也被折断成数节，散落在破破烂烂的柏油路地上。在这如同天灾肆虐过后的大地之上，有几个人影从烟雾中现出身形。 　　只是，除了某人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身着白色上衣，搭配有黑裙黑丝的赤发少女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脸愉悦： 　　“——好了，按照你说的，Saber脱离战场。” 　　“……” 　　埃尔梅罗二世夹着雪茄，面容上苦闷好像更深了。 　　他看了看周围那仿佛被宝具轰炸过一般的港口，再看了一眼港口外，那衣衫褴褛、将爱因兹贝伦家人造人抱在怀中、踏着海面向远方奔去的蓝衣身影，不由得开始怀疑自我： 　　身边带着这么一个家伙，自己的计划真的能安稳实施吗？ 　　自己明明是让她将Saber逼退，可是她为什么非要在把人家像棒球一样打来打去，还故意不会伤到她的灵核—— 　　这么一来，Saber和我方真的不会变成死敌吗！？ 　　旁边的玛修看了下一如既往喜欢愉悦的咕哒子，从旁边眼里只有阿斯托尔福的藤丸立香身上扫过，最后将目光转向了埃尔梅罗二世，出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埃尔梅罗二世，请问您之前说的……” 　　“哦，是了，在下真正的目的是接下来要来的客人，” 　　埃尔梅罗二世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他将脖颈扭动，看向了旁边的黑暗： 　　“本来应该挑战Saber的从者，被在下关在奇门遁甲阵里面了。现在差不多……” 　　“——该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奇怪的石头迷阵就是你干的好事吧！从者Saber怎么了？” 　　来人有着高挺的鼻梁、凛然的眉毛和精悍的面部轮廓，而他左眼下方的泪痣，更是使他的眼神显得更加魅惑。而他脸上流露出的怒火却让他显得英武。 　　“诶？竟然真的有人来？” 　　咕哒子看着从黑暗中显现的英俊枪兵眼前一亮，头顶的呆毛跳了两下： 　　“我说，这个家伙可以打吗？” 　　“——不可以！你闭嘴！” 　　埃尔梅罗二世深吸了一口气，在平静下内心的波澜之后，才转而向Lancer说道： 　　“请冷静，费奥纳骑士团的先锋啊，我们并不是阿奇博尔德阵营的敌人。” 　　“什么！？居然一见面就知道我和主君的真名……” 　　Lancer的惊呼刚刚脱口而出，便有汹涌的红光从天而降—— 　　“嗤——！！！” 　　仿佛空气被烧灼了，仅仅听闻便感觉到炽热的声响传遍整个港口。 　　但是诡异的是，这不速之客在以极高速冲刺之后，却又以无法理解的方式静止在港口的最边缘。巨大的阴影投射而下，所有人都用无比惊愕的眼神注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不明巨神。 　　祂的身高足足有三米以上，身着层层叠叠的银白铠甲，但是这铠甲却又因岁月的腐蚀而充满古朽的气息。鲜红的兜帽如同尖角般傲然屹立，在他的身后，黏稠如血液、又像是在燃烧般的赤红披风无风自动，好似活物一般扭曲着。 　　巨大的人形以藏在兜帽后的目光扫过几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咕哒子的身上： 　　“啊……火之时代……气息……可……不是灰烬……” 　　祂的声线无比苍老，充斥着无以言喻的悲恸与感伤，却又像是将死之人一般干枯、断断续续。 　　“这个世界……不对……召唤符和火之时代……灰烬……还需要多久……” 第二十三章 送你了 　　不知不觉中，夕阳已逝，如漆如墨的夜幕卷着漫天群星在天际拉开。 　　踏、踏、踏—— 　　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在街道上响彻，灰烬带着那幼小的红衣身影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墨色的风衣在夜风下飘扬。 　　然后，在那幼小身影小手的拉扯下，灰烬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 　　“黑漆漆，你是真的一点常识都不懂吗？” 　　面对灰烬疑惑的眼神，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露出与那年幼姿态不符的教导之色： 　　“——听好！在看见交通信号灯变成红色的时候，是不可以过马路的！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 　　原来这个东西是叫交通信号灯啊。 　　灰烬看着那个伫立在道路旁、闪着红黄绿三色的路灯，暗暗记了下来。 　　虽然他觉得自己可能又习得了没什么用的常识，但是多知道点倒也没什么坏处不是么？不过…… 　　“……小学生是什么？凛，这是你的身份吗？” 　　“呃呜……” 　　瞬间，凛原本的充满骄傲与教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滞。不过旋即，她便以更加骄傲的神色挺起了毫无起伏的胸膛： 　　“没错！小学生就是我的身份！听着，黑漆漆！小学生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研究与学问进步的基础！如果没有小学生，任何科学研究都会在未来停步不前！小学生便是文明的基石！而小学生所知道的知识，便是经过浓缩的精华！” 　　反正这头黑漆漆不了解现代的常识，还不是随我怎么忽悠—— 　　年幼的凛是如此相信的。 　　“……” 　　灰烬细细地感知着凛灵魂的变化，然后在品味了一番她的话语之后，恍然大悟： 　　是这样啊……所谓的‘小学生’，就是类似于只会翻滚、攻击、战技、扔道具的‘无用之人’吧？倘若不把属性升上去，便无法使用那些魔法、奇迹、咒术，乃至于那些稍强一些的武器都无法达到使用条件—— 　　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回想起自己作为无用之人在从不升级的情况下击败火之时代所有英雄的经历，灰烬一脸赞同。 　　虽然他不太明白凛为什么要故意用这种奇怪的措辞说出来，但是其中的含义他还是理解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一上一下地鼓起掌来表示赞赏： 　　“——凛，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成为像我一样厉害的人的。” 　　像你一样？为什么你会这么厚颜无耻—— 　　如果换一个人，凛一定会发出类似的嘲笑，但是这句话从灰烬的口中说出来，反而会让她感觉到压力。 　　虽然她无从得知这头黑漆漆在过去做过什么，但是从他随手拿出的那些不可思议的英雄的灵魂、在圣杯战争中积累的赫赫战功，都让她明白一个事实： 　　即使他再怎么缺乏常识，他也一定在不为人知的过去做出了她无法想象的大事。 　　不过，她现在的关注的是…… 　　难道这头黑漆漆，难道真的被我忽悠住了？ 　　凛一边捋着自己的马尾，一边星眸微转，偷偷观察着灰烬脸上的表情。 　　眼带笑意，掌声清脆，嘴角微弯—— 　　看见灰烬如此毫无做作的表情，她的心里不由得萌生了几丝后悔： 　　如果这头黑漆漆把自己的口胡当真，在以后跟人聊天的时候说了出去，被人嘲笑了，岂不是自己的问题？ 　　可是，如果现在跟他讲清楚，岂不是相当于自打脸？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式呢……一边在心里思考着，凛一边熟练地牵着灰烬的大手，向马路的对面走去。 　　“……嗯？” 　　灰烬在凛的牵动下走在人行横道上，他却在迈步的途中，将目光投向了南方的地平线： 　　“凛，你之前说过的是要去你家？” 　　“对！不过，你可别多想哦，只是我需要回家取一下和你进行交易的物品！其他的都是不存在的！” 　　凛以玉韵之音轻哼一声，摇着那两只马尾，像是水波般荡起乌黑的涟漪。 　　只是，她的心理却还在思考着之前的问题。对她来讲，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让黑漆漆而被人嘲讽，那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去你家？” 　　灰烬没有去看凛，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范围内，那坐落于南方的新奇波动—— 　　毫无疑问，那是一枚魂蛋。 　　“唔嗯……？” 　　年幼的凛轻吟着，虽然她的心里在思考着别的问题，但是她还是迅速回答了这个简单的问题： 　　“接下来，我们找一辆计程车一路向南走就好了。我家就在冬木市旧都的最南方，而咱们在冬木市旧都的最北方，直着走过去就好。虽然最近因为圣杯战争的各种破坏而戒严，但是计程车还是会有的……吧？” 　　灰烬沉默着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要去南方的话，那正好顺路……不过，这枚魂蛋，会不会与凛有关系呢？ 　　想要凝结魂蛋本来就是一个注重质量、还需要一些运气的工程，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魂量，想要凝结魂蛋可能只有那群被称为‘魔术师’的人、或者身处暴力机关之类地方的人了吧…… 　　“呲——” 　　停止转动的轮胎与柏油路地剧烈摩擦，顿时迸射出刺耳的刹车音。 　　两分钟后，一辆计程车在被凛牵着举起手臂、一脸不明所以的灰烬身前停下了，没有给他询问的时间，凛便打开车门，牵着他坐了进去。 　　然后，坐在座位上，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黑漆漆，我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没拿钱，打车在旧都乱逛已经掏空了我的零花钱，所以……你应该有钱的，对吧？” 　　“……” 　　钱？……啊，这个时代取代魂量作为交易货币的东西吗？ 　　在别扭地于车座上坐稳后，灰烬面露了然，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他从道具栏中取出了那一张C狐留给他的、从索拉手中得到的、肯尼斯的信用卡。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用，但是只要凛会用就好了。 　　“——哇！居然是花旗银行的信用卡！难不成你这头黑漆漆打劫了个富商吗！” 　　在看见灰烬掏出的信用卡的瞬间，凛的眼神便陡然亮了起来。 　　双眸之中波光潋滟，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灰烬觉得鸡肋到不行的卡片，在这一刻，凛的翠色瞳眸中燃起了金铸的火焰。 　　感受到凛那强烈的渴望，灰烬便随手把卡扔了过去： 　　“想要就送你好了……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是想要拿什么和我交易？” 第二十四章 意外之人 　　“哈——！？” 　　凛的表情因这未曾预料到的举动而呆愣，甚至惊叫出声。 　　但是，在她那错愕的惊呼声传开之前，那张薄薄的卡片已然在空中腾转、下坠—— 　　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凛对金钱却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与敏锐，在意识到灰烬已经将信用卡脱手而出以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接去。 　　“呼……” 　　啪！ 　　两只小手一合，准确无比地将那旋转降落的信用卡夹住。凛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以后，神色顿时轻松起来，长长舒了口气。 　　然后，她那双翠色的眼眸瞪得滚圆： 　　“喂！黑漆漆！这可是我们的车费！你如果一不小心给扔出玻璃外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坐霸王车吗！” 　　“不用这么紧张的，这位小朋友，我没开窗户。” 　　“……咦？” 　　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凛一时间有些发愣。 　　但是，那陌生的声音却看着后视镜中她发愣的小脸笑了起来： 　　“看起来小朋友你完全忘记了我这个司机的存在呢，不过这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计程车可不接受信用卡哦？POS机那种昂贵的机器，除了大型商场，哪里会是我们这样的小买卖能配备的。” 　　“……咳！” 　　凛的耳廓微微透着几丝红晕，但是她轻咳了两声，特意以一副自然的语气回复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故意诱导一下这个家伙而已，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实诚。” 　　“这样啊，那就是我会错意了，抱歉，” 　　计程车司机看着后视镜中凛那逞强的小脸，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么，你们两位想要去哪里呢？” 　　“您就先掉个头，然后顺着这条路向南开就好了，在最南方的那片别墅区门口停一下。” 　　凛看见他如此识相，心情也舒服了一些——但是，正当她松懈下来的下一刻，灰烬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他的我不太清楚，但是这张名为信用卡的东西在你这里无法使用我是明白了……凛，我们身上并没有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了，是不是该终止了？” 　　“……” 　　虽然好像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凛的面容有些纠结：可是，难道要从市北走到市南吗？那头黑漆漆肯定不会在意，但是我怎么办啊？难道要让他背着吗？ 　　……咦？好像这样也不错？ 　　就在她冒出这样的想法的下一刻，计程车司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是去那片别墅区的话，路程也不是很远。不如我把你们带过去，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就当交个朋友？” 　　“……” 　　凛看着后视镜中映出的司机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才令心中翻涌的黑色秦感平息下去。但是，还未等到她开口，灰烬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只是，虽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却较之平日多出了几分郑重： 　　“——我的挚友至今为止只有一人，那是我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除此之外别无二人，更何况我的友谊又岂是这种途径所能获得的！若非我并未感受到你的恶意，光凭你这番话中的侮辱性质，我便会将你斩杀。 　　凛，走吧。” 　　“……诶诶？” 　　凛一脸茫然地看着这急转直下的情况，完全摸不着头脑。下一刻—— 　　“轰——！！！” 　　沉重的轰鸣在她耳边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风啸，冰冷湍急的夜风伴着音啸，自车外倒灌而入！ 　　在如刀割般的冷风中，凛猛地打了个哆嗦，她一边整理着被气流吹乱的刘海与衣角，一边看向自己的身旁—— 　　在那里，灰烬的身躯早已消失不见。 　　——和灰烬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这辆轿车的车门。 　　这是发生了什么？ 　　凛努力地开动大脑去理解现在的状况，然后，等她看到马路对面楼房外墙上面镶嵌着的、已经严重变形的金属废块以后，她才明白过来： 　　多半是这头黑漆漆不会开车门，在被计程车司机气到之后，便没有询问自己，直接把门踢飞了…… 　　于是，她悄悄瞄了一眼已经陷入呆滞的计程车司机，抬起了小手—— 　　“啪！” 　　清脆的响声击碎了他的理智，令那脸上的呆愣转化为空洞的茫然。 　　远坂凛凝视着计程车司机的双眼，努力思考着合理的催眠命令，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思考时避开车门被‘人力’破坏的可能性，仅留下我们的对话，关于车门……以后可以来远坂家的别墅获得赔偿。” 　　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这信用卡本身就是灰烬送给自己的，她的心情也稍微舒服了一些。虽然，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而后，凛小心地避开车门被撕裂而产生的锋利钢刺，爬出了轿车，向着在路旁等待的灰烬跑去。 　　小皮鞋踩在柏油路上，敲出清脆的音符，也惊醒了催眠完毕的计程车司机。 　　他如梦初醒般晃了晃脑袋，然后一脸难受地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有些肉痛地看着残破的后门： 　　“为什么会有这种大半夜飙车的王八蛋，还特么不看道到了把门撞飞的程度……幸好这两个有钱人没受伤，甚至还愿意赔偿……” 　　一边感慨着，那两个有钱人的对话便顺着夜风的吹拂，流进了他的耳中： 　　“黑漆漆！坐计程车的计划既然泡汤了，那么我要你背我过去！” 　　“怎么背？” 　　“就是……你先蹲下，然后身体前倾，把两只手虚托在身后，等我上去以后，托住我的大腿……对！就是这样！等等，手再往上点！不对，这边是下！” 　　“……没想到竟然有姿势。” 　　“什么？” 　　“没什么，那我就背你回家好了。” 　　“嗯！” 　　计程车司机歪着头，看着那后视镜中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听着他们逐渐消散在夜的黑暗中的对话声，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那个男性谜一样的反应，不由得哑然失笑： 　　“真是蛇精病……有钱人的思维回路我果然理解不来……” 　　…… 　　即使是走着、即使是估计到凛的承受能力，灰烬的行走速度也是远超常人跑步速度的极速。 　　仅仅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便背着凛纵穿了冬木市，从最北方的城市边缘来到了最南边的旧都别墅区。 　　“啪嗒！” 　　远坂凛从灰烬的背上一跃而下，小皮鞋砸在地上，而她本人却因为过久保持一个姿势，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但是，她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因为她发现在远坂宅的废墟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似乎正在为这片瓦砾与焦土默哀。 　　“——璃、璃正爷爷！？” 第二十五章 觊觎 　　那个有着满头白发的高大身影穿着得体的神父服，漆黑的衣角在夜风下抖动，像是和夜的静谧合为一体。 　　“……嗯？” 　　言峰璃正猛然惊醒，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转过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原来是凛啊，可算等到你了。” 　　他的声音十分疲惫，面容也较之之前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邃、密集，仿佛荒土上的万千沟壑。 　　“……璃正爷爷，您怎么？” 　　凛看着言峰璃正从‘老当益壮’变为‘风中残烛’的老态，精致面庞中透露着几分错愕。 　　她还记得自己在之前找他询问父亲身亡情形时，对方面容上的庄严与沉稳，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为什么他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绮礼他……失踪了。” 　　言峰璃正的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语气却极为沉痛： 　　“在这次圣杯战争期间，发生了很多起巨大的爆炸，甚至还发生了一起将冬木港口连同周围上千米一同化成环形坑的惨重损失。 　　所幸在此之前，那个解放宝具的英灵放出了从天而降的闪光，让我可以用陨石坠落来蒙混过去—— 　　但是，这真的能算是所幸吗？这一届圣杯战争的破坏性、毁灭性、Master与Servant的肆无忌惮程度，都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让我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在这种时候，绮礼还失踪了，两天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让我不得不怀疑……” 　　冬木港口？环形坑？ 　　听到这两个词，凛不由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灰烬。 　　尽管这头黑漆漆的脸上平淡无比，丝毫没有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惭愧，但是她还是对此留有印象： 　　——那场战斗好像是自己身旁这头黑漆漆和……恩奇都？好像是有着这个名字的英灵之间的战斗所造成的。 　　虽然她当时不在现场，但是由当时剩余的几名英灵之中以排除法来筛选的话，也只有那个有着女神般面容的英灵符合了。 　　“抱歉，让你听了些奇怪的话，负责聆听的神父竟然成了倾诉者，我大约是真的老了吧？” 　　言峰璃正笑了起来，可是他脸上的皱纹却被挤得愈发深邃，在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声中，他继续说道：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来此缅怀一下时臣老弟，顺便想碰碰运气会不会遇到你——没想到，在主的保佑下，你竟然真的出现了。” 　　“……” 　　看着言峰璃正那满怀忧愁的面庞，远坂凛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 　　难道她该说“师兄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在我的面前被杀死父亲的凶手爆头的”吗？虽然以她的阅历无法判断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正如璃正爷爷之前不愿意告诉自己父亲的死讯一样，她确实是不愿意告诉他真相—— 　　即使是再渺茫的希望，也比沉痛的绝望要好。 　　“既然圣杯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也是时候告知你一些事情了……” 　　凛看着言峰璃正郑重其事的庄严表情，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在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灰烬之后才接话道： 　　“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哎呀抱歉，这才注意到您。凛，这位是？” 　　言峰璃正转动了充满血丝的眼球，他这才注意到站在凛身旁的灰烬，脸上的阴霾迅速褪去，嘴角也挂起和煦的笑意。 　　“呃嗯……” 　　一瞬间，凛的话语卡住了。 　　她这才注意到，她从来没听这头黑漆漆报出过自己的姓名——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你发问了，那么我就做一些自我介绍吧，” 　　灰烬的嘴角勾起沉静而威严的弧度，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耀着较之天空中辉月更加夺目的光彩： 　　“吾乃无火之余灰，洛斯里克的不死者，隆道尔的游魂之王，盗取初始之火的狂徒，给火之时代画上句号的终结者！” 　　“……” 　　“……” 　　“……算了，你们聊吧。” 　　唉…… 　　看着两人呆若木鸡的神色，灰烬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在报出名号之前便想到了这种情况。 　　早在他刚刚在这个时代苏醒的时候，在他遭遇那个第一个向他发出决斗邀请的人，那个叫做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波卢德的人对他报出的名号表示茫然之后，他便明了了这一事实。但是—— 　　无论在来几次，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有人询问他的名号，他都会骄傲地、堂皇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的功绩，是他的勋章，也是火之时代最后的痕迹。 　　能够理解自己的，恐怕只有同为英雄的英灵之流吧？ 　　回想起吉尔伽美什得知自己名号之后的反应，灰烬的嘴角勾起一丝期许的笑意： 　　等着吧，我很快就能把你再召唤出来了——那时，你的成就一定是我的！不会再有人来跟我抢了！ 　　“……小凛，你的朋友看起来很紧随潮流啊。” 　　言峰璃正嘴角的笑容仅仅停滞了少顷，便恢复了正常。 　　虽然他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但是在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的情况下、在他从未听说过这些名号的情况下，肯定不会是历史上的英灵，那么也就只有可能是最近新兴的…… 　　喔，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做御宅族的人群吧？ 　　“哈哈……” 　　凛干笑了两声，在心中埋怨灰烬的同时，以无比尴尬的笑容与语气偏开了话题： 　　“璃正爷爷，您刚刚想告知我什么事情呢？他是我母亲家的亲戚，和我关系很好，您不用顾忌太多的。” 　　“是这样啊，那我就直说好了，” 　　言峰璃正咳嗽两声，调动了一下情绪，面容上的沟壑像是勾勒出了严肃二字： 　　“——间桐家已经在圣杯战争中灭亡了，虽然还有一名男性后人在国外留学，但是间桐家魔道一途唯一继承人却是你的妹妹、间桐樱。而远坂家也已经失去了当主，你是远坂家魔道一途的唯一继承人。 　　现在，你的妹妹又已经回到了你的家中居住，等于远坂家与间桐家两大家族合并了，继承人却又都是不足十岁的孩童——甚至还都有着足以名留青史的极高资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倘若只有时臣老弟、只有你的话，我这张老脸还是可以帮你镇住场子的。但是现在……” 　　远坂凛已经明白言峰璃正的意思了。 第二十六章 还有我 　　虽然言峰璃正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以凛的聪慧，结合她在过去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也已经了解的现况。 　　“……我和小樱，被魔术协会的人盯上了吗？” 　　道出这个猜测之后，凛感觉自脊梁处传来了深深的战栗与冰寒，精致的面容也失去了血色。 　　无论她再如何下定决心，也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在远坂时臣身旁的耳濡目染下，她也已经了解了不少关于魔术协会的知识—— 　　即使无法与金皮卡或者黑漆漆这样的论外怪物相提并论，也是她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 　　“嗯。” 　　言峰璃正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惭愧：“虽然以我的级别无法得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 　　毕竟你和小樱的资质都太过稀有了，无论是五大属性还是虚数属性，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可能我当着你的面说不太好，但是按照魔术协会那帮疯子的思维回路，恐怕无论是想把你们泡进福尔马林、亦或者是抓回自己的家族繁衍出更优秀的后代，都是不可避免的吧。” 　　“……” 　　远坂凛一言不发，一双小手也因用力如面色一般失去了血色。 　　看着她的表现，言峰璃正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时臣老弟是忘年知交，连绮礼都成为了他的弟子，我们的关系无比亲密，甚至我也是把你当做我的同族后辈来看待的。所以，请允许我为你们提供一些带有私心的建议—— 　　倘若你在魔术协会中无法获得安全感，那么，圣堂教会的大门永远为你和小樱敞开着。虽然我这把老脸在魔术协会无法保护你们，但是如果是在圣堂教会中，我还是可以保给你们母女三人一些安身之地的。只不过，这冬木市的领主，可能你是无法再当了…… 　　反正圣杯战争也已经完结了，在无法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离开也是很正常的吧？” 　　“……诶？圣堂教会里面也会收留魔术师吗？” 　　“那是当然的，” 　　言峰璃正那苍老的沟壑中透露着几分苦涩，同时还有着几分嘲弄：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而作为‘光’最强烈的地方，自然有着最阴沉的‘影’，在教会里面便存在着较之异端也不逞多让的‘影’之部门——只为了猎杀‘异端’而存在的精英部队，‘埋葬机关’。 　　甚至你们不需要信仰主，只要你诚心猎杀异端，便可以加入。这也是我敢担保保你一个容身之所的缘由。” 　　远坂凛可以感受到言峰璃正那语气中的真诚与鼓励，可是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教会眼中的异端除了魔术师，还有那些徘徊在黑暗中的死徒吧？倘若自己可以在埋葬机关这种专门猎杀魔术师与死徒的地方活下去，那么魔术协会那些人也未必敢来找自己吧？ 　　如果反过来，自己并不能在那里面活下去……那不都是死吗？ 　　不过，在她提出心中的疑问之前，灰烬那平淡中略带疑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凛，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是什么？位置在哪里？又该怎么去？” 　　这两个名称，难道是该去新的地图了吗？ 　　灰烬如此想着，提出了自己那质朴的疑问。 　　“小凛，你的这位亲戚竟然连魔道的基础知识都没学会吗？” 　　正当凛因为这句让她无言以对的提问而不知所措时，言峰璃正便又补了一句：“——对了，小凛，你还记得之前你来询问时臣老弟死因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 　　冬木市里在圣杯战争中潜入了一头死徒，甚至还成为了Caster的Master。根据我的情报，这一届的圣杯战争可以确认活下来的是你、以及另外两位魔术协会的参与者，现在他们已经启程飞回英国了。 　　虽然因为我当时忙着寻找绮礼、没有关注灵基盤的缘故，不清楚是哪一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既然他们两位还能活着，想来一定不是那位穷凶极恶的死徒—— 　　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如果那头吸血种还活着的话，我们不如去一同猎杀他如何？如果有了一头劣迹斑斑的异端作为敲门砖，甚至我有把我将你送入第八秘迹会。第八秘迹会的工作是寻找与回收圣遗物，安全性比埋葬机关要强很多。” 　　噗，死徒？！ 　　听完言峰璃正的话，远坂凛小脸一红，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双肩不断地抽 动着。 　　倘若她不这么做的话，恐怕已经笑出声来，连心中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璃正爷爷，可知道你口中的死徒，就是站在我身边这头黑漆漆啊！甚至，他还是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没想到吧？ 　　凛很想告诉言峰璃正实情、看一看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却不能说。 　　既然璃正爷爷误会了，那么便让他误会去吧，这样还省得黑漆漆被圣堂教会与魔术协会的人骚扰，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出卖黑漆漆的。 　　看着凛不断抽 动的双肩，言峰璃正忧虑地叹了口气，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 　　哭吧，哭吧……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么多的挫折……虽然时臣老弟不在了，但是还有我在，虽然我这把老骨头快要入土了，但是还是会尽力为你们母女铺好路的。 　　“……” 　　站在两人身旁，灰烬沉默着，同时有些茫然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感受着凛欢愉的情绪，感受着那位神职者愈发怜爱的情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努力汲取了他们对话中的信息，并构建出了大概的脉络。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时代的传火组织中有人看上了凛和她妹妹的资质，想要借用她们的身体研究出如何创造更加优质的柴薪的方式，她们无力反抗；而这个神职者想要提供给她们另一个选择，让她们加入另一个组织，可以避免这个结局—— 　　难道双王子的灵魂附带一定会被拉去传火的诅咒吗？ 　　灰烬有些茫然，不过，由于涉及到了自身的问题，他还是竖起手指，认真地说道： 　　“首先，我才是圣杯战争中的胜利者，并且，我不是什么吸血种、死徒，吾乃无火之余灰。你不要用这个时代的生命来衡量我啊，神职者。 　　其次，你给小凛和小樱提供的选择完全没有意义，只要她们使用孪生双王子的灵魂，便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后——” 　　在两人猛然瞪大的双眼、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灰烬抬起右臂，紧紧握住的五指彰显出他沉静的意志： 　　“——即使她们打不过了，还有我。当然，她们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第二十七章 我很高兴 　　狗屎，你这头黑漆漆怎么还带自己自曝的。 　　远坂凛看着完全没有自觉的灰烬，忍不住心中翻涌起挫败感。 　　虽然她知道对于这头黑漆漆来说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都算不上什么，但是她觉得让他少一事还是好的——可是，他居然自己跳出来承认了。 　　没办法，带不动。 　　对于这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耿直骑士，远坂凛只有摇头叹息的份。 　　不过…… 　　“凛，你的这位亲戚……” 　　言峰璃正的语气有些踌躇，面容上的皱纹紧紧蹙起，犹豫着如何措辞：“他是不是有点……嗯……有点怪怪的。” 　　“……诶？” 　　仅仅是……怪怪的吗？ 　　远坂凛一脸奇怪地看着言峰璃正，翠色的美眸中透着几分茫然——黑漆漆说得这么明显了，璃正爷爷居然还没有信？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没人会想要冒充圣杯战争胜利者的吧？” 　　言峰璃正面容上皱纹舒展开，双目中泛着庄严之色，郑重其事地警告道：“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否认那个死徒是死徒，但是这样的话请他停止为好，不然会被那些异端盯上的。” 　　“……璃正爷爷，您如此肯定他不是的原因呢？” 　　有些茫然地甩了甩马尾，远坂凛以有些古怪的语气问道。 　　“唉……我本来是不想当面拆穿的，” 　　言峰璃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灰烬，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首先，我们可以已知参与圣杯战争的有八人，分别是时臣老弟、你、绮礼、爱因兹贝伦家、间桐家、时计塔的两位以及那位死徒，除了那名死徒之外的每一个人，在我这里都有备案，没有任何一个与你这位符合的。 　　其次，我们可以已知Caster的Master拥有不死、再生、驾驭魔术、足以与英灵匹敌等特性，并且在这座冬木市内有一头肆虐的吸血种，他已经杀死了数十人，甚至在冬木教会的门口以尸体造了一座逆十字架来挑衅。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排除已知中的另外七人，确认Caster的Master是那名死徒？” 　　“可是，就不能是Caster的Master另有其人吗？” 　　“这个可能性我们自然考虑过——但是，我们考证过Caster的Master出现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发现了干尸。” 　　“——诶！？” 　　“没错，Caster的Master出现在过教堂的门口、出现在过教堂外的街道上与Rider交战、出现在过冬木凯悦大厦不远处街道上与某位Servant进行过战斗，在这三个地方我们无一例外都发现了被吸光血液的干尸。如果一次还能说是巧合，但是如果在两人特性重合的情况下、发生三次呢？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Caster的Master就是那名吸血种——” 　　言峰璃正面容庄严肃穆，他抬起一根手指，以看穿一切的语气宣告道： 　　“而你的这位亲戚，他是蓝色的双眼，根本不具备吸血种的特征——赤红的双眼！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 　　“……” 　　怎么办，他说的好有道理，我根本无法反驳！ 　　远坂凛的双眼因错愕而瞪大，连樱色的双唇都微微张开。 　　如果不是从恩奇都与灰烬的对话中得知了灰烬绝非吸血种，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灰烬与恩奇都战斗的余波，恐怕远坂凛现在都要相信灰烬其实只是一个喜欢幻想的御宅族了—— 　　尤其是他根本不会魔术，连魔力都没有，更不要提常识了。 　　“……” 　　对此，灰烬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动—— 　　在教堂遇见那个被这个时代的人称为死徒的家伙，他正在将尸体拼接成十字架，自己默默地观察着他；而后，以为他是被深渊侵蚀的人，便追着他跑到街道上，与伊斯坎达尔进行了遭遇战，但是在最后发现那个家伙杀了几个人跑了；在处理完间桐雁夜的事情之后，追着飞来的灵魂找到了那个家伙，给他喂下埃尔德里奇那摊烂泥的灵魂，然后击杀了他…… 　　——这三次，不就是这个言峰璃正说的三个地方吗？ 　　再加上自己的眼睛颜色的问题和大圣杯已经被自己毁灭了……咦？我居然无法证明自己是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仔细分析过后，灰烬只能继续沉默着。 　　哪怕他可以用法术证明自己是这个时代所谓的魔术师，也无法证明自己是Caster的Master。并且——他也没有必要证明自己。既然他不信，那便不信吧。 　　“看起来你们都明白了，我能判断出来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情报，但是魔术协会的人并没有，如果他们真的信了，那么你们就麻烦了……” 　　言峰璃正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脸上苍老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勾起和煦交织着满意的笑容：“还有，凛，别忘了妥善处理一下远坂家的财产，我认为时臣老弟一定已经考虑到了自己身亡的情况，给你留下了宝贵的指引。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我在冬木教会里随时等着你的答复。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璃正爷爷再见~” 　　远坂凛的嘴角荡起甜美的笑容，挥舞着小手与言峰璃正告别。 　　言峰璃正笑着点了点头，背过手，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向着街道上的黑暗中走去。 　　长长的衣摆随风而动，与胸前十字架发出的清脆响声辉映着。 　　在她的身旁，灰烬犹豫着，在这种时候，他是要跟着使用‘挥手’的姿势，还是直接扔一块‘谢谢’的人脸？ 　　不过，在他抉择出来之前，远坂凛便停下了挥手，转过身来看向他。 　　乌黑柔顺的马尾在夜风下飘荡，从中分开的刘海与鲜红色裙摆也随着身体的转动而飘起，宛如盛开的花瓣，凛的脸上露出了娇美的笑意： 　　“——来吧，黑漆漆，我带你参观一下我家的地下室。还有，刚刚你说的那句话，我很高兴。” 第二十八章 看你 　　远坂凛现在很尴尬。 　　她走在黯淡的通道中，借着从破碎的天顶上洒下的月光，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灰烬、废墟、废土。 　　原本洁白的墙皮层层剥落，化作焦黑的灰烬散落在地。天顶破碎成块块石屑坠落在地，在她的脚下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铺在地上的名贵地毯也被灼烧殆尽，连同地板一起变作漆色的焦土。 　　与在此之前那充斥着神秘与奢华气息的工房相去甚远。 　　——这种残破的景象不要说带领参观了，就连远坂凛自己看着都阵阵心疼。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敢回过头去看灰烬的脸色，那俏丽的小脸在洒下的光影中微微发烫，只敢目不斜视地看着看着前方，借助黯淡月光辨认着前行的方向。 　　太丢人了。 　　远坂凛一边垂首辨析前进的方向，一边在心中发出哀嚎。 　　每当她回想起自己在此之前发出的‘带你参观一下我家的地下室’的宣言，就感觉滚烫的羞耻从脸颊蔓延到耳廓，甚至连耳边回荡的两人踩到石屑的清亮响声都仿佛在刺激她的内心。 　　——真的是，太丢人了。 　　走在她的身后，灰烬感受着那无限波动的灵魂，心中了然： 　　——这种感情，大约是对父亲死亡的悔恨吧。 　　她还是不能放开啊。灰烬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那崩裂得只余残骸的天顶，他还记得这里—— 　　这是Caster为了帮上自己的忙而进行的袭击。 　　透过流溢而下的月光，灰烬可以看到周围那些被Caster击碎的石顶、被Archer焚烧至烬的焦痕、甚至于……被子弹捶打而出的坑洞。 　　“……” 　　回想起与他们之间的战斗，一抹期许自灰烬的心头腾起： 　　吉尔伽美什所说的，与他们再会的未来，应该不会太远了……在那时，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黑漆漆，到了哦。” 　　然后，远坂凛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灰烬垂下头来，从仰视变为平视，看向了凛声音传来的地方。同时，她的声音还在继续于楼道中响起： 　　“啊——太好了，这边没有被战斗波及到。黑漆漆，这里就是父亲大人的魔术工坊最深处，也就是我想拿来和你交易的物品所在的地方……大概。” 　　……大概？ 　　灰烬以疑惑的眼神看了过去，为什么会用这么不确定的语气？ 　　“——唔嗯……嗯哼，” 　　在他的注视下，远坂凛俏脸燎起几分红晕，她伸出光洁白嫩的手指捋了捋鬓角的发丝： 　　“这个吧……主要是……我也从来没问过父亲大人他都把我以后要继承的东西放在了哪儿……只是这里是父亲大人平时都不让我进来，我就觉得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原来如此，” 　　灰烬点了点头，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如果你家的道具是与时空有关的话，那应该是这里没错了——我在这里看见了类似于召唤符的光。” 　　“——诶？当真！？” 　　远坂凛将她那双翠色的美眸瞪大，一脸错愕。 　　她本来就是打算碰碰运气地过来找找，没想到这头黑漆漆竟然说它真的在这里——其他魔术师也许不知道，但是她这个远坂家的下任当主却一清二楚： 　　远坂家中，存在着魔道元帅布置下来的作业。 　　——而魔道元帅泽尔里奇布置下的作业，便存在于由他以第二魔法扭曲了时空的魔法之箱、‘泽尔里奇的宝箱’中。 　　当然，这也是她准备拿来做交易的物品。 　　“嗯。” 　　灰烬依然以简短的话语回答。 　　“哒、哒、哒——” 　　灰烬话音刚落，凛便甩着两条马尾跑了起来。漆色的缎带在流水般浇落的月华下泛起光辉，小皮鞋踩在散落的石屑上，发出水滴般的脆响。 　　少顷，她的惊叹便在通道中响起： 　　“哇——真的在这！泽尔里奇的宝箱！” 　　泽尔里奇的宝箱？刚刚给予我召唤符一般感觉的源头吗？ 　　灰烬微微颔首，也迈开步伐向凛的方向走去。 　　与凛不同，他的步伐并不存在那样清脆的响声，每一步都如磐石般稳重，每一步脚下的尘屑与石块都悄无声息地化作齑粉。 　　但是，在他来到这间密室门口时，却疑惑地歪了歪头： 　　凛这是……什么姿势？ 　　在灰烬目光的尽头，年幼的凛将整个上半身塞入了一个较之火之时代的箱子更加新颖、窄小的箱子之中，仅余裙摆与被黑色丝袜包裹住纤细双腿留在外面摇晃着，整个人像是栽进去一般。 　　不过，他仅仅瞥了两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因为箱子的旁边并没有那一条锁链，令灰烬安心了不少，至少凛不是被宝箱怪吞食着。 　　并且，凛的动作也并没有给予他新的姿势。 　　房间布置十分简单，在正前方是凛所在的宝箱，再靠左边一点的是一排排的书架，看起来既不会从书架上探出带有咒死的手掌、也不会从书架顶端跳下什么矮小的怪物，而在书架的对面，是一张布满怪异符号的桌子，而在桌子的上面…… 　　“……” 　　灰烬沉默着迈开步伐。 　　在那张桌子上，是一幅真实到仿佛里面的人物会从中钻出来一般的画，他无法判断那是用什么颜料绘制的，但是他认识上面的人物—— 　　凛。 　　与现在相比又稍小一些、正灿烂地笑着的凛。 　　既然这里是远坂时臣的魔术工坊的话，那么会有着凛的画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仿佛葛温德林的宫殿下方存在着葛温、葛维艾薇雅等人的雕像一般——除了太阳长子的雕像因他的历史被抹去而空白。 　　“呼啊——终于找到了——” 　　然后，凛那纤嫩的声线从灰烬耳边传来。 　　“真没想到大师傅居然把宝石剑的图纸放到了宝石里……我还以为会是在魔术刻印之类的地方呢，白担心了……咦？黑漆漆，你在看什么？” 　　灰烬抬起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画框。 　　“看你。” 第二十九章 为什么是二百年前？ 　　看、看我…… 　　瞬间，凛的脸颊上燎起了两团绯红。 　　甚至这两片彤云还延展至了她那小巧精致的耳垂，白皙的耳珠上透着滚烫的赤色。 　　同时，她还不由自主地将两只小手摸向了自己的身下，死死地拽住裙摆。 　　一想起自己刚刚旁若无人地将整个上半身探入泽尔里奇的宝箱之中、让下半身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外，远坂凛就有一种想要抡起旁边的书架将这头黑漆漆砸失忆的冲动—— 　　可惜的是，她也明白，即使这头黑漆漆站在原地让自己砸，自己也做不到让他失忆。 　　“……嗯？” 　　感受到凛那再一次发生发动的灵魂，灰烬奇怪地歪过头：“怎么，这幅画里面有你难以启齿的记忆吗？” 　　——诶？画……？ 　　远坂凛眨了眨眼，顺着灰烬手指向的旁边看去。 　　然后，她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照片，以及那熟悉的缎带—— 　　下一刻，她脸上的红霞悄然褪去，只留下那在眼底荡起的复杂神色。她张了张嘴，像是在措辞，犹犹豫豫地说道： 　　“其实……我刚刚尴尬的原因不是因为这张照片……不过……这张照片倒也确实留有回忆就是了……” 　　原来这这种画是叫做照片啊。 　　灰烬微微颔首，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他便发现这张照片上的凛确实和自己面前的凛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系住马尾的缎带。 　　照片中的缎带，是如同凛的裙子一般鲜艳瑰丽的深红色，而现在系在凛双马尾上的，却是黑色的缎带。 　　——咦？ 　　在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灰烬便回忆起了这鲜红的缎带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你把自己的缎带送给樱了？” 　　“那个，黑漆漆你注意到了啊。” 　　听到灰烬的回答，凛的脸上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一边提起脚跟，用小皮鞋的鞋尖在地上点轻着： 　　“确实是这样的。那条缎带是我做出来的第一条缎带，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毕竟樱在之前被父亲大人过继到了间桐家嘛，我就把那条缎带留给她了……” 　　原来如此。 　　灰烬理解地点了点头，杰克相别时也会赠予自己元素汤，应该是同样的道理。 　　“了解了。” 　　“……” 　　闻言，凛原本张开的嘴停了下来。 　　她本来正准备给灰烬科普一下作为魔术品的缎带拥有什么样的用处，可是全然没想到他竟然丝毫没有问的意向。 　　——哼，我还省事了呢。 　　一边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她一边拿起了手中的宝石： 　　“既然你了解了，那我们就回归原题吧——这个，就是我准备用来和你交易的物品。” 　　这间密室的天顶虽未破碎，却也被来自旁边的伤痕所割裂，露出了那深邃而璀璨的夜空。 　　在伤痕中，便有黯淡的月光流淌而下。 　　借着月光，两人看清了宝石的样貌。宝石有着十分无序的外貌，像是未曾打磨过的原石般晦暗，仅仅有着几处像是被剐蹭后印刻的长痕—— 　　而这长痕内部，却在月光中自内而外地透着华丽的辉光。 　　“黑漆漆，这可是我们远坂家的祖传之物！” 　　灰烬没有过多关注它的外貌，只是从凛的手中接了过来，象征性地观察了一番，然后便将握在手中不动了。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物品的获得能比得上看着这些人的灵魂发生变化来得喜悦——当然，也没有什么灵魂的变化能比得上成就与荣誉的获得。 　　而后，灰烬微微颔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凛： 　　“凛，我首先要问一个问题，你在找我求助之前，进行过尝试了吗？” 　　“嗯……尝试过了。但是我目前已知的魔术显然不足以对母亲的精神造成影响，这已经超越了魅惑模式的适用范围……” 　　凛的神情十分低落，双手捏着裙角，指尖本来白皙皮肤因用力而显得无比苍白。 　　“那么第二个问题，刚才那个神职者说出你所面临的情况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借用我的力量？” 　　“……没有。” 　　“下面是第三个问题，如果我无法治疗你的母亲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研究魔术啊，即使你没有办法，不代表其他魔术也没有办法……” 　　“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 　　灰烬竖起手指，看着低着头、显得十分懊恼的凛，以铿锵之音问道： 　　“——既然你试过了自己已知的所有办法、又没有对我产生依赖之心、更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你又有什么可低头的？哪怕让你重来一次，你也不会做出另一种抉择，这样无悔的决定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不过，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看着凛眼中闪烁的惊讶与喜悦，灰烬在心中喟然一叹： 　　我不想让你也走我的老路，无法阻拦的事情就是无法阻拦——你又不是不死人，拿什么去以无尽的生命和无数的轮回去进行尝试呢？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有些无法阻止的事情尝试了无数遍，才会让人心灰意冷吧。 　　无论尝试多少次，欧贝克都会教导完毕后在大书库留下骨灰，没有任何劝阻的余地—— 　　无论尝试多少次，葛雷瑞特都会在第三次出去偷东西时死亡，没有任何拯救的途径—— 　　无论尝试多少次，杰克巴尔多都会在杀死尤姆之后自杀而死，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在这之中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只有完美之中必然的死亡与缺陷之中的幸存。 　　既然凛的这段支线剧情已经被自己触发、她已经向自己提出了交易，那么，自己便没有任何停手的理由。 　　看着恍然大悟之中交加着喜悦的凛，灰烬静默地笑着。 　　“稍等，我去坐一下篝火刷新物品栏。” 　　灰烬留下这么一句远坂凛无法理解的话语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 　　踏、踏、踏—— 　　一道肉眼无法辨别的人影在街道上奔袭着，如浮光掠影般在大楼之间留下漆黑的残响、甚至一跃之下横跨未远川，将夜空一分为二后消失不见。 　　悄无声息。 　　嗤！ 　　细微的尖啸声一闪而逝，一个人影不知何时立在了冬木中央公园的附近。 　　灰烬双手插在兜里观察着四周，漆黑的风衣在夜风下猎猎作响，被拉扯出细长的阴影，仿佛融入这片夜空般氤氲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杀死伊斯坎达尔之后制作的营火就在这附近—— 　　找到了。 　　正如灰烬所记忆的那样，那一柄锈迹斑斑的怪异大剑正伫立在不远处。 　　在他的手掌搭上去的瞬间，赤色的火焰如潮水般逆卷，自地面上的苍白骨骼中喷薄而出，像是要淹没剑柄般熊熊燃烧着。 　　一边感受着这熟悉的温暖，灰烬不由得想起了凛之前给自己的物品。 　　会是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点开物品栏的下一刻，灰烬的眉头挑了起来： 　　【远坂家的宝石 　　持有数：1/1 　　收纳数：0/1 　　道具效果： 　　可以无限入侵二百年前的平行世界】 　　嗯……嗯？二百年前？为什么是二百年前？ 　　看着这里的特殊注释，灰烬的眼中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第三十章 万华镜 　　远坂家的祖传之宝和二百年前？ 　　按照索拉所说，圣杯战争是每隔六十年开启一次，被自己终结的是第四次…… 　　也就是说，是在第一次圣杯战争的二十年、乃至更久之前？ 　　灰烬没有过多地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而是直接点开了图鉴介绍。系统介绍会告诉自己一切—— 　　哪怕多数情况下，物品的图鉴只会给予一些暗示。 　　【远坂家的宝石 　　与宝石剑‘泽尔里奇’有些相似的石质。 　　听闻远坂家的先祖曾经在第二魔法的魔法使身下听讲、也因此而获得了让魔法使亲自见证大圣杯系统创诞的荣耀，可能这便是那位性格古怪的老爷子布置下来的作业吧。 　　宝石内似乎潜藏着宝石剑‘泽尔里奇’的设计图。 　　可惜，那是与无火之余灰完全绝缘的神秘。 　　如果想要获得这与火之时代隔绝、甚至是尚处于幼年期的人类所无法理解的、居于遥远未来的奇迹之物，自然也除了掠夺之外别无他法——】 　　“……凛的家族原来还有着这样的历史。” 　　灰烬逐字逐段地阅读着系统提供的介绍。 　　按照这些信息与自己之前获得的讯息进行联想的话，凛所出身的远坂家曾经和爱丽丝菲尔出身的爱因兹贝伦家一同创立了大圣杯系统、是否还有第三第四个家族无法判断。 　　但是至少可以判断远坂家与第二魔法使有交往，甚至还从他手中获得了‘作业’，远坂家的先祖还在创立大圣杯系统的时候，请来了他的老师、第二魔法使来见证，再加上最后那句暗示—— 　　按照爱丽丝菲尔所提供的情报，这个世界上可以称得上魔法使的只有四人。 　　而这个时代所谓的魔法与魔法使…… 　　“——也就是说，只要捏一下这块宝石，我就能见到平行世界里面、那有可能拥有四王级别战力的第二魔法使了吗？” 　　咚——！ 　　在思考到这一情况的瞬间，灰烬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无法抑制的兴奋感与近乎焚烧起来的斗志将他的双眸点燃。 　　于是，伴随着心脏的悸动，血液燃烧着、咆哮着，向四肢百骸奔流。 　　赤红的火在冰蓝的虹膜内跳动着，古旧的铠甲也自虚空中浮现，将那一身由Caster挑选的常服替换。 　　那身铠甲好似被散发的炽热高温所熔融一般，呈现出熔烂扭曲之态，棱角如肋骨般根根分明，外形奇特的王冠于头盔之后灿灿生辉。 　　一道道沟壑自灰烬的体表绽裂开来，点点火星自体表升空，炙烤着空气，宛如一条条岩浆翻滚肆虐、将大气与光线尽数扭曲，将整个人点燃如烈日。 　　——近乎本能一般的，灰烬煮沸了体内的初火，跨入‘薪王’之域。 　　“既然去异世界不会花费多少时间的话，那我稍微去一趟也没关系吧……” 　　万一杀死那个第二魔法使能给我成就呢？ 　　吐息自灰烬口中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散出焦灼之味。 　　他口中呢喃着，一边努力地说服着自己，一边掏出那块宝石捏了下去—— 　　下一刻，燃烧着的人形消失在了原地。 　　而不远处，那因冬木大桥损毁、只能从未远川游到对岸而湿身的老年神父，便因目睹了这击毁了他所有前置印象的一幕而陷入呆滞状态。 　　那个远坂家的不懂魔道知识的亲戚整个人身上崩裂出数条裂痕，口中、裂痕中散发出将空气煮沸一般的热量，还从虚空中取出了一套铠甲穿上，甚至他现在还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不是说只是个御宅族的吗！？ 　　…… 　　庞大。 　　回旋。 　　流转。 　　在大地之上，存留着一块半径超过五十公尺以上的巨大岩块。 　　而在这巨岩的上面，却刻画着无法以人言描述、无法以人眼辨析的庞大回路。回路密密麻麻地印刻着，在岩石表面缠绕、盘旋，光是面见，就能令无数魔术师为之倾倒—— 　　因为它便是如此地瑰丽。 　　如此地美——美得无法以语言来表达。 　　而在这张满巨大岩块的无尽回路中央，有一位白色的少女。 　　少女的面庞精致如人偶，纯白的披风无风而飘，带起几缕纤细的银白发丝，在这美得不似人类造物的回路拱卫下，更加凸显了她的圣洁与柔美。 　　她是里姿莱希。 　　里姿莱希·羽斯提萨·冯·爱因兹贝伦。 　　在这极东之岛筹划圣杯战争、甚至不惜为此而以自身为祭品、远坂永人与玛奇里·脏砚的中心、被讴歌为‘冬之圣女’的大魔术师。 　　——她正在化为大圣杯系统的一部分。 　　她正是爱因兹贝伦、远坂、玛奇里三家所想要完成的大圣杯的钥匙，是整个系统的心脏。 　　在少女的远方，有着三个男人。 　　在三个男人中，有着一个老人。 　　老人有着苍白的须发与眉毛，威严有力的面孔，身着黑底金纹的华丽服饰，宽而得体的大氅，条条金色的挂穗垂在衣摆处。 　　他以俯瞰的神色注视着下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与拱卫着少女的庞大回路。 　　在老人的手中，握有一柄剑。 　　那虽然有着剑的形状，却更像是直接以宝石的原石雕刻而成的剑之形—— 　　然而，虽然有着威严的面孔、老当益壮的身躯以及高高在上的压制感，老人的眼睛却是无神的。即使是在观看着大圣杯的组建与创诞，却也像是录像机在工作一般不带有丝毫感情。 　　宛如没有意识的傀儡一般。 　　就在另外两个男人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少女之时，老人的眼珠却转了转，那空洞的瞳孔从少女的身上转为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那边的石壁之上，有光乍现。 　　——金黑色的光芒自另一端的石壁之上闪耀而起。 　　那光芒实在过于显眼、也过于与周围的景色不和谐了，在老人之后，另外两个男人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在三人的注视下，身着古旧熔融铠甲的人形将金黑色光芒踏碎，于虚空之中显现。 　　——这是什么人？ 　　在另外两个男人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老人像是被触动了某种机制，从口中吐露出干涩、却又透着威势的话语： 　　“灵体，你为何而来？” 　　对于老人口中吐出的话语，另外两人的眼中透着几分茫然。 　　这是他们久违地听到老人讲话，但是老人讲出的内容却让他们无法理解。 　　正常来讲，灵体是除了灵视者以外无法以肉眼观测的，即使是魔术师也只能依靠魔术礼装来观测、捕捉、伤害—— 　　第二法的魔法使显然不会判断失误，这便只有可能是灵体。 　　可是，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显然是能够以肉眼捕捉到的实体。 　　难道是英灵？……然而，连大圣杯都还在创立之中，又从何而来的英灵？ 　　自异世界而来的人形在将金黑色光芒踏碎之后，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老人，隐藏在面甲之后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铮—— 　　虚空中荡起扭曲的涟漪，剑身银亮的混种大剑被他握入手中。 　　下一刻，那柄大剑被他以毫无弯曲的手臂端平，另一只手搭在臂弯上方，剑身倒映着那熔烂扭曲的铠甲之上闪耀的黑金色光芒—— 　　异世界的灵体口中传出充斥着铁与血气息的话语： 　　“——杀你。” 　　在话音刚刚传荡之时，老人无神的双眼中荡起涟漪，手臂机械式地抬起。 　　仿佛能听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短如仪式刀般的无色剑身上，迸射着万华镜一般的色彩。 　　——下一刻，炫目到令昼夜颠倒的耀金色光芒骤然迭起，如星海倾倒般冲刷而下！ 第三十一章 再来一回合 　　天幕被斩裂了。 　　上一刻，辉光流转，有燃烧的闪光自万华镜之上腾起。 　　下一刻，仿佛剑身内部有异形之物被点燃了，如星之吐息般自剑尖喷薄而出—— 　　那是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光。 　　璀璨的金光厉啸着自剑尖斩落，化作咆哮的光之洪流撕碎重重大气，向着那来自异世界的灵体冲荡而去！ 　　然而，另外两名男人却根本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因为当老人挥剑的同一瞬间，胜却人世间一切颜色的炽热闪光已经遮蔽了一切。 　　眼球在哀嚎、弯卷—— 　　大脑在痛苦地尖叫—— 　　什么都无法看见，亦什么都无法理解。 　　唯有敌对的两名人外可以观测到这一切——观测到这灿若繁星、烈如大日、仅仅会带来纯粹毁灭的神威之光。 　　灰烬直视着光流，面容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那连视线都能灼烧的光耀根本不存在一般，嘴唇轻启，念出了改变时空、超越一切的咒文：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accel（十倍速）！！！” 　　如圣歌传颂、似神佛礼赞，禁忌的时之赞歌自灰烬口中流溢。 　　于是，伴随着魔力谱写的盛大乐章，时空被改写了—— 　　一弹指化作十弹指、一刹那化作十刹那、一秒化作十秒……思维如雷霆漫射，身体似闪光驰骋，将‘灰烬’这一个体自时间轴之上剥离而出，超脱于世界之上！ 　　世界的光影倒影在灰烬眼中，却如凝固在琥珀内，纤毫毕现。 　　光在大气中咆哮，炽热的火光将气浪灼烧成破碎的气岚，像是被烧红了，如滚滚赤红的海浪，四溢开来。 　　——而时间，也就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翻滚的气岚与溢散的光子，如秋叶飘袅般，凄寂，静美。 　　在这死寂与静谧的停滞时空中，灰烬脚步一错，便脱离了那光之洪流的笼罩范围。 　　而后，他扬首，目光投向那眼眸无神的老人。 　　——而后，迈步！ 　　轰—— 　　音波激荡，类似于此的声音却并未响起。 　　轰鸣的音潮被时间束缚在了原地，甚至石壁之上的裂纹都未来得及扩散。 　　可是，灰烬的身影却已然伴随着沛然无匹的大力消失在了原地。 　　光影流转，在这不可思议的极速之下，无论是大气、光线、亦或者是音波，都被扭曲成了怪异的姿态，像是将整个世界投入了毕加索的笔下般，只余下不可名状的歪斜。 　　然而，对于灰烬来说，却根本不需要视力。 　　他单单凭借着对于灵魂的感知，便可以锁定一切生物。 　　一步、两步、三步—— 　　灰烬用力踏在石壁之上，于三步之间将数十米缩于无形。 　　在被撕扯至粘稠的气液中，他毫无停歇地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大剑高举，然后，向着那名自剑尖吞吐着光的老人侧面—— 　　斩落！ 　　对于即将临体的剑刃，老人像是没有丝毫察觉，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而后—— 　　就在剑锋即将切裂他的首级前的那一刹那，消失了。 　　剑光一闪而逝。 　　似流星陨坠，如星辰生辉。 　　而老人的形体却也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 　　灰烬微微蹙眉，环顾四周。 　　入目的是那两名因眼球被炽热之光灼烧而面露痛苦的男人，在石壁之下被无尽回路拱卫着的熟悉女人，却唯独没有那个老人。 　　于是，他解除了咒文。 　　刹那间，被时空所延迟的一切重新归位。 　　“轰——！！！” 　　延迟的声潮轰鸣着扩散。 　　在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抵达亚音速的超高加速之下，灰烬的奔跑已然超过了人类的认知。 　　——与其说是奔跑，不如说是毁灭。 　　在那尖啸着的鸣响中，被灰烬践踏过的岩石骤然崩裂，石壁被呼啸的飓风掀翻而起，被那风的轮压挤碎，变作漫天石屑。 　　大气之中叠起层层涟漪，透明色的波纹卷着毁灭性的音波在虚空中荡漾开来。 　　瞬间，那两名男人的身体猛地被抛飞——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已经悄然塌陷了。 　　仅仅被那涟漪扫到，他们的胸膛便蓦然破碎了，在肋骨断裂、刺穿内脏的恐怖摩擦声中，血液自他们的七窍中溢出，却又在瞬间被那恐怖的风压压碎。 　　——远坂永人与玛奇里·脏砚连希望的曙光都未曾见到，便死在了黎明之前。 　　也就在两人骨肉成泥的下一刻，老人的身影在灰烬的面前浮现。 　　他那双无神的双眼从灰烬身上扫过，然后便看到了那两个被抛飞在空中的男人，于是，眼底深处再度荡起涟漪： 　　“这条轴错误……出现了资料之外的人物，建立档案、录入……不明灵体，现有资料‘拥有能力时间加速，需时间旅行应对’……远坂永人与玛奇里·脏砚已死，放弃这条轴。” 　　话音落下，老人的身影由实转虚，化作漫天的魔力残渣消失在了灰烬的视线中。 　　下一刻，醒目的字体于灰烬的视界中央浮现—— 　　【本世界宿主已死亡，即将返回主世界……】 　　“……嗯？” 　　在看清视界中央字样的瞬间，面容隐藏在头盔之下的灰烬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被入侵的火之宿主居然还能跑的？？？ 　　而后，并没有给予他接受的时间，久违的黑暗笼罩了他的视界…… 　　…… 　　“……” 　　灰烬捏着远坂家的宝石，看着自己面前缓缓燃烧的螺旋剑，陷入了沉思： 　　首先，按照宝石所给的情报——‘性格古怪的老爷子’这一点，在刚才那个老人身上完全无法看到，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已经活尸化的游魂比较恰当。 　　其次，那个老人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那个以短剑释放出的光之冲击甚至连双王子都不如，与爱丽丝菲尔所说的类似于获得王魂的四王这种存在形式相差甚远，躲开攻击的手段按照他的话语，只是‘时间旅行’，自己只需要在他出现的同时攻击便足矣。 　　而后，那个老人最后所说的话也印证了第一点——与其说是第二法的魔法使本人，不如说是类似于结晶老者分身一般的存在，只要‘远坂永人’与‘玛奇里·脏砚’死亡就会消失。 　　——原因或许就是他所说的‘这条轴’的‘错误与否’与‘放弃与否’吧？ 　　最后…… 　　自己还要不要再打一次试试看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灰烬却没有一丝犹豫的意思，径直捏了下去—— 　　凛啊，再等我会儿吧……我打完这一回合就回去。 　　作者留言： 　　PS：对了，我看今儿调整了番外以后有不少人想看rec？如果人数多的话，我可以看情况再更点…… 第三十二章 这真是最后一次 　　“轰隆隆——” 　　忿怒的雷霆之声于天际传荡。 　　老人抬头望去，不知何时，绚烂的金色已经将整片天空晕染—— 　　电光如河川开百岔，扎根于天幕之上，编织成复杂而精致的金色回路，轰鸣的闪雷在天穹之上掀起旋涡。 　　电蛇交错，响雷摩擦。 　　——骤然间，没有征兆地，雷殛从天而降！ 　　对此，老人只是面色漠然如机械，抬起了手中的短剑。 　　璀璨瑰丽的色彩自万华镜之上闪耀、升腾——紧接着，丝毫不逊于雷霆的耀金色光柱迸射而出！ 　　神圣的雷霆嘶鸣着，倾压而下。 　　像是撕扯着烈日一同陨坠般，即使未曾坠落至地表，那恐怖的光与热也令大地变为焦土。 　　而地面之上，则有灼目炽热的光耀唳啸而起。 　　下一刹那—— 　　“轰——！！！” 　　恐怖而灿烂的辉光升起来了！ 　　颜色消失了，湮灭在了那覆盖住整片空间的光耀之中，只余下拒绝一切的纯白。毁灭性的光热交织，大气在弹指之间被驱散一空，热风如瀑布般冲刷而下—— 　　世间一切的声音与色彩消失在了这初开之光中。 　　老人的目光聚焦在那于高空之上碰撞、膨胀的光爆之中，眼球不似人类一般直视着那不断散射着光辉的晨星。 　　在他身旁的两人即使即时闭上双眼，眼球也被那恐怖的光线灼烧至蜷曲，鲜血自眼角流出的瞬间，便在那席卷而下的热风中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就在这吞噬一切的纯白之中，一个燃烧的人影不知何时摸至了老人的身后。 　　这一次，你总不能逃了吧？ 　　灰烬看着那毫无防备的背影，在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笑意的同时，抬起了手中的猎龙剑枪。 　　无论什么技能，只要你进入了处决判定中，都是不可能使用的了。 　　在这次的第二回合中，他并没有选择‘固有时制御’来进行速攻，既然对方可以靠‘时间旅行’又或者其他的方式进行躲避，那就只要让他无法进行闪避就好了—— 　　比如说，先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然后从背后进行处决。 　　猎龙剑枪的落雷完美地完成了它的任务，那么…… 　　“嗤——” 　　灰烬的眼中毫无波动，以剑锋剖开脊梁，将手中庞大的剑身一寸寸刺入老人的身躯。 　　于是，在完全寂静的世界之中，有恐怖的摩擦声在老人的耳旁响彻。 　　宽厚的剑身之上，雷霆萦绕，炽热的电流与剑身一同进入老人的身躯，将他的内脏烧焦、将他的骨骼击碎、将他的脊髓煮沸！ 　　而后，灰烬抬起腿，毫无犹豫地踩在老人的背上，轻轻一蹬—— 　　“扑通！” 　　老人的身体被灰烬以脚从剑身上拔出，双膝着地，无力地跌倒在地。 　　在他的背后，有一道几乎摧毁了他整条脊椎的伤口，华贵的法衣在雷霆之下荡然无存，只余下充斥着焦黑的破布。 　　在那破烂至褴褛的法衣里，可以看见焦黑的血肉与碳化的内脏，在这完全被高温所烧焦的伤势中，已经没有任何血液可以流出。 　　老人双臂用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 　　而后，他低下头，看向那破体而出、横跨自己胸膛与腹部的巨大伤口，眼神依旧空洞。 　　“更新资料，不明灵体拥有可以封锁时间旅行的不明力量和接近法的领域的雷霆，且第二次出现，怀疑同样拥有穿行于平行世界的能力……” 　　灰烬看着老人头顶几乎见底的血条，辨析着耳旁老人那无机质的话语，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真的是分身吧。 　　无论怎么想，作为这个时代开辟一条前往初火……根源道路的英雄，都不该这么轻易地结束战斗，甚至连最基本的理智与求生欲都没有，完完全全一副已经活尸化的样子—— 　　然而，他又显然不是不死人。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这并非是他的本体，而是类似于结晶老者分身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之前道具说明中的‘无限入侵’……有没有可能顺着他的这个分身摸到他的本体呢？ 　　——比如说，杀光他的所有分身？再比如说，摧毁所有的圣杯战争？ 　　分身对他的重要性不得而知，但是从自己所在的世界和这两个存在他分身的世界、这三个世界来看，无论哪个世界的他都是见证了圣杯战争创诞的…… 　　好像有一试的价值。 　　一边盘算着如何获取这位第二魔法的魔法使的成就，灰烬一边抬起了手中的猎龙剑枪—— 　　剑锋，再一次指向天际。 　　下一刻，雷霆轰鸣，电光驰骋，天谴自天穹之上俯冲而下！ 　　于是，在这个平行世界，圣杯战争还未曾开启，便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火之宿主已死亡，即将返回主世界……】 　　…… 　　“……这就是凛的家族想要完成的武器？” 　　站在静静燃烧的营火旁，灰烬抬起了刚刚获得的短剑，在视界中短剑的旁边，点开了它的详细信息。 　　【宝石剑‘泽尔里奇’】 　　【据说由被尊称为「万华镜」的魔法使——‘泽尔里奇’设计而出的魔术礼装，是拥有第二魔法限定机能、立于魔术礼装顶点之物。 　　它的本质不是剑而是权杖。 　　战技：光之斩击 　　虽然有很大限制，但甚至能够使出来自平行世界的魔力流出……第二魔法，将聚成一束的魔力作为光之斩击而射出。 　　不过，每使用一次，便会切断一次肌肉，那就是使用宝石剑的代价。】 　　“……如果只是之前那种等级的光之斩击，我拿双王子大剑也能放出来，而且还能切换成炎属性，那这把魔法使的短剑也太过于弱了。 　　会有什么其他值得发掘的地方吗？” 　　灰烬仔细端详着手中如仪式刀一般的短剑。 　　如同整块宝石原石切割而成的剑身倒映着营火的火光，无色的剑身之上泛起朦胧的赤色。 　　但是，显然无法从外形判断出深层信息。 　　“——那就再来一回合吧，试试新的武器。” 　　灰烬在心中对凛微微致以歉意，然后毫不犹豫地捏下了手中的宝石，开始了第三次的入侵——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宝石的介绍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道具效果： 　　可以无限入侵‘泽尔里奇’所在的平行世界】 第三十三章 仿佛不存在一样的血条 　　这个空间，是一个完成的世界。 　　漆黑与光点。 　　夜空染黑的宽广圆球形房间中央，漂浮着一张木制的椅子。 　　尽管光看形状便足以称之为豪华，但木料褪色的样子颇有韵味，不会令人产生厌恶的高级感。反而能仅靠存在于此，便将周围的气氛转变得更为庄严。 　　一旦一个小人物坐到那张椅子上，大概会被椅子的存在完全吞噬，被周围的目光所忽略吧。这张椅子便是如此的令人感叹。 　　这个空间，是为了赞颂这张椅子而准备的。 　　当前的光景使人即使听见这种评价也不得不予以接受，但是—— 　　身缠的庄严氛围更超椅子的老人，正让椅子的靠背发出响亮的咯吱声。 　　“唔……” 　　如果这个房间就是宇宙缩图的话，那么房间中心坐在椅子上的这个老人，正身缠着可谓和主人身份所相称的氛围。 　　外观年龄大约是50到60岁。 　　尽管深深的皱纹使人感受到其人生阅历，但老人的双眸仍充满着英气，使他看上去要年轻十岁。 　　——其样貌，与刚刚葬送于灰烬的落雷之下的第二魔法使一模一样。 　　“……这轴也不对，远坂与玛奇里全灭……咦？竟然是来自不明灵体的干涉？这是什么人？” 　　老人在空中滑动手指，让周围的墙壁上映出的天体旋转。 　　突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挑起了眉头—— 　　但是他眉头仅仅挑起了一瞬间，便被随之而来的观测结果所改变，取而代之的是蹙起的眉头，与沉吟声： 　　“——‘一个我’……死掉了？” 　　与此同时，房间的天球随着手指的转动而旋转。老人阅读的书页，以比之前更迅速的势头哗啦哗啦地翻开。 　　页面中映出的，是一张人类的脸，和映出的人的信息。 　　时而是男，时而是女。时而是老人，时而是儿童。时而健壮，时而肥胖。时而是圣人，时而是杀人鬼。时而是魔术师，时而是神父。 　　一边使人种、性别、年龄、体格、服装、人格、职业等一切要素不断变化，书页一边迅猛的翻过。页面高速翻过，页面上的“脸部”流畅地不停变化。 　　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页面翻动的势头逐渐减弱。 　　——最终，定格在了空白的页面上，而那空白的页面，却也在瞬间被栩栩如生的人像所充斥。 　　画面之上，映出了一个身披古朴得、仿佛被熔烂一般铠甲的人影。 　　而后，几行文字在那人像的下方显现—— 　　【不明灵体，拥有时间加速的能力（疑似固有时制御），可以封锁时间旅行的能力（疑似需要从背后进行攻击来触发），接近魔法领域的雷霆大魔术，已两次、分别在不同世界与其遭遇，疑似涉及第二魔法领域的能力。】 　　“唔……” 　　看着书页上显示的能力讯息，老人微微眯起眼睛，抬起手指敲击了两下椅子的扶手。 　　沉默少顷后，他的话语再度响起： 　　“……算了，先备案就好，以这种程度的能力完全不足以改变全灭的未来。” 　　随后，漂浮在老人眼前的书籍页面配合他的动作哗啦哗啦地翻起，再度开始记录下各种各样的“情报”。 　　书籍的厚度，大约有普通百科辞典的程度。 　　明明如此庞大，但每当老人滑动手指，便会有数千、数万张书页产生再消失。 　　“哦！这切面挺好……不对，太差劲了。会让该死的大蜘蛛醒来。想要它还早了一百年。” 　　老人犹如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接着又突然向背后的空间寻求意见。 　　“阁下差不多该打声招呼了吧，在那里的话通信费也不是说笑的。” 　　接着，空间对他的呼唤作出了回答。 　　“这真是失礼了。原来您发现了吗？” 　　“莫非觉得吾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老头吗？” 　　老人摇了摇头，正想要继续说话时，却猛然察觉到了出乎意料的事况，不由得扬起了眉毛： 　　“——嗯？又是那个不明灵体？而且他竟然和那头该死的大蜘蛛遭遇了？” 　　…… 　　嘭—— 　　燃烧的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瞬间，密密麻麻的裂纹自灰烬足下轰然崩裂，无数细密的石屑与灰尘伴随着向四面八方席卷的风暴扩散。 　　少顷，风暴停息。 　　身着熔烂铠甲的伟岸人影从沙尘中显现，脚边尽是被暴风切裂至碎屑的树丛残骸。 　　“……” 　　灰烬从碎裂的大地之上直起身来，有些茫然地回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与冬木市截然不同的景象。 　　无尽的树木遮蔽了他的视线，一条条遍布着绿叶的枝杈在天穹之上纵横交错，金色的阳光自枝叶的缝隙中流淌而下，洒在有灰烬小腿高低的树丛之上。 　　恍惚间，灰烬仿佛回到了火之时代的磔罚森林。 　　但是，与磔罚森林全然不同的是，在这里他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甚至连灵魂也只能感受到不远处那个第二法的魔法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活物。 　　既然是他利用空间传送把自己带来的，那就直接去找他好了。 　　于是，灰烬锁定住那个第二法的魔法使的灵魂所在地，一步踏出—— 　　“轰——！！！” 　　下一刻，寂静的森林之中，有无光之雷骤然炸裂！ 　　战靴将空气踏爆，无以名状的冲击重重地捶打在地面之上。 　　于是，大地迸发出凄厉的绝叫，如海面般荡起汹涌的浪潮，破碎的石屑混合着刀锋般锐利的爆风肆虐开来！ 　　仅仅不足五秒的时间，灰烬便抵达了第二法的魔法使的所在地—— 　　但是，在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却忍不住蹙起眉头。 　　环境被改变了。 　　无尽的茂盛森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与结晶的世界。 　　无法辨析数量的透明晶体铺满了这一片大地，在天穹的阳光照耀下，折射着瑰丽的色彩，同时又有密密麻麻的纹路在晶体表面镌刻—— 　　不，与其说是镌刻，不如说是由一块块没有任何切割规律的冰晶拼接而成。而冰晶的拼接看似没有规律，却又像是一轮轮荡漾开来的涟漪，宛如蛛网。 　　那是令人嫌恶、却又美丽异常，仿佛异世界侵蚀一般的光景。 　　甚至于……给了灰烬一种神代时结晶洞窟的既视感。 　　然而——在这冰与结晶的世界之上，早已不见了那位老人的身影。甚至连他的灵魂波动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灰烬在环顾四周之后，不由得沉默了。 　　在这片空旷的冰晶溪谷之上，没有任何尸体，也没有任何魂蛋。那位老人去哪儿了？ 　　在刚刚进入到这个平行世界的时候，灰烬便遇到了也在进行空间转移的第二魔法的魔法使，而后，他便跟着那位老人一起到了这里。 　　按照他的想法，对方多半是发现了无法和自己正面对抗，想要获得一些环境上的优势，可是现在…… 　　环境确实改变了，但是他人怎么不见了？ 　　“咔、咔、咔咔咔——” 　　陡然，有细碎而清脆的裂响在灰烬耳边响起。 　　那声音明明细微如呼吸，却又无比清晰地在这空旷的冰之大地上传荡开来，像是有魔性地刺入灰烬的脑海深处，打断了他的思考。 　　灰烬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而同一时间，他却注意到了视界下方的变化—— 　　一条他从未见过的怪异的血条。 　　在标注为“ORT”的名字之下，是一条横跨视界两端、却又没有丝毫血量，甚至连空隙都被填满了石化一般的灰色。 　　仿佛……根本不存在‘血量’一般。 第三十四章 来战！ 　　“嗡嗡嗡——” 　　脆响刺入灰烬耳中的同时，大地开始震动。 　　脚下的冰之大地紧凑而急促的抖动着，一片片切割无序的冰晶相互摩擦着，掀起起伏的浪潮，迸射出尖锐的鸣叫。 　　宛如呼吸。 　　这个血条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如同不朽古龙那样拥有着特殊的击破条件？ 　　灰烬面色凝重，握紧了左手中万华镜。 　　他的记忆中存在着不朽古龙的知识，那是一群在不朽鳞片的保护中、确确实实地拥有着不朽之躯、统治了初火前代的王者，除却葛温王那自王魂中诞生的雷霆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干涉的恐怖生物。 　　——甚至于，即使是源自王魂的神力雷霆光是投掷的话也无法伤害祂们的鳞片，必须以雷电柱直接刺入方能撬开祂们那不朽的鳞片。 　　那么，这个奇怪的血条，是否也代表着类似的情况呢？ 　　一边思考着，灰烬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如礼裙般纯白的铃铛—— 　　那是逸散着神圣光辉、圣洁得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异样之物，其正体正是幽儿希卡的圣铃。 　　同时，炽热的火光于灰烬的双眸之中点燃。 　　那是将斗志与勇气作为柴薪、煅烧出钢铁意志的强欲之火。 　　——倘若真的是类似的情况，那么，自己也许可以效仿葛温王，进行一次新时代的‘猎龙’活动了。 　　灰烬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因此而点燃了胸中的战火。 　　像那样恐怖的统治级生物，绝然不会偶然出现，一定是有着某种让他们苏醒、活动的条件，或者说目的。 　　而无论什么目的，都显然不会是过家家、与异族文明携手共进—— 　　既然如此，那就来战吧！ 　　纵然现在没有王魂持有者、没有其他薪王，有我足矣！ 　　像是感受到灰烬体内熊熊燃烧的侵略之欲，那尖锐的响声与大地的嗡鸣消失了。 　　那消失的瞬间，却并未给予人任何安心与舒畅，反而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如深海绝渊般，带来了无尽的压迫与窒息。 　　——下一刻，尖啸与绝叫千百倍迸发！ 　　地壳发出凄厉的嘶吼，大气迸射出急迫的旋压，无数冰晶抖动着、战栗着，好似星球始动，有无数熔岩相互碰撞，要从这片大地下方喷发而出！ 　　然后，‘壳’，碎了。 　　顷刻间，这方圆千米的冰晶异境骤然崩裂，化作漫天水雾炸裂开来！ 　　于是，一切陷入寂静。 　　一片片细如齑粉的冰晶在大气中弥漫、扩散，透明的晶片折射着五光十色的日华，均匀地涂抹在树木上、浇洒在土陆上。 　　这块区域，这座森林，映照得恍若仙境—— 　　刹那间，恍若永恒。 　　——然而，就在那光怪陆离的冰晶深处，却存在着大片的扭曲之景。 　　较之克拉格更加异形。 　　较之沃尼尔更加庞大。 　　较之米狄尔——更具威压。 　　那有着超越周遭森林高度、与周围的无尽冰晶几乎无法辨认出区别的轮廓周围，陡然点燃了青色的火光。 　　那充斥着魔性与异形之美的光色使它与那漫天冰晶区分开来。 　　幽蓝色的光焰于虚空中静谧燃烧、流转，划下一道道或笔直、或浑圆的线条，自身体两旁向下滑落，勾勒出八条修长纤细的节肢轮廓，再于中心勾画出棱角分明的螯枝。 　　最终，汇聚到了那巨大轮廓的顶端，构成一轮完美的圆弧。 　　宛如闪耀着青芒的烈日。 　　浑身缠绕着青蓝色火光的八足异形于闪耀的冰晶之中显现，仅仅是静默地伫立在大地上，便宛如扭曲了时空、歪斜了世界，给予一切有智生物以沉入海渊般深沉绝望的重压。 　　“——呵，这如果不是不朽古龙一般的怪物，还有什么能是呢？” 　　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周身缠绕着青色光焰与如渊如岳般宛若实质威压的异形之物，灰烬轻笑着低语。 　　拥有如此恐怖的威压，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却没有丝毫的灵魂波动—— 　　除却不朽古龙之外，还有什么能与它媲美呢？ 　　他自从苏醒之后，还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沉重的压迫力，以及如此强烈的…… 　　兴奋感。 　　上一个有如此恐怖的压迫感的敌人是什么人来着？ 　　四位薪王吗？——不，太弱了。 　　无名王者吗？——不，还是逊色很多。 　　薪王化身吗？——不，那甚至连理智都不存在。 　　……除了这几人，在那遥远的过去，似乎自己还与更加强大的敌手交锋过、胜利过。 　　——咔！ 　　清越的脆响刺入灰烬的耳中，打断了他的追忆。 　　那燃烧着青色光焰的八足异形抬起一条缠绕着幽炎的节肢，向前迈步，踏在地上。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细微的响动，但是…… 　　下一刻，无法形容的异变席卷了周遭的一切—— 　　咔咔咔咔咔—— 　　骤然间，冻风肆虐，弥漫在空气中的冰晶化作有形的冰冻风暴扩散。 　　尖锐的凄啸声伴着凛冬之风息吹，炸裂开来的冰层在八足异形的扭曲之下陨坠而下，再度降临在大地之上。 　　异界之景覆盖了土地、冰封了树木、冻结了大气—— 　　仅仅呼吸之间，永恒的冻土降临了。 　　甚至连八足异形的落步之声刚刚传荡开来，在脆响传入灰烬耳中之时，世界化为凛冬，晶莹而布满裂纹、宛如蛛网般的冰之溪谷重临于世。 　　——这，仅仅为一步之威。 　　对此，灰烬头盔下的面容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他只是默默地将法术位上的分裂雷枪切换成了雷电柱—— 　　然后，迈步，一跃而起！ 　　“轰——！！！” 　　刹那间，不逊于之前冻风的暴风咆哮着席卷！ 　　澎湃的气浪互相挤压、摩擦，迸射出尖锐的鸣叫，甚至变形成旋转的气涡，伴随着声潮的尖鸣，无形的旋压将地表的冰层碾碎，掀翻而起！ 　　在那破碎、弥散的无数冰晶之中，那一道燃烧的身影一闪而逝。 　　冻结的大气伴着澎湃的重压拍打在熔烂的铠甲上，却根本无法对那道身影造成任何影响，甚至反而被其撞散，逸散开来。 　　视界中倒影的光景因大气与冰晶而扭曲，但是对灰烬来说却不造成丝毫的影响—— 　　哪怕这头名为ORT的不明存在没有散发出灵魂的波动，但是它那较之周遭森林都要更加庞大的身形，哪怕不用特意去瞄准都是再明显不过的靶子。 　　而后，在这转瞬即逝的路程中，骤然有一抹金光照破冰雾！ 　　滋滋滋滋—— 　　在雷霆的尖鸣绝叫之中，有无数璀璨的金色电流于虚空中蜿蜒驰骋。 　　闪耀的雷光自灰烬的右手之中迸射，无尽光与无尽热自其中逸散开来，那雷光向幽儿希卡圣铃两边延展开来，于瞬息之间凝结成一杆不停波动着的雷霆之枪。 　　电与雷交鸣着，被灰烬死死握于手中。 　　也就在这杆鸣叫的雷霆之枪凝结成的瞬间，灰烬的身影划下一道闪鸣的弧线，坠落了距离地面约莫五十公尺的虚空之上—— 　　那有着八足的庞然异形已经近在咫尺！ 　　八足异形周身缠绕着青色的光炎，幽蓝色的火焰在圆盘与棱角之上静谧地燃烧着，疑似眼眸的圆环之炎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距离自己不足十公尺的灰烬一般。 　　对此，灰烬的眼眸中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两团赤色的火炎不断燃烧着，已经后展的手中将那一柄如活物般不断伸展、波动的雷霆之枪紧握—— 　　向着那被幽邃光焰勾勒成环的圆盘当头砸下！ 　　“轰——！！！” 第三十五章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第二更） 　　骤然间，灼目的光耀升起来了！ 　　震人心魄的雷声轰然炸裂，纯粹的金色电光于大地之上驰骋纵横，刻下条条焦黑的深邃沟壑，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同时，通体澄澈的金色雷柱自森林之中腾起，向着天空迸射！ 　　炽热的雷弧跳动着，在空气中刻下充满焦灼气息的电痕，毫不留情地鞭挞在树木之上，令枝叶化作齑粉，在树干之上斩下被灼烧至赤红的伤痕。 　　而后，在雷之涟漪过境之后，那高达三十公尺以上的树木缓缓倒下。 　　以这一棵为开端，所有雷光所过之处，树木尽皆开始断折，拖着那布满焦痕与冻伤的身体向着地面陨坠—— 　　“轰——！！！” 　　伴随着终于传荡开来的雷霆交响与无数树木沉闷的倒地轰鸣，那高耸入云的雷柱开始缓缓消湮。 　　最终，只有那雷声的余音仍在树木的残骸之上环绕。 　　“哔哩哔哩……” 　　耀金色的雷霆在灰烬的右手周围萦绕，残余的电流敲击着大气。 　　身披熔烂铠甲的身影在虚空中坠落，那近在咫尺的、被青色光焰勾勒出的棱角轮廓在灰烬的视界中一闪而逝，头盔之下的面容却蹙紧了眉头： 　　伤害只有这么一点吗？ 　　在他被重力束缚着下坠之前的最后一刻，注意到了这头八足异形头顶那轮圆盘上自己这一发雷电柱所造成的伤痕—— 　　在那直径约莫二十公尺以上的巨大圆盘之上，被盈满雷霆的雷电柱撬开了大约巴掌大小的伤口，露出了里面好似冰晶一般剔透、甚至折射着雷霆电光的‘血肉’。 　　但是—— 　　这巴掌大小的伤疤却连一弹指的时间都未能坚持，便如同镜花水月般消失无踪。 　　而且，灰烬还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自己视界下方那横跨视界、宛如石化一般的血条连一丝松动都没有，依旧保持原状。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ORT’竟然比不朽古龙还要难缠吗？ 　　起码不朽古龙在被雷电柱撬开鳞片之后，死亡的瘴气与混沌的风暴就都可以顺着缺口进入祂们体内对祂们造成伤害了，而这头ORT…… 　　即使被撬开了缺口也能自动恢复，难道需要把祂整个摧毁吗？ 　　——骤然间，大气发出尖锐的绝叫！ 　　在灰烬坠落至距离地面只有不足二十公尺的瞬间，那有着八足的异形之兽以闪雷般的速度抬起祂的一条节肢，打断了他的思考。 　　瞬间，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一抹寒芒之上。 　　大气被冰封、冻结，一片片冰蓝色的晶片自虚空中显现，缠绕在那燃烧着幽蓝色光焰的节肢之上—— 　　冰晶般的青芒自虚空中乍现，化作一道幽蓝色的光枪奔袭而至！ 　　灰烬的眼眸中倒影着那一抹幽蓝，那闪耀的光焰仿佛与他冰蓝色的虹膜融为一体般，自上而下，向着他的眉心刺去—— 　　对此，灰烬只是静静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 　　仅有灰烬才能听到的声音猛然响起。 　　灰烬带有手铠的右手在将护符切换成空手之后，瞄准了那呼啸而至的光枪一拨—— 　　于是，那突刺速度远超音速的节肢便如同撞上了神造之钢一般，戛然而止。 　　——果然，如果我愿意的话，即使是兽类，只要分属刺击、斩击之类能以人身发出的攻击时，也都可以弹反了。 　　灰烬的身体继续坠落，他的眼眸中映着那只仅仅停止了一瞬间便再度斩落的节肢： 　　但是只能达成无伤而非使对方进入硬直吗？还是说对方可以对抗硬直呢？ 　　咔咔咔—— 　　大气中回荡起尖锐刺耳的冻结之音，由气体凝结而成冰晶在节肢的活动之下互相挤压、摩擦，造就了尖啸的旋涡。 　　八足异形的那一节节肢骤然收缩，自灰烬的头顶斩落！ 　　“█——！！！” 　　但是，全然无用。 　　紧接着挑刺之后再度斩落的节肢再度被灰烬的右手拨开了。 　　像是无法理解这怪异的状况，八足异形那再度被灰烬弹反开来的节肢没有进行第三次攻击，而是就那么停滞在空中，微微活动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嘭！” 　　灰烬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双足深深地沉入了那布满冰霜与焦黑的土壤中。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停滞在空中的节肢轰然斩下！ 　　灰烬抬起头，眼眸中倒映着冰的旋涡。 　　无数冰晶旋转着、呼啸着，缠绕在那笼罩在幽炎中的节肢周围，伴着尖锐的鸣响与冻结的尖啸，同节肢一起陨坠！ 　　咆哮的冰之漩涡与那幽蓝的寒芒愈来愈近，灰烬冰蓝的眼眸中依然没有一丝波动。 　　但是，在那虹膜之中，却又出现了新的色彩。 　　——刹那间，七彩的光升起来了！ 　　对于来自那与不朽古龙同一级别、甚至更胜一筹的恐怖生命体，灰烬没有丝毫的惧怕，他只是转动了手中的‘泽尔里奇’。 　　于是，绚烂的虹光自那原石般的剑身中迸射。 　　那光无比夺目，甚至蕴含着足以灼烧实现的炽热，无尽的魔力自平行世界中汲取而来，并在转瞬间便完全转换成了纯粹的光—— 　　在节肢临体前的刹那，汹涌的光之洪流喷薄而出！ 　　“轰——！！！” 　　瞬息之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亚马孙热带雨林。 　　璀璨纯粹的金色再一次于森林之中显现，较之之前雷柱更加粗壮的光柱斜着自大地之上迸发！ 　　那澄澈的光柱如逆反的流星一般横跨天地，划下一条笔直的金线，在震人心魄的巨响中将天空一分为二—— 　　甚至连云层也被洞穿，被一分为二！ 　　“嗤……” 　　灼烧的热气自残缺的树桩之上腾起，赤红的灼痕烙印在切面整齐、圆滑的树木残骸之上。 　　灰烬身处这树木的坟场中，缓缓起身。 　　但是，他面甲之下的面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再度攥紧了手中的‘泽尔里奇’—— 　　即使是这样的攻击，也只能破坏祂节肢的前端吗？ 　　在他的对面，那身形足足有四十公尺以上的巨大异形正缓缓收回祂之前斩落的前肢，那燃烧着青色光焰的前肢最前端，有约莫一公尺的缺口。 　　——这便是灰烬刚刚使用‘泽尔里奇’发出的光之斩击所造成的伤口。 　　而现在，仅仅一个呼吸间，那一公尺的缺口便消失了。即便较之头顶圆盘的恢复速度要稍慢，却也是令人绝望的鸿沟。 　　但是，灰烬的面容上却没有丝毫的绝望。 　　他仅仅打量着对方那缠绕着幽蓝色光焰的庞大身躯，是在心中估算着： 　　刚刚的光之斩击消耗了我30的血量，打出了一公尺的缺口，而我总共有1200的血量，如果全部都拿来释放光之斩击，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呢？ 　　这便是灰烬刚刚领悟出的，这把名为‘泽尔里奇’的宝石剑的战技效果。 　　如果只消耗1点血量，那么所释放的光之斩击大约就是和那位第二魔法的魔法使初见时他所释放的强度，如果消耗30点血量，那么它所释放的光之斩击，甚至连他现在所能释放的雷电柱都无法媲美—— 　　那么，如果他把所有的血量都拿来释放光之斩击呢？ 　　会对这头名为‘ORT’的八足异形生物造成什么样的打击灰烬不清楚，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自己的心态就要无法抑制地爆炸——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的所收集的魂量还遗失在外、极有可能还在咕哒子的手中！ 　　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是他无法确定如果自己在这里死一次，那些自己收集的魂量的结果会如何…… 　　“——我知道你听得懂，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灰烬抬起空着的右手，对对面那头周身缠绕着庞大威压与幽蓝色光焰的庞大生物做了个上指： 　　“我要去其他世界回收魂量，完成之后就回来继续这一次的战斗，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怎样？” 　　作者留言： 　　PS：我怀疑你们都差不多全忘了，就提一嘴，现在灰烬是全属性50……在FGO卷第一章提的…… 第三十六章 第二位贴图受害者 　　“咔咔咔——” 　　像是听懂了，八足异形收回了那伸展穿刺的纤长节肢。 　　但是，即便是这一个毫无敌意的动作，也令大气为之凝结，无数冻结的脆响响彻树林。 　　细碎的冰片在大气中蔓延，宛如大气层层崩裂。 　　幽邃的冰晶与青色的光焰在祂周身缠绕，浓郁的寒意如浪潮翻涌，又如呼吸般富有节奏。 　　而后，熟悉的苍老声音在灰烬耳旁响起： 　　“可。” 　　——这个声音，不是那个第二魔法的魔法使的吗？ 　　灰烬挑起了眉头，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个甚至有可能凌驾于古龙之上的怪物会是那位老人，那么，联想起之前那位老人灵魂消失的情况，答案便呼之欲出： 　　“你吃了刚才那个老人？” 　　“……” 　　咔咔咔—— 　　冰封般的冻结之音于虚空中响彻，ORT仅仅是思考便泛起令大气冰冻的恐怖寒意。 　　少顷，祂终于结束了回忆，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个人类突然出现在了吾的口器旁，吾便吃掉了他——不过，口感很差，刚到这颗星球上时的那个生物味道之浓郁，至今没有生物能媲美。 　　希望你的口感能超越那个生物。” 　　为什么你们这群怪物开口闭口都是想进食呢？ 　　灰烬有些不解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但是心中的厌恶与杀意却泛起更加强烈的涟漪。 　　米鲁德雷特如此，斯摩如此，埃尔德里奇如此—— 　　即便你并非人类，即便不知道你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但是……只此一条便足以判你死刑！ 　　“那么，你能使用他的声音也是因为？” 　　灰烬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光，声音却毫无起伏。 　　既然这个时代可以使用语言与BOSS进行交流，那么能用语言刺探出的情报，又何必以死亡进行试探？ 　　“……” 　　再一次地，拥有八足的异形生命体陷入了沉默。 　　祂宛如刚刚睡醒的低血压人群一般，以几近冰封的大脑对应着吞食过的生命体脑海中的知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拟态。吾本身并不具有你们这颗星球上的文化与知识、甚至连存在形态都与你们相差甚远，现在与你的对话也不过是根据吾曾经捕食过的生命体而进行的模仿行为。 　　因为吾与你们的存在形式差异过大，像这样对话便已经是极限。” 　　换句话说，就是通过捕食而获得了‘看似对话’的能力，却根本无法获得其他的能力？甚至于，连一定程度的深刻思考都无法进行？ 　　——结果，这个家伙就只是个会说话的论外级活尸吗？ 　　灰烬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祂无法使用那位第二魔法的魔法使的能力就好，如果这个家伙也可以打着打着就跑了，那就太难受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呼——” 　　下一刻，炽热的火焰自灰烬的手中迸射。 　　虚空中荡起涟漪，一柄布满历史痕迹的怪异大剑自扭曲的波纹中落入灰烬的手中，赤红之炎在那螺旋结构的剑身之上燃烧着。 　　同时，他的左手向前一抛，一副通体雪白的骸骨便在土地之上堆砌—— 　　在骸骨显现的瞬间，灰烬反握手中的螺旋大剑，向着那堆白骨的中心插去！ 　　“嘭——” 　　刹那间，燃烧的火星弥漫在空气中。 　　瑰丽而充满神圣的火焰在弹指之间便将白骨尽皆点燃，化作一条火蛇顺着剑身蜿蜒攀爬，一直蔓延至剑柄处。 　　没有言语，灰烬只是静静坐在了篝火旁，然后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 　　八足的异星生命体好奇地看着那簇虽然不大、却异常鲜亮的火光，抬起一只节肢搭了上去。 　　咔咔咔—— 　　于是，呼啸的凛冬骤然降临。 　　寒风夹杂着细碎的冰晶吹拂，无以言喻的冻气弥漫开来，向着那静静伫立在大地之上的营火席卷而去—— 　　但是，毫无作用。 　　“嗤——” 　　伴随着升腾的灼烧之音，冻结的大气直接升华成了炽热的气体回归原样。 　　——甚至于，那已经落在剑柄之上的前肢也未能令那缠绕着初火的螺旋剑改变形态。 　　“……” 　　自异星而来的最强种感受着来自前肢的刺痛，看着那渺小的火焰，半晌无言。 　　“咔咔咔咔咔——” 　　下一刻，冻结之音骤然响彻！ 　　凛风席卷，相较之前以几何倍数提升的冻气自虚空中降临！ 　　那从一开始便一步都未曾移动过的八足异形终于移动了祂那较之周围树木都要庞大的身躯—— 　　被青色光焰勾勒而成的巨大圆盘自头顶向后滑落，由竖直转为横倒，八枚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节肢也悄然自一开始的团簇状态伸展开来，向着八个方向砸落。 　　宛若由冰晶雕琢而成的庞大蜘蛛。 　　于是，冰蓝色的冻气浪潮也呈几何倍数地于虚空中翻涌，厚涂的冰层自八足之下扩展开来。 　　大地被盖上了厚实的冰层，在寒风中摇摆的树木在刹那间冻结成雕塑，树干、树枝、树叶，所有的一切都被那超越人类想象的低温所冰封。 　　而后，转变成猛兽形态的异形侵略者沉下胸板，以那由青炎勾勒而成的眼部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营火，张开了那完美构成五角星形状的青色口器—— 　　呼—— 　　宛如龙卷般的极寒气流汹涌而至！ 　　冻结的大气骤然崩裂，迸发出尖锐的凄啸。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大气震荡，猛烈的冲击向四面八方扩散，伴随着凄厉的唳啸席卷开来！ 　　在清冽的脆响中，一棵棵静止的树木轰然崩裂，化作漫天破碎的冰屑，于大气中洒落—— 　　而后，又在那荡漾开来的冲击中，溃散成弥漫的冰雾。 　　少顷，冰之风暴停息。 　　形似蜘蛛的巨大异形周身燃烧着静谧的幽炎，可是祂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陷入了沉默。 　　——在破碎的大地之上，有一把形状怪异的大剑静静屹立。 　　“嗤——” 　　在灼热的爆风中，火焰将周遭的大气解冻，令冻结的大气重新回归原样。 　　神圣的赤炎安静地燃烧着，恍若永恒。 第三十七章 灰烬体验剧情开幕（第二更） 　　月华如酒，酿着醉人的迷梦，自天穹之上倒下。 　　清冽如酒泉的月光在夜幕下流淌着，洒在树冠，再自树冠之上滴落，跳到了下面枝叶的叶脉上。 　　翠色的树林中蒙上了银华的迷蒙。 　　“嘭——” 　　炽烈的火花炸裂开来，光焰逆转，在燃烧的螺旋大剑旁凝结成不屈的身影。 　　铿—— 　　在清冽的金属铿锵之音中，灰烬重新在冬木市的大地之上显现、站立。 　　刚刚回来，他便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灵魂，以及那灵魂中不断波动着的震惊与骇然—— 　　啊，是那位神职者啊。 　　现在多半是发现自己不是他们通常意义上的魔术师了吧。 　　灰烬回想着他之前用他们这个时代的知识所作出的判断，无言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去炫耀的念头，也没有去纠正的念头，自己做过什么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本身也并非什么英雄，熄灭了火焰的自己与其说是英雄，不如说是个独裁者吧？ 　　无谓地在嘴角扯起一丝弧度，灰烬将注意力从不远处的老神父身上移开，他感受着远方那仍然停滞在原地的灵魂，后撤一步，蹬地—— 　　“轰——！！！” 　　骤然间，澎湃的暴风逆旋而起！ 　　锋利的疾风旋转着、于树林之间驰骋纵横，纤细的枝杈在瞬间被凛冽的风切裂、翠叶纷飞。 　　蹬、蹬、蹬—— 　　在那迅猛的风暴之下，言峰璃正即便距离灰烬有十数米的距离，也被那强风压迫着倒退了数步，才靠着那扎实的武术功底停了下来。 　　鞋子深深地埋入土地中，漆黑的神父装之上零散地插着破碎的树杈与树叶。 　　言峰璃正一边用手挡在面前，一边在强风吹拂中眯起双眼，看向那在呼啸的凛风中一跃而起、遮住了月光的燃烧之影。 　　面色复杂。 　　“踏、踏、踏——” 　　远坂宅的地下室中。 　　年幼的凛双手在背后十指交错、反手外撑，仰头透过那崩裂的天顶看着那轮清澈的圆月。 　　柔美的月华落在她那虽然稚嫩、却十分精致的小脸上，如清泉般顺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向下流淌。 　　套着黑色丝袜的纤细小腿踢着足下的小皮鞋，鲜红的裙袂翩飞，一次次踏在地板上，发出声声脆响，乌黑亮丽的双马尾随着她的落足而不断抖动着。 　　——这便是悄然落在远坂家地面上时映入灰烬眼中的景色。 　　“……” 　　灰烬沉默着，看着凛在地板上自娱自乐着。 　　不过，他没有上前打断并非是他在欣赏凛的动作，只是单纯地因为一个问题而疑惑—— 　　为什么我看了这么久，还是没给我姿势？ 　　静待了三分钟发现系统还是没有提示自己获得新姿势之后，灰烬才放弃了这个念想，向着前面的裂缝迈步—— 　　“嘭！” 　　“呀啊！” 　　这突然间传荡的碰击声吓得凛口中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叫，她连忙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堇张地回过头去。 　　直到她看到那熟悉的铠甲时才松了口气，而后，倒竖起柳眉： 　　“黑漆漆你——” 　　但是，她才来得及说出小半句话，便说不出话了。 　　因为灰烬知道自己沉迷入侵浪费了不少时间，恐怕会引来凛的抱怨，所以直接拉起凛的手，从道具栏中取出了那一瓶‘女神祝福’放在了那白皙纤嫩的小手中。 　　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好了。 　　看着远坂凛那突然红润起来的脸颊，灰烬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可以治疗一切异常状态、并完全回复生命力的‘女神的祝福’，精神上的异常也属于这个范畴，你把它给你的母亲喝下去就好了。” 　　“谢……谢谢……” 　　或许是激动、又或许是别的什么而导致的红晕在凛的脸上蔓延开来，那湿润的丹色晕染了耳垂，仿佛要滴下来一般晶莹。 　　“交易而已。” 　　灰烬随口回复了一句，开始陷入沉思： 　　——凛这边的任务完事了，可是为什么咕哒子那边还是没有进行召唤呢？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入侵导致召唤符失效，可是在赶来凛这边之前他去冬木市的郊区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之前画下的召唤符还在原地。 　　那么，咕哒子那边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吗？ 　　…… 　　“前辈……你认识这里吗？我不记得我们有进行过灵子转移啊……而且我现在这个模样，是作为亚从者的武装状态……” 　　玛修那熟悉的声音在咕哒子的耳边响起，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完全不认识。而且……” 　　咕哒子回顾四周，望着这满是扭曲的阴暗洞穴，撩了撩自己那鲜红的发丝： 　　“以这里的温度即使是迦勒底外的雪山也不过如此吧——既然我们都不了解这里，不如问问当地人如何？” 　　“诶？这次身边又是有人的吗！？” 　　玛修连忙回过头，当她看到那处于洞穴最深处的人影时，不由得张开了了樱唇—— 　　那是一个只有皮包骨头、身体肌肤宛如干尸般充满褶皱的人影，他/她/它/祂正盘膝坐在地上，用那空洞的眼眶注视着她们，口中发出了干涩的沉吟。 　　在他/她/它/祂身后的墙壁上，长满了鲜红的藻类植物，一片片赤红的柱形自石壁上突起。 　　“……啊，你们就是新来的人吗？” 　　看着两人靠近自己，那干瘦的异样人影挤压着嗓子，以干涩的语调说着： 　　“真稀奇啊，好久没有新人了。我说你们啊，开心点吧，这里正是我们这群禁忌者求之不得的安眠之地啊—— 　　冰冷而又温暖的绘画世界——艾雷德尔。” 　　在两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之下，那干瘦的异样人影语气变得更加沙哑了起来： 　　“……你们也快去找一找吧，哪里才是那甜美，带你布上衰败的摇篮啊……” 　　“艾雷德尔？请问你可以详细说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吗？” 　　虽然那异样的人影用着‘你们都知道这里是哪’的语气，但是咕哒子与玛修仍然无法理解。 　　“……啊，啊啊。说得没错，我们都一样，全都遭遇过惨事。所以没关系，你放心吧，在这艾雷德尔里面，一定有会让你安心的地方。” 　　但是，两人的提问却没有得到任何正面的回应，那干枯纤瘦的异样人影只是以那干涩的语调继续诉说着，即便两人再如何询问，得到的也都是同样的答案。 　　仿佛，他根本不会说别的话语一样。 第三十八章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世界 　　“呼——” 　　当两人顺着这深邃的洞穴抵达外面之后，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白的冰晶在瞬间打透了她们的衣襟。 　　通体纯白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伴着风的息吹，带着沁入骨髓般的寒意钻透她们薄薄的衣服、渗入皮肤。 　　——银色的大地自她们脚下向着远方铺开，无穷无尽。 　　雪花落在纯白的大地上，没有溅起丝毫的声响，就那么静静地融入其中。 　　在这华丽的静默中，宛如绚丽细腻的银华丝绸，自脚下向着彼方铺开，一直蔓延到雪的尽头。 　　“……确实，如前辈所说，即使是迦勒底外的雪山也不过如此。” 　　玛修一瞬间也被这突降的磅礴大雪惊到了，随后她正想掸一掸散落在头发上的雪花时却意外地发现上面空无一物。 　　——本该是在瞬息间盖住头发的大雪，竟然只带来了凉意，而没有在头发上堆积？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玛修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将盾牌紧握： 　　“又被卷入了奇怪的特异点了呢，请下指令，Master。” 　　“哎呀呀，又是这种无聊死板的腔调，真是不学乖呢，玛修，” 　　咕哒子的嘴角牵扯出古怪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揽住玛修的肩膀，将自己的面庞靠近她那张愈发红润的俏脸： 　　“——还是说，你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语，好接受我的教♀导呢？” 　　“请……请不要这样……前辈……” 　　玛修的俏脸上浮现出醉人的红晕，畏缩地用盾牌挡在了自己的胸前，以断断续续的声音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念： 　　“现在是未知的……特异点……请……请不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哎呀，我明白，那就等我把这里的敌人全部清空，将危险的地方变成安全的地方以后再继续好了。嘿嘿嘿——” 　　“不是啊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玛修未被粉色刘海遮住的半张面庞已经被诱惑的丹云涂满。 　　但是她那微弱的抗议声完全无法传达到咕哒子的思考回路中，在脱离嘴唇后便被埋葬在了茫茫大雪中。 　　在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之后，咕哒子满意地看着玛修更加畏缩的神情，收回了揽住她肩膀的手臂，向着前方足以遮蔽视线的漫天雪雾迈进。 　　——虽然很微弱，但是她已经感受到了前方有敌人存在。 　　“……” 　　玛修看着那双与周围白色格格不入的、被黑色裤袜包裹住的长腿将要消失在漫天风雪中，连忙将手中的十字大盾握紧，正想追上去的下一刻，她突然发现视角的犄角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把剑？而且长相还如此奇怪？ 　　玛修看了看那在雪原之上静谧地伫立着螺旋模样的怪异大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碰：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还是不要乱碰奇怪的东西比较好。 　　于是，玛修再度迈开步伐，向着咕哒子离开的方向刨去。随着脚步的迈进，她也逐渐看清了这里的地貌。 　　陡峭而布满悬崖的嶙峋怪石自左右两旁铺张开来，茫茫大雪从天而降，但是地面上的雪菜却意外地薄，甚至连鞋面都没有盖过，而且不知为何，这样纯粹的雪面却连鞋印都无法留下。 　　在这铺满大地的雪原上，零散地耸立着棵棵仅余树干和枝杈的树木，它们骨瘦嶙峋、干枯的树枝在风雪中摇摆…… 　　诶？这是什么类型的树？ 　　玛修正观察着这里的地貌，却错愕地发现了一株奇怪的树木—— 　　它的树干与其它树木一般瘦削干枯，但是到了树干的中段却猛然弯下一道圆弧，歪斜地向上伸展，宛如人类弯腰而翘起的臀部一般。 　　甚至它树干的上半部分也好似身材苗条的女性一般，披散着好似长发一般的枝条，在它树干中分出的枝杈只向着树干歪斜的方向伸展，整棵树正如一位长发飘飘伸展双臂的女性。 　　——在它的‘双臂’之上，还有着几簇燃烧的火星。 　　然后，玛修便看到了在这棵树下，双手抱胸、一脸沉思的咕哒子。 　　“前辈……？” 　　实在很少见到咕哒子这样的表情、或者说，看见她进行思考实在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这让玛修也不由得提起心来： 　　难道这棵树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玛修啊……你打一下这棵树试试。” 　　注意到玛修的到来，咕哒子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 　　“诶？……是！” 　　看见咕哒子突然正经的神色，玛修面容上的红润也渐渐褪去，庄正地回应道。然后，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棵怪异的女树上，双腿微曲—— 　　瞬间，雪花自紫黑相间的战靴之下溃散开来。 　　玛修的身影自地面上一跃而起——跳起约莫二三十公分的高度——然后将手中紧握的十字盾形轰然砸落！ 　　嘭——！ 　　轰鸣的音潮咆哮着，地面上的雪层翻卷着扩散。 　　那巨大的十字盾形结结实实地砸落在了这干枯纤细的女树上，磅礴的冲击力甚至令地面发出炸裂的巨响，但是—— 　　“……诶？” 　　玛修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出了错愕的惊疑声。 　　虽然砸上去的时候确实有砸中的手感，但是那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树竟然没有丝毫的损伤，仍然保持原状，在风雪中弯腰伫立着—— 　　在女树的旁边，被她砸飞的漫天雪粉竟然已经恢复原状了，就仿佛根本没有被吹起一般。 　　——而且，除此之外，她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她刚刚似乎只跳起了普通人的高度……？ 　　“玛修你看，这个特异点是不是有点奇怪？我刚刚看这棵树上那缀着火星的树杈不错，想给拆下来照明用，但是没想到我跳了半天都没跳上去……” 　　咕哒子看着突然愣住的玛修，嘴角微微扯起一丝微妙的笑容，悄悄迈开步伐，不动声色地向着沉思起来的她靠去。 　　“……我就先不吐槽前辈你随随便便就想拆树的想法了，但是这个特异点好像确实和咱们以往遭遇到的不一样。比如说，我感觉这里的重力比地球要大很多——或者说真的是重力的缘故吗？明明除了跳跃高度与距离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玛修一边叙述着自己的发现，一边脚步一错，熟练地躲开了悄悄靠到自己身旁的咕哒子，甚至还将盾牌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还有，前辈，即使是我，已经重复过数十次的突然袭击也不会起作用的。” 　　“嗨呀，玛修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大的反应。” 　　咕哒子摊开双手，头顶的呆毛随着她的话语跳动着，敲打着自天际飘落的风雪，语气叹惋：“幸好还有这个新特异点的新敌人给我解闷，不然我如果无聊死了，一定都是你的错。”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不远处的树下突然有人影站起。 　　那是即便披着铠甲也显得身形瘦削、头盔下眼窝空洞的不明战士，而在这名战士的手中，握着一柄显得十分具有历史沧桑感的长矛。 　　他/她/它/祂在起身之后，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的两人身上。 　　然后，手臂后牵，将手中长矛拖至身后，身体如弓弦般拉伸、绷紧—— 　　“嘭——” 　　透明的涟漪自虚空中荡漾，宛如雷霆炸响般的轰鸣声骤然扩散！ 　　而那柄长矛早在声音扩散开来之前，便将空气撕裂、将音障突破，裹挟着形似薄膜的大气突刺而来！ 　　——虽然速度不错，但是看起来也不强嘛。 　　咕哒子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她在苏醒之后接触了无数的英雄，这种程度的射击相比起来还是太弱了。 　　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将白皙的手掌架在了长矛的轨迹旁边，随手一拨。 　　“噗嗤！” 　　下一刻，血花四溅！ 　　咕哒子轻松惬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甚至整个人都在不明力量的作用下向后仰去，她以余光瞥见插在自己手掌上的长矛，陷入僵滞无法动弹。 　　我明明能挡开的，发生什么了！？ 第三十九章 你们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一无所知（第二更） 　　而后，没有给她反映的时间，第二根长矛呼啸而至！ 　　“嘭——” 　　在上一根长矛所带来的音爆声将将传开的瞬间，第二根长矛也自那名瘦削的战士手中射出。 　　尖锐的长矛再度将音障撕裂，撕扯着大气与风雪飙射而来！ 　　“——梆！！！” 　　就在咕哒子因全身陷入不明原因僵直的同时，玛修的身影及时出现，举着那坚厚的十字盾形挡在了她的身前。 　　瞬间，沉闷的响声炸裂开来。 　　——那是长矛的前进轨迹被十字盾形所阻隔、并坠落的声音。 　　几乎在同一时间，咕哒子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虽然这僵直的时间仅仅维持了一秒钟、甚至更短，但是这已经让咕哒子对这个新的特异点产生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这个地方，一定有哪里不对。 　　不过，哪怕不知道原因，以她的战斗意识也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要进行的动作—— 　　既然无法拨开这奇怪的长矛，那就选择在此之外的方式好了。 　　于是，咕哒子在注意到那个显然为敌方的瘦削战士再一次虚空中摸出一根长矛的下一刻，便展开攻势。 　　——磅礴的灵魂自她的体内澎湃而出，然后于虚空中凝固、结晶，弹指间，一只狰狞的苍白之兽爪自左肩之上显现。 　　然后，那只野兽之腕膨胀起来了！ 　　它扩增至数倍大小，向着身形瘦削的战士激射而去，蓦然拍落！ 　　“咔咔咔——” 　　兽爪重重地砸在雪地之上，在炸裂漫天的雪粉之中将咕哒子的身躯撑起。 　　于是，咕哒子自大地之上一跃而起，跨越数十公尺的距离，将右腿抬高过头顶，向着那正欲将手中长矛透支而出的战士飞去—— 　　腿如战斧般劈落！ 　　——不，不是宛如，而是她确确实实以逸散的灵魂自脚底凝结出了一把古达之戟！ 　　在凛风呼啸中，咕哒子精致的面庞上勾起一丝微笑： 　　既然无法用正常方式起跳，那就靠外力协助起跳好了—— 　　“轰——！！！” 　　轰雷之音骤然炸响。 　　古达之戟将风雪斩裂，重重地劈至幽魂战士的头顶，而后，毫无障碍地砸在地上！ 　　于是，地表的雪层在激荡的冲击中逆卷而起。 　　岚风也在斩击中破碎了，呼啸的暴风搅动漫天雪花，旋转着溅射开来。恐怖的旋压挤压着雪粉，如同浪潮般滚滚翻涌，白色的雪潮被掀起来了！ 　　在荡漾的雪浪中心，咕哒子从地面直立而起。 　　她消去了左肩的兽爪与脚下的古达之戟，凝视着身体完好、且正缓缓向后倒去的幽魂战士，头顶的呆毛拧成了一个问号。 　　因为，在这明明被她一斧子劈成两半却尸身完好的敌人头顶，正有一个不明所以的透明长方形自虚空中显现。 　　在它的旁边，还存在着一个醒目的数字——‘1084’。 　　——这个场景，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分奇怪的。 　　踏踏踏—— 　　在血条消失之后，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玛修那熟悉的声音在咕哒子耳旁响起： 　　“前辈，没事吧？” 　　“又来了又来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体，这种程度的伤自然已经好了——嗯？” 　　咕哒子听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问候，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抬起自己的右手给她看。 　　但是，当她抬起手的时候才猛然注意到一个更加奇怪的现象—— 　　那根本应被自己的血肉挤出的长矛竟然还留在自己的右手上，足足有手臂长的手臂贯穿了自己的手掌，却没有丝毫的痛感。 　　在她想要将它拔出时，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左手直接从那长矛中穿了过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 　　咕哒子抬起自己的右手，摇晃着手腕，看着那和自己的手一起旋转的长矛，头顶的呆毛陷入了僵直。 　　“……” 　　一旁，匆忙赶来的玛修看着咕哒子的手掌从长矛中穿过的奇异景象之后，也陷入了迷茫。 　　在思考良久也无法得到解答之后，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声感叹： 　　可惜和医生联系不上，不然以他的知识面，一定能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少顷，就在两人的注视下，这柄长矛又十分奇妙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对了，前辈，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在长矛消失之后，玛修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的那柄插在地上的奇怪的大剑，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在咱们一开始从洞穴中出来的地方，我看见了一柄插在土地中的奇怪的剑，它看起来十分古旧，剑身却是螺旋状的。我觉得在这种充满未知的地方不该乱动东西，就没有理会。 　　……前辈？前辈？？” 　　没有等她说完，咕哒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向着她们来的方向奔跑而去。 　　玛修奇怪地眨了眨眼，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咕哒子如此激动的样子。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是她还是跑着追了上去。 　　“……果然是它。” 　　花了数十秒回到洞穴门口，咕哒子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那熟悉的螺旋大剑，头顶的的呆毛不安分地摇摆着。 　　——这个造型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那个擅自闯入自己心象世界的不明人士身前，就插着这形状怪异的大剑，以及那仿佛永远不会熄灭一般的火焰…… 　　嗯？火焰呢？ 　　和玛修不同，从来不懂谨慎的咕哒子在感到奇怪之后，径直将手掌搭了上去。 　　“嘭——” 　　下一刻，火花四溅！ 　　炽热的火星自螺旋大剑之上膨胀、扩张，飘散在空气中。同时，那咕哒子熟悉的火焰也自剑身之上燃起，静谧地燃烧着。 　　——原来这个玩意是这么点燃的啊。 　　咕哒子继续将手搭在剑柄之上，感受着那温暖的热度，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怀念： 　　“既然这个地方有着这把奇怪的大剑，那么……是不是又能见到那个家伙了？” 　　少女的低吟埋葬在汹涌的风雪中，无人听到。 　　没过多久，在夹杂着暴雪的凛风中，玛修便追上了咕哒子的脚步。 　　她看着突然燃起火焰的螺旋大剑，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前辈，原来你认识它吗？我还以为按照你失忆的程度来说，除了在迦勒底的事情以外全都不记得了。” 　　“……虽然我认识它，却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这才是前辈呢。” 　　“……” 　　沉默了片刻，咕哒子还是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动手捉弄玛修，只是叹了口气： 　　“玛修。” 　　“在，前辈。什么事？” 　　“玛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我严重怀疑你有抖M属性。每次你都要用毒舌逼得我动手教♀育你，而且你还屡教不改。 　　再加上你的‘shielder’职介，我认为你确实是拥有抖M属性的。” 　　“咦咦咦，前辈！我是不是抖M属性和我的职介有什么关系！？” 　　瞬间，玛修露在外面的紫色眼眸中亮起了惊人的色彩。 　　咕哒子面容严肃，头顶那赤色的呆毛随着她的话语一跳一跳的： 　　“你看你是‘shielder’吧？所谓shielder呢，就是持盾者，而盾牌呢？就是用来抵挡攻击的，你的固有技能都可以拿来吸引其他人的攻击，让他们来攻击你，甚至连你的宝具都是拿来防御—— 　　你唯独没有进攻的技能，这么一看，你岂不是作为进攻的反义词，受到不行？” 　　“……” 　　玛修也被咕哒子严肃的面容带得认真起来，她用心思考着咕哒子的话语。 　　良久，她有些畏缩地回复道： 　　“好像……这么一看，确实如前辈所说，我只会防御，是可能有抖M属性的……” 　　“对吧！” 　　咕哒子嘴角裂开一丝阴谋得逞的古怪笑意，对着玛修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属性，那么，接下来就是按照自己的属性寻求愉悦！为了你能更好地了解自己，S你的任务我就当仁不让地接下了！” 　　“等等前辈，我还没有承认自己就是抖M啊！而且你这样只是为了给欺负我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吧！” 　　不过，玛修的抗议声一如既往地被咕哒子自动过滤在脑后，没有在她的心中溅起任何涟漪—— 　　又或者是，已经满是涟漪了呢？ 　　“来吧，玛修！接下来是Master的指示——继续前进！” 　　“是！Master！” 　　当玛修下意识地按以往的口气回复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气氛不对，可是她反应得还是慢了，咕哒子已经跑出了好久。 　　她也只能无奈地拿起十字盾形，再度开始追赶咕哒子的脚步。 　　然后，她们又在路上遭遇了手持长矛的幽魂战士、手持盾牌与长矛的幽魂战士、手持伙伴的幽魂战士、手持军刀与伙伴的幽魂战士。 　　虽然他们全都三五成群，但是在知道不能随便接触对方攻击的情况下，她们也以一人防守、一人进攻的方式，有惊无险地将他们全部击杀，甚至因为这十分顺利的战况而产生了一些松懈。 　　——直到她们在那突然崩坏的雪崖之下，听到了那此起彼伏、荡气回肠的狼嚎之后。 第四十章 第一次总会有些难受，习惯就好了 　　“嗷呜——” 　　悠长的狼嚎在两人耳旁响起，此起彼伏。 　　在那自脚下蔓延至视线彼方依然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雪原上，有稀疏的干枯树木拔地而起，在凛风中颤抖着、战栗着。 　　而那雪原之上，在狼啸声中，骤然掀起了轮轮涟漪。 　　——那是雪一般的狼群。 　　一头头蜷缩起来、与周围的雪层融为一体的雪狼感受到陌生的气味，睁开了凶狠的兽瞳。 　　而后，它们如同浪潮迭起般依序站起，抖落毛发之上的雪粉，看向了两人所在了方位。足足有两公尺高的身躯上点缀着琥珀色的凶瞳，在风雪中烨烨生辉。 　　“……前辈，我们之前的战术，对这个数量来说，好像不起作用啊。” 　　粉色的刘海在冬风中飘摇，玛修粗略地数了一下狼群的数量，俏丽的面颊上也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犹豫。 　　和之前三五成群的幽魂战士不同，聚集在这里的雪狼起码有着三十以上的数量，甚至在此基础上翻倍——因为，还有更多的雪狼，正在从雪地里钻出。 　　也即是说，即使她作为盾牌挡住了一面的伤害，也无法保证能让咕哒子不被其他方向的攻击伤害到。 　　对此，咕哒子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 　　“——纠结那么多干什么，莽过去就好了。” 　　嘭—— 　　话音未落，便有无光之雷于雪原之上炸响！ 　　狰狞的苍白兽爪自虚空中显现，重重地拍击在地面上，沉寂的雪浪翻起层层浪花，化作漫天雪粉弥漫开来！ 　　咕哒子的身体如标枪般冲天而起，同时，通体银白的古达之戟自她右手中凝结—— 　　在呼啸的劲风中，赤色发丝凌空乱舞，她握住古达之戟、借着兽爪悠荡的旋力，向离她最近的四头雪狼横扫！ 　　“嗤嗤嗤嗤——” 　　瞬息间，四声几乎连成一片的肉体撕裂声传荡开来。 　　“嗷呜……” 　　紧接着刚才的切割声，近乎呜咽的惨叫声自这四头雪狼的喉咙中挤出，它们刚刚从雪地中站起的身子便重新倒了下去，融入那沉静的雪地中失去了生息。 　　而咕哒子的身躯也因为刚刚结束攻击而陷入了无法控制的后摇时间。 　　挥出的古达之戟正在缓缓收回，将她撑起的巨兽之腕也正缓缓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可是，雪狼那凶狠的呜呜低吠声已经传荡开来—— 　　“嗷——！” 　　下一刻，吠啸声猛然爆发！ 　　五头雪狼踏着雪层，将咕哒子的身体包围起来，然后在充斥着斗争欲望的犬吠声中，骤然起跳！ 　　尖锐锋利的兽齿折射着灼目的光，腥臭的涎水自嘴角滴落在空气中，张开至极限的血盆大口向着那白嫩纤细的少女咬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出乎它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身披紧身紫色铠甲的人影自它的视界死角钻出，将半蹲在地上的猎物撞开来。 　　无法动弹的咕哒子在玛修的撞击下踉跄两步，向前扑去，正好躲过了自她面前那头雪狼的扑咬。 　　同时，玛修在利用翻滚将咕哒子撞开之后，自身也顺着滚势脱离了来自两侧雪狼的扑咬，接着行云流水般地举起了手中的十字盾形拦在自己和咕哒子身前—— 　　“嘭——嘭嘭嘭——” 　　于是，沉闷的响雷于雪原之上扩散开来！ 　　那是第一头雪狼的扑咬被盾牌拦截住的声响，同时也是剩余几头雪狼发现自己扑空之后，毫不犹豫地进行第二轮扑咬也被盾牌阻隔的连续响声。 　　接连不断的冲击自盾牌上传来，甚至让玛修撑住十字盾形的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着。 　　——不过，此刻咕哒子也已经恢复了行动力。 　　“哈——” 　　咕哒子身体前倾，右手将古达之戟在胸侧端平、紧握，将那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然后——迈步，冲锋！ 　　轰——！！！ 　　一步踏下，大地崩裂！ 　　咕哒子在冲锋中腰部扭转，右臂挥着那一人多高的古达之戟，整个人以左脚为轴心旋转起来了。 　　锋锐的戟刃咆哮着横扫—— 　　大气被撕扯着迸发出哀啸，雪原泛起轮轮涟漪，雪粉自地面之上升腾而起，弥漫在大气中，将世界晕染成了纯白的颜色。 　　然后，这片纯白被斩裂了。 　　茫茫雪雾在那一闪而逝的银色辉光之下，被整齐地一分为二。 　　——与雪雾一分为二的，还有那正在试图攻破玛修盾防的那五头雪狼。 　　“嗤嗤嗤嗤嗤——” 　　在整齐的血肉割裂声中，无论是正准备扑咬、或者是正在进行扑咬、亦或者是刚刚撞在盾牌上掉下的雪狼，全都在这横扫的一戟之下，失去了生息。 　　铿—— 　　玛修听见外面的动静，撑着十字盾形站起身来，看向地面上那些雪狼的尸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不管用几次，都会感觉这个特异点实在是太奇怪了啊——看着前辈的攻击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这种经历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种细节无所谓啦，重要的是，玛修你往身后看一下……然后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说，遗嘱？” 　　“诶？” 　　玛修顺着咕哒子的指尖向后看去，紫色的眼眸倒映着那堪称令人瞠目结舌的绝景—— 　　在稀疏耸立着树木的雪原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雪狼。 　　如果说，她们杀死的雪狼是一，那么在她们眼前的雪狼，就是十。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恐怖在她们的眼瞳中映照—— 　　一头身躯约有三层楼高的巨型雪狼。 　　嘭！嘭！嘭！ 　　它每一次落下爪子，都会令大地颤抖，在大气中响起落石般的巨响。 　　那周身缠绕着风雪的巨型雪狼正踏着优雅的步伐，在起码八十头雪狼的拱卫下，拉开了包围圈，将她们的所有前进的路途封死。 　　而在她们的身后，便是她们坠落而下的悬崖。 　　换句话说，她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Master，请下达指令——我们从哪个方向突围比较好？” 　　玛修将手中的十字盾形紧握，身体挡在咕哒子身前，精致的面庞也不由得露出了堇张之色。如果是其他特异点还好说，但是这个特异点实在是太过于怪异了…… 　　仅仅是受到攻击，便会在短期内陷入无法动弹的情况，在这种怪异的情势下，即便前辈有着再强的攻势，也只能依靠自己的盾牌了。 　　——幸好还有自己这个盾。 　　手握着十字盾形，回想着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后的一连串战斗，玛修的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只要自己即时帮前辈挡住其他敌人的攻击，胜算还是有的。 　　“嗯……我觉得，往哪个方向都不好吧，只要把那头显然是领头的狼莽死不就好了？虽然我忘了很多东西，但是先打死首领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咕哒子歪了歪头，抬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向那头显然比其他雪狼大三倍以上的显目巨狼。 　　“玛修你看，虽然这里的小狼很多，但是我们同一时间面对的敌人肯定不会太多，而且‘被攻击到时会无法动弹’这个情况对敌人也有效，只要你能像之前那样帮忙拦住旁边小狼的攻击，我就能先把那头巨狼干掉。 　　是不是很稳？” 　　“……是的，Master。” 　　玛修思考了片刻，感觉咕哒子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建议，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声昂然激烈的狼啸声骤然响起。 　　“嗷呜——！！！！” 　　轰——！！！ 　　刹那间，凛风肆虐。 　　一道遮蔽了她们全部视觉的模糊白影混合着澎湃的冻气与飞雪自彼方冲锋而来！ 　　没有给她们任何准备的时间，雪狼首领抓住了她们注意力转移的时间，咬着雪花、踏碎光耀、撕扯着大气，伴着无光之雷，疾驰而来。 　　——宛如天灾。 　　玛修几乎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十字盾形拦在自己和咕哒子身前，将那漫天大雪与呼啸的劲风阻隔在外—— 　　但是，未能起到任何效果。 　　“嘭——” 　　在怪异的声音中，玛修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后仰，手中的十字盾形在不明力量的促使下，歪向了身旁。 　　她那纯净的紫眸中流露出茫然之色。 　　在玛修的身后，同样因那白影袭击而陷入僵滞状态的咕哒子脸上也同样露出了茫然—— 　　遭到攻击后会陷入僵直她知道，但是为什么玛修用盾牌挡住了，也会她一样陷入无法动弹的状态？ 　　嘭！嘭！嘭！—— 　　沉闷的响声传荡开来，体型庞大的雪狼首领转过身来，硕大的四足脚下荡起沉闷的雷声。 　　它看着自己身前已经无法动弹的两人，琥珀色的兽眸中盛满了戏谑与嘲讽。 　　然后，猛然长啸： 　　“嗷呜——！！！” 　　“嗷呜——嗷呜——嗷呜——” 　　在它与咕哒子两人的对面，那群身形要小数倍的雪狼们也跟着发出此起彼伏的长啸。 　　然后，它们在释放了心中的愤慨以后，齐刷刷地将眼眸对准了那两个杀死了自己同伴的异类。 　　最后，在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低吠声、狼啸声中，一切归于平静。 第四十一章 闪开，让专业的来（第二更） 　　猛烈的疾风卷起鹅毛大雪，呼啸而过。 　　雪雾在风袭中漫天飞舞，充斥着大气，甚至遮蔽了天空。 　　在这令人睁不开眼睛的磅礴大雪中，有那么一簇温暖的火焰正静谧地燃烧着。 　　——不，那不是单纯的火焰，而是燃烧着火焰的怪异大剑。 　　它像是和大地融为一体般，伫立着。 　　在这燃烧的大剑旁边，有两位少女正满脸沉静地抱膝而坐。 　　“……玛修，多少次了。” 　　咕哒子双手环住自己被黑色裤袜包裹住的小腿，将下巴枕在了膝盖上，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跳跃摇曳的营火，面无表情。 　　“已经十二次了，前辈。” 　　玛修将那十字盾形随手插在身旁，同样以双手环住小腿，只是和咕哒子那样交叠的姿势不同，她的双腿是紧紧并拢的。 　　纯净的紫眸中倒映着咕哒子那映着火光的面容，眼底满是麻木。 　　“已经十二次了啊……” 　　咕哒子看着那静静燃烧着的营火，双腿不安分地摩擦了两下，重重地吸了口气： 　　“——我们就这么被那群狼咬死十二次了啊。都已经看了那平【YOU DIED】十二遍了啊。” 　　“不，前辈，严格来讲，我们丧命狼口只有九次。” 　　玛修面色依旧淡然，以毫不在意的口气叙述着自己两人的死因： 　　“除了这就此，我们还有一次死于突围之后被会动的、人形的树发出的火光烧死，一次死于突围之后跑过头坠下悬崖，还有一次我们根本连狼群都没看见，就被前辈您蔑称为‘杂技团’的敌人给杀死了。 　　按照这样的势头，咱们这一次是不是会死于那群体型硕大的苍蝇？” 　　“不，我觉得会死于那些女树口中的冻气，或者再次死于狼口。” 　　咕哒子一脸正色地回复着，同时伸出一根白嫩纤细的姆指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因为，我宁愿被冻死、被咬死，也不想被那群恶心的苍蝇碰到！” 　　“前辈，我还以为你会很霸气地来一句‘因为，它们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或者‘因为，它们在靠近我之前就已经死了！’之类的很帅气的话呢！” 　　“虽然我也想这么说，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让我难以夸下海口。不过，再死个十来遍应该就有把握了吧？”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可以肆无忌惮地拿死亡开玩笑了吗，前辈？” 　　“死多了以后，很难再看重这种根本不会有实感的东西了吧？” 　　咕哒子抬起自己交叠在外侧的小腿，踢了踢插在面前、仿佛山岳一般亘古不变的大剑，发出铿锵的金属响声：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家伙可以那么镇定地拿出刀捅死自己，再若无其事地回复我一句‘回家啊’—— 　　原来是他也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吗？不过，还是搞不清这复活是什么原理啊……” 　　“那个家伙？” 　　玛修歪过头，好奇地看着咕哒子。 　　在她的印象中，咕哒子从失忆后苏醒以来，只和自己结伴过，也很少出现分离的情况—— 　　而显然，她们经历过的事件中，并没有出现过这样奇怪的大剑、也没有出现过咕哒子口中可以随随便便拿自杀当儿戏的家伙。 　　那么，她口中的‘那个家伙’会是从哪里来的？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叫什么，” 　　咕哒子摆了摆手，头顶上的呆毛弯曲对折，如同刺剑般在空气中闪回着，仿佛‘那个家伙’就在她眼前： 　　“事实上，虽然那个家伙给我留下了难以想象的力量，还跟我聊了很久，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名字——甚至在临别之前，都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 　　“力量？——就是前辈身上凭依的那个连医生都不认识的英灵吗？” 　　“啊……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英灵，” 　　回想起这个特异点奇怪的情况，和那个家伙口中的‘英雄古达的灵魂’，让咕哒子隐隐约约觉得有点违和。 　　“不过，玛修啊……” 　　“什么事，前辈？”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现在的对话过于正常了？” 　　“……我觉得这是好事，前辈。” 　　玛修在听到咕哒子开始变化的画风之后，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将身旁的十字盾形从身旁拿了起来。 　　“Master，请下令。” 　　“也好，我们先去继续探索这个特异点吧。” 　　在玛修惊异的眼神中，咕哒子十分爽快地顺着她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说了下去。 　　也许是死了这么多次，前辈那扭曲的性格终于被纠正了吧。 　　玛修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而眼眸中闪烁着凶恶光芒的咕哒子的想法则是： 　　——等把这个特异点修正完毕，回到迦勒底之后，我再跟你算♀总♀账。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响声伴着虎啸般的风唳之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前辈，我们就这么什么检查都不做就走上来，真的好吗？” 　　玛修一手持巨大的十字盾形，一手死死地攥住那根摇摇欲坠的麻绳，感觉自己脚下有些虚。 　　“怕什么，无非就是再死一次嘛。” 　　咕哒子则是十分坦然地在这吱嘎作响、被凛风吹得晃来晃去的吊桥上大步前进。 　　“都掉下悬崖死过两次了，大不了这个吊桥突然断掉，给咱们来个第三次自由落体。反正第二把剑也被点燃了，摔下去也不过是回到桥头。” 　　“……” 　　玛修咬着牙，拖着那沉重的盾牌，在这一步三摇的吊桥上缓缓前进着。 　　虽然前辈的性格十分扭曲，但是她的心胸却是无人能及的宽阔。 　　——或者说，神经大条？ 　　这条吊桥究竟有多少米，她们也无法具体估算出来，但是即使是以咕哒子那样大步迈进的速度，也走了足足五分钟才抵达终点。 　　全长怕是有近千米。 　　想到这个数字，玛修就对这个特异点的历史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虽然她在此之前连迦勒底都没出过，但是她也曾经靠着影视资料了解过外面的情况，即使是靠着现代科技、全球最长的吊桥也不足五百米，而且那还是钢制的—— 　　像这样近千米的绳制吊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想要得到答案，也只能跟着前辈的脚步继续探索这个特异点了。 　　这样想着，玛修也走完了吊桥。她抬起头，便看见了那充斥着衰朽气息、堪称壮观的巨大教堂。 　　教堂那高达十数公尺的门微微敞开着，而在门前的小路上，存在着两排干枯的尸体，宛如朝圣般跪拜在路的两旁—— 　　在路的中央，是正准备迈步前行的咕哒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吊桥上还是风雪交加，到了这里风雪却要小上很多。从遮蔽视线的大雪，变成了纷纷袅袅的小雪。两人走过这朝圣的小径，来到了教堂的大门前—— 　　然后，她们便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在教堂的最深处，是一座朴素的巨大神像，她们无从辨认这是哪里的神明，但是无论是静谧燃烧的蜡烛、细腻辉煌的彩窗、画工上乘的画像，都令这座教堂确确实实地洋溢着神圣庄严的氛围。 　　——即便它的地砖有三分之一都被翻起了，即便那些画像都被随意地摆放在柱子旁，即便那正对着大门的神像其实是背朝她们的，甚至还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而且那条通道的末端还十分怪异地被蒙蒙灰雾挡住了。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咕哒子过多关注。 　　哪怕她在进门之后第二个殿堂左手边就看到了那一把可以让她们复活的怪异大剑，也不如她在那条地下通道旁看到的那一抹金芒值得注意—— 　　召唤符。 　　虽然她从来没有用过，却在第一时间从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词汇。 　　在内心中某种力量的驱使下，咕哒子快走两步，走到了那闪耀着金色光耀的不知名符号旁。 　　于是，一个由金光雕琢而成的熟悉身影自那符篆之上显露出来，同时，一个对话在她的面前弹了出来—— 　　【确定要召唤‘Ashen one’吗？】 　　【是】/【否】 　　——【是】！ 　　没有任何犹豫，咕哒子径直按下了【是】的选项。 　　“嗡——” 　　骤然间，璀璨澄澈的金光在大气中晕染，宛如涟漪扩散。 　　而后，那个身着熔烂铠甲的熟悉身影自金色的波纹中站了起来，同时他还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他将双手斜着高举，头颅昂起，甚至还将脚尖踮起。 　　这个奇怪的姿势维持了两三秒钟，他才恢复成正常的站立姿势。然后，他环顾四周，那语调显得十分怪异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里是……艾雷德尔？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睡了一觉就到了这里了。” 　　在看到那个身影真的出现了的瞬间，咕哒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她十分熟络地摆了摆手。 　　“这样啊……” 　　灰烬沉默片刻，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螺旋大剑： 　　“——那这种事情就以后再谈，先回答我，敌人在哪？是BOSS吗？” 　　“呃嗯……” 　　听到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咕哒子有些尴尬地偏过了头：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特异点的BOSS的话，那我是不清楚的，因为我连一个雪狼的BOSS都没打过去，可能需要你……嗯……” 　　“一个……精英怪都打不过去！？” 　　看着这阔别已久的古达传承者，灰烬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连这种我空手都能吊打的垃圾都打不过去！？ 第四十二章 让我康康！ 　　踏、踏、踏—— 　　提着那螺旋形状的怪异大剑，灰烬在崎岖的雪路上轻松自然地漫步着。 　　——与旁边如临大敌的两人截然相反。 　　“前辈，这位……阁下没问题吗？” 　　玛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条小径周围散落着的人形树木，手中时刻将十字盾形拦在身前，虽然仅仅这条道路她们在那十二次之后就已经死过三次了，但是—— 　　她们能成功抵达吊桥下方不是她们清理了路上的所有敌人，而是她们一路上完全没有与任何敌人缠斗，完完全全地冲刺而下。 　　——甚至即使如此，也死了两次才找好合适的节奏。 　　“你要问我有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也是没有的，因为我也只见过他出手过一次……” 　　咕哒子讪讪地笑了笑： 　　“不过，仅仅这一次也足够让我明白他比我强得多了……” 　　“——诶？这位阁下还帮助过我们吗？” 　　“是的啊，玛修你忘了在……她叫什么来着，总之，就是那个好像是迦勒底所长的女人被雷夫杀死的那个特异点里面，有一个咱们在那个在海上漂泊的特异点也碰到过的，那个特别强、特别壮的巨人……” 　　“啊，前辈你说的是那位希腊的大英雄？” 　　虽然咕哒子说得十分模糊不清，但是玛修还是在瞬间反应过来了她在说谁—— 　　赫拉克勒斯，完成了十二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大英雄、大力神。 　　而在那燃烧的冬木市中，确实也有那位大英雄，可是…… 　　“——嗯？我没说过吗，那个时候控制我的身体的是那个家伙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我的身体把那个家伙弄死了。” 　　咕哒子摊开手，用‘哎呀哎呀真是无奈’的语气说道： 　　“自那以后，我战斗时所依靠的就全是本能了，技术什么的，意识什么的，完全与我不沾边啊……” 　　“原来如此，照前辈的说法来看，那位阁下确实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回想着咕哒子在过去的特异点中的表现，玛修不由得沉默了。 　　按照她所接受的教育，‘本能’就是指的人在无意识中对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所进行的整理、规划，而咕哒子本身又是一个失忆的人、不存在在此之前的战斗训练，换句话说—— 　　咕哒子口中的‘依靠本能’实际上就是‘依靠那位阁下与大力神的战斗中遗留下的记忆碎片’…… 　　——光是遗留下的碎片就能让一个没有进行过的系统化战斗训练的人战胜如此之多的强敌，那位阁下，究竟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修罗场？ 　　然后，灰烬蓦然开口道： 　　“好了，前面就开始有敌人了，你们在我后面看着，我给你们挨个讲解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 　　事实上，我还真没想到，你们竟然缺乏常识到这个地步，这种程度的知识哪怕你们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光靠摸索也能学会吧？” 　　“……” 　　完全无法反驳。 　　咕哒子为了报仇、玛修为了更好地成为盾牌，两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距离灰烬大约十米左右的雪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 　　踏—— 　　灰烬轻轻向前踏了一步，进入了人形树木的警惕范围内。 　　于是，四棵树木活动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一棵棵伪装成树木的怪物开始伸展自己的枝叶，张开了自己干枯的嘴唇，令猛烈的呼吸声响起。 　　“嘶——” 　　冰冷的风在雪原小径之上逆卷。 　　对此，灰烬只是抬起了自己手中的螺旋大剑，平平淡淡地向那一棵离自己最近的怪树砍了过去。 　　“啊啊啊啊——” 　　但是，在那剑身与树干相碰撞的瞬间，却有炽烈的火炎迸射！ 　　在那火焰自身上燃烧起来的下一刻，尖锐而刺耳的哀嚎声于雪原小径之上响彻。 　　那怪异的树木中断了呼吸，挥舞着自己密密麻麻的枝杈，却根本无法阻拦那愈演愈烈的赤炎，只能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拼命地做着根本无法起效的徒劳举动。 　　“第一个要点，属性克制。” 　　灰烬随手将螺旋大剑抗在了肩上，转过身来面朝咕哒子她们，毫无波动的声音在小径中回荡： 　　“不止是这种女树，还有很多和树有关的怪物、像烂泥一样的怪物、还有毛很多的怪物，它们的弱点都是火焰。除此之外，还有弱点是闪电的、弱点是黑暗的等等，绝大多数的怪物都有它们的弱点。 　　虽然不明白咕哒子你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明明属性比我高出一截，却弱成这个样子，但是既然选择有机会，那就给你补充一下基础。 　　至于更高的技术……你得自己去研究。” 　　呼—— 　　一边说着，灰烬的身影一边在自后方席卷而来的寒潮中漫步着。 　　宽达五公尺以上、洪流般的冰晶自灰烬的身后冲荡而下，那是其他被惊动的女树终于蓄力完毕，自口中喷吐而出的冰冻吐息。 　　——但是，却根本无法触及到灰烬的身影。 　　明明这条小径只有不足十米宽，但是三个树女喷吐的冰之洪流却无法触及到他分毫。 　　正想开口提醒他的两人见到此情此景，也闭上了嘴。 　　而灰烬在背对着攻击躲闪的同时，还在继续和她们说话： 　　“这些女树的攻击很好躲，而且她们的反应速度很慢，你完全可以围着她们绕圈、或者直接拉开距离，最大的难度也就是数量了—— 　　不过，相应的，把速度提上去、让她们无法确切捕捉到你的位置，就能轻松躲避了。比如说，哪怕你们达不到音速，亚音速总能有吧？这种程度的速度就足够留下残影了。” 　　“……” 　　玛修沉默着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咕哒子，然后看了看只能捕捉到虚影的‘阁下’，回想了自己那可怜的D级敏捷和C级筋力，决定不发表看法。 　　少顷，那几名树女的吐息终于停了下来。 　　而在捕捉到她们停止的瞬间，灰烬的实体也终于在冰流过后的雪地小径上显露出来。然后，他将手中的螺旋大剑举至左肩，挥落。 　　“嗤——” 　　炽烈的火光自螺旋大剑之上一闪而逝。 　　灰烬将已经变形为螺旋骑枪的在胸左侧双手紧握，长吸了一口冰冷的寒风，同时身体扭转、蓄力—— 　　然后，旋转！ 　　“呼——！！！” 　　骤然间，炽烈的火炎自雪地之上卷起旋风！ 　　骑枪之上迸射出灼目的赤炎，在灰烬的身躯扭转之下，于虚空中刻下一圈圈燃烧的灼痕，无比炙热的气息将这一片空间烧灼。 　　恍若陨星。 　　顷刻间，炫目的赤红旋涡将那几名女树吞没！ 　　“嗤嗤嗤嗤——” 　　在一连串血肉烧灼与尖啸的哀嚎声中，伴随着‘1231’的数字，几名女树挥舞着自燃的条条枝杈，崩溃成漫天光点消逝在原地。 　　“第二要点是抓准时机和使用恰当的攻击，也挺简单的，对吧？” 　　片片炽热的火星在灰烬的周身袅袅升起，他随手将螺旋骑枪重新变形成螺旋大剑，再度迈开步伐。 　　“……” 　　玛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盾牌，再度陷入沉默。 　　她不清楚咕哒子能不能做到，但是她反正是根本做不到的。 　　嗤嗤嗤—— 　　在灼烧的声响中，几头身长约两公尺的尸蝇变作尸体落在了地上。 　　而灰烬则兴冲冲地快走两步，来到了尸蝇巢穴的最深处，从那靠坐在山壁旁的尸体身上捡起了魂蛋。 　　“这边还有几只尸蝇——啊，魂蛋还是‘冰冻武器’的法术！你们都不捡的吗？” 　　“我……” 　　非常抱歉，这位阁下，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的那些‘魂蛋’啊‘冰冻武器’啊都是些什么啊…… 　　玛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又闭上了嘴。 　　她与这个不明人士毫无交情，对方肯指点她已经是她沾了咕哒子的光，而旁边的咕哒子确实是一副听懂了的样子，如果她再说三道四，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好了，接下来就是让你们卡关的‘雪狼首领’了，” 　　灰烬踏着脚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苍蝇卵，向两人走来，那猩红而密集的恶心感令她们不由自主地蹙紧眉头—— 　　事实上，她们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在阴暗潮湿环境生长的、怪异一些的藻类植物。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我这里有两种能让你们击败那头雪狼的办法，我准备都给你们演示一遍，不过有一个问题—— 　　万一你们被包围圈之外的雪狼咬死了怎么办？” 　　“呃……死了也无所谓吧？” 　　咕哒子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眼神飘忽不定：“反正我们也把附近散落的你手上那柄大剑都点燃了，反正我们都死在那头该死的雪狼首领嘴里近二十次了，再多死一次也无妨……” 　　“不，前辈，严格来讲，我们是死在了雪狼首领的手下口中。” 　　“——你闭嘴。” 　　“……复活？你们？螺旋大剑旁？” 　　不知是不是错觉，咕哒子感觉灰烬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道： 　　“对啊，复活。我们每次死亡都会在周围插着的、你口中的螺旋大剑旁边复活，已经近二十次了。” 　　然后，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灰烬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即使是隔着头盔，她们也能听出那语气的急促： 　　“——快！脱了衣服让我看看！还有旁边那个粉头发的，你也是！” 第四十三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诶……诶？” 　　听着这突然的要求，猝不及防之下，玛修甚至只能发出疑惑的拟声词。 　　她有些怀疑这是什么由于文化差异产生的误会，便向在场唯一与这位阁下熟悉的咕哒子看去，然后她便看到…… 　　咕哒子已经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服。 　　“——等等前辈，为什么你这么自然地就开始脱了啊！仅仅因为调侃就被你打成半死的库丘林先生和黑胡子先生会哭的！” 　　“咦，这衣服怎么脱不了？……啊？库丘林和黑胡子？那是谁？” 　　咕哒子将双手伸到衣襟上试了半天，却愕然发现根本解不开，仿佛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幻影一般直接穿了过去。 　　然后，她便听到玛修那错愕的叫声，头顶的呆毛疑惑地弯成了一个问号。 　　“呃……” 　　回想起咕哒子对不在意的人根本不往脑子里去的习惯，玛修有种难以解释的棘手感： 　　——因为，即便她把外貌特征详细描述出来，也很有可能得到的只是一句‘想不起来’，或者‘懒得回忆’。 　　“衣服脱不了？你们没有装备栏吗？” 　　灰烬看着咕哒子从衣服上穿过的手掌，随手召出了系统、点入装备栏，将它展示给她们看，口吻认真： 　　“就是这个东西，这么大的一个窗口，十分醒目。你们点开装备栏，把从这个鸽子到这个鸽子的的装备全都卸掉就好了。很简单。” 　　“谢谢您的指导。” 　　由于灰烬的态度过于端正，玛修也他带得十分严肃地微微躬腰致谢，只是，她下意识地道谢之后才反应过来： 　　装备栏是什么？ 　　而咕哒子也和她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你说的这个装备栏怎么打开啊？而且，我也看不见你所谓的‘这么大的一个窗口’。” 　　“唔嗯……” 　　一瞬间，灰烬也卡壳了。 　　对他来说，系统、装备栏都是本能一般的东西，就像是抬手、眨眼、呼吸一样，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思考。 　　如果要他讲解怎么‘呼吸’…… 　　“……既然你们没法脱衣服，那么，你们对自己的身体总有了解吧？” 　　灰烬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你们的身体上有没有那种黑色的洞？圆环状的、每过一段时间会有东西从里面流出来的那种洞……” 　　“呃嗯……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一下吧，你说的那个洞的位置是？” 　　“左肩胛……怎么了？” 　　灰烬敏锐地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后，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不，没什么。” 　　不约而同地，两人齐刷刷地摇起头来。 　　“……” 　　由于无法理解，灰烬则开始进一步的描述： 　　“那个洞名为‘黑暗之环’，是不死人的象征，同时也是不死人所背负的诅咒。拥有黑暗之环的人会永远无法死去，并且会在无尽的死亡中逐渐失去人性，最终沦为没有记忆、没有理性、只会追逐着灵魂的游魂—— 　　而人性流失的源头，就是那枚黑暗之环。 　　对了，你们死亡之后有没有见过死亡的地方出现过绿色的魂？” 　　然后，灰烬感知着两人猛然堇张起来的情绪和猛摇的头颅，又补充道： 　　“由于你们肯定没触碰过初火、不会成为无火的余灰，所以你们只要脱下衣服看一眼自己的左肩胛有没有黑暗之环就可以确定你们有没有变成不死人了。 　　像我这样的灰烬，是无法从外表观测出黑暗之环的，必须依靠隆道尔的秘术牵引出真正的力量，才会令它出现—— 　　当然，也会从那一刻起，开始活尸化。 　　虽然以你们十几次、乃至于二十次的死亡还没有变成游魂，甚至连魂都没有掉过来看，很有可能没有遭到不死人的诅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认为还是脱下衣服确认一下为好。” 　　“原来如此……在这个特异点还有这么恐怖的诅咒啊。” 　　玛修仔细聆听着灰烬的讲解，面容也随之正色起来，听完他的分析之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阁下所说，这样恐怖的诅咒确实有检查一下的必要。不过，您所说的‘装备栏’一说，我们至今还是没有思绪……前辈，您怎么看？……不，前辈，请问您在干什么？” 　　“嗯？没什么，日常而已。我觉得，既然他说了很有可能没有受到诅咒，那就肯定没有咯。反正咱们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也不会打开那个什么‘装备栏’脱衣服。 　　而且，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要怎么打死这群狼。” 　　咕哒子在发现自己无法脱下衣服后，开始百无聊赖地在雪地上溜达，直到她看见了那顶熟悉的头盔—— 　　说起来，这个家伙究竟长什么样来着？ 　　当初在心象世界无法满足的好奇心，就在现在完成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咕哒子重操旧业，再一次悄悄地摸到了灰烬的背后，不过……她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在场第三者、玛修给打断了。 　　“——既然你们确认没有掉落过绿色的魂，那我就安心了。” 　　灰烬松了口气，既然他的魂量没有被她们搞丢，那就好说了。 　　至于不死人的诅咒…… 　　对于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这个诅咒的灰烬来说，他从未感觉到过这个诅咒是什么‘诅咒’，而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甚至于，对他来说，黑暗之环反而是一种激励—— 　　这是他完成自己使命的动力，是令他永不放弃的一种激励。 　　当死亡都无法阻拦住自己脚步、令自己驻足的时候，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不过是死亡一次而已，不过是再度从营火旁苏醒而已。 　　在血肉横飞中死亡、在温暖的营火旁苏醒，毫无迷茫地继续前行——这就是他至今为止的人生。 　　而且今后也要如此前行。 　　“既然你们可以复活、也没有黑暗之环的后患，那么也可以继续之前的教学了，” 　　灰烬用力地挥下手中的螺旋大剑，在炽烈的火光之中，他举起手中的缠绕着赤炎的螺旋弯刀： 　　“——走，我带你们去杀狼。” 第四十四章 道具的正确使用方法（第二更） 　　“第三个要点，嗯……由于你们的技术不过硬，我需要给你们科普一个常识。” 　　灰烬远眺着在自己头顶十几公尺远的两头雪狼，本想直接向它们砍去，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深入了背后的虚空中。 　　在荡开的涟漪中，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那就是要学会用道具，活用道具会令难度下降好几倍。” 　　同时，灰烬的左手也自虚空中取出了…… 　　一把草？ 　　是类似于魔术用具的仙草吗？在咕哒子与玛修奇怪的注视下，灰烬抓着出现在手中的那翠色之上点缀着几朵小白花的草挨个塞到了她们的手中。 　　“比如这个开花绿花草，它可以大幅度提升你的精力恢复速度，让你在连招之后十分短暂的间歇中让你可以进行下一段攻击、或者进行躲避、撤离。 　　——粉头发的，你是以持盾为主的战士是吧？” 　　“嗯是的，阁下。” 　　“我不清楚你有没有被破盾过，但是按照你们缺乏常识的程度，多半是被破盾过—— 　　你要注意，防御期间精力的恢复速度很慢，要时不时地变成正常状态，不然很容易被敌人破盾，陷入硬直状态。吃绿花草可以有效减小你不自觉中被破盾的概率。 　　这个也许可以算作是第四个要点了。” 　　“破盾？……啊，您是说那种全身无法动弹的状态吗？” 　　玛修一开始无法将灰烬口中的术语与自己的知识对应起来，但是听到‘硬直’的时候便理解了，她看着手中的开花绿花草一脸恍然： 　　“原来在这个特异点一直进行防御状态，就会很容易进入硬直啊。” 　　“嗯，不解除举盾状态你的精力损耗会很大，而且恢复很慢。” 　　灰烬点了点头，然后散去了手边荡漾扭曲的波纹，取而代之的是在手心紧握的、整个外表像是被烈焰熏黑过的菱形盾牌，上面刻有深深的沟壑。 　　“接下来是第一种杀狼的方法，要点的话……其实就是将我之前讲解的要点串联起来，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灰烬左手持‘黑骑士盾+5’，右手持‘传火大剑+5（曲刀状态）’，在战靴将雪层压实而吱嘎作响的声音中，向前漫步。 　　——那个姿态十分地轻松惬意。 　　咕哒子和玛修目送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他迈入了雪狼的警惕范围内。 　　“簌簌……” 　　注意到那身负熔烂铠甲的高大身影靠近的瞬间，身高达约两公尺的雪狼抖落身上的积雪，倒错着半卧的四肢，要从雪地里站起来。 　　但是—— 　　“嘭！” 　　战靴猛地踏落，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瞬时，在那沉闷如响雷的震音中，翻涌的雪花如瀑布逆卷，自地面之上喷薄而起，将雪狼的视线遮蔽—— 　　灰烬毫不犹豫地再度迈步，将已经收至左腹侧、蓄力已久的螺旋曲刃斩出！ 　　“嗤——” 　　下一刻，赤芒一闪而逝！ 　　伴随着炽热的火焰，在雪粉与大气一同被灼烧的尖锐响声中，遮蔽视线的雪墙被一分为二。 　　——与它一同被一分为二的，还有雪墙之后、那仍未来得及站起的雪狼。 　　“嗷wwww——” 　　在这头连起身都没能做到的雪狼身旁，还有另一只直起身来的雪狼。他在起身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昂起脖子，仰天长啸—— 　　但是，它也未能如愿。 　　灰烬将雪墙之后的雪狼斩落的同时，之前迈出的左腿重重跺在地上，整个人腾空而起，顺着刀势在空中翻滚着—— 　　而后，在弹指间来到那头正想长啸通知同伴的雪狼面前，劈落！ 　　赤色的火光在刀锋上燃烧着，那恐怖的高温与极速令大气也为之扭曲，在雪狼刚刚吐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便已经来到了它的肌肤之上。 　　“噗嗤——” 　　于是，虽然成功站起身子、却也没来得及通知其它同伴的雪狼，无力地倒下了。 　　“这个你要说是要点倒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也只对你们有用，” 　　灰烬瞥了一样地上的两具尸体，在发现上面没有魂蛋之后，将视线转向了身后的咕哒子与玛修： 　　“那就是你们要记住，群体居住的怪物之间，有一些是可以互相通告、鸣警的，比如说狼群、比如说游魂、再比如说鸦人……嗯，也是有特殊情况的，罪业之都那些虽然凝结出了魂蛋、却还没死去的尸体，也是可以叫来一大帮狱卒来围殴你的。” 　　“……原来这群狼还有放哨的啊。玛修，你不是说你通过影像资料了解过外面的世界吗，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 　　咕哒子听着灰烬的教导，眼珠一转，瞬间将矛头对准了玛修，赤色呆毛十分活跃地在头顶跳动着。 　　“前辈，我看的又不是动物世界，你让我这个在此之前连迦勒底都没出去过的人对动物特性有了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咦？小玛修，你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是叫动物世界的？我认为我们可以就此问题产生一些更深一层的探讨，回到迦勒底以后，你来我房间一趟吧。” 　　“——阁下，您刚才说的是‘也只对你们有用’，那么对您来说呢？” 　　玛修凭借着在过去积攒的经验，在瞬间做出了转移话题的决定。可是在她的身后，咕哒子却已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 　　灰烬没有过多在意她们的玩耍，他拖着尾音，再次将手伸向了背后的虚空中。 　　这一次会是什么呢？ 　　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灰烬的左手停止了摸索，在荡漾的透明涟漪之中，一个灰色的东西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 　　——那是一块上面刻着张开大嘴的抽象人脸的灰色石头。 　　“这是……？” 　　“——这是对我来说的‘活用道具’！” 　　灰烬在头盔下的嘴角扯开一丝危险的弧度，他后撤一步，将那块刻着人脸的石头紧握于手中，身体如弓弦般绷紧—— 　　然后，骤然回弹！ 　　咻——！ 　　那块不大的灰色石块在灰烬的手中飙射而去，一直到了那片广袤无垠的雪原正中央才落地。 　　“嘭！” 　　伴随着石块猛地撞击在地面上破碎的声音，一个更加苍莽、更加宏大、甚至令整片雪原都能清晰的古怪声音蓦然响彻—— 　　“He——llo——” 　　那怪异的声音在悬崖的围绕之下，回荡起来，像是连大气都被扭曲一般泛起涟漪。 　　于是，下一刻，在这仿佛在侵犯它们耳朵一般怪异的声音之下，八十余头身高两公尺以上的雪狼与身高约十公尺的雪狼首领睁开了眼睛。 　　那是充斥着愤怒与嗜血的琥珀色兽瞳。 第四十五章 雪狼首领：给我个痛快吧（二合一） 　　在那声古怪的“Hello”声传荡开来的同时，灰烬再一次将手伸向了背后的虚空。 　　这一次会是什么魔术道具呢？ 　　在咕哒子与玛修的注视下，大气中荡起轮轮涟漪，一个双筒结构的物件落入灰烬手中。 　　它有着对称结构、双筒被一前一后两片金属片连结起来，在双筒的前后各有两枚、总共四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片，双筒通体由黄铜打造而成。 　　……咦，这个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在玛修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的囧然面容中，灰烬随手将手中的‘新的魔术道具’抛给了她们： 　　“——拿着，这个是望远镜，省得你们一会儿看不见我都做了些什么。” 　　“……” 　　两人看着出现在玛修手中的古旧望远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时，灰烬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再度将手深入了虚空中——这一次，他拿出的是实实在在的‘魔术道具’，一个泛起幽蓝色光芒的颅骨。 　　与之前不同，灰烬并没有直接将它丢出去，而只是将其在手中握紧，同时身体微曲。 　　崩！ 　　雪层破碎成齑粉，自地面纷扬而起。 　　细腻的雪砂弥漫在大气中，折射着纯粹的光。 　　在闷雷响炸的轰鸣中，灰烬的身影像是融入雪中一般，化作一道燃烧的焦黑轮廓在雪原之上疾驰而去！ 　　咕哒子与玛修伫立在山径的顶端，看着灰烬的身影渐行渐远。 　　——然后，她们猛然发觉，灰烬并非一头钻进了雪狼的包围圈。 　　在那无限延展一般划下圆润半弧的纯白色雪原的边缘，有燃烧的身影踏着雪浪曲折前进。 　　如同模糊不清、不停摇曳的火光一般，灰烬的身影在雪原之上划下一道闪电般不断弯转的折线，而他的身影却永远不忘记贴着雪原与山崖的交界线。 　　在躲避来自身侧的撕咬的同时，不断有颅骨自灰烬的手中洒落—— 　　“嘭！嘭！嘭！——” 　　下一刻，尖锐的哀嚎声骤然响彻！ 　　颅骨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仿佛由沙粒堆砌般溃散，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在灰烬的身前身后，一匹匹雪狼如同灰白色的浪潮般起伏，在嗅到那弥漫的幽蓝色粉尘的瞬间，便在眼中点亮了凶狠的火光，在呼吸间将目标转变。 　　“嗷呜——” 　　它们争先恐后地四足起跳，向着那幽蓝色颅骨落地成粉的土地撕咬而去！ 　　甚至于即使什么也没有咬到，它们也用那泛起血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无甚起眼的雪地，那一头头的雪狼开始绕着那片土地开始缓缓地躲着步子，将其团团围住。 　　在灰烬所途径的地方，一圈圈由雪狼组成的波纹荡漾开来。 　　“呜——呜——” 　　每一圈都大约有八头雪狼左右，它们一个挤一个，在‘敌人’所在位置旁形成了紧密的包围圈，像是要给对方增添压力一般口中发出低吠。 　　而后，它们时不时地猛地跃起、向圈的另一边扑咬，一匹匹灰白的雪狼在凶狠的低吠声中依序跳起，一层层的雪狼圈也依次产生波动，煞是整齐。 　　当灰烬终于抵达自己的目的地时—— 　　抵达咕哒子与玛修所在的雪山小径的斜对角，那通往小山丘的小径时，在他所经过的路径上，已经有十个雪狼围成的涟漪正在缓缓波动着。 　　——而在此过程中，灰烬连一滴血都没有掉。 　　“我说过了，活用道具会令你们的难度减低数倍，” 　　背对着那一条上山的小径，灰烬语气平淡地说道。 　　在他的面前，在她前来这里的路径上，一圈圈的‘雪狼波纹’仍然在不断地波动着，愈发凶恶的低吠声在雪原之上回荡着。 　　——而那一头雪狼首领因为灰烬未曾靠近，仍然在彼方的雪崖之上眺望着。 　　“活用道具我是明白了，不过……阁下，难道您也会念话之类的魔术吗？” 　　玛修听着耳边响起的来自灰烬的声音，再看了一眼他那即使使用魔术强化视力也显得十分模糊的身影，精致俏丽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错愕： 　　“您的位置距离我们可是足足有千米以上，这样的距离恐怕只有拥有千里眼的英雄才能看清——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千里嘴’这样的技能。” 　　“不，我完全不会什么念话，也没听说过什么‘千里嘴’，只是单纯地打开系统、在设置中打开了语音而已。” 　　灰烬以一副理所当然地语气说着。 　　然后，他在两张面庞茫然的注视下，用力地挥下了手中的螺旋曲刀。 　　铮—— 　　跳跃的红炎在风雪中一闪而逝，螺旋曲刀在挥动间拉长、变形成了螺旋骑枪。 　　“然后，你们除了要学会活用道具之外，还要学会活用地形。这么多的雪狼，你们既然那么弱，为什么要自己往它们的包围圈里面冲？ 　　比如说我现在所在的位置，这里的小径只够容纳最多三匹雪狼同时攻击，别告诉我你们连三匹狼都打不过。你们又有两个人，就算没有大范围的攻击手段，也可以分工吧？ 　　——还是说，你们这十几次的死亡中，连周围的地形都不知道摸清楚？” 　　“呃……嘿嘿嘿……” 　　咕哒子讪讪地笑了笑，头顶的呆毛萎靡地打了个旋儿。 　　虽然旁边的玛修不会指责她什么，但是她也是明白实际上是自己的锅。 　　在知道自己不会死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矮油窝槽这不是可以随便莽了么”，而不是“哎呀既然不会死了我肯定能摸清对面的套路找好身边能利用的资源无伤过”—— 　　甚至即使是现在，她的想法也只是进化成了“哎呀既然不会死了我肯定能摸清对面的套路然后找准机会一波莽过去”。 　　“……” 　　灰烬沉默了半晌，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再度将手伸进了背后的虚空中，掏出了另一块灰色的石头—— 　　与之前那扭曲而亲切的人脸不同，这是一张怪异得仿佛禽类长喙一般的人脸，是露出难过表情一般的扭曲面容。 　　然后，他举起手中的石块，十分随意地向地上一扔。 　　“嘭！” 　　与之前如出一辙的破碎之音在雪原之上传荡，更加扭曲的怪异咆哮后来者居上地压制住了石块破碎的声音，清晰地刺入每一只雪狼的耳中—— 　　“I’m——sorryyyyyyyy——” 　　于是，伴随着幽魂头盖骨效果的散去，有些无所适从的雪狼们再度寻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它们以血红的眼眸看去，看向那静静伫立在雪丘与悬崖边缘的人影。 　　“嗷呜——嗷呜——嗷呜——” 　　一声接一声的狼啸在雪原之上传荡、扩散，雪狼们互相呼应着、像是在传达军令般庄严肃穆。 　　然后，它们又在同一时间停下了叫声。 　　那渲染着猩红的琥珀色眸子盯着那在原地静待的人影，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拉开圈子，向那个雪丘围去。 　　——果然还是这种路子。 　　灰烬的头盔下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然后，他向身后的小径退去，同时做出方便挥斩的姿势，右手将那杆螺旋骑枪紧握。 　　在一片沉寂中，唯有雪狼群踏着雪地、将雪层压实的吱嘎声响起。 　　灰烬那双燃烧的眼瞳在头盔的缝隙中燃烧着，仔细凝视着那群正向这条小径围来的狼群。 　　近了。 　　更近了。 　　——它们已经近在咫尺！ 　　“嗷呜——” 　　“——呼！！！” 　　在雪丘小径的拐角处，骤然间有凶狠的狼嚎声响起。三道灰白的狼影一闪而逝，它们口中吞吐着冰冷的呼吸，张开了那张充斥着锐利犬牙的兽口—— 　　对此，灰烬只是将螺旋骑枪抬至左肩侧，反手横斩。 　　下一瞬，炽热的火光如陨星般闪烁，那赤色的浪潮翻涌着自虚空中飚射而出！ 　　那恐怖的高温令光线为之扭曲，速度过快的挥斩也将空气斩裂成了破碎的气岚，呼啸的焚风在山径中吹荡开来。 　　——螺旋骑枪那堪称远程武器外最广的攻击范围尽显无疑，仅仅一挥之间，便将三头雪狼尽数笼罩在内。 　　“““——嗤！””” 　　只有灰烬才能听到的三声死亡之音叠加在一起，那三头仅仅来得及吼出声的雪狼便倒在了雪山小径的入口处。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那三头作为前锋的雪狼刚刚倒地，便有接二连三的狼吠声传荡开。 　　灰烬站在那狭窄的山径入口处，仅仅是平视，便能发现自己的视界中那广袤的雪原之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狼影所充斥。 　　——下一刻，群狼并起！ 　　…… 　　玛修手持灰烬赠与的望远镜，咕哒子则依靠自己被灰烬灌输的九十九个‘英雄古达的灵魂’而提升的论外级身体素质，观看着灰烬的战斗。 　　——她们看着视线中灰烬的动作，不由得沉默了。 　　灰烬的动作很快吗？ 　　——否定的。 　　灰烬的动作很难做到吗？ 　　——否定的。 　　灰烬使用了什么她们不具备的技能吗？ 　　——依然是否定的。 　　灰烬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地展现在了她们的眼中，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令她们为之沉默。 　　狼群并非牛群，它们喜欢做的是游击—— 　　是将敌人团团包围住令他们无法逃走，然后游走到敌人的背后进行扑咬。 　　而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它们一次性只能进入最多三头狼。 　　在它们游而不击的情况下，灰烬仅仅挥舞一下手中的螺旋骑枪便能一次性杀死至少一头雪狼，同时在它们扑咬的时候，举起手中的盾牌阻拦一下、或者向一旁游走，和它们绕圈，趁着它扑咬之后陷入后摇的时候，挥下手中的螺旋骑枪。 　　如此反复。 　　——在不会同时遭到一只手以上数量雪狼围攻的情况下，战斗意外地简单。 　　甚至当灰烬将这八十余头雪狼屠杀一空的时候，也没有被雪狼攻击到哪怕一次。 　　他仅仅是机械性地重复着举盾、挥枪、游走、挥枪，在他从不贪刀、从不浪费体力的机械性操作下，轻而易举地屠杀着这群让咕哒子与玛修死亡了近二十次的雪狼群。 　　——如此枯燥乏味、却又简单高效。 　　观看着灰烬的屠杀，甚至让她们产生了一种‘自己的智商是否不足9’的质疑，以及一种‘我若是早点找到这个地形，我也能做到’的感觉。 　　“——看，一点也不难吧？” 　　挥下手中的螺旋骑枪带走最后一头雪狼的性命之后，灰烬以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平淡声音说着： 　　“只要动动脑子，这群狼并没有怎么强。而且这还是我为了让那边那个粉头发的小姑娘找好举盾的时机而特意选择了盾牌，不然如果我使用大范围的奇迹、咒术、魔法，战斗会以更快的速度结束。 　　毕竟，戴上缩短法术咏唱时间的戒指之后，其实释放法术的前摇时间并不比挥动重武器慢。” 　　“……” 　　对此，智商、至少战斗方面智商完全被碾压的两人只能沉默以对。 　　“好了，接下来该是那头雪狼首领了……” 　　灰烬抬起手中燃烧着余火的螺旋骑枪，踏着那漫山遍野的雪狼尸体，向彼方那与天空融为一体般、高耸而起的嶙峋悬崖走去。 　　——在那悬崖之上，雪狼首领也看着他。 　　琥珀色的兽眸之中盛满了狠辣的凶焰，它正以酷烈的目光注视着那身上不断燃起火星的人影。 　　“嗷呜——” 　　当灰烬的身影踏入雪崖的百米范围内时，雪狼首领猛地昂首长啸。 　　轰—— 　　伴着那声凄厉而悲凉的狼啸，雪狼首领自雪崖之上一跃而下。那庞大而沉重的身躯重重地砸落在雪原之上，溅起无数翻涌的雪粉。 　　在它刚刚落地的瞬间，灰烬动了。 　　在雪狼首领长啸的同时，他便将重心压低，双手将那杆螺旋骑枪紧握、收于右腹侧，枪尖微微下垂，指向地面。 　　瞬间，比冰霜严酷、比风雪凶恶，如荆棘般的冻结感压落。 　　——而后，在雪狼首领砸落在地面上的瞬间，灰烬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轮廓驰骋而去，对准那庞大的身影猛然刺出！ 　　“嗷呜——！！！” 　　与之前的苍凉不同，这是充斥着痛苦的哀嚎。 　　——602。 　　看着雪狼首领那猛然空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血条，灰烬收回了右手那穿刺而出的螺旋骑枪，抽身而退。 　　他一边向后撤步，一边对着虚空自语： 　　“这个应该也是对你们来说有用的要点，碰见这种出场就要摆POSS、凹造型的敌人，别管别的，先上去就重重地怼他一下——当然，别贪刀，不然就是你们去送死了。这一击打中以后，能让你们后面的压力减轻很多。 　　虽然我是不需要这么做的。” 　　踏、踏、踏—— 　　雪狼首领的身体摇摆了一下，然后便恢复过来。它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缓步后退的渺小身影，迈开了步子—— 　　然后，越来越快！ 　　“轰——！！！” 　　骤然间，雪狼首领那通体雪白的庞大身形化作了一道狂风驰骋而来！ 　　轰然炸裂的寒风卷起地面上的雪层，恐怖的旋力将雪块碾压至粉，化作漫天弥散的雪花自雪狼首领踏过的途径上洒落。 　　灰烬就那样站在原地，不闪不躲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嘭！” 　　在那近乎遮蔽视线的漫天雪粉之下，灰烬那因破盾而陷入僵滞的身影隐约可见。 　　——但是，相对的，雪狼首领那将头颅扬起的身影也僵滞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咕哒子和玛修的耳边传来了灰烬的话语： 　　“粉头发的，你精力条不长被破盾没关系，只要摸清了敌人的套路，计算好了破盾的时机，不会因此而挨打，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由于一会儿还要演示第二种杀狼方法，我就不攻击它了，只给你们演示举盾、翻滚、挥剑的时机。” 　　一边说着，灰烬挥下了手中的螺旋骑枪，在翻涌的火光中，令其变形成了螺旋法杖。 　　——然后，他就真的如同他所言，再也没有攻击过那头雪狼首领，只依靠躲闪和举盾和它周旋起来。 　　“……” 　　咕哒子和玛修相视无言。 　　她们就那么注视着灰烬翻滚、举盾、以及作为示范挥动的法杖的动作—— 　　由于灰烬现在法术位上装备的是雷电柱，使用法杖只会变成示意一般的摇晃，他借此来告知两人应该什么时候进行攻击。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看着雪狼首领的目光也逐渐变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看着这头带领自己手下杀了自己二十次的怪物时，是充斥着不爽与憋屈感的，但是在灰烬连一次都不让它摸到的示范、或者说逗弄下，她们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如果她们和一个敌人交战数十分钟，却连他一次都没碰到，而敌人还故意不使用攻击技能，仿佛炫耀一般冲着它摇晃手中的法杖，恐怕早已心态炸裂了。 　　虽然她们不清楚这头雪狼首领有着什么样的智慧，但是想来不会太高，不然智慧稍微高一些的生物，恐怕早已憋屈得自杀了吧。 　　所以，现在她们心中，那些负面情绪早已消散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怜悯。 　　作者留言： 　　PS：由于感觉分章以后效果不太好，就把两章合一块发了，五千字 第四十六章 接下来要受苦的是——（二合一） 　　严酷的风雪盘旋着冲天而起。 　　一道庞大的身躯在山崩般的巨响中，踏着冰霜、衔着风雪，如雷霆般驰骋而过！ 　　厚实的雪层如惊涛般被掀起，像是要将灰烬那渺小的身形彻底掩埋，甚至连那于天际弥散开来的光芒都要遮蔽一般—— 　　在那迎面而来的暴雪中，灰烬面色不变地迈开步子，向侧面绕去。 　　——下一刻，雪暴翻涌着，卷起凛冽的劲风自灰烬的耳边咆哮而过！ 　　“轰——！！！” 　　苍莽的雷音咆哮着，将灰烬身上燃烧的火星卷动。 　　那一点点闪烁的赤色在交响的冰霜与飞雪中飘摇，它们跳跃着，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灰烬的身体随着那飙射而过的庞大狼影而扭转，他的身影几乎在那风雪擦肩而过的同时，便将身体正面面对它—— 　　他的身体朝向，从未离开过那头雪狼首领。 　　看着那在缓缓飘落的风雪中转过身来的巨大狼影，灰烬挥了挥手手中的螺旋法杖，以古井不波的口吻叙述道： 　　“第500次——好了，现在是整数了。” 　　听着灰烬那显得有些没头没尾的话语，咕哒子与玛修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她们便听到了灰烬的下半句话： 　　“既然已经是整数了，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步的示范了了。如果示范了五百次你们还看不清这头雪狼首领的套路和出手时机，请自裁到活尸化来谢罪吧。” 　　“……诶？这就五百次了？” 　　咕哒子如梦初醒——不，不是‘如’，而是确确实实‘从梦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在那雪地上与雪狼首领相对而立，开始互相绕圈子的灰烬，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却又不那么明显的笑容的，头顶地呆毛一跳一跳的。 　　然后，她悄悄地揽住了玛修的肩膀，鬼鬼祟祟地附在她耳旁： 　　“喂，玛修，你看了全程没有？” 　　“看是看了……前辈，你又想干什么？” 　　“一会儿——我是说如果昂，如果那个家伙把那头雪狼首领放了，让咱们再打一遍的话，你觉得咱们能打过吗？” 　　“……我觉得，在那位阁下如此详尽的展示与解析之下，很稳的。” 　　“哦？是吗？” 　　咕哒子眨了眨眼，玛修这么老实的孩子肯定不会骗自己，她觉得很稳那绝对是确实感觉很稳，不过……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咱们可以开发出用来兜底、防止咱们丢人的新的打法——你别看我刚才看起来在睡觉，其实是我是想到了更好的打法！” 　　“呃呣……” 　　“别这个表情嘛小玛修，我觉得我这个想法确实是很靠谱的。你觉得，咱们故意背对着悬崖，它直接冲下去的几率有多大？ 　　——你想啊，以它这个横冲直撞的动作，再加上这么大的体型，肯定是刹不住闸的，多半会直接跌下去。” 　　“呃……” 　　玛修回想起在此之前灰烬与那头雪狼首领周旋时的各种动作，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前辈，其实……如果不是那位阁下刻意控制着和悬崖的距离，那头雪狼首领早就直接坠落悬崖了——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甚至我还有一次看见那头大雪狼在进行冲锋之后，身边就是雪崖的边缘，然后……那位阁下直接跑到了那头大雪狼与雪崖之间，抬起腿踹了它一脚，把它从悬崖边愣是给踹了回来……” 　　“——啥啊！？” 　　瞬间，玛修久违地见到了咕哒子那呆滞的俏脸。 　　不过没有给她多久的欣赏时间，灰烬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你们那边说完了没有？差不多了就下来吧，这边的狼群都被我清了，也就这一头雪狼的精英怪活着了，在你们那个角度是看不见我教你们的第二个杀狼方法的。” 　　“……” 　　于是，两人相视一眼，果断地顺着那盖满了厚厚雪层的山坡向下走去。 　　——然而，当她们抵达雪原时，却愕然发现那头硕大的雪狼首领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你说那头精英怪？” 　　灰烬慢步走在她们前面，语气十分自然： 　　“我想着先去把前面的米尔伍德骑士引过来给你们再补充一点基础教学，但是忘了那头狼越过了这个雪崖之后会直接跑，看来得过一会儿再给你们演示了。 　　——不过，其实这个也可以算是一种杀狼的方法？” 　　按照这个家伙的语义，虽然那头狼跑了，但是他还能再找到它吗？ 　　咕哒子头顶的呆毛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 　　嗯……我该祝它早点解脱吗？ 　　雪崖？头顶上的这个吗？ 　　玛修抬起头，仰望着自己头顶那充斥着嶙峋怪石与寒冷冰霜的孤崖—— 　　这正是雪狼首领一开始所在的地方。 　　若非灰烬引领着她们过来，她们还真没有想到过来到这里。毕竟这里是雪狼首领一开始的所在地，甚至这里还是一个背坡，从远处根本看不到坡下还有一条小路。 　　当两人跟随着灰烬的脚步穿越雪崖的下方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更加浓厚的冰雪，以及一座座破碎的废墟。 　　那废墟是由青黑色的石砖一块块堆砌而成，但是它们却是残破的，仅仅可以隐约辨认出围墙、门扉、石柱，甚至在那视线的彼方，还有一座起码有十几层楼高的巨大哨塔身披冰雪，在风霜中傲然屹立着。 　　嘭！嘭！嘭！—— 　　随后，一声声沉闷的锤击声在耳边响彻。 　　循声望去，发现有几抹漆黑的高大身影在风雪中隐约可见。 　　他们或手持巨锤、或手持战斧、或手持大盾，身边甚至跟着几头雪狼，那足以令普通人举步维艰的磅礴风雪，却未能对他们的身形造成丝毫的影响。 　　——突然间，一个身影近了！ 　　数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在破废的断壁残垣中巡游着，而在他们中，有一位骑士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灰烬他们走来。 　　没有人心存畏惧，她们站在灰烬的身后，仔细打量着那个向己方靠近的身影。 　　他全身上下被厚重的铠甲所包裹，那粗壮的手臂不要说与她们的大腿比了，就算是和她们的胸围比，也毫不逊色。 　　而在他单手提着有她们身高那么长的战斧，另一只手也握着长短相差无几的菱形大盾，在那战斧的斧面与大盾的盾面上，还纹刻着仿佛树木枝杈一般的纹路。 　　——最令人震惊的便是他的身高，足足有三米以上！ 　　在她们所见过的英雄中，连那位希腊的大力神、著名英雄赫拉克勒斯，也没有这样堪称雄伟的身高。 　　即便是那位大英雄站在这位骑士身边，恐怕也只能到他的胸口吧。 　　这就是那位阁下口中的米尔伍德骑士吗？米尔伍德究竟是个什么组织、或者什么地方，竟然能找出如此身高的骑士？！ 　　斧面与大盾之上雕刻着树木的纹路，难道是凯尔特人的督伊德体系吗？ 　　提起对树木的信仰，玛修一时间也只能想到督伊德教了。但是，她回想起斯卡哈与库丘林的身形与衣着又有些不确信了： 　　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英雄，就算服饰风格有差距，但是身高差距也会如此之大吗？ 　　而咕哒子由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积累，仅仅是看着那比她高出一倍的巨大人影，狠狠地磨了磨牙。 　　——然后，灰烬看着那向这边走来的米尔伍德骑士，迈开了步伐。 　　他一边走着，声音一边在两人耳边响起。 　　“接下来的，是另一部分的基础要点，尤其是那边那个粉头发的，对你来说很有效。” 　　“诶？您在说我吗，阁下？” 　　玛修那原本平淡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错愕。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陪着前辈来接受指导的，但是没想到那位丝毫没有交情的阁下竟然将她也算了进去。 　　“嗯，是你。” 　　灰烬微微点头，将左手握住的‘黑骑士盾+5’塞入身后不知何时荡起的涟漪中，而后，从里面拿出了与之前那枚焦黑的菱形盾牌一模一样，却通体纯银的另一枚盾牌—— 　　‘银骑士盾+5’。 　　“毕竟你是用盾的，虽然不清楚你的战技是什么，但是我认为你可以用得到。” 　　踏、踏、踏—— 　　不知不觉间，灰烬的身影与米尔伍德骑士的身影越来越近。 　　突然，米尔伍德骑士提起了手中那普通人一人高的盾牌，戒备地架在身前，被头盔遮住的头颅中，有凶恶的眼神在缝隙间闪烁。 　　他已经发现了这三个不速之客。 　　于是，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三个外来者，用盾牌防护住自身，整个人如同磐石般缓缓推进。 　　对此，灰烬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注视着那个有他近两倍高的巨大身影架设着盾牌，缓缓地向自己压来。 　　那名米尔伍德骑士如同压路一般碾压着雪层，令其化为夯实的冰霜附在土地上，距离灰烬的那短短十余米的距离，他竟然用了接近半分钟才令灰烬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灰烬抬起头，注视着那有着熟悉身高的陌生敌人。 　　下一刻，米尔伍德骑士猛地提起右手中的米尔伍德战斧，用力劈下！ 　　那巨大身形将迟缓的静止化作爆若雷霆的重击，身上的重铠互相摩擦，在那金属铿鸣的尖啸中，手中的米尔伍德战斧将大气撕裂。 　　斧面反射的澄光因大气的歪曲而偏折，那神圣的崇拜纹路因高速而模糊。 　　——紧接着，有清越的撞击声传荡开来。 　　“铿——” 　　不知何时，灰烬陡然抬起了自己的左臂，以那与斧面一样的银亮的盾牌撞上了那柄战斧。 　　于是，米尔伍德骑士那如雪山崩落般的攻势戛然而止。 　　甚至他那庞大的身躯都在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向后仰去，沉重的战斧自斩落的轨迹中偏移，歪向了身体的侧面，米尔伍德骑士整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在这片雪原之上，只余下灰烬讲解的声音。 　　“这是第四个要点，是一种特殊的技术，叫做弹反。你可以使用空手将敌人的攻击弹反、也可以使用带有特殊战技的盾牌进行弹反，也有一些少数的装备、比如说护手、不死队的短刀也都可以拿来弹反。 　　要注意，对你们这些新人来说，请谨慎使用弹反，不然你会在一个很简单的敌人身上死很多次。不过，即使如此，我觉得当你们体验过弹反的快感之后，也无法自拔吧—— 　　弹反的畅快感，是真的会让人欲罢不能的。曾经试过将所有可以弹反的敌人都要用空手弹反和处决打死的我对此深有体会……虽然也死了不少次吧。” 　　原来……盾牌还能这么用？ 　　玛修那双剔透的紫眸之中透露着几分茫然： 　　——可是，我以前用盾格挡的时候，好像也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啊？ 　　一边说着，灰烬一边抬起了手中的螺旋骑枪，向着前方陷入无法动弹状态的米尔伍德骑士迈步： 　　“——处决，也就是和第四个要点连在一块的，第五个要点。只要敌人被你成功弹反，他就是你的玩物了。” 　　嗤—— 　　刹那间，有恐怖的摩擦声在雪原之上响彻。 　　螺旋的枪身狠狠地刺入米尔伍德骑士的身躯，再从那宽厚铠甲的背部穿刺而出。 　　同时有赤色火焰自枪身中轰然炸裂开来，弹指间便席卷了米尔伍德骑士的全身，那炽烈的高温将大气灼烧，要令他葬身于这片火焰中！ 　　而后，灰烬抬起一条腿，踩在了米尔伍德骑士因痛苦弯曲而降低高度的胸铠上。 　　“嘭！” 　　——下一刻，他重重地将米尔伍德骑士踹了出去！ 　　灰烬像是用骑士的身躯拭擦枪身上的火焰一般，缓缓加力，到最后轰然爆发！ 　　那高达三米以上的巨大人影在空中腾起，再携着灰烬的脚力砸在地上，迸发出沉闷如响雷般的重响。 　　鲜血自铠甲缝隙中流出，飘摇在大气上。 　　“铿、铿——” 　　伴着铿锵的金属摩擦身，米尔伍德骑士挣扎着自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那庞大到令人失语的身躯坚挺依旧、魁梧，虽然他还是一副坚若磐石、用手中大盾遮盖住身躯的样子，但是他那只余一半的血条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是举盾啊……那就先演示另一个要点好了。” 　　灰烬看着对面米尔伍德骑士依旧一副举盾癌的样子，无语地砸了砸嘴。 　　一边这样自语着，他一边点开了自己的装备栏，将‘马腿戒指’装备了上去。然后，他想了想，又把‘猎杀骑士之戒’也装备了：反正一会儿还得用，就一次性装备上好了。 　　作者留言： 　　PS：分章好麻烦，继续二合一好了…… 第四十七章 看好他的血条！ 　　处……决？ 　　看着灰烬将串在螺旋骑枪之上的米尔伍德骑士像是破抹布一样踹出去，咕哒子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这招好帅！我要学这招！ 　　“……” 　　另一边，玛修瞥了一眼两眼放光的咕哒子，默默地攥紧了手中的十字盾形。 　　——既然前辈对此感兴趣的话，那么作为她的盾，我也必须要学会那招‘弹反’了。 　　呼—— 　　凛然的冻风摇动着大气中飘扬的飞雪，吹着那迫人的寒意降临在这片大地。 　　全身都被严实厚重的重型铠甲武装起来，宛如在风雪中默然静立的磐石，米尔伍德骑士虚无的目光自头盔上的缝隙流露。 　　他将纹有灵树花纹的菱形中盾在身前架设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身材‘干瘦矮小’的人影，同时，脚下错开步子，转动自己的位置。 　　与谨慎无比的米尔伍德骑士不同，灰烬的姿势与气势十分轻松惬意。 　　他只是提起手中那杆一人高的螺旋骑枪向着缓缓调整位置的米尔伍德骑士走去，炽热的余火在螺旋状的枪身之上缠绕，令雪地与飘雪消融。 　　然后，在距离那高大身影只有三四公尺的瞬间—— 　　踏！ 　　战靴猛地踏下，燃烧的身影在刹那间便迫近了米尔伍德骑士，那焦黑、印刻着灵树沟壑的灵树盾近在眼前—— 　　灰烬一个垫步前跃，宛如瞬移般出现在了敌人的盾前。 　　在出现在咕哒子与玛修视线中的那一刻，他已然抬起了自己的右腿。 　　“——嘭！” 　　下一瞬间，沉闷的响声悍然传荡。 　　那看似稳如泰山的米尔伍德骑士身前，原本坚厚、给予人无法撼动印象的灵树盾被踢开了。 　　那身高达三米以上的巨人骑士无力地后退了一步，架设在胸前的盾牌也毫无反抗之力地偏向了身侧，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动弹的境地，背坡敞开自己的胸腹面向敌人。 　　“……唔，再处决一次就该死了，还是算了吧，” 　　灰烬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这身形庞大的米尔伍德骑士，提起手中的螺旋骑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进行第二次处决。 　　米尔伍德骑士的血条只剩下一半了，而他还要再给那两个新人进行教学。 　　——那就等一会儿吧。 　　后退两步，拉开了和米尔伍德骑士的距离，灰烬一边等待着他从硬直中恢复过来，一边对远处的两人讲解着： 　　“刚才的那个叫做‘前踢’，是一个很实用的小技巧，专门用来对付持盾的敌人的。本质上是扣除对方的精力，可以与攻击组合。 　　而且还可以用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用来叫睡着的人，毕竟前踢不扣血……” 　　说到了这里，灰烬停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Caster曾经阻止自己用前踢踹醒间桐雁夜，而自己明明跟她解释了她还不信……这么看来，语言的教导还是不如实际行动的展示有说服力。 　　于是，他又紧跟着加上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对这种情况无法理解，所以我也会进行示范的。 　　——别那样的表情，不是拿你或者那边的粉头发做示范。” 　　“啧……” 　　看着表情不爽的咕哒子，灰烬不太理解她的想法，只能重新将注意力集中。 　　在那里，之前陷入僵滞的米尔伍德骑士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再度将那刻有灵树花纹的菱形盾牌架起。 　　——看来他还有盾牌不是debuff的错觉。 　　灰烬摇了摇头，虽然敌人的智力水平堪忧，但是他的课还是得继续讲： 　　“接下来我要演示的是直接用正面攻击破盾和前踢，虽然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但是……举个例子，你知道你被破盾之后会陷入硬直多久吗？ 　　我被那头雪狼破盾了四次，刚才演示了两遍，再算上你自己被破盾的次数，起码有近十次了吧，你们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吗？” 　　““……”” 　　下一刻，玛修与咕哒子同时陷入了沉默。 　　——在她们那十数次的死亡过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可能性，因为她们在硬直结束之前就已经【YOU DIED】了。 　　而灰烬所演示的破盾…… 　　老实说，她们在那时完全没有计算时间这个概念。 　　“意识不行啊。” 　　灰烬一副不出所料的口吻，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并没有说过其他的话，只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正缓缓向自己迈步而来的米尔伍德骑士身上。 　　然后，摆好了架势。 　　“嘶——” 　　双手一前一后地握住枪杆，双腿弓下，整个人的重心随着螺旋骑枪的后拉摆向左侧，灰烬深吸了一口气，肌肉绷紧。 　　这一刻，灰烬仿佛冻结般陷入寂静—— 　　——而后，又如同海啸般加以千百倍爆发！ 　　“呼——！！！” 　　刹那间，赤炎的旋涡于雪原之上升起来了！ 　　灰烬的身影在瞬时间化作模糊的黑影，手中的螺旋骑枪也在同一时间点燃了燎原的烈火，炽热的火焰在他身旁环绕、拱卫，如同漩涡般逆卷、如同惊涛般翻涌。 　　——向着那严阵以待的米尔伍德骑士撞去！ 　　“嘭——嘭！！！” 　　在几乎同时的刹那间，两声连成一片的金石交击声如闷雷炸响。 　　第一声是灰烬旋转的第一枪撞击在灵树盾上的闷响，第二声是灰烬旋转的第二枪撞击在灵树盾上、并使其破盾的铿锵声响。 　　在那闷响扩散开来的同时，米尔伍德骑士的样子也映入了两人眼中—— 　　如之前一样，那庞大的身躯因无法抵御的伟力而向后倾斜，原本架设在身前的大盾也被灰烬的骑枪破开。 　　——到了现在，甚至她们都有了一种‘那个骑士只是身材高大一些的纸老虎’的感觉。 　　在寒风的吹拂下，大气中残留的火焰逐渐熄灭，消湮在风中。 　　“刚才那个就是以攻击强行破盾，重点就在于不能给对方恢复精力的时间，以迅猛的攻势打空他的精力条，破他的盾。接下来，是前踢的演示。” 　　灰烬也将回旋至右后侧的螺旋骑枪重新归位，将目光对准了那陷入了硬直状态无法行动的米尔伍德骑士，口中低语着： 　　“看好了他的血条——” 　　——踏！ 　　话音未落的刹那间，灰烬猛地踏下脚掌，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那仍然身体后仰、仿佛随时都会摔倒的米尔伍德骑士的身前—— 　　一脚踹出！ 　　“嘭——” 　　灰烬的战靴骤然踏在米尔伍德骑士的腹部铠甲上，迸射出轰雷般的巨大响声。 　　下一刻，米尔伍德骑士那高达三米以上、胳膊足足有灰烬腰围粗细、全身被宽厚的重铠所覆盖、按照‘深海时代’计算方法重量足足有一吨以上重量的庞大身躯—— 　　腾空而起！ 　　几乎在弹指间的时间间隙中，那顶得上三个灰烬身形大小的米尔伍德骑士飞越了十几公尺的距离，重重地砸在了废墟的墙壁上。 　　“轰——！！！” 　　于是，第二声威势更甚于之前那一声响的轰鸣声于雪原之上肆虐开来。 　　那宽厚的庞大身形破开空气，挤压着空气，携带起宛若咆哮一般的风压，在飓风的嘶鸣中，落地了。 　　嗤—— 　　在唯有灰烬的才能听到的声响如同刺耳的尖鸣一般刺入他的耳边中。 　　——那是唯有敌人死亡时才会出现的声音。 　　而咕哒子与玛修虽然无法聆听到米尔伍德死亡的声响，但是她们可以观测到那已经彻底空了的血条。 　　以及血条旁那刺目的数字。 　　于是，她们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作俑者。 第四十八章 RUA！ 　　咦……？ 　　灰烬的身体僵住了。 　　他并非对此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但是当这种情况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令他感到一阵如在梦中的不真切： 　　——怎么前踢还能造成伤害了？ 　　无人可以解答。 　　但是它确实发生了，发生在了灰烬的面前。 　　自从在深海的时代苏醒之后，灰烬所经历的两个时代的差异很多，但是像这一次这么神秘的差异还是头一次。 　　不过，也正如之前所说，灰烬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的两个时代的差异—— 　　即使现在是身处艾雷德尔——他也对这种因为时代不同而产生的差异产生了免疫。 　　甚至于，他还因此产生了一点惊喜的感觉： 　　前踢也可以造成伤害，这岂不是更好？ 　　所以，令玛修与咕哒子失望的事情发生了、或者准确地说，只有咕哒子失望，灰烬对于这尴尬的情况，仅仅沉默了片刻，便以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说道： 　　“——看起来前踢在这个时代是会造成伤害的，这个时代的规则确实已经不一样了。这是我的失误。” 　　“诶诶……” 　　结果只有这些啊？为什么这个人遭遇这么尴尬的事情还会这么淡然啊？ 　　咕哒子头顶的呆毛萎靡地垂落下来，口中发出了失望的沉吟。她还以为可以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失态的样子呢—— 　　即使他带着头盔无法看见他的脸色，听一下他因尴尬而颤抖的声音也好啊！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面色和身体了，灰烬的声线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失算。 　　你这个人是真的怪啊。 　　咕哒子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清清楚楚地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不过，灰烬是无法看穿她的眼神变化的，仅仅是感受到了她灵魂中散发的失望： 　　——她莫非很期待前踢无法伤害到其他人？ 　　灰烬对此感到无法理解，如果前踢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那岂不是要沦为只能拿来踢着别人玩的嘲讽手段…… 　　……咦？ 　　感觉这很像咕哒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一瞬间，灰烬感觉自己好像理解了咕哒子的思维，甚至他还与她之前的言行联系起来，愈发认为这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他思考了一会儿，为了防止咕哒子走歪，又补上了一句： 　　“还有，作为附赠的第六要点——在战斗中要尊敬对手，虽然可能对方的手段不太光明，但是你也不能被对方拉低自身的格调。 　　像什么毒飞刀啊你用就用了，但是屎块就算了吧；像什么原素瓶啊你喝就喝了，但是你没必要用什么下指、在对手出现失误以后鼓掌、更没必要用什么坐下、躺下的姿势躲过敌人的攻击。” 　　虽然像是在说要点，但是怎么感觉像是在对我说的一样？ 　　咕哒子歪了歪头，几缕赤色的发丝顺着纤嫩的皮肤垂落，头顶的呆毛调皮地打了个弯儿： 　　而且——战斗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骚操作吗！？ 　　一瞬间，咕哒子感觉自己的面前揭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 　　感受到咕哒子那突然波动起来的灵魂，简直像是十分激烈的嘶鸣与尖叫，灰烬不由得沉默了： 　　好像……她一开始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自己不仅会错意了，还把她真的往那方面带了？ 　　“……” 　　算了，以后多注意一下吧，到时候及时制止就好了。摇了摇头，灰烬放弃了那些无用的想法，仅仅提起手中的螺旋骑枪，向着前面的废墟群迈进。 　　同时，留下一句叮嘱： 　　“——仔细看，接下来是实战应用。” 　　赤色的火焰自枪身之上腾起，如同那螺旋的枪身一般，在大气中刻下蜿蜒旋转的焦黑之灼痕。 　　——摇曳着，嘶吼着，宛如活物。 　　…… 　　“轰——！！！” 　　“嘭——！！！” 　　“呼——！！！” 　　如同惊天雷鸣般轰然炸裂，一声声巨响在雪原之上席卷，肆虐。 　　长达两公尺的螺旋骑枪伴着炽热炫目的烈焰在风雪之中驰骋，灰烬的身影在那纯色的雪原中一闪而逝，宛若陨星。 　　——而伴随着他身影闪失的，是一声声重烈的爆鸣。 　　玛修与咕哒子无言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在她们眼中，这并非是什么神话的再现，与其说是神话，不如说是‘电影’。 　　这是电影的再现。 　　而且是一路没有任何波折、连主人公都没有遭受到危机的，全程都在观众预料之中的剧本。 　　每一位米尔伍德骑士身旁都有着三头以上的雪狼环绕，而在那零星遍布在雪原之上的废墟群中，起码有着数十位。 　　——聚集在这些米尔伍德废墟中的雪狼，甚至要比外面的雪狼群还要多。 　　但是，全然无用。 　　早在之前观看了灰烬将那八十余头雪狼分而击破、并且毫发无损时，玛修与咕哒子便明白了这个‘人’的本质： 　　在面对‘三’这个数字及以下的情况时，他就是无敌的。 　　——而在此之后的发展，也正如同她们这些观众所预料的那样。 　　战技破盾——处决。 　　出手弹反——处决。 　　前踢破盾——处决。 　　走位绕后——处决。 　　所有他之前提到过的方法，他都会在这些米尔伍德骑士身上一一使用，甚至除此之外根本不使用其他的攻击方法，除了他进行处决时展现的强制动作，她们根本见不到其他的攻击动作。 　　至于那些狼…… 　　灰烬的处理方式十分简单，既然前踢已经附带伤害了，那么他直接放开了过去的观念，一边以盾牌和身边的废墟应对，一边抬起腿，用马脚戒指强化后的破坏力踹去。 　　一脚一个，简单高效。 　　“轰——” 　　两公尺高的雪狼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当它反应过来以后，便发现自己眼中的景色已经尽数扭曲成了黑白浑浊的灰色—— 　　随之而来的，是席卷了全身的剧痛。 　　那一脚宛若铁炮开火，雪狼在刹那间哀鸣着倒飞出去，在呼啸的风声中，重重地砸在旁边悬崖的侧壁上，迸发出沉闷的巨响。 　　然后，自石壁之上滑落至地上，一动不动了。 　　而这石壁也正是那头雪狼首领一开始所在的悬崖的石壁。 　　——好了，该捡魂蛋了。 　　收回了仍然架在空中的右腿，灰烬将目光转向了这些米尔伍德骑士身上凝结出的魂蛋，以及在他们尸体旁边、为他们所守护的魂蛋。 　　首先是米尔伍德骑士的魂蛋—— 　　【已超过可持有收纳上限 　　不能持有楔形石碎片】 　　【已超过可持有收纳上限 　　不能持有厚重宝石】 　　“……” 　　看起来不用捡了。 　　在捡拾了几个发现全是楔形石或者厚重宝石后，灰烬无趣地撇了撇嘴，将目光对准了最后的、原本就存在于这里的几名米尔伍德骑士身旁的魂蛋。 　　【米尔伍德大弓】 　　【米尔伍德大箭——5】 　　啧，只是武器啊。 　　既然没有法术与姿势，那么自然不会与成就沾边。 　　灰烬毫无喜悦地关掉视界下方弹出的提示，转过身，向着向那坐立于雪原之上、起码数十公尺的标志性哨塔，迈开步伐。 　　希望哨塔里能有个姿势或者法术吧…… 　　带着这样想法，灰烬一脚踏下，他那燃烧的身影在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轰——！！！” 　　下一刻，如同天空中惊蛰之音般的震响骤然扩散。 　　灰烬消失的雪地中，猛然吹起了风—— 　　那是如波纹般荡漾开来、将一切草木拔起、尸体吹飞的，狂烈飓风。 　　霎时间，雪层寸寸断裂、粉碎。 　　那呼啸的风携着狂暴无比的旋压，将那雪层碾作齑粉。 　　同时，也令那细密的雪粒伴着四散奔逃的疾风消失在彼方的风雪中，令这一片区域出现了短暂的空无—— 　　尽管这现象仅仅持续了不足三秒，便重新被来自天穹卷落的飞雪充满。 　　“前辈，那位阁下进入那座破弃的哨塔中了，咱们是？” 　　玛修看着那在瞬息间跨越了数百米、穿越了重重遗迹废墟与雪原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还好说，无论是在遗迹中、在雪原上、在雪狼首领出场的悬崖背坡后，她们都可以调整自己所在的位置与角度来进行观摩，因为它们都是有可以供人观看的缝隙的，但是这座塔…… 　　只要那位阁下进去了，除非他与哨塔射口的那几位拿着大公的米尔伍德骑士进行交战，不然她们是无法看见的。 　　“嗯？这还用说嘛，当然是——” 　　咕哒子高高扬起下巴，一副‘玛修你还是图样’的俯瞰神情： 　　“不管他啊！” 　　“——诶诶！？” 　　“小玛修啊，你这样迟早会被人卖掉的，” 　　咕哒子面带笑容，头顶的呆毛不停地转动着： 　　“首先，是那个家伙自己进入哨塔的，不是咱们不想看，而是咱们看不了；其次，那个家伙并没有说出让咱们追着他进入哨塔这样的话，你以为以那个家伙的思维，他能忘了吗？ 　　所以，他既然没有说别的话，那么咱们就站在原地待命就好了。” 　　“……虽然感觉这只是前辈你为了偷懒而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但是我认为确实在理。” 　　按照这么解释，好像没什么不对，玛修一边按照惯例拆台，一边认同地点了点头。 　　“呀哈哈哈，偷懒有什么不好嘛？摸鱼又有什么不对嘛？” 　　被拆穿后，咕哒子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坦率地认了下来： 　　“你看，有那时间咱们干什么不好，无论是烤点狼肉吃、烤点狼肉吃、还是烤点狼肉吃，都是可以的嘛—— 　　你看，旁边就有拟态树妖，柴有了；你再看，有些被那个家伙杀死的傻大个儿骑士身上还着着那个家伙的火，火也有了；而雪原上还有这么多雪狼尸体。 　　如此宽厚的条件，咱们不利用一下岂不浪费？” 　　然后，在玛修回应之前，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咕哒子你还会饿啊？那么，看起来你们确实没有被诅咒成不死人了。” 　　“——原来，你这个家伙一直在偷听的吗！？” 　　“什么……？你们开着语音我自然能听见，怎么会是偷听呢……” 　　咕哒子可以清晰地听出灰烬语气中的疑惑，但是她头顶的呆毛却已经直立了起来。 　　“——狗屎！你这人又没告诉我你这个什么语音怎么关，自然算偷听！” 　　“咦？唔，我好像确实没说……可是，这不是你们自己不会打开系统设置去查看的原因吗？为什么这个也能算在我头上？” 　　“……” 　　好累。 　　咕哒子发现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家伙思维回路实在是太直了，像自己这样故意说出来的话，他反而会十分认真地和自己讨论，一点都没有预期中的效果。 　　玛修看着咕哒子那赤色的呆毛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 　　看起来，以后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可以找这位前辈苟命！ 　　既然在这个特殊的特异点出现了这位阁下的灵体，那么他的灵基肯定再过不久就能被迦勒底访问了！自己还有希望能从咕哒子前辈的魔爪中逃离！ 　　沉思良久发现自己还是继续这个话题之后，咕哒子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谈这个。你那边在塔中的事情搞完了没有，我和玛修是怎样比较好？” 　　“嗯……还差两个米尔伍德骑士，稍等……喔，本来想破盾的，没想到前踢还能把人直接踹下去，现在只剩一个了——好了，这一个也没了，直接用处决带走。” 　　“……” 　　“你刚才问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嗯……从你们那个方向往哨塔这里看，然后向左看，能不能那里有个能进入山丘之间缺口？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进入那个缺口，然后就可以到哨塔里来找我了。” 　　“没了？这么简单？” 　　“没了，这么简单。”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咕哒子捋了捋头发，最终决定还是先去看看——管他是不是在坑自己，反正那头雪狼首领都没了，不管里面有什么，都没什么可怕的了。 　　“前辈，我认为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几分钟后。 　　玛修手持十字盾形，仰起头环顾四周，看着那自小径两侧延展开来、起码几十公尺高的冰壁，再将目光转向那大刺刺走在这条小径正中央的咕哒子，提醒道。 　　“就如同您之前说的，那位阁下既然给了咱们教学，那么自然也会给咱们‘练习题’，他之前的说辞实在是太模糊了，简直像是暗示了——” 　　“没关系没关系。” 　　咕哒子迈开步子，漆黑的裤袜与赤红的发丝在这白色天地中醒目异常。 　　玛修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她在过去那些特异点中早已习惯了，也没有过多的提示，仅仅是提起十字盾形，凑到了咕哒子的身旁，随时准备应对那些突然降临的危机。 　　踏—— 　　骤然间，寂静的冰谷之中，有沉重的、仿佛重锤砸落般的声音响起。 　　“Master！” 　　“——嘘！。” 　　咕哒子与玛修停下了步伐，就那样站在原地，静静地聆听着。 　　踏、踏、踏—— 　　像是重锤捶打着天顶的冰层，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加用力，每一声都要比上一声更剧烈，每一次的位置都比上一次的更加接近。 　　毫无疑问，它在逐渐靠近这边。 　　踏、踏——踏！ 　　下一刻，声音突然如轰雷炸响！ 　　一道身影猛然出现在了两侧冰壁夹住的天空中，那庞大的狼躯甚至将冰层之间的青天遮蔽—— 　　仰起头，看着那几乎在瞬间来到自己头顶的巨大雪狼，咕哒子张开了嘴： 　　“——RUA！” 第四十九章 既然忘了，那肯定不重要 　　“嗷呜——！！！” 　　悠长的狼啸声于空谷冰川中传响。 　　那充满穿透力的鸣啸声自山涧中回荡，甚至雪原之上也能清晰地听到那高亢的狼啸。 　　——看起来已经开始了。 　　高耸入云的哨塔之上，灰烬那隐藏在面甲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坑害玛修与咕哒子、让她们受苦的，毕竟，无论她们看了多少遍自己的演示，也是与她们自身的亲身实践不同的，唯有将理论亲身实践过了、才能成为自己的东西。 　　不然，就只是眼高手低的嘴强王者罢了。 　　“要不然正面莽死那头狼，要不然按照我说的、用哨塔狭窄的门卡主它，再不然……多死几次就好了。” 　　反正，意识再怎么差，多死一死也能摸清套路、击败无法想象的强敌。 　　无非就是死的次数多少的问题。 　　【骑士长的骨灰】、【米尔伍德战斧】、【灵树盾】…… 　　随手关掉自己视界下方的这些提示，灰烬远眺着那冰涧中的雪狼群，语气平淡。 　　“哐当。” 　　而后，厚重的铠甲砸在哨塔外的木质地板上，令其发出了将要崩溃般的吱嘎响声。 　　灰烬的身形与面容没有一丝颤抖，他没有丝毫对于可能会坠落的恐惧，只是收起了武器与盾牌，以‘休息’的姿势坐在哨塔的边缘处看向远方。 　　在他视线的彼方，是那被两座雪山包围住的山涧。 　　——在那覆满冰霜与雪层的山峰中间，有一头硕大的雪狼正带着它的狼群，在雪地之上肆虐着。 　　…… 　　“嗷呜——！！！” 　　震耳发聩的狼啸声蓦然响起，紧接着的，是那突然间从天而降的庞大阴影—— 　　那仿佛横亘于两座山峰之间、并且张开血盆兽口的狼影以极速撕扯着大气与飘雪，在那螺旋状的风雪交际之中，咆哮着落下！ 　　咕哒子仰起头。 　　在注意到那遮蔽了她整个视线的身影落下的同时，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揽住了身旁玛修的纤腰—— 　　不过，并非什么带着她一起跑。 　　咕哒子出乎灰烬意料之外、却又在玛修意料之中地，举起了玛修的身体，一只手托住她的背部、一只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抬高到了自己的头顶，同时还踮起了自己的脚尖。 　　玛修十分熟练地抬起了手中的十字盾形，将自己与咕哒子的身影遮盖在了盾牌的后面。 　　——咦？这个姿势怎么有点眼熟？ 　　灰烬在注意到咕哒子的姿势之后，挑起了眉毛：这个好像是赞美…… 　　“——轰！！！” 　　在灰烬刚刚反应过来咕哒子这一‘奇思妙想’的出处的瞬间，那头雪狼首领已经在那呼啸的风雪之中坠落至地表之上。 　　下一刻，狂啸的飓风割裂着冰霜土陆，扩散开来！ 　　在雪狼首领落地的瞬间，那磅礴的冲击波如浪潮般席卷，将覆盖在地表上的冰霜寸寸碾碎、令冰层之下的土陆片片崩裂。 　　破碎的冰层与冻土化作尖刀，卷在那高速疾走的冻风之中，旋转着迸射。 　　——然而，玛修与咕哒子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宛如磐石滚落、山岩崩塌般壮烈沉重的坠落之击，被玛修的十字盾形遮蔽了。 　　咕哒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玛修也仅仅是因为被破盾而陷入了无法行动的停滞状态。 　　在炸裂弥漫开来的漫天雪雾中，咕哒子随手将玛修从头顶放到身旁安置好，然后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银亮的光柱贯穿了虚空。 　　那是一柄有两公尺长的大戟，精细的雕纹在枪杆上刻落，锋锐而厚重的斧刃在寒潮中闪着冷酷的光。 　　咕哒子学着灰烬的动作将手中的古达之戟压低，然后…… 　　——向着那庞大的黑影，蓦然刺出！ 　　“嗤——” 　　刹那间，血肉割裂的声响于冰涧之中回荡。 　　那一杆通体银白、散发着血腥与古旧气息的古达之戟在弹指间撕裂了大气，于来不及逃逸的厉啸声中，贯穿了对方的身躯。 　　同时，还有雪狼的痛呼声响起。 　　——只可惜，并非那头雪狼首领的痛呼。 　　“哇，这次你这个家伙周围也有手下的吗？你就不能来单挑吗？” 　　这个时候，咕哒子才注意到，在这头阔别已久的雪狼首领身旁，还有着十数头虎视眈眈的雪狼护卫—— 　　即便不如雪原之上的海量，也是让她们大为头痛的数量。 　　咕哒子收回手中刺出的古达之戟，她的脚下也没有放松，在小小的两次跳跃间，便回到了玛修的身旁。 　　“——Master，请指示。” 　　在咕哒子退回到玛修身边的同时，玛修也从被破盾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她环顾四周，在发现那些隐藏在冰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黑影群之后，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举起盾牌架在了身前。 　　“嗯……” 　　咕哒子与玛修身体靠近，一人面对一个方向，牢牢地注视着那些在雪粉之中无法辨认身形、绕着自己转圈的那些雪狼的动向。 　　头顶的呆毛转了两圈，咕哒子的唇角流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 　　“玛修啊，你觉得我们这次会怎么死？” 　　“Master，我是想请您下达指令，而不是请您反奶一口——况且，我认为在那位阁下如此详尽的解说之下，咱们这一局很稳。” 　　“……刚吐槽完我你就自己毒奶了吗？小玛修，如果这次真的被你奶死了，我就让你……嘿嘿嘿——” 　　“——Master，关于‘嘿嘿嘿’之类的事情我暂且不想知道你省略了些什么，但是我比较想知道，接下里要做些什么。” 　　由于早已对咕哒子的语言攻击免疫，玛修的面容没有其他多余的变化，只是以那裸露在刘海之外的紫色眼眸紧盯着那些隐藏在雪雾之中的狼群。 　　如果想要让她的表情如一开始那样变化，大概需要咕哒子的肢体攻击与语言攻击相结合了。 　　“做什么？唔，那个家伙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既然我忘了，那肯定也不重要，所以……” 　　咕哒子提起了手中的古达之戟： 　　“——看了那么多它的套路，接下来只要莽过去就好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雪雾散了。 　　同时，狼群也动了。 　　——不是一头两头，而是分出了整整三分之一，足足六头雪狼一跃而起，向着她们扑去！ 第五十章 既然基础都掌握了，那就去打小姐姐吧（第二更） 　　——六头的话，一人三头，很稳。 　　在回顾了灰烬与雪狼们的战斗之后，玛修与咕哒子不约而同地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们清晰地记得灰烬是如何应对这些雪狼的，只要举起盾牌、注意着其他雪狼的动向、和准备扑咬而来的雪狼周旋、抓准机会攻击就好了，感觉不是很难的样子…… 　　所以，玛修几乎同一时间架起了防御，向各自扑来的三头雪狼侧面绕去。 　　“嘭——！” 　　然而，玛修也仅仅能绕开两头而已。 　　雪狼那庞大的身躯狠狠地撞在了玛修在身前架起的十字盾形上，尖锐的牙齿撕咬在盾牌表面上。 　　刹那间，火花四溅。 　　伴随着刺目的火星溅出，铿锵的金石相击之音也在冰涧中响彻。 　　“呼——” 　　很好，架住了。 　　玛修感受到盾牌上传来的冲力不由得松了口气，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保持现状，给予咕哒子以进行攻击的机会了……咦？ 　　当她将目光投向咕哒子那边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苦笑。 　　盾牌果然好麻烦。 　　由于玛修所应对的三头雪浪是先行起跳的，咕哒子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情况。 　　明明那些雪狼看起来力气并不大，但是还是让玛修被那冲力撞得整个人向后倾斜、令腰肢弯曲，这让咕哒子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虽然她对灰烬所展示的盾防技巧根本没有注意，但是还是有关注进攻的时间的—— 　　比如说，现在！ 　　“呼——！！！” 　　在咕哒子注意到自己面前那三头雪狼猛地压低身体的瞬间，她也在同一时间提起了手中的古达之戟。 　　下一刻，锋利的斧刃将大气切裂。 　　沉重的大戟在咕哒子的怪力之下，弹指间便抵达了无与伦比的极速，化作银色的模糊幻影向着那三头正要起跳的三头雪狼横扫而去！ 　　那重若顽石的重戟带起了呼啸的劲风，令悠长如低吟的风啸声于冰涧中传响。 　　“嗤嗤嗤嗤——” 　　下一刻，在那沉吟声中，血肉割裂的声音猛地奏起。 　　在那咕哒子的横扫一斩中，三头雪狼的身躯迸射出鲜艳的血花，原本的起跃准备顿时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但是，却也在同一时间，夹杂起了另一声血肉割裂的声音—— 　　“——RUA！” 　　咕哒子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了一下，口中下意识地发出了怪异的拟声词。 　　在她的身后，一头在那六头雪狼之外的、第七头雪狼正摇晃着身体，在它那锃亮的利齿之上，有几抹刺目的血红点缀其上。 　　而后，在注意到她处于无法动弹的硬直状态后，立刻有近处的雪狼睁大了那双琥珀色的兽眸： 　　“嗷呜——” 　　充斥着兽性的狼啸声在冰涧之中荡起。 　　——而在这声音之中，却又有另一声突兀的沉闷响声穿插其中。 　　“嘭——！” 　　那是重物猛地抨击在盾牌之上的响声。 　　“Master，我认为我们还是按照那位阁下所说的去做为好。” 　　玛修的身影猛地出现在了咕哒子的身后，而在她的面前，一头起码有两公尺高的雪狼正摇晃着它的脑袋，从那纯白的雪地之上站起身来。 　　“呃……” 　　咕哒子从受伤之后的硬直状态恢复过来，她回过头瞥了一眼被玛修拦下的新增雪狼，再环顾四周，看了一眼那将她们包围住的近二十头雪狼。 　　最后，她有些尴尬地在与那瑰丽紫眸的对视中移开了视线： 　　“……那个家伙有说过什么吗？” 　　“那位阁下曾说‘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进入那个缺口，然后就可以到哨塔里来找我了’，我认为他的原义不是让咱们和这些雪狼纠缠才对。” 　　玛修早已习惯了咕哒子不爱听讲的特性，将早已在胸中酝酿好的说辞读了出来： 　　“如果他想坑咱们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我认为他只是想让咱们和这些雪狼亲身接触一下、熟悉一下理论和实践的差距，那位阁下实际上已经暗示了咱们只要在抵达这里之后返回哨塔就好。” 　　咕哒子沉吟着。 　　虽然玛修和那个家伙接触没有自己多，不知道那个家伙实际上不会骗人，但是她还是得出了相近的结论—— 　　即，他不会故意坑害自己，而且已经暗示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如果自己非要和这群雪狼战斗导致死亡，恐怕也是他没有期望的。 　　“那么，玛修，咱们突围。” 　　“——好，那我上了，前辈！” 　　…… 　　“……” 　　倾听着那个粉头发小姑娘对自己话语的解读，灰烬嘴角的弧度有些怪异了。 　　虽然她们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暗示，但是…… 　　其实我真的是觉得你们——尤其是咕哒子多半不会理解到我的暗示，反而会选择和雪狼头领正面对决才这么说的。 　　——算了，这次省掉的实践，就在下一次补上好了。 　　…… 　　“嗷呜——！！！” 　　嘭！嘭！嘭！—— 　　凛冽的飞雪如同刀锋般切割着，冻结的霜气在雪狼脚下升腾而起。 　　那庞大的身躯化作模糊的白影驰骋着，无数飘雪混合着冻气，在息吹的风暴中盘旋而起，遮蔽了哨塔向外的视野。 　　“……” 　　几分钟后，成功抵达哨塔内部的玛修与咕哒子看着哨塔外的景象，半晌无语。 　　在她们的脚下，还有着近二十头雪狼的尸体在地面上交叠着，与靠在石柱上的几个米尔伍德骑士的尸体相衬着。 　　她们一开始并未能理解灰烬的用意，仅仅是以为他是让她们把雪狼引来给她们进行教学演示，直到她们发现哨塔的入口可以有效让她们将雪狼分而击破。 　　然后，直到她们将塔内的零星雪狼挨个击杀、直至再也没有雪狼之后，她们才明白灰烬的真意。 　　——这就是灰烬想让她们明白的第二种杀狼方法。 　　在玛修与咕哒子的视线交叠处，在那哨塔狭窄入口的外面，无尽的风雪遮盖了她们的视线，但是这完全不影响她们的听觉。 　　她们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那是雪狼首领拼命撞击着这座哨塔的声音。 　　不过…… 　　玛修与咕哒子打量着周围那缺损的砖块、破烂的围墙以及折断的木架，咕哒子的呆毛在头顶勾勒出一个问号，这是即使是她也能看出来的明显问题： 　　——这座哨塔究竟是什么制作而成的，才能拦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疯狂撞击！？ 　　而且它还是如此地破败，能够将它破坏成这样的，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会是那个家伙吗？ 　　如果说找一个能有这种力量的家伙，那么玛修与咕哒子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肯定是那个周身缠绕着火星、身穿熔烂一般铠甲的‘Ashen one’。 　　然后，门外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嗤——” 　　“嗷呜——！！！！” 　　门外猛然间响起了血肉割裂的响声，那响声从剧烈的暴风雪中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那尖锐而凄厉的狼啸声。 　　——毫无疑问，那头雪狼首领已经惨遭毒手。 　　在被人以完全不让触碰到的方式凌虐了几十分钟后、在以为自己终于要能报仇雪恨之时、完成了自己‘教学目标’的使命之后，便被不再需要它的‘教师’了结了。 　　然后，下此毒手的凶手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轻松刺穿了肆虐的风雪，直接在两人的耳边回荡： 　　“想必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种杀狼方法——也是你们要记住的窍门之一，体大弱门。 　　嗯……既然这头狼又跑了，你们也没什么可以练手的怪物了。那些基础教程我也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已经了解了这些基础，剩下的无非就是实践。 　　——所以，你们直接回教堂，进入那个雾门吧。” 第五十一章 见面过……那是不可能的 　　“嗡——” 　　雾门像活物一样扭曲着、歪曲着自己的身形，无以名状的灰色雾气氤氲着，荡起涟漪。 　　然后，雾门分开了。 　　雾门之后，露出了里面那宽阔辽远的地下空间—— 　　清冽的风徐徐地吹着，些许飞雪自窗口中飘落，银华自外面照射而下，均匀地涂抹在密布的青砖之上，昏暗的灯火点缀在神圣的雕纹上，自朝圣之路两侧排开。 　　——在那道路的最深处，一个身形较之雪狼首领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愈加庞大的巨人之影静坐着。 　　他衣衫褴褛，那姿势如蹲坐在地上一般，同时，伸出了两条干瘦的长长手臂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像是在拒绝看见些什么。 　　在他的身前，一个身材高挑、约有两公尺左右的修女正玉立于此。 　　兜帽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仅仅露出精致的鼻梁与矜持抿起的樱唇。 　　长长的灰色修女服垂落在地上，仅有一双白嫩小巧的裸足暴露在外，修剪整齐的足甲镶嵌在脚趾上，在月华的照耀下泛起晶莹的光泽，充斥着神秘的诱惑与冲动。 　　身上的服饰仿佛与周围的青砖融为一体般干枯，裸露在外的肌肤却又无比醒目，那穷尽润华的美感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宛如神的子行于地上般，萦绕着神圣的氛围。 　　——即使在她手掌中持有凶器，也无法破坏她的美感。 　　那与她的身材几乎等高的锋刃镰刀散发着摄人的凶光，凛冽的飘雪在镰刃旁飞舞，青色的冻气更是宛如凝结成实质。 　　“踏、踏、踏——” 　　在注意到玛修与咕哒子这两名侵入者之后，芙莉德修女手指微动，那柄巨大的镰刀便被她转动，挥洒着寒霜，直接提在了手中。 　　然后，迈开裸露的赤足，踩着青砖，向两人款款走来。 　　——也就在同一时间，一道狭长的血条在芙莉德修女的头顶展开。 　　“……阁下，为什么她的生命值这么长？——阁下？！” 　　注视着那位修女头顶较之雪狼首领要长上五倍以上的超常血条，玛修下意识地向自己等人中最有可能了解这个事项的人询问，但是…… 　　当她回过头时，才猛然注意到，那个燃烧着火星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也许，他根本没有与自己和前辈一起进入到这里。 　　铿！ 　　玛修将手中的十字盾形紧握、发出铿锵的响声，露在刘海外的紫色瞳眸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Master，检测到敌方反应，请下令。” 　　“啊啊……那个家伙居然又把咱们扔坑里了啊……” 　　咕哒子嘴角抽搐着，头顶的呆毛猛地弹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凶恶的弧光。 　　——同时，长长的银光自她的手掌中向两侧延伸开来。 　　雕纹着古朴血腥装饰的古达之戟自虚空中显现，那厚重的斧刃在玻璃窗外照落的光华下泛起冷冽的寒光。 　　“——看我把这个女的莽死以后，你还能说什么！” 　　而后，她后撤一步，在雪白裙摆的飘扬中压低身子，整个人猛地压缩起来—— 　　“嘭——！！！” 　　下一刻，轰鸣的炸裂声骤然扩散开来！ 　　咕哒子的身体在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咆哮着席卷开的爆风与破碎的青砖。 　　呼啸的疾走之风卷起青砖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扩展、翻涌，那疾驰的风暴吹散了玛修的刘海，令她下意识地眯起双眸。 　　“嗤——” 　　下一刻，血肉割裂之声在地下教堂中响彻。 　　——咕哒子的身影在距离芙莉德修女大约一公尺左右、离地半公尺不到的地方浮现，停滞。 　　她还没有来得及发出自己的攻击，便被芙莉德修女神速的镰刀斩击打断了。 　　随着镰刀的斩落，幽蓝色的冻气伴随着漫天飞雪自虚空中飘落。 　　在周身萦绕的雪花之中，芙莉德修女兜帽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像是在笑。 　　同时，她手腕翻转，将刚刚斩落的镰刀反手提在手中—— 　　“——Master！” 　　“——嘭！” 　　下一刻，金石相击的抨击之音骤然传响！ 　　一道身着黑紫皮甲的身影在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咕哒子的身前，以那宽厚的十字盾形遮挡在了自己两人的身前。 　　也就是那十字形的盾形替咕哒子抵挡住了这迅疾的一斩。 　　“……ho~” 　　芙莉德依然在浅浅地笑着，唇角微抿，像是某种隐秘的诱惑。 　　但是，她的下手却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的暧昧。手腕再度反转，刚刚撩起的镰刃在大气洒落寒粉，镰刃再一次朝准下面的两人—— 　　“锵——！！！！！” 　　——嘭！ 　　……发生了什么？ 　　玛修手中的十字盾形在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向身侧偏转，纯粹若宝石的紫眸中满是茫然。 　　铿锵悠长的声音在地下教堂中回荡、响彻。 　　那绝非一次攻击所形成的，而是一次次的斩击、镰刃与盾牌一次次的碰撞，由于过快的速度而无法分辨出的连绵响声。 　　——但是，她也没有时间去分辨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 　　——这个敌人果然不能大意，该认真起来了。 　　从硬直中恢复过来，咕哒子看着在大气中化作光点弥散消湮的玛修，面色严肃，毫不犹豫地具现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器官—— 　　伸展着狰狞利爪的巨人之腕。 　　“——孽畜，看我给小玛修报仇！” 　　咕哒子高喝一声，那只巨人之腕猛地膨胀开来，重重地拍击在地上，那磅礴的反冲令她一跃而起—— 　　“嗤！” 　　“——RUA！” 　　下一刻，与之前如出一辙的血肉割裂声在地下教堂之中响彻。 　　三秒之后，地下教堂之中再度响起声音，那是芙莉德裸足踩在青砖上发出的清冽响声。 　　“铮——” 　　芙莉德翘起一只足弓，脚尖轻轻地点在青砖的砖缝间，同时抬起左手拭擦着涂满玛修与咕哒子鲜血的镰刃。 　　鲜红的液体将掌心侵染，顺着掌根和那白嫩的肌肤流入氤氲着黑暗的袖口。 　　唇角依然是那浅浅的笑意，神秘，而又容易诱发冲动。 第五十二章 我会在此阻止你们，直至永劫（第二更） 　　“前辈，欢迎回来。” 　　咕哒子刚刚睁开双眼，便有玛修那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看着玛修那端正地站在篝火旁的身影，下意识地低下头，掸了掸短裙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嗯，我又死回来了。” 　　“前辈，这一次有什么收获吗？” 　　“呃……” 　　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咕哒子的嘴角歪斜了： 　　“玛修，你先把已知的套路说一下，我看看……” 　　“好的前辈。我现在记录的有单手的上撩、斜斩以及反手斩，次数……无法计算。保守估计，在眨眼睛的时间内，有三十连斩以上，以我的眼力无法辨识…… 　　然后是将镰刀架在肩上的准备姿势，在这种姿势下有两种衍生的攻击姿势。第一种是旋转镰刀的回旋攻击，具体多少圈……依然无法计算，与之前的撩与斩的连击一样，直接把我破盾、杀死…… 　　第二种衍生的攻击姿势是以超越肉眼捕捉速度的冲刺，然后以镰刀将目标高高挑起、然后钉死在地上，这一招不但无法防御，还能直接杀死咱们……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攻击，但是咱们没有碰到……”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可以给你提供新的路子了，” 　　咕哒子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那透彻骨髓的寒意： 　　“我在上一次和她战斗时用……呃，据那个家伙说，好像是叫‘人之脓’的爪子挡在身前进行防御，硬生生抗住了她的连续斩，然后……她出现了新的招式。 　　先是一个后撤斩，地面上就被结刺的冰霜覆盖住了，那刺骨的寒意让我现在想抖抖抖—— 　　嗯？具体范围？我想想……我和她是在那个超级傻大个儿旁边打的，她那一下好像直接从傻大个儿的旁边将冰霜铺到了雾门那儿…… 　　然后这还不算完，她还在后撤斩之后，紧接着就是一个跳劈，不过被我具现的人之脓给挡住了——你以为这招比其他招式好挡吗？错了，我前脚刚挡下她的跳斩，后脚地面上的冰皮就炸了！直接把我吹上了天！我甚至撞到了那里的天花板！ 　　——顺便一提，这一连串攻击，也不会超过你从破盾状态恢复的时间。” 　　后撤斩、大范围冰冻、跳斩、冰层爆裂，而且时间在两秒内—— 　　玛修用心听着，认真地把咕哒子叙述中的情报整理起来，再加以精炼。然后，她回忆了那位修女其他的套路，最终下了个定义： 　　“虽然看起来挺唬人的，但是其实咱们只要反应速度足够快、在冰层炸裂之前脱离出它的覆盖范围就好了。根据Master你所说的，它的主要特性是‘线状’，而非‘扇形’或者‘圆形’。” 　　“嗯……可以的。不过，玛修啊，从第一次到现在为止，你有看见过那个家伙吗？” 　　“……那位阁下？很遗憾，我也完全没有见到过。” 　　“那个家伙——迟早有一天——算了，反正现在他人也不在，我们还是开始第七次的挑战吧，希望能遇到新的套路。” 　　咕哒子下意识地自语着。然后就被旁边的玛修毫不留情地抨击道： 　　“——Master，这种情况显然应该说‘怕不是又要丢人了’‘谁来苟苟我’之类的话吧！” 　　“……你就这么认定我是立flag后秒收的吗？昂！？” 　　“嗡——！” 　　玛修没有理她，并且直接将手伸进了雾门。 　　啧。咕哒子看着她一如既往的避而不答，无趣地砸了砸嘴。也将手放在了雾门之上—— 　　也就在这一时刻，突然有沉闷的声音传荡。 　　——咕哒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分辨出了那声音的本质，那是玛修的盾牌被攻击到的声音。 　　又在她分析出这声音的下一刻，发出了尖叫般的警告： 　　“——Master！这一次的敌人不一样！她——呃！” 　　仅仅来得及吐出了几个音节，玛修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显然，她已经又死了一次。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一次的敌人进攻欲望十分强烈，甚至学会了蹲守雾门，玛修刚刚穿越雾门便被伏击了…… 　　难道是那位修女也变聪明了？ 　　咕哒子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但是她前进的步伐却已经无法停止，因为她在此之前便已经触碰到了雾门。 　　只要已经有一部分伸进了雾门之中，这个过程便再也无法逆转。 　　灰蒙蒙的雾气氤氲着，如同水面般荡起涟漪，却又好似一张无以名状的巨口，开阖着，要将她吞噬。 　　——而后，咕哒子的身影来到了雾门的对面。 　　映入她眼帘的，是半张精致而散发着神圣气息的白皙面庞，那位血条比雪狼首领长上数倍的修女就静静地站在雾门旁，等待着她的到来。 　　但是，出乎咕哒子意料的是，这位修女却并未如对待玛修那样直接发起攻击。 　　近在眼前、仿佛染上了鲜血一般的两片樱唇轻轻开阖： 　　“我……有两个问题，你们明明并非不死人，也并非无火之余灰，为何可以复活？以及，你们为何要打扰我们这些禁忌者的安宁？” 　　“——诶？你竟然可以说话？” 　　“——自然。而后，请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可以交流，但是……你说的什么‘禁忌者的安宁’我是不懂的，我也对于这些东西不太关注，我只知道—— 　　你，是这个特异点的源头，‘修正’了你，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是吗，是这样啊……那我也只能在此阻止你了——” 　　修女兜帽下的面色沉静，唇角的那一丝弧度仿佛永不褪色般，映着神秘的色彩。 　　嗤—— 　　话音落下的瞬间，幽蓝色的粉尘席卷而起，遮盖了芙莉德修女的身影。 　　咕哒子所能听到的，唯有她以赤足踩在青砖之上的响声。 　　但是—— 　　“踏！” 　　脚步声在左手边响起。 　　“踏！” 　　脚步声在墙壁上响起。 　　“踏！” 　　脚步声在天顶上响起。 　　——突然间，脚步声猛地停了。 　　咕哒子抓紧时间召唤出了那只狰狞的巨人之腕，以它遮蔽住全身，透过那狭长的指缝，观测着四面八方、聆听着周遭一切动静。 　　下一刻，声音又千百倍迸发！ 　　左边——右边——前边——后边—— 　　墙上——柱后——天顶——青砖—— 　　前边、柱后、后边、天顶、前边、青砖、右边、天顶—— 　　一次比一次更快，一次比一次更响，没有任何顺序、也没有任何思考过程，数以千百计的脚步声在弹指间重叠在一起。 　　较之蚊蝇振翅更加清脆、较之狼群咆哮更加嘈杂、较之骑士冲锋更加轻柔—— 　　在瞬间，咕哒子的眼神便被迷茫充斥。 　　她完全无法分辨对方的所在的位置，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连哪些地方出现过声音都无法想起来了。 　　——嗤！ 　　然后，凛冽的锋芒自咕哒子身后的虚空中一闪而逝！ 　　镰刃将她的身体贯穿、将她举至高空，冰寒的冻气围绕着芙莉德修女的身躯向上腾起，宛若飞雪般飘扬。 　　——然后，镰刀斩落！ 　　将咕哒子的身体狠狠地钉死在了青砖之上！ 　　“RUA！” 　　踏、踏、踏—— 　　芙莉德修女迈开步伐，白皙纤嫩的玉足自灰色修女长裙下探出，踩在青砖上。 　　她没有再看咕哒子化作光粉消逝的身影，只是在裙袂飘摆中，踏着优雅的步伐，重新回到了雾门的墙后。 　　赤足踩在冰雪飞扬的青砖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印痕。 　　只有那空灵的声音在地下教堂内回荡着： 　　“你不是那个拥有黑暗灵魂的奴隶骑士，没有希望从这里通过的。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同样的，无论百次、千次、万次，我都会在这里，阻止你们点燃这个世界—— 　　直至永劫。” 第五十三章 死啊死啊的，就习惯了 　　“啊啊啊……差距太大了啊——！” 　　充斥着烦躁的声音在地上教堂中回荡。 　　在确认过地面不会让衣服沾染上灰尘之后，咕哒子百无聊赖地在那残缺的青砖地上打着滚。 　　滚来滚去。 　　“……” 　　玛修举着盾站在一旁，看着那团点缀着赤色的白色物体在地面上转动着，面色沉静。 　　虽然她始终认为Master会带领自己击败这个特异点的源头，但是她同样也认为这一次的敌人是她们所遭遇的敌人中最棘手的一个。 　　——单次的攻击力明明不足以致命，却有着足以在眨眼间攻击数十次的速度。 　　而且，这种速度还在这个特异点古怪的规则之下体现得淋漓尽致。只要未能及时脱离她的攻击范围，便会在硬直的状态中被她连击致死。 　　明明是攻击不便的超大型镰刀，她却展现出了那位红色的Archer狙击般狂风骤雨的效果—— 　　“……这样看来，只能使用宝具了吗？” 　　玛修的紫眸中闪着静谧的斗志。自从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后，她们便没有解放过任何一次宝具—— 　　在第一次死亡、甚至在此之后都没有时机展开宝具，而在此之后因为发现复活次数似乎没有限制，也就没有去试图展开宝具，毕竟她们都无法在这个特异点感知到大源，如果只能依靠小源精炼魔力，那样效率实在过于低下了。 　　——当然，这仅仅是准备用来让咕哒子信服的理由，实际上她只是不想和咕哒子补……补魔。 　　如果Master知道有‘正当手段’可以进行那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想到那可啪的后果，玛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仿佛咕哒子的手已经开始在身上求索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庆幸她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魔术教育吧…… 　　“……宝具？” 　　听到玛修的呢喃，咕哒子一下子停下了打滚，就那样四肢摊开，从下方仰视着她，头顶的呆毛打了个旋儿： 　　“那种先凹个POSS摆好造型过段时间、再中二满满地喊出名字、接着继续摆半天POSS、等那长长的展开时间过去之后、最后慢慢收起装备——这么一个只会浪费时间的东西吗？ 　　这种东西玛修你原来也会的吗？” 　　“呃呃……” 　　一瞬间，玛修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了干涩、不明所以的音节。 　　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回忆起，在有咕哒子在的时候，她根本用不着解放宝具。而当咕哒子不在的时候，她解放了宝具，咕哒子也看不到。 　　怪不得之前那么多次死亡之中，咕哒子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何不使用宝具。 　　——原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也可以使用宝具！ 　　而且……凹姿势、中二、花费时间长…… 　　庆幸？失落？玛修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嗫嚅着应和道： 　　“是啊，我也会展开宝具……不过，展开的姿势一点也不帅气，喊出的名字也不够中二，只有准备的时间不长，持续的时间也不够长……” 　　“——什么？居然有这么方便的吗！？” 　　在玛修稍微有些遗憾的声音响起之后，咕哒子那充满惊喜、且音量猛地提高了一截的声音响起。 　　诶？ 　　在玛修突然呆愣的目光中，咕哒子一个翻滚从青砖地上爬了起来，琥珀色的双眸中烨烨生辉： 　　“准备时间不长、持续时间也不长，岂不是太方便了吗？！想要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也不会耽误其他的事情！而且——哦对，玛修你的宝具是什么效果的？” 　　“呃……防御类型的，毕竟我是Master的盾牌嘛……” 　　“——吼啊！” 　　咕哒子眼瞳中闪耀的光芒更加夺目了： 　　“到时候，你一进入雾门就展开宝具，挡住她的攻击，然后我跟在你身后进入，趁着她招式收尾的时候给她一下——我们就能第一次碰到了！” 　　“是！Master！这样我们就能第一次攻击到她了。” 　　在成功调动起自己和玛修的情绪之后，咕哒子突然又遗憾地砸了砸嘴： 　　“可惜玛修你不会T……弹反？不然，如果你能像那个家伙一样的话，那个女人一定没法这么嚣张了……” 　　“呃呵呵……” 　　玛修回想着灰烬与芙莉德的身姿，尴尬地笑了笑。 　　只要能弹反成功，她们确实可以轻松了断那位修女—— 　　但是，那是如果可能的话……她又何尝不想做到啊…… 　　先不提那招弹反到现在她都摸不到头脑，无论是那样精准的时机把握，还是这样超越她视力捕捉能力的超高速连击，都是她无法掌握、应对的。 　　“——总之，我先进入雾门展开宝具试试，Master你先在门外等等？” 　　“完全OK。” 　　目光从席地而坐的咕哒子身上移开，玛修深吸了一口气，令那荡着冰凉冷意的空气灌入肺中，冰释她的情绪。 　　——然后，伸手触向那氤氲的雾门。 　　1、2、3…… 　　咕哒子伸出手环住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枕在了那细腻触感的裤袜包裹住的膝盖上，一边注视着雾门，一边在心里默数。 　　然后，在她数到第六个数的瞬间—— 　　“嘭！” 　　在她身旁的篝火猛地膨胀起来了，炽热的火星四散开来，那燃烧着神秘力量的赤炎自大地之上逆卷，化作了那一道熟悉的娇小人影。 　　咕哒子抬起头来，看着玛修那尴尬的面庞，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我才数了六下哦？大约也就五秒钟到八秒钟的时间，小玛修你就死出来了。” 　　“嗯呣……” 　　玛修抬起手，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那位修女就埋伏在雾门的旁边，我刚进去、连盾牌都没来得及举起就被她的镰刀砍中了……” 　　“——那这次试试先举盾再进去试试？” 　　“了解。我上了，Master。” 　　嗡—— 　　雾门再度荡漾起扭曲的波纹。 　　目送着玛修的身影再度进入雾门，咕哒子歪着头，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在心中默数： 　　1、2…… 　　就在她数到第二个数的时候，雾门之后有隐约的叫喊声响起： 　　“宝具，展——呃啊！” 　　“哎呀哎呀，又凉了啊。” 　　咕哒子摇了摇头，唇角展开一丝愉悦的笑意： 　　“看起来，只能两个人同时进入，然后先用我的人之脓挡一波了吧？唔……要不要等小玛修再死几次再说呢？” 第五十四章SurpriseMotherF@cker（第二更） 　　“嘭！” 　　焚烧着不死人枯骨的神秘篝火炸裂开来，漫天逸散的火星化作一团团火焰在营火旁重组、凝结，令玛修的身影在篝火旁重新显现。 　　她的脸上还残余着被强行打断解放宝具后的遗憾与一丝不快： 　　“——Master，我继续去尝试！” 　　“好啊~” 　　咕哒子眼角带笑，仍然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向着玛修挥了挥。 　　“是，Master。” 　　玛修一脸庄正地点点头，在咕哒子古怪的笑意中转过身去，再一次走向那氤氲的雾门。 　　嗡—— 　　在雾门的波动中，咕哒子再次兴致勃勃地开始计时。 　　——她发现一件以前从来没有发觉的事情，在自己有了想法、有了能力之后，看着其他人受苦真的……好爽啊！ 　　嘿嘿嘿…… 　　一边不由自主地在嘴角绽开笑意，咕哒子一边在心中默数着： 　　1、2、3、4…… 　　“宝具——” 　　“嘭！” 　　1、2、3…… 　　“宝——” 　　“嘭！” 　　1、2、3、4、5、6…… 　　“宝具，展——” 　　“嘭！” 　　一次接着又是一次，玛修重复着‘进入——大喊——被打断——重生’的过程。 　　当她死亡十次时，时间也才过去了两分钟不到。 　　——甚至她本人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与其说是‘死得麻木’了，不如说是‘因为死得太快了，她已经连实感都没有了’。 　　“玛修啊，停一下。” 　　“……嗯？怎么了，前辈？” 　　咕哒子突然间的出声还让玛修楞了一下，她停下下台阶的步伐，看向身后的咕哒子，一脸疑惑。 　　“我感觉你已经把可以进行的方式都进行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想想其他的方法比较好？” 　　“——Master，我认为我下一局很有可能就能成功了。上一次我已经喊出了所有的音节，只是还没完全展开而已。” 　　“可是，你看你已经试了这么多次了，不如下一次咱们一起进入，我用爪子把咱们两个罩住，你用这个时间来展开宝具如何？” 　　“Master，我以为不妥。假如您先展开人之脓的兽爪，那位修女很有可能会选择其他的攻击方式——比如说，那铺满地砖的冰霜。 　　我们并不能确定我的宝具可以防住那冰霜的爆炸，如果她换了其他的攻击方式，我们之前商量的攻击组合也就无法实现了。相比起让Master死亡，我认为还是作为Servant的我来试探比较合适。” 　　回应咕哒子的，是玛修那庄严正直的面庞与严肃的话语。 　　“呃……” 　　看着玛修那纯粹的眼眸与严肃而抿起的唇角，咕哒子一时间有些失语： 　　虽然说的道理没错，但是怎么感觉这孩子好像死得太多了，都有些钻牛角尖了，咋办？唔，不对，要说办法的话，不是早就有了吗—— 　　——只要像以前‘那样做’不就好了么？ 　　…… 　　嗡—— 　　灰蒙蒙的雾气波动起来。 　　注意到这一熟悉景色的瞬间，芙莉德修女迈出赤足踏在青砖之上，手腕翻转，将那与她身高相仿的巨型镰刀举起—— 　　——铿！！！ 　　铿锵的金石相击之音在地下教堂中响彻。 　　悠长的响声回荡着，那狭长锋利的镰刃上倒映着苍白的利爪，青色的寒流在空气中飘摇。 　　“ho——” 　　明明击中了三十七次，却未能造成硬直吗—— 　　诱惑的神秘笑容唇角绽放，芙莉德白嫩的裸足在青砖之上如蜻蜓点水般舞过。灰色的修女袍裙摆随着她的腾转而飞扬，露出小半截纤细精致的小腿。 　　当她的身影停下时，那把散射着凛然寒芒的镰刀已经被她架在双肩之后—— 　　下一刻，深灰的裙摆如花卉般绽放！ 　　镰刃折射着凛冽的寒芒，伴着漫天飞舞的飘雪在大气中刻下幽蓝的轨迹，宛若天青色的花环。 　　芙莉德修女旋转着，两截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小腿飞速交替着方位，裸足点在青砖之上，却仿佛点在水面上，泛起重重波纹。 　　仅仅一息之间，那螺旋的天青花卉便回到了地下教堂的门口。 　　而后，伴着大气被割裂、冻结的清冽响声，向那堵在门口的苍白色狰狞兽爪绞去！ 　　——也就在这一刹那，有昭然庄严的声音宣告： 　　“宝具，展开——！！！” 　　骤然间，有精致而复杂纹路在兽爪前的虚空中刻下！ 　　青色的法阵螺旋着显现，庞大的魔力咆哮着于大气中疾走，勾勒出数重圆环与错落的弧光。 　　那是一枚由法阵构筑而成的圆盾。 　　其名为—— 　　【假想宝具疑拟展开/人理之础】。 　　“轰——！！！” 　　镰刃随着芙莉德的旋转将大气切裂，迸射出尖锐刺耳的鸣叫，重重地砸在了那枚法阵之盾上。 　　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刹那间，澎湃的气浪自镰刃与阵盾的碰撞之间扩散而出！ 　　幽寒的冻气夹杂在气浪之中，卷着地砖的碎块四散溅射，灰蒙蒙的冻气在顷刻间覆盖了半个地下教堂。 　　而后，在那翻卷的寒霜气浪中，有一点寒芒乍现！ 　　不知何时，那只巨大的野兽之腕已经在地面上拍落，推着咕哒子的身躯冲天而起。 　　咕哒子的身影突破了弥漫的雾气，直接飞跃至地下教堂的天顶，她赤色的马尾与裙袂在寒流中飘扬，手中的古达之戟已经反握在手中—— 　　“——看我削爆你的狗头！” 　　在传荡开来的高喝之中，咕哒子的身影猛然下坠，锋锐的斧刃倒垂、向着那螺旋的天青色花卉正中心刺下！ 　　——但是，就在这时，有充斥着兽性与血腥的咆哮骤然响荡！ 　　“████——！！！” 　　咕哒子转动眼珠，以余光向侧面看去—— 　　在那里有一个直立起来能够触碰到地下教堂天顶的庞大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身影几乎遮蔽所有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在那漆黑的魔影上，有两团火焰正在燃烧着。 　　那双眼睛燃烧着杀意与决意。 　　同时，他以右手将地面上直径约有五公尺以上、纹刻着精细图样的沉重金缸抓了起来，向着浮于空中的咕哒子扔去！ 　　…… 　　“……” 　　凛风呼啸，吹起层层雪粉。灰烬看着视界下方出现的“缟玛瑙刃剑”，沉默着。 　　在他来到这里时，这里便只剩下了一个魂蛋，而且那里通往二楼的机关也是被打开的状态—— 　　换句话说，那位‘骑士维赫勒’是被某个不知名的人抢先杀死了。连那位‘大小姐’也都已经被解救了吧。 　　——不，并非不知名，有理由、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那一个人、或者说不死人而已。 　　“盖尔吗……拿到了黑暗灵魂之后的你会有着什么程度的力量呢？真希望能快点见到你啊——也不知道咕哒子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这样我怎么去环之城啊……” 第五十五章 非要让我动手，菜的（二合一） 　　“踏、踏、踏——” 　　昏暗的灯火在石壁上摇曳着，照耀着螺旋向上的石阶，沉稳的脚步声回荡着。 　　灰烬身上飘散着炽热的火星，那是比石壁上灯火要更加明亮的光源。他提着手中的螺旋骑枪，在层层叠叠的石阶之上迈步着。 　　他知道顺着这条路就会回到艾雷德尔教会，但是他还得再回忆、并确认一件事： 　　——自己这一路，究竟有没有把所有的物品都收集齐？ 　　这黑暗而漫长的走廊中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地点，只需要打开装备栏挨个计算就好了。 　　毕竟，这张地图究竟存在着多少新的道具，早就知道了。 　　果敢心、缟玛瑙刃剑、鸦羽、米尔伍德战斧、追地者、地鸣岩槌、鸦爪、幽魂投枪、米尔伍德大弓（米尔伍德大箭）、幽魂火把、幽魂军刀、咒术送灵火——共计12枚武器，距离完整的还差2枚。 　　幽魂盾、灵树盾——两个盾牌，齐全。 　　幽魂套装、奴隶骑士套装、维赫勒套装——三种套装，距离完整的还差2套。 　　冰冷武器、瞬间冻结、浮空混沌、白教光环——四种法术，齐全。 　　骑士长的骨灰——1种骨灰，齐全……虽然那个老太婆已经不在了吧。 　　如此看来，剩余的两种武器有可能是由艾雷德尔的BOSS的灵魂炼成的、也有可能是骨灰提供的，剩余的两套套装，其中一套肯定是击杀艾雷德尔的BOSS之后获得的，另一套有可能是骨灰的提供的，再加上缺少一枚戒指…… 　　这个BOSS的灵魂有可能是给予两件武器、或者一件武器一枚戒指、甚至两枚武器和戒指都有可能是她提供的。 　　——那道具应该是齐全的了。 　　正在此时，那扇木质的扇形大门也出现在了那火星的照耀下。 　　不知道咕哒子她们的攻略进度怎么样了呢？ 　　灰烬突然有点好奇她们现在的精神状况，作为新手的话，即使清楚这个世界的技巧与规则，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吱呀——” 　　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响骤然扩散，在堂皇神圣的地上教堂中回荡。 　　而当灰烬推开木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没想到竟然OO到了这个程度啊。” 　　灰烬的眼神自头盔的缝隙中投下，不带丝毫波动地注视着在地的那两团。 　　一紫一白。 　　紫色的那团躲在盾牌后一脸麻木，双腿在身前盾后交叠。 　　而白色那一团则双手环住双腿从倾斜的盾牌上滚落、滚到对面架起的倾斜的古达之戟上，在这两个人工斜坡上滚来滚去。 　　“虽然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想着你们能打过BOSS，但是也别无聊成这个样子啊……” 　　灰烬无趣地摇了摇头。 　　即使要选择娱乐手段，也不要这个样子啊——找桥下的幽魂战士、米尔伍德骑士练练弹反，或者找冰上的十几只大螃蟹练练翻滚，再或者找雪原上刷新出来的狼群修正一下举盾癌…… 　　——哪个不比在这个教堂中打滚强？你们连玩都不会玩啊。 　　“那么，你们变成这样，死了几次？” 　　“——诶？你这家伙回来了啊！” 　　咕哒子从滚动中停下身体，全身呈大字展开，仰起头颅，灰烬那逆反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死了多少次？没数过呢……反正起码有个百八十次了吧？甚至再翻个两三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死一次甚至用不了半分钟……不过这个破地方也没法用时间衡量就是了。在试验过我们所有能尝试的方法却还是不能起效之后，就只能等着你回来了……” 　　“死了这么多次、你们两个人竟然还打不过去？” 　　灰烬隐藏在头盔后的眉头微微挑起，他的口气有些惊讶。 　　即使是意识再差的人也不至于在数以百计的死亡中摸不到套路，而咕哒子与玛修的战斗意识虽然不如自己，却也不至于差到那种程度。 　　这么说来…… 　　“那个BOSS的攻击速度快到你们都看不清吗？还是，他有隐身的技能？再不然，他是像法兰不死队那样的军团？又或者说……有即死能力，能OTK？” 　　能在数以百计的交锋中让人无法突破的情况就那么两种—— 　　无法摸清套路，在百次以上的死亡中无法获取足够的信息，即看不见、记不住。 　　压倒一切的力量，无论死再多次数也无法避免的绝对死亡，即一刀、或者一波带走的绝对死亡。 　　毕竟，死亡所能带来的也不过是‘经验的积累’，当敌人拥有着‘让你无法积累经验’或者‘积累经验也无用’的能力时，无论死亡多少次也都是无用功了。 　　“呃嗯……” 　　咕哒子眨了眨眼，开始回忆那位芙莉德修女的攻击方式—— 　　眨眼间三十次以上的连击——看不清。 　　伴随着冰霜消失在空气中——隐身技能。 　　挥着金碗的神父与斩落冰恋的修女——军团。 　　只要被她的镰刀挑空、便直接迈向死亡的蓄力一击——OTK。 　　少顷，咕哒子将自己记忆中那位芙莉德修女的招式完全回忆一遍之后，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都有。” 　　“……你过来，给我仔仔细细地嗦一下。” 　　…… 　　数分钟后，灰烬听完了玛修与咕哒子对芙莉德修女的描述，砸了砸嘴： 　　“我还以为盖尔对芙莉德进行了强化，原来和记录中也没什么区别……看来，白高兴一场了。” 　　“……” 　　这种论外级别的强度你还嫌不够，你是抖M吗！？ 　　看着那满满的遗憾之情自头盔之中溢出的灰烬，咕哒子头顶的呆毛弯曲成了一个问号，琥珀色的眼瞳中满是对他O癖的震惊。 　　——咚！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已经能感觉到你的恶意了。” 　　“——狗屎！你这个人怎么还会弹额头的！不懂这样十分招人讨厌吗！” 　　“……诶？我在你们这个时代图书馆里面看过书，那些名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发现咕哒子做出了十分粗俗的反应，灰烬茫然的眼神自头盔的缝隙中流露： 　　“我记得他们在弹完女性的额头之后，她们总是会捂住额头、眼泪汪汪、面颊绯红、发出软糯的声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哦对了，好像还有摸头之类的姿势，也会达到类似的效果。” 　　“——你在图书馆不看干货反而看小说和漫画、还把它当真了吗？即使是我这个失忆的人都知道，哪怕你是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老古董也不该……哦对，你在之前跟我道别的时候摸头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咕哒子正说着，然后突然想起来在冬木市特异点时这个家伙对自己做的事情，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小说和漫画？那是什么？不是记录英雄与伟人事迹的文字与图画篇章吗？” 　　“虽然也有那样的小说，但是大多数都是架空虚构的啊。所以你就不要照着上面的做了，因为在虚拟故事中寻求真实的人一定有问题。” 　　“——原来如此，竟然是虚构的啊。怪不得我无法从那些篇章中获取奇迹，原来是虚构的啊！” 　　灰烬恍然大悟地在胸前合掌，语气遗憾： 　　“真是太可惜了，我看他们的事迹无比光辉，要不然是让整个世界的人类合为一体、要不然是用破除一切法术的右手拯救了世界、要不然是有着奇异的变身能力可以在一瞬间把自身的力量翻上个五十倍—— 　　我还想着如果可以把他们这样堪称奇迹的伟业、如此壮绝的事迹篇章做成奇迹以后，再与他们‘交谈’一番呢……可惜，当真是可惜。如此人物竟然不是真实存在，真实让人叹惋。” 　　“呃嗯……” 　　咕哒子看着灰烬那不似作伪的遗憾叹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调侃吗？该安慰吗？该毫不在意地岔过话题吗？该…… 　　然后，在她找好合适的说辞之前，灰烬便如同往常一样地开口了：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既然那位芙莉德修女没有被盖尔强化过，那么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一会儿我会——” 　　“——等等，阁下！” 　　“……嗯？” 　　“那个，我想了解一下，那个‘盖尔’是什么人？” 　　在灰烬第二次提到‘盖尔’这个名词之后，玛修提出了疑问。 　　与咕哒子不同，她的心思要细腻很多，既然熟悉这个特异点的这位阁下认为那位修女很有可能被‘盖尔’‘强化’，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特异点的源头并非这位修女而是那位‘盖尔’？ 　　“盖尔啊……” 　　灰烬沉吟了片刻，以莫名的口吻评价道： 　　“一位明知自己并非英雄、却要去完成超出自己极限的使命的、标准的不死人而已——” 　　“哈啊？这算什么回答？” 　　“——阁下，我们想知道的是更加详细一些的信息，或者说，外貌？” 　　在咕哒子不爽的抱怨声响起的同时，玛修礼貌的提问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外貌？” 　　灰烬微微蹙起眉头，不过他还是随手点开装备栏，换上了‘奴隶骑士套装’： 　　“虽然我不认为你们会认识，但是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请求了，我也就做一下这举手之劳吧。” 　　——然后，在他换完装备的下一刻，玛修与咕哒子的眼瞳便在瞬间瞪大： 　　“前辈，这身装备！” 　　“——这不是那个出场以后说了几句话就跑路的丢人玩意吗！” 　　殷红如血液的尖顶头巾将头部与上半张脸遮住，同样赤红的围巾遮住了肩膀与上半个胸膛，青铜色的锁甲充斥着岁月的蚀痕，银白的裙甲与腿甲遮住了下半身。 　　虽然身上铠甲的形体与侵蚀程度跟之前那个突然出现的三米巨人完全不一样，但是那尖顶的红头巾完全是一模一样！ 　　“嗯？” 　　灰烬看着两人的反应楞了一下，然后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你们是他拿着艾雷德尔的画布传送进来的？——不，也不对，他所寻找的不是无火之余灰么？你们只是深海时代的人类啊……” 　　“……虽然不清楚阁下您说的‘艾雷德尔的画布’是什么，但是我们是在某一个冬木市的特异点与那位‘盖尔’骑士相遇的。他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火之时代’、‘召唤符’、‘灰烬’之类的话，但是具体是什么，请原谅我无法完整复述出来。” 　　“HO——盖尔那个家伙竟然跑了出去吗？” 　　灰烬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色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兴致：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了……照这个说法的话，即使我去到了环印城也无法与他一战吗？” 　　那可有点难办了，我还想着趁此机会把聚集地和环印城没有拿到的物品拿一下呢，那这样我该怎么把进度推进到那里呢…… 　　灰烬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目光在玛修与咕哒子身上扫视着，然后—— 　　摇了摇头。 　　太弱了。 　　以这种程度的力量，不要说环印城了，连聚集地都无法通过。 　　——那么，果然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和她们的力量来一次飞跃吗？ 　　灰烬思考着如何提高她们的实力，一边对着她们再度摇起头： 　　“不过，对你们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一切早就在久远的过去发生过了，你们所见到的不过是那古老世纪的残响而已。一切早已注定，火焰早已在我手中熄灭。” 　　“那个，阁下，您的意思是，我们是在类似于固有结界一样的地方吗？还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所谓的‘特异点’根本不存在，这里、‘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乃至于你们所击杀过的敌人，都不过是自那无穷久远的过去存在之物的残响。只是借着我的力量在这‘未来’重新奏起乐章而已。” 　　既然由我之力奏响，那也以我之力埋葬吧。 　　灰烬看着一脸茫然的两人，只是默然将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再度迈开步伐。 　　——嗡！！！ 　　在玛修与咕哒子还在思考他所说的话语时，灰烬已经将手搭上了那氤氲的、朦胧的灰雾之门。 第五十六章 先让你痛快地死一次 　　“嗡——” 　　第不知道多少次，深灰的雾门再一次波动起来。 　　真是两个执着的小姑娘啊—— 　　芙莉德修女在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抹的樱唇映在锃亮的镰刃上，泛起矜持而清冽的色彩。 　　即使已经和对方厮杀了数百次、或者说单方面的屠杀，她也并没有感觉到厌烦。 　　对方并非无火之余灰，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拥有复活能力，但是既然她们不会撼动火焰，也就当做打发这无穷无尽的循环之日的愉悦吧。至于神父大人打破约定以火焰将自己复活之事…… 　　只要自己与神父永远不踏出这地下教堂，自己永远不使用那黑炎，绘画世界便是这世上最后的净土，直至永劫，亘古不变。 　　——那么，这次妳们会给予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铮——” 　　芙莉德修女伸出纤细的手掌按在镰刃之上，白皙的皮肤在那银亮刃面的衬托下泛起近乎苍白的色感。 　　然后，有凛然的冻风卷起。 　　青寒的凛风骤然激荡，无数冰霜的晶片自虚空中凝结而成，化作漫天飞雪被暴风裹挟着息吹。 　　下一刻，一抹银芒将这遮蔽视线的飘雪斩裂！ 　　而后—— 　　——锵！ 　　什么？ 　　芙莉德修女脸上的弧度在这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凝固了。 　　她斩落的镰刀在挥落之后仿佛撞到坚不可摧的墙壁一般，被那超出想象的力量弹回，狭长巨大的镰刀向侧面倒去，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动弹的状态。 　　——这不是弹反吗？ 　　如果她们可以弹反、可以跟上我的动作的话，之前那一百多次的失败是怎么回事？ 　　芙莉德修女的目光中出现了几分疑惑，然后，她才看到了那隐藏在风雪之下的燃烧之影。 　　毫无疑问，这个身影绝非那两个仍处于懵懂期的小姑娘。 　　——这是灰烬。 　　是响应钟声的召唤，自墓地中苏醒，要决定世界轨迹的无名英雄。 　　直至此时，芙莉德修女才反应过来，这一次自己面对的并非那两个小姑娘，而是斩落四位薪王首级的灰烬。 　　那么，他会如此娴熟地使用弹反也并非什么奇事—— 　　嗤—— 　　火焰灼烧、血肉撕裂的声音交响着。 　　不过，我才刚说出来‘会给予我什么样的惊喜’，就真的给予我‘惊喜’了啊？ 　　芙莉德修女看着那贯穿了自己的螺旋骑枪，然后顺着它看到了那周身缠绕着炽热火星、身着熔烂铠甲的英雄之影，唇角的笑意中增添了几分决断。 　　必须阻止他前进的步伐！一直到他最终丧失记忆与理智成为幽魂为止！ 　　——无论如何，绘画世界中，不能燃起火焰！ 　　“所以，神父大人，灰烬就交给我——” 　　同时，有陌生、却如凛冬般带来恶寒的男声，在此刻，终于传入了她的耳中：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accel（十倍速）！！！” 　　…… 　　呵——还真如咕哒子她们所说，会埋伏在雾门之后啊。 　　在将手掌搭上那象征着BOSS、隔绝一切探测的雾之门扉上的同时，灰烬便注意到了那隐藏在门扉之旁的灵魂。 　　那灵魂中潜藏着深渊的火焰，却又有如冰山般沉静。 　　学会了在雾门之后偷袭很值得褒奖，不过……通过压制火焰来获得虚假的和平安宁吗？这和通过传火来让这丑恶虚假的世界延续下去有什么两样。 　　既然如此，即使只是火之时代的残响，也在我的手中灭尽吧。 　　嘴角噙起一丝漠然的笑，灰烬在手掌拨开那灰雾之门的同时，念诵出了对时间的赞颂：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accel（十倍速）！！！” 　　于是，世界陷入沉寂。 　　时间被拉长、扭曲，迈向下一刻的秒针在不可思议的伟力之下无限减缓，好似有天堑将时刻与时刻分割、切裂。 　　飘扬的飞雪旋转着，刻下凛冽清晰的弧光。 　　呼啸的寒风扩散着，苍色的气团纤毫毕现。 　　飞雪与寒风拥趸着那一抹寒芒，镰刃上倒映着头盔上熔烂的王冠。 　　——在这宛如沉入琥珀般的寂静中，灰烬抬起了自己手上的银骑士盾牌，迎向那当头斩落的镰刃。 　　嘭！ 　　在只有灰烬才能听到的怪异声响中，那宛如流星般直坠的镰刃戛然而止。 　　犹如飞流急下的瀑布抨击在磐石上般，斩落的镰刀被那银骑士盾牌轻易排开，歪斜着扭向侧面，令芙莉德修女的整个胸部与腹部暴露在灰烬的身前。 　　然后—— 　　“嗤——” 　　不带丝毫怜悯地，灰烬将那螺旋状的骑枪径直刺入了芙莉德修女的体内。 　　枪锋剜穿肌肤、破开血肉、灼烧内脏，那烈焰灼烧内脏的焦灼与恐怖摩擦声自芙莉德修女的体内传出，在冷风与教堂中回响。 　　‘1923’—— 　　醒目的数字在那长长的血条之上显现。 　　扑通！ 　　芙莉德修女的身躯在长枪的压迫下，无力地跪倒在地，手中的镰刀也垂落在地面上。然后，灰烬直接抬起左脚踏在了她的左肩上，缓缓施力。 　　嗤—— 　　鲜艳的血花自芙莉德修女的腹部溅射而出。 　　灰烬腿部施力、将她的身体自螺旋骑枪之上抹去，芙莉德修女的身体在那一刻向后倾倒、砸在了地上，发出了轻柔的响声。 　　——那响声轻柔，却对在场的第三者来说无比刺耳。 　　于是，那身高十公尺以上的巨人昂起他相较于身体细小到畸形的头颅，睁开那双充斥着怒火与愤懑的眼瞳。 　　咔咔咔—— 　　骤然间，清冽的金石交击之音于教堂之中响彻！ 　　缚锁于座椅之上的巨人神父艾雷德尔猛地站起身来，他的头部几乎够到了教堂的天顶。 　　在这直起身来的同时，他挥动起那双如教堂石柱般粗长的手臂，将坐落于他面前的鎏金巨碗抄起，高举至头顶—— 　　然后，砸落！ 　　“轰——！！！” 　　振聋发聩的震鸣声轰然卷起，那恐怖的冲击力将大气层层挤压，化作一圈圈透明色的涟漪横扫开来。 　　紧随那荡开的气之波纹之后，熔融、泛着赤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炽目的光在翻涌的火焰之潮中煮沸、蒸腾，大气也在那炙热的高温之下扭曲变形。 　　在冰雪燃烧、冻气消融中，宛如熔岩的炎潮自大气中洒落，惊涛骇浪般拍向四周的墙壁，也将灰烬与刚刚站起的芙莉德修女覆盖在内—— 　　但是，全然无用。 　　因为在那之前，灰烬已经再度咏唱出了那赞颂时间的圣歌：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accel（十倍速）！！！”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一切安息之清净世界降临。 　　一刹那化作十刹那，一瞬间化作十瞬间，一弹指化作十弹指—— 　　那喷涌而来的火炎之潮宛如冻结在琥珀之中，在虚空中静止、停歇，那负色的冻结之景充斥着瑰丽的美感。 　　可惜，处决时无法加速，还得重新加速。 　　灰烬看都没有看那在自己身后冻结的炎潮，只是砸了砸嘴，向着那在从倒地中站起之后立刻后撤的芙莉德修女走去。 　　她此刻还正张开这嘴，有音波传入灰烬的耳中，那是她之前未尽的话： 　　“神父……大人……灰烬……就交给我……” 　　少顷，在她的背后站稳。 　　“嗤——” 　　再一次的，燃烧的螺旋骑枪将芙莉德修女的胸膛贯穿！ 　　芙莉德修女刚从青砖之上站起来，却连镰刀都没来得及举起，便再次陷入了那无法动弹的状态，一截燃烧着余火的螺旋枪身将她的身躯刺穿。 　　‘1720’—— 　　醒目的数字再一次出现在那宽长的血条旁边。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轰——！！！” 　　咆哮的赤色炎潮再次逆卷！ 　　只是，无论是激荡的冲击波或是极具高温的炎潮都宛如镜花水月般，自灰烬与芙莉德体内穿越而去。 　　注视到这一幕的瞬间，巨人神父口中发出了忿怒的咆哮，他匍匐着冲了过来，举起手中的鎏金巨碗猛烈地向着灰烬砸去！ 　　“嘭！嘭！嘭！——” 　　鎏金巨碗一次又一次地抬起、砸落，一声声巨响在地下教堂中回荡，夹杂在巨响中的，还有神父那憎恨的咆哮—— 　　他始终未能对伤害最重要之人的可憎仇人造成任何伤害。 　　也未能阻止那可恨可憎之人对那位修女的伤害。 　　——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吗？ 　　明明是火之时代的住民，却做出了在处决期间进攻的蠢事。而且这火焰还并非持续伤害，如果是克拉格那样持久的熔岩湖倒是值得嘉奖…… 　　可惜。 　　灰烬用余光瞥向那身材高大却因椅子而跪倒在地上匍匐的巨人神父，看着地面上已经在逐渐消退的火焰，暗暗摇头，手下却没有停歇，再一次将脚踏在了芙莉德修女的背上。 　　“嗤——” 　　在螺旋枪身与芙莉德修女身体摩擦时，有恐怖声音在地下教堂之中响彻。而后—— 　　扑通！ 　　再一次地，芙莉德修女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她的身体便重新扑倒在了地面之上。 　　嗡—— 　　也就在这时，雾门再一次荡漾起波纹。 　　一白一紫的两个娇小身影将那灰雾之门的雾气拨开，自门外迈入到了这隔绝内外的决斗空间之中。 　　然后，她们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吓到了。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 　　咕哒子与玛修看着燃烧的地下教堂，看着倒在灰烬脚下的芙莉德修女，看着那长长的血条突然之间空了五分之四，眼睛中盛满了茫然。 　　——我不过是晚进来三秒钟，你这儿怎么就快打完了？！ 　　像是看穿了她们的想法，灰烬那毫无波动的话语从头盔中传出： 　　“……还没打完，别慌，不过是她的这个状态快要结束了而已，下面还有一个形态——毕竟，那黑炎的力量她还没有使用。” 　　“……” 　　这个BOSS居然也有多段变身的吗——不对，这才对，如果不能多段变身那还算什么BOSS？ 　　玛修与咕哒子看了眼正在从地面上爬起来的芙莉德修女，然后再看了看那正暴虐地以鎏金巨碗剥削着地皮的巨人神父，十分老实地躲在了雾门两旁围观。 　　在她们的注视下，那位芙莉德修女从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感想，只是将手中的巨镰一撩—— 　　于是，苍色的尘埃自地面上逆卷而起！ 　　不知何处而来的凛风悄然吹起，吹起了芙莉德修女那拖至地面的灰色裙摆，令她那双小巧精致的裸足暴露在了冻风的吹拂中。 　　——在那漫天弥散的冰屑之中，她的身影悄然消失了。 　　紧接着的，是无处不在的脚步声。 　　踏！——在右边。 　　踏！——在上边。 　　踏！——在远处。 　　踏踏踏踏踏踏—— 　　像是分身无数、将足迹踏遍整个地下教堂的地面、墙壁、天顶一般，无法计算的细弱蚊蝇、脆若冰碎的细碎响声回荡着，奏出足以被列为禁曲的黑暗乐章。 　　——同时，在这脚步声响起的刹那间，还有恢弘如雷鸣的敲击声响起。 　　“轰！轰！轰！——” 　　巨人身形的神父猛烈地叩击着手中的鎏金巨碗，将它重重地砸击在地面上——然后，向着灰烬发起冲锋！ 　　“嗯……” 　　然后，在这一明一暗的夹击之中，灰烬敲了敲自己的头盔，略显沉闷的声音传荡开来： 　　“虽然一开始没有教学战的意思，但是我想了想，对你们来说，还需要另一个教育——那就是不要局限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要同时利用‘你们世界’的规则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其中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使用。 　　或者，换句话说，既然你能用简便的方法解决这场战斗，那么，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虽然由为了让BOSS使用出所有本事而跟他们无休止地缠斗到他们被榨干为止的我来说不太合适吧。 　　灰烬看着那以鎏金巨碗叩击着地面、宛如山石滚落般向自己冲锋而来的巨人神父，从虚空中掏出了那把犹如以整块宝石雕琢而成的仪式短剑。 　　于是，万千光华自镜石之上升腾而起。 　　下一刻，那通体澄金、炫目得仿佛初始之火创诞之初一般的黄金之河自万华镜之中崩腾而出！ 　　在那令视线烧灼的光线中，看着那直接被打空的血条，灰烬默默自语： 　　艾尔芙莉德啊，这一局我就先把你快速解决、给那两个新人一些教导。等把她们送走之后，我再把你复活、和你打个痛快……然后再送你去死。 第五十七章 在这处决地狱中溺死吧！ 　　“轰——！！！” 　　如同日冕降临般，黄金之光自地下教堂中迸射！ 　　视线像是被点燃了，在这纯粹澄澈的金色中再也无法容纳他物，只剩下那令日夜颠倒、世界反转的光。 　　少顷，光消失了。 　　存留在旁观的两人视界中的只有一步都没有迈出的灰烬的背影，以及匍匐在地面上的艾雷德尔神父、跌倒在地面上的艾尔芙莉德修女—— 　　还有他们头顶那已经空无一片的血条。 　　“嗬……” 　　巨人神父匍匐在地面上，看着不远处那自灰烬身后虚空中显现、因自己的死亡而无力地摔倒在地面上的芙莉德修女，艰难张开了嘴，像是在呢喃着些什么。 　　然后—— 　　“嘭！” 　　他的身体骤然崩溃，化作无数光点在大气中弥散。 　　赤色的火炼之莲自艾雷德尔神父的身上燃起、爆裂，在无尽升腾的赤色光点的萦绕下，将整个地下教堂映照得恍若红世。 　　但是那红芒较之灰烬身上燃烧的火星更加诡异、更加艳丽，甚至于妖异。 　　残留着的苍茫之音在教堂的断壁残垣之中回荡： 　　“灰烬成双，则火燃起——” 　　“灰烬，果然你啊，才配得上火焰……” 　　嗤嗤嗤—— 　　倒在地面上的芙莉德修女身上，燃起了黒与银的焰。 　　那黒焰焚烧着、摇曳着，在那倒在地上的身影周围划下一圈圈火焰的圆环，燃烧着大气、侵蚀着世界。 　　银的光弥散开来，驱散着青砖之上燃烧的红炎。 　　芙莉德修女单膝跪地，以镰刀支撑着直起身来—— 　　而她的左手之上，不知何时握住了另一枚短镰。 　　一手长廉一手短镰，在名为‘黒焰芙莉德’的血条重新展开之刻，她已经恢复直立之姿，立于黒焰与银环的拱卫中。 　　——然后，仿佛下达死之宣告般，重重地将短镰横挥！ 　　“嘭！” 　　下一刻，银与黒的圆环轰然扩散！ 　　银之光绽放着、犹如烈日升起，黒焰之环浪潮般轰然翻卷而起，向着十方溅射！ 　　然后，在黒焰与银环的拱卫中，黒焰芙莉德扭转身体，燃着黒焰的长镰在膝下划下一道圆润的半弧。 　　灰色的裙摆随着她腰肢的扭动而向上旋起，露出了那白皙精致的裸足与皓踝，足下缠绕的深邃黒炎宛如踏入水中，俏然溅开的水花。 　　——在周身拱卫的黒焰之环中，黒焰芙莉德的身体旋转着，冲天而起！ 　　“……” 　　灰烬看着那如同薪王化身引爆余火般的黒焰与炫目的镰刀之舞，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掌—— 　　黒焰也就算了，这个镰刀在杀了她以后要不要兑换呢？ 　　虽然观赏效果确实很好，但是……总感觉如果换成自己这么舞动镰刀，那个画面太糟糕了…… 　　……算了，先杀了再说。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之前是两个人围攻我吧？” 　　注视着那一跃而至天顶的窈窕身影和她周身环绕着的黒与银的焰，灰烬自言自语着。 　　然后，他将左手中的银骑士盾塞入了虚空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只圣洁如礼裙的摇铃。 　　铃铃铃—— 　　清脆透亮的铃声于教堂之中响彻，金色的法阵自灰烬的脚下显现—— 　　“——那么，我也不欺负你，也只用两个人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灰烬伫立在原地的身影蓦然模糊了，像是隐匿于虚空、又像是在死亡之际即将消失一般，逐渐在炽热的火焰中崩解，向左右两侧分流—— 　　刹那间，那左右两侧的灰烬在同一时刻凝结成实体。 　　这是以百貌之哈桑的灵魂凝练而成的奇迹，其名为【妄想幻象】。 　　最高上限为分裂成80人、甚至可以被灰烬用以再现法兰不死队盛况的前宝具、现奇迹。 　　一模一样、无法辨析出任何差别的两名灰烬以同样弧度抬起头，看向那于地下教堂天顶处旋转的黒焰之环。 　　紧接着，他们的身形在同一刻再一次模糊了。 　　熔烂的铠甲隐匿于虚空之中，取而代之的截然不同的装束。 　　其中一位灰烬头顶仿制火焰铸成、却被染黑的黄铜头盔、身体上也被皇室传承的黄铜铠甲所覆盖，依然是晕染上了不详的黑色。 　　而在他的左手上燃烧神秘的赤炎，右手中则是一把特大型的剑形，藏有烟熏的熔铁被染成一片幽邃的漆黑，在那庞大的剑身之上，满是混沌的火焰如龟裂般刻下的熔烂焦红。 　　而另一位灰烬则身着深灰色的风帽、长袍与围裙，那是带有着古老祈祷力量的粗制布料，风帽遮住了灰烬的上半张脸，两只看似纤细无力的手臂自风衣中探出。 　　在他的右手中是一只神圣的礼裙状铃铛，左手中是一柄与另一位灰烬手中特大剑外形相似、体型却要小上许多的直剑，白金色的剑身上缠绕着深沉而强大的魔力，恍若实质。 　　‘他们’注视着那高跃而起的人影，熟练地迈动起脚步—— 　　不就是灰烬审判者古达的跳斩么，只不过增加了一些新的变化而已，‘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而后，那缠绕着黒与银的焰的窈窕身影猛然从天而降！ 　　“轰——！！！” 　　炽烈的黒焰夹杂着浑浊的银光，于地面上炸裂开来！ 　　宛如浪潮迭起，一波波幽邃黒焰自芙莉德修女落地的方位冲荡开来，掀起了足以遮蔽天日的黑暗之幕。 　　——在那身影的背面，两位灰烬不慌不忙地停下了脚步。 　　那澎涌而出的黑焰之潮未能触碰到他们一丝一毫，甚至可以说是几乎在他们的衣角处消散于无形。 　　没有人回头。 　　叮—— 　　身着祈祷风衣的灰烬蹲下身，摇动手中的圣铃，清晰到刺穿黑焰之潮起落潮声的铃声于地下教堂中回荡。 　　赤金的法阵自他的脚下波动、展开，于是，有恍若赤炎燃烧升腾般的气息自两位灰烬的身体之上显现。 　　——【奇迹·金石之誓】！ 　　叮铃—— 　　紧接着，身着祈祷风衣的灰烬再度摇动起手中长裙状圣铃。 　　幽蓝色的圆环自他脚下泛起涟漪，于是，有细微若弱风的幽蓝色气体夹杂在那赤炎般升腾的气息中一并升腾，将两位灰烬的身体笼罩。 　　——【奇迹·幽邃庇佑】！ 　　“锵——” 　　当身着祈祷风衣的灰烬发动着奇迹的同时，黑焰芙莉德也自青砖之中拔出了那染着黑焰的长镰，清冽之音锵然响彻。 　　随着她的直立而起，那扩散回旋的黒银之火环也失去了源头，缓缓地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而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被染黑的黄铜铠甲的燃烧之影。 　　于是，黑焰芙莉德再度感受到了那无法作出任何行动的无力状态。 　　……又被处决了吗。 　　黑焰芙莉德那不太清醒的大脑中有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 　　“——嗤！” 　　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贴在黑焰芙莉德的身后，将手中那燃烧着混沌之炎的特大剑扬起，向着那纤细的腰肢斩落！ 　　下一刻，肉体切割之音骤然传荡！ 　　黑焰芙莉德的身体无力地向前青驱，螓首像是失重一般后仰，兜帽也在那摇摆中晃荡着，却未能脱落。 　　而在此时，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已经将手中那宛如熔岩凿刻而成的特大剑形再一次高举—— 　　然后，斩落！ 　　“嗤！！！” 　　黑焰芙莉德在这斩裂声响彻地下教堂的一击之下，整个纤细的身体直接被砸飞了起来！ 　　扑通！ 　　嘭—— 　　在她的身体飞起、而后砸落于青砖之上的同时，也有火焰膨胀、灼烧大气的声音传荡。 　　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左手中也燃起了赤色的火球，然后他用力地将那燃烧的火球拍入了自己的胸口。 　　于是，有殷红如血的气体自他那一身染黑的黄铜铠甲各处弥散开来，伴着那赤色与幽蓝色的气体一同升腾、扩散。 　　——【咒术·内在潜力】！ 　　““……我上这么多BUFF真的用得到吗？”” 　　而后，终于有时间查看血条之后，看着黑焰芙莉德在这一次背刺之中直接消失的四分之一血量，两位灰烬不约而同地开口呢喃道。 　　无人应答。 　　即使是黑焰芙莉德面对这近乎挑衅般的声音也未作出任何回答，她只是抬起那锋芒迫人的长廉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地下教堂之中，被艾雷德尔神父点燃的神龛之上，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响。 　　“……” 　　直到这时，灰烬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改变了多少—— 　　以往、在火之时代时，在那无穷无尽循环的杀戮中，他什么时候会在战斗中开口过？即使偶尔发出感慨，又什么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他现在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如此‘无用’、‘无趣’的举动了。 　　——甚至于，他还有‘闲心’给旁观的两名新人讲解。 　　咔、咔、咔…… 　　手掌下意识地捏紧剑柄，由黄铜浇铸而成、被恶魔们混沌之炎染成焦黑的手甲挤压着熔铁的握柄，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声。 　　随着在深海时代度过的时间越久，越有一种有什么在灵魂深处涌现的感觉。 　　仿佛外层在被不断打磨、凿裂，一片片破碎的伪装在时间与增加的力量下消湮，被包裹在内核中的‘什么’在逐渐显露出正体。 　　究竟是什么呢？ 　　灰烬对此没有恐惧，只有好奇，甚至于……期待。 　　——刹那间，虚空之中有一道缠绕着坚冰与飞雪的寒芒乍现！ 　　黑焰芙莉德看似毫不用力地一踮脚，便以轻盈的漂浮之姿来到了灰烬的身前，然后，迅疾如闪雷地抬起左手的短镰。 　　嗤嗤—— 　　在比眨眼还快的时间内，那狭小的短镰将大气割裂，仅仅余下旁观者视网膜上刻下的十道冷痕。 　　锋利的镰刃割开大气，卷起凛冽的冰霜，伴着凄雪一闪而逝。 　　“咚咚咚咚——” 　　几乎在同一时间，金属与金属摩擦迸射出的铿锵响声便在地下教堂之中响彻。 　　——那是短镰抨击在盾牌之上发出的闷响。 　　虽然灰烬在思考其他的事情，却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关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黑焰芙莉德的靠近本身便是在他的默许之下的。 　　然后，在那短镰切裂余势已尽的瞬间，黑焰芙莉德已经将那闪着凛然寒光的长镰高举—— 　　“嘭！” 　　在以盾牌防住那十连击的下一刻，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便注视到了那唳啸着砍下的长镰。 　　于是，他以左手的银骑士盾牌迎向了那镰刃。 　　斩落、切裂在盾面上的镰刃却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的伤害，反而如同被它割开的空气一般向侧面歪去，便有唯有灰烬方能听到的沉闷响声在他耳边响彻。 　　形似火焰的王冠之下，灰烬在下半张脸勾起了漠然的笑意。 　　在他的右手之中，那柄约有咕哒子身高长、上面刻满了遍布熔融火焰的特大剑，已经高举—— 　　这是第二次的处决！ 　　“嗤！” 　　第一剑斩落，黑焰芙莉德的身体无力地跪倒在地面上，身体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瘫软。 　　“——嗤！” 　　紧接着，那染满了混沌之炎的洛里安大剑再一次斩落！ 　　于是，第四次肉体被割裂的声音于地下教堂之中传荡开来。 　　黑焰芙莉德修女的身体被那一剑砍得瘫倒在了地面上，两把镰刀抨击在青砖之上、发出了水击青石般的脆响，裙摆随着身体的倾倒而上滑，两截雪白的小腿也从中探出—— 　　不过，灰烬对里面的景色没有丝毫兴趣。 　　“锵！” 　　再一次的，黑焰芙莉德以长镰支撑着身体，从地面之上站立而起。 　　她注视着那手持熔融特大剑、身披焦黑黄铜铠甲的人影，决定变换一种进攻方式。 　　于是，她双脚轻轻点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落叶般向后面飘去，而后，旋转那柄长镰，令苍蓝色的冰屑与凛风自虚空中吹拂而起，隐去了她的身形—— 　　但是她的隐身仅仅维持了一瞬间。 　　“嗤——” 　　黑焰芙莉德感受着那熟悉的脱力感、看着那自自己胸口中贯穿而出的白金圣剑，有些难以置信地向身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上半张脸被祈祷风帽遮盖住、以及露出漠然笑容的下半张脸——那半张脸，与对面那身披焦黑黄铜铠甲的人影一模一样！ 第五十八章 灰烬体验剧情结束 　　“嗤！——” 　　鲜血顺着白金圣剑切裂的伤口向外涌出。 　　在一只展露着外表毫无肌肉的手臂的挥动下，白金圣剑自背后深深地切入黑焰芙莉德的体内。 　　锋利的剑锋剖开血肉、截断脊椎，深沉而磅礴的圣光自剑身之上升腾，刺目的光夹着浑浊的血液不断自伤口迸射而出。 　　而后，一只赤裸的脚踏上了她的后背。 　　“——嘭！” 　　身着祈祷长袍的灰烬猛然用力，将黑焰芙莉德的躯体自白金圣剑的贯穿中踹下。 　　于是，有圣剑与肉体摩擦的恐怖声响再度响起。 　　紧接着，黑焰芙莉德那纤细高挑的身躯高高飞起，砸落在燃烧的青砖之上。 　　鲜血在炽热的大气之中泼洒，仿佛要被那高温所点燃般摇曳着，再一次将灰烬那缠绕着艾玛祝福之魔力的白金圣剑晕染。 　　白金色的圣剑剑身之上，鲜红之彩点染，醒目异常。 　　——同一时刻，有闪烁着星光的神圣礼赞将地下教堂照彻！ 　　在一脚将黑焰芙莉德的身体从白金圣剑之上踹下之后，身着祈祷风帽的灰烬便收回了那白金圣剑。 　　而后，他以双手将那白金圣剑紧握，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将其拉扯至身体右侧，如星光闪烁的神圣的祝福在剑身之上萦绕，洒下万千圣光。 　　剑尖——直指那高挑的身影。 　　而在身着祈祷风衣的灰烬与黑焰芙莉德的直线上，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不知何时也将身体扭转，面对着扑倒在地面上的黑焰芙莉德。 　　他也早已将那熔铁铸造的特大剑以双手紧握，以上段式的姿势将其竖立在耳旁，浑浊的混沌之炎狂躁地燃烧着，宛如活物般挣扎着、嘶吼着！ 　　剑锋——直指那高挑的身影。 　　“——锵！” 　　““嘭——”” 　　在那身材窈窕的黑焰芙莉德将长镰插在地面之上，以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变作单膝跪地的姿势的同时，双重的踏步声猛然扩散开来—— 　　那是两名灰烬不约而同震下的右足！ 　　穿着染黑黄铜战靴的左足与光洁赤裸的右足在同一时刻跺在青砖之上。 　　于是，便有铿锵与清冽的响声霎时间传荡，呼啸的冲击携着清澈的音潮席卷开来，令阳炎为之摇曳、明灭。 　　——而后，在震步的同时，两双手臂猛然挥下了手中的长剑。 　　身着祈祷风帽的灰烬左手松开剑柄向左侧横拢，整个人的右半身顺着震步的右足猛地向前倾去，右手紧握着细刻的剑柄，刺出！ 　　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手臂扭转，那熔铁的特大剑向后划下圆弧，将大气排挤开来，磐石滚落、将大气排开发出的沉重破空声轰然扩散。 　　狂躁的混沌之炎将大气灼烧，在双手的挥舞下刻画出一道完美的圆环，上挑！ 　　——于是，炽烈的圣洁光耀将大气洞穿！ 　　——于是，混沌之炎于土陆上驰骋而过！ 　　“呼——！！！” 　　咆哮的光之洪流自虚空之中一闪而逝。 　　点点破碎的光屑于纯白的轨迹中飘散而下，大气中荡起一圈圈逸散着闪烁如星芒的涟漪，耳边仿佛有圣音礼赞、梵音传颂，圣洁的光将半边地下教堂充斥。 　　光之洪流驾驭着尖锐刺耳的音潮，将虚空贯穿—— 　　嘶吼的混沌之炎于青砖之上掀起狂澜。 　　妖异的赤炎如同活物一般在地下教堂的地板之上奔驰，明耀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炽热的高温令大气扭曲、令神龛熔融，妖异的赤芒于另一半地下教堂弥散。 　　混沌之炎咆哮着、唳啸着，不定型的形体匍匐着疾走—— 　　目标—— 　　黑焰芙莉德刚刚直起身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刹那间变作赤红与圣白的世界。 　　“wh——”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说出完整的音节，那梵净的圣光与混沌的火焰便已经欺身而上！ 　　光之洪流如同流星般卷起令视线燃烧的光耀，混沌之炎如同不可名状的魔物般匍匐行走于青砖之上，而后—— 　　——向着那手持两柄镰刀的窈窕修女吞噬而去！ 　　“轰——！！！！！！” 　　光之洪流与混沌之炎轰鸣着，在同一时间轰击在了黑焰芙莉德的身体之上。 　　不定型的魔物之炎化作火柱，螺旋着向着天顶冲去，而光之洪流却在骤然间炸裂开来！ 　　炽眼夺目的光耀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横扫开来，妖异浑浊的赤炎混杂在那光潮之中，带着烧灼的尖锐音啸与扭曲大气的高温冲天而起！ 　　——于诸天梵唱般清净之礼赞中，妖异与神圣并存的大日升起来了！ 　　弹指间，那膨胀的火光与扩散的光之潮水便席卷了整个地下教堂的厅堂。 　　光与火的潮水冲刷在地下教堂的墙壁之上、在那源源不断的挤压之下向上攀升，向着天顶逆卷。 　　宛如绽开的火莲之叶。 　　少顷之后，炸裂的光耀缓缓湮没，那梵音与礼赞也隐没于虚空之中，唯有摇曳、晃荡的魔物之炎仍在挣扎着，却也在那自教堂之外吹入的凛冬之风中缓缓熄灭。 　　最终，一切异象归于平静。 　　地下教堂之中，冬日暧光清冽地照彻，凛风卷着飞雪吹拂，片片雪晶缓缓飘散。 　　在这散落的漫天飘雪之中，芙莉德修女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雪白精致的小腿自灰色的裙摆之下探出，与周围那燃烧的赤炎、破碎的残垣断壁形成了异常醒目的反差。 　　“……灰烬啊……若非奴隶骑士……也不会至此……” 　　芙莉德修女露在兜帽外的唇角绽开莫名的笑意。 　　即使已经接近死亡，她的笑也是如此地美，仿佛某种神秘的引诱。 　　在含糊不清的话语之后，她的螓首无力地垂落，长镰与短镰敲击在青砖上，有清冽的脆响在在场众人的耳边响彻。 　　昭示着她的落败。 　　在她的左右两侧，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与身着祈祷长袍风帽的灰烬在同一时刻收回了手中的熔铁特大剑与白金圣剑，向着跌坐在地上的芙莉德鞠以一躬。 　　——也就在同一时间，芙莉德修女的身影骤然崩溃！ 　　【HEIROFFIREDESTORYED】 　　在芙莉德修女溃散成的漫天光粉中，澄金的字样于灰烬的眼前显现。同时，还有提示自视界下方弹出： 　　【芙莉德修女的灵魂x1】 　　【霜咬戒指x1】 　　两名灰烬在鞠躬之后整齐地转过身去，向着那坐落于流淌在朝圣之径上的鲜血圆环走去—— 　　在那里，崭新的篝火伫立在断壁残垣之间，静静地燃烧着。 　　踏、踏、踏—— 　　整齐如一人的脚步声在地下教堂之中回荡，两名灰烬自左右两侧向着正中的朝圣之径上走去，而后，他们在那鲜血流淌的痕迹中碰上了—— 　　“嗤——” 　　细微的响声在赤炎灼烧大气的脆响中响起。 　　没有任何奇异的现象，也没有任何怪异的行为，身着染黑黄铜铠甲的灰烬与身着祈祷长袍风帽的灰烬静静地融合在了一起，合并成了同一个身影。 　　熔烂的铠甲覆盖住全身，头顶有被灼烧至熔融的王冠。 　　——那是进入此地时灰烬的初始之姿。 　　“嘭！” 　　炽烈的火星伴着膨胀的闷响，猛地扩散开来。 　　灰烬看着坐落于朝圣之径的崭新篝火，抬起头颅，看向正前方那神龛面前的第二个篝火，发出了于地下教堂之中响荡的音量： 　　“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通关了，你们该回去了。” 　　通关？ 　　——这就已经完事了？ 　　直至此时，玛修才如梦初醒般，注意到那已经被灰烬打空的血条，以及那已经崩溃成光粉的芙莉德修女的尸身。 　　杀了自己数百次的BOSS就这么被了结了？ 　　回忆着整场战斗的过程，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茫然与懵懂。 　　在进入的时候，不过是晚了三秒钟，那两位敌人便已经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的生命条—— 　　而且，仅仅五秒钟的闲话时间之后，他就以不知何种宝具解放而出的黄金色魔力洪流将剩下的五分之一血条也给打空了！ 　　再然后…… 　　这位‘Ashenone’直接分成了两个人，那形态各异的两个人以处决将那位芙莉德修女击倒了三次，让她的生命条只余下一半，紧接着又直接解放了手中的‘宝具’，前后夹击地将那位修女的生命值再一次打空。 　　——在这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战斗中，总共花了不足半分钟的时间就把她们死了数百次都无法击溃的敌人消灭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我距离合格的Servant……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吗？ 　　玛修看着伫立于最深处神龛旁燃烧的营火剑身旁、周身缠绕着火星的灰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等等，怎么就该回去了？ 　　——你这个家伙，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们这里到底是哪里啊？还有，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过去的回响、什么古老的世代，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 　　与玛修不同，在接受了BOSS已经被打倒的信息之后，一听到灰烬那平淡的声音，咕哒子顿时瞪大了双眼，甚至头顶的赤色呆毛也如同钢针般直立起来。 　　“嗯？” 　　灰烬疑惑地歪过头，以无法理解的眼神看向她： 　　“你们的任务不就是‘修正特异点’吗？现在，你们所谓的‘特异点’已经‘修正’了，不是应该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关心那些已经埋葬在时间长河中的事情？”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再完成一些个人嗜好有什么不行。” 　　灰烬摇了摇头，以庄正的口吻回复道： 　　“虽然我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也会进行一些满足我个人欲望的小小支线，但是那也是能产生足够荣誉与辅助的情况下……对你们来说，了解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历史，毫无意义啊。 　　如果说是为了那个在外界游荡的奴隶骑士盖尔的话，交给我处理就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召唤我过去帮忙——” 　　“——狗屎，你就告诉我究竟想不想说就好了！” 　　“不想。” 　　灰烬的回答十分果断、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斩钉截铁般，不带有丝毫的犹豫。 　　由于过于决绝，以至于咕哒子在瞬间无言了—— 　　如果是其他人，估计她已经直接上去揪着他的脖子逼着他说出来了。但是这个人…… 　　各种意义上，她都做不出来。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家伙开口呢？ 　　“阁下，您刚才说‘可以随时召唤您帮忙’，是真的吗？” 　　与咕哒子的关注点不同，玛修在瞬间发现了灰烬话语中的含义，她那瑰丽的紫眸之中闪耀起惊喜的色彩。 　　她十分信任这位阁下的能力，如果以后可以随时向这位前辈请教战斗技巧或者其他方面的技巧的话，她觉得她一定能更好地成为Master的盾牌—— 　　尤其是那招名为弹反的技能。 　　如果她可以如同这位阁下所展示的那样使用出弹反，一定会起到奇效！ 　　“嗯，是啊，” 　　即使隔着头盔，灰烬那庄正严肃的语气也能让人仿佛看见他头盔下冷峻的面容： 　　“以后你们有事情的话可以召唤我帮忙，我们太阳骑士是十分乐于助人的。” 　　——毕竟，如果不把你们的力量提升上去的话，我怎么去聚集地和环印城？ 　　灰烬回想起自己之前坐在篝火前却无法传送的情况，再加上这个本该传送往聚集地的篝火也无法使用的情况，他有理由相信主要原因在于这两个小姑娘——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生成的地图本来就只有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的缘故？ 　　虽然无法解释原理，但是她们是开启新地图主体的事情是可以肯定的了。那么，为了不让她们成为扯后腿的累赘，就只能去当太阳骑士乐于助人了。 　　“我明白了，十分感谢您的帮助，阁下。” 　　……太阳骑士吗？ 　　玛修注意到灰烬话语中的自称，暗暗记了下来，准备回到迦勒底之后问问那博学的医生。 　　她相信医生一定会有所眉目的。 　　“好了，就这样吧，以后再见。” 　　灰烬话音落下的瞬间，玛修与咕哒子的身体便溃散成了漫天光点，好似芙莉德修女一般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而那虚空之中，还残留着咕哒子那刚刚从沉思中惊醒、而后产生的惊怒之色。 　　对此，灰烬没有丝毫惊奇的表情，只是迈开步伐，自那神龛的台阶之上向下走去。一边走着，他一边自虚空中取出了古朴的宫廷魔法师杖。 　　踏、踏、踏—— 　　战靴踏在石阶与青砖之上，便有铿锵的金属之音刺破炽焰燃烧残骸的焦灼之音。 　　而后，灰烬走到了那两摊由血痕连结起来的圆环血迹中间，看向了他正前方的地面。 　　在那里，是黑焰芙莉德在几分钟之前死亡的地方。 　　凝视着那残骸堆砌、火焰燃烧的青砖地，仿佛那身材高挑的修女还在那里一般，灰烬将手中的宫廷魔法法杖高举过头顶—— 　　下一刻，金色的光自那杖的尖端迸射！ 　　璀璨到恍若星尘坠落的光屑好似泉水喷涌般向着四面八方泼洒而出，却又如瀑布冲荡般汹涌，在刹那间便将这遍布着火焰与残骸的地下教堂充斥。 　　紧接着，有熟悉的幻影在这火焰与残骸之中升腾而起—— 　　那是浑浊的银光，那是幽邃的黒焰，那是由银与黒编制而成的圆环之理。 　　——在那银与黑交织的圆环拱卫之中，仿佛有一个熟悉的身材姣好的修女自地面之上直立而起。 　　在那古老的黄金国度、乌拉席露曾经有过这样一句话—— 　　光，即是时间。 　　作者留言： 　　PS1：二合一我也懒得备注了，括号和二合一打起来也好麻烦…… 　　PS2：久违的交易，书名：《魔法幼女咕哒子》 　　简介：关于为了实现愿望而穿越世界回收英灵卡的幼女版（划掉）人类之恶（迫真）的故事。 　　世间有为善而行恶者，却绝无为恶而行善者。 　　愿你能为你心中的正义而战。 第五十九章 我的要求不多，也就…… 　　太阳。 　　正如这一形象的具象化一般。 　　神圣的光将视野充斥，犹如满盈着水汽的朝晨，有宏伟的晨钟轰鸣着，金色的光照彻着露珠。 　　——熟悉的宫殿映入眼帘。 　　但是与之前不同，这并非烈日当空、昭显那煌煌神威般炽目的太阳神光，而是宛如朝日初升，熹微与清澈并存的晨光般，覆盖住视野。 　　“……没想到还真能以篝火连通。” 　　灰烬环顾四周，看着那只能以绝对不容亵渎之圣域来形容的宫殿，微微颔首。 　　在将‘芙莉德修女的灵魂’一遍遍刷到当前容纳上限之后，他便放弃了刷魂的历程，转而思考着如何将自己积攒的那些灵魂与武器升级—— 　　于是，他便想到了这里。 　　——在这太阳般燃烧的宫殿深处，有‘什么’存在着。 　　那是只能以‘神’之一词来模拟她那辉煌神威的伟大存在。 　　相较于之前，‘衰弱’、或者说‘压抑’了许多的深沉压迫感，但是即使如此，也是恍若连绵山脉横亘在眼前般恢弘规模的神圣‘显现’。 　　燃烧着的光带在她背后卷起漩涡，宛如一条条极光般的长尾在缓缓摇曳。 　　甚至光是‘摇摆’这一动作，便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但是，那并非是真实的狐尾，而是深沉、凝结至恍若实质的魔力海洋在她的身旁施以臣服之礼。 　　那绝美的面庞正在唇角牵起一丝冷酷、却又带着俏皮的弧度，眉角满盈着的神圣与威严，光是注视着那双眼眸便足以冲刷掉所有人类的理智。 　　“——呼，尔竟找回了昔日的‘自我’，即使仅为微小的一丝，却也是足以恭贺之事。” 　　俯瞰着无限延伸的宫殿中央、那同样燃烧着的人影，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象征着太阳本身的神灵笑了。 　　锋利的犬牙自红唇中探出，唇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只是，那笑容虽然带着几分柔和，却也盈溢着高傲与冷厉，无比矜持地在勾起些微弧度后便消失了。 　　“……” 　　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好？ 　　灰烬仰望着那熟悉的面容，沉吟着。 　　他并不会被对方的威容所影响，即使对方有着恍若薪王化身一般、甚至更在其之上的压迫力，也不会令他产生畏惧。 　　他只是和她不熟。 　　即使面容相似、狐耳相似、身材比例相似，她们却也并非同一人。 　　——宛若流云与草屑。 　　是苍天与沙粒、星光与余火般截然不同的存在。 　　组织了半晌语言，灰烬最终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谢。” 　　“嚯嚯嚯嚯嚯——” 　　在得到灰烬那干巴巴的回应后，太阳的神灵愉快地笑了。 　　她那充斥着神圣诱惑的红唇之中，再度探出了利剑一般的犬牙，那犬牙的压在唇上，令齿旁的唇肉上印出饱满圆润的弧度： 　　“缘来为人所感谢的滋味净是如此吗？此前未曾将尔碾碎、入口，可谓是本宫此次醒来最正确的决定。从未曾想到过，竟能从尔之口中听到一声感谢—— 　　甚好，甚好，此事足以令本宫梦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了。” 　　“梦？” 　　“然。每每进入梦中，本宫都将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在此之前，本宫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感谢—— 　　然而，那些虫豸一般的微小生物也无此荣幸朝见本宫的身容。尔这一声感谢可谓是本宫所听到的第一声，自当足以充实梦乡。” 　　“……原来如此。” 　　说起来，做梦是什么滋味呢？ 　　灰烬隐藏在熔融头盔之下的眼睛透露出迷茫之色。 　　他清楚梦的定义，也清楚睡眠的定义，甚至挚友的杰克巴尔多也曾多次在他的面前进入睡眠，甚至他还拥有‘睡眠’的姿势。 　　但是…… 　　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尝试，处于‘睡眠’这一姿势时，他都会具备着除却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像是杰克巴尔多那般的‘睡眠’完全不可能发生。 　　睡眠都无法达成，更何况入梦。 　　回顾着自己过去那永无止境的循环之旅，灰烬最终放弃了思考，无谓地笑了笑。 　　——不过，做梦而已，灰烬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梦境。 　　那么，闲聊也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 　　“——我知道你是Caster的本体、根源，那么，我也算你半个Master，称呼你一声Caster，亦或是如何？” 　　“——唔？” 　　像是未曾料到灰烬会做此发言，那燃烧如烈日般的巨神口中吐出了疑惑的音节。 　　而后，仅仅刹那间，她便在唇角抹开了引诱般的笑意。 　　那笑容中蕴含着毫不留情的恶意，以及那无比熟悉的狡黠，只是因为主人的不同，那笑容即使再过于俏皮，也充斥着压倒性的神圣。 　　——宛如狐狸般的笑容。 　　“无妨无妨，您的目光如此敏锐，‘小玉’深感欣慰哦？本想在之后提出来，但是没想到您竟然自己提出来了，既然如此，Caster之类的过于难听了，直接称呼本宫为‘小玉’也无妨哦——主——人——？” 　　“……” 　　听着那充斥着恶意与调侃、无有一丝诚意的浩大狐音，灰烬沉默了。 　　——他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自己如果真的顺着Caster的根源的意思叫她‘小玉’，会带来很不好的后果。 　　那么，应该叫她什么好呢？ 　　“呼呼——” 　　愉快的笑声自燃烧的巨神口中流出。 　　她那绝美、以倾国倾城来形容都过于贬低的面庞上，愉快、狡黠而又充斥着恶意与神圣的笑容愈加恶劣了。 　　甚至于，在她身后卷起漩涡的深沉魔力也波动起来，响应着此地至高统治者的意志，魔力旋起的极光狐尾摇摆的速度猛地加快了： 　　“呼呼呼，竟然已经有所预感了，该说不愧为尔吗——正如同尔所感知到的那样，本宫已经看到那正在世界外侧急得直转圈的一尾了。是因为有了被本宫抢走Master的危机感吗？ 　　那拼命摇晃的尾巴和耳朵，还有伸出犬牙咬起袖子、被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嚯，实乃一大快事。 　　如此看来，本宫此番睡眠，定然会有一个甜美的梦境，嚯嚯嚯嚯嚯……” 　　“……” 　　看见气得直跳脚的Caster？ 　　灰烬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Caster即将返回英灵座之前、和自己谈话时所提到的—— 　　‘存在于太阳殿的本体所发出的，绝无仅有的、惊诧的、凄绝的惨叫！’ 　　——原来如此，是作为本体的Caster的根源被Caster这个分出去的御神嘲讽之后进行的反击吗？ 　　而自己也就是她们、或者说只有这位Caster的根源思考之后，拿来可以与Caster斗气的、最适合的方式吗？ 　　不过…… 　　一边想着，灰烬看向那高居于太阳神殿深处、燃烧着的狐狸巨神时，眼神却微微变了： 　　总觉得这个Caster的根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有威严啊……而且这些手段也未免有些太……太幼稚了吧…… 　　“呼呼，竟然说本宫幼稚？” 　　那周身缠绕着太阳一般规模神威的巨神饶有兴趣地收回了目光，看向灰烬。 　　她那狡黠与冷酷并兼的狐狸笑容并没有受此影响，甚至因此而更加具有恶意与俏皮，可即使是如此，她那笑容也是如此地神圣。 　　“——无需惊讶，本宫的耳朵可是很敏感的。 　　那么，既然尔已用‘幼稚’来称呼本宫的行为，想来已经有了更加成熟的思虑了吧？不许否认，在你宣以‘幼稚’一词时，必然已经进行过对比，没有‘成熟’自然也没有‘幼稚’。尔仅仅需要将想法说出来便足矣。” 　　“呃……” 　　这是要我在Caster的注视下，教导她的本体如何刷我的好感吗？ 　　回想起Caster对自己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情感，再看着Caster的根源那充盈着恶意与狡黠的狐狸笑容，灰烬一时间感觉有些尴尬。 　　“——呼呼呼，那么，换一个方式如何？” 　　看着露出抗拒态度的灰烬，那燃烧的巨神再度开口了。 　　极光一般由魔力旋涡旋转而成的长尾摇摆着，于太阳神殿中荡起呼啸的魔力潮涌。 　　她微微分开双唇，如枪尖般的犬牙自红唇中显露，令她的笑容更增了几分诱惑与轻佻，如果‘狐狸般的笑容’是一种概念，那么她便是这种概念的源头： 　　“尔此番前来本宫的神殿定然有事相求，是否如此？” 　　“是。” 　　“——既然如此，不妨先说出来，让本宫与一尾思考片刻之后，再由我等给予判定、是否可以完成，之后你要付出的代价……想必尔已经于脑中推测完成。故此本宫便不再赘述。尔意下如何？” 　　“……可以。” 　　灰烬沉吟片刻，颔首应答。既然Caster也会加入，那便无所谓了。 　　“既然你是Caster的根源的话，想必了解过‘凝练灵魂’的方法与过程吧？” 　　“——自然。一尾所会的，本宫自然不在话下。那么，尔所祈求的，便是将那些英灵的灵魂凝练？” 　　“当然不止如此。” 　　灰烬断然否定道，同时，他将手掌伸进了背后的虚空中。 　　无色的扭曲涟漪于虚空之中荡漾，令那太阳般煌煌燃烧着的狐狸巨神眼中点亮了饶有兴趣与狡黠的光： 　　“有趣。以本宫的眼力竟然无法看穿这空间之门通向何处，尔当真是可以带来超乎预料的乐趣呢。” 　　“——还有这个。” 　　没有在意太阳拟神化的巨神那宏大的、于宫殿也为之摇曳倾倒的神之声，灰烬自虚空之中掏出了一柄…… 　　铁锤。 　　普普通通、金属制成、与一般铁匠铺看起来别无两样的铁锤。 　　然后，他举起手中的这柄平淡无奇的铁锤，对着那狐型巨神讲解着它的来历：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学会吧？这把锤子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一柄对于消减强韧度、击溃盾牌有显著强度的打击武器而已，但是对于有才能的人来说……” 　　“才能？呼呼呼呼——这可真是稀少的说辞呢，没想到本宫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那燃烧的太阳之巨神于唇角绽开了侵略性的笑容。 　　两枚锐利的犬牙自红唇之下显露，于周身缠绕的太阳神威之中闪耀着冷厉的磷光。 　　“——虽然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挑衅！尔是否做好觉悟了，即使被本宫以手指碾碎也无妨的觉悟——初步找回所谓‘自我’的余灰哟？” 　　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指。 　　那根手指纤细，嫩白，修长。 　　它有着无人能及的美感，周身萦绕着圣洁的光耀，说是巧夺天工、鬼斧神工都显得贬低了。 　　——因为，它是实实在在的，神灵的躯体。 　　没有任何言语。 　　灰烬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手中捧着那柄无任何出彩之处的铁匠锤，将它举过头顶。 　　那光光指甲的厚度便超越了他身高的手指缓缓压下。 　　一点一点，像是故意施加压力一般，以无比缓慢、未曾变速过的慢速向着灰烬探去。 　　——在触碰到那柄铁锤的瞬间，骤然停下来了。 　　不差一分一毫，正好以那尖利指甲的尖端‘搭’在了那柄铁锤的边缘上。 　　而后，太阳拟神化的神灵以略带失望的语气感叹着： 　　“什么嘛，本宫期待的可是汝瑟瑟发抖的样子，即使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汝不能学会察言观色、顺着女孩子的心思讨好一下本宫吗？” 　　“……” 　　抱歉，Caster还在看着呢……而且，我也不认为有什么人能让我瑟瑟发抖。 　　对于灰烬来说，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两种敌人，‘现阶段就能杀死的’，以及‘升了级以后就能杀死的’—— 　　都是可以杀死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唔嗯……原来如此，以如此方式运行的啊…… 　　——完成。余灰哟，汝还有其他的条件吗？可不要拿这种低级条件来侮辱本宫的感情，这种程度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还是说，你认为只此一点便足以让你抛弃一尾了？” 　　在这邀功般充斥着傲气的浩大神之声中，灰烬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视界左半边弹出的、那些熟悉的选项： 　　强化武器、质变武器、修理、分配原素瓶、强化原素瓶—— 　　仅仅不足五秒的时间，太阳拟神化的神灵便通过铁匠锤完成了铁匠的功能，并且还能兼职防火女与鲁道夫。 　　“——呼呼呼，一尾好像发表了完全不同的意见，不过，她的意见吾等可以直接忽略。尔只需要说出心中所想便足矣。” 　　“倒是没有了其他的，只是有一些……” 　　灰烬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在那铿然回荡的相声中，再度将手伸向了背后的虚空之中，将自己接下来要用到的全部洒在了地面上。 　　【恩奇都（Lancer）的灵魂x1】、【吉尔伽美什的灵魂x1】、【迦尔纳（Archer）的灵魂x1】、【芙莉德修女的灵魂x3】、【宝石剑‘泽尔里奇’x1】…… 　　【果敢心】、【缟玛瑙刃剑】、【鸦羽】、【米尔伍德战斧】、【追地者】、【地鸣岩槌】、【鸦爪】、【幽魂投枪】、【米尔伍德大弓】、【幽魂火把】、【幽魂军刀】、【咒术送灵火】、【幽魂盾】、【灵树盾】…… 　　然后，在这一大摊道具的拱卫之中，他摊开了双手： 　　“——我只是想把这些灵魂能凝结成法术的兑换成法术，然后再把无法凝结法术的灵魂全部凝结成武器。最后，再把这些武器全都升级到+5或者+10而已。材料的话，不用担心，我这里管够，全是最大容纳度的。” 第六十章 不就是一颗太阳么 　　“嘭！” 　　在那无限延伸、充斥着神圣之光与无垠神威的太阳神殿之中，骤然有神秘的余火逆卷。 　　那一抹赤炎于威光之中膨胀，于地面之上升腾而起。 　　于是，在那刹那之间，一个身着燃烧铠甲、头顶熔烂王冠的人影被那乍现的余火铸造出来了—— 　　“……好了，这已经是最后一件了。” 　　自死亡之中苏醒过来，灰烬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满意地点了点头。 　　“——嘁。” 　　伴随着这充斥着不爽与恶意的宏大神圣之音，一根如山峦般、只能以‘广袤’‘雄伟’来形容的手指收了回去： 　　“这就已经结束了？尔根本无法令本宫满足嘛——这才将汝碾碎至死亡廿五次，远远不足以平息本宫之怒。 　　然而，既然已经欣赏到了一尾那眼泪汪汪的表情，便无需再以此取乐了，拜谢本宫的宽宏吧！” 　　……明明是之前你说好我之前丢失的灵魂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并且这一次所有的强化都不会消耗灵魂我才答应的。 　　不然强化一个武器碾死一次、炼成一次灵魂碾死一次，我傻了我才会答应你这样的条件。 　　灰烬摇了摇头，无法理解这位巨神的思考回路。 　　然后，他自如地迈开脚步，向着那遍布地面的二十余个绿色灵魂走去，同时随手点开了道具栏。 　　在那里，除了那些自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中获取的武器与芙莉德修女的灵魂所凝结的‘芙莉德大镰刀’与‘艾雷德尔蔷薇’已经尽数升至‘+5’或是‘+10’。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新增的由圣杯战争中英雄所凝结而成的武器与法术。 　　【王律键+5】 　　【在神代的世界中，人的领域多有受限。王收集地上所有财宝，并建造了收纳的宝库。是后世诞生的的种种宝物的原典，更是人类智慧和英知的佐证。人类将其赞颂为“神之门”。 　　诚然，那个正是收纳宝物的「密藏」本身。是凌驾于所收纳宝物至上的神秘。那个密藏的钥匙，唯有王才能掌管。 　　钥匙的形状实在不间断的变化的，财宝的目录至今仍在不断增加。如果没有瞬间解读透彻的智慧的话，宝物库的钥匙是无法开启的。 　　战技：准备攻击 　　准备攻击之后可以自由取出宝物库中的武器。 　　可以用普通攻击将宝物库中所有的武器像箭矢那样射出，可以用重攻击从宝物库中取出吉尔伽美什的至宝EA，可以用后撤在敌人身旁射出天之锁束缚住敌人，可以用冲刺后的跳跃来召唤古代的光辉之舟维摩那——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便利的用法。】 　　【变容——奇迹】 　　【消耗专注值：10~20——使用空格：1】 　　【道具效果： 　　将能力值以一定的总值根据状况重新分配的特殊技能。在属性总值不变的情况下，将某一项属性的数值分配到其他属性上。不过，被分配后的数值越高，所消耗的专注值也就越高。 　　自然，如果你的每一项属性都是满值，也就不需要了。】 　　【必须能力值：智慧0，信仰0】 　　【蛇箭——魔法】 　　【消耗专注值：40——使用空格：2】 　　【道具效果： 　　召唤出‘龙王多刹迦’之子马军辅助战斗，可以附身在召唤者身体上，还可以变作‘蛇箭’将敌人射穿。并且，绝非一次性的射击，在马军生命值消失之前，可以一直进行射击。】 　　——这三个都好强啊！ 　　这是灰烬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总觉得这些法术、武器与原版没什么区别，是我的错觉吗？ 　　然后这是灰烬脑海中冒出的第二个想法。 　　仔细浏览着这些自深海时代的英雄们灵魂中凝结而成的武器与法术，灰烬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表现，有些不确定想道： 　　说好的买家秀与卖家秀呢？这么高的还原度……不太对劲啊。 　　还是说……以前的差距那么大，是因为鲁道斯太弱了？这些是由Caster的根源凝结出的，所以要更接近于原版？ 　　“呼呼呼，虽然本宫经常听闻那些小虫的赞颂与称赞，但是还是自尔口中流出的最令本宫愉快。 　　即便不知鲁道斯为何人，也无法违抗那一事实——那便是，本宫便是立于顶点之神……呣。莫非这便是所谓的‘口不择言’与‘喜不自胜’吗？本宫竟然会吐出如此显而易见的谬误之言。 　　想来，这也是听闻尔之称赞的结果吧。” 　　那燃烧的巨型神灵笑了，她伸出了诱惑的舌头舔舐着红唇下露出的犬齿，自唇角流出了十分愉快的笑声。 　　那笑声即使愉快，也充斥着无与伦比威容与神圣。 　　“听好，否定前言，本宫并非神灵，神灵乃仅仅本宫存在于此的时势、与现象。而本质上，本宫乃是仅仅存在于此便就地成立的人类恶。 　　善与恶？法与乱？对与错？ 　　——诸如此类的分别，本宫一概不予关予。理解否？” 　　——不就是薪王嘛。 　　在那太阳般燃烧的巨神说出她的力量无关善恶、也并非神灵时，灰烬便找到了他记忆中最与之相似的概念。 　　作为立于当代顶点的传火之人，一众薪王无论行径如何，都有着绝对的自我、神话般的力量与毋庸置疑的威严，那是即便吃人也会被容许的绝对权力—— 　　无关善恶、无关秩序、无关对错，他们都拥有着站在最巅峰的灵魂与实力。 　　“——否定。尔脑海中的‘薪王’一词本宫虽未曾见识过，然若仅是‘作为柴薪供为初始之火焰燃烧’，却是无法与本宫相比的。毕竟，本宫便是‘太阳’这一现象的拟神化。” 　　在燃烧的太阳巨神身后，那堪称宏大、宛若一轮大日般卷起漩涡的魔力洪流缓缓旋转着。 　　于这一轮光之漩涡身前，太阳巨神的唇角裂开了弧度。 　　“……是这样吗？” 　　这位Caster的根源会比薪王在时代的情况下还要强大吗？ 　　灰烬微微抬起头，好奇与斗志的火焰自眼眸中燃起，甚至透过头盔之上的缝隙飘散而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太阳王葛温曾经创造过一轮太阳。 　　那么，在时代变迁、时代已经不同的情况下，想要证明这位Caster的话语是否正确，只需要尝试一下是否可以仿照葛温王曾经所做的那样，于这个时代再度创造一枚太阳就好了吧？ 　　嗯……而且，万一仿照葛温王的行径也能获得一个成就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在下一刻，天崩地裂般的宏大笑声传荡开来。 　　在那肆虐、放肆的哄然大笑之中，还有着无比沉重的抨击之声传响，那振聋发聩的笑声与砰击声交织在一起，令整座太阳神殿都为之震颤。 　　无限延伸的大殿整个地面、连同宫殿的天顶震动着。 　　充盈着宫殿的空间也被那海啸般澎湃的魔力歪斜了。 　　在灰烬的面前，那位Caster的根源疯狂拍击着自己的寝床，被紧紧束缚住上半边、半露的、真的如同两座山峰一般庞大的丰盈正随着她的拍击疯狂抖动着。 　　连身旁那深沉而浩瀚的魔力旋涡也随着那抖动而扭曲。 　　——如果在冬木市的话，恐怕光光她这样抖动而掀起的气岚便足以将整个城市揭地而起了吧？ 　　感受着那称以恐怖都会嫌其程度过于低下的波动，灰烬不由得牵动了一下嘴角。 　　一时间，他对自己即将完成的伟业也有些迷茫： 　　这个时代的太阳究竟有着什么等级的能量，才足以让她这个拟神化的显现拥有着如此神力？ 　　——倘若不搞清这件事情，他该如何着手去创造太阳呢？ 　　在他着手实施之前，他得先搞清这个时代的‘太阳’的原理，以及这个时代的‘太阳’的规模，不然也无从着手。 　　而后，像是笑够了，那骇人如海啸般的笑声终于渐渐停歇。 　　太阳拟神化的人类恶停下了那拍打着秦川的手掌，那因为放肆大笑而扬起的头颅也缓缓低下，由下巴朝向灰烬变成了眼眸注视。 　　她嘴角的笑容终于消去了恶意，余留下的唯有那前所未有的畅快与愉悦： 　　“——尔是认真的吗？‘于这个时代创造一枚太阳’，尔是真心实意、认为自己可以完成如此……如此连奇迹都无法形容的壮绝伟业的吗？ 　　仅仅因为本宫的一番话语？因本宫质疑‘薪王’之力，尔便立下如此狂言？ 　　不，称尔此言是为‘狂言’都过于贬低了、也过于小看尔了，本宫从那遥远的过去存在至今、连时间轴都无法束缚本宫的存在，却从未曾见到过如此堪称奇伟豪言的存在。” 　　“？” 　　灰烬不明所以地看着态度大变的Caster的根源，迷茫的神色自头盔缝隙中若隐若现的眼眸中流露出来： 　　“——葛温王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做不到？有什么称得上狂言的？不就是个太阳吗？” 　　“……呼呼！” 　　他是认真的。 　　在认知到这一事实之后，那燃烧着太阳之彩的人类恶在唇角裂开了弧度。 　　充斥着日轮般炽热高温的吐息自红唇下漏出。 　　她在寝床之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从以一只手掌支起头颅的随意姿势改变了，变成了以手肘支起身躯、双手交叠在胸前的姿势。 　　于嘴角裂开愉悦笑容的人类恶垂下了头颅，那双星辰般璀璨的双眸注视着站在这无限宽广、延伸的宫殿正中央，那身材连自己指甲的厚度都不如的渺小存在： 　　“‘不就是个太阳吗’……甚好，甚好——不，以‘甚’字都无法形容本宫现如今那澎湃如爆发般的内心，该用‘极好’来表达吗？ 　　——不，‘极’字的程度也不够，人类的语言还真是无用呢。 　　不过，尔领会此精神便足以。以本宫现如今的波动程度，或许尔等人类现在可以观测到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恒星风也说不定哦？ 　　——呣呼，差点忘记了，尔对此类名词完全不了解，在这方面甚至连本宫这个存在于遥远过去的神灵都不如，完完全全是一个不通此类的目盲之人。竟能施展让本宫堕落为愚女的奸计，好个狡诈之徒。 　　或许，该说是杞人一般不为人所理解的类型吗？” 　　……恒星风？ 　　是这个时代的专有名词吗？用来形容太阳的吗？ 　　灰烬暗自将这个词记录下来，在回到冬木市以后可以用来作为查询太阳相关记载的关键词，然后将目光看向了那双犹如星光般绚烂的眼眸。 　　——他不认为自己做不到。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在之前的条件上添加上这个吗？” 　　“……” 　　条件吗？ 　　注视着那渺小的身影，她的目光可以轻易剖开那遮住近乎九成九头颅的头盔，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以及，在那双眼眸中充斥着的平淡。 　　他没有任何一丝认为自己做不到的念头，在他的思考中，仅仅存在着‘如何去做’这一问题。 　　于是，在再一次确认了灰烬的思考之后，那周身萦绕着无尽威光与绝对神圣的太阳之神终于收敛了脸上那狐狸一般的笑容。 　　她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毋庸置疑的神威。 　　那是光是倾听便足以令凡人七窍流血而亡的煌煌神音。 　　“——然。 　　既然尔展现出了超越人类的气魄，做出了如此有趣、如此愉悦、如此振奋神心的宣告，本宫又岂能不做出相应的回应？ 　　若是仅仅将尔当做与一尾斗气的筹码，实乃对汝如此气魄的侮辱。即便作为御魂的一尾同意，本宫也是断然不会允许的——如此漫长岁月中，像尔如此发言可谓初次见到。 　　本宫以【哔——】之名在此宣告，倘若尔可以‘创造太阳’，便是本宫的失败，绝不反悔。” 　　“那么，既然你报上名来，我也报上我的名号予以回应——” 　　炽热的火焰猛地膨胀起来。 　　赤红之炎轰然逆卷，灰烬直接握住了身前那一柄螺旋大剑，在咆哮着炸裂的赤色风暴之中，将其指向了那太阳般的神灵。 　　充斥着傲然与堂皇的宣告紧接着那煌煌神音响彻太阳神宫： 　　“吾乃洛斯里克的不死人，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给予火之时代以终结的裁定者，以及—— 　　——即将于深海时代缔造第二枚太阳之人！” 第六十一章 Servant Cinder应召而来 　　“——什么！？咕哒子你竟然要召唤英灵了？？？” 　　“吵死了。” 　　“——非常抱歉！咕哒子大人！” 　　咕哒子看着那毫不犹豫弯腰道歉的罗曼医生，在无趣地撇了撇嘴之后，也些不满地在胸前双手环抱： 　　“在过去的特异点中我不是一直带着玛修的么，罗曼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召唤个英灵而已。” 　　“呀啊……这个吧，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吗？” 　　开什么玩笑，你竟然也用得上英灵吗？玛修与其说是你的盾牌，不如说是和芙芙一样的吉祥物才比较妥当吧？ 　　罗曼医生尴尬地笑了笑，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如果咕哒子你保证在我说出来以后不会把我按在地上暴锤一通的话，我就告诉你理由。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呢，可经不住你的暴击……” 　　“——罗曼，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你们又不是没有检查过我的身体，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英灵的特征哦？” 　　在听到‘普通的人类’这句话之后，咕哒子那琥珀色的眼眸顿时瞪了起来。 　　“虽然你确实没有英灵特征吧，但是……” 　　如果能把大力神海格力斯按在地上把他打没三条命之后才能勉强靠着十二试炼活下来的恐怖家伙也叫‘普通人类’的话，我觉得那个魔术王来不及燃烧人理就被你这样的七十亿‘普通人类’一拥而上给打死了…… 　　——不，七十亿也太多了，随便挑一个村子的‘普通人类’就差不多了。 　　回想起咕哒子在第三个特异点做出的暴行，罗曼医生面容上的笑容显得愈发艰苦起来： 　　所以那个不知名的灵魂与名为‘古达’的英雄究竟是什么时代的啊……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制造出这么一个怪物一般的‘普通人’的…… 　　“但是什么？” 　　咕哒子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罗曼医生那微微抽搐的眼角，头顶上那赤色的呆毛像是雷达一般波动着：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嘛，我又不会打死你。” 　　“不不不，咕哒子大人，我没有任何想说的，刚才那一声‘但是’只是习惯使然而已。” 　　鬼才信啊！你当我没看见过库丘林与黑胡子的惨状吗！我只是个人类啊！ 　　罗曼医生疯狂摇摆着他的头颅，脑后梳理成辫子的玫瑰金头发随着头颅的摇晃而抽打着空气，同时毫不犹豫地转移了话题： 　　“玛修，咕哒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召唤英灵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嘁，又转移话题。” 　　“呃嗯……” 　　在旁边静立的玛修习以为常地看着罗曼医生将战火烧到自己身上，犹豫了一下措辞之后才说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回答： 　　“其实是因为之前我和前辈又被奇怪的特异点卷进去了……” 　　“——又是奇怪的特异点吗……” 　　自从人理被烧却之后，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啊。 　　罗曼医生苦恼地蹙起眉头，然后直接无视了咕哒子的抱怨，继续向玛修提问道： 　　“还有呢？你们在那个奇异的特异点内遭遇了些什么，导致的咕哒子竟然破天荒地想要召唤从者了。你们经历过所罗门王制造的特异点、也经历过许许多多奇怪的特异点，咕哒子却一次都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你们在这一次的特异点中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其实……咕哒子前辈在那个特异点中遇见了赋予她如此实力的那个人，而且那个人还同意了在今后会协助我们，所以前辈才……” 　　“——什么！？” 　　我刚念叨完那个人，那个人就出现了！？ 　　一瞬间，罗曼医生的双眼也如同之前的咕哒子一般瞪大了。只不过，他并非是因为不爽，而是因为惊讶。随后，那满脸的惊讶便转换成了严肃： 　　“玛修，咕哒子，你们随我去‘守护英灵召唤系统·命运’所在的房间，我要去检查一下灵基一览，看看是否有新的灵基出现，在路上你们把这一次的特异点经历跟我讲一下—— 　　……不，咕哒子就算了，还是由玛修来讲吧。 　　对方拥有着迦勒底也无法完成的技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就这么将对方召唤出来，还是对对方的行为进行分析之后再做决定吧。 　　毕竟令咒也并非万能的，若是拥有着恶意的英灵、又同时拥有着超高级的对魔力、或者切断契约的宝具，现在的迦勒底根本无法反抗。目前最高级的战斗力也就是咕哒子了，但是她的力量又是对方给予的……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是我们还是要谨慎处理。” 　　“喂！什么叫我就算了！虽然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些东西吧……还有，你就不能不这么胆小吗，要莽啊！” 　　“芙——” 　　“抱歉，前辈。还有，医生，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众纷乱的脚步声之中，那沉重的大门敞开来，让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深处。 　　大约十分钟后。 　　“——呼，确认完毕。召唤可能的灵基一览之中确实出现了一个新的位置。不过，正如你们所说，‘TA’的身形完全隐藏在了那身盔甲之下，甚至那身铠甲都被大火烧熔了，无法辨认他究竟是何方的英灵。 　　真正想要了解恐怕只能召唤出来之后再查看属性了……” 　　罗曼医生出了一口气，从机器之上仰起头，看向身旁的玛修与咕哒子，语气有些怪异： 　　“按照你们所说，那个怪异的特异点不但可以无限复活、有着各式各样奇异的规则，还有着一个个连咕哒子都很难应付、甚至无法战胜的敌人？而这些敌人，都被那位不知名的英灵轻松击溃了？” 　　“是的，医生。那位雪狼首领我们还有可能应付，但是那个名为芙莉德修女的敌人确实是我们所无法应对的敌人，我们连她的斩击都无法看清，只能辨识到她结束斩击之后的收尾式，而且她还有着复活之后觉醒的其他力量……果然我作为Servant还有着许多不足。” 　　玛修的语气有些失落，以至于她未能察觉到罗曼医生脸上的怪异。 　　——跳不高、受到攻击之后陷入硬直、浮现于头顶之上的生命条、无法卸下的衣服……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这个时代里面游戏的设定啊？！ 　　难道现在连这些虚拟的世界都因为人理的失控而出现了吗……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那位英灵的问题，既然在一开始就出现过，应该并非存在于游戏之中的幻灵。先要分析一波他的阵营与性格，如果选择不召唤的话，若是无法说服咕哒子，怕是要被她把整个迦勒底砸了…… 　　罗曼医生小心地瞥了一眼那脸上写满了‘你们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老娘现在就想要召唤英灵’的咕哒子，顿时感觉自己肩头的重担更加沉重了： 　　“首先，那位英灵他是自称的‘太阳骑士（Warrior Of Sunlight）’吧？” 　　“嗯啊。” 　　“是的医生，那位阁下在那个特异点结束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们太阳骑士（WarriorOfSunlight）是十分乐于助人的’，他是这样说的。” 　　玛修乖巧地点了点头，将‘那位阁下’所说过的话语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那么，我们根据‘sunlight’这一前缀，可以得到一系列与太阳有关的英雄。 　　比如说，作为太阳神之子的印度英雄迦尔纳、曾经因追逐过太阳而渴死的华夏英雄夸父、同样作为太阳神之子的爱尔兰英雄库丘林、以太阳神为名颁布法典的汉谟拉比、与太阳息息相关的圆桌骑士高文、作为太阳神密特拉组成部分之一的玻耳修斯等等一系列英雄，甚至那位最古老的英雄王在追寻不死药的路上也是‘追寻着太阳的轨迹’。 　　其次，根据他所报出的名号是西方拉丁语系的，我们可以刨除像华夏、日本这样东方文化的英雄，也就是夸父、射日之弈这样的东方英雄。没问题吧？” 　　罗曼医生向正认真听讲的玛修确认着，至于咕哒子……在他开始讲解这些文化知识时，她便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对此，罗曼医生也并未在意，如果他得出了不好的结论，那他只要将玛修说服，咕哒子便会一同被说服了。 　　“最后，我们来根据他的说辞与身着来进行刨除法，虽然与太阳相关的英雄很多，但是想要进行排除法还是可以进行的。 　　比如说，迦尔纳是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大英雄，他是生而具有太阳神之加护、即与身体生而一体的铠甲与耳环，而且在传说之中他的本职为驾驭着战车、手持弓箭的英雄，与枪相关的仅有他从因陀罗处获得的力宝神枪，那是仅仅一击的一次性用品，与你们口中挥舞着枪与剑的英雄形象不符。 　　爱尔兰的光之子库丘林咱们全都见过，可以排除。将自己装扮成太阳的汉谟拉比王也并非以武力出名，他的事迹即便是升华成了宝具，也不会是身着燃烧铠甲、手持枪与剑的英雄，所以也排除。 　　而后，与太阳息息相关的还有古埃及的法老们，但是他们最显著的特征绝非铠甲、刀剑、强盾，所以刨除。除此之外，那位最古老的英雄王也不可能，排除。” 　　咦，那位英雄王为何不可能？ 　　注意到罗曼医生突然含糊其辞起来，玛修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过，罗曼医生并未进行更多的解释，只是继续讲了下去： 　　“接下来是那位斩杀美杜莎的半神英雄玻耳修斯，他与太阳神密特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存最古老的有关密特拉的记录是属于公元前14世纪的赫梯语铭文，再往前……关于雅利安人分化前的史前时代对密特拉的崇拜情况现在已不可能调查清楚，但是，可以考证的是一部分人迁徙至印度，同样早期的密特拉信仰也被带了过去，后来演化为密多罗（Mitra）和弥勒（Maitreya）信仰。梵语中弥勒（Maitreya）的词源就是密特拉（Mithras），甚至弥勒还与基督教中的弥赛亚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 　　在公元前2世纪时，原本被希腊人等同于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密特拉也变成了密特拉教的主神密特拉斯，在大约公元前一世纪密特拉教传入了罗马，这时，密特拉教中密特拉的形象是‘杀牛者’。 　　而从现在流传下来的‘密特拉杀牛像’中，密特拉神戴的帽子、穿的披风和鞋，以及使用的匕首与古希腊神话的英雄珀尔修斯一模一样，而神话中珀尔修斯化作的英仙座与金牛座的位置关系也和图像中密特拉骑在牛的上方相吻合。这便是太阳神密特拉与玻耳修斯的联系。 　　若是那位杀蛇英雄玻耳修斯作为英灵召唤出来了的话，我们不难怀疑他会有着作为神灵的更上一层灵基，也就是他作为密特拉、赫利俄斯、弥勒、弥撒亚的一部分的情况…… 　　就仿佛那位库丘林的师傅、影之国女王斯卡哈的词源是来自北欧神话中山岗女神斯卡娣一般，若是她作为英灵被召唤出来，应该也有着作为神灵的更上一层灵基。在神话之中，各位英雄、各位神灵之间，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关系。” 　　“……虽然我确实是记下来了，但是医生，你解释这么多的原因，是确定那位英雄有大几率是希腊的杀蛇英雄玻耳修斯吗？……因为我们见到的他很有可能是‘拥有着数位太阳神灵基的玻耳修斯’？” 　　“呃……我其实也不能确定，虽然可能性很低、甚至无法构思如何制造对应的灵基，但是如果真是‘以更上一层的太阳神灵基现界的玻耳修斯’的话，我认为你们都无法对抗的对手他可以轻松自如地应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毕竟，那可是神灵规模的奇迹啊。至于那武器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因为‘弥赛亚’这一相关概念并未有确切的定义而升华成的不定型宝具吧……” 　　看着玛修身旁熟睡的咕哒子，罗曼医生表情有些微妙地说着： 　　“相比之下，我倒是情愿他其实是冠以‘骑士之花’之名的高文骑士，只是……即便高文骑士会在中午为三倍的力量，我也不太相信他的力量能比按住那位希腊大力神的咕哒子强……所以是高文骑士的可能性反而不如玻耳修斯的可能性高。” 　　“……原来如此。所以那位阁下很有可能是以神灵级别的灵基降临的玻耳修斯啊。” 　　就在两人做下决断的下一刻，咕哒子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们说完了？——我终于可以开始召唤了？” 　　“……” 　　看着这仿佛一直在偷听般准时醒来的咕哒子，罗曼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论是是那位玻耳修斯还是那位高文骑士，我认为都不会做出妨碍迦勒底这样的事情，所以可以开始召唤了……” 　　“——早说嘛，还讲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罗曼你真是有闲。” 　　于是，在罗曼医生筹备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咕哒子的首次召唤终于开始了。 　　踏！ 　　咕哒子一脚踏在地上，在那横跨整个房间的巨大降灵阵旁站好，一脸庄重严肃地念诵出咒文： 　　“——wei，zaima？” 　　——原来还可以这样召唤吗？我怎么记得前任所长不是这样的…… 　　罗曼医生看着咕哒子的表现，虽然早有所预料，但是还是无法接受。甚至连旁边的玛修面容也有些怪异。 　　“嗡——” 　　炽烈的光自刻制好的降灵阵中升起来了！ 　　——那是彩虹一般的炫目之光。 　　一重、两重、三重—— 　　在彩虹般绚丽的光耀中，三重圆环自地板之上刻下的召唤之阵与十字盾形中回旋着升起。 　　那澎湃若实质的魔力螺旋着与大气疯狂摩擦着，迸射出恐怖的魔力闪电。 　　那三重完全由恍若实质的魔力圆环于虚空中旋转着，于那一道道萦绕在圆环旁的炫目闪雷中猛然收缩—— 　　“——轰！！！” 　　骤然间，那浩瀚的魔力洪流自召唤之阵中冲天而起！ 　　那光耀仿佛令昼夜颠倒般，在刹那间便足以将视觉整个覆盖、遮蔽，令在场的众人在短暂时间内失去了视觉。 　　少顷之后，当视觉恢复之时，在那召唤阵的中心便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周围缠绕着灼目的火星，全身上下都被熔烂的铠甲所覆盖着，手中提着一把造型奇特、有着螺旋状剑身的怪异大剑。 　　在众人的注视下，有因穿透盔甲而显得沉闷的声线响起； 　　“——Servant Cinder应召而来。唔，Cinder吗，确实是这样没错……事先说好，我不会称你为Master，也不会有能让我称之为Master的人存在。相反的，你能不能成为我的战友，要看你的表现。 　　那么，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告诉我BOSS在哪儿吧。” 第六十二章 怎么跟游戏似的！？ 　　……BOSS？一经召唤就要见这里的最高长官吗？ 　　虽然作为神灵的一部分的英雄提出这样的要求没什么不对，但是现在的迦勒底哪儿有可以称之为‘BOSS’的人存在啊…… 　　于是，罗曼医生只能尴尬地笑着，伸出手挠了挠后脑： 　　“抱歉抱歉，现在的迦勒底刚刚经过大难，前任BOSS已经因公殉职了，只有我这个普通的后勤人员暂代其职，若是您有什么建议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他心中还是充满了困惑： 　　Cinder？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职介啊？ 　　即便是在七大职介之外的Extra职介，也应该能从单词意义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Cinder？煤渣？焦块？被火焰灼烧过后的灰烬吗…… 　　难道含义指的是玻耳修斯作为组成波斯太阳神密特拉一部分，就像煤块一样予火焰（密特拉）以基石，最终成为了废渣？ 　　——虽然好像在某种意义上说得通，但是这肯定并不准确。 　　“……” 　　听到他的声音，灰烬将目光从熟悉的咕哒子与玛修身上移开，看向了在场那唯一的陌生人—— 　　少顷，他那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显得有些怪异的语气从头盔之下传了出来，在三人耳旁回荡着： 　　“——奇怪，奇怪，我还是首次遇到这么奇怪的灵魂。扎辫子的，你的灵魂有些奇怪啊……” 　　瞬间，罗曼面容上的笑容凝固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玛修那略微透着紧张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阁下，医生他的灵魂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难道是在之前的大爆炸中受到了暗伤吗？” 　　灰烬仔细凝视着罗曼医生的身形，声音愈发怪异了起来：“不是不对劲，而是很奇怪……太奇怪了。 　　明明有着与吉尔伽美什相似的特性、与迦尔纳近似的质量，却不似他们那样有着庞大如万人、数十万人的魂量，反而像卫宫切嗣那个家伙一般、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坚持似的，只余下了普通人的魂量和圣人、英雄一般的质量…… 　　不，说卫宫切嗣也不太准确，因为这个扎辫子的没有什么放弃理念之后的破弃感，质量并未因此受损，仅仅是魂量方面产生了偏差……唔，好像灵魂里面还有着什么——” 　　一边说着，灰烬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 　　“你们和这个扎辫子的熟吗？他是不是被什么把灵魂破坏重组过啊？他的灵魂给我一种被丢进初始之火炉之后把灵魂烧成了渣、再给复活了一样……唔，不过要比那温和许多。 　　无论是在你们这个时代还是我的那个时代，我都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 　　W……WTF！？ 　　听着这位疑似玻耳修斯、Cinder职介的英灵的话语，罗曼医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无法维持下去了。 　　这、这个家伙难不成有过去视吗！？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但是罗曼这个家伙可从来没出去过迦勒底的死宅啊？而迦勒底内部，除了那场雷夫引爆的大火，还没有什么大的异变……大概？” 　　咕哒子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因为她并没有在那场大火之前的记忆，完全不了解这里的历史。 　　一时间，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转了过去： 　　——难道这个一脸受相的家伙竟然有着什么隐藏BOSS的设定吗！？ 　　“呃——不不不，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个普通人啊，如果我有什么奇怪的设定，我怎么还会在迦勒底当一个普通的医生那么多年，甚至前任所长也没对我有过特殊的关照啊。如果我有那种设定的话，我不认为能够瞒过前任所长，你们不要过于敏感了。” 　　面对咕哒子与玛修探究的眼神，罗曼医生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脑袋，脑后玫瑰金的头发像是尾巴一般抽打着他的侧脸。 　　而后，玛修回忆着罗曼医生过去的言行，帮忙开脱道： 　　“阁下，您是不是搞错了？我的记忆里医生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和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这次迦勒底出了事，恐怕医生根本就是个看不出什么闪光点、甚至还喜欢迟到、有些不太会说话的后勤工作人员而已。 　　至于阁下您所说的‘把灵魂破坏和重组过’的情况，我记得迦勒底是没有发生过重大事件的……在雷夫教授的事件之前，也只有前任所长的死亡这么一件事情而已。但是连前任所长的死亡也被认定为自杀而结束了。” 　　“——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雷夫一开始也是类似的情况吧？” 　　咕哒子双手抱胸，双眸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前任所长直至死亡也没有说过雷夫怎么怎么样吧，那么他的视角也并不可靠……所以，万一这个罗曼其实也是和雷夫一样的二五仔呢？不如直接让我把他打一顿吧？放心，不会死的。” 　　“——咕哒子你竟然记恨到现在啊！我不是就吐槽了你两句吗，我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设啊！放过我吧！” 　　“……” 　　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看着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实际上从灵魂中透着无与伦比的紧张的‘扎辫子的’，灰烬于头盔之下微微挑起眉头。 　　虽然他肯定在隐藏着什么，但是从灵魂来看，又不像那些喜欢暗地里下黑手的家伙们—— 　　不过，那些‘好心办坏事’的情况从来不在少数，出发点是好的永远不代表不会他做的事情不会给其他人带来负面影响，更何况他还是暂代的首领。 　　——嗯……算了，毕竟是支线剧情，现在也很有可能无法得知情报，等之后触发了再说吧。 　　于是，在玛修、咕哒子、罗曼互相攻讦的时候，灰烬的声音再度在他们耳中响起： 　　“停一下，继续之前的话题，那边那个‘扎辫子的’，我觉得你之前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说的BOSS不是指这里的首领，而是指的敌人这一含义。” 　　“——诶？” 　　罗曼医生顿时终止了当前的话题，面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 　　他……竟然没有就那个话题追究下去？我就这么简单地蒙混过关了？？？ 　　不过，居然开口就管敌人叫做BOSS，命运系统刚刚赋予他的现代知识，就已经可以灵活应用了吗？唔，如果他对游戏很感兴趣的话，也许可以以后用游戏收买一下他，让他别再提那种事情？ 　　——没准儿我们还能成为好pong友！ 　　一边在心中思考着，罗曼医生一边拍了下额头： 　　“如果你说的是攻略特异点的话，我们现在接下来的灵子转移还没有准备好，可能还得再准备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认为你可以在迦勒底四处逛一逛，了解一下这个新家。” 　　“……还需要一段时间啊？” 　　灰烬头盔之下的双眉微微蹙起，换了个问题： 　　“那么，你们第一个进入的特异点、那个燃烧的冬木市，现在能回去吗？我有点事情要去做。” 　　“——啊，正好你说到了这个事情，我们之前就观测到了那个特异点虽然完成了修正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可以观测到它的扭曲！” 　　瞬间，罗曼医生的眼睛抖擞起来了，语气十分激动： 　　“前往冬木市特异点的话，我们可以随时进行灵子转移，怎样，你们要去吗？” 　　——太明显了吧。 　　你就不怕被看出来吗？灰烬看着这位身着医生服饰的‘扎辫子的’，半晌无语。 　　“诶？这就要出战了吗？” 　　玛修怀抱着芙芙，有些惊讶地看向一拍脑袋就决定了灵子转移的罗曼医生。 　　“又要去那个破地方吗？都已经去了两次，就没有一次有好印象的，要不然出现突然被塞进迦勒底亚斯的奥尔加什么，要不然就是突然出现、突然跑路的奇怪巨人。” 　　咕哒子捋了捋自己赤色的头发，头顶的呆毛随意地歪了歪： 　　“而且，那个家伙无非就是去回收魂吧？那么，找东西这种无聊的事情，能不能只让这个家伙一个人去啊？我印象里，没有非得Master与Servant一同进入筐体进行灵子转移的条例吧？” 　　“——喂！你就这么想摸鱼吗！” 　　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会乖乖合作的。罗曼医生头疼地扶了扶额，然后又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自己不理解的词汇出现了： 　　“等等……‘回收魂’？这是什么意思，咕哒子你已经知道这位英灵的目的了？可否解释一下？” 　　“嗯？就是那个意思啊？” 　　咕哒子转动眼珠，仔仔细细地梳理着自己头顶的赤色呆毛，随口回答道： 　　“之前在那个奇怪的特异点时，这个家伙曾经跟我说过，他在每一次死亡之后，身上所携带的魂量就会洒落在死亡的地方，而当初在冬木市的时候，他又因为处于我的体内，无法使用正常方式回归，便选择了自杀—— 　　所以，他原本携带的魂量就全都落在那个特异点了。这个大约就是你们一直能观测到冬木市这个本来早就该被修正的特异点却还是一直存在着的原因吧？” 　　“如她所言。我不过是去捡回我丢失的东西而已。” 　　“你说什么——” 　　在听完咕哒子与灰烬的发言之后，罗曼医生一脸惊悚。 　　那可是第一个修正的特异点，现在都已经进行到第五个特异点了，这个英灵光光灵魂的质量就能阻止世界与历史的修正力直至现在！？ 　　开什么玩笑！即使是特异点中诞生了神灵等级的奇迹，在世界的修正力面前也得乖乖等着被修正好吗！？那么他所残留的灵魂质量究竟有多少，现代七十亿人的灵魂总和都不够啊！ 　　这太荒谬了吧。 　　——算了，他想去就去吧，万一他再想起来跟咕哒子她们聊这方面的话题，就该让她们和那些工作人员起疑了。 　　为什么我要鬼迷心窍地同意咕哒子召唤啊！ 　　罗曼医生一边在心中哀叹着，一边按开了通往走廊的大门： 　　“既然你们想去，那就走吧……虽然我无法确定你们能否让那个特异点恢复正常，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是最好的。至于是否由这位Cinder一个人前往冬木市特异点，只要咕哒子你和他达成共识，是没有问题的……” 　　“那——” 　　“——你不想去就不去。” 　　在咕哒子刚刚开口的一瞬间，灰烬便径直开口了：“正如你所说的，只不过是去捡个东西的事儿。” 　　“嘿嘿！” 　　在听到灰烬回答之后，咕哒子的嘴角抹开了愉快的笑意。 　　“……” 　　这位新来的前辈，好像和咕哒子前辈相性很好的样子啊。玛修走在罗曼医生旁边，偷偷看着一旁的灰烬与咕哒子。 　　…… 　　“坐标‘A.D.2004.1.30’，‘日本冬木市’——”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完成（Clear）。” 　　听着那响彻整个灵子转移室的机械声，咕哒子环顾四周后舔了舔嘴唇： 　　“嘿——原来我平时前往特异点的时候，你们就在干这些东西啊？怎么说呢……好无趣。” 　　“……我们的工作究竟有趣无趣是无所谓的事情啦，反正咕哒子你只需要负责战斗就好了，” 　　罗曼医生将注意力从面前的显示屏中移开，转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咕哒子： 　　“相比起这个，我对于那位不知名的英灵所持有的属性啊、面板啊这类东西更加好奇，咕哒子，你能不能稍微分享一下？” 　　“……咦？属性和面板……那是什么？英灵还有这些东西吗？” 　　回应他的，是咕哒子一边搔脸颊，一边投射而来的茫然视线。 　　“………………” 　　我的错，我不该对她抱有期待的。 　　罗曼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咕哒子与玛修说道： 　　“走吧，我们去灵基保管室，在那里可以查阅已经召唤出的英灵的资料。不过目前也只有四位英灵的资料就是了……” 　　少顷之后，罗曼医生那充斥着惊讶与迷茫的叫声响起： 　　“啥？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一三阶段？羁绊达到lv1至lv5后开放？‘？？？时’开放？——这都是啥玩意，英灵面板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怎么跟游戏似的！？” 第六十三章 第二次的系统更新 　　罗曼医生的脸色十分惊悚。 　　在他的记忆中，英灵的面板是和冬木市的圣杯战争里面一样，只会登陆着英灵的“身体属性”、“职介能力”、“固有技能”、“宝具”这样的基础信息，但是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却是…… 　　【姓名：unknown】 　　【职介：Cinder】 　　【角色详情： 　　自由操纵着无数武器与法术的不明人士。 　　至今无人曾得知他的姓名，甚至连他自己都无从得知自己的姓名，只有那些已经葬身于时间长河中、连存在与否都无法确认的人们曾经以这个名字称呼过他—— 　　灰烬。 　　也正因为如此拥有了仅他一人才会拥有的额外职介Cinder。 　　他是如此称呼自己的——‘洛斯里克的不死人，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给予火之时代以终结的裁定者’。】 　　【参数： 　　筋力：A——耐久：A——敏捷：A——魔力：A——幸运：A——宝具：unknown】 　　【职介能力： 　　薪王状态：？？？（unknown） 　　黑暗之环：？？？（unknown） 　　白教之环：？？？（unknown） 　　火之时代：？？？（unknown）】 　　【持有技能： 　　弑王的心得：A（赋予自身对‘王者’特攻）——弑神者：A（赋予自身对‘神性’特攻）——巨兽狩猎：A（赋予自身对‘超巨大’特攻）——狩人猎手：A（赋予自身对‘人形’特攻） 　　奇迹：EX（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1阶段）——魔法：EX（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1阶段）——咒术：EX（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1阶段）——战技：EX（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1阶段） 　　背后处决：unknown（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3阶段）—— 　　翻滚无敌：unknown（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3阶段）—— 　　无毁之躯：unknown（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3阶段）—— 　　韧性关闭：unknown（开放条件：灵基再临突破第3阶段）——】 　　——【下一页】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1后开放时开放】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2后开放时开放】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3后开放时开放】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4后开放时开放】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5后开放时开放】 　　【解锁条件：？？？时开放】 　　“……” 　　看着这让人眼花缭乱的资料，罗曼医生陷入了沉思。 　　我现在……是该吐槽这满篇的‘unknown’‘？？？’与这‘守护英灵召唤系统·命运’的不靠谱程度，还是吐槽这远超正常英灵数倍的技能与这位不知名英灵那显而易见充斥着战争的人生，亦或者是吐槽这突然变得游戏一样的面板—— 　　再不然，吐槽一下这神TM的‘下一页’？ 　　或者那灵基再临突破第三阶段之后开放的那些从字面上完全无法理解的怪异技能？ 　　——不行了，槽点太多了。 　　总而言之，这个Servant很神秘啊。 　　罗曼医生将自己重重地砸在椅子上，以近乎瘫倒般的姿势看着荧幕上映出的这位‘Cinder’的数据面板，无力地将手垫在了自己的脑后。 　　无论是‘洛斯里克’、‘隆道尔’、‘游魂之王’、‘火之时代’，亦或者是‘薪王状态’、‘黑暗之环’、‘白教之环’，都是些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啊……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英灵绝非自己所猜测的那些英雄。 　　在已知范围内的人类史中，无论哪一位英雄，都不可能以自身的能力同时升华出‘弑王的心得’、‘弑神者’、‘巨兽狩猎’、‘狩人猎手’这样的技能、更何况全部都有着A的级别。 　　——完全无法想象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战争。 　　除此之外，如果按照‘已经葬身于时间长河中、连存在与否都无法确认的人们’这个说法，那么，这位英灵的存在显然会比自己一开始估算的那样还要久远得多，甚至很有可能是先史神话文明的遗留。 　　想到这个可能性，罗曼医生的面色更加苦闷起来： 　　唔唔……如果是第二神代、乃至于第一神代—— 　　不，思考第一神代已经过头了，哪怕是第二神代的遗民，那这位英灵的存在与历史也根本无法考证啊……迄今为止最古老的英雄史诗也只有赞颂半人半神英雄王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不过是四千余年而已。 　　虽然如果这位英灵确实是从那久远的万年前存留下来的，那么角色详情中那些从未听闻过的名词也便可以理解了…… 　　而且，他在之前看出我身上的问题时，十分熟络地说出了‘吉尔伽美什’与‘迦尔纳’的名字，一副亲眼见过他们本人的样子—— 　　再加上他说的‘给予火之时代以终结的裁定者’，难道真的是从第一神代活到现在的活化石级别的人物？ 　　……那这究竟是什么等级的怪物啊。 　　“——啊啊，如果这个时候有着千里眼就好了。” 　　如果有着千里眼的话，就可以直接去查看过去的事情了，也就不会产生这么多的烦恼。但是罗曼医生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他却绝对没有后悔自己的愿望。 　　“……千里眼？医生，为什么需要千里眼？” 　　“诶诶……因为我们完全无法从这篇登陆的数据中获取那位史无前例的Cinder的身份啊，如果有了过去视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锁定他的身份了，这样也更加方便。” 　　“原来如此，那样确实是很可惜呢。不过医生，我相信那位新的前辈绝对对我们不利的，你就不会过度操心了。” 　　看着信心满满的玛修，罗曼医生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从第一神代存活到现在都无人知晓的活化石级怪物，那么他的实力即使以神灵的规模来估算都算是对他的侮辱了，能从一万四千年前那场席卷世界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的，怎么可能只有区区英灵规模的等级？ 　　那么，这样的人突然作为Servant显现在对抗人理烧却的迦勒底中，总不会是单纯的为人类史而担忧吧？ 　　——更逞论他还自称‘终结时代的裁定者’，这样的称呼怎么能让人安心啊。 　　然后，罗曼医生微微偏转视线，看着躺在不远处椅子上一副惬意样子的咕哒子，再度叹了口气： 　　这位也没比Cinder让人安心…… 　　…… 　　呼呼呼—— 　　凛冽的劲风自头盔侧面呼啸而过，灰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视界中央正有那象征着冻伤的状态条正在缓缓上升。 　　不过，那速度十分缓慢，所以他现在还有闲心来欣赏眼前的美景—— 　　于自己身前不断被撞散的云彩，以及那于视线彼端正不断延逼近的大地与燃烧的城市。 　　——毫无疑问，他出现在了高空中。 　　虽然灰烬因为没有学习过、无法准确估算出自己所在的高度，但是他认为自己所在的高度绝对在从艾雷德尔礼拜堂跳到绘画底端的落差之上…… 　　熟悉的景象在灰烬的眼前渐渐变得可以辨出。 　　曾经与征服王、英雄王举办宴会却已经化为火海的冬木中央公园，没有被自己与恩奇都破坏的冬木大桥，以及那未被自己以温床残渣炸毁的円藏山与柳洞寺—— 　　只不过，那也只是‘现在’。 　　因为，灰烬已经眼中的冬木市全景已经逐渐变得越来越片面，甚至于他已经判断出了自己最终的着陆点，也即是……円藏山与柳洞寺的位置。 　　如果他判断得不错的话，以他现在的冲击力是足以再一次将円藏山击溃的。 　　差不多了，换上银猫戒指吧。 　　灰烬看着那已经越来越近的苍色密林，随意地打开了系统栏，而后正当他准备点开装备栏时，却猛然愣住了。 　　——因为，在那系统栏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前往追加内容下载商店’的选项。 　　而这个选项上一次出现时，还是……嗯……不对，如果按照主世界计算，他从这个时代中醒来总共也不过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上一次是在大约三四天前，并没有多长时间。 　　上一次是提醒我下载‘成就面板’，那么，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灰烬强行按耐住好奇心点开了装备栏，将银猫戒指给自己装备了上去。 　　而就在装上后不久，灰烬的视线被一片赤红所遮蔽了—— 　　那并非是来自地面上的火焰，而是来自身体周围自己燃烧起来的火焰。 　　熊熊燃烧的烈焰将灰烬的身体与铠甲包裹住，令他无从判断自己距离坠落的高度，妖艳的赤红已经将他的视界充斥。 　　……还行，没掉血。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灰烬在发现自己视界左上方的血条并没有消减的情况之后，便放下了心，再度唤出了系统栏。 　　即便他的视线都被火焰所遮蔽，但是系统栏却不会受此影响。 　　来，让我看看这一次系统更新了什么。满怀期待的灰烬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个图标。 　　于是，光屏展开。 　　在暗色调的背景中，两行字点缀其上。一个是已经更新过的‘成就面板’，而另一个则是…… 　　“……‘Fate Souls’？” 　　命运之魂？ 　　这是啥意思？一边疑惑着，灰烬一边将其点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改变。仅仅是那一行‘Fate Souls’由白色变成了灰色。 　　既没有什么新的窗口弹出，也没有什么UI上的改变。 　　——这个更新究竟是干什么的？ 　　在重新尝试着点了数次之后，灰烬只能确认并非是自己操作失误，而是这次的更新已经起效了，只不过自己不知道究竟它究竟体现在什么地方而已。 　　紧接着，在灰烬的困惑中，他终于触碰到了地面—— 　　“——轰！！！” 　　于燃烧的夜幕之中，火光卷着炽目的气岚冲天而起！ 　　…… 　　“嗡——” 　　大气骤然中卷起了漆黑的魔力旋风。 　　狂风呼啸，咆哮的魔力于虚空之中流溢而出，于雕纹着庞大回路、如同艺术结晶般的岩石顶端汇聚。 　　下一刻，一个身着漆黑骑士甲与长裙、金色发丝静静垂下的Servant自虚空中凝结而出。 　　她的眼眸被暗色、泛着冰冷光泽的钢铁饰物遮盖住。 　　“——应召而来……不，这一次并没有Master吗？哼，竟然是以影从者的形式降界，真是扫兴。” 　　冷淡而漠然的语气将凛然的少女声线扭曲成了冰冷之风，在这空无一人的‘原野’之上吹拂。 　　在她的脚下，还有几只或手持爽到、或手持长弓、或手持长枪的龙牙兵自土中爬出。 　　闇色的Saber拄剑立于遍布着回路的巨岩之上，白皙的肌肤像是融入那冰霜般的话语一般苍白，与那漆黑深邃的骑士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片刻之后，她微微低下头，金色的发丝随之垂落，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既非大圣杯的呼唤，也非亚种圣杯的降灵，我究竟是因何种理由而降临于此的，并且还有几头龙牙兵、嗯？——等等！” 　　轰——！！！ 　　——就在话音未落的瞬间，天顶崩塌了！ 　　厚重的岩层在刹那间崩溃成了无数破碎的粉末，伴着唳啸着迸射的爆风骤然自头顶压下！ 　　在那无尽崩落的落石之间，有一点朱红扩散着灼目的光耀与热浪。 　　宛若陨星。 　　因为集中于抑制凶暴性，对外界的注意变得疏忽，导致直感力变迟钝的闇色Saber虽然有所察觉，却也仅仅来得及抬起首级。 　　而此刻，便有燃烧着赤色灼炎从天而降—— 　　炽烈的阳炎燃烧着、随气浪而摇曳，一双战靴在烈焰中若隐若现，自闇色Saber的头顶凌空落下！ 　　紧接着—— 　　“——PIA叽！” 　　在那无数岩石碎片从天顶滚滚落下的巨响之中，有一声虽然不大、却极富穿透性的声音响起。 　　少顷，灰烬于乱石之中直起身子，奇怪地环顾四周： 　　“刚才似乎有声音响起，我好像踩到什么了。可惜，这附近都处于我那些散落灵魂所带来的扭曲之中，无法辨识附近有没有人—— 　　咦？那里怎么有几个箱子？” 第六十四章 Fate Souls 　　箱子。 　　在注意到这种存在的瞬间，灰烬便将原本涣散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尤其是当他发现这些箱子外貌不仅与火之时代的不同，并且他还没有在之前于深海时代见过之后。 　　微微转动头部，灰烬将整个大空洞收入眼底。 　　在他的脚边是一个箱子，在那凌乱散落的碎石之间，还有着零零散散的少数箱子静静伫立着。 　　金色与红色相间的箱子，银色与蓝色相间的箱子，铜与棕色的箱子…… 　　这显然是三种不同类别、或者不同级别的区分，如果说是这个円藏山本身存在的，那我不可能在主世界搜索时没有见到，只有可能是‘某些改变’。 　　——难道这些箱子就是那‘Fate Souls’所带来的追加内容？ 　　要不要试试呢？ 　　灰烬在同一时间便将‘之前好像踩到了些东西’的想法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些箱子都是些什么’的思考。 　　——但是，比思考更快的，是早已深入骨髓与灵魂中的‘本能’。 　　“嗤——” 　　炽烈之炎于虚空中一闪而逝。 　　随意地将手中的螺旋大剑挥落，令其在那萦绕的火焰中被重新锻造、变换形体之后，灰烬微微弯曲膝盖—— 　　“——嘭！” 　　于那石块崩落、天顶破碎的大空洞之中，沉闷的巨响如雷鸣般炸裂！ 　　灰烬那燃烧的身影自刻满了回路、广袤如平原的巨大岩块之上一跃而起，螺旋之形的骑枪于他的双手之中紧握。 　　席卷着赤炎的枪尖垂直向下，向着那碎石遍布的岩窟之底陨坠！ 　　咔咔咔—— 　　在他身下所对应的的落石之间，正有三只幸存的龙牙兵挥舞着苍白的骨爪与骨质的武器，想要拨开身体上碾压着的碎石。 　　毫无一物的骨骼之间互相摩擦，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也就在这声音之中，那燃烧如陨星的身影轰然落下！ 　　“轰——！！！” 　　骤然间，炫目的赤色炎潮扩散开来！ 　　螺旋状的枪尖上燃着余火，在与地面相碰击的下一刻，便如同星之吐息一般喷涌而出，向着四面八方翻卷—— 　　那恐怖的高温在瞬间膨胀开来，在瞬间便吞噬了整个大空洞中的底部。 　　本质为火焰的浪潮以螺旋骑枪为中心肆虐开来，那高高抬起的浪头令大气与魔力为之扭曲，还未从岩石中爬出的龙牙兵毫无反抗之力地淹没在了赤红的海洋中。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银色与铜色的箱子。 　　“咔喀——” 　　少顷，灰烬自那熔烂的岩窟底端中拔出了螺旋骑枪，他环顾四周，看着碎石被清扫一空的熔烂地面、以及那地面之上突然多出的箱子，微微点头： 　　“看起来可以确定了，这些箱子确实就是那个名为‘Fate Souls’的追加内容。” 　　原本仅有一金、三银、二铜，现在却变成了一金、四银、四铜。 　　那么，原因便呼之欲出了： 　　这是由于自己杀了那剩余的几个骷髅战士。 　　而且与火之时代的不同，这些箱子并没有可能会是某些怪物的拟态，即使是以这样大范围的攻击覆盖，也没有任何一个箱子露出了血条——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这些箱子目前来看全部都是由那些敌人体内爆出的，而且数量也对应的上，换个角度来说，这便是‘Fate Souls’这个追加内容中的‘魂蛋’。 　　——总不可能有伪装成‘魂蛋’的怪物吧？ 　　灰烬无谓地摇了摇头，随手提起手中仍然有余火燃烧的螺旋骑枪，向着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一众箱子走去。 　　那么，既然并非怪物的拟态，就先来看看这些箱子里会有什么吧…… 　　“哐——” 　　第一个铜色的箱子化作漫天粒子消失在了灰烬面前，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标与注解自他的视界下方弹出。 　　那图标是一个周身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八面体，剔透的形体之上泛着白光： 　　【睿智的灯火x1】 　　【+334】 　　先不提这个没见过的‘睿智的灯火’，后面那个提示的意思是以后魂量的获得需要开箱子了吗？还是说这是额外附赠的魂量？ 　　由于新刷了许多遍的‘芙莉德修女’导致魂量直接攀升至了八位数无法清晰地注意到变动，而灰烬本身又没有随时记九位数以下魂量变动的习惯，对于现在较之之前的魂量是否有增加完全无印象。 　　也只有当时刚刚苏醒时因为对于新的时代生物的灵魂感到好奇，才稍微记录了一下变动，在此之后便再也没有注意过。 　　……算了，大不了再找几个怪物杀就好了。先开箱子。 　　灰烬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些过早的推测，再度迈开步伐，向着其他的箱子走去。 　　“哐——” 　　第二个铜箱子化作漫天粒子消湮于虚空之中，仅余下灰烬视界下方弹出的提示： 　　【睿智的神火x1】 　　“哐——” 　　第三个铜色箱子溃散在了灰烬面前，于那光粒子的萦绕之中，仅仅具有数字的提示在他视界下方弹出： 　　【+450】 　　“哐——” 　　当灰烬将铜色的箱子完全打开完毕之后，才将手掌探向了另一类别的箱子——以蓝色为底，由银色勾勒而成的箱子。 　　这一次自灰烬视界下方弹出的是截然不同的图标与名称。 　　那是一个通体洁白、喇叭形状、仿佛野兽猎齿一般的图样： 　　【龙之牙x1】 　　——龙？ 　　刚才那些骨头架子有哪里和龙相似的？ 　　熔烂的王冠之盔下，灰烬眉头微微挑起，眼眸中闪着疑惑：如果说古老飞龙之类的亚种还能说有龙的部分特征，刚才那些人形的骨头架子则是一丝龙的特征都没有…… 　　还是说，是有人将一颗龙的牙齿直接雕琢成了人类骨骼的形状？ 　　——如果是这样，那么TA特意把颅骨抹去、只留下的颌骨与牙齿，可以说是十分恶趣味了。 　　而且，和哈维尔的大龙牙比起来，这些骷髅架子是否显得太大了，即使是古龙的牙齿全长也不到一人高，难道这个时代的龙种竟然有比古龙还要庞大的身躯吗？ 　　还是有人就是喜欢用龙的牙齿制作这些连灰烬墓地里面活尸都不如的骷髅架子，收集了许多亚龙种的牙齿来制作？ 　　虽然这么疑惑着，但是灰烬却并未对此过于在意。 　　等他将所有的箱子打开完毕之后，去查看道具栏中这些新道具的详情时多半就可以将自己现在积攒的疑问解决了。 　　他现在不去查看并非是为了什么‘未知的乐趣’，只是单纯地认为‘每开出一个新的道具就要查一次不如直接攒齐了在最后一次性看完’来得舒服。 　　所以，他只是再度迈开步伐，继续将手掌伸向其他的银色箱子。 　　【龙之牙x1】 　　【龙之牙x1】 　　【龙之牙x1】…… 　　像是应证了他的想法，在此之后打开的三个银色箱子，全部都是与之前一样的‘龙之牙’。 　　睿智的灯火与睿智的神火显然并非材质，应该是类似于能源一般的东西，那么龙之牙果然便是材质吗……真是浪费，真是恶趣味。 　　不过，银色的箱子里面不会出现魂量吗？ 　　一跃之间便从遍布琉璃色熔融河流的大空洞底端来到了那纹刻着奇迹般魔术结晶的回路的广袤巨石之上，灰烬看着自己脚下那个与周围、与那些散落在巨岩下方银色铜色箱子格格不入的金色箱子。 　　接下来，便是那唯一的一个金色箱子了——那么，那个金色的箱子里面会有什么呢？ 　　……再或者说，这究竟是什么敌人爆出来的呢？ 　　在地面上的那些箱子可以确定是由那些骨头架子爆出来的了，但是这个金色的箱子不同—— 　　一个是它的色彩与其他的不一样，一个是它所在位置是其他人绝对无法登上的至高点，它的主人显然是一个居于领导地位的怪物。 　　那么，TA会是那个疑似有着将龙的牙齿雕琢成人类骨骼的恶趣味之人吗？ 　　一边想着，灰烬一边将手放到了那在场中唯一、闪耀着夺目光亮的金色箱子上。下一刻，这大约头颅大小的金色箱子便在瞬间崩溃成了漫天光粒。 　　“哐——” 　　在这扩散的脆响之中，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标于灰烬的视界下方弹出。 　　扇形的紫色边缘处无序地露出锯齿，那颜色渐变、彰显着颗粒般材质的色质令其仿佛是一小撮尘土： 　　【虚影之尘x1】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修理光粉那样的吗？ 　　算了，直接打开道具栏查一下好了，毕竟这是新的时代，自己的知识储备就和第一次从火之时代苏醒时一般几乎为零，根本无从猜测。 　　灰烬随手关掉了自己视界下方弹出的提示，径直点开了道具栏。 　　然后，浏览道具栏的结果却让他猛地愣住了一瞬—— 　　“……道具栏里居然只出现了‘睿智的灯火’与‘睿智的神火’？” 　　也就是说，那个‘虚影之尘’并非道具？ 　　居然猜错了。灰烬面无表情地将道具栏向隔壁栏目划去，然后，他不出预料地在强化材料中发现了剩下的两个追加内容新增道具—— 　　【龙之牙】 　　【持有数：4/99】 　　【收纳数：0/600】 　　【道具效用：技能强化＆灵基再临素材】 　　【龙种之牙。龙牙兵就是用这种牙制作而成的。】 　　【虚影之尘】 　　【持有数：1/99】 　　【收纳数：0/600】 　　【道具效用：技能强化＆灵基再临素材】 　　【空虚之影消失时四散的尘埃。】 　　——没了？道具详情居然只有这么两句？ 　　而且，这两句讲解得和没有讲解完全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深层情报。该不会这些追加内容的道具详情都会这么让人难受吧？ 　　在仔细浏览了数遍之后，灰烬只能确定，这些新道具的确只有这些情报。 　　而后，他那因为情绪低落而有些沉闷的声音于大空洞之中传荡开来： 　　“……果然，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整个系统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不仅仅局限于‘成就系统’有些奇怪，现在连道具详情的介绍都变得奇怪了。 　　只是不清楚是只有‘新的道具’会有些奇怪，还是连同之后的武器、法术在内的所有道具都变得奇怪了——咦？” 　　等等，这个系统好像还有状态栏来着？ 　　由于很长时间没有点开过的缘故，灰烬忽然想起自己的系统其实不止是拥有装备栏、置物箱与成就面板，连忙点开那许久未动的状态栏，然后，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风格—— 　　【姓名：unknown】 　　【职介：Cinder】 　　【性别：男】【出典：火之时代（？）】【地域：洛斯里克（？）】 　　【属性：秩序·恶】【身高：179cm（？）】【体重：unknown】 　　【筋力：50（A）——耐久：50（A）——敏捷：50（A）——魔力：50（A）——幸运：50（A）——宝具：unknown】 　　【持有灵魂：50454563】 　　【职介能力： 　　薪王状态：unknown（得到火的力量，提升HP上限，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可以自由开启的特例） 　　黑暗之环：unknown（被诅咒的不死人身上的印记，但是在灰烬身上却无法看出相应的痕迹） 　　白教之环：unknown（在被断绝与其他世界的联系时，可以用来抵罪，恢复与其他世界的联系） 　　火之时代：unknown（＃￥%＃@＃￥%盗@！＃@￥！内@＃￥￥@）】 　　【保有技能： 　　弑王的心得：A 　　霸王沃尼尔、老恶魔王、妖王欧斯罗艾斯、薪王——深渊监视者、薪王——埃尔德里奇、薪王——巨人尤姆、薪王——洛斯里克王子，乃至于薪王们的化身，一位位王者倒在了祂的脚下，在那无限循环的世界中，无人能计算他们究竟死了多少次。而这足以撒遍成江河湖海的王者尸骸，累积成了这一技能。 　　弑神者：A 　　无名王者、@＃￥@@！@＃￥%！@＃￥￥！@￥＃＃@￥＃！ 　　巨兽狩猎：A 　　在火之时代那数之不尽的循环之中，祂所面对的敌人占有比例最多的便是那些身高三米以上的巨人与巨兽，而祂也有着各式各样的经验之谈、甚至可以将那些经验缩短成一些四字词语来概括。这一技能便是依靠着那丰富的经验升华而成。 　　狩人猎手：A 　　在火之时代那数之不尽的循环之中，祂本人所持有的、即便在空手状态也能使用出的基本战技，便最能针对那些‘拥有着人形’的敌人。如果是人形敌人的话，即便是空手状态，也会游刃有余地将其击溃。】 　　【点击展开】 　　【宝具： 　　终结时代的裁定者（Age Of The Deep Sea） 　　等级：unknown——类别：unknown——最大捕捉：unknown——范围：unknown 　　扭曲、混乱、丑恶，在那个时代，所有的一切已经无关要紧，无关善恶、无关强弱，所有生物的灵魂都是为了延续初始之火而存在。 　　在无尽的循环之中，祂用了无法计量的时间、杀死了无法计量的生命来为那个时代延续哪怕一刹那的时间。 　　但是，他最终觉悟了。 　　他所延续并非是希望，而是无穷无尽、遍布所有世界的诅咒，名为‘初始之火’的诅咒。即便他不曾知晓未来究竟是会更好还是会更差，即便他不清楚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但是，他愿意相信—— 　　即便未来的希望再如何渺茫，那混沌的黑暗之中，总会有一缕火焰燃起。】 　　【点击展开】 第六十五章 完了完了，全tm完了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罗曼医生抱住脑袋，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给人一种若非椅子的结构特殊恐怕他已经滑落到地上的瘫软感。 　　“……医生？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玛修站在罗曼医生身旁，看着他突然发出的、呻吟一般的悲鸣，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这个啊，玛修你看看就明白了。” 　　悲叹之后，罗曼医生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面前的那个布满文字与图片的屏幕。 　　玛修奇怪地歪了歪头，然后向前走了两步、探过头去，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阿斯托尔福（Rider）】 　　【资料】 　　【角色详情： 　　阿斯托尔福是法兰西的代表性骑士道物语——查理曼大帝传说的登场人物。 　　查理曼十二勇士其中之一，英格兰的王子。 　　需要补充的是，他是一个理性蒸发的废柴英灵。】 　　【参数： 　　筋力：D——耐久：D——敏捷：B——魔力：C——幸运：A+——宝具：C】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1后开放时开放 　　身高/体重：164cm?56kg 　　出典：查理曼大帝传说 　　地域：法国 　　属性：混沌?善性別：？？？ 　　性别是本人所要求的保密事项。】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2后开放时开放 　　……】 　　【解锁条件：羁绊达到Lv.3后开放时开放 　　……】 　　…… 　　“咦，竟然是阿斯托尔福先s、啊不对，小j、嗯……阁下？他怎么了吗？”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人，玛修，请不要关注这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他和他那位Master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对我们谁都好，啊—— 　　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直接调整灵基来一次变性手术呢？我理解不来啊！ 　　算了，这个不重要。接下来，请你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回忆一下，你以前见到过的，命运系统中、正常情况下，应该浮现出来的面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一听到玛修提起这个名字，罗曼医生的面容上出现了无力之外的第二种感情——不忍直视。 　　“呃，好的……嗯……好像，风格有点不同了？” 　　在仔细地将荧幕上的英灵面板再度默念之后，玛修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注视着这貌似与之前不太一样的风格，玛修也有些不太确定。她印象里她好像只来过这里一次，让她记住以前英灵面板的风格有些困难。 　　“——没错，守护英灵召唤系统·命运，这个可以说是与地球一样贵重的系统，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更改了在一开始就定好的预设，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就在几分钟之前，在我的眼前发生了这件事。 　　而命运系统不可能产生智能，不可能是它自身作出的更改，那么……” 　　罗曼医生收回了手臂，双手在脑后交叠，再度将整个身体埋在了椅子中，一脸的不可思议与烦躁： 　　“无论多么不可思议，这都是现在的事实——作为迦勒底运行基础之一的‘守护英灵召唤系统·命运’被人侵入、并修改了。 　　而且我们完全不清楚他是怎么办到的、也不清楚意欲何为、更不清楚他为什么仅仅修改了英灵的面板……不，这一点也不好断定，毕竟没有更进一步的测试来表明这一点。 　　总而言之，有什么人暗中将命运系统入侵了。如果要说嫌疑人的话……难道是那个所罗门王一边说着不会干扰咱们修复后面三个特异点，一边又派遣魔神柱悄悄入侵了迦勒底？” 　　一边这么说着，罗曼医生又紧随其后地摇了摇头，再度将目光放到了自己面前的荧幕之上，幽蓝色的荧光于他的面容之上映出： 　　“——如果是传说中的那位魔术王的话，我认为这么做的可能性很低。更何况以他展现出的实力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偷偷摸摸地做事。 　　而且，明明有着入侵命运系统的能力，却没有将它破坏，甚至还做了如此明显的更改，简直像是故意让人发现的一样…… 　　难道，只是对咱们的警告？” 　　“……警告？为什么要警告咱们？” 　　听完了罗曼医生的长篇大论，玛修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瑰丽的眼眸中充斥着茫然之色。 　　“……” 　　于是，罗曼医生也陷入了沉默。 　　对啊，人理都已经被烧却了，除了所罗门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打破时间轴的束缚、前来迦勒底呢？ 　　——能够在这崩坏的历史中行进的，恐怕只有英灵这类超脱时间轴的存在了吧？ 　　在迦勒底中有着玛修、莱昂纳多、阿斯托尔福加上咕哒子这三个半英灵，但是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对方行动的话…… 　　在这保管灵基的巨大房间中，仅仅有呼吸声与咕哒子闲着无聊时转动椅子的声音响起。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解锁条件，但是从阿斯托尔福的面板来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对于藤丸立香这个Master的观感，而且还多出了‘羁绊’这一对于Master来说更加方便的数据…… 　　罗曼医生将手臂支在扶手上，注视着那略显怪异、却较之之前更加详细的英灵面板，心中猛地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 　　该不会，这其实是‘升级’吧？ 　　要说功能，显然是比之前要方便的，甚至更加详细…… 　　……不过，这也不对啊，除了原本就参与过圣杯战争、或者创立了圣杯战争系统的人，怎么会还有人更加了解这个系统、甚至连‘羁绊’这种模糊的概念都能数据化？ 　　“啊啊，真是让人老阔疼。我果然不擅长这种东西……” 　　罗曼医生重重地将自己摔在椅背上，用力地揉搓了两下脑后的头发，一脸的迷茫。 　　要说最有嫌疑的，果然还是那个今天召唤的、疑似先古神灵的Servant…… 　　——可是，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在迦勒底啊！ 　　已经被灵子转移到了冬木市的特异点之中，现在应该还在冬木市里面寻找他和咕哒子口中的‘魂量’，这样的他又是如何对于远在迦勒底的‘守护英灵召唤系统·命运’进行干涉的…… 　　那么，果然还是那个自称所罗门王的不明英灵派遣魔神柱潜入了吗？ 　　“……” 　　站在罗曼医生的身旁，玛修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然后，当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 　　“嗤——” 　　骤然间，炽烈的炎热溢散开来！ 　　像是有巨大的异形之兽于门外肆虐般，猛然有那人力无法抗拒的磅礴巨力将施加了重重防护的大门撕裂开来—— 　　在三人的注视下，以钢铁与魔术铸就而成的厚重大门扭曲了。 　　厚重的大门之上有尖锐刺耳的鸣叫扩散，在那鸣啸声中，那通体纯白的钢铁大门向内弯曲着，同时，一道赤红的光影自大门之上显现。 　　那是迸射而出的熔岩般高热。 　　好似机械般的精准控制下，灼红之色于大门中央刻下，横穿了两扇大门，仅仅是注视着，便足以于他们的视网膜上刻下燃烧视线一般的灼痕。 　　“轰——！” 　　而后，令地板都为之震颤的冲击猛地扩散开来！ 　　被整齐切裂开来的大门上半边轰然砸落在地面上，那暴露在视野中的切口处散发着熔岩般炽热的红光，连周围的光线也被弯折了。 　　【发生紧急情况——发生紧急情况——】 　　【灵基保管室发生了暴力破门的恐怖事件，灵基保管室大门已经损毁，灵基保管室区域的隔离墙将此区域封锁，请各部门注意迎击敌人——】 　　随之而来的，是沉重而连成一片的金属砰击声。 　　显然，这是用以封锁灵基保管室这一片区域的隔离墙。 　　——在那只余下下半边的大门后，在这刺耳的警报声中，一个他们熟识的人影正在静静伫立着。 　　“……” 　　灰烬注视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三人，然后看了看眼前残破的大门，听着耳边的警告，再看到不远处那些一道道从天顶之上垂直落下的隔离墙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那依然沉稳、毫无起伏的声音传了出来，在他们耳旁回荡： 　　“我一开始在这里感知到了你们的灵魂便直接找了过来，但是没有想到这扇门竟然推不开，也没有提示我‘这扇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于是我就以为这扇门是世界更新之后幻影墙壁的类型，直接随便打了一下…… 　　嗯……没想到这扇门竟然不是推的……抱歉。” 　　——守护英灵召唤系统·命运竟然没有赋予他现代的常识吗！？ 　　听着耳边那刺耳的警鸣声，再看了看那被对方拦腰斩断的隔离门，罗曼医生再一次将自己的背摔在椅子上。 　　他无力地挠了挠头，心中对这位疑似神明的Servant的怀疑最终还是烟消云散了： 　　这样一个连现代常识都不懂、连门如何推都不懂怎么判定判定的老古董，他究竟该靠什么来完成对‘守护英灵召唤系统·Fate’这样一个结合了科学与魔术的系统的修改啊！？ 　　“……” 　　玛修看着那燃烧着火星的身影，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种怪异的行为方式，为什么总有一种咕哒子前辈的感觉？ 　　只不过，这位前辈的行为要更加肆无忌惮一些、也更加脱线一些……至少，连咕哒子前辈都没拆过门。 　　而且咕哒子前辈的力量还是这位阁下赋予的，该不会咕哒子前辈那样的行为模式，其实是在模仿……或者说，就是这位阁下培养出来的吧？ 　　一边这么想着，玛修突然感觉这位阁下的形象变得可怖起来—— 　　她一开始还想找这位阁下来帮忙摆脱一下咕哒子前辈平时偶尔的骚扰活动，但是如果他其实是放大版的咕哒子前辈，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再重复一遍——】 　　【灵基保管室发生了暴力破门的恐怖事件，灵基保管室大门已经损毁，灵基保管室区域的隔离墙将此区域封锁，请各部门注意迎击敌人——】 　　在这再一次响彻通道与灵基保管室的警报声中，咕哒子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她随意地扭动腰肢，就那么让椅子再度旋转起来。 　　在轴承碾动的声响中，她忽左忽右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Cinder啊，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你之前在那个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中，是不是答应过教玛修弹反吗？现在你也加入迦勒底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教一下她了？” 　　“玛修？……啊，粉头发的啊，这个我自然记得。” 　　轰—— 　　随意地抬起脚将面前隔离门的下半部分踹倒之后，灰烬迈开步伐，踩着钢铁的残骸、在那金属扭曲之音中向着三人的方向走去： 　　“不过，无论再如何教导，那也只是纸上谈兵，无论如何也不如自己多死上几次之后来得深刻。正好，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边那个扎辫子的，刚才那些中央……中央什么室中的人跟我说，我顺路的话就跟你说一下，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去下一个特异点的灵子转移。” 　　——诶？这位阁下要在下一个特异点教导我弹反？ 　　这么快就要出任务了吗？玛修听着咕哒子的话语时便楞了一下，在听完灰烬带来的情报之后，更是在眼眸中点亮了斗志： 　　“——我们该走了，前辈。” 　　“哎呀，这么快就已经准备好了啊，” 　　罗曼医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下一刻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被灰烬撕裂的大门走去： 　　“那我们就赶紧去吧，特异点的攻略刻不容缓——我们走吧，首先是惯例的作战会议。‘Fate系统’出现的问题，也该让其他人知晓。” 　　“——啊，又是特异点啊？这次会有什么呢……算了，反正不可能有那个家伙口中的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幼妻。” 　　对于咕哒子来说，和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比起来，之前经历的特异点全都不算什么了，也只有那个所罗门王确实有点难度，但是他也未展现出多少力量。 　　甚至那个疑似和Cinder认识的巨人更是说完几句话就直接跑路了。 　　除了这两个人，在其他特异点遭遇的全部都是不够打的鶸，特异点的攻略对于咕哒子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乐趣了，有那个时间不如期待一下什么时候还会产生和那个家伙有关的下一个特异点—— 　　“……心态还行。” 　　听到‘艾雷德尔的绘画世界’这个关键词，灰烬扫了一眼咕哒子，微微颔首。 　　从惧怕死亡变成无谓于死亡，再加上对高难度敌人的期待，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不死人了。 　　——虽然她并非不死人吧。 　　不过，他相较于咕哒子的进步，更关注那个‘扎辫子的’口中的‘作战会议’。 　　或者说，他更好奇这个所谓的作战会议能说出些什么。 　　肯定不会是如同爽王子和芙莉德那样于战斗之前的心理施压，毕竟敌人不在眼前。那么，难道是伊斯坎达尔那样的演讲吗？ 　　——这可是十分不吉利的啊。 　　在灰烬的印象中，所有在战斗相关事例中喜欢废话的人全都死了。 　　跟在玛修、咕哒子、罗曼医生身旁，灰烬用眼角瞥着那个橘色头发、疑似有着‘无火之余灰（深海时代版）’一般经历的男人，口中呢喃着： 　　“……在战斗之前还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演讲？不是直接打过去、把面前所有有血条的敌人全都打死不就好了么？不是很懂你们深海人。” 第六十六章 把想毁灭世界的人的脑袋拧下来不就拯救世界了？ 　　庞大的仪器于虚空中悬浮，闇色的星环一圈圈将中央的星球模型拱卫。 　　在这静谧地运转、旋转的星环外，一面面荧幕如同卫星般于星环之外漂浮着，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与周围那一道道于墙壁之上刻下的回路交相辉映。 　　灰烬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这奇怪的房间。 　　他还记得自己脚下这如同水面一般掀起涟漪、由无数正六边形构筑成的苍色地板。 　　之前他前往冬木市时，就是从这地板内部钻出了一个像是圆柱形棺材一般的道具，将他传送走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篝火吧？ 　　与篝火同样的无视时间与空间，只不过较之篝火更加方便，不需要破碎的螺旋剑便可以直接从其他时间轴上传送回来。 　　虽然好像稳定性堪忧，竟然直接把自己传送到了高空之中…… 　　一边这么联想着，灰烬一边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个在苍色地板之外、刻有这个名为‘迦勒底’机构徽章的白色地板上的人影之一。 　　他看着那个有着玫瑰金发色的人影，感受着他此刻身上散发的凛然威势，微微挑起眉头： 　　总觉得那个扎辫子的跟自己越来越像了啊，不仅有着同样‘被丢进初始之火、再重新塑造一般’的灵魂，还有着‘类似于篝火传送一般’的技术，甚至还有着什么不能宣诸于口的事情，还成为了这个拯救世界机构的代理长官…… 　　难道他就是这个时代用来拯救世界而唤醒的英雄吗？ 　　真是好奇他的实力啊，如果可以试着打一番的话说不定还能获得个‘英雄杀手’之类的成就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不死人那样复活。 　　——咦，复活？啊，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也符合条件的…… 　　灰烬忽然反应过来，除了这个‘扎辫子的’，不是还有一个与自身经历相似的咕哒子吗？ 　　只不过她是在自己的改造下才成了这个样子的，应该与这个扎辫子的是属于不同的类型，所以不太可能是这个时代的‘灰烬’吧……？ 　　灰烬看着那个自从在这里站稳之后、便开始悄然大睡的赤发少女，微微摇头： 　　如果这个时代的人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救世之英雄，可真是倒了大霉了。相比之下，还是那个扎辫子的显得靠谱一些。 　　——那么，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吧。 　　在此之前，先听听他们深海时代的人在战斗之前究竟会说些什么…… 　　“——好了，让我们开始作战会议吧，各位工作人员也听好了。” 　　罗曼医生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抿起的唇角，翠色的眼眸中透着庄重与严肃。 　　在他的身边是手持魔杖、身着连衣短裙的莱昂纳多·达·芬奇，而他的面前，则是即将拯救人理烧却的英雄们—— 　　一听到要演讲就果断进入休眠中的咕哒子，一副想叫醒咕哒子、却又害怕着什么、看了两眼身旁依然不敢行动而坐立不安的玛修，东张西望完毕之后看着他、却根本无法看透那头盔之下究竟是何种面容的‘先古英灵’。 　　……没想到最专心的不是玛修而是这位不知姓名的Cinder啊。 　　罗曼医生微微转动眼睛，然后继续发表着自己早已于胸中准备好的战前动员： 　　“在此前伦敦的战斗中，我们已经明确了最终的敌人——那位魔术王所罗门。即便我们已经获取了不少情报，却丝毫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那多半是对方故意告知我们的。 　　而其中最重要的情报就是——” 　　“……呃，那位魔术王不会参与战斗？” 　　玛修听着罗曼医生故意藏起的话，看了看自己身旁那两位显然并没有认真听讲、或者没有回答欲望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接下这个话茬。 　　“——没错！魔术王看起来并不介意我们攻略剩下的三个特异点。他公然宣称在攻略完成之前不会出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应当都不会是骗人的。” 　　听到玛修那及时的接话，罗曼医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但是—— 　　“……你们口中的‘魔术王’、‘所罗门’都是什么人？有没有详细情报？” 　　注视着那面容突然变得怪异起来的‘扎辫子的’，灰烬微微抬起头，头盔与肩甲相摩擦，便有细微的金戈之音响荡： 　　“我看你们好像对他很忌惮的样子，难道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什么名人、王者、英雄吗？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跟我详细介绍一下—— 　　如果这就是你们召唤我的缘由的话，我很乐意帮助你们击溃这个BOSS。” 　　一边说着，灰烬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咕哒子。 　　说起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和她分别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干涉她的可能性了，没想到却是他成为了对方求助的对象，在他取回了魂量之后也无法离开，甚至他还要再一次协助对方击溃BOSS……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抢怪’的情况，而是‘太阳骑士乐于助人’的范畴了。 　　“呃，所罗门王的情报啊……” 　　罗曼医生下意识地抬起手搔了搔后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别过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后世传唱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在他犹豫着自己该如何在避免那些羞耻的称号介绍所罗门王的情报时，站在他身旁的达·芬奇径直抢过了话题： 　　“——那就让我来解释一下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守护英灵召唤系统·Fate’赋予相关的知识，但是这不重要。那个人的事迹详细介绍字数就太多了，简单概括一下的话…… 　　那就是，对方是引领古以色列走向最繁荣的伟大的王，使役着七十二位魔神。并且，那个人还是作为GrandCaster这一位于英灵顶点之位降临的，是由根源选中的护理人理之至上七骑之一，Caster中的Caster、王中之王。 　　呀啊，虽然有着比我更加高位的Caster这一点让我很不爽，但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没有办法啦。 　　而且，他还有着将获得肉体的魔神作为锚点打入各个时代的天才构思，即使是同为天才的我也不得不承认，现如今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找到、以及打败对方。” 　　GrandCaster？又是由根源选中的？ 　　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己那熔烂的王冠，灰烬那因为穿透头盔而显得有些怪异的声音传荡开来： 　　“——为什么你们这个时代的初始之火……我是说‘根源之涡’，它为什么这么闲啊？ 　　不仅会赋予抵达根源之人以魔法，甚至还会选中这个什么冠位七骑，哪怕按照现代仅存的五大魔法来计算，它也赋予了十一人以至高的越权之力。而我们那个时代的初始之火也仅仅诞生了四枚王魂…… 　　唔，还是说，你们这些所谓的魔法和冠位七骑，其实本质上都是葛温王分封王魂时散落的小碎片那种形式？” 　　“……” 　　“……” 　　罗曼医生与达·芬奇面面相觑，但是他们无论哪个人也听不懂这个‘先古英灵’口中的‘初始之火’、‘王魂’、‘葛温王’、‘分封王魂’是哪里记载的历史。 　　于是，达·芬奇悄悄偏向了罗曼医生： 　　“刚才我就想问了，你知道这位英灵的真名、出典是哪里的吗？还有，Fate系统为什么没有赋予他现代的知识……稍微有点在意。” 　　“就算你这么问了我……我也只能回答你我也不清楚啊……啊哈哈……” 　　罗曼医生的右手自从放上去之后，便再也没有放下，只能不断地、尴尬地、挠着后脑： 　　“根据我的猜测，他很有可能不是咱们这个时代的英灵——这点我相信你也能从他口中常挂着的‘你们这个时代’看出来——除此之外，根据他展示出的技能来看，被他杀死的敌人包括‘神灵’、‘王者’、‘超大型魔兽’与数之不尽的人类，并且全部升华成了保有技能。 　　莱昂纳多你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在现如今的历史之中，根本找不到能同时符合这些特性的英雄，更何况他还有着一些Fate系统也无法解析的职介和宝具……” 　　——所以，这有可能是一个来自第二神代诀别期之前、乃至于更加久远的衰退期的老怪物吗！？ 　　一瞬间，达·芬奇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英灵即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而现如今最古老的英雄记叙诗便是吉尔伽美什史诗、也即是神代使神灵与人类诀别的关键点。 　　如果真如同罗马尼亲所讲的那样，这个人是在历史上无法获得情报的古老者，那么他一定不是英灵—— 　　只有可能是披着英灵外皮的、某种在人类与英灵之外的生物！ 　　既然不是英灵，那么他也就自然没有‘死’，现如今只是披着Servant的躯壳存在于此，而他的本体肯定还存在于世界的某处……不对，没准儿根本不存在于世界的内侧，而是存在于世界的外侧—— 　　一边思考着罗曼医生这番话中隐藏的信息，达·芬奇看向那个身披熔烂铠甲的人影的眼神瞬间改变了。 　　不过，那并非是惧怕、猜疑之类的负面情绪，而是某种…… 　　“——达·芬奇亲，请先放下你心中的学术探究欲~我们现在正在进行作战会议，而且接下来就要去修正特异点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向那位Cinder请教的话，也请等他们攻略完下一个特异点之后再进行。” 　　“……哦呀，看起来罗马尼亲你确实对本人的喜好有着十分的了解呢~” 　　“抱歉，Cinder，我们其实并没有理解你所说那些话的含义，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否详细解释一下？” 　　“……” 　　面对罗曼医生的询问，灰烬沉默片刻，声音才再度传荡开来： 　　“那个时代早已于我手中熄灭，成了没有任何意义的尘烬，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敌人是谁、敌人在哪儿，仅此便足矣。” 　　“诶，这样啊……” 　　罗曼医生尴尬地挠着头，既然人家不愿意嗦出来，那他也没有办法强求啊。‘敌人是谁’莱昂纳多已经回答了，至于‘敌人在哪儿’这个问题…… 　　“……可惜的是，我们现阶段没有任何能够捕捉到对方踪迹的手段，只能继续攻略剩下的三个特异点，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会主动献身了。” 　　“原来如此，那么，什么时候出发？” 　　……这位先古英灵还真是个急性子啊，一点和敌人无关的话都不想听，‘和敌人无关’=‘废话’这种强者逻辑吗？ 　　罗曼医生托着脖颈，嘴角抽搐着： 　　“那么，接下来是对下一个特异点的介绍——对于魔术师来说，这应该会是一个很值得让人吃惊的地点吧。” 　　然后，罗曼医生瞥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咕哒子和显然不存在任何现代知识的Cinder，直接跳过了卖关子的环节： 　　“这一次是被称为‘美利坚合众国’的超级大国，就历史而言，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国家。虽然是个没有被魔术荼毒的国家，但是在重要性上却是足以与罗马匹敌的国家。” 　　“——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但是既然是一个超级大国，多半不会是什么小范围的行动。只要找到当地的NPC询问王都所在位置、然后冲进去寻找国王，再决定之后做什么就好了吧？ 　　换而言之，只要把眼前所有展开血条、有着攻击欲望的敌人全部杀死就妥？” 　　灰烬的声音之中一如既往地平淡、稳重，但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哑口无言。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位Cinder有着那么多的特攻了，这么熟练的手段、这样旺盛的侵略欲望即便是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反英雄也没法相提并论吧？ 　　——第一神代的人都这么恐怖的吗！？ 　　罗曼医生面容上的苦涩越来越沉重，他总觉得咕哒子召唤出了一个比她本身还要让人无语十倍以上的问题英灵： 　　“……不，Cinder，我认为我们不需要那么大的动作，只需要和当地的住民进行友善的咨询、然后去解决特异点的源头就好了。”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在玛修、罗曼医生、达·芬奇的注视下，灰烬以一副十分奇怪的语气询问道： 　　“在之前的走廊之中，你们也说过了‘当特异点修复结束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你们的所作所为、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修复成原状’，那么，既然没有人会因此而受到伤害，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顾忌这么多？甚至于，我都已经把范围锁定在‘露出敌意’内。 　　换句话说，你们这样做无法收获任何额外效益、甚至还有可能让那个名为所罗门的魔术王趁机做完他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人家说‘他在你们攻略完所有特异点之前不会出手’，你们就真的以为他真的不会？ 　　假如他在你们这样慢吞吞地攻略特异点时已经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完了，那么你们不就是未能成功拯救世界了？ 　　作为无数次与时间赛跑、为了赶在火焰熄灭之前将一众薪王尽数斩杀、提着他们的头颅回去拯救世界的我，无法理解你们这样毫无紧张感、以为敌人会说到做到的天真想法。 　　——作为救世主、作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你们要做的不就是用尽一切手段、以最快捷最简单的方法，把想毁灭世界的人的脑袋全都砍下来吗？” 第六十七章 凉宫灰烬的消失 　　“呃……虽然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吧，Cinder……你的说法能不能，嗯……稍微调整一下？” 　　罗曼医生面容上的笑容渐渐变质，以至于残余的只有尴尬与苦笑： 　　“虽然我们确实是要打倒所罗门王、但是目的并不是砍下他的脑袋啊…… 　　而且除此之外，我们是拯救人理的机构，不是毁灭世界的邪恶组织啊，为什么要直接闯进对方的首都、王宫来询问情报，如果被当成敌人，岂不是适得其反。 　　既然有温和一些的方法，那也没有必要非要和当地人发生冲突吧……我们的目的仅仅是打倒持有圣杯的敌人、修正特异点，除了那些必定敌对的人们，全都是可以拉入我方、充实战力的啊。” 　　“？” 　　灰烬似乎并不是很理解地沉默了片刻，他那有些不解的声音透过头盔于中央管制室中传荡： 　　“为什么直接了当地闯进去就会跟邪恶沾边，难道你用迂回的办法、一层层从外围城市求见进、有可能导致所罗门成功毁灭世界的方法，会比直接闯入王宫、扼杀所罗门成功毁灭世界的行为来得正义？ 　　国王成为敌人又如何？只要获得最终敌人的情报不就够了。 　　我强调过只杀有敌意的人，不会滥杀无辜，为什么你们还是无法接受。既然阻拦在拯救世界道路上，那么，想必他也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了，杀了不就好了？” 　　“不，不是觉得直接了当地闯进去就是邪恶，只是那样不太妥当…… 　　而且，虽然所罗门王的话不能当真，但是我认为在他的实力占优优势的情况下，直接把我们消灭不就好了，没有必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罗曼医生的话还没说完，灰烬就继续说了下去： 　　“说起国家的话，我要说的是，我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将两位王子的祭司、守护骑士们、甚至于他们的老王全部杀死，然后踩着他们的尸体再将那两位相依为命的王子的头颅斩落，提着他们的头颅回去作为柴薪—— 　　只为了拯救那个濒临毁灭的世界。 　　所以，对我来说，这仅仅是将已经做过无数遍的事情再做一遍。如果你们无法接受的话，可以由我代劳……”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灰烬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语气中多了几分恍然：“——你们该不会把自己定位在了‘正义’的阵营中了吧？那倒是和我不同。 　　虽然我拯救了世界无数次，我也未曾把自己列入过正义的阵营，毕竟那些真正属于邪恶阵营的人恐怕杀过的人还不够我的零头。 　　我在拯救世界的途中杀了无数的人、践踏了无数人的理念，我所能做到的就是一视同仁地对待拦在面前的所有人，背负着所有人的灵魂前行，将他们全部变成延续那个世界的力量—— 　　不标榜正义倒不是说别的，只是单纯地觉得，拿‘正义’或者‘邪恶’来概括自己的行为，太傻了…… 　　在那个时代，哪有什么正义与邪恶的区分，‘让初始之火延续下去’、‘让世界继续存在’，这样的想法就是全部了。” 　　初始之火的燃烧象征着世界的寿命，火焰需要柴薪，而柴薪即是灵魂—— 　　那么，杀吧，变强吧。 　　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将所有拦在面前的人杀掉，拿着他们的灵魂与自己的灵魂，一同投入初始之火中，看着自己与所有人一同被燃烧殆尽。 　　——这就是灰烬的拯救世界。 　　没有什么美好的结局，也没有什么美好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存在的，唯有在人性光辉下衬托得更加突出的死亡与冰冷。 　　对于灰烬来说，没有杀光一切拦在路上生物的决心、没有燃烧自己的灵魂也要让世界延续下去的决意、没有坐在初始之火旁数着生命残余时光最终一同消湮在黑暗中的觉悟，还提什么拯救世界？ 　　“不，Cinder，我们也不是标榜正义，毕竟我们迦勒底这个机构本质上来说依然是从属于魔术协会的，没有哪个魔术师会标榜自己正义的，只是……” 　　——只是作为执行人的我们有着这方面的认知而已。 　　罗曼医生看了看身边的达芬奇、看了看Cinder身旁的玛修、再想了想自己，嘴角的苦笑愈加明显了： 　　恐怕我们这群执行人里，只有咕哒子不会这么想吧，其他人都是毫无疑问在善良阵营的，像Cinder所说的那种完全不顾及别人想法的暴行，即使我狠下心说出来，玛修也不会理解的吧…… 　　——真是让人老阔疼。 　　看着那因为隐藏在熔烂、装点有王冠的头盔之下而不知表情的Cinder，罗曼医生感觉自己今后的日子要更加不好过了： 　　本来一个咕哒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被她召唤出来一个比她更加让人头疼的Cinder，而且还和咕哒子不同，这位Cinder…… 　　你让我拿什么去和一个起码生活在万年前、连社会状况都不明的老怪物去讲‘道理’、讲‘秩序’、讲‘法规’！？ 　　“……” 　　感受着罗曼医生那源自灵魂深处的苦涩与棘手之意，灰烬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些你们的想法了，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是没有什么能和‘世界’划上等号的，你们的那些纠结我也有过，但是我全都亲手将它们打破了。” 　　“……嗯？Cinder阁下也有过迷茫的时候吗？” 　　“当然。” 　　灰烬转动头颅，冰蓝色的眸光于头盔的缝隙间看向了身旁的玛修，语气平淡： 　　“在我看着面前活尸化的安里时，我犹豫过；在我看着面前尤利娅的召唤符文时，我也犹豫过；在我看着面前，防火女的背影时，我也犹豫过。” 　　“虽然不清楚她们都是些什么人，但是既然能让您犹豫，想必是很恶劣的情势吧……？那么，Cinder阁下您最终……？” 　　在罗曼医生、达·芬奇、玛修好奇的目光，灰烬挥了挥手： 　　“最终？没有什么最终，我的过去也没有随便说出来的欲望。总而言之，就是那么一件事—— 　　我为了拯救那个时代做过无数我不曾想做的事情，那个时代中没有我没杀过的人，也没有我不曾相识的人。如果要说为那个世界付出最多的，我相信葛温王也不如我。 　　所以，我认为你们作为英雄、救世主的觉悟太低了——或许那边那个扎辫子的医生可以，但是你们、尤其是你，粉头发的，你到现在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明白。” 　　——为什么又是拿我当靶子啊！？ 　　还以为是听故事的环节，没想到自己突然就中枪的罗曼医生脸上，笑意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挠着后脑勉强地干笑着： 　　“哈哈……要说觉悟什么的，我可不认为我有，我只是个平凡的后勤医生而已，如果不是现在职务最高的就是我，我也不会坐到这个位子上，这可和觉悟什么的没关系。” 　　“——我明白了，我会向医生学习的！” 　　在罗曼医生的干笑声中，玛修坚定的话语于中央管制室中响彻： 　　“正如Cinder阁下所说，虽然我在之前不觉得，但是越和医生接触越会发现他身上值得学习的地方。我一定会努力成为合格的Servant、成为前辈的盾的！” 　　“——咳咳，玛修，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们是来开作战会议的，不是开学习会的。” 　　“是，医生。” 　　玛修这孩子虽然纯洁得可爱，但是也太过于耿直了…… 　　看着玛修十分顺从地应了下来，罗曼医生松了口气，然后以不给他人插话的速度说了起来： 　　“继续之前的话题。虽然美利坚共和国是没有被魔术荼毒的国家，但是要说他们与魔术毫无瓜葛，却也并非如此。在那边似乎发展出了能让精灵独自降临的技术，除此之外，也确定有英灵的反应存在。 　　那个国家还是一片有着许多关于反叛及亡命之徒传说扎根的土地。很明显地于之前的几个特异点极为不同，希望各位在探索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除此之外，Cinder，既然你说到了手段这个问题，那么，如果出现了什么咕哒子与玛修无法应对的情形，希望你能……” 　　“——尽敌皆杀？” 　　“……是的，如你所言，尽敌皆杀。” 　　犹豫了一下，罗曼医生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笑意，翠色的眼眸中闪着无与伦比的认真与严肃： 　　“如果有什么事发生，就不需要去顾忌对方是否有可能转变立场了。 　　如你所言，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看到‘血条’的，但是根据你所说的，是根据敌意所判定的吧？ 　　那么，一切以保证玛修与咕哒子她们两个的安全为基准，除了她们两个之外的，无论是英灵还是普通人类，所有露出血条的人，你根据情况决定吧—— 　　总之，对迦勒底而言，她们，与修复人理同样重要。” 　　呼——这群人里面，还是这个扎辫子的最像样。 　　灰烬轻轻地吐了口气，那炽热的吐息甚至让身旁的人可以清晰感受到上升的气温，在头盔之后的嘴角处扯开一丝笑意： 　　如果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个与我类似、能够拯救世界的人的话，想来一定会是这个扎辫子的没得跑了。 　　——不，到现在还称呼他为扎辫子的也太过于失礼了。 　　于是，在泛起涟漪、有圆柱形物体拔地而起的苍色地板之中，灰烬的声音突然响起： 　　“问个问题可否？” 　　“——嗯？” 　　该不会是那方面的事情吧…… 　　一发现提问的是这个来自先古时期、很有可能是神灵级别奇迹的Cinder，罗曼医生顿时警觉了起来。 　　“无需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的名字而已。” 　　感受到这个‘扎辫子的’那灵魂深处产生的警觉与紧张，灰烬无谓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名字啊……罗马尼·阿基曼，你叫我罗曼就好了，或者医生啊、Dr.罗曼啊之类的都可以。” 　　听到灰烬的要求，罗曼医生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在场的其他人如果发现了，他的立场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罗马尼·阿基曼，我记下了。” 　　灰烬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向那敞开的箱体走去。 　　“喔喔——终于结束了么？” 　　咕哒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十分熟练地转过身去，进入到那箱体之中。在她的身旁，玛修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也走进了旁边的箱体中。 　　【反召唤系统——启动】 　　【灵子转换——开始进行】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完成（Clear）】 　　【开始实际验证——GrandOrder】 　　…… 　　“……呼。灵子转移顺利完成了，前辈。这里是1783年的美利坚——某处的森林。” 　　玛修环顾四周，看着那盈满眼帘的翠色，将手中的十字盾形紧握： 　　“……准确地说，美利坚合众国还未诞生。通过这一年结束的与英国之间的独立战争，美利坚合众国才成立。之后，作为手握世界霸权——” 　　“——停一下，玛修。” 　　“……发生什么了吗，前辈？唔，没有从者反应啊？” 　　听到咕哒子声音的瞬间，玛修的眼神锐利起来，但是当她戒备了数秒钟之后，猛然感觉到了不对—— 　　她没有感知到任何不对劲的气息。 　　“不，我说的不是敌人，而是……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的队伍中少了个人？” 　　哒！哒！—— 　　咕哒子一脸不爽地踢动着短靴，若非她刻意控制了破坏力，恐怕她这两下下去，周围的树木就会随着崩裂的地面倾倒了。 　　“人数？我……前辈……啊！Cinder阁下呢！？” 　　经过咕哒子的提醒，玛修才猛然发觉到了这一与以往不同的事实—— 　　从这一个特异点开始，她们就不再是两个人的旅行了，而是与那位Cinder阁下同行的三人旅行。 　　嗤—— 　　就在她们话音落下的瞬间，苍蓝的荧幕于虚空之中伸展开来，罗曼医生那被涂抹成蓝色的身影也随之显现： 　　“不好意思，你们刚到我就要插嘴了——紧急事件！在前方的荒野中发生了大规模战斗！详细情况尚且不清楚，但请抓紧时间！那可不是普通战斗的等级！” 　　“……不，这种事情无所谓吧，” 　　罗曼医生话音刚落，咕哒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无论是玛修还是罗曼医生都能清晰地听出她声线之中蕴含的烦闷： 　　“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家伙——我召唤的Servant，那个叫做Cinder的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其他的事情无所谓，罗曼，先告诉我这个。” 　　“呃嗯？Cinder不在你们身边！？……我看看……” 　　一听到这一从未想象过的内容，罗曼医生也于投影之中露出了错愕之色。 　　大约半分钟后，他那几乎与咕哒子同样烦闷、甚至烦闷程度还在那之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真是出乎意料了，我从来没想到过灵子转移到这种平稳的地方还能出错。现在我开始相信咕哒子你们之前说的话了，因为这根本不是正常英灵、甚至我认为神灵级别灵基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第六十八章 真·祸从天降 　　“这种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吧医生——！？” 　　“好吧好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不如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这么和你们说话了……” 　　看着那连玛修那有些愠怒的情况，再看了看已经双手抱胸、在自己身上打量着、露出了‘等我回迦勒底把你打折几根骨头比较好’眼神的咕哒子，罗曼医生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了： 　　“好消息就是那位Cinder实际上在这个北美特异点转移成功了，他只是和你们分开了而已，并没有出现我们想象中的最坏情况。” 　　“呼——他没丢就好，那么罗曼，坏消息呢？” 　　听到罗曼医生口中吐出的消息，咕哒子不由得松了口气，眼神也平静了下来。 　　仅仅是走丢了就还好，只要还在这个北美特异点中，就肯定还能再见到、或者说，只要把这个特异点修复完毕，即使他其实是个路痴、找不到路，也会一起回到迦勒底。 　　——如果自己好不容易才召唤出来的那个家伙突然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消失了，那可真是太…… 　　“呀啊……坏消息的话……” 　　那漂浮在虚空中的、被涂抹成幽蓝色的罗曼医生投影挠了挠后脑，露出了与之前如出一辙的烦闷之色： 　　“——坏消息其实……就是我们无法观测到他的身体状况、也无从得知他所在的具体位置，据工作人员反应，我们所能探测到的就是他……” 　　“就是他？” 　　咕哒子微微挑起绣眉，琥珀色的双眸之中闪着好奇之色。 　　要说那个Cinder的人身安全她是毫不担心的，就算出现了能够将他击溃的强大敌人也没有可能杀死他，那么…… 　　“你们探测到那个家伙干什么了？竟然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呃……” 　　罗曼医生回想着工作人员的反馈，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意： 　　“也不是那位Cinder干了什么，只是……虽然我们无法锁定他的具体位置，但是即使按照模糊的算法，他所在的位置已经特殊到了我们即使无法具体锁定，也可以让我们断言出出他的位置了。” 　　“光光存在的位置就能让你们如此苦恼？” 　　在那一瞬间，咕哒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那个家伙是被传送到了海底？高空？还是直接出现在了地底？” 　　“不，是比这三个还要过分的情况……” 　　罗曼医生的面色十分怪异，右手不断地搔着后脑的头发，一副抓破头皮也无法想象的样子： 　　“他在上一次前往冬木市特异点时便出现在了云层之上，既然他已经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那么我们也就没有说什么，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一次更加过分—— 　　他这一次，直接被传送到了大气层外的太空中！” 　　“——原来我们一直在用这么危险的装置来传送吗？” 　　“——Cinder阁下没问题吗！？” 　　“不不不，灵子转移也没有那么危险，就算真的传送到了不稳定的地方也不至于像Cinder似的那么惨烈啊，你看你们传送了那么多次不也没出现什么差错么。 　　至于那位Cinder的情况……” 　　罗曼医生面容上的笑容愈发的勉强，脸颊处仿佛又汗水隐隐渗出： 　　“理论上英灵作为魔力构成的伪肉体，是不需要氧气来维持生命的，也就不会因此而产生窒息。而太空之外的低温和宇宙射线理论上也不会对英灵们的肉体产生像普通人类那样的伤害—— 　　甚至于，你们不要忘记了，那位Cinder可不是玛修这样的拟似从者，而是真真正正的Servant，是可以灵体化的。这些物理层面的伤害，在他灵体化之后全都可以豁免的，根本不会有事的。 　　嗯，对，就是这样的。” 　　“呼——原来如此，差点忘掉那个家伙其实是个Servant、可以灵体化了，果然是跟玛修这个不能灵体化的Servant呆得太久了吗？” 　　“抱歉，前辈，我是不能灵体化的不合格Servant，真是非常抱歉。” 　　“——这个话题就不要继续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看见玛修又有自我厌恶的趋势，罗曼医生连忙打断了这个话题趋势，继续说道： 　　“事实上，刚才我说的坏消息其实还有一部分，也是需要你们如果能在这个特异点中与那位Cinder碰面之后转达的事情……假如他真的能从外太空返回地表的话，你们可以关注一下天空中是否有流星划过，追着流星应该就能找到他了。” 　　“……罗曼，为什么你的坏消息这么多，好消息却只有那么一个？” 　　“我是只能说出坏消息的乌鸦嘴还真是对不起了……不过，接下来的那个坏消息你们应该也有预感了吧，那就是—— 　　Cinder的‘传送偏差’，在此之后也将继续下去，希望他和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 　　“——哈？你们这些技术人员没法修复这个BUG吗？” 　　“这个……不是我们不想修复，而是根本没有坏啊……” 　　罗曼医生的笑容中泛着苦涩，脑后的搔动也停了下来： 　　“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就是正常情况下的灵子转移相当于让一个经过训练的机器人将篮球啊、排球啊、乃至于乒乓球啊之类的球类投进篮筐，你们之间的质量相差再大也在承受范围内，在限定范围内不会出现任何误差，但是Cinder…… 　　他就不是这样‘竞技类球体’的范畴了，而是根本无法举起的、起码三层楼高的巨大岩石，我们所做的就是费劲全力将他推动、从观众席滚落进篮球场场内，但是你要说像扔篮球那样投进篮筐？ 　　——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甚至不要说投进篮筐了，我们连它的着陆点都无法计算！” 　　“……” 　　顿时，咕哒子和玛修露出了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梗在喉咙处无法吐出的怪异表情。 　　“一开始我还对咕哒子你说的‘阻拦特异点修复的灵魂’而有些怀疑的话，现在大约是觉得有不少的可信度了……” 　　罗曼医生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怪异、却也掺杂着几分释然： 　　“虽然不清楚那位Cinder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有了他的加入，我想我们歼灭——哦不对，我们只是打倒所罗门王而已，怎么一不小心又被Cinder影响了……总之，我们修复所有特异点、拯救人理的胜算大了不少。 　　那么，你们是不是该前去不远处的战斗发生地看看了？” 　　“好好，既然Cinder已经平安无事了，那我也就没啥顾忌了，等着那个Cinder的流星砸下来就好了——” 　　咕哒子唇角抹开几分笑意，摊开双手率先迈开了步伐，向着前方走去。玛修看了一眼罗曼医生的投影，微微鞠躬，然后跟上了咕哒子的背影。 　　“哈啊……” 　　见状，罗曼医生下意识地叹息了一声。 　　…… 　　在那遥远的彼方，在那无尽深邃的天幕之外，有一个释放着灼热火星的人影正静静地沉浮着—— 　　……这里就是所谓的太空吗？ 　　灰烬扭动脖颈，映入眼帘的则是散发着蒙蒙光亮的、被纯白色幕布包裹住一般的巨大球体。 　　那球体有着无与伦比、令人叹为观止的体型。 　　浩瀚无际的庞大身形像是彰显着人力的渺小般，于灰烬的眼前拓展开来。 　　层层叠叠、起起伏伏的庞大云海于球体的外围铺张开来，在那无垠的云海中，还有隐隐约约的蔚蓝色间歇性倒映。在那云海所未能触及的边际，有褐色的版块隐隐若现。 　　无比庞大的球体在周围那深邃太空的衬托下缓缓转动，像是在炫耀着自身鬼斧神工的伟力。 　　这就是被称为‘地球’的，深海时代生物生存的地点？ 　　灰烬的眼中毫无波动，然后，他将视线偏转，看向了那无边无际的光线照射而来的源头—— 　　那么，那边的，就是‘太阳’了？ 　　——但是，即使是灰烬的视力看去，那也依然是较之于地面之上所见未曾放大多少的遥远光源，只是那光耀要显得更加炽热、灼目。 　　唔，现在这样无从受力的情况下，看起来是无法前往太阳了。 　　看着那显得无比遥远、无比耀目的光之源头，灰烬敲了敲头盔，却未能如同之前那样敲出熟悉的铿锵之音。 　　那么，先来思考一下该如何前往咕哒子她们的位置吧—— 　　……不对，这是根本无需去思考的简单问题。 　　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灰烬那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嘴角裂开了许久未见的笑意。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既然这个球体是旋转的，那就只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定位投掷到上面不就好了？ 　　——于是，在那虚空之中，突然荡起了扭曲的涟漪。 　　自彼方太阳照射而来的日光于涟漪旁偏转、歪斜，赤色与白色的物品自虚空之中落入灰烬那被铠甲包裹住的手中。 　　灰烬左手拿着苍白的‘不死人遗骨’、右手握住赤色的‘螺旋大剑’，手腕扭转、双臂向内回收，将螺旋大剑如同归剑入鞘一般，向着左手中的不死人遗骨插去—— 　　下一刻，火花四射！ 　　神秘的赤色余火将那苍白冰冷的不死人遗骨点燃了！ 　　妖异的火焰自白骨与剑身交接之处迸射、蔓延开来，在弹指间便将整柄螺旋大剑与那冰冷的不死人遗骨熔为一体。 　　而这并非结束，灰烬的左手紧接着这燃烧之火，再一次将手掌探入了身旁的虚空—— 　　当他的手掌再一次出现时，多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 　　那是上面雕刻着背生双翼、有着现代天使般形象的古老硬币，然后，它被那只被熔烂铠甲包裹住的手掌捏碎了。 　　紧接着，那只手掌第三次将手掌探入了身旁的扭曲之涟漪—— 　　少顷，于深空之中绽放的赤色火炎中，有身负熔烂铠甲的身影持弓而立。 　　那是一张足足有两公尺以上的巨大长弓，它有着作为弓而言显得超乎常理的长度，自然也拥有着超乎常理的力量—— 　　它不是用来射击人类的，而是在神的时代用以猎龙的。 　　虽然理论上这样巨大的弓必须要插在地上才能使用，但是对于灰烬而言，这并非无法克服的难点。他左手持弓，右手将那已经与不死人遗骨熔为一体的螺旋大剑搭上了弓弦。 　　嘎吱—— 　　即便并没有声音响起，灰烬却也仿佛听见了那响彻灵魂的、龙的悲鸣。 　　在这静谧的太空之中，他筋肉鼓动，以立于人类之巅的力量将猎龙大弓扯开，并与此同时将弓弦旋转，令其绷紧至极限—— 　　而后，松手！ 　　——骤然间，有赤红之轨迹于深空之中刻下。 　　熔融的螺旋大剑化作一道燃烧的光影轰然射出，将那星空撕裂了！ 　　即使是太阳的光辉无法遮盖它那璀璨夺目的光耀，即使是空阔的星宇也被那闪耀的燃烧之光点亮了。 　　在漫天星光的扭曲之中，那螺旋之箭向着名为地球的天体激射而去—— 　　——但是，这并非结束。 　　下一刻，有金色的光耀于灰烬的身后点亮。 　　一轮轮金色的涟漪恍若这满天星斗一般，于灰烬身后的虚空之中荡漾开来，那灿烂、炫目的金光仿佛昭示着自身的威容与尊严般，搅动着周身的空间。 　　而在那扭曲空间、于星宇之中扩散开来的王都之门中，星罗棋布的幻想之证缓缓探出。 　　刹那间，缠绕着深沉魔力的宝具群如流星般散落而下！ 　　一柄柄象征着英雄事迹、彰显着王者荣光、炫耀着人类光辉的宝具之群将静谧、深邃的星空撕成了粉碎，若有人抬头仰望，入目所及的便全是那辉煌之光—— 　　但是仅仅弹指间，那如同斗转星移、陨星群坠的宝具群之中便有绚烂的光辉炸裂开来。 　　——因为，它们的目的并非是‘射击’，而是‘爆炸’，而是‘助推’。 　　一朵朵绚烂的魔力之花于星空之中绽放开来，无数魔力凝结成而的花瓣散落而下，形似花瓣，却如同火山喷发时冲天而起的气浪一般，推着其他宝具向着地面陨坠。 　　一柄柄宝具助推过后以数倍、十倍的极速向着最先射出的螺旋之箭尾部追随而去—— 　　而后，在二者相近的瞬间，再一次炸裂开来！ 　　一把、两把、三把—— 　　一次、两次、三次—— 　　——在宝具无数次炸裂的助推至下，螺旋之箭已经加速至了人类无法触及之神速，通体燃烧着像是要将一切焚烧殆尽般的赤红，如同撕裂天空的陨石般，轰然落下！ 　　…… 　　“喔，看到了，看起来我的第四个目标就在那里了吧？” 　　行走在荒芜、布满龟裂的平原之上，男人的肩上扛着一人高、仿佛巨型钻头一般的大剑，用他那完全看不到眼球的眯眯眼看向了远方。 　　以他的眼力，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在这片平原的彼方，有一座小镇屹立着。 　　——但是，他却恍惚间感觉到了刺眼的红光。 　　“……嗯？难道那位女王又找了什么新的帮手吗？” 　　男人疑惑地抬起头，或许是眯眯眼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让他可以直视天际。 　　于是，他看到了。 　　看到了天空中高高在上的云海被撕裂。 　　看到了那仿佛将整片天空都点燃了一般的红光。 　　恍若满天星辰与日月同行，端坐于天空之中的神祇洒下了自己的满腔忿怒，于是赤红的光将云海煮沸了。 　　在那透着漫天红芒的天幕之中，一点光线拨开了焚烧的云海。 　　——如星光破云。 第六十九章 种蘑菇的小灰烬 　　烧红的光自云层之中迸射。 　　于那铺满整片天空、如纯白之幕布一般的云海之间，猛然有燃烧一般的光线刺破云幕，晕染云白，恍若第二枚日轮自天外升起。 　　刹那间，漫天云海好似被点燃了，遍布灼红之晕。 　　——而后，一线铁光骤然照彻！ 　　弗格斯仰着头，那仿佛熔炉般、将森罗万象染成烧红色彩的光线抛射在他的脸上，将那古铜色的皮肤也晕成了红色。 　　于是，他看见了。 　　弗格斯清晰地看见，在那凌驾于大地、凌驾于群山、凌驾于云层的万丈高空之上，正有灼红的铁光正飞翔着。 　　切裂云层、撕碎天空。 　　那来自天外的伟力正以超越人域之神速笔直射落。 　　那飞逝的身姿无比璀璨，如日轮燃烧，似铜釜煮沸，照彻着钢与火的光泽，于弹指间一闪而逝，拨开那漫卷、烧红的云海—— 　　从天而降！ 　　大气战栗着发出嘶吼，熊熊烈焰于天际漫卷，整片天空好似坍塌一般，围绕着那落下的铁光旋起涡轮，铺满天空的烧红之晕以铁光为中心轰然崩裂。 　　爆裂的轰鸣声迸射开来，扭曲的世界发起尖啸。 　　那是仅仅注视着，便足以让人、让英灵眼球发出悲鸣，仿佛被点燃、凿裂一般痛楚的崩坏之景。 　　——宛若星辰陨坠。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怎么了，这比天空天地大回旋还要更过分的景色，难道是哪位神灵向我宣战了吗？呼呼呼——” 　　在注意到这一超常现象的瞬间，弗格斯便裂开了笑容、发出了豪迈的笑声。 　　在这响彻荒原的笑声中，弗格斯的眉毛倒竖，有粗壮的气流自他的鼻腔中涌出，他毫不犹豫地将抗在肩上的、钻头般的大剑拿了下来。 　　——而后，于他的手中，有绚烂的虹光迸射！ 　　那如同钻头般层层叠叠的魔剑之上，骤然卷起了魔力的风暴。 　　深沉浓郁的魔力缠绕其上，却又在刹那间之际被转换成了炽目璀璨的霓虹之光，那绚烂的光彩在刹那间于荒野之上扩散开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既然你发出如此等级的攻击，我便可以理解为向我的宣战了吧？ 　　——那么，我，弗格斯·马克·罗伊，在此迎战！” 　　霓虹之景如同异界之蜃般侵蚀着荒原与大气。 　　弗格斯依旧没有露出眼眸，却已经以高昂如狰狞的面容、沉重如海渊的气势证明了一切。 　　而后，在这轰然卷起霓虹之涡的侵袭之中，弗格斯如同野兽般张开大嘴，手中将那涡卷着霓虹与魔力之旋涡的魔剑高举，高亢的宣告之声响彻这荒芜之平原： 　　“无论你为何人，作为你的敌手，我就让你见识下这真正的虹霓吧——Caladbolg（虹霓剑）——！！！” 　　话音未落，弗格斯蓄力的右手猛地抬起，以像是要以手中魔剑之钻头突破这天空一般的势头，轰然刺出—— 　　于是，有绚烂的霓虹之光冲天而起！ 　　咆哮的霓虹之景蜃蚀着世界，如同无形的虹色旋涡于地面之上摩擦起尖啸，而后，在那尖锐的鸣响中—— 　　化作奔流、嘶吼的光之洪流向着天空发起突刺！ 　　刹那间，天地仿佛被渲染成了虹色。 　　——但是，仅仅一刹那间，那虹色碎裂了。 　　那令人目眩神迷、浑身缠绕着极度烈焰的铁红之光如同神造之剑般决然斩下，毫不留情地将那敢于违抗自己的霓虹之景切碎。 　　未曾有丝毫偏折。 　　也未曾有丝毫减速。 　　就在那仍未来得及扩散的崩响与溃散的霓虹之景中，灼红之铁光将湛蓝色的天空一分为二。 　　赤红的裂缝于天穹之上绽裂，如天殛之雷霆般向着大地劈下！ 　　…… 　　“……那是？” 　　终于走出森林之后，玛修看着不远处的景色一时间愣了一下。 　　在视界的最远处是一群隐隐约约、仅仅余下轮廓的群山，而从她视界下方向着远方延伸的则是广袤的平野。 　　荒芜，干涸。 　　在这片近乎干枯的荒野之上，正有截然不同到一眼便可以分辨而出的两方人马正在高喊着、厮杀着，兵戈交鸣之音于荒地上扩散开来。 　　其中一群人的首领身着黄色系、像是与荒野融为一体般的服饰，帽檐的阴影遮盖了他的面庞，但是，他暴露在外的面容上却充斥着严肃与冰冷： 　　“无需恐惧，机械化兵团光荣的精锐们！即使是死亡，我们也要守住这个阵地！不许让敌人跨过这里一步！” 　　“——是，长官（Yes，domination order）！已经做好战斗至弹尽粮绝的觉悟！” 　　而出现在这位人类士兵身旁的，却并非人类。 　　那是一众有着钢铁之躯、仅仅行动便会摩擦出铿锵金属之音的机械化士兵，那于阳光之下泛起锃亮光泽的钢铁外皮上还渲染着红白蓝相间的条纹。 　　在看见这群士兵的瞬间，玛修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那是……巴贝奇先生？——前辈，那是巴贝奇先生啊！” 　　“……巴贝奇可还行，” 　　咕哒子唇角扯开一丝怪异的弧度，她熟练地抬起手臂，摸了摸玛修光洁的面庞： 　　“——醒一醒，醒一醒，需不需要我帮你帮你冷静一下？这些玩意只是像巴贝奇那个家伙而已，玛修你该强化一下自己的记忆力和眼力了。” 　　“……不、不必了……我想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感受着贴在自己面颊之上的手背，玛修的俏脸上微微浮现出几缕红晕，白皙娇嫩的皮肤上透着鲜红的润泽。 　　她有些羞涩地偏转视线，看向了另一旁。 　　在那边出现的，是以一个个手持各式冷兵器、身着锁子甲、头戴头盔，甚至在下巴处蓄着赤色络腮胡的矮胖战士。 　　“啊——另一边是古典派的战士，我们怎么办，前辈？” 　　“嗯？这还用说吗？——” 　　咕哒子随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以那双倒映着炽烈阳光的琥珀色眼眸扫向于荒野之上对峙的两方人群。 　　同时，右腿悄悄后撤一步—— 　　“——既然有两方人马，那当然是将双方一同打趴下啊！” 　　——轰！！！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有扩散的爆音于玛修耳边响起。 　　在玛修蕴含着‘我就知道’之意的注视下，那个身着纯白制服的红发身影一跃而起，于漆黑短裙的飘动下，高抬起右腿，向着双方人马对峙的中心飞去！ 　　“——噢，糟糕（Oh，terrible）。发现敌军增援，且已经向我军展开攻击。开始进行剿灭！” 　　在咕哒子一跃而起的前一刻，机械化士兵便发现了她与玛修的身影。 　　它们的枪口转动，于清脆的击锤扳动声中，将黑漆漆的枪口抬起、试图对准那于虚空中划下轨迹的娇小人影—— 　　但是，她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它们的捕捉范畴。 　　咕哒子的身影转瞬间便跨越了那数十公尺的距离、来到了双方对峙的中央，而后，她向着那空无一物、布满碎石与荒芜的大地，将举过头顶的右腿轰然劈下！ 　　“轰——！！！” 　　骤然间，这荒芜的平野之上有闷雷般的巨响炸裂。 　　那无可抗拒的磅礴之力轰击在大地之上，在那一瞬间，地面像是整个陆沉一般凹陷下去，一道道深邃的龟裂蔓延开来，令这一片大地充斥着破碎之感。 　　——而后，仅在刹那间，劲风与冲击波轰鸣着扩散，将那破碎的石块与粉尘席卷着、抛升而起！ 　　很好，遮蔽物有了，那么，接下来是先去打哪一边好呢？ 　　咕哒子的身影隐藏在那弥散开来的尘雾之中，她自粉碎的大坑之中直起身来，扭了扭白皙的脖颈，犹豫着应该拿哪边先开刀合适。 　　但是，就在她犹豫着的这片刻时间，却突然有玛修的声音响起： 　　“——等等，前辈，有流星！” 　　……流星？ 　　在听到玛修这段话的瞬间，咕哒子还未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但是，片刻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假如他真的能从外太空返回地表的话，你们可以关注一下天空中是否有流星划过，追着流星应该就能找到他了’ 　　——罗曼那个家伙是这么说过的，而玛修也听见了。 　　那么，这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个家伙就要从外太空返回地球了？？？ 　　“……” 　　在理解这一事实的时候，咕哒子的心中并未出现欢喜，而是感觉到了十分虚幻的不真切感： 　　原来外太空不过是这种东西吗？可以让人自由地、在四五分钟内来去的？ 　　——那么，我是不是以后也可以试试？ 　　就在咕哒子分神的瞬间，她也听到了陌生男人那充斥着错愕的喊叫声： 　　“什么流星，那是陨石！通知总部，准备好进攻的准备——虽然不清楚那颗陨石的具体大小与降落位置，但是那毫无疑问是东部！如果它波及到了敌军重要据点的话，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呃，那个家伙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吗？ 　　咕哒子听到外面那凌乱的呼喊声，有些好奇地走出尘雾。 　　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东南方那盈满天际的朱红之色，与像是将整片天空点燃了一般的，铁红之光—— 　　眨眼间，灼红的铁光划破长空，一闪而逝。 　　即便是咕哒子也无法捕捉到它的确切身影，唯有视网膜上残留的、赤红到泛白的光痕。 　　在那自天外落下的流星消失的瞬间，天空中泛起的、煮沸一般翻卷的红芒好似消失了，只余下黯淡一般的纯色—— 　　但是随即，她们便发现了，这仅仅是她们的错觉。 　　——因为出现了更加耀眼的光源。 　　紧随其后的，是更加剧烈、更加炽目，像是要将眼球刺穿、点燃一般的炽烈光爆！ 　　刹那间，肆虐的光流一闪而逝。 　　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被那无比闪耀的光耀所遮盖！ 　　太阳褪去了色彩，天空被染成了铁的颜色，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渲染成了那燃烧之色。 　　大地开始摇晃，那仿佛星球在战栗般的颤抖在摇动着所有人的身躯。 　　那位身着黄色系服饰的士兵在瞬间跌倒在地，但是却没有人在意这点，因为他们已经被其他的事物夺去了全部的心神。 　　——在那视界的彼方、群山的背后，有燃烧的尘柱冲天而起！ 　　在那滚滚尘柱的上空中，不知何时，有澎湃的烟云正在无垠的高空之中旋转、卷动。 　　宛若火焰。 　　仅仅瞬间，那拔地而起的尘柱便连通了天地，与那于云层之上如海浪漫卷的烟云熔为一体。 　　灼目的光流在尘柱之中氤氲。 　　那形状…… 　　好似蕈菌一般。 　　…… 　　“——嘭！” 　　冰冷的枯骨之中，突然有火焰逆卷。 　　余火自篝火中向着四面八方迸射，而后向着上方翻涌而起，弹指间便于虚空中将一具身负熔烂铠甲的躯体铸就。 　　——只是，他这一次出现的位置，却是在篝火的剑格之上。 　　“……” 　　灰烬感受着脚下的触感，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一次怎么没有出现在平地上？ 　　而后，当他将视线投向大地本该存在的位置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位置—— 　　原来是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站立了。 　　——原本大地应该存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有无数如熔岩般燃着灼红之色的液体在滚滚流动的深坑。 　　那炽热的熔岩之中不时地冒起气泡，无与伦比的高温将大气扭曲。 　　唯有灰烬自身站立的篝火所处的位置有一处自深坑底部一直蔓延而上的锥形柱。 　　甚至于，这跟锥形的柱子，也足足有十分之一泡在了这由高温高热凝结而成的熔烂液体之中。 　　根据灰烬自身的目测，这里的深度大约有一百五十个他那么深，宽度已经无法估算，而最远处的最高点即使无法目测、也起码要比他现在所站立的位置高出二十个他。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出去？ 　　拍一个‘剧烈出汗’然后一跃而下，顺着那几乎积累出一片熔岩湖的深坑底部跑出去？还是故技重施，拿出猎龙大弓再抛射一个篝火吗？ 　　……咦？ 　　灰烬正思考着，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在那布满熔融液体、正冒着腾腾热气的深坑底部，竟然存在着一个陌生的灵魂？……而且，这个灵魂还是已经死了的？ 　　这是什么情况，被我抛射的篝火砸死的吗？ 　　灰烬有些奇怪地打开了成就列表，而后，他那隐藏在头盔之后的面容裂开了一丝怪异的弧度。 　　【‘弗格斯·马克·罗伊’——杀死Saber‘弗格斯·马克·罗伊’】 　　毫无疑问，他确实是射死了一位英灵。 　　虽然他确实在进行抛射篝火之前捏了一个锈斑硬币来保证自己的运气足够，但是……直接射死了一位英雄的情况，确实是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算了，不用想那么多，既然一不小心射死了他，就复活他再来一战吧。 　　一边想着，灰烬一边拿出了宫廷魔法杖。于是，有璀璨、光辉的粒子于法杖的尖端迸射—— 　　“——让我看看这里的BOSS的水平吧。” 　　伴随着灰烬饱含着期待的声音，有无数模糊的幻影自虚空之中显现。 　　那是逆流而上的炽目的红光与滚滚热浪，那是自天际倒流而下的霓虹之景，那是一名高喊着自己名号的壮硕大汉—— 　　“——喔，就是他吧。” 　　灰烬看着那位英雄自手中钻头中喷涌而出、向着天空发起激突的霓虹之洪流，眼中充满了赞赏： 　　能够向自己发出的、这样借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击毫不畏惧地发出挑战，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英雄！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取消了宫廷魔法杖尖端喷涌的光点。 　　于是，一切虚空幻影都轰然破碎—— 　　虚空之中仿佛有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个身材壮硕、有着仿佛永远都不睁开的眯眯眼一般的雄武男性自虚空之中显现，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响彻深坑的豪迈高喊： 　　“无论你为何人，作为你的敌手，我就让你见识下这真正的虹霓吧——Caladbolg（虹霓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那豪迈的叫喊声就在他身体凝实的瞬间，便转换成了无比惊讶的惨叫—— 　　因为，他的脚下并没有裸足点。 　　——并且，就在同一时间，有绚烂夺目的虹色光柱冲天而起！ 　　在弗格斯身体凝实的下一刻，便伴随着那冲天而起的霓虹之景、彩虹色光之洪流的反作用力向着深坑的最底部以最快速推进而下。 　　甚至于灰烬可以清晰地看见被他身躯挤压而成的纯白薄膜。 　　仅仅不足一秒钟的时间，便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扑通！” 　　“……” 　　‘+201701’ 　　灰烬的视线有些飘忽，他看着在那熔融液体形成的湖泊之中溅射开来的‘水花’，然后再看了看视界右下角出现的数字，敲了敲头盔： 　　啊，失策了。 第七十章 罗曼：妈耶 　　忘记了这里并没有土地供对方立足，也忘记了这里的熔岩其实是对于一般英雄来说，是禁区了—— 　　灰烬看着眼帘之中、那逐渐湮没的气泡，感受着那从一枚变成两枚的陌生灵魂，微微垂首致以歉意。 　　在主世界与迦尔纳的最后一战中，他们也曾经打出过类似于此的熔融湖泊。 　　但是那个时候无论是他还是迦尔纳都没有被这些熔融液体所灼伤的痕迹，即便这次好像稍微过分了一些，但是他以为只是拍一个‘剧烈出汗’就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 　　——完全没想到你比迦尔纳鶸那么多，无法抵抗这热量，真是抱歉。 　　大约三秒之后，致以歉意完毕，灰烬抬起头、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合适的交战地点。 　　但是，无论他如何打量，四周都确确实实只存在着这些能够将这名名为‘弗格斯·马克·罗伊’的英雄灼烧致死的熔岩湖泊。 　　既然无法构建合适的对决场所，他也只能宣告放弃： 　　“看起来，只能等这些熔岩干涸之后再与这名英雄进行交战了……” 　　不然他又该被烧死了。 　　这两枚属于他的灵魂也就不捡了，万一之后未能想起，也可以根据这两枚灵魂来进行提醒。 　　而后，灰烬的目光撇过了脚下岩浆湖畔之异常醒目的两枚灵魂，转动脖颈，看向了于视界尽头高高筑起的土陆之墙—— 　　接下来就该继续之前的问题，即、该怎么从这里出去了。 　　——嗯……直接跳过去肯定不现实，即便现在有了在火之时代无法比拟的跳跃能力，也不可能跨越这多半大于一千公尺的距离。 　　那么，果然只能再一次抛射篝火了吗？ 　　一边如此确定着，灰烬的手掌再一次深入了那于虚空中不断荡起的涟漪之中，同时，一张雕刻着神秘花纹的巨大猎弓自那波纹之中探了出来。 　　即便没有被完全取出，它那单单露出的大半截，便有灰烬身高那么长。 　　“滴滴——滴滴——滴滴——” 　　正当灰烬即将把猎龙大弓从置物箱中取出时，却猛然有清亮的机械音响起。 　　一时间，灰烬听见这陌生的声音眉头下意识地蹙起来： 　　周围没有陌生的灵魂反应，猎龙大弓不可能出声，那位弗格斯·马克·罗伊的两个灵魂已经变成无主的灵魂，也不可能出声，那这个声音是从何而来？ 　　自己的身上除了这一套传火铠甲也没有别的东西，道具栏中也只存在着两种原素瓶—— 　　不对，还有一个新添的东西。 　　“……啊，想起来了，那位罗马尼·阿基曼送的小玩意吗？” 　　灰烬平静的声音透过熔烂的头盔在这巨大的陨石坑中传荡，他手中露出了大半截的猎龙大弓悄然消失在了涟漪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巧的手镯。 　　他还记得这个东西。 　　这是在他们前往中央管制室的过程中那位留着玫瑰金色发辫、疑似这个世界中‘灰烬’的代理最高长官特意送给他的。 　　据说是那位‘罗马尼·阿基曼’得知他在被灵子转移至冬木市时直接出现在高空之上后，害怕他在从高空中落下之后无法与咕哒子她们获得联系，送给他用来获取联系的小玩意—— 　　不过，这个玩意该怎么用呢？ 　　难道也和余火、血红眼眸宝珠之类的东西一样，直接捏就好了吗？ 　　灰烬抬起右臂，在铿然传荡的铠甲摩擦声之中，将它放在眼前端详。 　　它有着圆环——或者说‘黑暗之环’与‘白教之环’一般的外形，在圆环的侧面烙印着一些半透明的花纹，而这些花纹正在不断地闪烁着。 　　——唔，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捏的物品，难道是像黑暗之环那些用品一样需要蹲下？ 　　“……” 　　灰烬低下头，看了看脚下那将将足够自己站立的螺旋剑剑格，摇了摇头，将那不断鸣响、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手镯塞回了置物箱。 　　——算了，蹲不起。 　　而后，那一张起码有两公尺以上、如同雄鹰展翅般宽厚的猎龙大弓再一次出现在了灰烬的手中。 　　“吸——” 　　清晰的气流奔流之音于大气中传荡，蒸腾的空气如同川流般灌入灰烬的肺部，令他周身飘起的火星肆意飘摆。 　　同时，他的双膝微微屈起。 　　——下一刻，灰烬的身影化作模糊的燃烧之光影冲天而起！ 　　“嘭——！！！” 　　纯白之涟漪骤然扩散，宛若大气中掀起的浪潮，刹那间便横扫开来—— 　　肉眼可见的，有一个赤色伴着铁色的身影向着高空之中冲去。 　　而后，又在他抵达至高点的瞬间，向下反转，好似跳水一般向着那卷起高温之气的熔岩之湖落下。 　　呼—— 　　凛冽的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模糊的光景。 　　灰烬死死地盯住座立于锥形柱顶端的篝火，眼眸中未曾荡起丝毫的波澜。然后，就他自高空坠落而下、恰好路过那枚篝火的刹那间—— 　　嗤！ 　　赤红的火花如泉水般喷涌而起。 　　——而那柄燃烧着熊熊余火的螺旋大剑，已经被他抓在手中！ 　　与此同时，灰烬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滞，他就这样以身体反转的姿势，将那柄螺旋大剑搭载于猎龙大弓的弓弦之上—— 　　“轰——！！！” 　　下一刻，震耳发聩的轰雷之音咆哮着于陨石坑中响彻！ 　　然而，那却并非是单独一个的闷响，而是箭矢击碎锥形柱、撞破音障、再在同一瞬间将陨石坑的外环撞碎连接而成，无法以人耳分辨的三声巨响！ 　　锥形柱轰然破碎，在那逸散开来的冲击之中，整个尖塔都如同石砂堆砌而成的伪物一般簌簌散落。 　　甚至于，灰烬在那漫天溃散的碎屑与齑粉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陨石坑外环之上那宛如被滔天凶兽啃食过一般，并且还在不断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的巨大空洞—— 　　灼红的铁光在弹指间便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消失在了灰烬视线的彼方。 　　——那个方向，是灰烬一开始以时间倒流复活弗格斯时，观察到的他背对着的地方。 　　单纯放个战技总不会特意转个圈吧？所以灰烬判断，那位名为‘弗格斯·马克·罗伊’的弱火英雄，应该就是他所前来的方向。 　　之前在太空中还没有太大感觉，向着一看，莫非猎龙大弓的威力在这个时代竟然不逊色于雷电柱？ 　　注视着那于尖锐巨响之中崩裂、溃散的石质墙壁，灰烬微微挑起眉头： 　　虽然雷电柱的威力显弱也有我的属性并未抵达极致的原因在，但是猎龙大弓的这个威力……如果按照这一发只是普通射击的级别，总觉得可以和迦尔纳的宝具相提并论、甚至还有富余？ 　　——看起来，火之时代的龙放在这个时代也是无比强劲的存在啊。 　　灰烬在脑海中思考着两个时代的对比，他的手边也在同时荡起了扭曲的涟漪，将那已经完成了自己使命的猎龙大弓塞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破碎的、仅仅有着半截的螺旋剑碎片。 　　“……” 　　灰烬仰起头，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朱红色湖泊、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缓缓消失的泡沫，随时准备好发动螺旋剑碎片。 　　近了，近了—— 　　如同呼吸般泛起的泡沫缓缓变大，甚至只差一丝便触碰到了灰烬的头盔—— 　　也就在这紧要…… 　　不，实际上对于灰烬来说无关紧要的关头，他那身负熔烂铠甲、散发着炽热火星的身影顿时消逝在了岩浆湖的上方。 　　…… 　　“——呼，总算搞定了。” 　　啪啪啪—— 　　看着自己身旁已经全部倒下的机械化士兵、古典派士兵，咕哒子吐出了绷紧身体的浊气，然后微微屈身，开始掸衣服上、裙子上、以及短靴上沾染的尘土。 　　……又没派上用场。 　　看着这在短短十数秒中结束的战斗，玛修也吐出了体内的浊气—— 　　只不过，咕哒子是解决掉敌人之后轻松的呼吸，她是因为埋怨与郁闷而呼出的气体。 　　“……果然只能期待敌方的从者出现了吗？” 　　玛修手持着盾牌，看向地面上那些已经全部失去意识的士兵与机械化士兵，唇角有些微微下拉。 　　在与低级敌人的战斗她根本来不及插手，以她仅仅D级的敏捷，怎么可能抢得过连拥有着A级敏捷的Saber小姐都无法跟得上速度的咕哒子前辈—— 　　能够让她插手的战斗，唯有那些有着大型对军宝具、或者复数从者的场合。 　　所以，她想要找到时机练习弹反的话，便只能期待有从者参战了。 　　“——完美！一点灰尘也不剩！” 　　仅仅是玛修自言自语的时间，咕哒子便已经将身上沾染的尘土一扫而净，她最后拍了拍短裙，露出了一如既往淳朴的笑容： 　　“唔嗯，既然敌人已经被剿灭了，那么，接下来也该出发去找那个家伙了——作为我的Servant，怎么可以随意乱跑呢！” 　　“——且慢！” 　　就在咕哒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蔚蓝色的投影便于虚空之中展开。 　　——那是罗曼医生的身影。 　　“什么啊，又是你啊罗曼，这次又有什么事？” 　　看着再一次突然出现的罗曼医生，咕哒子有些不快地抱胸而立： 　　“这又不是什么恐怖游戏，你搞这样的jump scare可一点都不能带来节目效果。你别告诉我之前那次的流星并不是那个家伙搞出来的。” 　　“等一下前辈，我认为医生一定是有什么事的。” 　　与咕哒子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依然语调平稳、甚至可以说是柔和的玛修。 　　“呃呵呵……那一发流星，我认为除了那位Cinder以外，不可能有别人了，所以咕哒子你的担忧大可以免去……” 　　“——那么，还有什么事？有从者来了？” 　　看着神情不爽的咕哒子，罗曼医生有些尴尬地将手放到了脑后，嘴角抽搐着： 　　“不，目前你们身旁没有敌人。只不过……即使那位Cinder降落了，也并非你们这样匆忙赶去就能相见的啊。” 　　“医生，我们与Cinder阁下的距离很远吗？” 　　“刚才我们不是看到了那朵蘑菇云了么，会很远……？” 　　“呃……很不幸地告诉你们，确实是很远，远到以你们身为英灵级的身体素质，想要赶过去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想着之前定位到的那位Cinder所处的位置，罗曼医生嘴角的笑意愈发勉强了： 　　“玛修，我记得你学过历史与地理吧？你知道你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吗？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美国的布拉克山附近，而那位Cinder所处的位置……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接通迦勒底的联系，但是只要他回到了地球上，那么我们就能锁定他的位置——他在蒙哥马利。” 　　“嘶——” 　　一瞬间，玛修的脸上也露出了无法抑制的难以置信。 　　“呃呃……布拉克山和蒙哥马利很远吗？” 　　咕哒子有些困惑地伸出手掌，捋了捋自己的单马尾。虽然失忆之前可能会知道，但是失忆之后的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当然是很远的啊！这两个地点一个在美国的西北部，一个在美国的东南部，我拿迦勒底的测算工具测量之后发现你们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足足有两千公里！” 　　在那幽蓝色的投影之中，罗曼医生十分失态地喊出了声来，无论是谁都能听出他声音之中的震惊与崩坏： 　　“那可是两千公里啊！你知道两千公里是什么概念吗，即使以音速都要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奔袭啊！那位Cinder究竟对美国做了什么啊！他就不怕直接把这个特异点砸穿吗？！ 　　隔着两千公里都能看见的巨大蘑菇云、隔着两千公里都能让人摔倒的余震！我以为他只会用空间转移、重力操作之类的魔术来回来，但是没想到—— 　　——他难道是直接抢了一个小行星、然后骑着小行星从大气层外回到的地球吗！？” 　　作者留言： 　　PS：嗯，没错，虽然在第五章的地图上不显大，但是这可是全美国到处跑。我拿网上的距离测算定点测算了一下，光光从初始地点的布拉克山到蒙哥马利的直线距离就有两千公里，从最左边的监狱岛到华盛顿更是四千公里，这还只是直线距离…… 　　咕哒们都是在这样的距离下跑来跑去，还tm没啥交通工具……咕哒真的是人类吗？ 第七十一章 真实猛男RUA！ 　　“——呃？即使是音速也要近两个小时吗？” 　　听到罗曼医生这不掺一丝夸张成分的数据，咕哒子也不禁有些苦恼地将手指搭上了自己赤色的发丝，精俏的面颊上流露出几分烦闷。 　　“是的，你们与那位Cinder的距离就是如此地遥远。虽然我不清楚咕哒子你的瞬时速度和能维持住的速度是什么样的，但是即使要维持在音速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多半还是不现实的吧？ 　　更何况玛修的敏捷仅有D级，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你的速度，不如你们先从这些俘虏口中套取一些情报，决定一下下一步要做什么，如果是最坏的情况恐怕我们要同时对抗两支军队了——” 　　然后，就在罗曼以为自己劝说成功的下一刻，她的声音便再度传荡开来： 　　“——那我不就只能吃开花绿化草来助跑了吗，没想到没用在对战之中，反而用在了这种地方？不爽，真实令人不爽。” 　　“等等，等等咕哒子！听我说话啊！你们到了这个北美特异点之后，连基本的情势都没搞清楚呢啊！” 　　在听到咕哒子呢喃的瞬间，罗曼医生的面色就变得堇张起来，他伏在扶手上的双手用力、身躯前倾，像是要从投影中钻出来一般： 　　“——Cinder的安全肯定无需咱们操心，甚至于我认为以他的性格来讲，恐怕会直接在美国领土上横冲直撞，你们与他会和之后没有任何对现今情势有利的帮助啊！ 　　同时，在相反的层面上，敏捷只有D的玛修无法跟上你的速度，等于她要在这个美国领土、而且根据之前的敌人来看至少有两方势力不断发生着冲突的广袤领土上，一个人游荡啊！你忍心吗！” 　　“那个，医生？我认为不用这么反复强调我的敏捷只有RankD这件事的……” 　　听着罗曼医生一遍遍地强调自己的敏捷只有D这件事，玛修在那摇曳的紫色刘海旁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尴尬，她抬起手，想要稍微做出一些抗议。 　　但是，她的手刚刚伸出去，就不得不宣告终止。 　　因为咕哒子的声音紧接着便在她的声音之后响起： 　　“唔嗯！罗曼你说的没错，玛修的敏捷属性确实是太差了，即使她也有着那个家伙送的开花绿花草，也无法追上我的步伐。而我又显然不可能抛下她不管——” 　　“那么，咕哒子你的意思是……？” 　　由于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确认自己始终无法跟得上咕哒子的思维之后，罗曼医生的措辞也变得严堇了，他那双翠色的眼眸紧盯着咕哒子的面部表情，双拳紧握。 　　然后，他听到了咕哒子那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嗯？这还用问吗，罗曼你是不是被降智打击了？既然玛修本人无法跟上我的步伐，那我就不让她靠自己的力量跑不就好了？” 　　咕哒子随手撇开手中揉捏的赤色发丝，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道。 　　“等等……咕哒子，你莫非想？” 　　联想起咕哒子那近乎于那位Cinder的性格与更偏向于邪恶阵营的思维回路，罗曼医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该不会是想把大盾改造成简易风筝、将玛修绑在上面，然后自己在前面以超音速奔跑，带动着玛修飞在空中之后一起冲刺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咕哒子看着罗曼医生脸上那突然显露出的难以置信，顿时自信慢慢地双手抱胸，扬起下巴，郑重宣布道： 　　“既然玛修本人的敏捷不足以追上我的速度，那么我就抱着她跑好了！她只需要拿稳她的大盾，而我也能获得两把开花绿花草，我觉得足够我全力冲刺一个多小时的了！多稳呐！” 　　“……………………” 　　——这种毫无邪恶阵营偏向的提议与脑洞，竟然会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那一瞬间，罗曼医生觉得自己心中咕哒子的形象崩坏了。 　　……与他心目中咕哒子形象一同崩坏的，还有他对自己的认知： 　　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在心中滋生出了比咕哒子的思维回路还要邪恶的想法了吗！？ 　　罗曼医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呆立不动的玛修，眼神中多了几分歉意： 　　一不小心就滋生出这样邪恶的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所以——玛修！我一定会阻止咕哒子对你的暴行的！ 　　“——咕哒子，我有异议！” 　　“——不听，驳回，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噶——” 　　在罗曼医生异议提出的瞬间，就被咕哒子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抬起原本按在扶手上的右臂、放到了后脑之上，苦笑着回应道： 　　“虽然我明白你想赶紧见到那位Cinder的心情，但是你这样做确实不太符合我们迦勒底修正人理、完成人理定础的主要任务啊…… 　　理由我之前也跟你提到过了，根据之前的谈话，那位Cinder性格肯定是直来直往、不会顾及那么多的，只要让他抓到一个人，那么他就能直接冲进那一方势力的老巢、把他们全家都给拆了、以此来逼问对方，然后继续像是坦克、轰炸机一样扫荡敌人…… 　　接下来我说的是这个理由的一些细节——上述情况所蕴含的问题是，我们如何确保他逼迫之下询问出的情报的正确性呢？ 　　如果对方故意坑骗他，那么他是否会绕远路、被伏击、走入其他人的阵地等等一系列情况。甚至，即使Cinder拥有着识别谎言的能力，也依然无法保证正确性，因为我们无法保证对面的英灵、或者说手握圣杯的人没有操纵记忆的魔术或者宝具。 　　——或许那位Cinder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可能对他而言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直接平推过去就好了，但是我们不一样。” 　　说着说着，罗曼医生的脸色也正经了起来，翠色的眼瞳中闪着严肃的眸光： 　　“——无论是你、还是玛修，你们都不是Cinder那样可以不畏生死的英灵，而是货真价实的血肉之躯，像他那样的做法太过于危险了，无论哪一方的英灵、作为英雄的他们都会有着相应的傲气，不可能被挑衅也无动于衷，等同于与全世界英灵为敌。 　　如果失去了你们，迦勒底该如何运作？所以，我们只需要寻找合适的势力结盟、然后以大势推进就好了。即便慢一点，却也能以更稳妥的方式达成相同的目的。” 　　啊……这长篇大论，怎么罗曼又开始了…… 　　咕哒子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梳理着自己单马尾的头发，脸上满是烦闷。 　　像现在这种看起来很严肃的气氛，她如果睡着了好像很不合适的样子，但是罗曼所说的这些话吧…… 　　和其他人结盟、然后带着一支军队去冲锋，这哪里有一个人平推一支大军爽？要莽啊！ 　　至于不能像Cinder那样不畏生死…… 　　——等等，我和玛修不是已经在Cinder那家伙的特异点里死了好几百次了吗？ 　　‘Cinder’、‘不畏生死’——这两个关键词的组合在瞬间便让咕哒子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与玛修在那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中，那水深火热的惨痛旅途。 　　在那一个奇怪的特异点中，她和玛修两个人加起来死的次数恐怕比她们至今为止结识的英灵数目还要多上好几倍，以至于她和玛修对于罗曼口中的不畏生死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想。 　　只不过……仔细想一想，出了那个特异点之后，自己和玛修还能不能像那样无休止地复活呢？ 　　——虽然自己并不怕，但是如果牵扯到了玛修呢？ 　　听完罗曼医生的话，咕哒子微微蹙起眉头，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 　　在她的身旁，玛修看了看有了动摇倾向的咕哒子，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咕哒子如果是‘抱着她进行跑步’，那么她一定会选择‘公主抱’，如果要被咕哒子公主抱两个小时…… 　　——咦？我这样临时念出的稿子居然真的打动她了？ 　　在那幽蓝色的投影之上，罗曼医生的面容稍微发生了变化，那是出乎意料的挑眉与惊喜。 　　如果咕哒子可以因此而变得稳重一些，那么他也可以稍微放一放他那已经感觉有点操心过度的关注力了，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在一些其他的事情上。 　　“——唔嗯！罗曼，我决定了！” 　　少顷之后，咕哒子瞬间抬起头，看向了罗曼医生的投影，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认真之色—— 　　“我，要去和Cinder汇合！” 　　“……” 　　我就知道—— 　　投影之上，罗曼医生原本放在脑后的右臂直接回收，然后扶在了额头上，玫瑰金的发辫在他脑后微微抖动着。 　　一个人本性就是莽，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语就突然变得沉稳起来…… 　　“——不过，我会根据那个家伙的回答选择是跟随他的步调，还是跟随你的步调。” 　　“——啥？” 　　这种东西还可以做分支选择的？？？ 　　作为沉迷了多年游戏、经常摸鱼的不务正业选手，罗曼医生瞬间抬起头，露出了错愕之色。 　　“主要原因不就是罗曼你觉得我和玛修的安全无法保障嘛，只要我能找到那个家伙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嘿嘿嘿——” 　　“……确认一下？确认什么？” 　　罗曼医生迷茫地抬起手搔了搔脖颈。 　　确认一下Cinder是否有防御性质的宝具吗？确认一下Cinder是否拥有着保护她们的实力与意愿吗？还是确认一下什么？ 　　可能性太多了，以至于他在思考之后残留下来的只有迷茫。 　　但是看见他看来的目光之后，咕哒子只是笑，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而一旁的玛修，则是直接因为‘自己还是要被咕哒子公主抱两个小时’这一冲击性的事实而愣住了…… 　　…… 　　“——嘭！” 　　赤色烈焰于沉重的爆音之中轰然逆卷，在刹那间以数倍、十倍的量级迸发开来—— 　　下一刻，头顶奇异王冠、身披熔烂铠甲、周身缠绕着铁光火星的人影于火焰之中被铸就了出来。 　　灰烬如同以往那样、下意识地垂下头，看向地面，但是…… 　　……咦？我的螺旋剑呢？ 　　地面上，本该存在着的、静静燃烧的篝火因不明原因消失了，仅仅存在着无数崩裂、向着相反方向扩散的裂纹。 　　螺旋剑不见了，那我现在是在哪儿？ 　　心怀着这样的疑惑，灰烬将本来垂下的眼帘抬起，向着上方划去。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遍布着荒芜龟裂、如同爆风肆虐过一般的干枯土地，紧接着，在这片干枯的土陆之上，猛地出现了一个十分不和谐的颜色—— 　　紫色。 　　“——嗯？” 　　隐藏在偷窥之后的面容上，灰烬微微蹙起了眉头。 　　——因为视线中出现的那一点紫色，是上面雕刻着华丽纹路、有着高高鞋跟的短靴。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才注意到自己身前那一团灵魂。 　　虽然仅仅是一个照面的预估，灰烬却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丝毫不逊于伊斯坎达尔、恩奇都、迦尔纳、吉尔伽美什他们这些家伙的英雄。 　　于是，他仰起头，注视着那张闪耀着魔性光辉的倾城面容，微微致以歉意： 　　“抱歉，因为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螺旋剑旁边，所以一时间未能注意到你的存在。” 　　“——嗯唔，这还真是足够傲慢的说法呢，那潜藏的意思是在说‘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一箭之下幸存’吗？不过，却也并非那样讨厌之人呢。” 　　听到那来自头盔之后的和煦声线，身着紫色紧身衣的女人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在将双足从那深深的沟壑之中抬起的同时，也把于身前交叉的两把赤红之枪分开了。 　　嗤—— 　　于是，一柄浑身燃烧着炽烈余火的螺旋剑自她散开的双枪之间滑落，径直刺入大地之中。 　　“——呵，真是一位了不得的Servant啊，竟然将身体与灵魂锻炼到了如此地步，可谓是我在这里所见过的英雄们之中的巅峰，真是完美的战士。” 　　手持与双眸一般朱红双枪的女人看着静静伫立的灰烬，展颜一笑： 　　“一开始我还想着刚才那样的大场面会是何方神圣搞出来的，所以才好奇地前来一看。但是在见识了刚才那一箭与你本人之后，我已经可以确信，那就是你所为的吧。 　　能够让我后退如此之长距离的一箭，并且非是针对我，仅仅是用以施展空间转移的随意一射——不得不说，你稍微有些让我亢奋起来了。” 　　虽然像是在询问，她所展现出的话语却并非疑问，而是确凿的肯定。 　　那位手持双枪的女人也静静地伫立着，荒凉的风吹动了她齐臀的紫色长丝，如火、如血般的双眸注视着对面的灰烬，即便唇角带着笑意，却也予人以王者般傲岸之威势。 　　“……” 　　嗤—— 　　炽热的火星如水花漫卷，熔烂铠甲之上一道道赤红的裂缝如同地裂、炎涌般狰狞。 　　灰烬那同样充斥着静默威势的双眸透过头盔上的缝隙投射过去，在那紫色的紧身衣上扫视，最终定格在了她的双枪之上。 　　“唔嗯，果不其然，像你这样的战士只会将眼光投向了我手中之枪吗？可是呢，这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啊。也没有由神灵亲手造出来的神造兵装之类的来历。 　　很遗憾……不过是一把枪。就只是以海之魔兽的外骨格削出来的一根棒子。” 　　“——我对它们的来历并不感兴趣，” 　　在这凄叫着的烈风之中，无数火星随风起舞，灰烬冰蓝色的双眸中映照着一片赤红，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又极具压迫力： 　　“我就一个问题，打么？” 　　作者留言： 　　PS1：诸位，新年快乐！……差点忘了说了，我，拿到全勤辣！十二月的！ 　　PS2：交易：书名：《这一天，我突然就统治了地球》 　　简介：地球君压力很大，因为它脑袋上一夜之间毫无征兆的停泊了一整支足以摧毁它的舰队。 　　林宏君压力也很大，因为这支舰队是他的。 　　但问题是，他一个普通人，突然要求他统揽全局，号令千万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他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养一养还没女朋友就莫名多出来的女儿而已啊，与外星人勾心斗角，捕捉满世界拐骗少女的神秘白色动物，拦下那群为了抢个破杯子/魔方就在城市里狂轰滥炸的碳基/硅基/以太生物，绝对不是他干得了的活啊。 第七十二章 果然还是杀了吧 　　“——呵呵呵。” 　　注视着自头盔缝隙之中闪耀着的炽热火光，周身缠绕着王者般威严的女人沉默了半晌。 　　然后，愉快的笑声自她涂着艳丽光泽的唇缝中漏出： 　　“这还真是让人几乎无法拒绝的提议呢。 　　不得不说，不知名的勇士啊，与像你这样的战士进行战斗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如果这里是影之国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然后陪你打个三天三夜—— 　　像你这样的战士应该也必然会有着相应的持久力吧？” 　　“……三天三夜？太久了，我享受的是战胜、击溃敌人的荣誉，而不是循环无止境的重复过程—— 　　如果你能保证在这三天三夜之中不断展现着让我不会厌倦的战技与法术的话，不要说三天三夜，七天七夜也不在话下。毕竟，不死人是不会为体力而困扰的。” 　　一边说着，灰烬突然迟疑了一下： 　　“——不过，我感觉你好像之前那番话语之中还有别的含义？” 　　“唔嗯？这种事情还需要迟疑吗？这真是出乎意料了。” 　　注视着那个对这方面事情仿佛并不熟悉的不知名英雄，眼眸如同魔枪一般赤红的女性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 　　“明明锻炼至如此高度，却如此不谙世事，连如此明显的SEX暗示都无法辨认吗？看到如此痛快、直爽的战斗宣言，还以为是位精通凯尔特流的勇士，没想到—— 　　在其他方面却完全不如战斗方面那么熟练嘛，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找一位这方面的导师？ 　　那可是一位以SEX的欲望为源泉、并因此而成为英雄的勇士哦，甚至于，一位神灵也正因为他那与寻常人比起来处于另一个次元的兽欲成为了他的正妻。他正是如此一位各种意义上都很厉害的家伙。” 　　“……” 　　“呵——看起来是个值得调 教的玩……我是说，真是个值得教育的俊才啊。怎么，一直注视着我，却对我推荐的人选不感兴趣，是不是在暗示让我亲自上阵呢？” 　　于是，在灰烬骤然陷入了沉默时，手持双枪的女性辨认出他眼眸中已经如风中残烛般闪烁的战欲，虽然面色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口气中却带着调侃的笑意与愉悦： 　　“可以啊，你别看我看起来是这么年轻的外貌，实际上我可是教出了许许多多的弟子、名垂青史的著名导师了。换句话说，我是很乐为人师的，如果你在与我战斗之后还能站得起来，我也愿意亲自指导你那方面的技术—— 　　——希望你能如你所言那般，坚持七天七夜。你意下如何，有没有心动？” 　　“………………” 　　这个女人，好像比那只Caster还要麻烦。 　　说了愿意开战的宣言之后不但没有亮出血条，而且说了这么多与战斗无关的闲话，即使当做过场事件也无法当做没听见…… 　　——把那种事情和战斗结合在一起可不能像对Caster时那样视之不见。 　　因对方这充满了调侃意味的发言，灰烬沉默了半晌。 　　而后，在他将思绪整理完毕之后，在这被箭矢切裂成荒芜之地的平野上，庄正、饱含着认真的嗓音夹杂着干燥的烈风传荡： 　　“——首先，我对那种事情没有欲望，我不否定你说的那位英雄将其作为力量源泉的行为，但是从我诞生的那一刻，我的使命就注定了我的动力源泉就不可能是那种个人欲望。 　　我所能做到的只是苦中作乐，在使命之中寻找乐趣——也即是我之前说过的，战胜、击溃敌人的荣誉。 　　其次，关于你所说的那方面的指导……不是我在与你战斗之后能否站得起来的问题，也不止是我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兴趣的问题，而是在与我战斗倘若你落败，你根本不可能幸存下来这件事—— 　　毕竟，无论是神灵、薪王、英雄亦或者是其他的生物，任何无主的灵魂都不可能逃脱黑暗之环的吸引。 　　最后，战斗就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虽然我为其加上了个人色彩、让它对我来说不那么枯燥，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愿往里掺杂其他的色彩。”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如果没有，可以开战了吧。 　　那头盔缝隙中燃烧的双眸是如此诉说的。 　　注视着那双侵略似火、锋利若铁的眼眸，凯尔特的女性也如同之前的灰烬那样沉默了片刻，然后—— 　　她削去了笑容中的调笑，仅余下嘲笑般的激昂： 　　“哼哼、呼呼呼呼——这般纯粹的傲然与战欲，当真是许久不见了。按照世界内测的计算方式的话，已经足足千年了吧？ 　　本以为是不谙世事的英雄、下意识地将你当做瑟坦特般调笑两句，未曾想到竟是为了使命而扼杀这方面情感、连神灵也能弑杀的纯粹战士，恐怕对你来说，将战斗与其他事情放在一起可谓是侮辱了吧。 　　甚至你还反过来言辞平和地劝诫我……真是的，在世界外侧呆久了，不光是身体，连眼睛和头脑也愚钝了吗？” 　　——不，与其说是眼睛迟钝了，不如说是因为根本无法看穿吧？ 　　——对于如此纯粹的战士来讲，我之前的玩笑对他来说，恐怕就像是让弗格斯和其他人一起上女人一样吧？ 　　而后，在这蕴含着高昂斗志的自我嘲笑声中，同样作为弑神者的女性将右手抬起。 　　在她被紫色布料紧紧包裹住的手指捏攥中，通体殷红如血，于煌煌烈日下散射着凛风般冰冷光泽的长枪以锋刃指向前方—— 　　“——那么，在此宣告吧！我是魔域异境的影之国之主，斯卡哈。 　　作为之前给予你侮辱之事的歉意，在此承诺，倘若你能在之后的战斗中证明你是此世超一流的战士、接下那足以弑杀神明的一刺而不死，我便赋予你入我闺房、在我之上的权力！”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灰烬头盔之下的面容微微一滞： 　　“——斯卡哈，我感觉你可能理解错了些什么……” 　　“——不，我没有理解错什么。我也拒绝修改任何条件。” 　　毫不犹豫地，斯卡哈朱红色的双眸一瞪，以冷硬的语气打断了他的发言，充斥着魔性辉光的面容上燃烧着相似的战欲： 　　“我明白你这样的英雄不喜欢在战斗中掺杂其他因素，但是既然我因为自己眼力不足、以此来侮辱过你，那么我就该负起责任。这场战斗在我说出对你而言称得上侮辱的言语时，便不再纯粹。 　　既然已经押上了你的荣耀，我便押上同样价值的砝码。 　　你之前说追求的是战胜敌人的荣光，那么如果你胜了我，就是以胜者的身份来支配，我便是你荣光的一部分。侮辱是需要血来洗刷的，可惜你无法杀死我，因为我是位于世界外侧、不死的半神，所以我只能做此承诺—— 　　这可是无数人想吃却吃不到的成熟果实，如果弗格斯和瑟坦特得知了这件事，恐怕会羡慕嫉妒到和你拼命的吧？虽然对你来说，没有什么诱惑力，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何种年代，女人都是男人极好的荣耀，尤其是有能力、有身份的女人。 　　——而且，为什么你一副你已经赢定了的样子？如果你失败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无从谈起。顺便一提，这本身也并非为了你而定制的条件，仅仅是把入我闺房的条件稍微降低了一些，如果你能做到，我自然也不会有所怨言。” 　　“……” 　　但是，我是不死人啊…… 　　这样一个必赢的赌约又何必说得这么严重，我对你的身体也不感兴趣，更不理解女人和荣耀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说出这样的话语，想来是下了极大决心的，正面否决容易让她产生更激烈的反应—— 　　果然……只能杀了吗？ 　　灰烬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在铿锵之音的回荡中，他默默地思索着： 　　按照罗马尼所说，记忆是存在于灵魂、或者说灵核之中的，然后英灵也都有作为Servant的分身与存在于英灵之座上的本体之分，本体想要得知分身的经历需要等到分身的回归，而面前的斯卡哈显然是作为Servant降临的…… 　　——那么，只要把她的灵核捏碎就解决了。 　　——让她的这个分身无法回归本体，这个莫名其妙的赌约也自然不会出现在她的回忆中。 　　——可以承认这个赌约，然后再将她这个分身的灵核与记忆一同抹杀。 　　至于这位影之国之主斯卡哈口中所说的‘位于世界外侧’、‘不死的半神’，这一类的词语并不在灰烬的思考范围内，在他的眼中，从不存在不死的生物。 　　“——那么，如你所愿。” 　　呼—— 　　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灰烬猛地吐了一口气。 　　于是，荒芜之地上响起了风暴吹吸一般的尖锐气流声。 　　在那炽热之吐息吹出头盔、令荒野之上再添几分热意的瞬间，灼目的铁红之光于灰烬的身躯之上迸射。 　　一条条深邃、跳跃着火星的灼红沟壑于灰烬的熔烂铠甲之上裂开，宛若这荒芜之地上条条崩裂的缝隙，内里满是熔岩般流动的赤红。 　　“呼呼——眼神再度锐利起来了，真是无比优秀的战士。在呼吸间便将一切杂事抛弃、将其转化成纯粹的战意，我真是对你越来越中意了。让我不得不好奇，你究竟是在何种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 　　虽然是同样的凯尔特系，却与瑟坦特截然相反啊。 　　不知何时，手中之枪只余下一根。 　　右手端着那柄闪耀着血液一般光辉的魔枪，斯卡哈微微摇晃了一下头部，那一头紫色的齐臀长发随着她头部的晃动而荡漾起粼光。 　　——而后，在这缠绕如火焰之风般的热意之中，有铿锵而傲然的声音宣告道： 　　“既然你报上名来，我也报上我的名号作为回应： 　　——吾乃洛斯里克的不死人，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给予火之时代以终结的裁定者！” 　　“‘洛斯里克的不死人’、‘窃取初始之火的狂徒’、‘隆道尔的游魂之王’以及‘给予火之时代以终结的裁定者’吗？——我记下了。” 　　洛斯里克与隆道尔吗？真是好奇这是什么样的地方，竟然能造就锻炼至如此地步的英雄。 　　红唇开阖间，斯卡哈的双眸之中也燃起了战欲—— 　　只是，与其说是‘火焰’，却不如说是‘寒冰’。 　　因为，就在这紫色发丝的摇曳间，她的右手攥紧枪身下垂，左手随意地抬起、恰好按住魔枪的后半截，将整支枪立于身体左侧。 　　——枪尖下垂，对准地面。 　　——在这一刹那，仿佛有凛冬之风吹拂而过，如同严寒冰霜般的恶寒似荆棘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感受到这宛如深陷冰山霜川般的冷意与压迫力，灰烬也在嘴角裂开了一丝笑意。 　　宛若盛满了战火、卷起炫目铁光的铜釜。 　　——很好，无聊的前 戏终于结束了，接下来才是正题。 　　一边笑着，灰烬一边将手掌伸进了虚空之中，在那无尽荡漾的扭曲涟漪之中，一柄造型奇特的大剑被他紧握。 　　那是一柄铜色的单手剑，剑柄、剑格等部位显得异常单薄，仿佛薄薄的齿轮、轴承咬合一般的质感。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它的剑身，那是有着双螺旋结构、自剑柄一直向上延伸的奇异剑身。 　　——其名为，缟玛瑙刃剑。 　　灰烬将那铜色的剑柄紧握，然后将它上举、一直举至左肩的上方，双螺旋结构的剑身已经远超过灰烬的头顶，然后—— 　　骤然挥落！ 　　“嗤——！！！” 　　——于是，有黒焰于虚空中漫卷！ 　　刹那间，那呼啸的黒焰随着长剑的挥落而发起尖啸。 　　浓烈的高热在瞬间席卷而起，也在同一时刻将附近的大气灼烧一空，膨胀的高温扭曲着光线。 　　当剑光一闪而逝，仅仅余下那于虚空中印刻的漆黑色灼痕。 　　在灰烬的手中，银亮的光芒与漆黑的火焰，如剑身之上的双螺旋结构一般，在剑身周围围绕、缠卷，仿佛银黑各异的双蛇在互相绞杀、互相吞噬。 　　而后，灰烬单手持剑，望向那不过十余公尺之外的影之国女王，抬起了自己的战靴。 　　——下一刻，凄啸如洪！ 　　“轰——！！！” 　　在灰烬落步的下一刻，澎湃的气浪如同海潮般掀起滔天白浪，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本就已经遍布着龟裂与裂纹的荒芜之地在霎时间便被那磅礴之力震碎，无数碎屑与石块在那轰鸣着扩散的气浪中被碾压成更加细碎的齑粉，掺杂在那白浪之中，翻涌着向四周卷去。 　　而就在这迅疾的白浪之间，却有着异常醒目的异样之物。 　　——那是一道于大气之上刻下的银黑之痕。 　　大气被灼烧至真空，石屑被吞噬至虚无。 　　无论是气体还是固体、乃至于极少数的液体，都会在与其接触的瞬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灼目的银光跃动着，墨色的火焰在银芒缠绕下蠕动着、蚕食着，仿佛一条火焰长尾拖在空中缓缓摇曳，又好似一种不可名状的生物正在挣扎着、要从里面出来…… 　　而在这黒焰之尾的尽头，则是那已经奔袭至斯卡哈身前的灰烬。 　　灰烬的铠甲之上，灼红的火星飘散、淹没在周身缠绕着的飓风之中，不知何时，他已经将那柄缟玛瑙刃剑于身侧端平—— 　　然后，向着那被紫色紧身衣包裹住的双乳中央，刺出！ 　　作者留言： 　　PS：嗨呀，不就是摸了三天嘛，多大点事，我可是卡着全勤界限摸的，超稳~(～￣▽￣)～ 第七十三章 无辜的乳沟 　　“锵——！！！” 　　霎时间，黒焰如莲华般于荒地之上绽放！ 　　漆黑的焰光如同浓郁的墨汁于大气中渲染、扩散，在转瞬间，原本空荡的荒芜光景便被那肆虐若洪流的黑暗所吞没。 　　而后，刺耳的爆鸣声紧跟着炸裂开来！ 　　在那一刹那，凛冽的劲风于同时间呼啸而过。在那风的吟鸣中夹杂着炙热的氤氲火光，风与炎的乐章驾驭着破坏性的音潮如海啸般席卷。 　　——铺天盖地的风暴将视线遮蔽。 　　那黒焰之莲仅仅绽放了一瞬间，便被紧随其后的爆风吹散了。 　　缠绕着浑浊银光的黑莲于大气之中溃散的同时，也露出了那引发如此景象的元凶。 　　燃烧着黒焰的赤铜之剑旋。 　　以及，以枪刃抵住那双重螺旋剑锋的猩红魔枪。 　　闪耀着猩红魔性的长枪宛如在一开始便预知了缟玛瑙刃剑的刺击轨迹般，在那黒焰之影及身之前，便刺入了那双螺旋的剑身中央！ 　　对于拦截在刺击轨迹上、甚至已经与剑锋相接的魔枪之刃，灰烬无论是面部表情、亦或者是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与犹豫，只是微微扭转手腕，歪斜力道。 　　他以右手将剑柄紧握，澎湃的劲力拔地而起、流入四肢百骸，然后—— 　　“锵——！” 　　——炽烈的黒焰火花迸射开来！ 　　缟玛瑙刃剑携着无可匹敌的劲力将猩红魔枪径直压迫回去。同时，在灰烬那翻转手腕的带动下，沿着魔枪的枪身向下滑落。 　　双重螺旋的赤铜剑身夹住枪身剧烈摩擦着，一簇簇包裹着浑浊银光的漆黑火花骤然迸发开来，整支长剑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再一次向着斯卡哈双乳中央削去！ 　　“——唏！” 　　斯卡哈眼眸微动，在感受到灰烬叠加在黒焰之刃上那无法硬抗的劲力的瞬间，她便松开了魔枪之上的右手，向后拉伸的同时于体侧虚握—— 　　于是虚空之中卷起了猩红的涟漪，第二柄猩红魔枪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手掌之中。 　　在握住枪身的瞬间，斯卡哈眼眸中燃着莫名的火焰，猛然拧转腰肢、绞动筋肉，在身后齐臀长发的随风飘舞之中，刺出！ 　　——嘭！ 　　无以名状的爆鸣自枪尖轰然扩散。 　　在那弹指间的刹那，猩红之枪将大气破开、戳爆，卷起了仍未来得及肆虐开来的音潮与风暴，向着无名英雄那熔烂的头盔扎出！ 　　铁红之光于灰烬的视线之中猛地炸开！ 　　唳——！！！ 　　下一刻，破碎的气岚与厉啸于灰烬的耳旁呼啸而过！ 　　灰烬在分毫之间偏转了自己的头部，错过了那以不可视之极速突刺而来的赤红之枪，仅余下视线中那模糊的红影。 　　但是，这却并非结束。 　　斯卡哈在这一枪刺出之后，仿佛早已了然于胸般抖动右手手腕，那刺出的猩红之枪便如行云流水般紧追着灰烬偏开的头部，横向切割而去！ 　　紧接着，她看见了。 　　赤红的瞳眸之中，映照出那仿佛偏开之为并非为了躲避，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一般的熔烂头盔。 　　——就在她将刺出的枪刃横切的瞬间，那飘散着火星的熔烂头盔骤然回弹，向着斩来的枪刃撞去！ 　　于是—— 　　“锵——！！！” 　　骤然间，贲镛的铜声席卷开来！ 　　在那肃肃的铿锵之音中，斯卡哈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错愕，她注视着自己猛地向着身体侧面偏转的猩红魔枪，感受着再也无法移动分毫的身体，那几分错愕又转化成了疑惑： 　　——这是……什么？ 　　仅仅一个动作，便足以令拥有着A级对魔力的自己陷入如此长时间的僵直，即使是魔境的智慧中也不包含这样的知识，难道是宝具？ 　　再或者说，有那么微小的可能的……权能？ 　　“嗤——！” 　　而后，血肉被切裂、绽开的血涌声荡漾开来。 　　燃烧着黒焰的缟玛瑙刃剑刺入了斯卡哈的双乳中央，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声之中，夹杂起鲜血喷涌的声音。 　　利剑没有丝毫的晃动，在熔烂手甲的紧握中，齐根没入那【双、峰】之间。 　　——但是，灰烬笼罩在头盔之下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甚至，他那燃烧的冰色眼眸之中还飘起几分与斯卡哈眼中相似的疑惑： 　　……为什么没有效果？ 　　明明有着十分正常的、横跨视界两端的血条，为什么被刺入双乳中央进行处决之后竟然没有受到伤害？ 　　在灰烬思考的期间，斯卡哈的身体在那不可思议力量的压迫下，在缟玛瑙刃剑的贯穿中，整个人都无力地跪倒在地。 　　灰烬一边疑惑着，一边抬起了自己的左腿，以那冷硬的靴底踏上了斯卡哈的肩膀，而后—— 　　“——噗嗤！” 　　剑身与血肉摩擦，在那鲜血喷涌的声音之中，灰烬将缟玛瑙刃剑拔了出来，而斯卡哈的身体也随之向后倾倒，倒地。 　　——但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鲜血涌出。 　　嗯？ 　　注意到这似曾相识的现象，灰烬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被自己刺入的、为紫色紧身衣所包裹住的那双乳之间，结果—— 　　仿佛火之时代的人们、怪物们一般，被刺中的地方没有任何伤口。 　　对于灰烬而言，这是久违的亲切景象。 　　只不过……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明明有刺中的手感、刺中的声音、也刺中了双乳中央，为什么没有造成伤害？甚至还是如同火之时代时一般的景色？ 　　嗯…… 　　——算了，先打吧，杀了她以后，她的灵魂介绍中肯定会有所介绍的。 　　在铿锵的声响之中，灰烬仅仅沉吟了半息的时间，他微微摇动头颅，顺手将那柄双螺旋剑身的缟玛瑙刃剑以双手在胸前紧握。 　　在头盔缝隙之中，两团赤芒熊熊燃烧着。 　　在他的对面，刚刚从硬直之中脱离出来的斯卡哈身躯微微活动，正欲从地面上站起来。 　　灰烬以充斥着斗志之炎的双眸紧紧注视着那刚刚恢复行动力的紫色身影，双手将那缟玛瑙刃剑紧握，浑浊的银光于黒焰周身盘旋。 　　下一刻—— 　　倏地，那旋绕着黒焰的刃锋切裂空气，刺入了大地！ 　　“轰——！！！” 　　——荒芜的土地之上，突然吹起了猛烈的漆黑炎风！ 　　尖锐的毁灭性音潮将大气刺破，那如海啸般喷涌而出、粘稠似血液的黑暗猛然扩散，璀璨夺目的银芒仿佛通天之塔般直冲云霄！ 　　云层被洞穿了。 　　同时，黒焰如潮水般在荒地之上翻涌、扩张，灌入崩裂的缝隙的瞬间便将那冷硬的枯岩烧熔，并仿佛无以名状的活物般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形，冲荡开来。 　　在这一刹那，世界都被颠倒成了负色。 　　“……” 　　伫立于那颠倒万象的黑暗中央，灰烬微微挑起眉头，透过这黒与银的炎潮，看向了远处。 　　——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记载的英雄鲑鱼跳了吧？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就在自己挥下手中缟玛瑙刃剑的瞬间，属于名为‘斯卡哈’的女人的灵魂便猛地消失在了原地，仅仅在挥剑刺入大地的那一弹指间，就出现在了起码数百公尺之外。 　　这绝非什么空间转移的技术，而是单单凭借瞬间爆发力的技术达成的武业。 　　而这种技术，恰好在他阅读过的书籍中有所记载。 　　而使用这种技术的人，恰好就是名为斯卡萨哈的女人、与她所传授过的弟子使用过的技术。 　　灰烬将缟玛瑙刃剑从大地之中拔出，脑海之中思考着应对的方式。 　　这样的技术应该与翻滚类似，都是需要在短时间内消耗一截体力的技术，如果她一直凭借这个技能来躲闪、甚至借此来攻击的话，必然是一位极其难缠的对手。 　　在夺牛记里面，他有印象名为库丘林的英雄在遭遇一个独眼巫婆时，即使只有脚趾能够站立，也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躲开对方偷袭、并将她斩首的战绩。 　　徒弟仅凭脚趾尚且如此，更何况传授他这等绝技的师傅呢？ 　　那么…… 　　只能使用那个法术了吗？ 　　幸好当初因为是新的法术而记忆入了法术位。这样想着，灰烬随手点开了装备栏，在左手装备的第二格中插入了法杖，方便他随时切换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扩散的黑暗也翻滚着消散于大气之中。 　　——但是，就在灰烬在脑海中构建着对敌对策时，那灵魂的位置却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先停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嗒！ 　　鞋跟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身着紫色紧身衣的窈窕身影在一瞬间便出现在了灰烬面前的不远处，齐臀的长发随风起舞，眼眸中透露着几分冷意。 　　“为什么你在这样互相厮杀的战斗中要将武器刺入胸口正中央？按照你的思路，刚刚那一下你明明可以直接刺入我的心脏、重创我的灵核的，为什么要特意偏移开几公分？你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不可能不懂心脏与喉咙的位置吧？ 　　——难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还是说，你想侮辱这场战斗？” 　　“……嗯？” 　　感受着那自灵魂之中透着的不解与冰冷，灰烬有些不解地蹙起眉头。 　　“——我先确认一下，你是名为斯卡萨哈、凯尔特神话之中的影之国女王、有名徒弟叫做的库·丘林的那一位吧？” 　　“正是。” 　　“那么，我选择攻击你的双乳中央不是很正常的吗？” 　　灰烬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歪着头，一副无法理解的语气： 　　“在《夺牛记》中十分清晰地记载着，你的女儿、尤娥萨奇曾经对库·丘林说，要他以剑抵着你的乳沟、要求你答应他三件事——‘毫无保留地传授武艺’、‘赠送嫁妆’、‘预知未来’。 　　当库·丘林照做之后，你确实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他还在要求中说出了‘死亡就悬在你的头顶’这样的话…… 　　我因此而选择攻击你的双乳中央很奇怪吗？不如说，我照做之后你竟然没有受到重创，这才叫做奇怪—— 　　倘若库·丘林的行为无法威胁到你，你又为什么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 　　凝视着对方隐藏在头盔缝隙之中的双眸、确认对方确实是如此想法之后，斯卡哈不由得无言。 　　少顷，她久违地拾起了作为导师的心情，敲了敲手中的魔枪枪柄： 　　“——既然你确实是不理解这件事情，那么我就跟你讲解一下，省得你再次以如此滑稽的举措进行战斗。好歹也是赌上床笫之事的战斗，如果变成这种可笑的样子也就太过难看了吧？” 　　“……嗯。你嗦。” 　　灰烬感觉到对方即将指正自己的一些错误，但是由于在此之前的他所经历过的‘错误’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根本免疫了这种感觉。 　　“嗯，乖，真是好孩子。” 　　得到了灰烬的同意之后，斯卡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以只存在于那遥远过去之中、距今已有两千年没有用过的语调叙述道： 　　“首先，‘乳沟’其实只是一种描述，实际上指的是心脏。 　　与现代人不同，古代的人们是不了解心脏的位置的，西方的解剖学起始于公元前四世纪的希波克拉底，到了三世纪、才有亚里士多德提出心脏是血液循环中枢的观点——在此之前，人们不可能知道‘心脏是要害’这样的知识，甚至在此之后，由于知识的垄断，也是只有医生才会知道这一部分的知识。 　　显然，传颂英雄史诗的诗人、文人不可能了解到这些知识，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 　　其次，你是否听闻过‘无辜的怪物’这样的技能？那是由于怪物这一说法得到了人们普遍认同而对英灵产生的影响。但是，‘乳沟’是不同的。 　　由于‘心脏是要害、位于胸腔左侧’这样的知识极其普遍，不会有人认为‘乳沟是要害’，即使史诗传播范围再广，也无法扭曲人们的认知—— 　　也就导致不会有‘无辜的乳沟’这样的技能出现。 　　因为没有这样的技能出现，我的要害也就不会因此而位于胸口中央。 　　——明白了吗？” 　　作者留言： 　　PS1：抽池子抽得手疼，第七章也好长……看文本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变成游戏版本之后好鸡儿长……不过，为了三十个石头…… 　　PS2：书客和谐词汇好迷啊，为什么乳沟不是和谐词汇而双峰是！？ 第七十四章 你看中了哪点，我改 　　“……” 　　居然会因为自己没有攻击她的要害、疑似手下留情而在意，甚至还特意讲解，这个脾性——不错啊。 　　灰烬仔细聆听着斯卡哈的讲解，少顷，他了然地点点头—— 　　总而言之，击破条件不是夺牛记中记载的双乳中间，还得另外寻找方式。 　　“感谢讲解，我明白了。那么……” 　　扭曲的涟漪悄然荡漾开来，落入那熔烂手甲中的是一柄大约一人多高的木杖，在杖的尖端与尾部还有着遍布褶皱的分叉突起与蕈菌。 　　——其为对禁忌者传述绘画传承的异端说书人的杖。 　　灰烬将‘说书人杖+10’与‘缟玛瑙刃剑+5’于双手之中紧握，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窈窕的紫色身影，语气庄正： 　　“斯卡哈对吧？做好准备。由于我无法凭借自身的战技与身体素质应对你的那招英雄鲑鱼跳，所以，我准备使用法术了。” 　　与火之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攻击无法单纯地依靠翻滚来闪避，他们在攻击的时候会穷尽变化，即使在击出之后也可以做出其他的变化—— 　　而翻滚的无敌是有限制的，如果在起步或者落地的时候被他们攻击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斯卡哈嗦展现的战技显然是超越‘滑步’等步伐技巧的绝技，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以更强的爆发力压制住她，或者遏制住她的爆发力。 　　——‘我用出法术之后，你的绝技就会被破解’。 　　那并非是虚张声势，而是基于自身力量的自信。 　　从中读出了这样的语义之后，斯卡哈却并未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法术吗？没关系，战场上情势千变万化，作为战士学会几手方便的法术是理所当然的。” 　　呼—— 　　斯卡哈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一些，原本在手心中敲击的魔枪之刃在她的手指之上跳跃着、旋转着，将空气割裂、发出了清冽的呼啸声。 　　“——我也会着些许的卢恩符文，无需疑惑为何没有学习欧甘文字，作为战士而言，卢恩符文反而比欧甘文字更加好用……不如说，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必要特意通报吧？没想到你的思想竟然比我还要顽固，你是多少年前的英雄？” 　　“年龄这种事情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这并非‘通报’，而是‘致以敬意’。” 　　灰烬的语气依旧十分庄重严肃，右手中氤氲的黑暗与银光在大气中掀起轮轮涟漪，仿佛一只身无定型的兽无声地咆哮： 　　“你的绝技十分强大，我必须承认，现在的我没有那样的爆发力、我的身体无法跟上你的瞬时速度，如果要与使出英雄鲑鱼跳的你以体术相搏，恐怕会因为硬直也被活生生连击致死—— 　　最终，就像你的徒弟取走伊斯·印奇恩的头颅那样，被你斩杀吧。 　　——虽然最终还会是我的胜利。” 　　伊斯·印奇恩，被称为‘鸟头’的独眼巫婆，她便是死在库丘林手下的三位勇士的母亲，袭杀库丘林是为了替儿子报仇—— 　　但是，她并未能做到这一点。 　　即便库丘林仅仅只有脚趾踩在悬崖边上，也并非她可以对抗的。 　　“……” 　　“对我、或者说对于我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所有人之间都是可以敌对与友谊可以并存的，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身份又如何转变，只要自己做下了判断，就会一直为了使命而战斗下去。 　　我的使命只有一个——让世界延续下去。 　　为了这一使命，神灵可以死，王者可以死，英雄可以死，朋友可以死，自己也可以死——但是。 　　但是，使命是使命，心情是心情，无论敌人是什么身份，只要有过人之处，就值得我致以敬意。而且，对于战士来说，如果未能拼尽全力就窝囊地死去，一定会十分不甘吧？”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起来很像，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极啊。” 　　所以，才要事先通知我吗？ 　　注视着那于熔烂荒地之上伫立的人影，斯卡哈轻笑一声： 　　“——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只要是被你看上的敌人，你都要带走他们的性命’？” 　　“自然。弱小的敌人逃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是英雄的话，那便是辱没了这一名号，自然要斩落他的头颅。” 　　“即使是女人？” 　　“英雄无所谓性别，我对所有敌人是一视同仁的。” 　　“呵——确认了，你们确实是相似又不同的。” 　　“……” 　　感受着对方灵魂之中那莫名与怀恋的波动，灰烬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询问道： 　　“你有跟我相似的熟人？——不，不对，不止是熟人的程度，是家人？是师徒？还是恋人？ 　　嗯——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无所谓回答与否。你与我说一下我们哪里相似就好，我改，我不允许因为这种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战斗。” 　　“喔？果然是这种不近人情的回答，或者说，这样才更有调教——哦不对，教育的价值吧……” 　　听到灰烬回答的下一刻，斯卡哈于唇角展开了轻笑，以细微的声音呢喃着，只是那笑容却没有多少温度，仅仅晕着几分怀恋： 　　“至于你所说的熟人——那就是我的弟子、库·丘林，从你的叙述中我可以得知你对他的事迹有所了解，那么，你应该知道吧，他在战场上绝不杀女人，这一点与你截然相反。不过，在此之间倒也并没有高下之分。 　　而和你相似的那一点……你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吗？‘只要被你看上的敌人，你都要带走他们的性命’，库·丘林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的话是—— 　　‘如果是喜欢的女人，想要O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样的发言。” 　　……原来这个时代还有一种观念叫做‘O女人与战斗并列’。 　　理解到斯卡哈话语中自己杀死敌人的想法与库·丘林O女人是相似点这一含义，灰烬身上飘摇的点点星火像是呼吸般加快了逸散频率。 　　被荒风卷着消逝的火星呼应着他此刻有些紧蹙的眉头： 　　这位名为斯卡哈的英雄把自己热衷于战斗的想法与她徒弟‘喜欢O女人’的发言等同，而自己显然不可能改掉这一点，那么…… 　　果然还是只能杀了。 　　“……抱歉，这一点我改不了。” 　　眼眸中燃起炽烈的斗炎，灰烬平视着对面的紫衣英雄，抬起了手中螺旋双绞的刃剑，语气一如既往地庄正、认真： 　　“我无法改掉这勾起你回忆的相似之处，很遗憾，我们只能在这样并不对等的条件下对决。这一点，这是我绝不可能改掉的特性。 　　——不过相应的，我会刨除那些会让你比较憋屈的法术，让你尽可能死得畅快一些。” 　　“呵呵呵，” 　　斯卡哈单手提着手中猩红的魔枪，另一只手以指尖轻轻抹过自己如魔枪般红艳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 　　同时，她那冷艳中带着调笑的声音伴着凄厉的风啸响起： 　　“如若你能做到这件事，那我会十分感激你的，虽然这也代表着你会失去一个足以令无数人捶足顿胸的绝妙机会—— 　　即便知道你不会在意，我也还是想问一句，你真的不考虑成长一番吗？” 　　“……” 　　没有回应。 　　灰烬对于这样明知故问的话题没有兴趣，只是将手中之剑紧握，简短而漠然地说道： 　　“——开始下一回合吧。” 　　“——甚好。向我，影之国女王斯卡哈，展现你的实力吧！” 　　斯卡哈话音落下的瞬间，灰烬念诵出了时间的赞歌：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decuple accel（十倍速）！！！” 　　作者留言： 　　PS：因为要给幼妻章推才恢复的更新，她今儿上架，帮忙捧个场吼不吼哇！虽然不敢说日更，但是周更还是没问题的——具体一周几更我也没谱儿（ 　　书名：《我在日本开澡堂子》 　　简介： 　　我只是一个在异国他乡攻略表姐顺路开个澡堂子的，我的原则是： 　　表姐就是要宠爆。 　　没错，等她稍微放开点之后就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不管她生不生气，东西就买最好的，还得让她特别满意的那种，啥活儿都不让她干，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我还记得刚才表姐问我，这个月她有胖了一斤账目还差点赤字，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特么哪儿知道？ 　　——如果这么说就显得心里没有点【哔】数了，实际上我当然知道。 　　但是，我不会因此而停步的。 　　因为…… 　　“我永远喜欢弥生姐！” 　　“——好好好，但在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把那些磨人的小妖精解决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