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正常版简介：潘德立国后的第354年，神明将命定的英雄汇聚。他是马迪甘的预言，乌勒·维特的利箭，他用火与剑将潘德的秩序重塑，终建立起星落于地上的国。
　　简洁版简介：这潘德吃枣药丸。
　　作者对着美少女万华镜思考完人生后写出来的简介：故事的主角西格·拉普拉斯是某位巴克利小小姐的高级打手，在小小姐以神为目标的罪恶事业里出色的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其罪名包括但不限于冒顶自己的主君，勾引别国女骑士，诱拐小萝莉，杀人先祖又调教子孙，沉迷男色不可自拔，亵渎女神.....迷雾山、异端、迦图、拜蛇教等势力对此纷纷予以强烈的谴责。
　　http://www.hbooker.com/book/100021276


〇 设定


前言·zeroth
　　设定卷将简单的描述基于本小说内容的潘德世界观与设定（与游戏设定有出入），包括六个部分：时间轴、潘德神系、背景势力、骑士团、英雄（二十不死人大军也归拢在这个部分）与小说人物。
　　再次强调，因为加入了自己的脑补与引入G版与其他作品的设定，所以这一卷并不能当成《骑马与砍杀：潘德的预言》的游戏说明书。


时间轴1st
　　不明时间
　　泰坦之战奠定了人类崛起的基础。
　　不明时间
　　（剧情未解禁）
　　不明时间
　　辛达精灵内战，不受控制的狂暴魔力毁灭了他们的故乡葛乌达温。同一时间（剧情未解禁）
　　不明时间
　　蛮族袭击古巴克斯帝国，在巴克利的暗中干涉下，马里庭独立
　　潘德元年
　　瓦隆布雷的卡瓦拉统一潘德
　　潘德82年
　　“赤红”罗德里克建立狮骑士团
　　潘德196年
　　菲尔兹威地区的探险家发现了阿申博格岛
　　潘德197年3月
　　【马迪甘的预言】被西格的好友提及
　　潘德198年
　　红死病席卷潘德，潘德王室绝嗣。同年巴克利王国与巴克斯帝国开战。
　　潘德199年
　　迷雾山野蛮人入侵潘德北部，以龙骑士团的合法性为导火索，北方领主自立建立瑞文斯顿王国。
　　潘德202年
　　巴克利在战争的第五个年头与巴克斯帝国签订合约。巴克斯帝国转而入侵潘德。数月之后，西格·拉普拉斯阵亡于伊索斯战役中。数天之后，侵略潘德的奥萨将军得知帝国皇帝被拜蛇教刺杀，帝国崩溃。奥萨将军与萨里昂公爵媾和，转而在已征服地区的基础上建立新巴克斯帝国。
　　潘德204年
　　萨里昂公爵阿尔弗雷德收服其他潘德遗臣，建立萨里昂王国
　　潘德213年
　　凡斯凯瑞海贼袭击萨里昂王国西部沿海地区
　　潘德245年
　　萨里昂王国西部的商业领主们退出王国，结成菲尔兹威自由城市同盟
　　潘德
　　潘德316年
　　巴克利攻陷前巴克斯帝国殖民地梅腾海姆，使之成为王国又一个海外省。
　　潘德332年
　　借助拜蛇教等力量的干涉，梅腾海姆成功独立。
　　潘德354年3月27日
　　西格·拉普拉斯被巴克利人伊莉莎·安诺温从永眠中唤醒。故事由此开始。
　　作者留言：
　　该时间轴将随着剧情的推进进行补充
　　关于梅腾海姆的部分，官方有2xx和3xx两个自相矛盾的版本，所以我只能自己脑补一套。


潘德众神2nd
　　阿兹达哈卡
　　形象：一条在雷雨云里翻滚的巨大的蛇（对教徒）/隐匿在雾中的女性（对西格·拉普拉斯）
　　司职：破坏
　　描述：以观赏悲剧为乐的神明，搅局者之一。能够抽取信徒的力量或者把力量分给信徒。通过操纵女祭司克劳迪娅，得以将自己的力量寄宿在西格·拉普拉斯体内，并宣告他是“预言之子”。
　　信仰人群：巴克斯人、拜蛇教徒
　　瓦塔
　　形象：奔驰的黑色公马
　　司职：誓约
　　描述：达夏公国的庇护者，眷属未知。
　　信仰人群：达夏人
　　尤诺米娅·斯比莱斯特
　　形象：穿着长炮手持法典表情严肃的女人，肩膀上站着一只猫头鹰/猫头鹰
　　司职：秩序
　　描述：萨里昂人的庇护者，曾经的潘德主神，潘德神系排行第一的神明。猫头鹰是她的信使也是在需要时展现出的形象。一反常态的选中了伊莉莎·拉·阿拉贡作为眷属，并给予帮助。
　　信仰人群：萨里昂人、猫头鹰骑士团
　　艾瑞达·奥克斯瑟
　　形象：魅魔
　　司职：凋亡
　　描述：被遗忘了数百年之后重新获得了追随者。她允许她的信徒召唤恶魔战士，并从每一份祭品里吸收力量，期望恢复实体并主宰大地。搅局者之一。眷属为“阴森之眼”吞噬者与三先知
　　信仰人群：异端信徒、黄昏骑士团
　　阿丝特莉亚
　　形象：带着群星组成的王冠的女人，站在深蓝色的地面上
　　司职：正义
　　描述：巴克利的神明，曾经居住在大地上后来离开，在潘德没有神殿。宣称只有黎明骑士团成功的消除种种不公与违法的远征归来后，她才会回来。但在此之前，仍会庇佑黎明骑士团。
　　出现在圣骑士罗兰的梦中，鼓励并指引他去建立一个秩序和守法的世界。与尤诺米娅结盟，眷属为罗兰与伊莉莎·拉·阿拉贡
　　信仰人群：巴克利人、黎明骑士团，黄昏骑士团
　　哈夫·西格拉
　　形象：狂风
　　司职：风、冒险
　　描述：水手与冒险家的庇护者，他通过强烈又稳定的风，将凡斯凯瑞人的船只吹向潘德。眷属为“独眼”阿格努斯。
　　信仰人群：凡斯凯瑞人、水手、冒险家
　　维吉维斯
　　形象：母山猫
　　司职：掠夺
　　描述：只有萨满能看到她，并将看到她视作一次成功劫掠的预兆。她十分喜爱迷雾山，并会亲自化身参与对瑞文斯顿的袭击中。眷属为“屠杀者”预兆之狼。
　　信仰人群：迷雾山野蛮人
　　乌勒·维特
　　形象：穿着游侠服饰的弓箭手/蓝宝石符印弓
　　司职：射击
　　描述：瑞文斯顿王国的庇护者，格外受到弓箭手的尊敬，这些人可以以他的名义起誓。有时他会把自己化作一把弓，去帮助他中意的射手。没有眷属。
　　信仰人群：瑞文斯顿人、弓箭手
　　因达尔
　　形象：马弓手
　　司职：惩戒
　　描述：迦图人的庇佑者，对任何在战斗中逃跑的人都有着绝对的轻蔑。迦图人把背后插着箭的逃兵视为因达尔射杀的懦夫。眷属“战争领主”扎卡尔、“破坏者”朱达、“神威之箭”史扎哈
　　信仰人群：迦图人
　　塔萝·薇·舍尔斯
　　形象：用鲜花编制的花环遮住身体重要部位的年轻女孩，拿着独特风格的水罐倒出清晨的露水。
　　司职：农业
　　描述：菲尔兹威的庇佑者，有时会在菲尔兹威早春的田地中被发现。许多早起的农民会看到她在田地中漫步，并给予她所钟爱的勤奋的农民一朵鲜花，使得农民的庄稼更早的发芽结果。没有眷属。
　　信仰人群：菲尔兹威人、农民
　　达米娅·普罗薇德
　　形象：无
　　司职：繁荣
　　描述：潘德最初的神明，她的教会将她描述为一个被玉米组成的花环遮住突出部位的、成熟的裸体女人。帝国的农民们知道当他们迎来温暖无雨的收获之日时，女神就正在注视着他们。没有眷属，帝国的马略皇帝正积极谋划她作为信仰取代阿兹达哈卡的地位，与阿兹达哈卡有矛盾。
　　信仰人群：巴克斯人
　　作者留言：
　　维吉维斯的性别是雄性，但考虑到后面艹猫.avi的剧情，所以改成雌性。基于同样的理由，艾瑞达·奥克斯瑟的形象由恶魔变成了魅魔。
　　你们要理解一个小黄文写手的职业病。


人物卡5th
　　西格·拉普拉斯
　　年龄：26（158）,
　　第一段人生：177.1.11-202.9.20 ;第二段人生354.3.27-
　　性别：男
　　阵营：异邦人
　　文化：萨里昂人
　　职业：狮骑士/预言之子
　　声望：233
　　等级：60
　　生命值:150
　　属性
　　力量：48
　　敏捷：42
　　智力：15
　　魅力：21
　　技能
　　铁骨10；强击10；强掷7；武器掌握10；盾防5；骑术10；骑射8；掠夺1；教练2；跟踪0；战术7；向导2；侦查0；辎重管理6；疗伤0；手术0；急救0；工程学0；说服力1；俘虏管理3；统御4；交易2
　　武器熟练度
　　单手武器：480
　　双手武器：600
　　长杆武器：460
　　弓箭：100
　　弩：100
　　投掷：100
　　西格对各阵营的看法
　　萨里昂王国：叛徒
　　瑞文斯顿王国：虽然你有苦衷，但你仍然是个叛徒。
　　菲尔兹威自由城市联盟：叛徒
　　达夏公国：游牧民滚回草原
　　巴克斯帝国：仇敌
　　冯可夫帝国：变态扎堆的国度
　　巴克利王国：听说挺吊
　　马里庭帝国：黑人问号
　　梅腾海姆：锻造技术不错
　　诺多精灵：千年死宅
　　迦图：草原上的野蛮人
　　凡斯凯瑞：海上来的野蛮人
　　迷雾山：吃不饱的野蛮人
　　拜蛇教：邪教徒去死
　　异端：邪教徒去死
　　狮骑士团：背叛荣耀与誓言的魂淡
　　狮鹫骑士团：同情
　　女武神骑士团：奇葩
　　猎鹰骑士团：好多把肌肉练到脑子里人
　　伊莉莎·安诺温（塞西莉亚·唐·卡斯蒂利亚）
　　年龄：19（？）
　　性别：？
　　阵营：异邦人
　　文化：巴克利人
　　职业：？
　　声望：50
　　等级：？
　　生命值：？
　　属性
　　力量：？
　　敏捷：？
　　智力：36
　　魅力：51
　　技能
　　铁骨8；强击8；？？？？？辎重管理10；？？？？？工程学10；说服力9；俘虏管理0；统御1；交易10
　　武器熟练度
　　单手武器：500
　　双手武器：100
　　长杆武器：50
　　弓箭：50
　　弩：50
　　投掷：50
　　伊莉莎对各阵营看法
　　萨里昂王国：鶸
　　瑞文斯顿王国：鶸
　　菲尔兹威自由城市联盟：鶸
　　达夏公国：鶸
　　巴克斯帝国：药丸的世仇，鶸
　　冯可夫帝国：变态扎堆的国度
　　巴克利王国：我巴克利的战力世界第一
　　马里庭帝国：有钱任性
　　梅腾海姆：马面矮人
　　诺多精灵：千年死宅
　　迦图：草原上的野蛮人
　　凡斯凯瑞：海上来的野蛮人
　　迷雾山：吃不饱的野蛮人
　　拜蛇教：邪教徒去死
　　异端：邪教徒去死
　　狮骑士团：蛤？
　　狮鹫骑士团：蛤？
　　女武神骑士团：蛤？
　　猎鹰骑士团：蛤？
　　作者留言：
　　人物卡会不断补充，比如隐藏能力、武器、道具之类的。
　　另外人物数据看看就好，别太较真。


〇 位面观测·节日篇系列


元旦特别篇·魔法少女伊莉莎
　　“所以，我亲爱的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齐天羽望着面前的衣盒，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一般而言在元旦的时候收到礼物是蛮开心的，尤其是当送礼的人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哥哥。但是此刻，14岁的少年完全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的哥哥送他的礼物是——
　　一套女装。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人穿上。等等，别用这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以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除了你是个变态之外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齐格？！”
　　齐天羽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惊怒之下他直接叫出了自家兄长的名字。
　　“自从你上了大学，加入什么哲学同好会之后，我就觉得你离正常人越来越远了。”
　　“数学也是哲学的一部分嘛。”齐格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回答。
　　“莫非你能从书本中找到比列·海灵顿中值定律或者van♂变换？你能找到我现在就把女装穿上。”
　　“这个不是重点，而是我真的需要你穿上女装。”齐格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那个你知道的，我在玩一款叫《潘德ol》的游戏。”
　　“哦，号称‘xx玩三年，母猪赛貂蝉’的游戏啊。”少年的眼中带着同情，“怪不得你会饥渴难耐到对你的亲弟弟下手。”
　　“啧，说得好像你不玩一样，对吧，‘伊莉莎·安诺温’。”
　　“噫，你怎么知道？！”尚未变声的少年发出近似女性的悲鸣。
　　因为好奇哥哥沉迷的游戏，少年也试着下载了一下，虽然人物有点丑设定也有槽点，但齐天羽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游戏之中，后来他甚至幸运的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转职为魔法少女，成为游戏中的名人。
　　自然，他玩的是女号。
　　“我是‘西格·拉普拉斯’啦，和你在游戏里一起冒险的那个狮骑士。哎呀，说起来，某人真是说过不少有趣的东西呢，现在要不要我转述一下呢。”
　　“憋、憋说了，女装我穿就是了。你这个鬼畜变态。”少年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半个小时后，房门打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出现在客厅。“她”满脸羞红微微躬身，手指不安分的绞着裙摆。齐格的目光由上至下，从少年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开始，划过小巧的锁骨、平坦的胸口和纤细的腰肢，厚厚的裙子一直遮盖到小腿，露出下面的黑色绒袜。
　　“还蛮合适的，游戏里的衣服果然适合你。鞋子的话就穿母亲的高跟鞋吧，财力实在不够了。假发的话就不用了，反正现在你头发还挺长的。嗯，声音的话，你现在没到变声期应该能混过去，反正那帮死宅也没女朋友，也听不出来.....”
　　“等等，你要带我出去见人，这是蓄谋已久的？”
　　“怎么可能，临时起意而已。工会里说元旦线下聚会，我不小心就装了一波逼，说我有女朋友，他们就嚷嚷着带出来见见，然后我就.....”
　　“你就不会找个真正的女朋友吗？你上的不是师范吗？女生不是挺多的啊。”
　　“有了游戏，还要什么女朋友。”齐格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真是没救了。”齐天羽捂住了脸。
　　“好啦好啦，委屈你一下，之后我会补偿你的。”
　　两个人打车来到一个叫“欢乐污客”的KTV，在询问了一下前台后齐格带着弟弟来到二楼。在打开某个包厢的门后，单身狗们撕心裂肺的歌声传入了齐家兄弟的耳朵中。
　　“哦。”
　　这时他们看到齐格的反应。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这是他们看到齐天羽的反应。
　　少年有些畏缩的躲到哥哥的背后，抓住他的外套下摆。看着这群兴奋的牲口发出“卧槽魔法少女伊莉莎的cos？！”、“看她的样子还没满18岁吧，西格我已经报警了（他们用游戏中的ID彼此称呼）”、“原来西格你好这口啊”之类的。
　　少年因为长相秀气受欢迎而被男同学们隐隐排斥，所以在学校中多是和女孩子来往。和他关系密切的年长男性只有哥哥和父亲，而能说的上话的只有哥哥。
　　“喂，人家可是很害羞的，你们这帮牲口别吓到人家。”
　　齐格牵住了弟弟的手来到包厢里面，自有人为他俩让座。齐天羽不自在的坐在皮椅上，两腿并拢双手交叠，努力装出可爱恬静的小女生形象。几道目光打量着他，其中一道最为让他惊心，因为他认出了这道目光的主人是他的同学沙娜美。
　　他悄悄扯着齐格的衣服，在后者低下头来表示倾听的时候小声说，“哥哥，那个女孩子是谁？”
　　“游戏里叫莎娜美，是我们会长的妹妹，现实里我不清楚。”
　　“哦，这样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拿起杯子装作喝水，发现同班同学一直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自己。
　　该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他不安的想。
　　因为在场的有未成年的缘故，所以这帮死宅不是放得很开，很多男孩子卧谈会流行的主题都没法说，最后大家只能唱唱歌，聊聊游戏，顺带开一些全年龄版的玩笑。
　　这中间齐天羽找了个借口脱身，来到洗手间平复一下心情。毕竟不是专业的，这中间他好几次现出原形，幸好被哥哥遮掩了过去。
　　这家伙意外的机敏呢，不知道将来找个女朋友会不会这样....哼，我想他的事干嘛。
　　少年带着略微焦躁的心情离开洗手间，却发现沙娜美抱臂等在那里。在齐天羽战战兢兢的路过的时候，她突然说：“你裤子拉链开了。”
　　“哦，抱歉抱歉。”少年反射似的转身，伸手摸向裆部，碰到柔软的布料时停滞了一下，冷汗流了下来。
　　不对不对，我现在穿着女装，哪来的裤子拉链，她是在诈我。
　　“果然呢，”恶魔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就一直觉得你很像某人，C班的齐天羽对吧，真没想到能碰到同班同学呢。”
　　“你、你想怎样？”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挺有趣罢了。安心，我是不会揭穿你的。”
　　果如沙娜美所言，接下来她又变得面无表情。只是在意她的齐天羽再也无法享受聚会的乐趣。
　　“你挺在意那个小姑娘？”回去的时候齐格问。
　　“她可能发现我是个....”
　　“这样啊。”齐格点点头，“怪不得后面你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辛苦你了。”
　　“哥，她有没有可能怀着别的目的....”
　　“你小说看多了吧。”齐格一把揽住弟弟的脖子，“别怕，她说出来又怎么样，谁会信呢，哥哥带着女装的弟弟出来聚会这种荒唐事。何况她朋友很少吧。”
　　“的确。”
　　“那就更不可能了。放心放心，天塌了有我顶着。”
　　真是个自说自话的怪人。齐天羽闭上眼睛，脑袋倚在哥哥的肩膀上。
　　但是这个人，就如同现在感觉到的一样令人心安和温暖，我独一无二的哥哥啊.......
　　之后，兄弟两人遇见了下班的母亲，并且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解释清楚今天的事情。
　　伊莉莎揉了揉眼睛，翻身起来。柔和的烛光里，她看到自己的守护骑士正在看书。听到自己引起的响动后，他望了过来。
　　“天色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西格一边说一边扫过主君的脸，他看到了女孩眼角划过的淡淡泪痕。
　　“你哭了？”
　　“不，”伊莉莎用睡衣的袖子擦擦脸，微笑着回答，“只是做了一个太过美丽的梦。”
　　作者留言：
　　首先祝各位元旦快乐，希望2017年大家都有一个好的开端。另外请不要把特别篇和主线联立，江来出了事情你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春节特别篇·CK式开局＆柴刀式结局
　　“速度，力量，不必节省自己的体力。我们不是冲锋的骑兵也不是下马的重步兵，我们所要做的是尽可能快的杀死对手。”
　　野外的简易训练场上，黑压压的身影围成了圈，圈子的中央是两位剑手，更准确的一点的描述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和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用灌了铅的木剑进行格斗，见鬼的是，女孩反而压制住了年轻人。
　　场面颇为滑稽，从体量上来讲，这更像是大人与小孩的过家家游戏。但是小孩手里舞动的剑发挥出惊人的速度与力量，逼迫她的对手只能用强剑身（剑刃的下半段）防御，并在应对女孩连绵的攻势里，姿势逐渐走形。这不，女孩一个突刺，点在了年轻人的手腕上。后者吃痛松开了手，木剑掉落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慌忙后退，试图摆脱女孩木剑的攻击范围，却不幸脚后跟磕到了凸起的石头上，摔倒在地，以一种不太体面地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你还差的远呢。”
　　女孩走过来伸出手，把年轻人拉了起来。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人们小声的议论起来。
　　“不是吧，又是这个倒霉蛋。从他来这里之后，队长都是拿他当靶子给其他的兄弟做示范。”
　　“听说这小子是队长的弟弟。”
　　“弟弟还能下去这样的手？”
　　“据说没有血缘关系。”
　　“哦~”
　　围观的人民群众纷纷脑补出家族冲突、权力斗争、乱X等纷纷符合时代特色的剧情线路。
　　而作为围观群众口中“倒霉蛋”的西格表示压力山大，他借着起身的机会对着女孩小声抱怨：“伊莉莎，下回能不能别让我上了，每次感觉都好丢人啊，我又打不过你。”
　　“那你还不努力？”女孩扬了扬眉毛。
　　“你这怪物能不能别和我们这些凡人相提并论啊。”
　　“你说什么？”
　　“今天您光彩照人，女士。”西格躬了躬身，仿佛社交场上那些文质彬彬的绅士。
　　“哼，话转的倒挺快。”
　　西格·卡迪洛索·科尔科瓦，男，18岁。前世是一名天朝大学生，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的原因穿越到了异世界的一名人类小贵族的次子身上，规规矩矩的度过了作为小贵族人生的前15年——学习书写，贵族礼仪，骑马，练习剑术与骑枪，还有几乎没用的纹章学。
　　他所在的普里颠帝国奉行长子继承法，作为次子别说爵位，他连一个阿司（人类流通货币的最小一级单位）都继承不了。所以背自己的家谱背别人的家族名没什么卵用。
　　他之后的命运，本该是进入他老爹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帝国皇帝设立的宪立骑士团服役——娶妻生子——在军队中退役——幸运的话被封为骑士——回家买地——安享晚年——狗带。平淡无奇，掀不起什么浪花，即使是人生的顶点也不过是和同一个lance（宪立骑士团的基础作战单位）里的战友为帝国的霸业当炮灰。虽然无奈，但也是帝国继承不了家业的贵族子弟唯一的选择。
　　但是，在西格15岁的时候，他老爹完成了一项壮举，彻彻底底的改变了西格的命运。
　　起因在于西格的便宜母亲在给西格添了一个妹妹后，不久便因感染产褥热死去。这些年老爹都是一个人过，西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非常自然的忽略他老爹与自家女仆的俯卧撑运动。
　　在他的印象里老爹是孤独的狼，沉默而优雅，从容又坚定，仿佛有旗帜在他身后环绕。但这个美好的幻想在15岁的秋天被打破。西格记得那一天，一辆缀着金边的黑色马车停在了他家庄园的门口，老爹亲自打开了车门，牵出一个裹着素白长裙的女人。女人很漂亮，但西格更在意的是老爹如哈士奇般欢乐的表情。
　　老爹醒醒！说好的严肃威严呢？你毁了一个青少年的幻想你知不知道啊。
　　后来这个女人成了他的后妈，因为女人是她的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两支家族合二为一，西格的全名也从西格·卡迪洛索变成了西格·卡迪洛索·科尔科瓦。
　　毕竟科尔科瓦家地更多钱更多，而且祖上的历史远比卡迪洛索更为光彩，换而言之科尔科瓦这个家族姓氏的逼格远比卡迪洛索要高。
　　卡迪洛索·科尔科瓦（完整的家族名）夫人在带来一大笔嫁妆同时，也带来一个漂亮女儿，因为颜值的关系，相对于西格那个阴冷的大哥，她更亲近西格一些。而西格也乐得和这个年龄相近的少女愉快玩耍——尽管每天少女都要在西格身上刷一刷双手武器的熟练度。
　　后来不知为什么，自家的姐姐接到了过去的闺蜜的邀请函，来到帝国首都维仕蓝后才发现印象里娇弱的闺蜜变成了帝国军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面对这新出来的粗壮大腿，伊莉莎·卡迪洛索·科尔科瓦毫不犹豫的抱住，顺带着拉了弟弟一把。
　　于是两位来自外省的小贵族子弟，怀着出人头地的梦想在维仕蓝努力的打拼，与这个时代所有的梦想家、野心家一样。
　　在扶起西格后，伊莉莎交代了两句，很快解散了队伍。从编制上来看姐弟两人隶属于拱卫皇室的禁卫军......的预备役部队阿尔维斯营。伊莉莎担任第三中队的中队长，手下有120号人，而西格则是她的亲兵。不过中队里的人并没有对这加塞进来的两个人表示排斥——至少明面上没有。
　　毕竟拼大腿是帝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不爽你也找个大腿试试啊？
　　“皇帝陛下针对依兰半岛的圣战大获全胜，很快就会回到国内，到时候会在这里举行骑士比武大会，这是我们出头的好机会。只要能得到第一名，不，即使是前几名，莎娜美都能顺理成章的把我们调入禁卫军。”
　　夕阳即将坠落，最后的余晖中，西格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姐姐，注视着她眼瞳中闪烁的理想之光。虽然预定的道路不尽相同，但有理想的人总是值得尊重，何况那人对自己很好，所以在回家之前，在回到钢铁的都市之前，他一定要.....
　　“听说瓦拉几亚很乱呢，一年之内更换了二十四任国王，真是的，明明皇帝陛下提醒过大家要注意安全的。还有还有，有传言说民意代表们又在开会弹劾格拉伯根伯爵了，不愧是威尔士谚语里不幸的代名词，喂，你在听吗，西格？”
　　“在听啊，这些事我都知道。不过啊，”西格叹了口气，“姐姐，我知道你激动的时候有搂住我胳膊的习惯，但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这里是大街上。”
　　伊莉莎抬起了头，注意到街边果然有人指指点点。她“啊”了一下赶紧放开了手。这时代即使缔结了婚约的未婚男女都没有那么大胆。但她的脸上毫无羞怯之意，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好像在说“弟弟就是姐姐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两人回到租住的公寓，有个把满头金发编成粗辫子的少女看见这对亲密的姐弟笑了一下。西格举起手臂摆了摆，伊莉莎干脆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少女。
　　“莎娜美，最近的活忙完了？”
　　“嗯，所以就你们家来蹭饭来了。”
　　莎娜美是西格和伊莉莎的靠山，尽管年纪轻轻已经坐到了国务秘书的职位。为了巩固地位她提携了一些“自己人”，使得伊莉莎和她除了友情之外，又有了利益这把牢固的锁链来维系。
　　招呼密友进门之后，伊莉莎换好衣服之后直奔厨房。莎娜美看着西格抿着嘴笑，似乎在看什么稀罕玩意。
　　“她现在还这么缠你吗？”
　　莎娜美话里的“她”指的是谁西格自然一清二楚，于是他点点头。
　　“作为局外人我不好说什么，但是你明白的吧，这种感情如果继续下去.....”
　　“我知道的，但我和她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
　　“我倒有个好主意。”
　　莎娜美站起来走到西格面前，俯下身来盯着西格，完全不在意衣领里流露出的春光。
　　“请说。”西格吞了口口水。
　　“和我结婚吧。”
　　“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我认真的啊。”莎娜美脸上一片惊讶，“你看，我对你还比较有好感，你的身体对我的反应也很正直，我也不介意你的出身，又是你姐姐的密友，她心理上应该能接受。”
　　她看见西格脸上流露出的不是害羞而是恐怖的神色后回头，发现伊莉莎就站在身后，手里拿着菜刀，虽然在笑但完全没有笑的意思，仿佛坏掉了一样。
　　“等等，伊莉莎，我可以解释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脖颈里溅出的血就喷了西格一脸，世界变成一片血色。伊莉莎一把推开莎娜美，对着脸色一片呆滞的西格，挥下了手。
　　西格猛然睁开了眼睛，呯呯呯的心跳告诉他刚才的不过是黄粱一梦。不过胸口闷闷的感觉和脸颊手臂的触感....
　　他轻轻地转头，还没转过去就感觉到脸颊一片温热，借助余光他看到莎娜美几乎和他脸贴脸的睡在一起，她的一条胳臂轻轻揽着自己的脖子；海伦娜睡在另一边，好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那个温软的触感让他明白自己的手臂到底是被什么包裹；他稍稍抬起头来，下巴碰到了莎娜美，后者嘀咕了一句什么后就翻了个身，解放了一边手臂的西格悄悄掀开被子，发现他的书记官奈特就枕在他胸口上。
　　“该死的我都做了什么。”西格嘀咕了一句，想起了那个恐怖的梦境，“不过幸好伊莉莎不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
　　听到头顶上传来的温柔声音，西格仰头对上巴克利女孩似笑非笑的面容.....以及她手里的柴刀。
　　“三年血赚死刑不亏，对吧，萝莉控先生。”
　　“等等，伊莉莎，我可以解释的。”
　　发出癫狂笑声的女孩挥下了一刀又一刀。漫长的时间后，当她喘着粗气把刀扔在一边，房间里已满是残肢断臂和飞溅的鲜血。她抱起西格的脑袋，那错愕和惊恐的表情还留在孤零零的头上。
　　“西格，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
　　作者留言：
　　初二要走亲戚，初四有同学聚会，所以稳定更新要等到初五


元宵节特别篇·船齐霸业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扯淡的事情，当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当时的自己，的确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
　　无论是玩某个叫《船齐霸业》的游戏也好，穿越进这个游戏的事情也好。
　　齐格仍然记得很清楚，那是2017年2月11日，元宵节当天，他在一边看岛国伦理爱情动画篇《父爱如山》一边在4-3地图捞船，捞的是之前更新的一艘叫卡约·杜伊利奥，外号叫“真理奈”，据说边看边捞有玄学加成，然而齐格愣是捞出一打威尔士亲王，也没见到新船的影子。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蓝天、白云，吞吐着货船的港口，喧嚣之声清晰地传入耳朵，许多白人工人和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在帮忙卸载或者运输货物，一副好不热闹的景象。
　　等等，白人？
　　“船长大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跑了过来，把一个硬木板夹着的牛皮纸递给他，“物资的清单就在这里。”
　　顶着齐格诧异的目光，她从虚空中“掏”出羽毛笔和一罐墨水。年轻人的嘴巴还没张开，身体倒先行动起来，他拧开瓶盖，以女孩的手掌为支撑，蘸着羽毛笔写下了自己的职务与名字：直布罗陀分舰队指挥官阿尔瓦罗·德·巴赞。
　　女孩先拿过笔来拧上瓶盖，然后从齐格手中抽走了文件，轻飘飘的跑开了。
　　巴巴巴巴赞？卧槽！
　　齐格的历史学的还可以，阿尔瓦罗·德·巴赞是何许人也他当然知道——圣克鲁斯侯爵（一等），16世纪西班牙王国海军能力最强的将军，不，即使算上整个，欧陆，他也是排名前五的名将。
　　等等，我只是个捞船舔船的死宅啊，一言不合穿越也就算了，穿越到一个历史名人身上是闹哪样？虽然我很想艹船但不想操船啊。
　　他记得巴赞的顶头上司是腓力二世，一位拥有典型哈布斯堡大下巴的强人，在他任内君权和中央集权已经可以和邻国法国相媲美，透支财政换来了无数的胜利与威名，西班牙也迎来了他的黄金时代。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汉武帝式的人物。如果自己手里的舰队搞砸了一切，那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某种危机感促使他行动起来，他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地点、时间、任务和敌人这四个要素必须要搞清楚。而且也有一些疑惑也需要解释：港口里这些跑来跑去比男人们还要生猛的姑娘们是怎么回事。
　　“你的名字？”他拉住其中一位问道。
　　“G级轻型帆桨船，萤火虫号。”
　　听了这个回答齐格差点吐出一口老血，16世纪西班牙海军的作战序列里哪来的G级这个编号，还萤火虫.....感情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是《船齐霸业》16世纪瞎jb乱改版？
　　“这里是哪里？”
　　有点奇怪的看了齐格一眼，小姑娘老实的回答：“奥兰港。”
　　哦，奥兰港。西格心里大致有了个判断。按照巴赞的经历来看，此时应该是1563年，在奥斯曼帝国的兹瓷下，当地的一个叫哈桑的埃米尔又来西班牙的殖民港口搞事情，所以驻防在直布罗陀的他也率领自己的船队支援一波友军，留在当地击退了哈桑的攻势。
　　眼下自己的舰队正在卸载人员和物资，看来是刚刚抵达港口，从大家从容不迫的神情来看，战事还不算紧迫，可是自己一个死宅什么都不懂啊，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跑路都是个难题。
　　随后他又和这位叫萤火虫的小姑娘交流了一些问题，大概是认为自己的指挥官喝多了变得脑子不灵光，所以一些基础和常识性的问题也回答了一下。既然是《船齐霸业》的世界观，那么原本历史上那些帆桨并用船自然就变成了舰娘，自然是萌萌哒的那种。她们一般在海上以船的形状、必要时也能在陆地上以人形态作战，即使陆上只能发挥三成的战斗力，这些女孩子也能轻易弄死一打步兵。
　　腓力二世的领地囊括西班牙本土、尼德兰、那不勒斯、北非沿岸的几个孤立港口，还有美洲的群岛与广阔殖民地，领土零散，敌人众多，注定他们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来保卫他们的领土。因而海军尤其是舰娘地位是很高的，对舰娘出手就要做好上军事法庭或者被宗教裁判所请去喝茶的准备，因为西班牙主流的信仰——天船教认为舰娘是上帝耶萌赐予凡人的礼物，小伙子你敢侵犯神赐之物？来来来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西班牙热情的车轮刑。
　　舰娘的建造或者说产出方式和游戏一样，也是搜集必要的资源：木材、炮弹、铁和布匹，然后在神赐的仪器前用公式来一发就可以了。西班牙海军如此强大的原因的其中一方面，就是皇帝亲自出手，用哈布斯堡自带的幸运光环建造出一艘巨无霸：至圣三位一体号。
　　玛德18世纪西班牙的一级风帆战列舰在16世纪当然是个巨无霸。西格想，如果不是时代所限西班牙人没法造出来相应的炮弹，恐怕西班牙人早就把法国人英国人威尼斯人教皇塞尔柱突厥人捆一块吊起来打了。
　　了解了情况之后齐格当然有点跃跃欲试，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对情况一无所知也只能莽一波。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手气，以前玩《船齐霸业》的时候虽然打推图活动或者日常捞船总是不顺，但是他在建造活动中的手气却还算不错，特别是限定的大船每回都能造出来。所以若是自己的运气能一如既往的给力，造出来一批强力舰娘，特别是跨时空的强大舰娘，别说怼这一波绿教徒，就算是奥斯曼的阿尔及尔港他都敢猪突一波。
　　反正就是平A，用脚指挥都能赢。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舰队秘书，直布罗陀分舰队的旗舰“声望”号，一艘大型帆桨并用船。她也是一副女仆装的打扮，只不过没有异色瞳。根据她的报告己方的补给充足，所以也能拨出来一部分资源浪一浪。虽然不清楚平常谨慎沉稳的指挥官今天为毛那么亢奋，还在她**的位置停留了好久，但这个死处男开窍了总归是好事，也不枉她和其他分舰队的碧池撕逼许久才弄来这个前途无良的年轻人。
　　她都已经规划好了，这几年就和巴赞结婚，好好努力让他早日升任那不勒斯分舰队的海军司令，然后最好能和土耳其人或者法国人打一场漂亮仗，丈夫的地位水涨船高之余自己也能当一位好夫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夫人。
　　可是现实总比理想来的残酷，齐格信任的运气没什么卵用，一水的轻型帆桨船，唯一一个中型船还是一头蓝色长发的昆西，看她跨越时空也依然OvO的眼神，年轻人知道她也就能用来好好卖萌了。
　　“药丸药丸药丸。”
　　在本应团聚的日子里，年轻人却只能抱着头，和秘书舰一起商讨未来大计。
　　作者留言：
　　练练笔，要是新开别的小说肯定在节日篇里选一个，未来还会写病娇少女与心理咨询师，或者自带思维读取的人民教师，或者拥有把击败的对手变成妹子，或者魔物娘世界观之类的短篇。
　　屏蔽词：xiong部


愚人节特别篇·衔尾蛇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温柔的风吹开窗帘，茜色的余晖流淌在寂寥的房间中，被光与影分割的黑板上写满了白色的公式，映入少女的瞳孔之中又转化为一声叹息。
　　“我当然不懂，这只是一个带有拉格朗日型余项的泰勒公式而已。”
　　被称为心叶的少年推了推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一边说：“多项式函数是各类函数中最简单的一种，用多项式逼近函数来近似计算抑或者理论分析，本就是分析学中常用的手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它应该不足以引发你任何的感叹才对。”
　　“所以心叶你不懂啊。”
　　少女拾起黑板擦擦掉了公式中的n并添上了圆圈。
　　“你看，这就变成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而原式中当x趋于零时，又能得到带有拉格朗日余项的麦克劳林公式。”
　　“泰勒定理本来就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推广。另外我叫井兴业，不叫心叶，请不要我和某个玻璃心的文艺青年混合起来。”
　　井兴业揉着太阳穴，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可恶的女人是他近些日子最大的烦恼源，她像野猪一样闯入自己的生活并把其搅得一团糟，他的心情就好像贝克莱或者尼文太看到了微积分一样瞬间爆炸。
　　他记得那是一个下着雨的上午，自己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腹中的感觉如同搞定实数理论之前的微积分一样空虚，缺乏糖分的大脑就连四阶矩阵的四则运算都感觉到了吃力。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名叫田媛紫的傻女人出现在他身边，露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笑说自己对数学也有兴趣。
　　“哦，我问你个问题。在实数域1和无限小数0.9999...哪个大？”
　　井兴业的问题是数学系学生在学习分析学的第一堂课上遇到的问题，看似简单却容易犯错，因为它涉及到了极限的概念。当然，也有些人会想出1=1/3·3,1/3=0.33333....，所以1=0.99999....解法，不过这终究是“歪门邪道”。
　　“应该是1吧。”田媛紫想都不想回答。
　　果然犯了和普通人一样的错误。井兴业想，将常识与经验掺杂入理论的领域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毫不犹豫的回答证明她连想都没想，定势的逻辑已经根植于她的思维。这样的人不是不能研究数学，而是研究起来要更加艰难。
　　而且数学并不是仅仅凭着兴趣与智慧就能走的一帆风顺的学科。即使是为了她好，也应该趁此机会劝退她。
　　“不，两个一样大。”
　　他先给出了正确答案，然后田媛紫会问出为什么，自己再解答“根据实数集R的稠密性”，他连极限都懒得讲，蛐蛐一个高中生，对反幂三指这五种基本初等函数与简单的立体几何都未必学得好，自己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这时候自己再跟一句“连这都不懂真鸡儿丢人，你退群吧”之类的嘲讽，她多半会知难而退。
　　“我知道啊，”田媛紫露出狡猾的笑容，“你提到了实数域对不对，我记得实数集具备稠密性，即任何两个不相等的实数之间必有另一个实数。在1与0.9999....之间，我找不到任何有理数或者无理数，自然二者相等。”
　　“你、你知道正确答案....那为什么.....”
　　“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果然和其他人一样所说的一样冰冷冷的不好相处，是个怪胎。不过嘛，我个人感觉你还挺有趣的，尤其是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
　　张兴业在他短暂的、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这样强势的侵入他生活的女性，这一刻他迷茫的就像欧多克索斯或者阿基米德之类的古希腊数学家面对“无穷小”和“无穷大”一样抓不住要领。这时候的自己该如何作答？穷竭法？反证法？第一类归纳法？推理？
　　“所以我合格了吗？”田媛紫歪着脑袋问他。
　　“唔......”
　　最后他只能屈服，默认田媛紫成为自己的同伴。这个女人神通广大，不久之后竟然弄来了一间废弃教室当做活动室，让井兴业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求道的同伴。
　　然而时间证明他想的是错的，两个人对于数学的想法完全不同，张兴业是老老实实从基础的定理公式出发，通过不断的练习反复记忆，掌握解题技巧和数学思想，而田媛紫对于数学的理解过于奇葩，她能从微积分学简史中脑补出一部《荷马史诗》或者《神圣的戏剧》，天知道她是怎么把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世界观融合在一起的，每当想起阿喀琉斯·牛顿、阿伽门农·莱布尼茨或者赫拉克勒斯的十二道多重积分试炼、特洛伊的管量场都会感到违和到爆炸。
　　除此之外，她时不时还会推销一些小说给他看，不过收获的也是井兴业过于奇葩的理解。
　　“这不就是个矫情的高中生男女谈恋爱的故事嘛，当然作者野村美月的阅读量我还是佩服的。”
　　——这是《文学少女》。
　　“这本书虽然讲了三代人的故事，但其实内容只有漂亮女人、初恋和备胎。也就是说，女人出去玩几年最后找个老实人嫁了，老实人就算知道女人是个二手货又怎么样，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这是《荆棘鸟》。
　　“我给你讲个笑话，玩网游能够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笑）”
　　——这是《刀剑神域》。
　　“在虚幻世界中寻找真实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田媛紫忍不住反驳。
　　“无知的废物也就会拿毫无逻辑的话瞎BB。”
　　相处久了，井兴业连表面上的一点客气都懒得做了。他明白了田媛紫也是个怪胎，怪胎和常人是不兼容的，怪胎与怪胎之间也一样，即使两人经常走在一起，也没有老师或者同学认为他们是早恋。
　　直到那一天，一个陌生的少女出现在他们面前，将所有的日常全部打碎。
　　...
　　...
　　“所以，这个故事的开头如何呢？”井星叶问。
　　田缘梓翻翻白眼：“你也太敷衍了吧，我们俩的名字都没怎么改过，而且这莫名其妙的开头是个什么鬼，一堆数学概念你觉得读者会喜欢？就算自嗨也自嗨的太差劲了吧。”
　　“我、我追求的是新意，而且用到的概念不多，还玩了数学的某些历史梗，趣味性....”
　　“问题在于谁知道啊，荷兰哲学家尼文太与爱尔兰主教贝克莱都是历史上反对微积分的著名人物，可是在掏出手机百度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一点，想必你的读者也一样。”
　　“啊哦。”
　　田缘梓是个非常普通的、不起眼的女孩子，她是广大普通人中的一员，其阅读口味也是主流倾向，再加上自己和她关系不错，因此身为同班同学兼青梅竹马的井星叶向她请教。
　　“你还是重写吧。”她下达了最终结论，“无论是网上连载还是投稿杂志或者参加什么选秀，”
　　“没有一丝可能？”
　　“我明白你想用这个出人头地，不过没可能的，这一行的竞争同样激烈。虽然人们都非常鄙视套路，但流水线式的作品才是最稳定的获取报酬的。”
　　井星叶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窒息感，危机让他猛然张开了眼睛，一只手离开了他的鼻梁。
　　“我做梦了？”他喃喃地说。
　　“笨蛋，这么大了还要我叫你起床。”
　　井鑫晔支撑起上半身，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田源訾正注视着他。当习以为常的人突然长大，她的存在竟然让人如此心动。
　　“嘿，我刚才做了梦，梦见我写了小说给你看，哦对了，咱俩的名字还换了一下，都是谐音。”
　　“梦的事情可以在学校里，重要的是咱们快迟到了，鑫晔，能快一点吗？”
　　“马上马上。”
　　...
　　...
　　井兴业看着手里的一摞稿纸，久久的无语：“继给我推荐小说之后，你又开始给我讲故事了，还是一个叫井鑫晔和一个叫田源訾的爱情故事？开头是那货做了一个自己写作的梦被青梅竹马叫醒？”
　　“是啊是啊。”田媛紫的眼睛闪闪发亮：“写的还好吗？”
　　“我理解你锲而不舍想要我理解数学中的‘美’，正如我锲而不舍想要改造你浪漫而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我觉得数学的‘美’与文学的‘美’是没有关联性的，就算我读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田媛紫依然不死心：“那么这一段本身的阅读感言呢？”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结。”井心业盯着田媛紫，“你在故事中，还是讲故事的人？”


① 恩仇的冯可夫


序章 王国终焉之前
　　骑士团被动员起来的前一天晚上。
　　大家谈妥，在面对九死一生的战场前，至少最后要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基于这个理由，平常认识或不认识的骑士团同僚们凑钱包下了王国首都萨里昂最好的酒馆。
　　“为王国干杯！”
　　“为萨里昂公爵干杯！”
　　“为骑士团的友谊干杯！”
　　骑士们说着各种各样的祝酒辞，而后饮下啤酒、麦酒和新上市的葡萄酒。虽说酒馆里还提供从海外运来的烈性蒸馏酒，但考虑到明天动员的需要，血气方刚的武夫们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
　　比如素日喜好饮酒，如今闷头大吃盘中熏肉的某位黑发青年。
　　“西格，你有那么饿呢？”
　　一名金发的青年端着酒杯走到黑发青年的旁边坐了下来。
　　“晚上好西德尼，”黑发的青年，或者说西格放下了手里的餐刀，“我不算太饿，不过还是打算多吃一点，毕竟这次的对手是巴克斯帝国，对于现在的我们，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
　　我不觉得我们能够从战场上全身而退。”
　　“哦，这个预言可是相当令人不快，未战先怯从来都是武者的大忌。”西德尼扬了扬眉毛，“那么亲爱的西格，关于未来你有何高见？”
　　“得了吧，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清楚王国将步入终结，区别只是早晚。”西格叹了口气，“四年之前，可怕的疫病让我们失去了王国的旗帜；三年之前，见死不救的卑劣行径让我们失去了北方，而现在，我们将面对巴克斯帝国。仅仅是一只远征军，就几乎让王国失去了整个南部。”
　　“但你依然在这里。”
　　“当然，我也没地方可去。我发誓效忠国王，守护这个国家，现在正是践行诺言的时候。”
　　“没想过和家人告别吗？”
　　“我已经写了信，他们大概会在我抵达战场的那一天收到，如果邮差尽职尽责的话.....不过说起来，西德尼你呢？令堂和两位小姐不会轻易放行吧。”
　　“哦，没错，她们哭哭啼啼的抱着我的腰，半天才放弃劝说我打消念头，”西德尼挠了挠头，“我的母亲和妹妹们也明白我是为她们而战，现在大概在为了我向女神祈祷吧，虽说我觉得没多大用就是了。”
　　西格和西德尼算是至交好友，青年也登门拜访过西德尼家几次。与热情开朗的西德尼不同，他的母亲和妹妹们看起来都是很高傲的人，并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但这一次，三个女人完全卸下了自己的面具，流露出自己热忱的心情。
　　她们也明白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
　　无言的沉默笼罩着各怀心事的两位青年，仿佛一切喧嚣都被排斥在外。
　　“呐西格，”良久的沉默后，西德尼重新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打赢对方活着回来的话，我们要不要重新来这里喝一杯？”
　　“唔，庆祝劫后余生吗？我觉得不错，那么——”
　　西格举起了拳头，“做个约定吧，我会在这间酒馆等你，如果你不来的话，哼哼，那就要恭喜你多一名妹夫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妹夫？！”西德尼举起拳头与西格碰了碰，“那样也不错，我可以和妹妹联手辖治你了。”
　　两人握起酒杯一饮而尽，便随着喝的尽兴的同僚们返回了驻地。夜渐深沉，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
　　这一夜过后的三个月，骑士团覆灭在了战场上，他们发誓守护的国家也于火中消逝。
　　青年骑士当然没能遵守约定，他的名字理所应当的出现在后人设立的纪念墙上。
　　而后，漫长的岁月流逝，沉寂的灵魂被重新唤醒。
　　诸神的棋盘上又落下一枚新的棋子。


第一章 亡者归来的奇妙际遇
　　西格的眼中，世界已经满是暗红的颜色。
　　放眼望去，己方的阵线已经崩溃，临时征召来的民夫和士气低下的步兵正在转身溃逃，而后被持着弯刀的迦图战斗骑兵（Jatu Battle Riders）屠杀。和他穿着同样服装的骑士团还在奋战，他们力所能及的聚拢起队形抵抗着巴克斯帝国军队的人潮，仿佛分开浪潮的礁石。
　　但他们终究不如礁石一般坚硬，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被人潮吞没，踩踏成肉泥。
　　西格很想上去帮忙，但他怎么也拔不出来插在腿中的弩箭。与敌人短暂的交锋里，先是他的马匹被对方射中，等滚落到地面之后又遇到了对方的小股步兵。
　　虽然仗着精良的装备和经过严格锤炼的武艺杀散了对方，但他的左肩挨了一下钉头锤，基本宣告左臂报废，右腿也被弩机射中，带着倒刺的弩箭深深嵌合到他的肌肉里。系在左手的盾牌不知何时变得支离破碎，钉头锤和骑枪不知扔到了哪里，如今右手持握的，是从对方手里抢来的锈迹斑斑的单手铁剑——平常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低劣货色。
　　一个迦图袭击者（Jatu Raiders）发现了倒在尸堆里西格，他翻下马来提着弯刀接近，带着野狗般的恶心笑容。毫无疑问，这个毫无节操和荣誉可言的雇佣兵在杀死他后扒光尸体的装备。
　　西格不准备反抗，事实上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力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想想自己好歹也算一位骑士，最后却落得这种不名誉的死法，那么后人又会怎么记录这段历史呢？
　　民族英雄西格·拉普拉斯大喊“为了潘德王国，我视死如归”然后光荣就义，还是潘德余孽西格·拉普拉斯妄图对抗历史潮流然后被无情碾碎？
　　啊，这要看是谁书写的历史，又怀着怎样的目的书写历史了。不过不管后人会丑化或美化自己，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死人有能力在乎别人的评价吗？
　　明明是死到临头，西格却走神的厉害，纷乱的念头如走马灯般闪过他的脑海。那位迦图骑手站在他面前，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的手在胸前画了一个衔尾蛇的符号。
　　见鬼，迦图人也信拜蛇教吗？那不是巴克斯帝国信的玩意吗？他们有自己的神明因达尔才对啊。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迦图骑手踩住了西格持剑的右手，然后对着青年的脖子砍了下去。他的刀法娴熟，没让西格感受太多的痛苦，就完结了作为骑士的一生。
　　在最后的最后，他隐约听到了一名女性的声音。
　　“向雷雨云里的神明献上祭品——”
　　本应被杀死的青年——西格·拉普拉斯，缓缓睁开了眼睛，蜡烛昏黄的焰光映入他的瞳孔中。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石制的地下室中，他自己的身体就坐在一个奇怪图案的最中央。
　　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血的腥味，青年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刚出生的婴儿般绵软无力。这时候青年终于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现实。
　　这让他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
　　事实上，西格的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个地下室还有其他人——准确来说是一名少女，她穿着黑色的袍子，胡乱的挥舞着木杖——姑且认为她挥舞的是木杖，嘴里念着奇奇怪怪的台词。
　　这成功吸引了西格的注意力。
　　西格很疑惑，少女嘴里的台词，诸如“汝之身在我之下，我之命运在汝剑上”、“巴拉拉魔法能量”、“niconiconi”、“大建出奇迹”、“帕秋莉♂go”“耶！莎布·尼古拉丝！那孕育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之类的，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起来他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而且骑士本能的感觉到，这些意义不明的句子里有两句相当的不妙。
　　少女如此专注，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坐在地上的西格正一脸迷茫的看着她。而西格本人也在犹豫，他本能的想打断少女然后获取信息，但生怕坏了少女的事情。
　　万一人家正在办正事呢，还是等她停下来再说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骑士继续扮演听众，试图从少女意义不明的句子里拆解出有用的信息。
　　大概两三分钟后，少女停了下来，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念这羞耻的台词真是累死我了，为什么使用这个法术是要三分钟内不停说话这种扯淡的代价。”之类的话。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抬头看向西格的方向，而后者正看着少女。她眨了眨眼睛，三秒之后才意识到了什么，肉眼可见的羞红出现在她白净的脸颊上。
　　“你好小姐，我想知道.....”
　　“等一下，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少女粗暴的打断了西格的提问，以相当气急败坏的语气问道。
　　“从‘汝之身在我之下，我之命运在汝剑上’开始。”
　　虽然有些不爽，不过西格还是如实的回答了问题。
　　“噫！”少女的口中发出惊叹，她仿佛害了病一样颤抖起来，“那.那么，从这句之后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是的....喂，你在干什么？！”
　　西格吓了一跳，少女还没听他说完就突然躺到地上打起了滚，一边嚷嚷着“好想死好想死”“老娘的节操老娘的尊严全都丢尽了”之类有的没的，这次西格倒是理解了话里的含义，但少女的行为依旧让他迷惑。
　　莫非她脑子有毛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只不过在身体恢复行动能力之前，似乎自己还要陪这个神经病在地下室里待一会儿。
　　少女转着转着停了下来，看来是恢复了冷静，或者恢复了清醒。她起身拍拍斗篷上的灰尘，然后继续和西格说话。
　　“既然醒来了，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事实上，我的身体还没恢复站起来的机能。”
　　“那为什么不出声提醒我？”
　　“万一你在办正事呢？”
　　“为什么你在错误的地方出人意料的贴心啊......再说，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怎么都不像干正事的样子吧！”
　　“那么小姐，你刚才是在做些什么呢？”
　　“淑、淑女总有些秘密，对此我无可奉告。退一步讲，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吗？”
　　“诚实可是美德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少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沮丧，“现在我们能换个话题吗，先生？”
　　“没问题，事实上我的问题还有一大堆，希望小姐您能如实回答。”
　　“当然，我会知无不言。这是作为唤醒您后应尽的义务，不过在此之前——”
　　她静静地凝视着西格，五个呼吸之后忽然发出了愉快的、令西格不解的笑声。
　　“哈哈，太棒了，作为第一次来说这无疑是良品，不，是珍品！一名古骑士团的正规骑士啊。”
　　她交叉双臂微微躬身，向着坐在地上的西格致上敬意。
　　“欢迎重临世界，最后的狮骑士。”


第二章  问答时间
　　老实来讲，西格还蛮佩服少女的厚脸皮.....救场能力的。她若无其事的无视了刚才的窘迫，快速排除掉沮丧的心情而后摆出一副知道很多的幕后黑手形象。
　　算了，这时候不该和神经病计较这个。这样想着的西格开了口：“刚才你说我是‘最后的狮骑士’，也就是说，狮骑士团已经湮没在历史中了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您所熟悉的狮骑士团已经成为了历史，虽然他们传承了下来，但以拉普拉斯先生的立场来考虑，恐怕你对他们憎恨多于认同。”少女叹了口气，“这中间是段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讲清楚的故事，先生你确定要坐在这里听？你应该恢复了行动能力才对。”
　　“确实.....”
　　西格试了试，而后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少女走了过来，从一侧抱住了他。
　　“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我扶你上去。”
　　意外的矮呢。西格在心里发出感慨。
　　先前由于少女站的较远加上灯光，以及少女本身的行为，西格脑补了一个独立坚强飒爽英姿的女性形象，参照物大概就是猎鹰骑士团那些练肌肉都快练到脑子里的女汉子们。不过两人挨得如此之近后，他倒是能对少女的体型做出正确的评估——
　　矮矮的，小小的，纤细的像豆芽菜一样，就像还没有发育的小女孩......不过并不讨厌。
　　不对不对，我在想些什么，现在应该获取情报才对吧。
　　西格小心的把重心放在不靠近少女的那一侧前行，青年生怕把她压坏了。两人的脚踩在木阶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说起来，关于我的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无论是我以前的职业也好，我的姓名也好，我都没和你提及过。”
　　“哦，我是通过仪式把你唤回来的，在你的灵魂降临在新的身体中的一瞬间，你的信息便自动传送到了我的脑海里。”少女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门，扶西格来到上面，走到一个宽敞的房间让他坐下。
　　“相对的，你也分享了我的一部分知识，比如你现在说的并非熟悉的母语，而是冯可夫语。”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感觉说话的腔调有点怪。”西格点点头，而后他伸出手来，张开又握住，“这身体，简直就像人类原本的肉体一样，一点也感受不到异样感。”
　　“我在探险时发现了高等精灵的遗迹，你知道的，那些遗留着上古文明的残骸对现代人来说是一笔无法衡量的财富。我幸运的发现了一批空白的人偶，也找到了它们的使用方法。”
　　“灌注灵魂？”
　　“嗯，就连死人的灵魂也能召回来，等同于把死者复生的伟大奇迹。可惜我只能再用六次。”
　　“因为人偶只有七个？”
　　“的确如此....啊，失礼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伊莉莎·安诺温。”少女伸出手和西格握了握，西格打量着她，褐色的秀发，小巧秀气的鼻梁，白皙的脸颊和樱色的圆润嘴唇——
　　还有惨不忍睹的身高。
　　很显眼的，让西格无法无视的一个事实——少女站着和他坐着一般高。
　　西格努力克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和伊莉莎打起招呼：“你好啊，安诺温小姐。”
　　“叫我伊莉莎就好了，相对的，我也会叫你西格。”少女毫不避嫌的在西格身边坐下，一下一下的晃着小腿，“没问题吗？”
　　“没问题，伊莉莎。”西格随口答应，“现在是哪一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潘德王国还存在吗？”
　　鬼知道现在流行什么习俗，就算不妥以后再改就是。
　　“354年，3月26日。这里是冯可夫，在潘德海外。请节哀，先生，你发誓效忠的潘德王国已经不存在了。”（注1）
　　“那么说，巴克斯帝国兼并了潘德？”
　　“不，由于拜蛇教谋杀了帝国皇帝，在潘德征战的奥萨将军和萨里昂公爵签订了停战协定而后在潘德南部自立为帝。而巴克斯帝国分裂为大大小小的公国、城邦，或许拜蛇教还直接辖治着一部分领地。
　　至于潘德.....萨里昂公爵自立为国王，成立了萨里昂王国，结束了潘德王国的历史。”
　　“一百多半年过去了啊。”西格嘀咕了一句,。伊莉莎没理由在这种容易查证的事情上骗他，那么这句话无疑代表着事实。
　　骑士现在感受到了悲哀，还有些难以置信。人死后又在一百多年后的其他地方重生，这是最疯狂的预言都不敢提及的假设，而此刻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那么，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听过其他狮骑士团成员的名字？比如西德尼·阿尔瓦·阿奎丹。”
　　“抱歉，我是巴克利人，关于狮骑士团具体情况我知道的并不多。”伊莉莎摇了摇头。
　　巴克利？西格生前，不，还是一名狮骑士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国家的名字。据说这个殖民国家比巴克斯帝国还要强大。
　　“这样啊，不过还是谢谢你，伊莉莎。”
　　西格有点心灰意冷，重生的喜悦被完全冲淡了。一百多年后的世界，一切关于他的印记都已经被时光洗净。人的寿命是存在极限的，爱他的人，他爱的人；恨他的人，他恨的人；他发誓效忠的王国，他发狠想要杀死的敌人，都在这百年里烟消云散了。
　　“看起来，你已经没有效忠的对象了呢，西格。”少女突兀的开了口，“能感受到吗？我们之间建立的联系，这份契约将维持到我生命的尽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骑士，你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
　　西格闭上眼睛，他感受到无形的线从伊莉莎的胸口出发，螺旋交织的刺入他的心房。
　　“活着已经是奢求，我不能要求更多了。”西格沉默片刻后开了口，“也罢，作为赐予我第二次生命的回报，于此起誓：我，西格·拉普拉斯，潘德王国的狮骑士，在吾神尤诺米娅·斯泰比莱特斯（Eunomia Stabilitis）的见证下，奉安诺温小姐为新的主君，以剑与血守卫她的荣誉。”
　　他离开床半跪下来，伊莉莎配合的伸出右手，西格轻轻亲吻了她手指上佩戴的小巧戒指。
　　“没关系吗，骑士？这里可没有见证人，我也没有佩剑可以送给你。对于古骑士团出身的骑士而言，这算是儿戏之举吧。”
　　“骑士的忠义在乎行动而非徒有其表的形式。”西格站起来摇摇头。
　　“但是，我们巴克利人常说，只有钱财和装备，才能换来骑士的情谊。”伊莉莎轻轻笑了起来，“我不指望你立刻能对我全心全意，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我有些事要做，能够聚集的力量越多越好......骑士啊，你就站在一旁见证吧，以你的标准来判断我是不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君。”
　　“我很期待并且乐意为您奉上力量，小小姐。”
　　“不会让你白干活的，不过啊，西格你对我的称呼有些问题呢，我现在可不是用‘小小姐’称呼的年龄。事实上，我已经成年了。”
　　“巴克利人是在十二岁成年吗？”西格作出发现新姿势的惊讶表情。
　　“不，是十八岁！”
　　“小小姐，说谎是不好的。成年女性和幼童的身材的区别，我还是分的清楚地”
　　少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西格。青年侧身一让，然后用一只手摁住伊莉莎小小的脑袋，把她固定在床上。
　　“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说好的效忠于我呢，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效忠的对象吗，骑士！”
　　“主君，您看起来并没有经受过太多锻炼的样子，激烈的运动只会对您尊贵的身躯造成损伤。”伊莉莎的上方传来西格温和的声音，“事出突然，我也只能以稍微粗暴一点的手段来制止你了。”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玩文字游戏！”
　　摊上这么一位小孩子脾气的主君.....说不定做了一个相当糟糕的决定呢，不过谁知道未来又是什么样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吧，我错了，亲爱的伊莉莎，现在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西格松开了手，而后站了起来。
　　孩子嘛，毕竟还是要哄的。
　　伊莉莎在比对了一下她和西格物理性能上的差距，放弃了动手教育西格的打算。尽管她有着绝对能制住西格的自信，但不到关键时刻，她不想使用出来。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对一个算不上信任的人暴露自己的底牌。
　　既然对方给了台阶，那么就顺势下去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才是正解。
　　“这可是你说的，那么这个权利我就不客气的使用了。”伊莉莎的脸遗留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
　　“请说。”
　　西格来了精神，主君交代的第一个任务，他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
　　“骑士啊，请为我做一顿饭吧。”
　　“啊？”
　　来自一百五十二年前的亡魂，于阳光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注1：这里的时间是以潘德立国的时间作为元年算的，鬼知道海外的冯可夫帝国用的什么历法。


第三章 异邦人的幽闭期
　　“我说啊，伊莉莎，还有多久我才能出去转一转？”
　　西格啃着烤的焦黑的面包，苦涩的味道充分在口腔中蔓延。做饭这件事远比青年想象中更难，这是他第三次烤面包，结果还是没掌握好火候。本着节俭和反思的缘故，他一点也不浪费的把这些糟糕的成果吞咽下。
　　而刚开始在旁边给西格加油打气宣称同患难什么的伊莉莎，此刻捧着头发笑眯眯的看着西格，似乎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西格的痛苦之上。
　　我就知道漂亮女人的话都不能信，哪怕是小号的也一样。
　　这是西格对于伊莉莎背信弃义行为的感想。
　　面包虽然难以下咽倒不至于给西格带来多大困扰，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们吃的比这个要差劲的多：硬的可以当做棍子用的全麦面包；比他年龄还大、表面一层黑呼呼的油的风干肉；发酸的葡萄酒；臭烘烘的熏鱼；有着可疑绿色痕迹的稀烂奶酪（注1）。
　　只有短途行军的时候可以沿途补充水果蔬菜和新鲜肉类，可是因为杀千刀的不可生吃的医学理论，这些新鲜的水果蔬菜被切成块撒上盐和香辛料和面粉一起煮成糊糊——
　　味道自然极其恶心。
　　所以现在这种烤的焦黑的面包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西格的确有点郁闷，今天是他重新苏醒后的第四天，但是伊莉莎还是不让他出门，少女的理由也很充分：这里是冯可夫，女人至上的国度。如果没有身份证明是要被抓起来充入军队的。
　　而且要进行阉割。
　　没错，冯可夫就是这么奇妙的国度，它极其强调女性的权力。这个国家的君主和所有贵族部队都是女性，男性则作为奴隶和炮灰存在。
　　为了防止这些地位低下的男人对军队中的贵族女性做出不轨之事，她们会对军队中的男性进行阉割，同时也象征着女性统治的权威。
　　“阉割男性？恕我直言这是个极其愚蠢的决定。”西格听完伊莉莎的介绍后直皱眉头，“这种歧视政策同时摧残着男性的肉体和精神，导致战斗力的下降，虽然有利于统治，但在战场上却有着压倒性的不足。”
　　“不愧是狮骑士，首先考虑的就是军事问题”伊莉莎随口接了句，“不过为什么会存在压倒性的不足？这里的女骑士们装备精良，补给充足，训练刻苦，似乎并不输给我国的男性骑士啊。”（注2）
　　她对战争没有兴趣，让对话继续下去也只是因为无聊，或许多多少少也存了想要了解西格·拉普拉斯是个怎样的人的想法。
　　“但男女的体格终究是存在差别的，即使经过同样的训练，男女能负担的装备重量以及耐力是不同的。因此，男性骑士可以穿戴更重的铠甲，拿着更长的骑枪进行更有杀伤力的冲锋——”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那场导致他死亡的战役。骑士团自信而鲁莽的冲锋并没有冲垮由暗影军团组织的防线，反而差点陷入了对方步兵的纠缠。在脱离敌方阵线的时候，又遭到了迦图枪骑兵（Jatu Lancers）毁灭性的夹枪冲锋。
　　“一支军队，重步兵充当着承受冲击的铁毡，而骑兵则是将敌人粉碎在铁毡上的铁锤，二者缺一不可。很显然，冯可夫并没有维持一定数量重步兵的条件，女性兵员素质上存在先天不足，而能够成为重步兵的男人却被当成了炮灰。”
　　“嗯，据我所知，她们以前建立过成建制的男性重步兵部队，不过后来又放弃了。毕竟冯可夫帝国建立在海岛上，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恐怕她们也没足够分量的对手来发现自己的错误。这和我的国家不一样”伊莉莎的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豪感，“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国家，我们巴克利的人武备无疑是鲜血凝聚的精华。”
　　“巴克利和冯可夫的关系怎么样？”
　　“应该只存在贸易上的来往吧，毕竟两个国家离的相当远。”伊莉莎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是在套话吗？先用一个我不感兴趣的话题引开我的注意力，然后以一个不敏感的过渡问题作为跳板直奔核心”伊莉莎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你还真是费心了。不过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哦。”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而我的好奇心不比别人更少”西格耸耸肩，“幸福？你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说幸福，未免太滑稽一些了吧。”
　　“你觉得自己不幸福吗？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幸福了。”伊莉莎摇摇头，“你经历了死而复生的传奇，两段人生都称得上衣食无忧。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他们饥寒交迫，无论生死对于别人都毫无价值可言。”
　　西格承认伊莉莎说的是对的，从客观上来看他的确比别人活得更好，还有闲心思来思考生存之外的问题。从主观上，幸福通常都会从比对中产生，自己比别人活得更好时，心里就会产生快乐和满足。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但为什么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感受不到一点喜悦。每天在高级公寓里，陪着身份成谜的小孩子玩骑士主君的过家家游戏，身边没有说着荤段子的战友，再不会谈及酒与漂亮姑娘的话题，以及握着令人心安和熟悉的武器。
　　骑士的心中一片烦躁。
　　“看起来你已经对这种幽闭的生活不耐烦了呢。”伊莉莎说。
　　“没有一个武人会喜欢这种生活吧。”
　　“也对，不过还要再请你再忍耐一下，想要给一个突然出现在城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的人创造一个身份，我需要一点官方的门路。”
　　“哦，这个我理解。”西格点点头，“那么，你准备贿赂谁？”
　　“骑士，‘贿赂’这个说法我很不开心哦。”伊莉莎眯起了眼睛，“淑女的事，能说是‘贿赂’吗？那叫互帮互助。你知不知道货币单位第纳尔有四种写法？”
　　“我不知道.....等等，这和我们的问题有关系吗？”
　　“抱歉抱歉，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继续说下去。实际上，最近有一位冯可夫的贵人游说我加入她的远征团队，准确来说是担任她的神秘学顾问，到时候你就以我的随从的身份跟随我，只要那位贵人认可，身份证明自然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的外出了。”
　　“我能做些什么吗？”
　　“说起来，你还真的有能做的事。奥兰特，就是那位贵人的名字，因为王家的诏令要组建一支部队远征潘德.......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她们不是搞侵略去的，至少核心目的不是。”
　　“那她们是要做什么？”
　　“抓捕流落到潘德的前女王宝黛丝，现任女王是通过政变上台的。有消息说那位前女王在潘德已经和几位佣兵队长签好了合同，准备杀回本土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于是现任女王决定先下手为强，派人抓捕宝黛丝。现在潘德的形式很复杂，很多势力都在潘德维持着存在感，所以一支拥有精通神秘学人才的部队是保险的选择。”
　　“听起来是个挺长的故事，那么我要做什么？和这些喜欢阉割男人的奇怪女人们一起战斗？我想我们双方都会彼此感到恶心的”西格摊了摊手，“我还是喜欢正常的女人。”
　　“不，奥兰特打算组建一支男性重步兵团伴随作战，当然，她不打算阉割这些男性。可是冯可夫没人有训练成建制的重步兵团的经验。西格，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重步兵是铁毡的那个理论就不错，我会向奥兰特举荐你去训练这支部队，她八成会同意，毕竟她也没什么好人选。”
　　“我刚才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身为骑士团的成员，我对骑兵更熟悉一些。所以，恐怕不太好办啊。”
　　“你怕什么。”伊莉莎白了西格一眼，“就算你真的不懂也可以做做样子嘛。有了这个身份你我都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冯可夫，甚至可以借助官方渠道搜集必要的情报和物资。至于到了潘德之后，有很多意外能让我们脱离军团去做自己的事情。凭本事挣来的合同，凭什么要遵守？”
　　“听起来很邪恶.....但是干的漂亮。”西格由衷的对主君的下限发出赞美，“实际上，我一点都不喜欢冯可夫。”
　　“我也一样。”
　　注1：中世纪军队的伙食就是这么糟糕，某种程度上，我还做了一部分美化。
　　注2：伊莉莎这里比对的是冯可夫女王卫队（Vecc**ia Queen’s Guard）和巴克利征服者（Bracia Conquistador），两个国家骑兵兵种的顶级单位。在理论上，女王卫队确实可以和巴克利征服者怼一波，但游戏里的表现来看，女王卫队恐怕会被暴打，那个良种猎马真是槽点颇多。
　　作者留言：
神tm屏蔽a和v，以后我该怎么拼冯可夫这个单词


第四章 傲慢与偏见
　　在那场谈话之后，西格并没有等待多久。在他苏生后的第六天，负责管理公寓的仆役就上来通报一个叫奥兰特的女士希望来此处造访。
　　“你看，贵人来了。”伊莉莎对看着《巴克利编年史》的西格说。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西格放下了书本。得益于从伊莉莎那里分享来的知识，他能毫无阻碍的阅读巴克利文字。
　　“不，你在这里就好。”
　　“好吧，我重新倒一杯茶。”
　　西格转身走向厨房，而这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伊莉莎轻轻打开。
　　“贵安，安诺温小姐。”
　　“日安，奥兰特女士。”
　　伊莉莎表现出了西格从未见过的乖巧，她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中间，双手交叠放置在大腿上。而奥兰特的坐姿倒更像是个汉子，她的手随意的放在裙子的边缘部分，腿也微微分开，露出被铁片装饰着的长筒靴。
　　“您可是帝国的贵人，不用通报就可以来此处的。”
　　“不，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拜访这里的，”奥兰特直截了当的挑明了目的，“您也知道，我要组建一只军团远征潘德，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军团来说，神秘学都是我们必须了解的知识，因为潘德还有诺多精灵、拜蛇教和异端这些善于玩弄魔法的势力。”
　　“我能感受到您的热忱，女士，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好奇，为什么是我呢？难道贵国就没有研究神秘学的人吗？”
　　“在可以信任并且可以出动的人选里，您是神秘学造诣最高的一个，而且您作为一个巴克利人，和我国并没有利益冲突，我们要尽量降低政治上的敏感性。实际上，我国目前还不打算染指潘德。”
　　“所以才用我一个外国人吗？感谢您的坦诚。”
　　这时候西格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把托盘放下，把茶杯和茶壶取出，然后向茶杯倒满茶水分别推到伊莉莎和奥兰特面前。
　　做完这一切后，他恭谨的站在伊莉莎所坐的椅子背后。
　　“男人？”奥兰特扬了扬眉毛。
　　“我的侍从，西格·拉普拉斯。”伊莉莎把西格介绍给了奥兰特。
　　“你好，女士。”
　　面对西格的问候，奥兰特只是颔首而并未答话，似乎她不屑于和一个男性问好。
　　“上次见到您的时候，这位侍从可没出现在您身边。”
　　“哦.....这个还请见谅女士，因为这位侍从的来历可不值得说道，我是在奴隶商人那里买到他的。”
　　喂，我一个正儿八经的狮骑士，怎么就成了奴隶了？我当时.....等等，这里要忍住，不要坏了伊莉莎的事。
　　西格不动声色的看了奥兰特一眼，后者也带着明显的疑惑神色。
　　嗯，这个谎扯得可真不怎么高明。
　　“帝国的奴隶商人吗？该死，他竟然没优先卖给我们。”奥兰特抿了一口茶又放回去，“您的侍从来自哪里？”
　　“潘德，准确来说他是萨里昂王国狮骑士团的一名骑士。我实在不忍心一位高贵的骑士沦落到如此境地，所以出钱帮助了他。而这位骑士先生出于情义而宣誓效忠我为他的新主君。”
　　“您还真是善良。”奥兰特感叹了一句，“还真巧，因为要远征潘德的缘故，我也费心搜集了一些情报。狮骑士团是潘德的古骑士团之一，战力在潘德也算一流。一位狮骑士沦落此地的确令人唏嘘。”
　　接着她转向西格，“听闻狮骑士比起夹枪冲锋，你们更擅长挥舞死神大剑进行肉搏，不知这样的传闻是真的吗？”
　　“不，您记错了女士。我们的制式武器是银色大剑，在一轮冲锋后，若是陷入与敌方步兵或者骑兵近距离交战的话，我们更习惯使用钉头锤。”
　　“哦，这样啊。”奥兰特失去了与西格交谈的兴趣，重新转向伊莉莎，“对于我的提议，您考虑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还是上次您提出的条件的话，那么我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乐意为您服务，女士。”
　　“那就好，待遇是不会变的，帝国不会亏待宝贵的人才。”奥兰特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她对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女士，在此之前我还有个新提议。”
　　“请说。”
　　“您似乎在筹备建立一支重步兵团？”
　　“唔，是这样。”奥兰特点点头。
　　最近征兵队为了获取数量足够的、未阉割的强壮成年男性（因为冯可夫军队的阉割政策，没有男人愿意去当兵）煞费苦心，闹得全国上下鸡飞狗跳。不止民众抱怨（他们觉得男人去了必然要被阉割），贵族圈也有一部分激烈的反对，她们觉得奥兰特的想法是在亵渎传统与荣誉，最严重的甚至公开在女王面前指责她是试图动摇王室的权威。
　　好在女王充分信任了她。
　　这些事搞得奥兰特焦头烂额的同时，也让奥兰特准备组建男性重步兵团的消息传遍了全国。因此伊莉莎知道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的侍从西格虽然是骑士团的一员，但他在萨里昂王国服役的时候，在战场上充当的是步兵指挥官的角色。您知道，这是萨里昂的传统。也因为这些经历让他对步兵有着更深刻的了解，无论是如何训练步兵，还是如何运动步兵。我猜您的重步兵团应该不会有太大规模，西格的经验足够适用。”
　　“嗯....这个我会考虑的。”奥兰特表现出了明显的迟疑，看来冯可夫帝国根深蒂固的对男人的歧视让她难以下定决心。
　　“好吧，希望您考虑一下。”
　　“我会的。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嗯，我希望能够我的侍从一个合法的身份。我从奴隶那里解放了他，现在他是个自由人，希望您能帮帮忙。”
　　“没问题。”奥兰特爽快的答应了，“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先走一步，伊莉莎小姐，期待下次对您的拜访。”
　　“好说好说。”
　　伊莉莎起身把奥兰特送到公寓门口，等她回来的时候，西格已经捧着《巴克利编年史》坐在了椅子上。
　　“成了？”他歪了歪脑袋问。
　　“差不多吧。”
　　伊莉莎走过来坐下，身体侧歪躺在西格的腿上。西格楞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书。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未婚女性该有的行为，他俩既不是兄妹也不是恋人，这么亲密的举动只会招来流言蜚语。但是他就是狠不下心训斥她。
　　或许就是魔法的原因，我的心里对她毫无抵触。他这样想。
　　“唔，软绵绵的挺舒服。”
　　“我感觉挺难受。虽然能重来一次已经是奢求，但炼金人偶的身体终究还是没法模拟经过刻苦锻炼后的肌肉，我感觉以前的我能打现在的十个我。”
　　“武艺和肌肉总会锻炼出来的。不过不要锻炼的太狠哦，我不喜欢肌肉太多的男人。”她伸手戳了戳西格的胸膛，“这种自然的形状就很好。”
　　“嗯，对男人的品味方面意外的像个正常的女性.....等等，别掐我。”
　　伊莉莎单方面的折腾了西格一会儿，见后者无动于衷后就失去了兴趣。
　　“你觉得那个奥兰特怎么样？”
　　“怎么样.....”西格沉吟片刻，给出了他的看法，“老练的战士，她的坐姿在面对非常状况时能够比较快的发力，从脚步的声音来看，她的靴子里或者裙子下一定藏了武器，说不定还有甲胄。嗯，还有具有冯可夫特色的对男人的歧视和偏见。”
　　“我看还有点小心机，刚才她并不相信，或者说不完全相信你是个狮骑士呢，不过真亏你能说中一百多年后的狮骑士的装备和风格。”
　　“其实多少有些运气成分。骑士团的作战教条并不会轻易改变，毕竟那里面有太多把传统和荣誉挂钩的老古板。在我还活着，不对，是一百多年前的时候，潘德的技术就已经到了瓶颈期，铁匠们几乎将兵器和甲胄的物理性能提升到了他们所能达到的极限，再进一步往前只能指望炼金术师开发出新的金属或者魔法师们在附魔的领域更进一步。
　　但是很遗憾，除了诺多精灵保留着较为完整的神秘学传承，人类的魔法知识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了。巴克利也是如此吧。”
　　“的确，不得不承认，魔法现在的学术性大于实用性。除了被神明加护的‘英雄’和天才....说起来，你觉得奥兰特这人怎么样？”
　　伊莉莎的话只说了一半，看了刚才的话里涉及了她不想让西格知道的东西。
　　“你不是刚才问个这个问题了吗？”
　　“我是说感情上啦，即使在女性长相平均水平颇高的冯可夫，她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男人面对美人的时候，会有天然的好感吧。”
　　“的确挺像那么回事，如果她能对我更礼貌些的话说不定会有些好感，不过终究是立场不同的人。”
　　“哦，你没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真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
　　“奥兰特虽然是个能令男人枰然心动的美人，但她的性取向却是主流的冯可夫贵族。”伊莉莎伸出一根小指头，“她的伴侣是如今的冯可夫女王埃丽诺。所以喜欢上她可是自寻烦恼。”
　　“啧，同性恋吗？这个国家真是烂透了。”西格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喂，你对女人之间的爱情有什么不满吗？”
　　“说的再好听也是同性恋吧，正常人能喜欢这种畸形的关系才奇怪啊。”
　　西格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伊莉莎再一次感受到了两人认知上的鸿沟。


第五章 女人的帝国
　　354年的4月2日，也就是西格苏生后的第八天，奥兰特派人送来了两份合同和帝国法务部开出的身份证明，这意味着奥兰特同意了伊莉莎的建议。
　　“军团的名字叫‘背叛女巫狩猎者’（The Renegade Witch Hunt）？”伊莉莎拿着合同撇撇嘴，“这起名水平不敢恭维。”（注1）
　　“我感觉还好吧，至少比较直接的指出这支军团的目的。”西格撇撇嘴，“名字有那么重要吗？我更想见识一下这支军团的兵种和编制。”
　　和大部分骑士一样，西格是个四肢粗暴头脑不简单却也说不上复杂的打手型角色。这些不懂风情的武夫的逻辑简单粗暴，如果把他们放在迷宫中，他们不会探索出口而是把墙砸开自己弄出一个出口来。
　　“所以你只是个武夫呢。一个响亮的名号对于士兵维持士气和荣誉感是有帮助的，贝拉斯科上将能追着人数比他多三倍的王国叛徒卢菲奥打，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的军团名号更帅气。”（注2）
　　“不，我想那是因为贝拉斯科阁下的个人能力吧。”
　　西格听伊莉莎说过巴克利的一些事情，“光辉战旗”贝拉斯科（Velasco Perfecta Banderas Durante）是巴克利王国的著名上将，他本人似乎目前在潘德追逐巴克利的叛徒卢菲奥·文森特·德·比利亚维西奥萨（Rufio Vincente de Vill**iciosia）。
　　骑士本人无意和他的主君就美学的问题进行无意义的争辩。事实上，他已经收起了一开始面对伊莉莎的戏谑之心，而以一种较为尊重的、对待同龄人的方式对待伊莉莎——这个小不点的身躯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他永远也不会有的才能，这样的人无论好恶他都不会轻视。
　　更何况伊莉莎还是他的主君。
　　所以他改变了话题，“那么，标志着我们正式加入奥兰特的军团咯？”
　　“我们还没签字呢。奥兰特上一次拜访时说她还会再来，那么就等她上门时我们才算正式上任。”
　　伊莉莎亲昵的想要拍拍西格的肩膀，但悲剧的身高让她把手尴尬的挥向了西格的后背。
　　“不过在此之前，恭喜你能外出了，西格。有了官方证明，你就再不用担心被宪兵队拖走失去男人宝贵的零件了。”
　　“我能理解你想要让我高兴的心情。但是主君啊，我觉得淑女的发言还是应该更谨慎一些。”
　　西格着急外出，除了武夫血液中流淌着的不安定因子，还需要一些日用品和衣服。虽然伊莉莎本人表示不介意共用，但西格本人还保有正常的寡义廉耻观，男女有别，一些东西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至于衣服，到现在为止都是西格不太敢想的问题。那天被召唤过来的时候他新的身体上是穿着衣服的，而伊莉莎的公寓里也有一两套订做好的衣服.....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体尺寸的——
　　嗯，还是考虑考虑该买些什么吧。
　　“说起来，采购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捎带的东西，通知我我一声就行了。”西格看着身边跟的有些吃力的伊莉莎，配合对方放慢步调问道。
　　“西格还没有装备吧。如果一名骑士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备，这不仅是骑士之耻，也是主君之耻。但是西格一个人我不放心，有些铁匠专坑不熟悉情况的外地人，所以我来替你把把关。”
　　西格停了下来，按住伊莉莎的肩膀俯下身来，直视着少女明亮的茶色眼睛，直到把少女看的脸颊羞红头扭到一边。
　　“说真话。”
　　“我就是想要出来逛一逛了.....骑士啊，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台词吧。”
　　她的脸上忽然露出恶作剧的笑容，不明所以的西格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他非常熟悉，毕竟他以前在骑士团穿满防具走路的时候也会这样。
　　一只戴着钢手套的手按住了西格的肩膀。西格扭头看去，按住他的人全副武装穿的像个铁罐头，她的后面——不难猜测在冯可夫如此打扮的一定是位女性，跟着一群穿着半身甲戴着敞面头盔的女宪兵。
　　“男人，放开你的手，然后你最好解释清楚你打算对这个小女孩做什么！”
　　女骑士的严厉声音让西格意识到这里是冯可夫而不是潘德，他开玩笑的举动在她们这些冯可夫人的眼里未必是玩笑。
　　“听我解释，女士，这只是个误会，我和她是认识的。”
　　“是这样吗？”女骑士转向伊莉莎，而后者迅速点点头。
　　“请出示你的证明，先生。这是例行检查。”
　　女骑士放开了西格，在西格掏出官方证明的那一刻，他敏锐的捕捉到那些权作围观的女宪兵们脸上失望的表情。
　　“请注意，虽然你是潘德人，但在这里请遵守我们的规矩。”
　　女骑士带着手下离开，伊莉莎笑着问西格感想如何。
　　“我今天算见识到女人统治的国度啦，那位女骑士完全把矛头对准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西格耸耸肩，“形势比人强，我会忍受的。”
　　“骑士，今天的事可以当做一个教训。这里是女人的帝国，一切要务都由女性担当的国度。没看到刚才那些女人看你的眼神吗？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这里的女人有那么饥渴吗？”
　　“嗯，冯可夫上层社会虽然流行同性之爱，但百合终究是生不了孩子的。一个国家没有足够的人口必然会走向灭亡。所以冯可夫女性也会找男性结婚，并生下两个以上的孩子。这是冯可夫的风俗——第一个孩子献给神明，第二个孩子献给王室。也就是说，第一个孩子会成为祭司，第二个孩子为王室服务，如果有第三个孩子则继承家业。”
　　“有趣的习俗。”
　　西格心中颇为恶意的想到那些傲慢的女性终究还是要在男人黑又粗的骑枪下死去活来婉转承欢，尤其是那些同性恋，她们要克服对伴侣背叛的罪恶感和她们不喜欢的人上床，那种屈辱和不甘心的表情.....
　　想想似乎有些小激动呢。
　　“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男人的征服欲和施虐欲意外的好懂。不过，这里的女性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们......比较强势，哪怕是房事也是主动地一方，甚至还有专为女性服务的妓院。嗯，无论是在潘德还是巴克利，这种女人都会被斥为不折不扣的婊子——
　　但是这里是冯可夫。甚至你神不知鬼不觉被人一闷棍敲混，然后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戴上项圈出现在某个肥婆的床上都不意外。”
　　“那些同性恋也这样？”
　　“同性恋也是女人。女人能感受到的快乐她们也会感受到，说不定她们会因为背德感而产生更大的快乐呢。西格啊，这世间有一种人，嘴上总是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比任何人都要诚实。”
　　“还真是长见识。”西格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伊莉莎所说的对他三观冲击很大，“说起来，我长的应该是很普通才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盯上吧，或者说这里的人审美比较奇特？”
　　“你没照镜子吗？西格，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的外表是我预先准备好的人偶的外表。事先问一句，你觉得比较有女性色彩的男人怎么样？”
　　“恶心至极。男人就该阳刚一些，那些死娘炮简直是在拉低男人的下限。”
　　不知是不是错觉，西格看到伊莉莎的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我很抱歉，西格，真的很抱歉，你最好买个镜子.....噗哈哈哈哈”她低沉的语调突然变成了前仰后合的大笑，“现在的你，就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长相。”
　　注1：这支军团在国内翻译的是“流放女王军团”，而根据英语的直译应该是“背叛女巫狩猎者”。
　　注2：这里指的是贝拉斯科领导的第一皇家卫队（Primera Guardia Real）和卢菲奥领导的比利亚维西奥萨步兵团（Tercio Vill**iciosia），嗯，国内翻译的是第三比利亚维西奥萨佣兵团.....
　　作者留言：
这次被屏蔽的字母仍然是a和v......试问作者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六章 记忆残片
　　在西格还是作为一名狮骑士为潘德王国而战的时候，在训练之余他常常会拉上他的挚友西德尼去喝酒——这是这几个世纪内男人为数不多而又颇受好评的娱乐项目。
　　当一杯杯带着苦味的啤酒下肚，即使再有涵养、平时表现的彬彬有礼的人也会露出另一面来。西德尼也不例外。如果说两位好朋友一起喝酒时的前半段时间是西格给西德尼大谈荤段子和上层的轶事，那么后半段时间就是西德尼给西格灌输他所创造的匪夷所思的故事。
　　“我常常在想，西格。”西德尼挥舞着已经空了的酒瓶子，“你说人有没有可能在死后复活重来一段人生？”
　　“重来人生？嗝”西格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
　　“你时常抱怨你家的女人们对你的控制欲，比如你妈妈总是勒令你在工作之余留在家里，比如你的妹妹们总是对每个你有好感的小姐挑三拣四逼得你不得不放弃，结果你每回总是拉着我来倾诉你的悲伤情史，最后变成咱们两个单身汉互相伤害.....哼哼，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是心甘情愿被你的母亲和妹妹们并以此为乐吧，看，你笑的多开心。”
　　“酒水本来就能让人心情变好吧......西格，如果你重生了会怎么样？”
　　“又回到这个问题了？”西格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不说了，没意思。”
　　“快说，我知道你想好了。”
　　“好吧，你别和别人说就行。”西格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害羞表情，“我啊，曾经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噗哈哈哈哈。”西德尼先是一愣，然后狂捶桌子发出爆笑，“正义的伙伴？那你干嘛来狮骑士团，应该坐船去巴克利才对啊。”（注1）
　　“那时候我不是年轻嘛。”西格抓了抓蓬乱的头发，“那时候我相信有些东西能超越种族、民族和国家的限制，成为一种普遍的真理，正义就是听起来就伟大的那一种。
　　但是我想的太幼稚了，人做事情是带着立场的，不同立场的人的利益是不可调和的，所以很少有什么人都能认同并给出统一解释的东西，因而所有的事情也只有相对可言......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看到那种强行脱离自己的立场去站在神的视角看问题的人，我会恨不得一锤把他打死。”
　　“因为这种人总会让你想起过去那个羞耻的自己？”
　　“算是吧。”
　　“那么现在呢？现在的你如果重生的很多年之后的话，你会做什么？”
　　“这问题和刚才略有不同吧......大概，我会找到‘预言之子’。”
　　“‘预言之子’是谁？”
　　“据说这是一位预言家根据高等精灵遗留的文献做出的预言，”西格摊了摊手，“王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灾厄而分崩离析，觊觎着潘德的英雄们纷至沓来，野心家的时代开启。一百多年后，被神选中的人来到潘德，将分裂王国的重塑。他是命定的君王，终会建立星落于地上的国。”
　　“意义含混不明，内容大半是危言耸听，那些神志不清的占星术们每年能做出一打这样的预言，西格，你该不会相信这些东西吧。”
　　“就当我喝酒喝糊涂了吧，我突然觉得那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这个是真的话，我会找到‘预言之子’。”
　　“帮助他？”
　　“或者杀了他。”西格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为什么呢？‘预言之子’这种人是很值得追随的主君啊。”
　　“与他是个怎样的人无关，我只是在想，命定的历史能不能被改变，改变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
　　“某种意义上你也是个危险的人啊。好吧，咱们换个欢乐点的问题，如果你重生到你最讨厌的那类人身上，你会怎么办？”
　　“喂，你今天是和重生过不去了是吧......好吧，让我想想，似乎.....没什么办法啊，我只能去适应了，然后尽可能的改变形象吧。”
　　“回答意外的正经啊。”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西格白了西德尼一眼，举起了酒杯，“干杯，为了重生。”
　　“干杯。”
　　那是纪元197年的春天，不知未来在何处的年轻人们醉醺醺的讨论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题。一年之后，可怕的疫病袭击了潘德。占星术士们的预言于战火中和历史重合。
　　“西格，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吧，至少能让人看的顺眼”伊莉莎看了一眼西格说，“即使你讨厌这个样子，也要学会适应，你看我....不，没什么，总而言之.....”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西格点点头，“我并没有多难过，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可能会胡思乱想，但是现在嘛，连重生都经历过了，我想很难有事情能让我想不开了。实际上，我在想另一些事。”
　　“什么事？”
　　“我个人感觉我死亡之后一瞬间就重生了，但是有些记忆却变得模糊了。”西格敲了敲脑袋，“比如我记得我挚友的名字，也记得我们在197年的3月一起喝过酒，但是那时候我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了，记忆里是一片空白。
　　还有，我隐约感觉自己应该有个中意的人，但是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我却不记得了。”
　　“记忆的缺失？”伊莉莎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召唤是完整的，我能知晓你的‘性能’，而你分享了我的知识，仪式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但我确实缺失了部分记忆。”
　　“或许没那么复杂，你的情况能得出对应的解释：一般不会记得自己喝酒时说些什么。而另一个——”她用湿漉漉的、泛着同情的眼睛看着西格，“骑士啊，你可能是太寂寞了，以至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区别了。不过没关系，身为你可靠而能干的主君，我一定会解决你的婚姻大事的。”
　　虽然看起来很像在同情我，但你一定在偷笑吧，小不点。
　　“主君啊，我想我以前的人生还没惨到只能靠幻想一个女朋友来慰藉自己。”
　　伊莉莎没有回答，或许是她觉得这个话题不值得再说下去。夕阳的光把她的影拉的斜长。女孩笑着融入了人群之中，让西格不得不迈开脚步追赶。
　　西格甩了甩手臂，一个下午购物的成果全在他身上挂着，从某种意义上倒是入乡随俗——因为冯可夫的男人们也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大街上的。
　　不知道骑士团的战友们和家人看见我这个样子会露出什么表情。西格想。出生入死、发誓为了王国奉献一生的骑士变成了家庭主夫，在异国他乡照顾一个半大的巴克利孩子。他们一定会笑的很开心吧，说不定就算是西德尼严肃的母亲和妹妹们，也会拿这件事打趣自己吧
　　不，他们永远都不会再看到了。
　　打住，西格，不要再想了。他对自己说。
　　我是狮骑士，是潘德王国时代最后的狮骑士——
　　已经不会再做见到故人的梦了。
　　注1：这里指的是源自巴克利的黎明骑士团，他们信仰正义女神阿丝塔莉亚


第七章 吞噬凡世之蛇
　　有的时候，西格真的不太懂伊莉莎这个人。一方面她对于为西格购置装备这件事保持了极大地热忱，另一方面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否定铁匠铺里那些摆好的成品，甚至还有言语过于尖刻而被赶出来的事。
　　这几天他们几乎逛遍了都城的铁匠铺，除了见识了一些城市的风情之外一无所获。
　　“伊莉莎，虽然我能理解你‘侍从的装备代表着主君的脸面，所以我一定要买最好’的这种想法’，但是人真的只凭看就能知道武器盔甲的性能吗.....或者说，恕我直言，你真的懂鉴别装备的好坏吗？”
　　西格很疑惑，伊莉莎每次都只是看几眼就发表了她对装备好坏的感想，而作为侍从他也只能捏捏鼻子认命。
　　谁让出钱购置装备的人是伊莉莎呢。
　　“因为我是魔法少女啊。”伊莉莎回答。
　　这理直气壮地回答噎的西格说不出话来。随着上古文明的没落，知识逐渐失传，魔法在人们中的印象从技术变成了神秘。淫油湿人、画家、文学家以及民间人士为魔法赋予了越来越多的恶俗色彩。
　　比如讲述了一个浪荡子睡遍各国美女的长篇湿歌《咸·黄》；比如每个贵族青年时期必备的《工口魔物娘图鉴》；比如讲述了一个兽奸爱好者与一头会说人话、自称“咸狼菠萝”的母狼啪啪啪经历的《狼与避孕套》；比如民间故事里白雪公主夜战七个小矮人、小红帽无惨记之类的成人童话故事。
　　简而言之，在这个时代“魔法”这个词能对一切奇妙的现象做出有效的应答，因为你根本无法证明这个人说的是错的。
　　何况伊莉莎是一名会魔法的、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
　　虽然西格总觉得“魔法少女”和巴克利人的语言不是一个画风，但他还是这么形容主君，因为那样会使伊莉莎心情变好。
　　不知何为，伊莉莎在被称为“魔法少女”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愉悦。
　　于是西格换了个思路，“从这几天的观察情况来看，冯可夫骑士团的装备也很精良，至少证明他们锻造技术不错。军团不是提供制式盔甲吗？我从冯克夫人手里弄一套就是了。”
　　“但是冯可夫人只有锻造女性骑兵甲的经验啊。”伊莉莎叹了口气，“虽然在奥兰特之前，也有人尝试武装未阉割的健全男性成为重步兵，也为此研制了专门的全套甲胄，但后来他们在其中一位男性的领导下背叛了冯可夫，流落到了海外。
　　因为这个先例，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人愿意再武装健全的男性，所以甲胄也就没有再造了。
　　何况这些为男性锻造的甲胄比不过冯可夫的女性骑士铠甲。”
　　“原来是这样，之前你提过的奥兰特筹建重步兵团受阻一事，反对的声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没错。”
　　但数日之后，这个问题却被出乎意料的人物给解决掉了。
　　“定制装备？我倒知道有一家比较好的地方。”
　　再次登门拜访的奥兰特收起已经盖好章签好字的合同，这也是西格第一次见到伊莉莎所在的家族纹章：分别衔着剑与权杖的双头鹰。
　　巴克利的标志就是双头鹰，能使用双头鹰作为主纹章的，无疑是巴克利的顶级贵族，甚至可能和皇室扯上关系。（注1）
　　在完成合同的签署和交换后，奥兰特并没有着急走而是闲聊几句。这时候伊莉莎“不经意的”抱怨了这几天忙于解决侍从的装备问题，而奥兰特给出了回答。
　　“事实上我知道一家店铺做这个，不少骑士团的姐妹都会在那里修补武器铠甲，甚至会订做一副备用甲，不过对于您而言，可能不是个好选择。”
　　“为什么？”
　　“打造装备的是个梅腾海姆人。”奥兰特耸耸肩，“如果他还自认是个梅腾海姆人的话，就不会给巴克利人好眼色看。所以如果需要的话，您还是不要暴露您身为巴克利人身份比较好。”
　　“谢谢您的忠告，不过我还是会去一趟，即使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奥兰特觉得自己一个外人已经尽到了职责。至于巴克利人和梅腾海姆人见面会不会大打出手，会不会升级到外交纠纷之类的。见鬼，她又不是外交大臣，操心这个干什么。
　　所以她说了几句，就找个由头离开了。
　　“那位凯瑞斯的话是什么意思？”（注2）西格问。
　　“啊，原来你没读到吗？《巴克利编年史》里提到过这段恩怨。”
　　“这几天空闲时间忙着恢复身体机能，所以我只看到了中间的部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伊莉莎轻描淡写的说，“在巴克斯帝国还存在的时候，巴克斯和巴克利是传统死敌，打的大仗小仗可以让历史学家写满一本书。
　　在两国最后一次战争里，巴克斯帝国的殖民地梅腾海姆出口给巴克斯帝国大量的钢，导致战局向巴克斯帝国的方向倾斜，五年之后两国签订了和平条约，巴克利勉强算是获胜。”
　　“从那里开始巴克利就和梅腾海姆结了怨？”
　　“嗯，在巴克斯帝国先遣军团向潘德进发之后，很快传来了他们的皇帝被刺杀而后帝国崩溃的消息。几乎毫无后顾之忧的巴克利决定征服梅腾海姆——一来为了报复梅腾海姆的所作所为，二来王国垂涎梅腾海姆的矿藏储备和甚至令诺多精灵畏惧的锻造工艺。”
　　“巴克利打赢了？”
　　“当然，除了巴克斯，没有什么能阻挡王国的刀剑。”伊莉莎看起来对巴克利的征服史颇为自豪，“虽然付出了出乎意料的惨重代价，但是王国还是征服了梅腾海姆，使其成为了王国的又一个海外省......直到拜蛇教来捣乱。”
　　“拜蛇教吗？说起来我似乎就是被一个信拜蛇教的迦图人杀死的，他们手可伸的够长的。”
　　“在我看来，拜蛇教和异端一样，他们是一切文明的死敌。古巴克斯帝国接纳了他们，将他们奉为国教，他们转头就刺杀了皇帝，让古巴克斯帝国崩溃。从巴克斯的分裂到梅腾海姆的独立战争；从马里庭的堕落到‘群蛇之鸣’”（注3），这些影响着历史进程的大事里都有着他们的影子。”
　　“听起来.....真是令人窒息的事实。”西格感慨道。
　　在他还是狮骑士的时候，他以为潘德就是世界的中心，当他重生之后，冯可夫、巴克利、马里庭、梅腾海姆这些名称闯进了他的生活。他自以为能初窥世界的面貌，但伊莉莎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群因为相同信仰而聚集在一起的势力已经颠覆、并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继续颠覆文明，每一处争斗的背后都有他们的阴谋。
　　即使为自己身为巴克利人而感到骄傲的伊莉莎，在谈及他们的时候仍然心怀畏惧。
　　但是，现在担心这些是毫无意义的事。
　　“那么后来呢，梅腾海姆怎么样了？”
　　“复国了呗，有了拜蛇教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势力支持，王国无心在一个投入远大于产出的海外省进行平叛战争......见鬼，议会里那些鼠目寸光的东西。”
　　伊莉莎说着说着突然骂了一句。
　　西格理解她的感受，梅腾海姆的技术和矿藏具有极大的战略价值，从军事角度是不应该轻易放弃的。巴克利的议员们会同意放弃这种战略要地，必然是梅腾海姆的独立符合他们代理的那些幕后势力的利益。
　　说不定，巴克利王国上层也被拜蛇教渗透了。西格的脑海中萌生了这个大胆却非无的放矢的想法。
　　但既然自己并不灵光的脑袋能想到，那么伊莉莎也能想到这个可能性吧。西格瞥了眼伊莉莎，发现爱笑的女孩此刻脸色苍白，她咬着嘴唇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忍受极大的愤怒。
　　或许，她要做的事就是和拜蛇教有关。
　　西格第一次对女孩的目的作出了明确的猜测。
　　如果你怀抱着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将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骑士在心里暗暗发了誓。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西格假装平静说起了这几天常说的话，“要不我们去那个铁匠铺看看？”
　　“好啊，我正想看看梅腾海姆人长什么样子。”伊莉莎勉强自己笑了笑，她的笑容让骑士有些揪心，“书上说，梅腾海姆人的身材短小敦实，就像传说里的矮人。梅腾海姆人不愿意骑马作战，因为这会让他们想起自家女人的脸。”
　　“嗯，听起来颇像失败者对对手刻意的丑化。”
　　“胡说。”伊莉莎踢了西格一脚，不过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哈哈，说不定真是这样，哪有矮人配一张马脸的，那也太滑稽可笑了。”
　　注1：在潘德wiki里巴克利王国的首脑是巴克利皇帝，听起来称呼有点不对，但考虑到巴克利的原型是西班牙，那么这一点就很容易接受了。
　　注2：奥兰特的全称是凯瑞斯-奥兰特（Verante Kruus）。冯可夫帝国是没有姓氏的，因而其前缀凯瑞斯（Kruus）是冯可夫的职业名，大概可以理解为冰与火之歌里的御林铁卫。
　　注3：这里指的是埃丽诺推翻冯可夫前女王宝黛丝统治的那场革命，埃丽诺是宝黛丝的姐姐。


第八章 非典型梅腾海姆人
　　按着奥兰特给出的地址，西格和伊莉莎穿过两三个小巷子、拍掉至少三个窃贼的手后，来到立着“火炉与剑”字样招牌的铁匠铺。
　　“真是梅腾海姆人的风格，简单而直接。”
　　伊莉莎转了转手里的遮阳伞发出感慨，不过比起她的话，她手里的【遮阳伞】本身更吸引西格的目光。潘德也有类似于伞的东西，但远比伊莉莎手里厚重粗笨的多。
　　如果我问起来，她大概又要用魔法之类的托辞敷衍过去吧。
　　西格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把目光投向涂着油膏的盔甲的各种长短兵器，面对这些为夺取生命而创造的工具，西格的心中有了点熟悉和喜悦的感觉。
　　无论怎样渲染骑士的大义和荣誉，但这一职业本身就是为了杀戮而生。
　　“你觉得怎么样，西格？”
　　“从外表看起来不错。”
　　西格走进前台，看着在柜台后面漫不经心的老头问道，“可以试试吗？”
　　“随意。”对方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西格踱着步，他看中了一柄全钢制的钉头锤，这是骑士在过去的岁月里最喜欢的近战武器。它漆成黑色的螺纹状钢柄可容单手持握，而带着尖刺、呈放射状刃型的锤头以及锤头和锤柄的连接部分被漆成了银色，带着配重球的握柄和连接处的不同直径结构，既减轻了武器的重量，又能防止对手在格斗中顺着柄劈下来。骑士目测它的全长在85cm左右（注1）。
　　一件实用的武器。骑士在心里暗暗做了评价，他刚想伸手试一试，就听见伊莉莎一声轻咳。
　　“怎么了，小姐？”
　　在外面，西格遵循着自己作为侍从的本分，一直以恭谨的态度面对伊莉莎。
　　“我想那件武器并不适合你。”
　　“何出此言？”西格惊讶的说。以他的经验来看，在单手武器里钉头锤简直是最棒的一种。
　　“因为.....一点都不帅啊。”伊莉莎用伞顶敲了敲地面，“骑士，你现在不是身处战场而是作为我的侍从，这意味着你的装备既要实用又有一定的装饰功能，这代表着主君的脸面。
　　啊，你想想看，当别的骑士威风凛凛的卸下装饰着宝石的长剑，而我的骑士则一脸坏笑的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头黑柄细的黑棒子.....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不，小姐，您这爆炸性的粗鄙之语已经把脸面都丢尽了。西格有着想要捂脸的冲动。
　　“说得好，小小姐。男人就应该玩大宝剑。”
　　反倒是店主听了哈哈大笑，起身站了起来。西格的目光打量着他，发现老人的身材比他见过的老人要矮一些，但肌肉更结实。如果仅仅看身材，简直就像二十来岁的棒小伙一样，浑身紧绷绷的，满是鼓起的肌肉。
　　曾经何时，我也有这样强壮的身材，直到我小腿中了一箭。西格在心里颇为羡慕的感叹，然后抄起一柄两面开锋的长剑。
　　作为骑士，除了面对对方骑士的攻击之外，他们往往还要在落马后面对对方步兵的纠缠，而步兵通常配置着长矛，因而骑士也需要足够长度的双手武器以及砍断步兵长矛进行格斗的技巧。
　　他试着挥舞了一下，发现剑的重心和他习惯的剑有着微妙的偏差，剑在手中的感觉也更沉重，是剑形制，不，是自己体型改变的问题。相对于从前的自己，西格现在身高更高胳膊更长，但力气却没以前大了。
　　这种偏差并不大，剑本身只有1.5公斤左右的重量，即使力气不如以前也可以挥舞起来，但是......感觉就是别扭，有些用的顺手的招式现在用出来却破绽百出。
　　“先生，我想您还不适合双手剑。”老板说。
　　“您说得对。”西格点点头，把双手剑放回原位又抽出一柄手半剑，他挥舞了几下，做出刺击和劈砍的动作。然后冲着伊莉莎点点头。
　　出于装饰的考虑，西格在备用剑上选择了一柄笼柄长剑——在潘德也被称作迅捷剑的武器。至于之后的甲胄，西格画了个大概的草图给店主看。
　　狮子骑士胸甲、萨里昂羽饰巨盔、钢护胫、链甲手套、嘉德勋狮子风筝盾，这是狮骑士团的标准装备。尽管他不精于构图，但骑士还是费劲力气画出了铁匠能理解的草图。
　　伊莉莎并未阻止，她理解这是西格对于过去最后的一点执着。她觉得自己作为主君，应该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骑士，包容西格小小的任性。
　　但对于西格而言，被一个小女孩用温柔的眼光关注只会让他想要笑出声来。
　　在老板拿出皮尺大致测量西格身体数据的时候，伊莉莎开了口：“老板，除了盾牌之外。所有的武器、盔甲都请掺杂秘银和龙泪宝石的粉末进行锻造，与钢按照1:3:17的比例混合，您是梅腾海姆人吧，这种技术应该难不到您，龙泪宝石的粉末由我来提供。而且，请务必按照要求来做。”
　　她褪下手套，竖起手指，在晦涩难懂的咒文里飘起火焰。
　　这是西格第一次见到他的主君施展魔法。
　　“巫师。”老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嘟喃了一句，“见鬼，小伙子，你有个好主人。”
　　“她的确对我很好。”不明所以的西格回答。
　　“不过啊，小姐，掺杂这些东西会增加成本和周期。”
　　“没关系，我们可以多等一会儿。”伊莉莎以无所谓的语气回答，“需要多少钱？”
　　“五千五百银币，或者五十第纳尔”（注2）
　　这么贵。西格心里吃了一惊。他在购置装备的时候也大致算过，这一身行头应该是35第纳尔左右，这中间十五第纳尔的溢价无疑是秘银和龙泪宝石粉末的价格。
　　伊莉莎懒得讲价，她伸手拿出钱袋，数出十枚金币放回兜里，而后钱袋经由西格转手递了过去。
　　“我会先做好长剑和盾牌送过去，试问小小姐你的住址？”
　　伊莉莎在西格不解的眼神里把名片扔了过去，老板接住瞥了一眼后就变了脸色。
　　“巴克利人？！”他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见鬼，这位大小姐在做什么？老老实实报出地址不就好了，何必多生一场事故。西格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摸到了一柄迅捷剑。以三个人目前的距离他有绝对的把握在老人暴起发难伤害伊莉莎之前，把剑刺进他毫无防护的脖颈里。
　　“先生，还请淡定些，如果你还是个典型的梅腾海姆人的话，我就不会和你废话了。”伊莉莎握住了伞柄，“据我所知，梅腾海姆人在过去壮年期之后，就会加入这个被钢与火环绕的国度唯一的骑士团——梅腾海姆决死队（Mettenheim Forlorn Hope）为国家贡献余热，哪怕是海外的梅腾海姆人也一样。考虑到你的年纪，你早应该出现在梅腾海姆而不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为冯可夫贵族提供军械，我说的对吗？”
　　这似乎戳中了老人的痛处，他的气势以极快的速度萎顿了下来，“啊，没错，因为我不想要到了中年以后还要去到战场上拼杀，我喜欢为战士提供装备，但是我不希望成为战士本身，但我顽固的同胞们并不依允，只好逃了出来。不过，我依然是个梅腾海姆人，现在对你们巴克利人没有什么好感”
　　“没关系，我也不怎么喜欢梅腾海姆人，不过这并妨碍我们的交易，还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利益更诱人的？就因为一百多年前的恩怨，你就要推开摆在你面前的金币。我相信你没那么傻。”
　　“你说的没错，小小姐，我的确喜欢金币，并且懂得变通，和我那些顽固的同胞不一样。”老人叹口气，“如果没有事的话，就请回吧，我想你们也希望装备快点送到吧。”
　　伊莉莎招招手，西格跟在后面一直警戒到走出小巷。
　　“没问题吗？”
　　“他不会在装备上做手脚的，一个懦夫而已，他没有勇气对抗巫师。”伊莉莎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即便我是一个让他讨厌的巴克利人。”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西格摆摆手，“小姐啊，我希望您多注重一下自己的安全问题。这种无谓的冲突还是少制造些为好。”
　　“嗯，难得看见一个活着的梅腾海姆人，一时不忍住，抱歉。不过以你的性能，在他碰到我前杀掉他并不是个困难的事，而且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对我构成威胁的人，是这样吗，骑士？”
　　“这是我的义务。但是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生命是很宝贵的，您也有想要实现的事情吧。”
　　“你的忠言我就收下了。你果然是最棒的，骑士”伊莉莎用手中的伞戳了戳西格，“差不多该进行下一阶段了。”
　　注1：公制单位大家都方便理解。虽说用英制单位可能奇幻味更浓一点，但换算太麻烦了。
　　注2：鉴于骑砍游戏里糟糕的货币体系，我直接把货币简化为铜币、银币、第纳尔（金币），然后第纳尔的价值参照的是未贬值前的罗马帝国发行的索立德金币。当然，设定的不同的国家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三种货币的兑换比率不是绝对的，铜币和金币很坚挺，但银币的价值波动比较大。
　　作者留言：
明天舰R圣建，希望能赌出密苏里来。


第九章 参谋与顾问
　　伊莉莎所说的下一阶段是提升西格身体性能这件事，而骑士本人更习惯称之为恢复性训练。毕竟有了精良的武器盔甲，也要使用者精进自己的本领才能把装备的价值发挥出来。
　　剑术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历让他运动剑的动作成为了身体本能的一部分，用一种更感性的说法，那就是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如何用剑。
　　关键的地方还在于身体机能，主要表现为耐力。有些时候骑士的全身负重会超过30公斤，而手里的武器也在1.2到2公斤之间。穿起这些装备和舞动手里的剑不难（前提是营养摄入超过平民的水平），但在战场上持续移动和挥舞手里的武器就要需要大量的耐力训练。
　　虽然也有技巧能够省力，但在战场能活下来的，除了不可捉摸的幸运成分，大多都是能够站着坚持到最后的人。
　　对此西格的办法就是跑步。这些是他自小就开始进行并且行之有效的手段。可伊莉莎说太单调，要增加一些室内运动——鬼知道那些“自由深蹲”、“俯卧撑”、“扎马步”之类的动作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但西格这样做的时候感受到他作为骑士的扈从时一样的酸疼感。
　　看来确实有效。
　　不过西格感觉伊莉莎对待他日常锻炼这件事，想要找乐子的成分比认真的成分大得多。
　　现在西格每天的作息是这样的：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在吃过早饭后会去奥兰特的军营，顶着先期入驻的冯可夫女性军人各色各样的目光，在备用操场跑步。在军营用完餐后返回公寓，接受伊莉莎的文化课补习——主要是是潘德在这一百多年里的历史，晚上则是室内训练而后早早上床休息，偶尔睡不着的伊莉莎会来折腾他一下，然后西格就不得不想办法哄她回去睡觉。
　　我究竟是在侍奉主君，还是在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骑士心里有时候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西格重生后的第30天。今天骑士也是一早就出了门。最近他的干劲很足，因为通过锻炼，他发现自己新身体的潜力比原来那一副强的多，他乐观的估计如果经过充分锻炼，他甚至能和潘德公认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恶魔不死战士（Demonic Magni）互角。
　　当然，这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不过有希望总是好事情。这能让骑士忘掉身处异国他乡的忧郁，无视在锻炼时面对一帮冯可夫女人的凝视，不担心如何操练至今还在忧虑于如何保住自己第三条腿的冯可夫男人们。
　　某种意义上，西格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在本该空无一人的备用操场上，几个冯可夫女人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从装束看起来她们应该是冯可夫的正规骑士。她们似乎刚刚训练过，一个个头盔都拎在手里，脖颈上还挂着显眼的白毛巾。
　　西格不想和这些女人扯上关系，于是准备找个远离她们的角落。但他注定不能如愿，那几个冯可夫女人看到他后就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男人？”为首的一个红发女性大大咧咧的问。
　　“西格·拉普拉斯。”
　　“有姓啊，看来是个外国人。”女人点点头，“我叫妮可丝，如你所见是一名骑士。姐妹们都对你很有兴趣，我也一样。要不要来打一场？我很想见识一下被奥兰特姐姐大人招揽的人才的力量。”
　　“我能拒绝吗？妮可丝小姐。”
　　如果可以西格真的不想和妮可丝斗一场。在这个国度，如果男人击败女性贵族绝对是搞个大新闻的节奏，不符合伊莉莎闷声发大财的策略。何况他凭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比不过一名冯可夫女骑士，动起手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 不，我想你会同意的。”她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
　　“嘿，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不能再犯错了。”一名女骑士拉住了妮可丝，“进入女王卫队是我们的梦想，而你是我们之中最快的那一个，别因为一时的鲁莽毁了自己的前途，这一次奥兰特大人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
　　“好吧。”妮可丝颇为遗憾的点点头，然后对西格说，“好吧，西格，我们改天再战，我很期待那天来临.....别瞪我，诺伊尔，我会找个合适的理由的。”
　　不难猜测，妮可丝曾经是女王卫队——冯可夫最精锐的一支部队的一员，但因为某些错误，八成是因为找别人打架的事被处罚，回到了老部队。而自己这个特别显眼的存在频繁出入军营，无疑勾起了很多人的兴趣。妮可丝不安分的毛病发作，提议和关系亲近的战友们一起围观备用操场的自己，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想和自己打一场，被战友们阻止。
　　以上是西格关于这件事前因后果的猜测，不过他并不讨厌鲁莽的妮可丝，她可能是这些女骑士中态度最好的一个，只有她把西格当成了值得一战的战士而非什么珍稀动物，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纯粹，但这种纯粹就是最大的恶意。
　　深深呼吸了自己，骑士平复了自尊被刺伤所产生的刺痛感。想要证明自己，就要用实力说话，西格比以往都更加卖力的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专注到了伊莉莎走到跟前都没发现的地步。
　　当小巧的手轻柔的覆盖在西格的后背上，寒意从单薄的亚麻衬衫侵入，在肌肤上扩张。骑士的身体反射似的紧绷，他迅速向前跨出一步，而后转身，以手肘为中心折叠的手臂猛然展开，灌了铅的木剑破开空气斩向来者的脖颈。
　　但在此之前，木剑被包裹着丝滑布料的木棍击中，顺势被卸到了一边。他调整了一下步伐准备再次进攻，却在看清来者的身形后硬生生停了下来。
　　“抱歉，主君。我没有看清是您。”他拄着剑单膝跪地。
　　虽然骑士算不上忠义之人，但他也有着绝对不能对主君刀剑相向的底线。刚才的攻击他丝毫没有留情，如果不是伊莉莎的身高太矮，那么西格被卸开的那一剑仍然会命中她的身体，即使要不了她的命，也会让她的身体留下时间才能抚平的淤伤。
　　前提是伊莉莎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
　　“那一剑不错啊。”造成西格心里填满罪恶感的罪魁祸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唔，虽然不是狮骑士的正常水平，不过看样子要比冯可夫的男人们强得多。”
　　不，某种程度来说，我一个狮骑士沦落到和一群阉人比较，真是一件极其悲哀和讽刺的事情，骑士想。
　　不过他并没有争辩，而是把头低的更深。
　　“好了，不必自责，我没责怪你的意思，不过你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伊莉嗔怪的说，手上示意西格起来。
　　“收拾一下吧，骑士，待会军营会在主操场集合，奥兰特女士会正式介绍你我二人。恭喜你咯，军团的重步兵团参谋，西格爵士。”
　　“等等，爵士？合同里没提过这个啊。”
　　“荣誉爵士而已，没有实际意义。冯可夫为你这种男人中的精英特设的，也方便你和那群冯可夫人打交道。”
　　“哦。”西格淡定的点点头。作为对土地无限迷恋的封建骑士，他对没有封地的头衔不感兴趣。
　　“那您呢？”他问
　　“神秘学顾问。没有任何头衔。”
　　西格点点头，他利索的把外套穿上跟着伊莉莎向主操场走。他疑惑的看着走在半个身位以前的伊莉莎，然后摇了摇头。
　　不对，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她的，出于人类自保的本能，在被杀之前先杀掉敌人。但为什么，一个人类女孩仅仅通过碰触，就能让他产生死亡的错觉？
　　西格不愿多想，他希望只是胡思乱想。这世人没有人是白莲花，但骑士希望自己的主君能够干净一些。
　　哪怕是骗他的也一样。
　　作者留言：
这次圣建260发下去，出了密苏里、M计划、克拉克斯顿和康弗斯，还差一个戴森.....


第十章 西格式筛选法I
　　在军营的办公室里，奥兰特先和西格通通气，简单介绍了一下她“募集”的大约九百名冯可夫成年男性的情况——事实上也没什么好介绍的，这些男人经过一个月初步的锻炼，水平大致和潘德民兵旗鼓相当。还不如那些被阉掉的冯可夫克拉尔战士（Vecc**ia Kral Guard）与冯可夫克罗姆守卫（Vecc**ia Kron Guard）。
　　不过西格对此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因为他还有不短的时间可以来操练这支部队。奥兰特的部队开拔最早也要到深秋时节，在此之前她们还需要一支先遣队来摸清潘德西部海岸的情况，并且在合适的地点建立先遣营地；而后奥兰特率本部人马与之汇合后度过冬营的时间，待到来年开春再寻找宝黛丝。
　　同时，奥兰特还引荐了十几名冯可夫女骑士甚至有三名女王卫队的成员过来。官方说辞是“这些极富经验的战士可以很好地协助你的工作”。
　　而西格明白这些人在助手的同时也承担着监视者的角色。上一次一整支男性部队叛逃到海外的经历必然会让冯可夫统治阶层在使用男性战士时小心谨慎。
　　至于骑士的主君，奥兰特表示安诺温小姐在我的卫队——一整只女王卫队骑士的严密保护下，无需任何担心。
　　不就是变相的人质嘛。西格在心里不以为然。他不觉得这些傲慢的冯可夫人能困住一开始就打算好跑路的伊莉莎。
　　在他临时的战友里，骑士还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扎着高马尾的红发女人在皆是满头金发的女骑士中很是显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妮可丝还冲西格笑了笑。
　　怪不得早晨的时候她会凑过来。
　　“那么，这支部队的名字叫什么？”西格随口问道。
　　“嗯....”奥兰特沉吟了一下，“遵循旧例，就叫冯可夫保留壮丁吧（Vecc**ia Uncut）。”
　　这个名字一看就是十五秒之内随随便便想的，西格想，真的不会伤士气吗？
　　不过出乎意料的，当奥兰特对主操场黑压压站了一片的新兵蛋子们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底下爆发的却是欢呼，很多人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考虑到他们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变成阉人，这种笑容就不难理解了。
　　随后奥兰特简单介绍了一下西格和安排过去接管重步兵团的人手，倒是没引起骑士想象中的骚动。他突然想到任用男性负责人在冯可夫历史上是有先例的，倒是自己患得患失大惊小怪了。
　　奥兰特的说辞并不长，可能是她不屑于对男人浪费太多时间。她很快和其他人离开现场。这之后三名女王卫队的成员分配好了职务：她们三人自然是担任正副团长；妮可丝是矛术教练；早晨拉住妮可丝的那个叫诺伊尔的女骑士担任军需官；而一个把满头金发编成三股辫的漂亮女人则是军纪官，大部分奥兰特派来的女骑士都归她管。
　　虽然西格职务上只是个参谋，但他是重步兵团的实际负责人。于是顶着大大小小官衔的军官们的视线如溪流般汇聚到他身上，好像在询问接下来怎么做一样。
　　骑士抬头看了看高悬在头顶上的太阳，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吃过饭再讨论如何？”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在这个军官团的非正式聚餐上，西格坐在最靠近门的边缘位置，他自然清楚自己在这些冯可夫贵族小姐眼里有几斤几两。妮可丝坐在他旁边，这个画风看起来和其他女骑士不太一样的姑娘一直在问东问西，似乎对海外的国家很感兴趣。
　　不过这顿聚餐西格还是有收获的，尽管其他人很少和他交流，但是他还是从妮可丝嘴里得知了这些和他共事的同事的一些信息。军需官，也是她的朋友诺伊尔几次用眼神暗示她不要谈得太多，但这个性格直爽的姑娘似乎并不明白，或者说视而不见。
　　在喝过饭后端上来的、味道有些苦涩的茶后，今天走马上任的重步兵团团长艾格尼丝询问西格什么时候能开始训练新兵。
　　“当然是现在，女士，不过在此之前把新兵筛选一下。”
　　“筛选？征兵队在征兵的时候，已经确认过是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艾格尼丝皱皱眉头，“莫非有什么问题？”
　　“身体健康只是最基本的。”西格回答，而后对坐在妮可丝对面的军纪官说，“艾琳小姐，能麻烦您的执法队对之后进行全程监管吗？”
　　军纪官点点头，她起身走出帐篷召集人手。
　　“也要麻烦您一下，诺伊尔小姐。请问军需物资您已经清点好了吗？”
　　“这个我前几天接到通知后就在做了，你要看账簿吗？”
　　“不，只是接下来要辛苦您重新整理了，因为装备的需求要改变了。”
　　诺伊尔看了看艾格尼丝，重步兵团的主事人点点头，于是前者站了起来跑回营房取纸和笔墨。
　　15分钟后，冯可夫的保留壮丁们被陆陆续续的集合到主操场上。艾琳的执法队全副武装站在台前，未被剑鞘完全遮住的单手剑流露出一丝血光。
　　冯可夫血剑。西格立即认出它来，这是冯可夫帝国产量最大的一款魔法武器，虽然有概率突破对方格挡命中身体的功能在面对穿着重甲的敌人时非常无力，但这种剑面对轻甲、无甲的敌人时无疑是种大杀器。
　　穿着亚麻衬衫和布裤子的新兵在看到执法队后几乎是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是西格·拉普拉斯。”西格发出了洪亮的声音，“应奥兰特大人之邀，前来把你们训练成合格重步兵的人。可能你们并不明白什么是重步兵，合格的标准又是什么。没关系，今后你们有大把的时间体会，并在交战中用你们的所学敲破敌人的脑袋。
　　在此之前，请分成六十组，每组十五人，以横队排列。”
　　新兵们在哄闹声中开始按西格的指令行动，对于女骑士很简单的分组工作却让新兵们花费了超过她们三倍的时间，从台上看去新兵们歪歪斜斜的队列就像攀上树桩的藤蔓。
　　他们甚至排不成一条直线。
　　在场的军官们脸色顿时有点挂不住了。
　　“见鬼，这个月是谁在带他们训练，我要找她们决斗。？”艾格尼丝的其中一位副手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西格请十二名执法骑士每人看住一组，然后对第一批十二组发出了指令：左转。
　　新兵们先是因为这个不曾出现的指令一愣，而后有人向左转身，有人向右转身，两边都有一批人模仿跟随。更有可怜的家伙看见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手足无措，无从判断对错，只好迷茫的看着发出指令的西格。
　　“动作做错的站在左边，做对的站在右边。”
　　西格又一条指令下达，新兵们在执法骑士严厉的目光里解散，然后站到属于自己该站的地方。
　　“下面十二组。”
　　新兵们经历了服役一个月以来最可怕的噩梦，他们接受的训练和一个月的辛劳在这个陌生的军官面前如此可笑，他轻轻松松用几个看起来就很简单的指令，就让所有人变成了马戏团博人一笑的丑角。
　　不，比那更悲惨，因为他们拙劣的举动并不能引人发笑，那些冯可夫贵族的脸上已经黑的可以拧出墨汁来的。
　　排在最后一组的新兵对因为同伴堪称惨烈的表现心有余悸，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了一丝庆幸，通过前四组完美的失败示范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要诀：自己不懂没关系，跟着脑袋好的做就行。
　　大家偷偷把眼角余光瞥向那些聪明人，而聪明人们也屏声做好了拉同伴一把的准备。
　　西格笑了笑，发布了对最后一组的指令。
　　“报数，从左到右，从一开始。”
　　作者留言：
嗯，这次屏蔽的什么你们懂得，我真是哔了冯可夫了


第十一章 西格式筛选法II
　　西格再一次不按常理出牌，而新兵们也再次中招。第一排报到中间的时候，后面一个人慌不择口的报出了17这个数字，后面几排也是惨不忍睹，好像大家熟悉的数字忽然变得陌生一样。
　　“怎么会这样？”妮可丝皱着眉头问西格，“数字是大家都会用的东西，为什么那些人表现如此糟糕？”
　　“虽然简单，但这也是小小考验了逻辑关联能力和心理素质”西格伸出手敲敲脑袋，“人在群体中会变得容易盲从于别人，而这种指令等同于消去他们盲从的对象，毕竟每个人报的数字是不同的，他们不能简单地模仿照搬，而是必须思考其中的逻辑联系，虽然只是一二三四五的小小把戏。”
　　“我大概有些理解了。”妮可丝点点头，“他们以为自己和前四回一样，只要跟着别人做就行，但现在忽然轮到他们自己思考，在超出预料的情况导致了混乱，而混乱中人们就容易犯错。”
　　“同时报数这个过程非常短暂，很难纠错的同时还会给下个人传达压力，形成恶性的传递。”暂时无事可做的军需官诺伊尔也加入了对话，“就像打败仗的时候一样，第一个转身逃跑的人向同伴们传递了失败的情绪，引起第二个人转身，接着就变成了雪崩似的溃逃。”
　　“虽然例子不太恰当，不过您的理解是正确的。”西格点点头。
　　“那么，报数也好，向左转向右转也好，你的目的是什么？”一直抱着胳膊作壁上观的团长艾格尼丝开了口，“虽然他们表现的很糟糕，但似乎这并不能成为区分这些新兵的标准。”
　　“考验他们对命令的理解和执行能力，女士，或者更严肃的说法是纪律性。”西格转过身来，面对艾格尼丝，“他们并非要成为克罗姆守卫或者克拉尔战士之流的炮灰，而是能够正面承受敌军冲击、并在合适的时间投入进攻的精锐部队，他们理应具备思考能力和对指令的执行能力，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即使有了重步兵的装备也只会表现出炮灰的素质。”
　　西格其实说的有的夸张，因为在他那个时代，重步兵的纪律性比轻步兵也强的有限，在进入交战区域之前，每隔十几米他们这些临时派来负责维持队形的骑士，就要让队伍停下来进行整队，然后出发，走走停停的进入双方远程武器的射击区域，在箭雨中花费更大的力气以及生命的代价整队，进入接近战的区域后双方相对小跑前进。
　　他们这些骑士也一样，在距离对方三十米远的距离开始加速，直到接近对方十米左右的距离才开始端平手中的骑枪。
　　纪律严明的军队，勇猛善战的士兵，计谋百出的谋士只存在于文人的臆想之中，这些满脑子浪漫情节的家伙完全不考虑真实情况地：比如某个写成了《潘德兵法》的人在他的书中提及了把牛的尾巴点着，驱使发狂的牛冲向敌军的战法。
　　虽然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但是耕牛是一种极其宝贵的资源，不应该这样被轻率的浪费；况且这条计策还让己方军队承受同样的风险：牛发起疯来可是不区分敌我的。在《巴克利编年史》中也提及了这一点：巴克利与巴克斯的一场战争中，巴克利人曾尝试驱赶牛群攻击敌军，除了在两边引起同样的混乱和为军队送上一份牛肉大餐外他们没有实现任何战术目标——
　　反而白白损失了一批耕牛。
　　临时拼凑的军队，为钱而战的佣兵，相互倾轧的领主才是战争的主流。某种意义上，战争是双方军队比烂的过程，谁犯的错更少，谁就更有可能获胜。
　　不过这并不妨碍西格吹捧重步兵。因为只有描绘一个美好的前景，才能越发凸显自己这个“专业人士”的重要性，从而获得更好的待遇。
　　至于可能在潘德和各色势力交战中显出原形这件事......见鬼，到了潘德他都准备和主君跑路了，谁还会关心这个？
　　冯可夫人搞错了一点，虽然天底下的骑士大抵都追逐着荣誉与风度，但荣誉也好风度也罢，这些都是给自己人展示的东西。面对敌人时，背信弃义才是骑士的主流，有时候他们甚至能厚颜无耻到说出“吃我正义的毒箭”这种台词。
　　通过西格这一轮筛选的只有300人，剩下的人颇为尴尬的站在操场右边。
　　“阁下，请问如何处理他们？”军纪官艾琳请示团长艾格尼丝。
　　“阉掉，充当克罗姆守卫，冯可夫不需要差劲的男人。”艾格尼丝冰冷的吐出这个决定。
　　每个军官脸上都带着理所应当的表情，似乎这个国度里能力低劣的男性合该如此。那600名新兵不安的骚动起来，看起来他们也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执法骑士们半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冯可夫血剑，在夕阳的光下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子。
　　西格动了恻隐之心，他知道一旦执行艾格尼丝的决定，600个人的人生从此就会变得不幸，虽然这是别人的决定，但如果不是西格刻意的筛选他们，事情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团长大人，对于这个决定我有异议。”他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里开了口。
　　“说吧，我们应该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实际上.....这些淘汰的新兵我另有用途。”西格脑中飞快的进行他不太擅长的思考，找到为那些新兵开脱的理由，“他们将作为军仆为重步兵服务。”
　　“军仆？”
　　“只是习惯性的称谓而已。实际上他们是重步兵的补充、仆从，就像骑士与扈从那样。在战斗的时候他们可以作为通用步兵和重步兵一起冲锋。”
　　“但是克罗姆守卫也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的命根子留不留着并不重要。”艾格尼丝摊摊手。
　　“可是对那些能够培养成重步兵的新兵来说，在士气上无疑是种打击。没有必要在这种毫无必要的事情上打击部队的士气，这对谁都没好处。何况，没有男人喜欢阉人在身边”
　　“最后一句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爵士。”艾格尼丝的其中一位副手开了口，“阉割是为了防止这些精虫上脑的男性，对高贵的冯可夫女性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你能保证这些事不会发生吗？”
　　“不，我不能，但是相信我们优秀的执法骑士们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
　　听到西格似乎提及了自己，艾琳扬了扬眉毛，抱着手臂什么也没说。
　　“好吧，爵士，就依你所言。”艾格尼丝点点头，“去传达你的决定吧。艾琳，陪一下西格，以免那群情绪崩溃的废物做出什么意外的事。”
　　“遵命，阁下。”
　　“谢谢，女士。”西格对陪在身边走向操场的军纪官小声道谢。
　　“为了我刚才无言的表态？”
　　“没错。”
　　“这并没有什么。”艾琳摇摇头，她的发辫随之小幅度的挥舞，“能容我问个问题吗？”
　　“什么？”
　　“拯救他人会让你获得满足感吗，西格？”
　　“我想....是的。”西格点点头，“这件事让我感受到由衷的喜悦。”
　　“你做了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件事你冒着顶撞团长的风险，颇为艰难的过关，可实际上那些被你救得人并不会感激你，相反，他们只是觉得是你把他们推下深渊.....看吧。”
　　艾琳脸色露出冰冷的微笑，她指着趁着执法骑士不注意忽然冲出来的男人，说道：
　　“你的麻烦来了。”


第十二章 西格式筛选法III
　　当兰伯特看到艾琳冰冷的目光扫到自己时，他就明白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
　　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度里，即使他和贵族沾亲带故，也不免沦为一介平民自食其力。不过与平民稍稍不同的，他接受过一些训练，以期望成为家族力量的补充。
　　当他恋慕并且必须仰视女亲戚艾琳小姐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有些激动。每个冯可夫女人到了适婚年龄，都会找一个条件相对优秀的男人成婚并生下两个以上的孩子，尽管婚姻中的双方没有感情可言，只谈得上彼此利用，但兰伯特依然梦想着和艾琳结婚。
　　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不过他并没有如愿以偿。艾琳小姐找他的是另一件事。
　　“让我进入凯瑞斯大人的战团，伺机去和海外的骑士交手去检测他的实力，这也....”他有些犹豫，这种活计平白得罪人不说，还容易被人当成炮灰随手抛弃。
　　“做不到吗？”艾琳淡淡的问，“这也是凯瑞斯大人的意思。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死的，而且还有报酬。”
　　男人继续沉默着。
　　“不做吗？算了，我去找别人。”
　　“等等.....我做就是了。”
　　男人挠了挠头，答应了下来。他不在乎什么报酬，也没相信这些女人的承诺。他仅仅是不希望在艾琳小姐面前表现出畏缩的一面，让她失望。
　　这一厢情愿的想法给予了他鲁莽的勇气。
　　而后，到了现在。
　　那个男人激动地嚷嚷着什么，大概是冯可夫里的一种方言，所以从伊莉莎那里分享了官话知识的西格并没有听懂。
　　“他是说，大家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这个小白脸造成的，他不信服，要求一次公开的审判。”艾琳主动做了翻译。
　　“审判？”
　　“司法决斗的意思。男人和男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通过最简单的方式解决矛盾，赢者通吃。”
　　“唔，某种程度上和我们那里的风气很像。”西格淡定的发表感言，“以前我的朋友为了一份爱情也这样做过。”
　　“他赢了？”艾琳一边示意补防过来的手下摁住这个勇敢的，或者说鲁莽的男人，一边问西格。似乎她对西格讲的故事更感兴趣。
　　“赢了决斗，输了人生。他追逐的女孩跟情敌私奔了。”西格摊开手，“能放开这位勇士吗，女士？然后请给我们两把形制一样的未开刃的手半剑。”
　　“是小姐，我还没到挑选男人的年龄。”艾琳纠正了西格的称呼，“你可以拒绝的。”
　　“不，他出现得很是时候。”西格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这位勇士的话，恐怕以后我在军队里不好待呢。”
　　艾琳大概明白西格要做什么，一个外来人要在军队里立足，总要用什么证明自己才行。不过，他的举动正合她意。她抬手示意执法骑士放开新兵，然后对着他说，“男人，感谢这位军官的仁慈吧，他赐予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兰伯特似乎从艾琳的眼中读出鼓励的意思。他那一小点的恐惧一扫而空，变成了战意。
　　操场的中间被清理干净，所有的新兵和空降过来的军官围成了一个圈，执法骑士站在最内圈维持秩序。
　　西格打量着他的对手，个头和他相仿，肌肉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发达一点，他挥动了几下手半剑——这是西格特意要求的，似乎在熟悉武器。
　　“兰伯特，是谁让你上台的？”
　　西格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他的对手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冷笑了一下，用不太标准的官话回答：“等揍哭你再说。”
　　好啊。骑士在心里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好立正，双脚张开与肩同宽，而后右脚上前迈出了一步，脚尖指向前方也就是兰伯特的方向，左脚向外旋转45度，膝盖微曲，左手握住剑柄的上端，拇指贴在剑身上，右手握住剑柄的下端，木剑斜指着地面。
　　“标准的丁字步，任何一位剑手都要摆出的调整姿势......不过那个起手式我没有见过。”观战的妮可丝说出了感想。
　　“自然，他在成为安诺温小姐的侍从之前是萨里昂狮骑士团的一员，根据资料来看，狮骑士的战斗力应该介于女王卫队骑士和正规骑士之间。”团长艾格尼丝说，“他用的或许是传承自狮骑士团的剑术。”
　　反观西格的对手，他的临场准备只能说差强人意，虽然他看起来也会用剑，但姿势的确摆的马马虎虎。不过西格不会轻视对方就是了。
　　决斗比拼的是力量、速度和技巧，姿势说明不了什么。
　　随着艾琳一声开始，兰伯特吼了一声，他跨出一步，手中的剑劈向西格。而西格的剑更快，他前臂迅速抬起，使得剑像响尾蛇竖起的尾巴，突然刺向兰伯特的胸膛......不，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兰伯特主动撞向西格的剑似的。
　　兰伯特没有犹豫，他的剑在划过一半的轨迹后改变了方向，劈向西格木剑的弱剑身（剑身中部到剑尖的部分）。西格没有给他机会，他的剑向斜上方挥动，径直的用强剑身（剑柄到剑身中部的部分）撞向对手的弱剑身。
　　不过在最后一刻，兰伯特还是竭尽全力的改变了剑的方向，使得双方的剑以相同的部位撞上了对方。
　　两人一时间形成僵持，兰伯特看上去不打算改变姿势而是打算保持着硬粘剑的态势，通过这一小段时间他发现西格的力气并不如他大。新兵打算用力气一点点的建立优势，直到让胜利天平彻底倾斜。
　　什么狮骑士，徒有其表的小白脸。他暗想。
　　处于不利局势的西格倒是没慌张。他算是身经百战啦，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异端和巴克斯的骑士们不知道比兰伯特高明到哪里去，他和他们谈笑风生！
　　不打算撒手......硬粘剑，真打算凭力气生吃自己啊。
　　判断已定的西格松开自己握住剑柄的左手，伸手握住了两剑相交的位置，大拇指贴在兰伯特的剑身上，左臂发力把两剑向后，也就是向着自己的方向拖拽，右手推着剑柄，仿佛一个旋转的车轮。兰伯特吃了一惊，他刚想发力夺剑，小臂就被西格右手推过来的剑柄狠狠敲打了一下。吃痛的兰伯特反射似的松开了手，他的剑也顺顺利利的到了西格手中。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西格已经退了一步，他右手握着两把剑的剑柄，抬到略高于头的位置，左手则抓住剑身指向兰伯特。
　　到了这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兰伯特只得乖乖认输。
　　“干的漂亮。”妮可丝在周围异样的目光里挥舞了一下拳头，“夺剑，这无疑是种高级技巧，在双方的剑因为僵持而相对静止时才有可能使用，只有经验丰富的成熟剑手才敢这么玩。”
　　“虽然虐菜虐的漂亮”诺伊尔给朋友浇了碰冷水，“但这种花哨的技巧也只有面对新手时才会有效，不然，对手只要察觉，使用者就将失去三个以上的手指头。”
　　“那也未必。”艾格尼丝说，“通常骑士都戴着厚皮革或者链甲手套之类的防具，即使失败也不会失去手指头。不过，我现在觉得他用的不是狮骑士团传承的剑法而是他个人所学，毕竟战场上没人会使用这种花哨动作。”
　　“不得不说，做的漂亮！”艾琳作为见证人宣告了西格的胜利，“赢者通吃，你有权以任何方式处理失败者。”
　　“如果我想让他死呢？”西格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让站在一旁的兰伯特身体紧绷了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试探名义上是场司法决斗，如果胜利者西格执意让他死的话，就算是冯可夫人有意保护他，他也逃不过一死。
　　这本身就是约束自己人的规矩。
　　“这是你的权利。”艾琳回答。似乎丝毫没有把兰伯特的生死放在眼里。
　　“好吧，兰伯特。作为胜利者，为了让你长点记性，我决定扣掉你两个星期的工资。哈哈，接下来你可有苦日子过了。”
　　西格轻描淡写的做出决定，兰伯特意识到对方根本没和自己计较的意思：他在军营里管吃管喝根本花不到钱，而因为处于新兵期，所以两个星期的工资损失并不大。
　　一时间羞愧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结结巴巴的说“谢谢，长官。”
　　“归队吧。”西格摆了摆手。
　　“是。”
　　“今天到此为止，各位都解散吧。明天下午我们再集合到这里，安排具体的训练。”他大声说。包围着他的人群瓦解了，新兵们在哄闹中解散。
　　“团长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作为小姐的侍从，我没有放任主君孤身回去的立场。”
　　“好吧，你今天先回去吧。做的不错，西格，你已经在这些新兵中建立威信了，我们也放心把这些人交给你训练了。”艾格尼丝点点头。
　　呵，没有你们安排兰伯特这个冒失鬼测试我，我还没机会表演一番展示自己的实力呢。西格在心里冷笑，嘴上却说着不同的话。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消去了我在他们心中的小白脸形象而已，离威信什么的还差得远呢。”
　　夕阳映照下的大地，伊莉莎和西格这对主从走在回家的路上。
　　“恭喜咯，骑士，在偶然和必然的因素下，你通过碾压式的胜利和高抬轻放的举动，打动了所有人的心呢。”伊莉莎用遮阳伞捅了捅西格的腰。
　　“您看到了？”
　　“嗯，不像你这个大忙人，我可是闲的要死。奥兰特一直批改公文，理也不理我。”她撇撇嘴，“早知道我就和你换换啦。反正你分享了我部分知识，在神秘学的领域足以糊弄住那帮冯可夫人了。”
　　西格笑了一下，他稍微想象了一下伊莉莎训练新兵的场景：壮实的、被操练的汗流浃背的新兵，肃杀的执法骑士握着剑柄以V字形拱卫着伊莉莎，小小的女孩不耐烦的用遮阳伞敲敲地面，走过去抬头去训斥那些没掌握动作要领的笨蛋。
　　似乎蛮有意思的。
　　“不过啊，西格，你可要小心。”伊莉莎笑了笑，靠近西格一步，“还记得我给你介绍的冯可夫的习俗吗？她们虽然未必喜欢男人，可是出于延续种族的考虑必须生下孩子，所以她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挑选她们比较满意的男性，期望生下优秀的后代。”
　　“不，后面一点你没和我说过.....不过，您想说些什么，莫非.....”
　　“嗯，就是那个‘莫非’。据我观察，你可被军营里很多人盯上咯。长的不错，武艺高超，好歹是个爵士，仔细想来你也算年轻有为。”
　　“不，小姐，理论上我已经177岁了，不算年轻人。”西格摊开手。
　　“请抓住重点，骑士！冯可夫女人的字典里没有‘男女爱情’这个词汇，对于中意的男性，她们会直接动手开抢并想办法打击潜在情敌。所以啊，请你日常生活中注意一些，不要把我卷进你混乱的男女关系里。”
　　不，再不怎么想那些冯可夫女人，也不会把你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漂亮小妞当成什么威胁。
　　骑士明智的管住了自己的嘴，因为他知道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只会让主君恼羞成怒。
　　“我觉得不可能吧，女人了解男人需要时间，而今年冬天我们就要和她们说再见了。”
　　“前提是她们是用脑子而不是交配的本能思考啊。”伊莉莎若无其事的指了指，“诺，发情的女人已经来了。”
　　夕阳最后的光辉里，西格在街道前方看到了抱臂等在那里的红发女骑士。


第十三章 妮可丝这个女孩
　　曾几何时，妮可丝一点都不喜欢男人。
　　在她的童年里，男人就好像煮的烂乎乎的南瓜或者童话故事里的大魔王那样讨厌。他们总是带着她这个孩子都能看穿的虚伪笑容，像群被驯服的狗般围绕着她的母亲，寄希望于他们的女主人能够赏识他们，甚至爬上母亲的床。
　　她实际上的父亲也是这样，被母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唯诺诺的侍奉着这个家的女主人，好像侍奉着国王的臣子。
　　不对，这样一点都不对。她幼小的心灵里萌发出对所处环境本能的不满。
　　等她再大一些的时候，她被送进宫廷接受教育。因为冯可夫“第一个孩子献给神明，第二个孩子献给王室”的传统，作为家中的次女她必然要成为王家的侍女或者骑士，为王室服务。
　　妮可丝在这里认识了许多年龄相仿的小伙伴，沉稳的诺伊尔，漂亮的艾琳，严肃但是好心的艾格尼丝，还有已经快成年的、她们将来要侍奉的女王宝黛丝。
　　宝黛丝很漂亮，待她们这些小姑娘也算亲切，有时候还会偷偷带她们去城里玩，可是妮可丝不太喜欢她，因为有时候她会招来一些男奴隶，通过鞭打或者其他侮辱人尊严的方式来获取愉悦。
　　可妮可丝只觉得那张明明很痛，却不得不露出媚笑的脸既丑陋又可怜。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他们即蠢笨又没用，被欲望支配一门心思想要爬上女人的床。见鬼，神明怎么会创造这么一种生物啊。”
　　宝黛丝总是这么说，然后用她湛蓝的眼睛湿润的看着她们这些小姑娘，就好像每天晚上母亲看向父亲的眼神。
　　刚开始的时候妮可丝浑然不觉，后来才明白那是无法控制的情欲。
　　妮可丝一点也不喜欢女人之间的爱，她觉得同性要好也要有个限度......如果这种话说出来她肯定会收获同伴们怪物般的眼神——因为冯可夫上层社会里，女性之爱才是主流，男人只不过是一个消遣和繁衍的工具。
　　女孩也知道自己的不正常，所以她激发了女人自带的伪装天赋，一边和同伴们保持着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小心翼翼的友情，一方面全身心的投入到作为骑士的训练中去，把自己变成他人眼里除了战斗别无他求的“好战狂”。
　　这为她省掉了不少麻烦。
　　后来，宝黛丝在去外省巡游时看中一个叫奥兰特的女孩，她将奥兰特带回宫内并任命这个小贵族出身的乡下姑娘作为自己的凯瑞斯——女王的亲信、近卫、侍女，必要时还能接管军队的职位。这个官职通常由几家大贵族的女孩担任，但宝黛丝打破了规矩，并花了很长时间来平息舆论。
　　一开始妮可丝和其他伙伴一样，一点也不喜欢奥兰特这个乡下姑娘，因为她的穿着、谈吐和兴趣和这里格格不入.......或许里面还混杂着嫉妒的成分。她们可以成为女骑士，如果更幸运的话还可能被选入女王卫队，但凯瑞斯这个荣耀的官衔，则是她们纯净的幻想。
　　自己的幻想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轻易实现，怎么不会让人觉得荒谬和嫉妒。
　　不过很快，妮可丝在心里对奥兰特的称呼就从乡下姑娘变成了奥兰特，又从奥兰特变成了姐姐大人。这个乡下姑娘所表现出的坚韧令人心生敬佩：奥兰特来到宫廷之后的岁月里，她完成自己作为凯瑞斯的全部训练——剑刃与长枪、斧子与弓箭、盾牌和权杖、骑术与长矛、狩猎和游泳、歌唱和修理、服从和命令、战斗和失败。
　　奥兰特精通了所有这些作为凯瑞斯来说必要的技艺，并训练聚集必要的力量、耐力与风趣，一步步地成为这个国家重要人物之一。
　　妮可丝见证了奥兰特的成长，她觉得这位凯瑞斯简直如同故事里被神选中的英雄，她具备了一切成为英雄的要素：多才多艺、幸运和坚韧。
　　不过这份崇拜在几年之前蒙上了阴影，还是训练期间的新晋凯瑞斯与她本应效忠的主人的姐姐越走越近，最终成为了朋友和恋人。她们一起和不明的人物谋划着一切，而后趁着宝黛丝出游后的日子，发动了政变。
　　妮可丝忘不了大家宫殿中因为混乱的局势而瑟缩不安的情景，忘不了火光与呐喊持续了一整夜，忘不了穿着绿色罩衣的陌生武士刀下的亡魂，忘不了奥兰特走了进来，用冰冷的语气宣告时代已经变了。
　　虽然心底还保留着对奥兰特的敬意，但妮可丝再不会将她视作英雄。
　　数年之后，妮可丝如愿成为了女王卫队的一员，又因为顶撞上司被踢了出去，来到奥兰特正在筹备的个人战团，传言那是为了远征潘德抓捕前女王宝黛丝而准备的，不过妮可丝不在乎这些，她只想看看冯可夫之外的世界。
　　然后她知道了西格这个人。
　　奥兰特聘用一个外国人去训练保留壮丁的消息在女骑士们中间引起了一阵热议，尤其是她、诺伊尔、艾琳、艾格尼丝这些和奥兰特交情颇深，会在之后派去重步兵团担任军官的姑娘们中间讨论的最多。事实上，她们还是第一次和男性处于同事而非主人和奴隶的立场。
　　她知道这个叫西格的外国人曾经是一名骑士，她知道他现在正在一名巴克利贵族小姐的身边担任侍从。她看到了西格每天精准的出入军营，努力训练的场景——
　　遭逢大变故却没有消沉，身处异国却不忘初心。骑士的努力和坚韧仿佛让她看到另一个奥兰特——政变以前她觉得终有一天会抵达英雄这个领域的奥兰特。
　　女骑士很自然的对西格产生了兴趣，而性格里直率的一面则让她把兴趣转化为行动。妮可丝带人围观了西格，并一时兴起想和对方较量一场，被同伴阻拦。
　　西格很快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妮可丝也衷心为了他的活跃而高兴，因而她也更渴望了解这个同事，渴望通过一场痛快的较量，了解这个她不讨厌的男人究竟有几斤几两。
　　她兴致冲冲的等在西格回去的路上，想要和西格约个时间战个痛快，却看到了西格和他的主君，那两个人中间几乎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西格的主君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她的个头只到西格的腰部，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小巧的身体让妮可丝想起童年里玩过的洋娃娃，或许西格也是这个感觉。女骑士极好的视力捕捉到男人望向她们这些冯可夫女人时不曾出现的温柔眼神，他时不时的说些什么，逗得那个小女孩笑了起来。
　　这是冯可夫国家绝对不会出现的场景。男人和女人亲密的走在一起，平等的讨论着日常的话题。
　　她想起母亲看父亲那种看器具般的神情，想起宝黛丝和许多冯可夫贵族一样对男人的轻蔑，想起那张被侮辱着却仍然媚笑的男人的脸。女骑士忽然觉得说不定西格和他主君的表现才是正常的，男男女女就该这样交往，而后他们终会找到合适的对象度过一生。
　　妮可丝久违的产生了嫉妒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如果西格侍奉的人是她，而她又会.....
　　女骑士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赶出脑海，快步迎上了上。伊莉莎笑眯眯地和她打了个招呼，而西格则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这个男人，说不定比自己想象中更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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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睡觉，无法自拔


第十四章 说给狮骑士的睡前故事
　　不管怎样，西格好说歹说才暂时打消了红发的女骑士想要和他较量一番的念头。等这个话题后结束后西格发现自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毕竟他今天才认识妮可丝，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共同的兴趣之类的话题。
　　这时候伊莉莎适时的插入进来，她礼貌的邀请妮可丝来到家里共进晚餐，而妮可丝推辞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两个女人打开话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天气谈到首饰，从八卦谈到吃食，看起来十分投机的样子。那声音之响亮，不亚于一群鸭子围绕在他身边。骑士自觉地走在两位小姐后面，保持距离。为了自己清净，也为了给那二位留出说话的空间。
　　到了公寓的时候，妮可丝感慨了一番。西格这才这知道这公寓在都城算是最昂贵的房子了，她四周的薪水只够住这房子五天。在大国的使节团来拜访时，王室才会临时租赁把客人们安顿下来。
　　怪不得一天会有三餐服务，还有佣人。西格暗想。他也对伊莉莎的财力，或者说败家程度有了新的认识。骑士认真的计算了这一个月内两人的开销，算到最后发现是一个令他头晕目眩的数字。
　　“西格，在想些什么？”伊莉莎。
　　当然是开销问题......不过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所以西格回答：“只是在想该怎么训练那些新兵？”
　　“回家里就不必想这个了。”伊莉莎摆摆手，然后吩咐厨房做饭。
　　“妮可丝小姐，需要派人通知府上吗？”
　　“不，有些时候我会在朋友那里过夜，所以母亲大人已经习惯了。”妮可丝歪了歪脑袋，“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你们的眼神怪怪的。”
　　“不，没有。”西格和伊莉莎异口同声的说，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不愧是冯可夫，这里的女性好开放。
　　在厨房做好饭的这段时间，伊莉莎兴致勃勃的带着妮可丝去参观她的卧室，她拿出行李箱里只给西格看过一次的素描画册。由于在宫廷里生活过几年，妮可丝对于艺术倒也说得上一二，看她们聊得开心，西格就识趣的没打扰她们。
　　果然女孩子还是和同性比较聊得来。如果伊莉莎能交到几个朋友的话，对她的人生也有帮助。
　　西格去厨房和厨娘催了一下进度，又在客厅里看了会儿《巴克利编年史》，就有男仆来请示。他示意饭菜可以端上来了，自己起身去叫两位小姐。
　　很快三个人坐到了餐桌前，伊莉莎坐在主人的位置，而西格和妮可丝相对而坐，西格在伊莉莎的左手侧。
　　在餐前又一番客套后，主人和客人开始进餐。伊莉莎自不细说，她的动作舒缓而优雅，一看就是经过严格的礼仪教育，而妮可丝虽然当了几年骑士，但是肌肉终究没练到脑子里，她还记得自己作为贵族的矜持，偶有失礼的地方总能纠正过来。
　　不过西格就尴尬了，他出身于一个小贵族家庭，本来就没学到多少礼仪，长大后进入骑士团，为了尽快的出人头地，他又是主动参加最危险的工作——清缴山匪，猎杀异端，追捕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之类的，常年在外风餐露宿，啃啃干粮用刀子切着咸肉吃才是常态，哪还记得什么礼仪。
　　似乎是看出了西格的窘迫，妮可丝讲起了自己军营里的经历，谈到兴处时还用刀子示范了一下。伊莉莎被逗的哈哈大笑，军营对于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来说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而西格也能没有顾忌的把肉用刀子直接送入口中。
　　“谢谢。”
　　饭后不久妮可丝就提出了告辞，西格把她送出门外的时候，为刚才的事情诚恳的道谢。
　　“不客气，我们可是战友，这点事是应该的。”妮可丝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那么明天见。”
　　“路上小心.....真的不要雇一辆马车吗？”
　　“不需要。”妮可丝拍拍腰间佩戴的冯可夫血剑，“有它就够了，今晚我回军营睡。”
　　“那，晚安。”
　　妮可丝先是一愣，好像西格说出了奇怪的话似的，她露出愉快的笑容。
　　“你也是。还有，代我向安诺温小姐问个好。”
　　“把她送走了？”
　　等西格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发现房间已经变得异常明亮了。伊莉莎已经换上了一件丝绸睡袍，坐在床上安安静静读着她从巴克利带来的书。素白的颜色从锁骨绵延到脚踝。
　　与其他总是怀着隐士情节的施法者不同，伊莉莎不吝于用魔力改善自己所处的环境，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点——
　　即使和魔法这种高深神秘的概念扯上关系，这个小女孩的骨子里仍然是一个享乐主义者。
　　“嗯，她说今天回军营。”
　　西格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抽出一张白纸，用蘸了墨水的羽毛笔开始书写起来。
　　他已经对伊莉莎不打招呼穿着睡衣在自己房间里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打算写些什么，日记吗？我一定会偷看的。”
　　背后传来伊莉莎的声音。
　　“我没打算写日记.....等等，伊莉莎，偷看别人日记可不是淑女该做的事情。”西格叹口气，“是重步兵团的事。我打算回忆了一下潘德下马骑士（Pendor Foot Knights）的训练方法，活用到那些保留壮丁身上。”
　　“你至于那么上心吗？当初说好了我们借助冯可夫的官方渠道收集必要的情报和物资，走到潘德后就趁机开溜。骗子可不该对自己欺骗的对象流露出真情实意，那是费力不讨好的活计。”
　　“我一个外国人，在这里又没什么名号，别人怎么会轻易信任我？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被人识破半路翻车。”西格一边写一边说，“而且，欺骗她们终究是我的不对，我理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们补偿。”
　　“不，我觉得如果她们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乐得让你肉偿，还是几个人一块玩的那种。”
　　西格被这句粗鄙之语呛的说不出来话。有时候他也会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环境，能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培养成时不时说些成人段子的“优雅”小小姐。
　　简直像哪里来的野小子一样。
　　没再理会伊莉莎，西格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时不时皱着眉头写写画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机械时钟已经指向了0的方向。
　　“见鬼，太投入了吗？”
　　西格回头看看，发现伊莉莎依然坐在他床上，不过被子和床单都被揉的皱巴巴的，看起来她心情不太好。
　　“怎么，还没睡吗？”
　　“睡不着。”巴克利女孩可怜巴巴的说，“要不，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好啊......等等，这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吧。”西格挠挠头，“我这岁数，还听睡前故事未免太羞耻了。”
　　“不要拒绝嘛，”伊莉莎利用自身优势撒起娇来，“你看，我平常要求不多吧，偶尔满足一下我的要求吧。”
　　“好吧。”
　　西格点点头同意，他把板凳搬到床边，伊莉莎坐了上去，手臂环着小腿缩成一团。西格脱掉外衣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温暖舒适的感觉里混杂着香气和热量。
　　仿佛回到了孩童的时光，无论严冬或者酷夏，无论下雨抑或降雪，母亲总会端着烛台坐到他床头，柔声读着那些温暖人心的故事。
　　“西格，你睡觉不脱裤子吗？”
　　喂，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西格怒气冲冲的瞪了伊莉莎一眼，然后翻了个身，“这里还有你呢，我怎么会做出那种禽兽行径。”
　　“原莱你是会对萝莉发情的人啊，亨伯特也算后继有人。”
　　她又说我听不懂的话了。西格心想，萝莉是什么意思？亨伯特又是谁？
　　“小姐，你能不能说些听懂的话。”
　　“抱歉抱歉，我把这里当成......没什么，萝莉和亨伯特都是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的名字”。伊莉莎清了清嗓子，“听好咯骑士，来自你所效忠的主君的睡前童话故事，它的名字叫——
　　《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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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帮忙改历史卷子，所以更新晚了一些


第十五章 她的泪
　　在伊莉莎磕磕绊绊的讲述里，西格弄懂了这个故事的主线：男主人公亨伯特在少年时代喜欢过一个14岁的女孩安娜贝尔，可惜安娜贝尔感染风寒早早离开人世，给亨伯特留下了极大地伤痛和心理阴影，也因为这样的心情，使得他会对所有与安娜贝尔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产生畸形的好感。
　　后来亨伯特搬到了别的国家，结识了租给他屋子的房东12岁的女儿洛丽塔。亨伯特几乎是立刻爱上了这个早熟的女孩。为了接近洛丽塔他甚至娶了洛丽塔的母亲。
　　洛丽塔的母亲后来发现了丈夫的企图，却在寄信途中死于非命。没有了阻碍的亨伯特肆无忌惮的给洛丽塔下了药，却不料对这个小女孩无效，反而是女孩主动挑逗了他，两人发生关系后维持了几年的生活，然后忍受不了这种关系的洛丽塔离家出走，三年之后寄信说她怀孕了。
　　疯狂的亨伯特把所有的资产变卖交给了洛丽塔，而后怒火中烧的他杀死了当初拐带洛丽塔的奎迪，在狱中死去。而洛丽塔最后也难产而死。
　　“感想如何？”伊莉莎问。
　　“作为睡前故事倒是不错，哈~”西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听完之后我挺困的。”
　　“你对于这个悲伤地故事无动于衷？”
　　“更正一下，是悲剧的，我丝毫不为这对男女的遭遇感到难过。”
　　“为什么？”
　　“因为引发他们悲剧的源头是欲望啊。那个叫亨伯特的男人是把安娜贝尔的影子强加到洛丽塔身上并转化成了**和控制欲；而洛丽塔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她除了会出卖肉体享乐就没有任何优点，甚至没有一点识人的眼光。我怎么会同情这种人啊。
　　伊莉莎，你知道吗，在我还是一名狮骑士的时候，交手最多的就是异端。那些渴望权柄和力量而堕落的人，那些因为情感和命运而堕落的人，他们忠实于自己的欲望，然后变成了这片土地的敌人，最后被我们这些骑士团的制裁，成为承载于纸上的故事。
　　因欲望引发的悲剧，我早已见过不知几何。若是每一段故事都要给予同情，那么我又如何果断的挥下长剑？”
　　伊莉莎再一次意识到了她与西格巨大的观念分歧。有些她会感动或者悲伤的故事在西格眼里简直不值一提。那些怀着丑恶的、美丽的、悲伤的故事的人们被他一视同仁的葬送在剑下。
　　既然他是一名合格的战士，那么他的内心早已坚硬如铁。
　　“好吧，西格你困了吗？”
　　“好像我刚才说过吧，实际上我有点想睡了，夜已经深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没关系，我还不困，我们还能再聊一会儿。讲点别的故事吧。”
　　伊莉莎讲起了她还在巴克利时听过的一些故事，有她学习骑马不小心摔下来，把跟班吓哭的事情；有在学院里读书，因为背不出来文章被老师打手板的故事；有在舞会面对油头粉面的贵族子弟，毫不客气的拒绝让他狠狠吃瘪的故事；有在觐见皇帝时，不小心绊到裙子的糗事。
　　她忽然停了下来，意识介于清醒和恍惚之间的西格以为伊莉莎已经说累了，却隐约听到了使劲吸气的响动和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不，是真的有人在哭，骑士猛然翻身坐了起来，望向伊莉莎。他印象里爱笑的女孩此刻捂着嘴，红红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泪水，就像映着光的宝石。
　　骑士头一次痛恨自己不够善解人意，他早该发现的，今晚的伊莉莎的异常，她迟迟不愿离开房间，不愿回去睡觉，宁可说她不擅长的故事也要留在这里——
　　她只是怕寂寞，想找个人陪陪她罢了。
　　一个巴克利贵族女孩，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才会背井离乡流落在外。即使是她怀着某种目的主动游历诸国，但寂寞并会因此减少半分。
　　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掏出手帕擦掉女孩的眼泪？
　　——不，骑士从来没有准备手帕的习惯。
　　细语温言平抚女孩的情绪？
　　——骑士学不来这样的口气，也不懂组织安稳人心的言语。
　　沉默了片刻，西格笨拙的把女孩搂到了怀里，一只手拍打着女孩的后辈，一只手摸着她的头，褐色的发丝在他手指尖流淌。
　　西格印象里，无论是父亲或者母亲，都这样安慰过幼小的自己。如今他面对哭泣的孩子，在沉默中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仿佛生命的轮回。
　　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怀里女孩的颤动变小了，他感觉对方应该平复了情绪。
　　“想家了？”
　　“嗯。”
　　在西格问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女孩的身体明显的紧绷了一下。伊莉莎小幅度的扭动了一下脑袋，然后不情不愿的回答。
　　或许对她而言，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这种软弱的姿态是种很羞耻的事情吧。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回你的故乡吧。实际上，我对巴克利还挺好奇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西格强硬的打断了伊莉莎的话，“人活着就有办法面对所有的一切，如果你一个人不行就再加上我，我奉你为主君，自当为了你的幸福而战。”
　　“哪有嚷嚷着为主君的幸福而战的骑士......你这个人啊。”伊莉莎轻轻推了推西格，后者识趣的放开了手，“谢谢，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潘德把一切恩怨了结。到时候，我就带你回到故乡。”
　　女孩重新露出微笑，她红红的眼睛里泪水尚未干涸，秀气的鼻子一抽一抽的，褐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散落在她红红的脸颊上，从领口露出的肌肤在法术营造的光照下如此柔和。
　　有那么一瞬间，西格觉得自己变成了亨伯特，而眼前的女孩则是洛丽塔。他缓缓伸出手，仿佛抱住了她就等于抱住了整个世界，哪怕明知这个故事的悲剧结尾，他仍然选择遵循自己的欲望行事。
　　然后骑士清醒了过来。
　　不，这一点都不是他的风格，他感觉自己应该更加尖锐、更加直接才对，扮演知心大哥哥不是他的风格，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
　　是因为魔法的关系吗？
　　是因为安逸的关系吗？
　　无论如何，西格觉得他自己不应该超越侍从和保护者的立场，温柔和感性会让自己变得迟钝，迟钝的剑又如何守护主人？
　　“回房间睡吧，祝你做个好梦。”他干巴巴的对伊莉莎说。
　　女孩定定的看着他，幼鹿般明亮的眼神里带着祈求的味道。骑士叹了口气，躺回床上，翻身到了里面的位置，腾出一大块空白的地方。
　　“仅限今晚。”他装作毫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
　　伊莉莎嗯了一声后就钻了进来，西格的后辈感受到一片温热，女孩的呼吸搞得他脖子有些痒。伊莉莎撤销了房间里的照明法术，黑暗瞬间笼罩了西格。
　　“如果.....你是真正的骑士，而我也是女孩的话....”
　　西格的背后传来伊莉莎的呢喃。
　　“什么？”
　　“不，没什么西格，晚安。”
　　西格很快沉沉睡去，而伊莉莎眨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一无所知的人安详的入睡，知晓一切的人一夜无眠。


第十六章 萝卜和鞭子
　　从4月29日开始，隶属于奥兰特的男性新兵们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负责训练他们的、据说来自外国的参谋大人就像受了刺激一样开始加大训练的频率和时长。
　　通常而言，代表着帝国精华的女王卫队是严格遵循一日一练的训练频率，不过一周的训练里有五天都是在训练地面战技；其次的，作为女王卫队的候补，正规骑士和女王卫队的训练频率大致相同，不过每天的训练时长要短一些；再次，作为构成骑兵部队主力的冯可夫女骑兵们（Vecc**ia Com***ion）则是两到三日一练。
　　而步兵方面，由阉割的男性组成的克罗姆守卫和克拉尔战士都是十日一练——冯可夫人认为这些注定成为炮灰的人不值得投入太多的精力。
　　作为再编入射手部队或者骑兵部队前的短暂过渡，新加入的女性贵族通常被称作冯可夫壮丁猎人（Vecc**ia Man Hunter）,她们的训练频率是五日三练。
　　至于冯可夫帝国仅有的射手单位——冯可夫王室射手（Vecc**ia Royal Archer），她们不被计入考虑，射手的训练和其他兵种都不同。
　　西格手底下的新兵们享受的是女骑兵们的待遇，无论是作为重步兵还是作为军仆培养的男人们每隔一天都要进行大量的锻炼：耐力的训练；维持阵型的训练；维持阵型的同时跑步前进的训练；背诵并且执行战术指令的训练；盾的使用技巧；钉头锤的使用技巧；小范围内相互配合的技巧。
　　西格将这九百人分成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下辖五个分队，每个分队都有四十五人，包括十五名重步兵和三十名军仆，每个中队与分队有一名队长两名副队长，由各分队自行举荐，他们负责协助管理新兵们。这些基层士官享受着更高薪俸的同时，也要承担风险——
　　西格近乎残酷的规定，任何一名新兵完不成训练三次，那么除了犯错的新兵，他所在分队的正副队长要受处罚，和犯错新兵同属一个中队的战友们都将按照九抽一的比例处罚。处罚通常是减罚薪俸，减少食物配给或者和征集来的民夫们一起干些杂活。这种责罚不会对新兵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却会在尊严上大大的刺激他们。
　　没有人愿意被同伴嘲笑。
　　更可怕的是，矛术教官妮可丝似乎十分欣赏西格这一套作风，她也将西格的方法照搬到她负责的战斗锤、军用锤和剑术的训练中。
　　虽然顶着矛术教官的名头，不过这位女骑士发现她的长官，执掌整个战团的凯瑞斯根本就没想过让这些男人们用矛进行战斗。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老实来讲，西格给保留壮丁们施加的巨大压力、反常的训练频率和严酷的规定，非常容易激起军队的对立情绪，轻则消极对待，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严重点的甚至可能引发哗变。
　　不过西格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针对冯可夫男性比较畏惧女性贵族的传统，他请示艾格尼丝调来了艾琳的执法队。一帮执法骑士全副武装监视着新兵，让他们丝毫不敢造次。
　　其次他据理力争，为重步兵团提供了更好的待遇，并设立了奖励机制。为了这件事，参谋大人甚至和军需官小姐吵了一架，闹到了凯瑞斯那里。而且西格身体力行着自己的标准，与新兵们同作息，这让新兵们在抱怨辛苦之余非常感动。在他们眼中，西格是个严厉但是对下属很好的、能够亲力亲为的长官。
　　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最棒的长官。
　　现在他们能达到每天三餐，其中两餐有肉的标准，在受伤时能到及时的救治，每周能领到比他们被阉割的同行们更多的工资。
　　他们装备着战斗锤、钉头锤、军用锄、金色金属盾牌，表现优异者甚至能拿到冯可夫血剑和远古铭文盾——前者通常是女性部队才有资格装备，而后者在此之前仅限于装备女王卫队骑士。
　　对比他们的同行装备的双手战斗斧、战矛、覆板圆盾乃至于木盾，保留壮丁们的装备无疑可以用豪华来形容。这让他们能够保留小小的优越感和自信心的同时，也有了继续训练下去的动力。
　　这些都是西格争取来的。
　　当然，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必然会出现意外的伤亡，西格还设法说动了奥兰特去募集第二批保留壮丁。
　　作为半个见证者，妮可丝对她的同事有了新认识——虽然这个萨里昂男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在他在执着的地方却顽固的像块石头。不过妮可丝不讨厌西格性格的缺陷，她反而对西格有些钦佩的成分。
　　在冯可夫，敢和女贵族争执的男人绝对比性取向正常的贵族还要稀有。
　　不过西格和军需官小姐以及高高在上的凯瑞斯的争执并不如想象中严重。诺伊尔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公事上的争执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私交——反正是一如既往地冷淡，西格看不出她面对自己时表现出任何爱憎的强烈情绪。
　　和奥兰特的争执，属于那种表面上拂了对方面子但确实能够打动对方的情况。一开始奥兰特的确对西格的兴师动众表示不满，认为投入那么多资源建设和保持步兵部队是一种浪费，这是一个冯可夫人最自然的想法。
　　而西格则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他指出奥兰特组建的这支战团将要在远离本土的潘德活动，补给不易，就算在当地补充兵员也注定其素质良莠不齐。骑兵的训练成本高昂，训练周期长，对兵员素质要求高，在潘德这种地方不好补充。相对而言，步兵不需要战马，对身体素质要求也不高，因为简化了个人战斗技巧的培训，使得其培训成本和培训周期都大大压缩。如果经过一定数量的战斗的磨合，他们甚至能够作为整个战团的核心使用。
　　奥兰特在一番思索后承认西格说得对，在潘德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她该考虑的是如何迅速的补充部队而不是加强部队，但是她不同意西格最后的看法——
　　“西格先生，或许是因为你是个萨里昂人的缘故，所以对于我们冯可夫人的传统不太了解。”奥兰特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说，“冯可夫女尊男卑的传统，建立在女性比男性优秀的前提下，如果男人们赢得了战团的主力地位并允许他们获得进攻的荣誉，那么战团的女贵族们又如何自处？”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男人们赢得话语权像上一支男性部队一样造反嘛。西格轻蔑地想，在潘德这种男性军人远比女性军人多的地方，就算军官们再不怎么情愿，他们补充的兵员男性要远多于女性，步兵远多于骑兵，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过到最后他没有说出心里话，既然对方都把传统搬出来了，那么质疑冯可夫的传统等于质疑这个国家本身，只要有一日他还从这个国家拿着薪水，就不会主动跳出来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没人会蠢到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日子在太阳逐渐挪移的角度中过去，夏季的炎热开始侵染这块被海洋环绕的土地，繁叶与夏花交织，蝉音与蛙声共鸣。西格渐渐的适应了作为参谋的角色并找到了乐趣：他赢得了部下们的尊敬，收获了同僚们的友情。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他在骑士团那样，辛苦、规律和平稳，每一天都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但未来注定不能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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肛真，寝室再不装空调我就要感冒了


第十七章 Pat en dople
　　“西格，过来一下。”
　　一大早起床准备去军营锻炼自己的西格被他的主君叫住，自从他和伊莉莎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后，骑士就发觉巴克利女孩变得鬼鬼祟祟的，每天都在地下室忙到很晚，甚至熬出来黑圆圈。西格也曾经问过伊莉莎，不过对方的回答颇为冷淡。
　　大概在做有关魔法的什么实验吧。故事里的巫师不都是这样吗，为了防止别人学到他的技术，也为了降低损害，通常会在隐蔽的地方进行。魔法是一种让人着迷的东西，人们在使用它甚至能够到了废寝忘食无视了时间异常流逝的地步。
　　即使坚定如西格，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如果学会魔法后还能够保持正常的状态。
　　今天的伊莉莎依然保持着黑眼圈，一段时间没经过打理的头发已经分叉，干枯的褐色发丝落在脸颊上，越发显示出女孩病态苍白的脸色。
　　没等西格回答，伊莉莎就啪嗒啪嗒的小步跑过来，扯着西格的袖口。不明所以的西格只好跟着伊莉莎的脚步来到地下室。与地上不同的寒冷顿时激起了骑士的鸡皮疙瘩。
　　西格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在黑暗的地下室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幽兰的光。那个梅腾海姆铁匠陆陆续续送来的装备，此刻排成一排安静的陈列在地下室的一侧墙壁前。
　　这些装备很早就被送了过来，但伊莉莎一直没让西格使用而是小心的收纳了起来。
　　“这是我的装备？”
　　“准确来说，是附魔后的。”伊莉莎走近几步抚摸着那些钢铁铸就的装备，“这可花了我不少功夫。”
　　“原来你最近在做这个啊。”西格来到和伊莉莎同一条线的位置，“这些魔法装备让我想起了诺多精灵。”
　　“更正一点，骑士。根据我国冒险家在潘德的活动记录，以及流落到海外的诺多精灵记录来看，这一支精灵族并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不过很奇怪的，他们却能使他们携带的装备展现出魔法效果来。”
　　“我不太懂......等等，这一支？你是说海外还有别的精灵？”
　　“嗯，辛达精灵。远古文明的族裔，据说他们在一次悲伤地内战中毁灭了，魔法随之失传。但幸运的是，他们留下了足够的遗迹让我们探索，也让人类复原了部分魔法，而你面前的这些就是成果之一。”
　　“真是不可思议，它们有什么功能吗？”
　　“首先，它们都被赋予了稳固的特性，延长了使用寿命。而不同的部分我则添加了不同的特殊功能，比如这顶头盔，戴上它后你就获得了和白天等同的视力。”
　　“很棒的功能，无论是夜袭或者防备袭营时都很有效。”
　　“你主用的手半剑和备用的笼柄长剑都变得更锋利了。你的胫甲则会增加你的速度，剩下的防御部分，在增加你防御的同时也减轻了重量，增加了你在有甲状态下的灵活性。简而言之，穿上这些能让你战力倍增。”
　　“我、我真的不该说什么好。”骑士的欣喜地抚摸着他的新装备。
　　“我还没说完。”
　　伊莉莎白了他一眼，她转身走到不知何时搭建起来的试验台，把乘着红色液体的碗端过来。她仔细的用画笔在每件装备上画上西格不认识的符号。
　　“现在轮到你了，快脱了衣服吧，衬裤也卷起来。”
　　“等等，这是要做什么？”
　　“喂，我一个女孩子都不忌讳这些你怕什么？莫非你对我会产生欲望？”伊莉莎眯起了眼睛，释放出危险的气息，“事先说明，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会把你阉掉。”
　　“能不能别用小女孩般天真浪漫的语气说这种恐怖的话！”
　　骑士扶了扶额，最近他越来越习惯于以主君话语里的漏洞为切入点发出感慨。而后他顺从于主君的命令，略带羞耻的脱下了衣服。西格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伊莉莎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让他不禁缩了缩身子。
　　这幅景象怎么都像荒淫无耻的贵族在秘密的情趣房间里打量着刚买来的女奴，不过现实里貌似反了过来。
　　“没想到肌肉能锻炼的那么快，现在已经小有规模了吧。”伊莉莎一边感慨一边把手从西格的胸膛滑到肚挤眼附近，“不愧是人偶的身体，即使有了肌肉也美的让人心动。”
　　伊莉莎的手抽离，然后西格感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他低头看去，原来是伊莉莎在用画笔在自己身体上涂着鲜红的符号。
　　和那些装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绘制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伊莉莎的精力也快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这中间她短暂的歇了好几次，而成果则是骑士的手臂、小腿、从胸前到肚脐以及背后的位置都充满了红色的纹路，好像有藤蔓在身体上蜿蜒。
　　“好了。”她抬手用手背擦擦额头，“现在我教你一个单词，跟我念‘echrra’（共鸣）。”
　　“echrra.”
　　“没问题，那么，请你把手覆盖到装备上，然后念出我教你的单词。”
　　西格根据指示行动，他每念出那个不认识的单词一次，装备就会消失一件，最后曾经陈列着大小不一的装备的那面墙前变得空空荡荡。
　　“它们都去哪里了？”
　　“在你的身体里啊。”
　　“在我身体里？”
　　西格举起双臂仔细打量，经过死而复生这种传奇的事情，面对魔法引发的奇妙现象他还能保持健全的思考。
　　“没错，符文与符文之间的呼应，你和装备因为魔法联系了起来，而蕴含着魔力的你的声音就是媒介，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没人能把这套装备从你的身体中取出来。”
　　西格似懂非懂，不过骑士并不在意原理而是实用的问题，“那么，我该如何取出这些装备呢？”
　　“如果想要取出这些装备，就想象着这些装备应该出现在你身体的位置，然后念出‘pat’(解放）。”
　　西格闭着眼睛想象着手半剑的形制和重量，想象着他右手握住手半剑的样子，在脑海中将想象的图画固定成型，然后他睁开眼睛，大声的喊出“Pat！”
　　他右手的掌心忽然出现一束光流，在五秒之后稳定成剑的形状，他右手感觉一重，然后一把手半剑出现在他手上。
　　“装备的展开速度和它本身的重量以及表面积有关。顺带一提，如果以后你勤加锻炼的话，展开时间也能缩短的。”
　　西格没有回答，他试着挥舞了一下剑，而后闭上眼睛。光亮笼罩了他身体，不过这一次他花了两分钟才让自己变得全副武装。
　　“挺帅气的嘛。”伊莉莎说，“嗯，看来还要给你订制披风。”
　　“还有链甲衣。”西格因为戴上头盔的原因，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我的脖颈、腋下都没有防御。”
　　“嗯，这个倒是好弄，我们再去拜访一下那位梅腾海姆铁匠就行。解除装束的词语是‘dople’（消除），那么现在，我们.....”
　　巴克利女孩扶着额头，摇摇晃晃的倒下，不过一双冰冷的手在她和地面接触前接住了她，女孩迷迷糊糊听见了一声“dople”，然后落入温暖的怀抱。
　　和前些日子一样温暖的怀抱。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西格已经三步两步来到了客厅里，接下来用同样的速度来到二楼，把女孩安置在她的房间里，替她盖上被子。
　　“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叫个医生。一会儿下楼我会找个侍女上来看护你，有什么需要就对她说。”
　　“我还没梳洗，也没换衣服.....这副样子，多叫人不好意思。”
　　“这些在你的健康面前无关紧要。”西格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伊莉莎，强硬的贯彻着自己的主张，“别担心别人会说什么，主辱臣死，谁敢说你我自会找他决斗。”
　　“哪有你这样态度强硬的臣子啊。”
　　“矫正主君的不当之处，也是臣子的义务。”
　　骑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接着响起了洪亮的声音。伊莉莎笑了起来，她完全可以想象被他拉住的侍女脸上该是一种怎样惊慌失措的表情。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带着浅浅的笑容，女孩很快进入了梦乡。
　　作者留言：
今天在码第一卷结尾剧情的一章，比想象中多花了一些时间。


第十八章 港口印象
　　医师和她的助手被很快请来，她观察一番、试了试体温后确定对方只是太累了。然后她留下几管有助于睡眠的药剂，叮嘱务必要让伊莉莎好好休息。
　　“说起来，先生你到底是这位小姐什么人？”
　　女医师在走出公寓时有些好奇地问。冯可夫贵族的傲慢并未带入到平民之中，至少女医师对西格说话还是挺和气的。
　　也许是钱的原因，也许是脸的原因。
　　“守护骑士。”
　　“听起来挺浪漫的。”女医师笑了笑，“除了忠诚，我觉得你望向那位小姐的眼里还有其他东西。”
　　“大概还有监护人的自觉吧。”西格说，“无论如何，都敢谢您专门跑来一趟。”
　　“不客气，下周见。”她挥挥手告别。
　　“下周？算了。”
　　西格无心和这位女医师牵扯太多，他径直的返回公寓，守候在客厅里。
　　在这个时代，生病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人们在疾病面前几乎束手无策。对草药学的短浅认知和对草药拙劣的加工及应用能力、充满了玄学味道的医学理论、不靠谱的庸医让人们几乎无法依赖医学的力量而只能期待自愈力。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睡了足足十几个小时的伊莉莎恢复了精神，在吃过几顿饭后面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此时巴克利女孩唯一的苦恼，就是这些天反常的作息让她变得在白天昏昏欲睡而晚上精神饱满。
　　就在伊莉莎还在调整作息努力在晚上睡着的日子里，战团的先遣队出发了。
　　6月1日，所有战团的军官，包括奥兰特的卫队以及私人顾问伊莉莎出现在港口上，一辈子都在陆地作战的西格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扑面而来的海风里传递来海鸥的鸣叫，在太阳照耀下亮晶晶的海水一直绵延到远方与天交汇，由浅蓝走向灰暗。挂着彩旗绑着木桶的帆船砍断缆绳，缓缓驶离港口，在欢呼声里出发。
　　骑士有些兴奋的看着这些新鲜事物，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广阔和可能性。
　　“说起来哪是什么？”西格身边的妮可丝指着一艘黑壳的、远比其他商船大的多的船问道。
　　“哦，那是梅腾海姆人的船，龙骨和船只的关键部分都是用钢铁制造的，很坚固。”伊莉莎说。
　　“钢铁的船只？那它怎么浮的起来？”西格吃惊的瞪大眼睛。
　　“风帆动力。没看到吗？梅腾海姆人的船比其他国家的船只更宽，船体上也配备了更多的帆。伞放低一些，西格，都被阳光照到了。”
　　对于骑士的问题，主君冷淡的回答。
　　西格感觉她心情不太好，至少从妮可丝挤到自己这边来和他肩并肩站着的时候，女孩的脸色就变了。奇怪的是，她对妮可丝倒是挺热情，面对自己时就变成了和善的笑容。
　　当然，和善只是表面上。
　　西格把伞向下降了一些，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好奇的视线。除了作为凯瑞斯的奥兰特，巴克利女孩算是最出风头的那一个。她一袭白色纱裙，穿着短筒靴，略施薄妆的脸上带着天真迷人的微笑，看起来像是哪里出来郊游、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而她身边站的笔直为她撑伞的西格和傻傻的侍女（妮可丝无辜中枪）加重了这个印象，
　　人们历来喜爱美女，当美女们有了高贵的出身之后，自然更加引人注目。
　　或许，在投向伊莉莎的视线里还有一些同性嫉妒的目光。
　　这次派遣先遣队是为了潘德西海岸，准确来说是位于潘德西部的菲尔兹威自由城市联盟（The Federation of Free Cities of the Fierdsvain）的情况，而后她们将寻找活跃在那里的、由出外冒险的冯可夫人组成的佣兵战团——玻西浓姐妹团（Daughters of Persinoe），如果可以的话雇佣她们，即使不能雇佣也要获得一些情报，而后寻找合适的地方并在周围征集民夫建立营地。
　　先遣队的责任很是重大，因此奥兰特派出了构成她个人卫队之外的所有女王卫队成员和一半数量的女骑士，以及一些兼任民夫的男战士，加起来大约有200人的数量，她们分乘两条船前往菲尔兹威的温德霍姆。
　　奥兰特发表了每个指挥官都会的即兴演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秘书为她备好的稿子。当然内容没什么新奇，无非是荣耀啊胜利啊然后事成之后的封赏啊之类，这些说辞在一百多年前西格早已听过不知几何。
　　“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听的有些不耐烦的妮可丝悄悄问西格。她的吐息和身上的香水味让骑士从耳朵红到了下巴，天可怜见的，这是第二个非拉普拉斯家族的女人这样亲昵的同他说话。
　　第一个自然是伊莉莎。
　　“我......”
　　“不好意思哦，妮可丝，等一下西格还要陪我去订做一些防具。”伊莉莎出身打断了西格的话。
　　西格带着纳罕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主君，而主君也在仰着头看他，脸上带着“我们早已商量好”的表情。
　　“是的，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些事。”他冲妮可丝笑了笑，顺着伊莉莎的话说了下去。
　　“哦，没关系，我们改天再约。”
　　与暧昧无关，她只是想找个时间和西格战个痛快，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多想。
　　“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奥兰特在目送帆船出港后解散了团队。西格本想雇一辆马车，但在伊莉莎多走走对身体没坏处的提议下选择了步行。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让已经习惯了被调侃的西格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女孩。
　　“骑士，你是在装傻吗？还是你愚钝的脑袋里只记得挥剑这件事？”伊莉莎不满的用伞尖敲了敲地面，她的脸因为气愤变得鼓鼓的，这让西格想起了他小时候饲养过的仓鼠。
　　“你知道的，妮可丝只是想找我战一场，没别的意思。”
　　“哼哼，你怎么知道她没别的意思，打败你之后再上你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主君啊，这里是外面，还请注意形象。”
　　很明显的，伊莉莎嫉妒了，但这种嫉妒和爱无关，只是担心心爱的玩具或者憧憬的人被抢走的、那种幼稚又纯洁的感情。西格也有过这样的时光，因而他知道伊莉莎总有一天会长大，然后这段感情会变成她羞耻或者怀念的回忆。
　　绝不会和爱再沾半点关系。
　　即使不懂女人心的骑士也知道，和一个嫉妒的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哪怕是孩子也一样。西格只好顺其自然把沉默进行下去，如果他口才稍微好一点的话，这时候早把女孩哄得开开心心了。
　　可惜他没有这项才能。
　　过了一会儿，伊莉莎主动开了口，“西格啊，对待男女关系你还是谨慎一些好。”
　　“是指不要把感情的旋涡把你卷进去这件事吗？你说过的。”
　　“你记得？很好，不过有些人，你既然没想法就要让她明白，当断不断是悲剧爱情的根源。骑士，你的力量对我而言是必须的，在我了结一切之前，我是不会让优柔寡断毁了一柄利刃，即使那只是个小概率事件。”
　　巴克利女孩露出了笑容，把最后一句话藏在了心里。
　　在我完成计划之前，西格，你的每一段恋情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全力妨碍。


第十九章 蛇之影I
　　路过熟悉的街巷，西格不出所料的又一次抓住了伸向伊莉莎钱包的手。这次他没有客气，他直接把这个二度被他抓住的少年扒手摁在墙上，手指与少年脖颈的肌肤充分接触。
　　“小子，看来你需要一个教训。”
　　骑士对小偷流莺混混之类的下三滥从来没有好感，这些人虽然出身穷苦却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养活自己不是依靠劳动，而是依靠盘剥别人。这是必然的，他们本身是弱小，那么能欺晦的只能是比他们更弱的人。
　　“算了西格，报复他只会脏了你的手。”伊莉莎用伞敲了敲西格的臂弯，“这个瘦不禁风的男孩子可经不住你打，万一弄出人命我们也很麻烦。”
　　“算你走运。”
　　西格松开了手，扒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贪婪的吸了口空气，而后大声的咳嗽起来。
　　“喂，”伊莉莎用雨伞尖挑起扒手的下巴然后抽离，“你叫什么名字？”
　　“约、约翰，小姐。”
　　少年结结巴巴的说。在他14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这样漂亮的女孩和他说话，青春的憧憬和自卑一起涌上他的心头。
　　“为什么出来行窃？”
　　“为了照顾我的两个妹妹，她们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我....。”
　　“你的家里人呢？”
　　“已经死了。收养我们的阿姨在修道院里帮佣，有时候忙起来顾不过来我们，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啊，阿姨是好人，是我们三个拖累了她。”
　　“原来如此。”伊莉莎点点头，“不过无论如何，偷盗也是不对的，作为一个男孩子，你该给你的妹妹们树立一个人生的榜样。再说了这一行可不安全，万一遇到这种凶恶的先生——”
　　她指了指西格，然后接着说，“你可能小命不保哦，这样阿姨会多伤心啊。”
　　她边说边解开钱袋，掏出一枚金币递给约翰，“拿着，别再做坏事了。不过要小心藏好哦，我想想，最好藏在身上，没人会怀疑你身上有一个金币的”
　　一枚金币，整整一枚金币，其价值等同于半只健康公牛金币，神啊。
　　约翰呆呆的看着伊莉莎，等他意识到这是何等的救济时他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小心的、小心的不让自己的手碰到这个漂亮女孩的指尖，不过在钱币转移的那一刻，他还是从指尖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他想要跪下来感谢这个漂亮的恩人，这是他唯一能表达感激的方式，不过在他双膝着地之前被一只沉稳的手抓住了臂弯。
　　“没必要，我家小姐不喜欢这个调调。”
　　西格把少年扶了起来。伊莉莎挥挥手，算是和约翰道别，少年傻傻的伸出手来，脸上的表情让西格想起了那些贵妇人养的宠物狗。他一定因为一个漂亮女孩给予他的一笔横财而幸福吧。
　　但是现实会给他一个教训的。
　　西格摇摇头，跟上了伊莉莎。
　　“他走了？”伊莉莎问赶上来的西格。
　　“嗯，朝我们的反方向。”
　　“金币呢？”
　　“你关注的重点有点奇怪，不过我没看到金币的样子，他大概已经妥善收起来了。不过啊伊莉莎，为什么这样做？”
　　“你这是吃醋了？”
　　“不，”西格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的善心很没有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金币注定会被别人抢走的，要么是被管理这一片的混混，要么是兑换钱币的黑市商人，毕竟金币在市场上可是花不出去的。”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看看结果，如果把鱼饵投入到饿了许久的鱼群中，它的下场是什么”伊莉莎把手里的伞柄转了一圈，“那个男孩大概在感激我吧，嗯，说不定也在嘲笑我的愚蠢，但今天我会让他明白，收下伪装成善意的恶意礼物，会面临怎样悲惨的结局。”
　　“你.....”
　　“骗你的，我哪有那么坏，他并不值得浪费我一枚金币去报复。实际上，我只是在那个少年身上发现一点有趣的东西，西格，说不定我们能钓条大鱼呢。”
　　没有报复的理由是不值得吗？西格在心里咀嚼着伊莉莎的话。如果把巴克利女孩的意思延展下去，那么意味着她会用同等程度、不，那时候她会想出比今天这个临时手段更恶毒的主意来对付那些值得她对付的敌人。那绝不是骑士能坐视其发生的手段。
　　那么，我在忠诚和道义之间该如何选择？
　　西格的心里怀着淡淡的心事，跟在了伊莉莎的后面。
　　“又是你们啊？”梅腾海姆老头轻轻哼了一句，“这次有什么需要吗？”
　　“我的侍从需要一些补充，嗯...是”伊莉莎把目光转向西格。
　　“锁子甲头巾还有锁子甲衣。”
　　“唔，你们着急用吗？我这儿倒是有些备用的，只是穿着有些不合身。”
　　“没关系，我们等得起。”伊莉莎说，“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月。锁子甲头巾是现成的，而锁子甲衣我需要雇人来补完大腿那一点。”
　　涉及到生意，老板还是认真的给出了解释。伊莉莎说的不错，没人和钱过不去，即使存在恩怨的巴克利人与梅腾海姆人之间也能和平的交谈。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约翰的孩子吗？他应该住在附近，个头有那么高，头发卷卷的。”伊莉莎比划着问。
　　“小约翰啊，这也是个可怜人。”老人叹了口气，“挺要强的一个孩子，却被生活逼迫干起舍弃尊严的活计，即使这样他也不一定能填饱他和他两个妹妹的肚子。我有时候会接济他们一下。”
　　“他们的监护人呢？”
　　“哼，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女人，说是去修道院帮佣，谁知道她去哪里鬼混，三两天才会来一次，身上还常常有奇怪的味道，话也说不利索，有时候还会发出‘嘶嘶’的声音，简直像蛇一样。”
　　“蛇？有趣。能麻烦你告诉我约翰家和修道院的地址码？”
　　“修道院我不知道，约翰家就在.....小小姐你问这个干嘛？”
　　“哦，事实上刚才我看他可怜，还给了他一枚金币，但我的侍从提醒我，这样做反而是害了他。”伊莉莎说着半真半假、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话，“作为贵族，我觉得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哼，巴克利里也有你这样的家伙，可惜是个女孩。”
　　老人摇了摇头，觉得伊莉莎似乎也没故意针对约翰的必要，就把地址告诉了她。
　　之后伊莉莎就带着西格告辞了，他们走出铁匠铺之后，立刻赶到约翰家附近。
　　“感觉不太对劲，骑士，把门打开。”伊莉莎指着锁上的门说。
　　“遵命。”
　　西格的手臂高高扬起，他挥落的掌心出现大量的光芒，，等他手臂回归原位，一柄手半剑赫然出现在他右手中，而门上的锁应声而落。
　　接着他具现出了盾牌，固定在左臂，猛地把门踹开，而后第一时间架起盾护住躯干。后面的伊莉莎配合着将一小团亮晶晶的光团丢进屋里，既是为了照明，也能迟滞有可能出现的偷袭者。
　　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凌乱的痕迹证明有人在这里挣扎过。
　　“有什么问题吗？”西格问。
　　“太棒了。”
　　“？”
　　“没想到只是心血来潮，竟然钓出来好大的一条鱼，啊，即使不用魔法我也能嗅到她们的臭味。”
　　“请解释一下，伊莉莎，我弄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在一个平民窟少年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赠送给他一枚带着追踪法术的金币，甚至用魔法暗示他把金币藏好？那是因为他身上有些蛇教法术的痕迹，一开始我还不是很确定，只想着赌一把也不错，反正损失不了什么。但是女神保佑，我赌赢了。”
　　她走出屋外闭上眼睛，神情端庄而肃穆，过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在这里，我确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一定是拜蛇教，说不定，他就是作为活祭品而被收养的......我能感觉到他的位置，顺藤摸瓜我们就能找到拜蛇教的据点，我和那些邪教徒有笔账要清算。”
　　“下命令吧，主君！”
　　西格的血沸腾了起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展开，也因为接下来必然产生的战斗，他重生后第一场见血的战斗。
　　“淑女长途奔袭什么的太不优雅了，抱我前进，我会指示你方向的。”
　　骑士一手绕过巴克利女孩的脑后，一手勾住她的腿弯，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住了伊莉莎，他启动起来，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第二十章 蛇之影II
　　“见鬼，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男主角抱着女主角一路狂奔的剧情简直蠢爆了。”
　　在到达复杂的好像迷宫一样的小巷的最后一个拐角处，伊莉莎示意西格放下她，而后痛苦的站起身来，捶了捶背。她的头发和衣裙都变得有些凌乱，不得不花费了一些时间去整理。
　　当她抬起头开恢复以前整洁的仪容时，西格已经变成了一个被钢铁包裹的、全副武装的战士。两柄剑较短的一支被他握在手里，另一支背在背上。
　　修道院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的街道偶有行人经过，但更多的是步行的巡逻队。这个设施的位置正好位于都城的平民区和贵族区之间，两边的人都不会来这边，但是巡逻队依照职责却不得不巡逻维持治安的地带。
　　“从表面上看不到异常，不过我很明显的感受到，那枚金币就在修道院的地下。”
　　“拜蛇教的据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西格的声音因为头盔变得瓮声瓮气“虽然是上城区的边缘部分，但仍在冯可夫人的治安范围内。他们诱拐或者绑架孩子肯定不是一次两次，运到这种地方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首先，巡逻队对这一块的巡逻热情不是很高，毕竟一个修道院没什么油水可捞，估计她们都懒得搭理这个修道院；其次，巡逻队巡逻的频率是固定的，而作为贵族区与平民区的交界处，贵族不常去平民区走动而平民也不会轻易走进贵族区，这里人反而比较少。只要摸准巡逻队的频率，即使光天化日之下把人运进修道院都没什么问题；第三，这里是修道院，突然出现陌生人也可以用仁慈的救济来解释。嗯，还有一种最坏情况的解释....”
　　“什么？”
　　“冯可夫帝国上层里有人默许这件事甚至和拜蛇教存在什么交易，反正对那些大人物来说，平民的命简直就是免费的筹码。”
　　“现在怎么办？直接杀进去？还是就此打道回府？”西格沉默片刻后问。他不擅长进行战斗以外的复杂思考。
　　“蛮干可不行，骑士，这里不是潘德，你没有执法权的。解除盔甲，只保留一柄长剑就行。”
　　骑士解除防具的速度远比具现出来的要快得多，二人走出小巷，在站了一会儿后等到了下一班巡逻队。显然巡逻队不可能无视存在感如此明显的两人，所以领头的军官带着客气的口味询问。
　　“恕我直言，小姐，您和您的侍从站在修道院对面干什么？”
　　“哦，女士，我和我的侍从正在游览这座城市，却被不开眼的毛贼偷了钱，一个卷发的、比我高一些的少年。”伊莉莎用伞尖戳了戳地面，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因为我的拖累，我的侍从没能抓住他，不过他亲眼看到那个毛贼翻墙跑进了修道院。我要求您的巡逻队搜查这里，找出毛贼！”
　　“小姐，您的侍从没有看错？呃，实际上，这家修道院在我们档案记录里的信用评级相当高....”
　　“你是指我在说谎吗？”
　　“不，我没那个意思，小姐....”
　　“那您还在等什么？莫非要我亲自动手搜查吗？”
　　“可是没有长官的指令，我们不能....”军官露出了明显的推诿之意。
　　“莫非您需要我从凯瑞斯级别的人物弄来指令才可以吗？不巧的是，我和其中一位熟得很。”
　　伊莉莎掏出当初奥兰特和她签的合同纸来，鬼知道穿着裙子的她把这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我是奥兰特大人的座上宾，也是巴克利的贵族。女士，今天如果不能令我满意的话，那么您就将面临一个外交和治安的双重问题，您和您的小队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虽然军官讨厌这个巴克利女孩傲慢的态度，但是她真的不太敢得罪这位凯瑞斯大人的贵客.....天知道奥兰特究竟和这个巴克利孩子亲密到什么程度。
　　于是军官只好妥协，“好吧，小姐，乐意为您效劳，只是事后....”
　　“放心吧，我会和奥兰特大人打招呼的，善后工作用不着担心，说不定也是你的机遇呢。”
　　虽然不看好伊莉莎的承诺，但勉强有了动力的军官还是带着手下敲开了修道院的门，原本凶神恶煞的看门人在见到宪兵队后立刻乖巧的像被驯服的狗一样。
　　留下两个队员守门后，其他人径直的走进修道院。和外表一样，修道院里也是一副萧索破败的景象。瘦弱的孩子们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用畏缩的眼光打量着全副武装的宪兵队。
　　修道院的负责人，一位已经头发花白的老嬷嬷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在一个健壮女性的搀扶下走过来交涉，听见军官“你们这里可能藏了偷了别人钱的小偷时”露出惶恐的表情，连连表示她们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不过军官懒得和她说话，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去寻找符合伊莉莎描述的那个少年。
　　伊莉莎扯了扯西格的袖子，后者立刻弯下腰来，听到巴克利女孩细声细气的说话。
　　“她们是搜不出来什么的，我们也来。”
　　“明白了。”
　　“等等，小姐你们要去哪里？”发现了西格他们异常举动的军官问。
　　“自然是帮忙咯。我的侍从也很想洗刷自己追丢毛贼的耻辱。”
　　“好吧，还请您多加小心，需要我派人手保护您吗？”
　　“谢谢，不过我有他就够了。”伊莉莎指了指西格，“一个骑士，不可能在和毛贼的较量里输吧。”
　　脱离巡逻队的伊莉莎带着西格一头扎进修道院的地下，在昏暗的地窖中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暗门，露出一段向下的阶梯。
　　“你猜下面会有什么？”伊莉莎用法术为西格提供视野。
　　“我怎么知道？不过....”
　　西格费了很大的力气来弄开暗门，在他刚刚打开门的瞬间，一根投矛就擦着西格的胳膊边过去。而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传入了耳朵。
　　“看起来我们不太受欢迎。”西格边说边具现出盾牌。
　　迎击西格的敌人和训练有素谈不上任何关系——他们穿着良莠不齐的盔甲，一个个冲了上来，面对居高临下的西格，勇敢或者愚蠢的挥出手里的单手剑、轻连枷或者镰刀，而西格的应对很简单：架盾——抬盾——刺击。
　　骑士的动作精干简练，每一次竖盾都让对方的武器沿着曲面的盾面划过，每一次反击都能让剑刺进敌人柔软而缺乏防护的腹部，然后用力一绞，四棱锥型的剑刃在血肉之躯里扩展出一个血窟窿来。当他抽离的时候，血液从敌人的身体和西格的剑上淅淅沥沥的流淌下来，血腥味扩散，染红了身下的阶梯，一息尚存的敌人的哀嚎不断回响。
　　每杀死一个敌人，西格果决残忍的杀人手段对所有还活着的敌人的士气都是更沉重的打击。
　　这些可怜的炮灰在付出四条人命后，终于发现己方在狭小的上下通道内完全无法发挥数量的优势，他们慌忙后退，却因为没有维持秩序而陷入了慌乱之中。短短的距离，他们瞬间从撤退变成了溃逃。
　　骑士冷静的看着这些敌人拙劣的表演，单方面的虐杀激不起他任何战斗的热情。他小心的避过尸体和血迹，并为在撤退时摔倒的敌人补上一剑。随着一声“pat”，光流开始在他全身出现。
　　最早具现出来的是带着胫甲的板甲靴，然后是链甲手套和臂铠。当骑士在距离地面三个阶梯、用盾撞开一个来不及逃跑的敌人的时候，他的头上出现了装饰着白色羽毛的头盔。他扔掉手里持握的笼柄长剑，剑在空中化为波粒，随后手中出现了更长更重的手半剑。这时候，骑士稳稳地来到了地面上。
　　除了难以短时间内具现出来的胸甲，骑士可称得上是全副武装。
　　“杀了他，绕到他侧面。”
　　“女神庇佑着我们！”
　　“啊！！！！”
　　这些重新组织起来的炮灰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冲了上来，眼中带着舍身取义的激动神色。骑士的速度比他们更快。他用盾撞开了跑在最前面的家伙，然后抡圆手里的剑一次切开两名敌人的脖子。有个家伙从西格的侧面扑向了他。这人自以为抓住了西格的防御盲点，却不料骑士用剑柄的配重球狠狠捣在他的脸上。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二个结果，炮灰们即使发挥出了人数优势，在面对武艺精湛装备精良的西格也难逃一死。他们给了西格太多施展动作的空间，从来没有做出二人以上的配合，让骑士从容的抓住机会逐个击破。
　　他们犯的每一个错误都要用生命来偿付。


第二十一章 蛇之影III
　　短短两分钟之内，这些敌人就变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西格从敌人尸体的衣服撕下来一块布擦干净剑刃。
　　“全都解决了？”
　　一直在上面观望的伊莉莎走了下来，她提着裙子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衣服沾上血，她的每一步都和上一步构成了优雅的节拍。如果忽略了昏暗的背景和空气中浓腥的血味，女孩的动作简直是要去舞会一样。
　　“是的，如你所见。这些人连像样的金属铠甲都没有，对付起来很容易，不过他们的士气倒是不错，至死不降。”
　　“一群拜蛇教追随者（Snake Cult Followers）而已。由拜蛇教的新信徒们简单武装而成，被拜蛇教当成数量庞大的炮灰使用。在经过几次战斗后如果他们能幸存下来，就会获得更好的装备和必要训练，成为拜蛇教步兵部队的中坚——拜蛇教武士（Snake Cult Armsmen）。”伊莉莎娴熟的为西格解释，“至于死不投降.....宗教狂信者不都是这个样子嘛。”
　　“也对。”
　　西格想起过去对付的那些异端信徒。虽然教义不同，但狂热的样子却是一模一样。
　　伊莉莎吟唱法术，古老优雅的音节在地下回荡，波形的蓝色以她为中心扩散。受其影响，一面墙的中间部分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取代白垩涂刷的墙壁出现的是一扇漆成黑色的门。
　　“我能感受到金币就在一墙之隔的对面，接下来我们...”
　　“等等。”西格一把拦下伊莉莎，“按我以前的经验来看，敌人据点的最深处和安置祭品的地方就是核心所在，里面必然部署了最强大的敌人。就这样贸然攻进去没问题吗？我们完全可以召唤地面上那支巡逻队下来再攻进去。”
　　“时不我待。在你清场之前我对这片区域使用了静默的法术，使得这里的声音完全不会传达到对面，但是这种异常的沉默迟早会被敌人察觉，说不定就跑了。何况，迎击你的是一群炮灰这件事证明这里算不上拜蛇教重要据点，他们也不会下大心思保护这里或者驻守什么强力人物。”
　　西格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花了点时间具现胸甲补完最后的防御，全副武装的骑士径直的撞开了黑色的门。
　　约翰蜷缩在木笼里，阴凉潮湿的地板冰的他屁股发麻，他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为了躲避那个冰冷的视线。
　　如果不谈遭遇的好坏，少年简直经历了如梦似幻的一天。先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馈赠给他一笔巨大的财富，他一路恍惚回家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孩精致面容和温柔的话语，以及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和指尖轻柔的触感。
　　他不奢望这段故事能有后续，现实早已教会他什么叫社会地位的差异，以及这种落差带来的令人绝望的对比。有人直上天堂，有人坠落地狱；有人意气风发，有人失魂落魄；有人追求着风花雪月，也有人持续着饥寒交迫。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但这段小小的故事终究是少年心里温暖的回忆，提醒他即使在黑暗里亦有人性的光辉，满是腐臭欲望的世界里不乏高贵的品质。这些小小的心灵烛光让他能够负担起他和他妹妹们的命运，更深远的走下去。
　　不过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在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被打破了。抚养他们兄妹三人的阿姨久违的回归了家庭，还带来了三个带着兜帽穿着斗篷的陌生人。其中两个手上拎着他昏迷不醒的妹妹，好似拎着两块破抹布。
　　少年的脑袋嗡的响了一下，理所当然的愤怒填充了他的胸膛，他猛地冲向拎着他妹妹的陌生人，却被对方轻轻一躲，另外一人趁机一脚踹在了他的腰部。约翰惨叫一声，身体滚落到一边撞到了墙，脑袋嗡嗡的直响。
　　“放开她们，杂种。”
　　忍着疼痛他嚷嚷了一声，然后换来了两个陌生人更加野蛮的殴打。
　　“够了。”
　　一个女性的声音制止了他们，她摘下兜帽，露出橘色的、长及脖颈的中短发，容貌虽然比不上伊莉莎，倒也称得上美女。女人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约翰一会儿，然后说，“放心，我不会对妹妹们出手的。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为吾神增添一份传播者的可能性。我又怎么会伤害同胞呢？”
　　她见约翰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起来，“至于你，小家伙，你就没那么幸运了，你甚至没有资格转变为吞噬者（Deoured）这种炮灰。我会让猎狗撕咬你，我会让蟒蛇缠绕你，我会用烙铁抚摸你的每一寸肌肤，让你在持续的悲鸣中死去，比你能想象的最凄惨的死亡更凄惨。
　　那时候你甚至会怀念现在寒酸的生活，怀念你还作为人而活的日子。不过很抱歉，你的命不好，从一开始，收养你们兄妹的阿姨就是我的仆人.....你们这些孤儿要么成为我的同胞，要么成为活祭品，再没有第三条路。
　　神或者我们都不会给你们选择的权力。”
　　女人漠然的叙述着残酷的话语，语句之间夹杂着蛇的嘶鸣。她冰冷的视线唤起约翰心中最恐怖的想象，种种光景在他脑海里轮流播放，他悲鸣了一声，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地下的木笼里，旁边还有其他和他一样被囚禁的人。有大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不过还是以孩子的数量居多，而他的两个妹妹不在其中。那个给约翰带来恐惧的女人正对一个成年人做着同样的，不，更过分的事情。
　　那个成年人耸拉着脑袋被绑在木桩上，浑身上下都是拷问后的伤口。而女人伸出舌头舔着伤口渗出的血。而后她直起身来，念诵起咒文，男人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消失了，重新抬起脑袋。女人微微一笑，立刻进行了新一轮的拷问。
　　周围的囚笼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人人都在害怕步入这个男人的后尘。
　　“何等令人喜悦的恐惧啊。”女人夸张的张开双臂，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潮，像是吸食了贵族中流行的致幻品，“感谢吾神，让我得以从恐惧中汲取力量。”
　　她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对着门口的方向怒喝：“谁在那里？！”
　　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风里带着血腥的味道。约翰回头看去，那个曾经把他摁在墙上的男人左手挽着盾牌，右手持握着笼柄的长剑，四棱锥型的银白剑刃上带着淡淡的血痕。在他谨慎的打量着地下室的时候，他的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了，略显稚嫩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
　　“开门查户口，拜蛇教女祭司（Serpent Priestesses）。”
　　而后她冲着一脸呆滞的约翰笑了笑，“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成了这般模样。不过谢谢你，没有你我们还不会找到这里。”
　　约翰永远记得这一天，他生命里最波澜壮阔的这一天，小小的天使第二次对他露出了微笑。
　　被伊莉莎叫出职务的女人楞了一下，惊讶的表情在她脸上转瞬即逝。
　　“能发现这间隐藏的暗室，阁下是施法者吧。”
　　“没错。”伊莉莎点点头。
　　“能够施展出我无法感受到波动的魔法，阁下如果不是传闻中辛达精灵那样的魔法大师，那么就是哪位存在的选民。从你的年龄来看，我倾向于后者。虽然不知道阁下背后的那位存在是谁，但那位存在是要和吾神开战吗？”
　　“不，这不是两个势力的争斗，而是我个人的恩怨而已。虽然和你无冤无仇，但你脑袋里的一些情报对我而言是必要的，所以....”
　　“你以为我会乖乖束手就擒？”女祭司冷漠的笑了笑，“动手。”
　　“骑士，左边！”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西格感觉左下方忽然释放出巨大的杀气，他想都不想，身体在转向的同时，左臂挥舞着盾牌砸向杀气释放的地方，只听见一声金属清脆的响声，一个狼狈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
　　小孩子？西格惊愕的看着全身上下包裹着皮甲和锁子甲的女孩，她白金色的头发编成粗粗的辫子盘在脖子上，灰色的瞳孔打量着西格。她看起来和伊莉莎差不多高。
　　不过骑士是无暇思考他的对手是小孩子这件事，因为女孩在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很快扑了过来，弯刀径直的撞到西格的盾牌上，透过其上的冲击力，西格吃惊的发现对方竟然有接近成年男性的腕力。
　　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子，一个身着重甲一个穿着防护性能可疑的混合甲胄，一个手持长剑，一个双持弯刀，怎么想都是成年人的胜利。但是局面接下来的反应却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女孩竟在正面交战中压制住了全副武装的骑士。
　　为什么？
　　西格用剑划出一击弧线，却不料对方轻巧的一蹲躲过斩击，而后猛然跳了起来，手中的弯刀瞄准了西格盔甲缝隙透出的脖子。他右腿向前踢去，企图把对方踹飞，而女孩伸出手来，按住他抬起来的膝盖，借力腾空翻到了他的后方，又一次瞄准了他的脖子。骑士以极其别扭的放下腿来侧身，惊险的用盾保护住了自己。
　　为什么？力量、重量、武器长度都是我这边占优势，明明是这样......为什么我成了被压制的一方？
　　女孩用左手弯刀的根部磕开了西格刺过来的剑，她沿着西格胳膊内侧的方向旋转，右手的弯刀在骑士的胸甲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
　　是了。骑士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或许是最近一帆风顺的经历让他得意忘形，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能力还不及曾经作为狮骑士的自己，而作为他对手的女孩也不是冯可夫新兵或者拜蛇教追随者这种可以随手打发的废柴。她是一名真正的剑士，舍弃了马术、弓箭、长矛，精研于剑道而专用于一对一作战的战士。
　　不过，胜利仍然是我的。西格在心中如此宣告。


第二十二章 蛇之影IV
　　在女剑士惊讶的眼神里，骑士舍弃了盾牌，双手持握手半剑全力进攻，大开大合的招式像是完全舍弃了防守一般，任由暗杀者的弯刀劈在自己的盔甲上。
　　西格自然不是发了狂或者犯蠢，而是看穿对方的武器无法击穿他的盔甲，而剑的形制和长度让他能够更从容地刺击。只要注意保护脖颈和腹部，以命换命的打发只会让他大占便宜。
　　当西格的剑第七次的刺向暗杀者，他本应被躲开的一剑却意外地刮擦过女孩盘绕在脖子上的粗辫子，被割裂的金色发丝缓慢的飘落。女孩不再发动猛烈的侵攻，而是正持弯刀摆出防备的姿势。她的胸腹产生了肉眼可见的短促起伏，呼吸也粗重了一些。
　　她已经累了。西格心中得出了结论。虽然很不光彩，他还是凭借盔甲和体力优势占据了上风。
　　与此同时，伊莉莎和拜蛇教的女祭司进行了属于施法者的短促而激烈的攻防。拜蛇教女祭司第一时间吟诵起咒文，空气不自然的扭曲起来，一个半球型的领域以她为中心出现，伊莉莎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并且速度丝毫不慢于她。女祭司皱了皱眉头，在构建完防御后开始施展进攻魔法。
　　不过接下来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女祭司的每一次吟唱都会遭受到伊莉莎的干扰，要么是她的吟唱里掺杂了伊莉莎的咒文，要么是她的咒文的其中一段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论是多出的内容还是缺少的内容都会导致施法失败。几次下来，她累的额头冒出了汗，而伊莉莎则一脸平静和刚才一样。
　　“掺和和拆解.....这可不是法术里有的东西，原来如此，你是那位神明的选民。在消失了数百年后又开始活动了吗？”
　　“哦，这你也猜得出来。”伊莉莎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这说明你在蛇教的地位不低，虽然不及高级祭司，不过显然也不是你的同行可以比拟的。”
　　“虽然我等教徒的敌人众多，但对我们如此了解的敌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女祭司弯腰从暗处抽出一柄炎型双手剑，其长度大致等于伊莉莎的身高。
　　“既然法术不行，就让我们用武力说话吧。”
　　伊莉莎没有说话，作为回应她倒提着遮阳伞，握着伞柄向外推出，带着一抹银色的锋芒。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就听见左侧一声怒喝，而后是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被女祭司唤出来的女剑士胸口剧烈的喘息，盘在她脖颈上的辫子已经脱落，变成了不自然扭曲的、披散的及腰长发。她左手的弯刀已经跌落，而右手的弯刀则豁开了几个口子，不堪再用。
　　骑士的手臂微微曲折，他手中的剑以自上而下的倾斜角度抵住了女孩的喉咙。头盔里传递出闷闷的喘息声。伊莉莎离的比较近，因而她可以看到西格手臂不自然的抖动。看来这一系列的战斗令他相当疲惫。
　　不过她不会说破就是了。
　　“看起来结果已定。”伊莉莎转头对着女祭司说。
　　虽然在西格眼中很漫长，但在伊莉莎眼里时间过去还不到三分钟，看着己方已经占据了上风，她的脸上又重新带上笑容。
　　与她对峙的女祭司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次传来，里面还夹杂着女性的惊叫声。无疑是赶下来支援的巡逻队。
　　女祭司摇了摇头，战意迅速的从她脸上消去了。因为伊莉莎的缘故她等同于无法使用前置吟唱大量咒文的攻击法术，而想要靠肉搏战击败她的守护骑士再加上即将赶来的援军，简直是痴心妄想。今天她只是临时起意来到这里享受祭品，没做太多准备甚至没带来亲信，却料想不到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现在凭她手头上的牌，已经无法再逆转局势了。所以她选择了撤退。不过在她撤退之前，为了消去隐患，她下了最后一个命令然后化作稀薄的雾散去。
　　“以真名下令，莎娜美·扎哈斯，自杀吧。”
　　“西格，保住那个女孩。”
　　两个声音同时传达，与西格交战的被称为莎娜美的女孩忽然颤抖了一下，她涨红了脸全身抖动着仿佛忍耐着什么，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她摇摆了一下躯体，猛地向西格的剑尖上撞去，不过骑士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撤开了剑。急急的跨出两步，用剑柄的配重锤敲击在她的右腕，迫使她张开手扔掉弯刀。
　　不过女祭司的命令仍然影响着莎娜美，所以女孩张嘴想要咬舌自尽。在她刚刚张嘴的什么，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伸了进来，堵住她的嘴。
　　她用力咬了下去，上方传来男人吃痛的声音。当她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俯视着她的西格。此刻的骑士已经解除了防具，她在骑士淡蓝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表情狰狞的自己。
　　“别误会，这是我主君的意思。有什么话还是等到你解除了法术效果再说吧。”
　　这时候支援过来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处，在几声响亮的干呕声里传来更快更密集的脚步。巡逻队的军官第一个冲了进来，在看到伊莉莎完好无损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满是囚笼的屋子又皱起了眉头。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门外的十几具尸体和这里被囚禁的人......”
　　“如你所见，邪教徒作祟。哦，门外那些尸体是邪教徒。先等一下，我要处理一些事情。”
　　“见鬼，她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要死要活的。”
　　西格冲走过来的伊莉莎抱怨。虽然他解除了莎娜美的武装并把手腕塞进她嘴里，制止了这名女剑士的自杀行为，可她还是疯狂的挣扎着，用手脚又踢又打着西格的身体，好像把骑士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不耐烦的西格直接夹住女孩的胳膊，把她顶在墙上，用身体的重量把女孩牢牢压住，腿也别在女孩的膝盖处防止她乱动。
　　不过西格此举立刻迎来了巡逻队员们和被解救的平民们强烈刺眼的视线，他们鄙视的表情好像还说在说“变态你打算对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一样，其中一个成年男性表情还眉飞色舞的，似乎在表达“走开让专业的来”。
　　处于旁观者的视角，西格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有猥亵女孩的嫌疑，毕竟两个人离的实在太近，身体接触的太过亲密而且姿势不怎么雅观，已经超出了人们所能容忍的在公开场合男女接触的底线。
　　不过西格作为当事人，只感觉尴尬和委屈。
　　“‘蛇之律令’，能够对对手进行干扰甚至控制对手的一种法术，知道对手信息越多就能做出越精确地律令，威力也就越大，当施术者知道一个人‘真名’的时候，她/他甚至能操控一个人的生死。”
　　伊莉莎一边观察莎娜美的情况，一边进行解说。一如既往地，她掺杂了一些专业名词的解释并不能让西格完全理解，不过此刻他也无心向学。
　　“主君啊，你倒是先解除这个人的法术再说啊。”
　　“啊好的，西格你把她抱的再紧一点，噗.....”
　　伊莉莎被骑士一脸“我怎么这么倒霉”的表情逗乐了，她开始吟诵起咒文，轻松地氛围顿时变得沉重，赶过来支援的巡逻队的军官，谨慎的让手下以伊莉莎为中点摆出半圆形的警戒队形，而缺乏见识、或者说已经被女祭司以恐惧为食粮的魔法吓出心理阴影来的平民们，则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重新经历难以名状的恐怖。
　　被西格禁锢的莎娜美一开始还想要反抗，不过随着伊莉莎的咒文，她的动作越来越微弱，最后竟像是听着摇篮曲的孩子，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她的手指松开肌肉不再紧绷，让紧贴在她身体上的西格感觉像是贴在棉花上一样。这时候，伊莉莎的吟诵也结束了。
　　“她没事了？”
　　西格看到莎娜美的鼻子还在正常的张合，低头贴在莎娜美的胸前听了听她的心跳，心里觉得伊莉莎大约是成功了。
　　“只是初步解除了而已，以后还要多次调整才能驱逐那个老女人对她的影响。西格，你已经可以放下她了，顺便处理一下被这家伙咬的伤口。”
　　刚才莎娜美用力的撕咬，让骑士左臂的浅色外套上留下两条线型的血迹，一正一反均匀对称。
　　“哦，不碍事。”
　　“我可不觉得会不碍事。和你交战的是一名蝮蛇阴影行者（Viper Shadowalkers）（注1），拜蛇教的高端战力之一，虽然她表现的实力不符合文献对这一职业的记载......传闻她们可携带着剧毒呢。”
　　“什么？”
　　“骗你的，她的弯刀上的确有致死性的毒药，但你并没有被她的兵器所伤对吧，那就没事了。”
　　西格笑了一下。回想起刚才自己以命换命的打法。该评价自己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蠢的令人发笑呢。
　　胡思乱想的骑士撤开身体，在莎娜美顺着墙滑落之前把她接住，不费力气的就把女剑士抱了起来。刚才还在以命相搏的敌人，现在却如此安详的躺在他的怀中。
　　真是惊人。他想。抱起来那么轻的孩子，却可以发挥接近成年男子的力量，并且在技巧上完胜于他。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伊莉莎正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盯着她。
　　“怎么了，小姐？”
　　“不许对我以外的女人用公主抱，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行。”
　　“啊？”西格迟疑了一下才理解了伊莉莎到底在说什么，他忍不住想要摸摸伊莉莎的脑袋，说上一句“还不承认你是小孩子”之类的话。不过鉴于这个场合下还有一大堆正在向上走的平民和维持秩序的巡逻队员们，骑士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于是他打算换个抱法，不过刚刚搬动女孩的身体，就让后者发出了一声轻哼，好像在睡梦中遭受了什么痛苦一样。
　　“这次就算了，让她安静的睡一会儿吧。”伊莉莎别过脸去，“下不为例。”
　　注1：拜蛇教在本土的精锐兵种之一，没有出现在游戏中。在设定里被称为世界上最强的剑士（然并卵，潘德的预言是骑枪的预言，是弓箭的预言，是钉头锤的预言）


第二十三章 蛇之影V
　　等到他们来到地面的时候，大地上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震动声，那是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奥兰特带着大约50名骑兵赶了过来，每一位都是装备精良，她们径直的下了马，留下几个人把马看住，剩下的一股脑儿的涌入了修道院中。
　　“看小姐你们没上来，我召集一半的人手去下面支援你们，然后看到了血迹，就派了一个队员去凯瑞斯长官的军营通知一下，没想到她们来得快。”
　　看见伊莉莎和西格疑惑的表情，巡逻队的军官解释了一下、
　　“多谢费心。”伊莉莎客气的回答，而后与走过来的奥兰特交谈。
　　“怎么回事？”奥兰特皱了一下眉头问。
　　“我和侍从去你说的那家铁匠铺看看，却不料半路遭遇了小偷。我们追到这里，正好遇到这位好心的长官（军官适时地躬身向奥兰特致敬），她就帮我们敲开了修道院的门，因为人手不够我们也参与了搜捕，然后就发现了邪教徒。”
　　西格注意到伊莉莎在说“邪教徒”字样的时候，奥兰特的脸上出现了一闪而逝的异样表情。他猜测关于拜蛇教在冯可夫保持存在这件事，这个凯瑞斯绝对知道些什么。
　　“哦，真是意外，您没有受伤吗？”
　　“没有，我的侍从倒是在搏斗里受了一点伤。遗憾的是，这里的主事人跑了，剩下的人你们多半也问不出什么。不过幸好，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知情人。”
　　伊莉莎指了指在西格怀里睡得安详的莎娜美。
　　“那么，就请小姐把这位知情人让给我们吧。”
　　“虽然我很乐意这么做，但是不行，”伊莉莎摇了摇脑袋，“她身中邪教女祭司的法术，随时有可能自杀，不经过多次调整我不保证她能安定下来。我想，面对一个死人你们也得不到什么情报吧。”
　　奥兰特和伊莉莎交涉的时候，西格怀里的女孩的身体痉挛了一下，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茫无神的眼睛里流下泪水，用轻柔的声音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语。
　　“爸爸。”
　　因为莎娜美的呓语，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西格发誓这是他人生经历中最窘迫的一次。离的最近的奥兰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平常不屑于关注男人的凯瑞斯上上下下打量着西格，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样。
　　重步兵团的同僚们也是如此。诺伊尔的表情比以往更加嫌恶，她拧着眉头，表情在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平常见了他总是笑眯眯的妮可丝此刻也在笑着，不过她和善的笑容让西格有点不寒而栗；冷美人艾琳大概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保持淡定的人，她冲西格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骑士没从这群人中看见艾格尼丝和她的两名副手，她们大概坐镇营地维持秩序。
　　仔细想想，这个误会很容易就能被澄清。他的外表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而怀里的女孩怎么看也得十二三岁.....这天底下就没有男人八岁当父亲的道理。
　　所以骑士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主君，这场误会只需要她一句话就能澄清。不过巴克利女孩状态显然不太正常，平常伶牙俐齿的她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抱、抱歉，孩子不是我的。”
　　大小姐，你这算哪门子解释？误会更严重了啊！
　　不过幸好莎娜美完全清醒了过来解开了误会。着急的奥兰特趁着女剑士清醒的时间赶紧套问情报。西格本以为凯瑞斯要花一些功夫甚至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没想到女孩痛快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交代的干干净净，包括拜蛇教就在城外的一座废弃堡垒构筑了大本营这种核心情报。
　　如果不是西格刚和对方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骑士大概会以为这名原本服务于拜蛇教的女剑士是奥兰特安插在其中的间谍。
　　她说完之后，看着一脸疑惑的西格，歪了歪脑袋问：“怎么了？”
　　即使意识到了自己被陌生男人抱着，莎娜美也没有大吵大闹或者故作忸怩，她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现状，并努力的适应新的环境。
　　现在的女孩子完全都不怕陌生人了吗？骑士想。
　　不过他忘了自己现在娘炮、或者说在大部分女人眼里英俊的长相，让他更容易获得异性的好感。试想一下，如果莎娜美醒来发现抱着自己的是头发乱糟糟的、满身臭味的平民窟中年大叔，恐怕女剑士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挥出一记手刀。
　　即使在剑与火主宰一切的世界里，“长相决定命运”这句伤人的话仍然适用。
　　“你就如此....嗯”西格想了想决定有话直说“轻易地出卖了你的前雇主？”
　　“在她命令我死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契约就已经解除了。现在我要考虑的是生存问题。”
　　接着她转头对奥兰特说：“以吾神塔萝·薇·舍尔斯（Thallo Ver Shures）的名义，我所说的每句话皆为真实。”
　　神前誓约是人们保证自己的诚意时所用的最高级别的手段。在神明可以亲自化身干涉凡世（虽然一般他们不会这么做）的世界里，用神的名义欺瞒别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所以奥兰特点点头，转身对伊莉莎说，“她是宝贵的情报源，在她恢复之前，麻烦你多费心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义务。”伊莉莎说。这时候她哪有一点慌乱迷糊的样子，西格顿时明白伊莉莎刚才是在拿他开玩笑。
　　“不过您的侍从受伤了，您又负责一个和邪教徒有牵连的人，出于安全考虑，我打算派人保护你的安全。意下如何，安诺温小姐？”
　　“没问题啊，求之不得呢。”伊莉莎露出纯洁的笑容，“正好我缺说话的伴儿，每天晚上在空空荡荡的公寓里实在无聊，不过您打算派几个人过来呢？我好吩咐仆人收拾好客房。”
　　“嗯，合你心意真是太好了。要不就两个人吧，太多了也只会给你添麻烦，”奥兰特沉吟片刻，思索出了人选，“妮可丝、艾琳，你们俩回去准备一下，不，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家人把必要的行李送来。然后这段时间就负责安诺温小姐的安全吧。”
　　两名被点名的女骑士彼此疑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沉声答道；“遵命。”
　　西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已经无法理解为什么追踪邪教徒的严肃开端，结束时却变成了他所住的公寓里要塞进来两大一小三个女人的桃色结局了呢。
　　奥兰特风风火火来的，风风火火的走，身为凯瑞斯，她在特殊情况下将自动获得治安权，而邪教徒在都城里活动显然符合特殊情况的定义。深喑兵贵神速的她在获得莎娜美的情报后，又就地拷问了修道院里的相关人员得到相符合的情报后，直接返回军营集合队伍，杀出城外一举捣毁拜蛇教的圣殿。
　　于公于私，她都有资格对女王埃丽诺做出先斩后奏这种事。
　　“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杀人灭口。”伊莉莎悄悄对西格说。
　　此刻莎娜美被转移到妮可丝怀里，而艾琳则牵着两匹马。西格和伊莉莎走在前方。两组人之间保持了一段的距离。
　　“怎么讲？”西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后面，压低声音回答。
　　“这在冯可夫倒算不上是个秘密，埃丽诺推翻她的妹妹，也就是冯可夫前女王宝黛丝的统治的那场政变中有其他势力的影子，结合拜蛇教竟敢在都城内外干出诱拐的恶行，那么那个‘其他势力’是拜蛇教的可能性相当大。”
　　“如果这点假设成立，那么二者可能是达成了利益交换，不过以奥兰特斩尽杀绝的强烈意愿来看，恐怕这种交易并不牢固，至少冯可夫人不想再维持和拜蛇教的关系。”
　　“嗯，而且有趣的是奥兰特这个人。”
　　“？”
　　西格又看了一眼后面，发现妮可丝在和康斯坦丝聊天，而艾琳一脸神游在外的表情，又转过头来看着伊莉莎。
　　“奥兰特是地方小贵族的第三个女儿，原本默默无闻的她之所以能发迹就因为她和前女王宝黛丝发生了一场可疑的邂逅。是的，十分可疑，她反常的在那一天离开府邸来到官道上，十分碰巧的遇到出游的宝黛丝，用外貌和谈吐征服了女王，使得她成为冯可夫有史以来第一位非中央贵族集团出身的凯瑞斯。”
　　“那么宝黛丝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吗？”西格问。
　　“谁知道，可能她可能像寻常肤浅的男人一样，见了女人没了脑子，抑或者她足够自信，坚信自己吃掉鱼饵也不会有事。”伊莉莎摊开了手，“不过她翻船了。她的凯瑞斯在政变里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莫非....”
　　“没错，接近埃丽诺并和她发展成恋人关系的是她，鼓动埃丽诺推翻宝黛丝统治的是她，联络拜蛇教势力插手政变的也是她。我怀疑，奥兰特根本就是拜蛇教中的人物。”
　　作者留言：
以后再也不熬夜了，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


第二十四章 余波与觐见
　　伊莉莎把妮可丝和艾琳安排在二楼临近她的两个房间，三个姑娘聊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两名冯可夫女军人打着哈欠骑马返回了军营。
　　因为有伤在身和看护重要证人的缘故，西格和伊莉莎暂时卸下了自己的职务，而负责保护他们的妮可丝和艾琳，在短暂返回军营后为主从二人带来了新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奥兰特返回军营后选拔了没有夜盲症的骑兵，又强征了其他部门的军人，凑够了五百人趁着黑夜突袭了拜蛇教位于城外废弃古堡的圣殿，从两面攻入营地。虽然遭遇了邪教徒激烈而有准备的抵抗，但凯瑞斯还是凭借装备和士兵素质的双重优势顺利完成了清缴。
　　此战斩首三百多人，俘虏一百多人，数量不清的敌人逃离。当在晨曦中人们看到奥兰特的部队押着俘虏们凯旋的时候，才知道女王的亲密朋友继征兵之后又搞了个大新闻。
　　“虽然官方口径是说这些俘虏是要审判加以定刑的，不过他们多半要服苦役，当然也有可能阉割后充入军队。”妮可丝如是说。
　　“那么贵国的埃丽诺陛下对此事作何反应？”伊莉莎问。
　　“哦，奥兰特姐....凯瑞斯大人已经被陛下召进宫廷里。”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此事她大概不会计较，相反的，还有可能给凯瑞斯大人记一功。我们的女王陛下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她不可能会做寒了将士们心的事。”艾琳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们和女王陛下很熟吗？”
　　没等艾琳张口，妮可丝就抢先答道“嗯，毕竟我们都在宫廷里待了几年，那时候我和艾琳、艾格尼丝、诺伊尔她们就认识了陛下。不过陛下比我们年长，不经常....”
　　她忽然意识到再说下去必然要牵扯到前女王宝黛丝这个尴尬的话题，于是讪讪地住了口。好在伊莉莎没有追究下去，不一会儿，客厅里又响起女骑士愉快的笑声。
　　三个姑娘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西格拿着一个大托盘走到了第三层的阁楼上。昨天一行人回到公寓之后，还没等到晚餐莎娜美又睡了过去。众人简短的商议后就把她安置在了阁楼上，前半夜由艾琳看守，后半夜则是西格。在天亮之前妮可丝替下了他的班，骑士睡了一会儿就又起来了。刚才他看见女孩醒来了，便自作主张拿了些吃的过来。
　　当西格推开门的时候，女孩一瞬之间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在看到来者是西格后放松了下来。
　　“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的主君可能还要对你进行调整，那之后你又要睡很久了。”
　　西格不紧不慢的把盛着切片面包和干酪的盘子推到莎娜美面前，随后又递给她一碗蔬菜汤和一杯水。
　　“汤里放的盐比较多，虽然很咸但有助于你恢复体力。”
　　莎娜美定定的看着这一切，垂下了眼帘，说了声“谢谢。”
　　“不，没什么。这是主君的意思。”西格看着女孩身上的睡衣，“在这里，虽然不能把你当成客人，但我们也绝没有为难你的意思，目前而言，你在这里保持着最低程度的拘束。”
　　“感激不尽。”莎娜美点点头，“那么这身衣服是谁换的？”
　　“我家小姐。放心，她没让别人经手。”
　　莎娜美没再说话，而是默默拿起食物塞进了嘴里。她的吃法和优雅无关，不过也称不上粗鲁。即使是西格一直看着她，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把食物吃掉。
　　不，这已经不是淡定能形容的了，这个人对环境的适应力也太强了。西格暗忖。不过他忘了自己再一次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表现的比眼前这个女孩还要淡定。
　　等她吃完之后，西格伸手准备收拾一下，而女孩敏锐的看见他左臂的前端有一圈鼓囊囊的，比其他部分厚一些。一些不光彩的回忆涌上她的心头，咬了这个男人的事，迷迷糊糊管这个男人叫爸爸的事........
　　“对不起，咬疼您了吗？”
　　“这不是你的错。”骑士摇摇头。
　　他端起托盘准备送到厨房，在他的脚踏过门轴那条线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女孩的声音。
　　“人的好与坏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我从你眼里看到了难以理解的善意。骑士先生，你是在同情我吗？同情我这个曾经以命相搏的敌人？”
　　“怎么会？这是对一个战士最基本的尊重罢了。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你的武艺让我心生敬意。昨天我之所以能战胜你，装备和体能的优势占了很大一部分.....而且，你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好意思粗暴的对待你。”（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在小巷里粗暴的对待约翰）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女孩呆呆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天之后，奥兰特拜访了府上，带来了女王陛下想见他们一面的消息，因为他们作为缉捕邪教徒的开端，在这件事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天啊，真是意外之喜，被一国女王接见是何等的荣誉。不过除了这些外交辞令，能私下透个底吗，奥兰特大人？”伊莉莎问。
　　“哦，埃丽诺...嗯陛下对你们这对主仆也比较感兴趣。孤身在海外游历的巴克利贵族女孩和她赎买的、来自遥远的潘德的男性骑士。这段时间您在宫廷里成为了话题。”
　　“嗯，贵国有什么风俗禁忌或者陛下个人有什么避讳吗？作为巴克利人我不想给陛下留下失礼的印象。”
　　“没有。小姐不是我夸您。以您的容貌，不管穿什么都会是宫廷里最闪耀的一朵花。”
　　接下来就是女孩子漫长的打扮时间。公寓的仆人们常常会负责招待外国贵客，其中不乏有机会觐见女王的人，因此如何突出宾客的美与庄严又符合埃丽诺个人的爱好，他们心中大抵是有数的。于是这两位预定要觐见的人，被性别相同的仆人环绕起来。
　　见鬼。西格在心中暗骂一句。穿在他身上的这套礼服非常强调形体，导致他从胸口到小腿都紧绷绷的，喘气都有些困难。要命的是，出于装饰的考虑，他的衣领两侧还贴着两块方形的小镜片，在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十分好看，不过这也让西格感受到有两块类似剑刃的东西抵在脖子上，十分不舒服。
　　哪怕是在狮骑士团，在扈从的帮助下穿着略有些沉重的板甲的时候，身体比现在感觉还要爽利一些。
　　不过西格也承认，这些时间的浪费和简直要杀人的服装的确让人向美的方向更进一步，尤其是当他看到伊莉莎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见到了一位公主殿下，而不是一个整天讲成人段子、表里不如一的巴克利女孩。
　　“看呆了？我在巴克利出席宴会的时候比这还夸张哦。”
　　伊莉莎看见西格呆呆的样子笑了起来。骑士的表现就是对她最好的赞美，相比之下，一两个小时的劳累真的不算什么。
　　“那么，这一路麻烦你护送了。”
　　她摘掉右手的丝绸手套，如一位真正的公主殿下一样把手递给了她忠勇善战的近卫。而西格也忍受着衣服对躯体的折磨单膝跪地，亲吻了她带着戒指的手，长剑（他特意具现出来的）与地面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的荣幸。”
　　他说出了每个故事里守护骑士都会说出的台词。


第二十五章 莎娜美的生存哲学
　　虽然是西格和伊莉莎二人的觐见，但能够和女王埃丽诺近距离交谈的只有伊莉莎，而西格只是远远地看着，顺带接受着执勤卫士灼热的、好像挑选货物一样的目光。
　　当然，让骑士最不爽的还是宫廷里服侍贵人的男奴。显而易见，这些被阉割过的人没有一丝男子气概，如果不是通过服装，西格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平胸少女的后花园。他们在见到贵人时，露出的谄媚表情和卑微的姿态，让他想起了在路边向路人讨食的土狗。
　　在约莫站了半个小时，或许是四十五分钟，伊莉莎走过来招呼西格，在侍女的引导下坐上王室的马车返回公寓。
　　“你们谈了什么？”西格问。
　　伊莉莎没有立刻回答，她解开了在腰间系的紧紧的束带，提起裙子的下摆直到膝盖部位，露面白皙光洁的小腿。而后她翻身躺在西格的大腿上，发出了猫咪一样的咕噜咕噜声。
　　“舒服多了。夏天穿这些真的很热啊。”
　　“喂小姐，好歹我也是个成年男人，您应该......”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在你眼里只是小孩子，莫非你是会对小孩子发情的变态？”
　　“当小姐再长大一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淑女的时候，作为您的骑士，我会心动也说不定。”
　　西格的潜台词是“蛐蛐小屁孩别想诱惑我。”
　　“骑士，”伊莉莎叹了口气，“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在25岁仍然是单身的理由了。追女孩子，在物质条件达到要求的情况下，还是要依靠花言巧语和种种手段来增加女孩子对你的好感，这一过程我称之为‘攻略’。不过鉴于你的情况，成年女性是没什么指望了，你还是找找十几岁怀春的少女吧。”
　　“啊？”
　　“你不知道吗？这世间有那么一句至理名言，女人总会犯傻，而她们小时候犯傻的概率比长大后高得多，所以萝莉永远比御姐好。”
　　好吧，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骑士想。他的主君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她的良好形象就开始崩坏了。
　　“嗯，你和女王陛下到底谈了什么？”他生硬的转变了话题。
　　“仅仅半小时而已，去掉客套话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是彼此留个印象罢了。怎么，对她有兴趣？我记得我说过吧，她的爱人是凯瑞斯-奥兰特。”
　　“不是男女的兴趣，只是一介骑士对君王的好奇心。老实来讲，在我还是狮骑士的时候，我见过最高头衔的贵人就是萨里昂公爵，啧，没想到是这个混蛋最后终结了潘德王国。”
　　“狮骑士团不是效忠潘德王室的禁卫骑士团吗？怎么，你没见过王室成员？”
　　“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扈从；等我在骑士团有了地位够资格觐见的时候，他们却因为红死病全都回归女神的怀抱了。说来可笑，我至死都不知道我效忠的潘德国王长什么样。”
　　西格的声音带着一丝感伤。
　　“君王也是人，你不要把他们想象的过于神秘和尊贵。他们有喜怒哀乐，有弱点，也有惧怕的东西，事实上在我看来，冯可夫的女王陛下可不及你有趣哦，西格。”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对未知事物和概念接受最快的一个啊。”
　　马车在这时候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西格拍拍伊莉莎的脑袋示意她起来。等他跳下马车扶着伊莉莎下车的时候，后者已经恢复了整洁的衣着。
　　只是头发稍稍有些乱。
　　回到公寓后，伊莉莎和艾琳以及妮可丝聊了一会儿，随后三人结伴加上西格去看住在阁楼的莎娜美。
　　“阁下，我有个提议。”这个介乎俘虏与客人的女孩开口对伊莉莎说话。
　　伊莉莎看了眼西格，后者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请说。”
　　“我想成为阁下力量的一部分，相对的，阁下请保证我的安全。如果是担心诚意的话，您可以用那个女祭司的方法控制我。”
　　除了伊莉莎之外的三人皆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伊莉莎则是一脸兴致勃勃，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
　　“接着说。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同意你的提议。”
　　“我听闻冯可夫的凯瑞斯大人已经剿灭了拜蛇教的圣殿进入了审判流程（这时候艾琳瞪了一眼妮可丝），那么我这个俘虏很快就会失去价值。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发挥自身的才能，我都必须要找个新主人。您有财力，有地位，但身边只有一个护卫。我想万事俱备的您只是缺乏能够直接掌握的力量。何况，我个人也十分乐意为您这样的强者效忠。”
　　“赞美我姑且收下了，那么为什么不对她们的上司说这样的话？”伊莉莎指了指妮可丝和艾琳，“冯可夫的凯瑞斯，怎么看都比我这个异国人更有权势吧。”
　　“但相对于凯瑞斯大人的能量，我能带给她的回报太少了，她是瞧不上我这种卑微之辈的。”莎娜美摇了摇头，“我的提议如何，阁下？”
　　“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雇主寻找我这个曾经的敌人作为你的新主人，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犹豫？”
　　“阁下，我非常清楚我的人生是作为匕首存在，在别人的引导下去舞动，对于我这种兵器而言，寻找一个好主人是绝对必要的，而一个好主人也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兵器与人都是相互选择的。当我觉得对方不是个好主人时就会抛弃他，如果他是个好主人，我会为他奋战至死。”
　　“那么，你如何判断主人的好坏呢？”
　　“权势、财富与能力，越优秀者越是一位好主人。”
　　“我明白了。”伊莉莎轻轻点头，“你的生存哲学就是依附强者而生。你非常清楚自己没有主见，看不清命运的湍流，所以寄希望于你效忠的人能够为你指引方向。当他到不了你的期望时，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他寻找下一任主人。威权崇拜的人我见过很多，但始终如一能够贯彻这一点、在舍弃旧主人时毫不犹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选择主人的兵器，真是有趣。”
　　“虽然我不懂什么叫哲学，但您说的大抵没错。那么我的提议如何？”
　　“看起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伊莉莎表现出被说动的样子。
　　“安诺温小姐，虽然这位被寄存在您这里，但是.....”艾琳平静的插入了对话，声音中有些小小的不满。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和奥兰特大人商量的。好吧，我们先下去吧。”
　　“那么静候阁下的佳音。”莎娜美平静的说。
　　来到客厅之后，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西格首先开口，而艾琳识趣的拉着妮可丝返回房间，不掺和这对主从之间的谈话。
　　“为什么要接受她的提议？”
　　“你是在嫉妒吗？担心万一奥兰特大人点头应允，那么你的位置不保失去我的宠爱？放放心吧，就算她成为了我的下仆，你在我的心中还是第一位的。”
　　“您知道的，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西格皱着眉头说，“她能因为您的强大而背弃原来的雇主投靠您，早晚有一天也会基于同样的理由背叛。这种祸患怎么能留在身边？”
　　“我原本以为你对她挺有好感的，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
　　“作为战士而言我无疑敬佩她的勇气和技巧，但作为侍奉您的骑士，我必须质疑她的忠诚和品德。如果她还要践行她的生存之道，那么背叛您的风险就始终存在。”
　　“骑士，你是觉得作为主君的我不够强吗？请多给我一点点信心。至于风险问题，骑士，你会因为长剑的剑锋有可能伤到自己而不去握剑吗？你有可能因为坠马的风险而不骑马吗？你会因为死亡的风险而不进入战场吗？”
　　“不，我不会。”
　　“我也一样。这中间的道理是一样的。使用某种事物总会存在风险，而当它的价值远大于危险时，那就值得我们去尝试。没有人会因为被噎住的风险而不去吃饭。骑士，我觉得啊，阻挠人类进步的最大情感就是恐惧啊。对人的恐惧，对技术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不过我不在乎。”她露出无谓的笑容，“区区一个女剑士，我怎么会给她背叛的余裕。”


第二十六章 结束的与开始的
　　拜蛇教引起的骚动，最终以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了。
　　冯可夫官方的举措不可谓不严厉。俘虏中的成年男性直接处死，成年女性要服10年以上的劳役；未成年的男孩则阉割后送入军队或者宫廷，未成年的女孩则要交一笔庞大的处罚金，如果付不起则以官方安排的工作工资相抵。
　　但是伊莉莎和西格最关心的，曾经和他们在修道院地下室相遇的女祭司以及那些拜蛇教圣殿里的核心人物们则是一无所获，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仍在潜逃。在象征性的派出巡逻队搜索了半个月后，这种通缉就变成了单纯的赏金通缉。
　　遗憾的是，约翰的两个妹妹下落仍然不明。目前他和那个梅腾海姆铁匠住在一起。当西格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注意到少年脸上真切的悲伤。
　　但愿时间能抚平他失去亲人的伤痛。骑士的内心有些感同身受。重生在一百多年后的世界，他再也没有家人可言。
　　而后邪教徒的事件渐渐消失在民众的话题讨论之中，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说我以前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奥兰特与那位女王陛下一定和拜蛇教有某种关系了。冯可夫人肯下功夫的话，那群散发着异样气息的邪教徒根本无路可逃”伊莉莎说。
　　“嗯，看起来冯可夫人希望到此为止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因为您的努力让邪教徒损失了大批人手和物资，总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都是些炮灰喽啰而已，拜蛇教的核心是蛊惑人心的女祭司和用于正面作战的蛇教骑士，不，该称呼他们为怪物才对。被法术扭曲了身体和意志的邪魔外道，有哪里配得上骑士这个称呼......啊辛苦了。”
　　在巴克利女孩发表着感慨的时候，原拜蛇教所属的莎娜美为她的新主人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当她接触到西格的目光时，身形明显的慌乱了一下，鲜红的颜色占据她的脖颈和脸庞。
　　几天之前，伊莉莎和奥兰特沟通了一下，后者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作为赎买一个未成年邪教徒女孩的代价，伊莉莎按照法律规定缴纳了一大笔钱。之后莎娜美跪在伊莉莎面前以真名宣誓，标志着这个女孩正式加入了伊莉莎的团队。
　　西格本以为伊莉莎会让对方做做本行工作，比如搞搞情报、跟踪关键人物之类的，不过伊莉莎兴致勃勃的为莎娜美开启了人生第二春——前女剑士在这里顺利转职了女佣，啊不对，按照伊莉莎的说法应该是贴身女仆。
　　不过与寻常女仆不同的是，莎娜美这套衣服以黑白色为主，她的头巾和衣服边缘都加了大量的蕾丝边装饰，给人一种轻飘飘的蓬松感觉。另外裙子开的比普通的要高。西格轻易就能看到莎娜美长靴与裙子边缘之间的一抹白色。
　　怪不得这个淡定的前暗杀者，每次见到西格都会脸红。
　　“冯可夫人这么爽快的就把拜蛇教的知情者交给我们，就不怕被我们查出更多线索了解更多内幕吗？这对她们可不太有利。”
　　“首先，在冯可夫人的地盘上，你我即使知道了更多又怎么样？奥兰特的善后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们缺乏决定性的证据。其次，即使有了证据，你我势单力薄也翻不了天；第三，冯可夫人知道我们掌握一些情报也不会在本土动手，以我的身份，如果在冯可夫暴死会引来外交问题，冯可夫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在巴克利面前的分量。”
　　因为妮可丝与艾琳已经返回了军营，不再承担守卫任务，所以主从两人才能这样在公寓里肆无忌惮的交谈。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方针呢？”
　　“按照原计划不变。”
　　时间来到了七月，火热的夏天里，不少新兵在操练之余开始议论今年的收成。冯可夫地理纬度相对较高，因此传统上在春天三到四月种植春小麦，到了七至八月份收获。虽然之后还能种些别的作物，但上到贵族下到平民吃的主粮，一年只有一次。因此，此时小麦的收成，关系到冬天究竟会饿死或冻死多少人。
　　现实不是童话，即使风调雨顺的年份里，都有很多贫民窟的人熬不过严酷的冬天。
　　今年收成不错，算上前两年这意味着冯可夫已经连续三年丰收了。更多的粮食意味着更多的赋税和更多的兵员，足以让统治者下定决心动员部队进行一场海外的大冒险。奥兰特的“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利好的消息不止这一个，七月下旬，一艘来自杨维克朔的帆船抵达了港口，而后将消息带回了王都，被奥兰特得知，又传达给了西格这些军官们。
　　是先遣队的消息。
　　在一封长长的信里，先遣队的负责人详细叙述了她们的经历：先是风平浪静的抵达潘德西海岸的杨维克朔——菲尔兹威自由城市联盟北部领土中最大的一个港口，，在短暂的修整后她们很快就打听到了目标的消息。
　　原来，菲尔兹威最近又和他北方的邻居瑞文斯顿王国开战了。这场战争一如既往地绵延而焦灼，单凭一盘散沙的领主们所携带的军队根本无法维持战争的消耗。因此菲尔兹威人雇佣了冯可夫人的佣兵团玻西浓姐妹团，而她们恰恰驻守在离杨维克朔不远的安森城寨。（注1）
　　因为这层关系，先遣队轻易找到了适合冬营的地点并和菲尔兹威达成了谅解——她们甚至接到了一单生意。在同等价码下菲尔兹威有优先雇用“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的权利并至少签署半年以上的合同，而作为回报他们将以优惠的价格把土地租给奥兰特，并提供数量充足的民夫和物资。
　　“我们的目标不是寻找那位....嗯，贸然的介入潘德内部的纷争似乎不符合我们的中立策略。”艾格尼丝皱着眉头说。
　　“当然，我们也不可能把自己卖给异国人，平白无故成为他人的炮灰。在此之前，关于菲尔兹威的资料，西格有什么补充的吗？”
　　见鬼，我死的时候菲尔兹威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西格露出倒霉的表情，谁让他设定的身份是前萨里昂王国的狮骑士呢。不过幸好通过伊莉莎的教导，他还会对菲尔兹威有一些概念性的了解。
　　“如你们所知，纪元213年在遥远的北方，海畔生活着狂放好战的凡斯凯瑞族（Vanskerries）。他们之中有贵族王侯，也有劫掠者和商人。因巴克斯帝国的消亡，许多凡斯凯瑞商人得以回归父辈的寒霜港。一位智者思考凡斯凯瑞未来时说，“勇者溺于安逸之时，死亡将与敌人的刀剑及纷争一同到来”。
　　当这话传到纷乱的北方时，被战火与劫掠所证实。很快，劫掠船发现潘德的海港是充满黄金与财富的丰饶之地。他们装备精良悍不畏死的武士们开始劫掠沿岸城镇并粉碎了微不足道的抵抗。我的先辈们与王国的领主们沿岸巡逻，严防突袭。然而，狡诈的凡斯凯瑞劫掠者仍不断得手。无力自卫的潘德沿海省份商业领袖们只得遣使向凡斯凯瑞王侯寻求保护。
　　起初，他们被拒绝了。但当开出的条件包括潘德封号以及领土时，王侯们开始感兴趣。与潘德丰饶的牧场相比，凡斯凯瑞的土地贫瘠而寒冷。而宜人的气候，成为城堡的主人甚至城市的统治者更深深打动了他们。很快，在财富的诱惑下，许多凡斯凯瑞家族离开父辈的港口，迁往潘德沿岸。其中一些投入潘德领主麾下，其他则纷纷与贵族家庭联姻。凡斯凯瑞的武勇文化与风俗进入沿岸领主家族使得王国内部产生剧变。几代之后产生的文化差异便成鸿沟，使沿海贵族纷纷退出萨里昂王国，并结成了并不稳固的城邦联盟，统称菲尔兹威。”
　　“请继续。”
　　“菲尔兹威虽然混杂了凡瑞斯凯人勇猛豪迈的一面，但是他们的贵族在骨子里依然流淌着懦弱的基因，越是积累财富，越是贪生怕死。奥兰特大人，我个人建议您可以对菲尔兹威人表现出强硬的一面，反正他们苦于兵力不足，不会轻易拿您怎么样，您或许能拿到更好的合同，比如要求菲尔兹威提供你们要寻找的那位女士的信息。”
　　“你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出于萨里昂人对菲尔兹威传统的偏见？这问题可能刺痛你的尊严，但我必须为手下负责。”
　　“历史已经证明，菲尔兹威贵族的懦弱并不是我的偏见。选择信与不信的权利在您手里，女士。”
　　“好吧，那么作为萨里昂人，你是如何看待冯可夫可能的、介入潘德纷争的这件事。”奥兰特舔舔嘴唇，看起来她比较想从菲尔兹威人手里拿到合同，“如果我们作为雇佣军和萨里昂交战，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的？西格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作为潘德王国时代的骑士，他对这些背叛者建立的国度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不，一种名为憎恨的感情缓慢的烧灼着他的心。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露出了和他的主君很像的，在外人看来无可挑剔的虚假笑容。
　　“我现在效忠于我的主君伊莉莎·安诺温，一切的事物都会遵循她的意志。如果需要，我自会和昔日的同胞交战。”
　　注1：在游戏里菲尔兹威和冯可夫关系是-20，差不多见面就是怼。出于剧情需要我在小说里暂且设定二者相安无事。


第二十七章 临行之前
　　在令西格不太愉快的氛围里，战团内部的军官们的意向达成了一致：她们应该不晚于八月下旬出发，在9月上旬抵达杨维克朔。然后与战乱中的菲尔兹威人进行强硬姿态的谈判，逼迫他们开出更好地条件，如果可以的话还要让他们搜集前女王宝黛丝的资料。
　　而拿下菲尔兹威的合同，名正言顺的进军潘德之后，战团应在合同期内避免与潘德任何国家的贵族交战，主要清剿境内的乱军、山匪和凡斯凯瑞小股的劫掠者。一来这些势力毫无威胁，正好可以拿来给新兵练手增加自信；二来她们可以借此积累声望，拓展自己的影响力，从而更快的找到前女王宝黛丝。
　　毕竟，“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就是为了狩猎那位前女王而建立的。
　　在临行的日子里，奥兰特从埃丽诺女王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官方和私人支持。商船被征集，伴随着帝国海军的一支护航舰队已经准备就绪。足够维持部队半年食用的粮食、三倍于军团人数的兵器、封存在木箱里用于大宗贸易的金币、各色匠师和方便拆卸的轻型军械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军营。曾经可以出入军营的小贩与男妓（冯可夫女性贵族限定）被驱逐，战团按照行军的警戒级别进行了戒严，增加了双倍的岗哨。
　　士兵们也从军官们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命令里嗅到了不同的味道。虽然他们不知道要与谁作战、去什么地方作战又为何而战。但填饱的肚子、按时发放的军饷和精良的装备让他们士气高涨。他们渴望一场荣誉与利益的战争，然后衣锦还乡。
　　与士兵们单纯的想要出人头地赚大钱的单纯愿望不同，作为军团骨干们的军官们则要考虑更多。奥兰特的个人战团成立于几个月之前，很多人几乎是被当成各自部队里的刺头，比如妮可丝和她亲爱的伙伴们，被丢入到这个不被人看好的部队里。她们的勇武并不比别人逊色，但团队配合和对同伴的信任就不用指望了。各种各样的山头和小团体充斥在骑兵部队里，她们在撕逼之余能发挥多少战斗力令人忧虑。
　　由前狮骑士西格训练出来重步兵团倒是没有内部倾轧这个问题，实际上一群地位低下的男人也没什么权利可以争夺。相反，“大家都是被强征过来前往异国他乡作战，所以应该团结一致抱团取暖”的想法在这些重步兵中很流行。何况男人的恩怨不像女人那样绵延不绝，一罐酒或许就能让打的皮青脸肿的双方一笑泯恩仇。同时因为西格高频率的训练和赏罚分明的政策，这些人倒也保持着较高的士气和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的协作能力。
　　但他们毕竟是新兵，在真正踏入战场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能战胜恐惧发挥几分技战术，能够克制狂热保持队形而不是变成一滩散沙；能够保持意志抵御敌方骑兵可怖的声势不转身逃跑。除了西格之外，冯可夫人还要担心她们对于这支由健全男性构成的团队的掌控能力，上一次那些冯可夫叛徒的耻辱至今仍然刺痛着每一个冯可夫贵族的心。
　　唯一值得期待的只有射手部队和由奥兰特亲自统领的亲卫队。前者是由在封建体系中直接隶属于王室的小贵族和富农组成，后者则是拆分自女王卫队，冯可夫骑士中的精英。她们弓马娴熟装备精良，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是冯可夫最好的成建制部队。
　　冯可夫人忙碌着的时候，伊莉莎她们也行动了起来。冯可夫花费大力气搞来的、关于潘德的情报和资料，被伊莉莎极其详细的抄录在精贵的牛皮纸上，而后用针线缝成一册；贴身女仆莎娜美重操旧业，她从这个城市的暗面购买、搜刮甚至是洗劫了伊莉莎指定的食物、药品、材料和装备。
　　这一刻巴克利女孩全然放弃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她对莎娜美只要求结果而不计较过程。而前邪教徒也证明了自己的优秀和主人一样的下限，威胁、跟踪、绑架、下毒，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天的活动里她没有失手过。
　　虽然西格不太赞同她们用如此过激的手段完成目标。但是骑士也没迂腐到咬住古典的道德和原则不放。
　　到了晚上，在将仆人驱离公寓的主体建筑后，主从两人躲在地下室，对着绘制的潘德地图完善计划里的细节，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这么做。由于有西格这个自己人打入军团内部，伊莉莎可以轻易获取军团出征的详细计划。而莎娜美则是在入口处警戒，她的裙子和袖口里藏着匕首与精巧的折叠手弩。
　　“冯可夫打算在冬季和春季里在菲尔兹威活动，以你的判断，西格，你觉得她们会具体做些什么？”
　　“首先是确立冬营的地点，大概在杨维克朔到安森城寨之间的位置。这片区域不在菲尔兹威人作战的一线，相对安全，靠近海岸与大城市则方便补给和获取情报。而且这里受凡斯凯瑞人的侵袭最严重，而凡斯凯瑞人是军团重点清缴的对象之一。”
　　“然后呢？”
　　“不要着急。从目前奥兰特的和军官们的讨论来看，冯可夫人既希望利用与菲尔兹威人的合同在潘德站稳脚跟，又不希望和潘德任何国家发生实质性的冲突，所以她们必然会在菲尔兹威国内出工不出力。不过做得太明显的话会影响她们的信誉，所以她们想要堵住雇主的嘴，就必然会拿乱军、海贼和山匪做文章。
　　而这些势力可以说是一团散沙，以小股部队的形式活跃在海岸与山林之间。一只臃肿庞大的军团是无法有效应对这种清剿战的，唯一的选择只有分兵。以冬营为中心以小部队的建制四处出击。”
　　“听起来倒是个脱离的机会。”
　　“我感觉机会不大。”西格摇摇头，“虽然拆分成小部队，但这些部队为了保证安全，并不会进行长距离的追击战，也就是说，这些小部队都在冬营部队活动范围之内行动；其次，为了保证部队的忠诚，小部队的构成一定是混编的，奥兰特会在每支小部队里掺杂自己的亲信。所以就算混进这些小部队里，我们也很难脱开身。除非....”
　　“嗯？”
　　“除非我们能说动随行的冯可贵族一同叛变....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妄想，算了，不提也罢。”
　　“虽然不太靠谱，不过作为一条参考意见也不错。”伊莉莎笑得十分坦诚，“说不定真的会有机会让一名冯可夫女贵族对我们言听计从。”
　　“不，我觉得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骑士仅仅把主君的这番话当成了戏言，但不久之后这份戏言就变成了预见的事实。
　　“除此之外，我得了解一些事情，你的钱还有多少？”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有点不安罢了。这几个月来除了我们在冯可夫人那里领了有限的工资，其他时候都在大手大脚的花钱。你就算再富有，身上能携带的财产终究有限。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规划一下。等到了潘德，我们花钱的地方只会更多。”
　　“感谢你的细心，骑士。不过不需要。首先，我还有大约100枚金币的备用资金，足够支撑到我们踏上潘德的土地；其次，在到了潘德之后，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大赚一笔。”
　　“大赚一笔？”西格楞了一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后来的岁月里，骑士总能在梦中回忆起这些无趣又格外珍惜的光景。总是偏题的讨论，总是无果的结束。被群星注视的夜晚如此漫长，好像稍稍挥霍一些也无妨。
　　西格打从心底的希望这些光景能持续的长一些，更长一些。而后他从回忆中醒来。冰冷的情绪驱离了所有的温暖。
　　那时已是物是人非。


第二十八章 雷雨云里的神明
　　遥远的南方，阿玛拉大陆。
　　一个多世纪以前这里曾经存在着一个叫巴克斯帝国的强大国度，帝国所向睥睨，人民安居乐业，每一位公民都为了身为国度的一份子而自豪，也坚信着帝国会坚挺的走过千年的时光。
　　一切的改变都源于名为“拜蛇教”的新兴宗教兴起，他们信奉蛇之女神，并行使女神赐予的种种神迹，以惊人的速度扩张。从平民到官员，从士兵到将军，甚至连高洁的骑士团和无比尊贵的皇帝都侧耳倾听女神的教义。拜蛇教很快取代了帝国原来信奉的多神教，成为巴克斯人的主流信仰。
　　作为帝国的第一公民、世界上权力最大的数人之一，皇帝陛下或许存了将拜蛇教作为稳固统治的工具的念头，但这个工具并不如他想象的听话：先是官员和领主被财富和妖娆而充满魅力的拜蛇教女祭司们诱入教团，而后军人们因为拜蛇教对赐予其力量的许诺而低头受洗，骑士团坐视一切的发生无动于衷，教团甚至渗透进了皇帝的禁卫军中。
　　198年，发生在潘德的、起源可疑的红死病导致潘德王室绝嗣，王国陷入动荡和虚弱中。这揭开了世界步入疯狂的序幕。在和世仇巴克利王国进行了五年的惨烈战争后，帝国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进军潘德。皇帝派出了最善战的将军，带着帝国主力军团和骑士团，雇佣了迦图和凡斯凯瑞两支野蛮但善战的民族，而战事也如皇帝预料的那样顺利，仅仅数月奥萨将军就攻陷了潘德南部大片地区。
　　但是，皇帝忠实的工具选择了在此时反叛，被收买的领主官员和被鼓动的士兵让帝国境内烽烟四起，皇帝派出了平叛的军团，而在看到结果之前就死在了拜蛇教的谋杀之下。
　　皇帝的猝死让没有继承人的帝国变得支离破碎。反抗蛇教统治的人；顺从于蛇教的人；曾经被帝国压制而如今肆意妄为的北方蛮族；海外的马里庭人、巴克利人，各怀鬼胎的势力云集阿玛拉大陆。
　　克劳迪娅对此感触颇深。
　　作为土生土长的阿玛拉原住民，她懂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家人们小心翼翼的在这些势力的夹缝里生存，持续的战乱让平民们学会了如何明哲保身。但不幸的是，拜蛇教还是找上了他们，穿着绿色罩袍的武士水泄不通的围住了村子。克劳迪娅看见为首的那个女人轻易用咒语瓦解了村民们的抵抗。
　　男人和老人被放干了鲜血献祭，而后在蛇的嘶鸣声里重新站起，变成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僵尸。女人们则被剥光衣服，一个接一个扔进满是蛇的大坑里，短暂的悲鸣后变得无声无息，随后拜蛇教的武士们拖出她们乌黑色的尸体，随意的扔在一旁。
　　这一过程循环进行，女人们的尸体越来越高，她看着自己熟悉与不熟悉的人们以最丑陋的姿态死去。她恐惧，她哀嚎，她嚎啕大哭，被恐惧和愤怒折磨的晕了过去，又被人强制唤醒观看这惨烈的一幕。最终她的心智完全崩溃了，她不再哭泣也不在挣扎，木然的看着排在前面一个个女人和孩子的死亡。
　　赴死的愿望充斥在她心里。
　　“啧，资质真差，这么多女人竟然没一个符合标准。”那个使用法术又主持献祭仪式的女人，毁灭村子的罪魁祸首不耐烦的把排在最后的克劳迪娅推了下去。
　　在赤裸的身体接触到冰凉的蛇的瞬间，克劳迪娅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但是想象中疼痛并没有来，睁开眼睛，她看到了灰色的大地。抬头望去，天空也是铅灰的眼色，巨大的蛇在云中翻滚。女孩木然的眼神里重新带上恐惧的神采，赴死的绝望被战栗取代。
　　“你所求为何物？”
　　嘶鸣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响。
　　“我、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那么可怕的死去，被人当成消耗品一样在筛选中死去，那种人生我不想要!”她大声喊道。
　　“活下去做什么呢？”
　　“复仇。向那个杀死了我的亲人和村民们的恶魔复仇，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武士，他们全都该死！”
　　“那么之后呢....”
　　“之后....我之后....这种事不重要！虽然不知您的名纬，但我能见到您就证明您对我有兴趣，求求您啊，神明，请赐我复仇的力量。”
　　“凡人的见识。”神轻哼了一声，“即使是神明，也不会轻易赐予凡人力量，因为你们如此渺小，神明的伟力用在你们身上简直是一种浪费。不过幸运的是，你遇到的是我，一个不受规则又喜欢观赏戏剧以此为乐的存在，若是你能取悦于我，我也会给予你想要的回报.....可是你能带给我什么，女孩？以复仇为主题的三流闹剧？这种戏码我已经看腻了。”
　　“那.那您想要什么，无论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
　　“那么，在你的复仇戏里加入‘恐惧’如何？”
　　“恐惧？”
　　“我曾纵观世间百态，时间流逝，家国毁灭而又建立，英雄创史而又终隐。这波澜壮阔的历史里最令我愉悦的感情就是恐惧，无论是王子还是平民，无论富贵抑或贫贱，无论美貌或者丑陋，无论圣人或者小人，所有人都在恐惧之下竭嘶底里，暴露出自己最真实、最卑微的姿态，而后我就在那颤抖的灵魂中汲取到了力量，如此甜美，令人百尝不厌。”
　　“那么我该如何去做？”
　　“倾尽全力的给对手制造痛苦，无视伦理，无视法律，用各种手段在对方死亡以前榨取更多的恐惧，若你做得出色，我会源源不断的把力量赐给你。相信我，那种欢乐比迷幻品还要入骨，你品尝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至今，我数不清的孩子们把我的信仰广布四方，把恐惧和慈悲一起传播。”
　　“恐惧和.....慈悲？”
　　“很矛盾吗？虽然人们是因为恐惧而信仰我，但他们只要表现出令我中意的一面，即使是农民我也会赋予他战胜骑士的力量，难道这不是一种慈悲吗？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能够打动我。为了得到我的宠幸，我的信徒们会动用激烈的手段，偶尔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杀戮。”
　　神明恶毒的话语让她想起了拜蛇教恐怖的屠杀手段。克劳迪娅忽然意识到这些疯子和恶魔就是在榨取恐惧，取悦他们的神。
　　“您是那些人的.....”
　　“没错，那些信徒取悦的就是我。你身上的恐惧又浓郁了一些，真美味啊。女孩，现在还想要我的力量吗？”
　　“要。为什么不呢？我活着就有机会复仇，而死了什么也做不到”克劳迪娅露出坚定的眼神，“我会完成复仇，并献给您恐惧的佳肴。”
　　“眼神不错。女孩，不要让我失望啊。”
　　冰冷的力量注入到女孩的体内，克劳迪娅重新睁开眼睛。狰狞的蛇群瑟缩着后退，低下它们扁平的脑袋像是向女孩致敬。克劳迪娅手脚并用，她依靠自己的力量爬出了大坑。月光倾撒在她沾着泥土的粉白色的肌肤上，青色的蛇痕在锁骨下方出现。
　　围在四周的武士们半跪下来，而把她推下蛇坑的女祭司则亲手为她披上了黑袍。
　　“欢迎归来，我的姐妹，从今天开始你就成为了一名见习祭司，为传播女神的荣光而奋斗终生。”
　　女祭司的细语温言，一点也想不到她刚才对这个村庄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克劳迪娅看着皎洁的月光，看着燃烧着的村庄，看着被变成了怪物的男人和铁青色的堆成小山的女性尸体，心中毫无波动。
　　愤怒和悲伤离她远去了，如今她只存着杀死这个女祭司的愿望。
　　不过在此之前——
　　她对女祭司露出了乖巧的、让人不会防范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 复仇者的神谕
　　昏暗的房间里，女人用指头蘸着红色“颜料”细心地在地上构画，先是一个规则的正方形，而后里面是S形状、面貌狰狞的蛇。当她绘制完成后起身，满意的拍拍手，几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金属环片相撞发出的悉索声里，七手八脚的把“颜料”的来源拖到其他房间。
　　见手下清理好了房间，女人半跪下来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血液构成图案发出瘆人的光芒。她全身心的投入，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坠落，然后眼前浮现出微亮的颜色。
　　灰色一直绵延到世界尽头的大地，在远处和铅灰色的大地交融。天空里密布着厚重的积雨云，闪电奔腾，隆隆的雷声在天地之间传递。巨大的蛇在云中翻滚，它嘶鸣的声音既像谩骂又像诅咒。
　　恶毒、绝望、恐惧，又充满了无法逾越的伟力。每一次女人见到这副光景都会感受到恐惧，并为自己的恐惧感受到无尽的喜悦。这是神的领域，她所信奉的、带给她恐惧又教会她如何从恐惧中汲取快乐和力量的神明。
　　“吾神，您的子民克劳迪娅恭听您的教诲。”她跪了下来，脸上带着虔诚的神色。
　　但她的神明只是在云中翻滚咆哮，没有理会这位信徒的话语。
　　果然.....这才是神明。克劳迪娅在心中苦笑。她的神总是这样，在克劳迪娅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希望，又在她最希望的时候送上绝望，除此之外神对于信徒的请求总是漠然，慈爱又恶毒的女神享受着信徒们绝地反击或者坠入深渊的快乐，却对过程不屑一顾。
　　神反复的玩弄着每一个信徒的心，并急切的把所有的故事都尽可能快的推向结局。好像摆弄积木玩具的孩子，在开始稳固底盘的时候就想着未来的高楼。不过与小孩子玩玩具不同的是，神明关注的故事必然会走向她所期望的尽头。
　　那么，我的故事会以怎样结局？拜蛇教的女祭司偶尔也会思索这个问题。从那个月圆的子夜，从她接受蛇之女神力量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再也无路可退了。每一次获取力量总会让她迷醉，迷醉之后是冰冷的空虚，因而对力量的渴求越来越多，她渐渐放弃了作为人的道德底线和原则，而将所有人甚至是同伴视为食物链的一部分，强者吞噬弱者，弱者吞噬更弱者，这条道路通向的究竟是累累白骨铺就的王座，还是成为别的王者通向王座的预热？
　　她不知道答案，女神也会恶趣味的把悬念留到最后一刻揭晓。
　　克劳迪娅眼前一黑，而后猛地睁开眼睛，地板上干涸的血迹提醒她回到了现实之中。她懊恼的摇了摇头，除了回忆过去她没从女神那里得来任何指引。在她祈求神明帮助的情况下，神明依然驱离她，甚至连她的请求都不听。
　　“祭司大人？”一个武士探头探脑的问。
　　“女神她.....什么也没有说。”克劳迪娅摇了摇头。
　　在神谕这件事上，任何女祭司都不敢撒谎。否则等待她们的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惩罚。
　　“大人....”那名武士一边看着克劳迪娅的脸色一边战战兢兢的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是冯可夫人的都城，无论做什么都不安全.....”
　　克劳迪娅恐怖的眼神让他闭上了嘴，识趣的退到一边。久违的烦躁感出现在女祭司心中，让她握紧了拳头。
　　什么时候，连这些炮灰都敢质疑自己的决定了？
　　是从冯可夫人的骑兵追击下逃脱，拖着受伤的身躯开始的。她对自己说。
　　在蛇教中，因为神明对女性的偏爱，只有女性才能成为教团的祭司，因而蛇教内部女性的地位高于男性。不过并不意味着男性完全服从于女性——尤其是她们虚弱和得不到神明庇佑的时候。
　　而克劳迪娅同时符合这两种情况。
　　自她加入拜蛇教之后一直顺风顺水，女神的庇佑、她个人的能力让她很快从见习祭司中脱颖而出，爬到了更高的位置。后来，她设计让那个复仇目标和蛇教反抗军火拼一场，而后跳了出来收割了所有的胜利。
　　其他战俘她都慷慨的让对方一下死亡，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唯有那个被她当成了复仇目标的女祭司活了更长的时间。在三天三夜的时光里，她用尽所有能想象的恶毒手段折磨着女祭司，看着她从愤怒到哀求，又从哀求到绝望，从绝望到崩溃，最后变的木然，再也不是那个冷漠残忍充满威严的女祭司。
　　克劳迪娅从女祭司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种愉快的心情在心底产生。她忍不住放身大笑，不是那种用来伪装的、真挚的微笑。火热的暖流温暖了她冰冷的身躯，她感受到比与男人上床还要愉悦的**。
　　而后她亲吻了濒死的女祭司，神曾经赐予女祭司的力量被克劳迪娅一丝不剩的榨取干净。在女祭司冰冷的身躯上，一个巴克斯姑娘完成了蜕变，从平凡的人类彻底变成了冷血的怪物。
　　从那一天，克劳迪娅学会了从敌人的恐惧中汲取愉悦。她和其他蛇教祭司一样，都在为了拜蛇教的壮大而努力着。最近她被派到了冯可夫，一个教团影响力颇深的国度，据说当代当代女王就是在教团的帮助下登上王位的，所以冯可夫官方一直对教团的发展态度暧昧，自然她的工作也顺风顺水。
　　直到她撞上了那个巴克利女孩。
　　先是心血来潮去据点品尝祭品被对方逮个正着，在短暂的交锋后自己不得不狼狈逃走，曾作为自己得力工具的莎娜美也被对方救下供出了圣殿的位置。这引来冯可夫人背信弃义的袭击.....不，不是冯可夫人背信弃义，而是与她共事的其他女祭司想要借冯可夫人的手除掉自己。因为冯可夫人的骑兵杀入营地的时候，其他祭司的部队已经各自撤离，而她的亲信们要么被杀死，要么投靠了其他女祭司。
　　曾经在圣殿拥有最大权势的克劳迪娅不得不再次狼狈逃窜，这一次跟随她的仅有寥寥几个人。所有幸存的同伴都背叛了她，忠诚于她的人则无一生还。如今的她几乎称得上孤家寡人。
　　但克劳迪娅没有放弃，她还在谋划着一场复仇，一场从仇敌身上榨取恐惧的复仇。复仇首先就从那个巴克利女孩开始，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她的清算，正如她对那位屠灭她村庄的凶手所做的一样。
　　跟随着她一路潜入城中的五个拜蛇教武士依次走了进来，沉默而诡异的氛围咋房间中扩散。
　　“你们想要做什么？”克劳迪娅装作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虚弱，否则这些武士会抛弃自己甚至杀害自己去找其他女祭司邀功，而此刻，她并没有力气反抗这些她曾经瞧不起的炮灰。
　　“我们.....”
　　武士的话没有说完，一道光柱忽的从地板上的图案亮起，笼罩克劳迪娅的全身。熟悉的力量在她身体中涌动，治愈了她的伤口，让女祭司重新精神焕发。
　　武士们彼此诧异的看了一眼，而后惶恐的跪了下来。这光柱无疑是女祭司仍然受到女神宠爱的标志。
　　克劳迪娅含着笑握住了双手。女神并没有放弃的她，依然会在她绝望的时候赐予她希望和指引。
　　她满意的看着武士们的臣服，事情又回到了她的控制之中。
　　“现在，让我们进行一场献予女神的复仇吧。”


第三十章 升变I
　　梅腾海姆铁匠为西格制作的链甲衣，反常的送到了军营之中。
　　由于军营已经封闭，施行行营级别的警戒，铁匠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正在监督步兵们训练的西格。
　　“施密特”西格皱着眉头叫出梅腾海姆铁匠的姓氏，“你不该送到这里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施密特搓着手，艰难的挤出一个狰狞多过讨好成分的笑容，“按理说我应该送到公寓，但是，我现在需要一笔钱来交店铺的房租，最近没什么生意，收入情况不是很好看。”
　　“原来如此。”
　　西格点点头。原来这个梅腾海姆人着急用钱，所以才亲自把货送到客户这里结清余款。按照施密特店铺的大小和位置来看，仅仅是伊莉莎上一次结清的那45枚第纳尔就足够维持老人数年的房租了。但这笔在寻常人看来难以想象的财富却被老人花的干干净净——否则他也不会低声下气来求自己。
　　作为从祖国逃离兵役的背叛者，施密特一直没有很好的融入冯可夫，想想也是，让一个梅腾海姆人突然对女人低声下气实在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他没什么家人，开销都出在他身上。而无论是购买原料还是支付雇佣劳工的工资都不会达到45枚金币之多。
　　那么老人需要钱的理由不外乎两个：一.他因为赌钱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二.他被城市里的黑恶势力盯上，没有行会保护的老人的确有被勒索的风险。
　　无论是哪个理由西格都想帮帮施密特，因为他的职业道德让骑士动容。尽管铁匠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巴克利人，但他为巴克利人的侍从锻造的盔甲和武器却称得上尽心尽力，这点在西格与拜蛇教据点的敌人交战时体现的尤多。
　　“那么，阁下您....”
　　“哦，我没什么问题。现在就能....”西格摸了摸衣兜，尴尬的放下了手，“抱歉，我的身上没带钱，能容我回军营取钱吗？”
　　当他还是一名狮骑士的时候，除了留下必要的花销，他会把钱寄回家里补贴家用。而现在他为了巴克利女孩而战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携带钱财的问题。因为骑士总是和他的主君一起活动，而伊莉莎的口袋总是能源源不断的掏出金币来，让西格产生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用考虑财物问题”的错觉，就算前一段时间他和伊莉莎讨论计划的时候稍微提及到了一些，但骑士的内心从未认真的考虑过金钱的问题。所以他也养成了口袋不带一枚铜板就出门的习惯。
　　“当然方便。”施密特点点头。他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西格匆匆回到军营，告诉了伊莉莎这件事，顺带把他推测的老人缺钱的理由说了出来。。
　　“总觉得有些奇怪，”伊莉莎歪了歪脑袋拨弄着头发，“首先，施密特一点都不像被威胁的样子，他身上既没有与人争执产生的伤痕，他过来得时候脸上也没慌乱或者抑郁啊委屈啊之类的表情，对吧？何况在这家店定制装备的可不止我们，如果老人的店发生什么变故，我们应该或多或少从冯可夫人那里知道一些消息。”
　　“也就是说....”
　　“不对，你的另一个猜想也不成立。西格啊，你印象里一个久赌成瘾的赌徒该是什么样子？”
　　“嗯，”西格思索了一小会儿，给出了答案，“黑眼圈、苍白中带着病态红潮的脸色、眼睛红红的，还有可以明显感觉到那种人行为和精神不正常。”
　　“你看施密特符合以上任何一个特征吗？”
　　“不，他看起来挺健康的。”
　　“那么结论就是他在说谎或者他有我们想象不到的需要钱的理由。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亲眼见识一下比较好，最好去老人店里调查一下。常言说，百闻不如一见。”
　　喂，他可是你不怎么喜欢的梅腾海姆人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兴致勃勃......原来如此。
　　西格觉得自己抓住了要点。
　　军营戒严之后，小商小贩混不进来，伊莉莎失去了很多乐趣，毕竟她一个人在军营整天无所事事（莎娜美的身份敏感不适合出现在军营，抄录冯可夫人的情报要等回家再做），对军事项目又不感兴趣，也只能看看商贩们带进来的各种吃食和稀奇古怪的玩意，但这个乐趣现在也被剥夺了。对于女孩来说军营越发无聊。如今有个合理的借口能够外出，她自然会把握住。
　　西格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当他年少的时候，他总是逃避着那些疼痛又劳累的训练，借口总是想了一个又一个，迎来的自然是呵斥或者木棍，但他依然乐此不疲想要逃离牢笼，做自由的小鸟。
　　但如今看来，他还要感谢当初严厉锻炼自己的教官，否则他仍然是笼中之鸟，无法凭着自己的意志自由翱翔。
　　“好的，您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行动吧。”西格点点头应允。
　　听了西格的话，伊莉莎从懒洋洋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她飞快的拿出一张纸唰唰写下一行字，那字丑的西格不忍直视。不过意思倒还是懂的：伊莉莎说定制的锁甲衣到了，而她碰巧想要买一柄自卫用的刺剑，打算再次去铁匠铺。
　　“这样就可以了？”
　　“嗯，我们的凯瑞斯大人忙着制定方案监督物资调度，哪有时间来管我。你呢？不需要向上司打个报告吗？”
　　“我的话，只要路上遇到熟人让他帮我递一下话就好。”
　　在重步兵团基本成型，大家按照操典继续训练的情况下，有没有西格这个人物已经不太重要了，而实际上他在军团里的地位也在边缘化。对此西格本人也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也只是拿钱办事。
　　在走出军营的路上，两人遇见了正在交谈的妮可丝和艾琳。透过妮可丝的叙述，西格得知两人在早上全副武装进行了一场真剑格斗，而结果则是艾琳漂亮的胸甲上被划了大大一道。
　　虽然这种痕迹不影响甲胄本身的防护性，但任谁也不愿意穿着划花的盔甲出征——这既不美观，也不吉利。所以艾琳打算去修补一下盔甲。
　　伊莉莎顺势邀请了艾琳同行，后者点点头答应。而妮可丝则被西格拜托去和上司艾格尼丝请假。当三个人来到军营门口的时候，施密特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人呢？”西格问执勤的卫兵。
　　“大人，不久之前他急匆匆的走了，说是有急事回店里。另外他托我给您捎个口信，说钱请在今天傍晚之前送到他店里。”
　　“了解，辛苦你了。”西格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看伊莉莎。
　　“那我们就出发吧。无论我还是艾琳小姐都有找他的理由。”
　　沿着熟悉的道路，西格走进了通向铁匠铺的小巷。骑士隐隐有些心神不安，感觉好像有一条毒蛇在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心脏跳得厉害，甚至在背脊有冷汗留下来。可他几次回头都是看见一副空荡荡的景色，寂静的可怕。
　　“艾琳小姐也经常来这里吗？”伊莉莎准备推开铁匠铺虚掩着的门。
　　“不，我也是听人介绍.....”
　　西格在这平稳的交谈听到了异样的，不，是来自后方有什么东西发射时摩擦弩机破开空气的声音！
　　“pat！”
　　骑士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他伸开左臂准备具现盾牌替伊莉莎挡住弩箭，但箭矢比他反应的速度更快。西格眼睁睁的看着先后两道黑影穿越了他手臂上方逐渐成型的光，而后听到了闷哼和惊呼的声音。
　　他带着可怖的表情回过头去，看到他的主君整个的倒在屋子里，脸上带着惊惧的表情。而随行的冯可夫女骑士的胸口则被鲜血染红。楔形的箭头完全没入她的躯体，只余一半光洁的箭杆留在外面。
　　艾琳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涌现出来的却是血液。女骑士挣扎了两下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涣散的瞳孔直视着晴朗的天空。
　　女骑士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伊莉莎，而作为代价则是自己的死亡。
　　西格没有犹豫，他看了巷口的袭击者一眼，而后飞快的举盾撤入屋内，把门栓插上，回过头来的骑士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堵了回去。
　　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尸体被吊在天花板上，他们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创伤证明他们生前遭受了短促而痛苦的折磨。
　　“是施密特和约翰，....为什么...”伊莉莎的话中带着哭腔，即使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更遑论感性多于理性的女孩子。
　　“是拜蛇教的人！我看清了他们的服饰，青色的衔尾蛇，我绝对不会认错！”
　　西格一边说话一边具现着自己的武装，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头脑，就像他当初第一次面对异端造成的惨剧那样。他感觉心脏跳动密集如鼓，他感觉肌肉紧绷坚硬似铁。当覆面的头盔让骑士眼中的世界一片黯然，当盾与剑出现在左右手中，当钢铁的盔甲紧扣住他的躯体。他踏出一步，沉闷的脚步里混杂着金属摩擦的响动。
　　“西格？”
　　“主君，这里并不安全，即使选择待在屋里我们也会被堵住，然后活活烧死。请下令吧！”他单膝跪下，“请允许我暂时离开您的身边，去杀光那帮邪教徒。这里的三条性命，我绝不能让他们枉死！”
　　或许是被骑士激烈昂扬的感情吓到了，伊莉莎楞了一下，而后擦擦眼角，露出严肃的神情；“尽情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骑士。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情。”
　　“遵命。”
　　骑士转身推门，而他的主君在背后露出了反常的笑容。


第三十一章 升变II
　　西格推开门后立刻举起了盾牌，招呼他的是两支飞过来的弩箭。早有准备的骑士侧跨了一步，一支弩箭从他的头盔边擦过，箭头刮擦金属的声音对于闷在头盔里的骑士来说非常刺耳；另一支则射中了他的盾牌，其力道之大让骑士执盾的胳膊和整个上身小幅度后仰了一下。
　　由于巷道狭窄仅余三人并行，考虑到挥动武器所需的空间，对面的拜蛇教武士排成了二二一这样的三排阵型，他们皆穿着锁甲衣带着锁子头巾，仅有最前面的两人使用着弩机，在射完一轮箭矢后他们被果断抛弃，而后卸下了背在背上的月刃斧，第二排则伸出了黑铁矛。长长的杆越过第一排武士的肩头，对准了西格的方向。
　　显然，拜蛇教的武士们排出了狭小空间内最能发挥人数优势的队形。如果西格轻易地靠近，首先会被两支长矛攻击，就算拨开这些长矛也会遭遇第一排两名拜蛇教武士斧头的砍杀。
　　就算我不动的话，对面也会维持着阵型缓缓攻过来吧。所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计较已定的西格猛然向着拜蛇教武士的方向冲锋。得益于伊莉莎减轻盔甲负重和加快速度的魔法，他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推进到了第二排拜蛇教武士所执的长矛攻击范围内。在对方推动长矛刺过来之前，在对方第一排武士跨出一步挥动月刃斧之前，骑士猛踏地面一步，在硬生生停下自己的脚步同时，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把左手的盾牌猛地掷向拜蛇教武士的阵中。
　　“Dople.”
　　盾牌随着骑士的暴喝声化作流光。瞬间出现的耀眼光芒让五名拜蛇教武士短暂的失去了视力，他们大喊大叫胡乱的挥动武器，而他们原本娴熟的攻击配合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重新启动的骑士轻易躲开两支盲目刺击的长矛，右臂上抬一剑扎进第一排左手边敌人的脖子，抽出的时候剑尖带着一抹血迹，而后左手握住剑柄推动剑身向右滑动，准确的从侧面切开另一个拜蛇教武士的脖颈。
　　在解决完第一排后，骑士双手执剑又顺势砍杀了第二排两名手执黑铁矛的拜蛇教武士。长枪兵在近身战中本来就处于不利地位，而当切入他们范围内的是一名久经战阵的骑士时，他们的劣势就进一步放大。
　　这时候第五名，也就是最后一排拜蛇教武士恢复了视力，而后惊恐的张开了嘴。短短五秒之内，前面的四个同伴就已经被打倒，有人带着狰狞的表情头歪在一旁，有人嗬嗬呀呀的想要说些什么，但脖子上的伤口涌出的血液宣告着生命的流逝。
　　西格为了尽快的在短时间内打倒更多的敌人，只是在每个敌人身上留下了致死伤而非即死伤。不过就算骑士大发慈悲不去补刀，这些人也活不了太久。
　　最后一名拜蛇教武士和西格的对峙姿态仅仅维持了几秒钟，他抛下武器转身就跑。尽管在心里畏惧着女祭司的责罚，但他实在提不起勇气去面对对面那个执剑的死神。
　　一支投矛忽的掷出，刺进武士的胸口，把他硬生生的停留在原地，倒在了地上。
　　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吗？西格想。不对，她是怕我跟着这名逃兵进入到肉搏战的距离内，所以先下手为强处理掉这个隐患。果决的这种地步，即使称之为残忍也无妨了。
　　骑士抬头看向巷口站着的最后一名敌人，那是之前在修道院的地下室和伊莉莎对峙过的拜蛇教女祭司。不过与她之前一袭长袍的形象不同，她穿着一副女式半身甲，胸口的位置绘着一个昂起的蛇头，腰部则是带着翅膀的蛇身，整副盔甲充满了诡异的美感。女祭司的背上还背着四根投矛，那么之前处决逃兵的是谁可想而知。
　　西格念了一句“pat”重新具现出盾牌，右手的手半剑搭在盾边，小心翼翼的接近女祭司的位置。刚才的那记投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能够在中远距离贯穿锁子甲刺进人体部位，那么投矛之上附加的力道一定不小。西格吃不准这是女祭司本身具有的力量，还是法术带来的效果。根据原理的不同他的应对方法也不会一样。
　　看着打扮的像个铁罐头的骑士举盾持剑小心翼翼的接近，女祭司莞尔一笑。因为她的头部没有佩戴任何护具，因此西格毫无阻碍的看清了她的笑容。搞不清楚情况的骑士停了下来，他回想着过去猎杀异端的光景，心里盘算着对付艾瑞达·奥克斯瑟（Erida Occisor）信徒们（注1）的经验能否应用到眼前这个女祭司身上。
　　“在战斗之前不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女祭司做出提裙躬身的动作行了一礼，接着介绍自己，“我叫克劳迪娅·赛科斯塔。”
　　骑士犹豫了一下，轻念一声“dople”暂时撤去了头盔方便说话。
　　“罗伊德·班宁斯。”
　　既然对方想和他聊聊，他也不妨虚情假意的应对，看看对方能不能露出破绽。为了提防对方利用他的真名做手脚，他还胡诌了一个假名字欺骗对方。
　　克劳迪娅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西格，好似在对着货物评头论足，而后她点点头。
　　“班宁斯先生有没有考虑过来这边呢，你看，你这样强大又英俊的骑士去为一个半大的孩子战斗，实在太过浪费。我拥有比那个女孩更强的魔法，可以给予你更多财富、权势和美女甚至教会你获得超越常理的力量的方法。”
　　“然后变成地上这些尸体？”西格指了指地上拜蛇教武士的尸首
　　“杂鱼就该有个杂鱼的死法，而有能力的人则要创造配得上他们能力的历史。”
　　“我的战友也倒在了这里。”
　　“很遗憾，但我们都只能向前看，毕竟死人不能给我们创造任何价值。”
　　“在此之前我想问一句，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
　　“你是指铁匠铺的那两个人？哦，那是....”
　　在看到克劳迪娅一脸兴奋想要进入解说模式的时候，压抑着怒火的西格猛地投掷出手里的剑而后开始冲向女祭司的方向，同时具现备用的笼柄长剑和头盔。他不指望故技重施能够成功，只是希望稍微拖住对方的脚步。
　　克劳迪娅在呆滞了一下后微微侧身，躲开了没有准头的剑，她的嘴里念诵着什么，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而转瞬之间，西格已经近在眼前，他朝女祭司的要害刺出了致命的一剑。骑士有着他的剑术比女祭司吟唱速度更快的自信。
　　除非女祭司知晓了他的真名。
　　“unloee（跪下）”
　　女祭司倾吐出与之前咒语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单词，而西格的剑硬生生的停在她的脖颈前，他像之前的莎娜美那样浑身颤抖，狰狞的表情和脖颈皮肤表面浮起的青筋证明骑士内心和身体的激烈挣扎。
　　“欺骗？突袭？复仇？怒火？你以为我没有吗？！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人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吗？西格·拉普拉斯！”
　　克劳迪娅一脚把保持僵硬姿态的西格踹倒在地，而后像是泄愤一样一脚又一脚的踢打着西格，每一下都犹如钉头锤全力以赴的一击。整块锻造的又经由伊莉莎附魔的钢板在她的脚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形，于此对应的是骑士身体骨骼的折断和内出血。
　　仅仅这几脚就让骑士受到了致死性的伤害。
　　不能在这里结束，这样的......怪物，伊莉莎应付不来。西格残存的意识想到。
　　“是不是感觉自己快死了？”克劳迪娅俯身摘下他的头盔说。
　　随着她的话语，骑士疼痛的感觉消弭于无形之中，但精神依然虚弱。他艰难的伸手摸了摸盔甲，发现上面没有变形。
　　“很吃惊？”克劳迪娅轻易的把身体完好而精神虚弱的西格提了起来，让他靠着墙坐下。
　　“这是一个演示。”她说。
　　“演示？”
　　“在杀死你之后如何折磨那个巴克利孩子。不，不止是精神上的折磨。你说，那样高贵的人被丢到脏兮兮的贱民堆里让他们随意玩弄，你看这主意怎么样......对，就是这种愤怒中带着惊惧的表情，请一直保持下去，真是太棒了。”
　　克劳迪娅用双手捧住脸喃喃自语，她的脚使劲跺着地面，活像个疯子。
　　“女神保佑，这样珍贵的表情真是太少见了，如此美味的恐惧与辛辣的愤怒简直是绝配，全身都热起来了，暖烘烘的真舒服。哈哈.....不过这只是餐前的小菜而已。主菜就在店铺里吧，是瑟瑟发抖等待着我的光临呢，还是准备负隅顽抗拼死一搏呢？不过没关系，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西格面前，克劳迪娅变得格外啰嗦，不，她本身就是一个多话的人，但因为要保持上位者的威严而压抑了自己的本性。现在她大可不必对着一个将死之人装什么高冷，就像几年之前她对屠灭她村庄的那位女祭司所做的一样。
　　“那个梅腾海姆铁匠和平民窟的少年，也是你的餐前菜吗？”西格抬起头，直视着脸上带着异样红晕的女祭司。
　　“那只是心血来潮为大战前准备的食物。说起来我倒是想让那个梅腾海姆人把你们引过来，不过最后他良心发现把事情搞砸了，幸好结果没有偏差。如你所见，我充分榨取了他们的恐惧。现在还有什么遗言要讲吗，人偶？我可以大发慈悲转告你的主人？”
　　“那么衷心祝你早日去死如何，婊子。”西格露出挑衅的微笑。
　　克劳迪娅笑着摇摇头，作为回应她俯下身吻住了西格。
　　注1：艾瑞达·奥克斯瑟是异端势力信仰的女神，司职凋亡。


第三十二章 升变III
　　克劳迪娅与西格嘴唇贴合，她按住想要反抗的骑士的肩膀，单膝跪在地上，膝盖顶在骑士大腿的内侧。而后她敲开了西格的牙关，把舌头伸了进去卷住西格的舌头。她的唾液充分湿润了西格干燥的口腔，因而不一会儿两人嘴唇贴合的部分就发出了滋遛滋遛的声音。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西格的初吻，但他并没有在其中感受到一点点桃色的气息。克劳迪娅的嘴唇如此冰冷，在她舌头和西格的舌头纠缠搅动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一条蛇侵入了自己的口腔。更重要的是，克劳迪娅的唾液里似乎带着恶意的毒素，愈是深吻，他的肢体就越发感觉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好像很快就要睡着一样。
　　如果总结每一个拜蛇教中高阶成员的共同点，除了性格上同样狡诈和残忍无情之外，那就是他们都携带着毒——战士的毒涂抹在武器之上而女祭司的毒在口腔之中。毒素的效果也不尽相同。战士的毒素主要用来麻痹敌人和降低他们的身体性能，从而在交战中占据上方。
　　而女祭司的毒则稍稍有些不同，她们的毒素既是祝福也是诅咒。通过唾液，她们能够给予对方超越常人的力量同时“杀死”对方的原有人格，即使意志最顽强的勇士也会沦为拜蛇教最忠心的仆从。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曾经的古巴克斯帝国第三军团军团长，如今的拜蛇教高级女祭司、恐惧军团（Dread Legion）军团长的马尔蒂斯（M altise）
　　在瞧见西格越来越弱的反抗和越来越呆滞的神色后，克劳迪娅稍稍抬起了头，从西格口腔抽出的舌头带着一丝粘连的银色丝线。她没有给西格注入彻底摧毁人格剂量的毒，而是打算把西格变成她的骑士。在之前的交谈里她说的不全是谎言，至少对西格武艺的赞许和招揽之意就是发自内心。
　　被同伴背弃沦为通缉犯，又在今天消耗掉了五个仅有的蛇教武士，她手头上再没有可以利用的资源了。虽然女神的宠爱仍在，但克劳迪娅深知反复无常的女神不可能始终关注着她，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增加自己的力量。眼前的西格就是个不错的素材，理想情况在完成转化后他将获得匹敌巨蟒暴君（Anaconda Tyrants）的实力。无论是用于清算曾经的同伴还是扩张自己在教派内部的权利，这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西格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屈伸的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口中发出几近痛苦的**。
　　“剂量不够？再来一次好了。转化成功之后就去收拾那个巴克利小崽子。”
　　克劳迪娅再次低头吻住西格的嘴唇，她娴熟的用舌头再次刺入西格的口腔中。
　　“喂，女士，你在不知羞耻的对别人家的骑士做什么？”
　　带着轻浮语气的话语传入克劳迪娅的耳中，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女祭司立刻丢下西格，站起身来。
　　“是你？不好好躲在屋内，准备主动送死了吗？放心，解决完这位我就会送你上路。”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
　　“当然，碍于你的本事，我们是无法用超凡的力量对决。”克劳迪娅手中光芒闪动，一柄双手炎形剑出现在手中，“所以，来面对面吧，用人类的方式决一胜负。”
　　“以你空空如也的大脑，也只能想到这里了吗？你们信仰的女神的兴趣还真是奇怪。”伊莉莎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克劳迪娅，“你不是故事的主角，这场复仇闹剧从来就不存在第二个结局。”
　　“说的你好像全知全能一样，啊哈哈哈太好笑了，小女孩，你以为这是这是正义战胜邪恶的睡前故事吗？但现实是强者生，弱者死，唯有吞噬弱小才能变得强大，唯有强大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道德？法律？正义？光明，狗屁一样的东西.....那么作为故事的主角，为什么现在死掉的是你的同伴？为什么你的骑士即将转化为我的仆从？”
　　克劳迪娅张狂的大笑，而后伸出紫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再等一下，我在物色适合你的死亡方式，嗯，死在自己曾经忠心耿耿的骑士的剑下如何？”
　　“又是这种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发言，你有何德何能评判这世界美好的一切？你看不见光明是因为你的眼睛瞎了，你以为胜券在握则因为你蠢的无可救药。”伊莉莎叹了口气，“你觉得那种拙劣的隐形术能瞒过我的眼睛？你以为我为什么没和骑士一起协同作战？因为我在等待你啊，拜蛇教的女祭司，一个合格的戏剧怎么能缺少经典的反派形象呢？”
　　“反派？无所谓，我之前的敌人们也有这种评价，但他们最后都变成了养分被我彻底吸收呢。”克劳迪娅吧举起了手中的剑，“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但决定生死的终究还是力量。”
　　伊莉莎低垂下眼眸，不知是哀叹还是对与女祭司的对话失去了兴趣，她用冷淡的声音动摇了女祭司狂热的情绪。
　　“西格，站起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自克劳迪娅亲吻他开始，骑士就在黑暗中做着冰冷的梦，一首古老的悲歌在头脑中低唱，尘封的卷宗缓缓摊开，沧海桑田的光景在书卷上呈现。
　　最初是一片欣欣向荣，城市建立在平原之上，高耸的建筑连接着天空与大地，笔直而宽阔的道路通向四面八方，整夜不灭的光把大片土地点亮。
　　美好的事物总是脆弱而短暂，阴暗的积雨云也笼罩了天空。一对兄妹寻觅到了传说中的存在，妹妹献祭了自身，而哥哥头也不回的返回故土。在转向狂躁的歌声里，他看到撕裂天空的光亮，球形的火焰升起又坠落，为大地妆点红色的痕迹；直刺天空的巨塔崩塌，文明化为冰冷的灰烬，在天空盘桓的巨龙流下眼泪，海洋吞没巨大的岛屿；螺旋缠绕的乌云里发出新生儿的啼哭，伴随着蛇的嘶鸣。
　　一个震撼人心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物从余烬中诞生，电闪雷鸣中映出海上漂流的幸存者们惊惧的神色。
　　在故事的尽头，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西格猛然睁开了眼睛，混沌之色出现在他的瞳孔中。骑士扶着墙起来，身上的金属甲片摩擦悉索作响。无需念出咒语，覆面的头盔重新遮蔽了他的容貌，武器重新出现在他手中。
　　“怎么可....”
　　骑士用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堵住了克劳迪娅的嘴，她不得不举起手里的剑应战。作为经由法术改造的怪物，她的身体素质比凡人要强上许多，但此刻的西格表现出不下于她的能力，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体力抑或技巧，他都迈入了非人的领域。因战斗而产生的流风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不断产生，阳光投下两个纠缠又分开的影子。
　　克劳迪娅躲开西格的突刺，她后退一步，弓腰一手持握剑柄，一手抓持剑刃的下半部分，腿、腰、手臂接次发力，像是使用短矛一样直刺骑士的咽喉。西格抬起手臂，盾牌挡住了他的要害也遮蔽了他的视线。
　　此举正中克劳迪娅下怀，她判定骑士之所以能摆脱虚弱状态活动，就是因为他的主君，那个可恶的巴克利小鬼做了什么手脚。战局越是持久越是对她不利，对方的援军不知何时会到达，而自己这边已经是光杆司令。所以她利用骑士保护自己的本能，争取到了暂时脱离战斗击杀那个巴克利女孩的空隙。
　　她的脚步猛然发力朝着伊莉莎的方向奔去，后者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这笑容深深激起了女祭司的怒火。她算准脚步在武器能够攻击到伊莉莎的地方落地，后面的骑士还在追击，但穿着盔甲的他注定要晚来几步。正待女祭司抬手将女孩刺个对穿的时候，就听到了对方冷静沉稳的声音。
　　“留活口。”
　　一个矮小的身影忽的出现在女祭司剑的方向上，她用短刀磕开了女祭司的剑，身体前倾像是射出的弩箭一样撞进克劳迪娅怀里，膝盖狠狠的顶在她的腹部，挥掌自下而上的打在女祭司的下巴上。克劳迪娅摇晃了两下，手里的剑掉了下来。她本人也跪在了地上干呕，脑袋和腹部的剧痛让女祭司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时候，一柄剑从后面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看，我说过的，这出戏没有第二个结局，因为你不是主角。啊，按照你的认知，是因为你太弱了，弱者怎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他们只有被强者吞噬的分量。”
　　女祭司上方传来巴克利女孩傲慢的声音。
　　“现在，该让这个故事走向终结了。”


尾声 骑士苏生之后
　　当西格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于熟悉的房间之中。
　　窗帘随着远方吹来的海风舞动，空气里充满花香的味道。光与影倾斜的将房间分割。女孩坐在椅子上，手臂环绕着蜷缩的膝盖，侧脸和头发闪闪发光。
　　“上午吗？”西格嘀咕着坐了起来，感觉浑身僵硬酸疼，他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而后对着女孩说：“伊莉莎，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
　　伊莉莎放开手臂跳下椅子，赤着脚走到西格身边，从被子里牵起他的手。
　　“真的挺让人担心的。”
　　“抱歉，是我的失职，没能尽到保护你的责任。”西格低下头，“我的记忆只到昨天和那个叫克劳迪娅的女祭司激战，然后她......她亲了我，之后我就没什么印象里。你身体还好吗？”
　　“我没什么大碍，拜蛇教女祭司的吻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她可以赋予你力量，另一面这种力量会摧毁你原有的人格。不过幸好她的仪式出了差错以至于没把你转化为她的奴仆，克劳迪娅本人也被当时处于混乱中的你杀死......。”
　　西格接受了伊莉莎的解释点点头，不过他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么昨天事情的后续呢？艾琳小姐呢？施密特和约翰呢？”
　　“艾琳的遗体已经运回了她家族的府邸，预计明天下葬；约翰和施密特是平民，我出钱把他们火化埋入了城郊的公共墓地。冯可夫人把这件事归到邪教徒报复袭杀这一类，加大了赏金通缉，算是息人宁事。奥兰特本人看起来很悲切，样子不像是虚情假意，不过她也没有做更多。”
　　“那么......这件事就那么完了？艾琳小姐和那两个人白死了？”西格握紧了拳头。
　　“不，他们的死亡并非没有意义，至少艾琳小姐确实保护了我”伊莉莎摇摇头，“坏消息说完了，下面是两个好消息。”
　　“请说。”
　　“第一个，虽然克劳迪娅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吻确确实实增强了你的体质。现在你或许会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但不久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强，无论是各个方面。”
　　“这种不劳而获的改变会不会存在风险？”
　　“没有风险，你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接下来是第二个。”伊莉莎说，“我们的团队里多了一名新成员。”
　　“谁？”西格有些吃惊，短短一天之内伊莉莎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人。
　　“莎娜美，通知一下，让她来这个房间见我。”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不久之后两个节奏的脚步声传来。推开门走进来两位女性，其中一位是穿着女仆装的莎娜美，另一位则是身材高挑面色冷淡，头发编成了和某个人一样的三股辫。她穿着一般来说属于男装的裤子和紧身长衣，在带来新奇的美感之外也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您找我？”
　　那人对伊莉莎恭谨的低下脑袋。
　　“说过几次了，在没外人的地方不用那么客气。”伊莉莎起身走到女子身边，“介绍一下，西格，这是你的新同僚艾琳，一个渴望冒险的冯可夫女骑士。我们在酒馆里一见投缘，所以雇佣了她。”
　　“艾琳......难道....”西格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子。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认不出我了吗，西格？”女子开了口。
　　尽管长相和形体不同，尽管声音不同，但女子话语的腔调让西格有种熟悉的感觉。没错，眼前的女子就是艾琳。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他由衷的感到高兴。
　　在此之前，他始终对艾琳怀着某种愧疚的情绪。如果他能够更警觉一点发现敌人的突袭，如果他能把盾更快的展开挡住飞来的弩矢，那么女骑士就不会死去。如今，看着死而复生的艾琳，他的愧疚相对减少了许多。
　　人还活着，就有机会弥补自己做错的一切，而死人只能留存在人们心里，什么也做不到。
　　“唔，我也感受到的活着的美好，尤其是在死而复生的体验之后。”
　　对于西格的话，艾琳颇为赞许的点点头，而后摆出严肃的表情。
　　“西格，我从你眼里看到了愧疚，不过那大可不必，你我没什么相欠的。那种情况下，我们谁帮谁都是应该的....说起来，我还要道个谢呢，谢谢你拼命帮我完成了复仇。”
　　“没想到我们的冷美人小姐也会说出这样体贴的话。”伊莉莎露出惊奇的表情。
　　“无论如何，我和这个男人成为了同僚。如果让他始终心存内疚，那之后的相处会很尴尬。”
　　“像你说的，我们谁帮谁都是应该的。”西格站起来走到艾琳面前，露出释然的笑容，“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西格·拉普拉斯。”
　　“艾琳·安诺温，曾经的冯可夫人，如今侍奉于安诺温小姐。”艾琳伸手握了握，她低头瞄了西格下面一眼，略显冷淡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表情。
　　“呃，怎么了？”
　　“虽然我不知道男人多少尺寸才算标准，不过，嗯.....我个人感觉它挺大的，真精神呢。”
　　西格低头看去，他的下半身已经撑起了一顶小帐篷，黑又粗的骑枪似乎随时有可能撕裂布料的束缚，沐浴在阳光之下......这是单身男人时常经历的正常现象，只不过西格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而没有发现。
　　“抱歉！”他急忙转身走回床边。
　　“没什么好道歉的，男人不该为自己的雄壮感到自豪吗？你完全可以更开心一点接受我的赞美才对。”
　　“停停停！”西格背后传来伊莉莎气急败坏的声音，“之前我忍很久了，但是现在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你们冯可夫人的伦理道德观念真的很有问题啊！来来来，我教教你什么叫巴克利淑女的廉耻观。”
　　不，如果你的道德水平能代表巴克利人的话，这国家迟早药丸啊。西格边穿衣服边默默在心里说。
　　“是的，是我的疏忽，忘了这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女孩。大人的社交对你们来说还早了一些。”
　　“您刚才的话属于大人的社交....唔，感觉学不来。冯可夫成年女性真是厉害”莎娜美发出感慨。
　　“莎娜美不要产生奇怪的误解，还有艾琳，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巴克利人是在十二岁成年吗？”
　　西格噗的笑了出来，最后两句话总感觉似曾相识。他穿好衣服转身看三个打闹滚成一团的姑娘，心中有了几分温暖的感觉。
　　如果生活继续这样下去，我把她们当成新的家人也是可以的吧。西格想。一度失去的事物就再也无法挽回，因而他应该更加专注的活在当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之后，骑士参加了艾琳的葬礼，又去公共墓地拜祭了施密特和约翰。
　　然后日子来到了8月15日，军团出征的前一天。。
　　在军团出征前的最后一晚，大家讲好，在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之前，至少要让自己安定的度过最后平静的时光。
　　于是公寓里的诸位早早上床，西格也是一样。他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出发前要处理的琐事和公务让他身心疲惫。
　　当他因为鼻子的刺痒感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陌生的环境里。铅灰色的天空和大地在远方相连，天与地之间空无一物，寂静的氛围让人窒息。
　　“这是哪里？”西格喃喃的说。
　　“惧怖荒原，我的领域。”他的背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西格转过身面向声音的源头，他的心里在短暂的迷茫后升起戒备的情绪。陌生的环境，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息的女子。对面像是笼罩在一层雾里，隐隐约约只能看见身形。
　　“‘异邦人’是无法看到我的本体的，所以我只能通过向你体内注入属于我的东西来和你取得联系。初次见面，不，该说是好久不见。”
　　“我完全不记得您，您是谁？”
　　“我名为阿兹达哈卡（Azi Dahaka），规则外的神明，一切纷争的参与者与破坏者。欢迎回来，‘预言之子’西格·拉普拉斯。”


后日谈·虚空庭院的下午茶时光
　　“反派是主角登上巅峰的基石，激战之后只余英雄的传说。”
　　女人哼着歌把滚烫的茶水从茶壶注入茶杯，升腾的白色雾气在阳光下弥散，她把茶推给了来访者，而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不过是囚笼里的臆想。”
　　伊莉莎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不过她还是恭顺的把茶杯端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沉淀的红色和些许漂浮的细碎茶末，醇香的味道在鼻腔中扩散，配合午后温暖的阳光，让巴克利女孩浑身觉得懒洋洋的。
　　“不过还是谢谢您，虽然一切皆是虚妄，但至少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
　　“你心情不好吗，伊莉莎？虽然不明白你会选择去冯可夫，但是结局总归还不错吧。一个适合正面交锋、对你忠心耿耿的狮骑士；一个不成熟的、但是适合在隐秘战线行动的蝮蛇阴影行者；一个我不知道用途的冯可夫女骑士。转眼之间，你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呢。”
　　“时间的流逝在您和我的眼中截然不同，”伊莉莎叹了口气，“在您眼中转瞬即逝的时光，可是我忙活了几个月的成果。之所以去冯可夫，是因为根据获取的情报，我觉得这个国度可能和拜蛇教有所牵连。事实证明我猜对了。而且幸运的是，应用你授予我的魔法，我成功唤出一位古骑士团的成员，这才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
　　“看来你想当中意那个叫西格·拉普拉斯的年轻人啊。”
　　“当然咯，他对我忠心耿耿，对新事物接受也快，不迂腐也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性格也很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虽然作为工具而言我用的还不顺手，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磨砺他的。”
　　“这就是你以身犯险，引出那个拜蛇教女祭司的理由？”
　　女人伸出手来，盛着糕点的盘子自动出现在伊莉莎面前，后者毫不客气的拿出一块塞进口里并给出“不错”的评价。
　　“险境可算不上，一切只是因势利导而已。”伊莉莎喝了口茶把糕点送进肚子里，“我碰掉抓住了蛇教徒的尾巴，在和女祭司激战之余解救下了她的手下，通过这个以向强者效忠为荣的女孩，我得知了女祭司克劳迪娅的行事风格，因而也料定了她一定会卷入重来，哪怕只是孤身一人。”
　　“所以八月一日上午，你和你的骑士出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之后的厮杀？”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先知先觉的本事，只是觉得那个梅腾海姆铁匠的行为很反常，虽然心中也隐隐约约有猜测，但终究是不确定的。所以我决定去看一看，如果撞上克劳迪娅自然很好，如果没有遇到我也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我运气很好，半路就察觉到了女祭司蹩脚的隐形术，她真的以为我没有发现，一路跟到小巷口动手，真是蠢的可爱的女人。”
　　“既然你知道的话，就应该应对的更从容才对啊。事实上当时的局势很凶险啊。若不是同行的冯可夫女骑士奋力推开了你，你早就回归神的怀抱了。而且你若是出现的晚一点，你的骑士也会变成一个怪物.....嗯，就当时他的状态而言，已经称得上一个怪物了。”
　　“如果我说，目前一切都没有超出计划呢？”伊莉莎忽然笑了起来，“首先，冯可夫人内部虽然派系林立，但相对我这个外人而言可以算是铁板一块。所以我打算让一名冯可夫军官死在克劳迪娅的报复行动里，在把罪责推给拜蛇教之余，还能获得一枚用来打入冯可夫人内部的强力棋子，为将来的计划做准备；
　　第二点，既然我发现了克劳迪娅，自然也会对克劳迪娅的突然袭击作出提防。艾琳小姐即使不推我一把，我也不会有事。但她的死最符合我的利益，虽然很抱歉，但我就站在那里让她乖乖拯救；
　　第三点，我的骑士西格·拉普拉斯以凡人的标准来审视，称得上优秀。但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成长，成长到足够对抗那些非人的存在。那么如何成长呢？与近似非人的半吊子们交战然后掠取他们的能量，终有一日他会成长到我期望的高度。当然，他不会记得这种残酷的画面，毕竟我非常中意这个可爱的人呢。”
　　“唉，你简直是在培养怪物，你本人也是一个怪物。”女人叹了口气，“我简直要同情那个拜蛇教女祭司了。”
　　“某种意义上她的确挺可怜，因为从开始她就不存在翻盘的可能。被西格完全夺取了阿兹达哈卡赐予她的力量，被我摄取了全部的智慧，她的灵魂也作为我进行召唤魔法的燃料被消耗殆尽，这个巴克斯女人完完全全的被我榨取干净了，当她重新做回一个凡人的时候，那种崩坏的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她所信仰的女神完全抛弃了她，好像在希望尽头给予绝望一样，哈哈哈。”
　　“如果，拜蛇教武士发射的弩箭没有杀死艾琳，而仅仅是将其重创的话，你会亲自下手吗，伊莉莎？”
　　“这种问题，您以为我会给出第二个回答吗？”
　　“你不会。”女人沉默片刻后这样回答，“若你是心慈手软的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所以这问题有任何意义可言？”
　　“我只是想知道我选中的是天使还是魔鬼，凡人的世界也会因为这个选择走向不同的命运。”
　　“女士，您最大的不幸在于，明明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强大，却无法脱去自身的枷锁，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只有为此感到悲伤或者喜悦，默默隐藏在世界的尽头。天使不曾光顾您寂寞的居所，唯有野心勃勃的恶魔代您行使权柄，去筹谋一场腥风血雨。不过没关系，我会遵守与您的约定，好好保护您同胞亲人的血脉，只要他们别挡我的道。
　　再会了女士，下一次再见你时我已经身处潘德了。”
　　伊莉莎的话语与身形一同消散，茶水已经冰冷，糕点也所剩无几。女人木然的表情维持了几分钟。然后以她为中心，黑色的波纹四散，所及之处花草凋零，桌椅腐朽崩落，唱着歌的云雀与它栖身的树木一同死去，阳光被黑暗吞噬，天空也不再湛蓝。
　　牢笼里一遍遍的回响着诀别的歌曲，几千年前的光景像是昨日才发生一样刺痛了女人的心扉。
　　“哥哥，你在哪里？”她喃喃地说。


② 354年的潘德


序章 英雄的时代
　　“在数百年之后，我们之间的游戏终于再度开始。”
　　深蓝色的地面上回响着女人略显轻佻的声音。尤诺米娅·斯泰比莱特斯伸手抚弄站在肩膀上的猫头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漂亮的金色头发从星星组成的王冠两侧透出，闪闪发光有若瀑布。
　　“阿丝塔莉娅，你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
　　“许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严肃，尤诺米娅。你穿着长袍手持法典的形象就不能换一换吗？”
　　“这是规则的一部分，我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规则。”
　　“真的吗？”阿丝塔莉娅迈步来到尤诺米娅身边，打量着这个老古板的中年女性，“我很好奇，对于你而言，有哪些规则是可以改变的......比如，为什么你这一次选择了一个巴克利人？”
　　“你知道？”尤诺米娅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当你的声音在潘德响起时，即使化身身处海外的我都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更不要说其他家伙了。我真的很好奇，萨里昂人的庇护者、曾经潘德神系排行第一的主神，怎么会垂青一个外国人？”
　　“萨里昂人信仰我，并不等同于我必须在萨里昂人中选择一个下注。即使是外国人，只要能让我的孩子们能过上幸福而规范的生活，那么我会倾尽全力的支持他。”
　　“哪怕那个巴克利人信仰的是我本人”
　　“她对你的信仰十分淡漠，淡漠到了我能够出手干涉的程度。”尤诺米娅拍拍肩上的猫头鹰，“去吧，去给‘预言之子’传达警示的讯息。”
　　“真无情啊，倾尽全力的支持只是通过信使传达警示的地步吗？真为你选中的人感到悲哀。要知道，维吉维斯（Vejovis）可是会亲自化身参与到迷雾山的作战中。”
　　“所以这头母山猫千百年来只能栖居在北方一地，做着她永远也完不成的梦。”尤诺米娅不屑地笑了笑，“要说冷漠的程度，你比我更甚。你坐视追随你的孩子们走向极端，分裂，被人赶出家乡，现在在异国土地他们又有了二次分裂的预兆，你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懒得降下一道神谕。”
　　“我可是在我的孩子们面前宣称过，当他们成功的消除种种违法和不公的现象回来后，司职正义的我才会回归他们身边，在此之前，我仍会庇佑他们。”
　　“也就是说，这次你仍然会选择巴克利人？”
　　“圣骑士罗兰，一个热忱并且为他的正义事业烦恼和迷茫的人，很棒的孩子。他坚定又困惑的祷告可爱极了......尤诺米娅，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即使是我，也感受到了这次不同以往。在我们的游戏里，有两个不同寻常的家伙参与了进来。一个被人遗忘数百年之后死灰复燃，疯狂的收割着凡人的灵魂；而另一位则已观赏人间的争斗为乐，并且竭尽全力的把所有的结局都推向绝望。
　　我庇护的国度常年和这两个势力交战，因而我能直观地感受到她们越来越强大的实力。而现在，她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潘德。古老荣耀的王国已经崩溃，在王国余烬里建立起的新生国度相互攻伐，神明投下目光，形形色色的血肉之躯来到这里，追逐着利益与战争。在这狂乱的死亡之地，有什么能够挡住那两位猎食者吗？不，她们的军队只会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所以，我们结盟吧，你和我即是为了从其他人手中夺取胜利，也为了应对游戏里出现的新参与者。”
　　尤诺米娅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这些话，你和其他的家伙说过吗？”
　　“说过，不过他们都不感兴趣。”阿丝塔莉娅有些意兴阑珊：“哈夫·西格拉（Haf Sigia）只会把他的孩子们吹向潘德；维吉维斯整天惦记着替她的孩子们夺取北方的土地；因达尔（In-dar）忙着射杀那些逃跑的懦夫；瓦塔（Vata）不接受达夏以外的选民；乌勒·维特（Ullr Vetr）一心对抗迷雾山.....”
　　“你最后找到了我？”
　　“一开始不打算找你的，因为司职秩序的你如此守旧而古板，但这一次你的举动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你在寻求改变，有什么东西逼迫你不得不改变。艾瑞达和阿兹达哈卡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把目光投向潘德，对吗？”
　　尤诺米娅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印证了阿丝塔莉娅的猜测。
　　“所以，我们联手吧。不然我们的信徒甚至我们本人都会被死亡和恐惧淹没。”
　　“这种想法违背了我们当初的协议。”
　　“让协议去见鬼吧，”阿丝塔莉娅暴躁的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卷发，“你，司职规则与秩序的女神，带头违背了默认的规矩，改变了自己押注的对象。你也十分清楚吧，脆弱的平衡已经因为那两个搅局者而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在改变，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狂乱不安的时代，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次游戏博弈。”
　　“你从未如此失态过，看来情况真的很糟糕。也罢，让我们结盟吧。”尤诺米娅伸出手来，“为了我们和孩子们的未来。”
　　“合作愉快，老古板。”阿丝塔莉娅握了握，“为了更有效地对抗她们，我决定支持你选择的人，反正她也是我的信徒。”
　　“可你选择了罗兰。”
　　“我们当初可没说只能支持一个人吧，也没规定支持的形式。亲爱的尤诺米娅，你要知道支持一个人的形式是很多的。”
　　“你变得和凡人一样狡猾。”
　　“的确，曾经见过两个很有趣的凡人。”阿丝塔莉娅摇摇头，“可惜，一个支离破碎，一个状若疯狂。”
　　尤诺米娅对同伴的个人经历兴趣不大，认真的女神把精力投入了如何建设这个非同寻常的同盟中。然后她对阿丝塔莉娅如此建议。
　　“既然结了盟，我们就该做到尽善尽美，察觉到事态的未必只有我们两个，如果其他人加入进来的话，我们的胜算会更大。我可以试试拉拢乌勒·维特，还有达米娅和塔萝，他们三人目前还没有具体的先民和支持对象。”
　　“前者且不提，后两者厌恶一切纷争，你确定能够说动她们？”
　　“机会不大也要做啊。”尤诺米娅叹了口气，“仅仅只有我们是不够的。”
　　“我和那两个家伙不熟，帮不上你什么，希望你能成功。”
　　这是潘德354年的秋天，神明在芸芸众生之上讨论着凡世的未来。从极北的寒霜港到阿玛拉的牙堡，从钢与火环绕的阿森博格到隐世的城堡艾拉克莱，无人能逃过纷争的织网。
　　比瑞文斯顿王国更北方的土地，被冰雪覆盖的连绵群山之中，身材魁梧的男人擦干净斧头上的鲜血，在众人的欢呼声里登上大酋长的宝座。
　　在萨里昂王国与达夏公国的边境。散发着强烈死亡气息的恶魔抬头望向天空，全副武装的战士们环绕着他。而后他冷漠的挥下手臂，哀嚎声顿时在远处响起。
　　在菲尔兹威南部港口的旅店里，一位骑士梦到了一位戴着群星王冠的漂亮女人，她告诉骑士她只会在正义和秩序统治这个世界的时候回归，并鼓励骑士以建立这样的世界为目标。
　　命运的涡旋让所有人的人生纠缠在同一片土地上，有人跃跃欲试，有人不屑一顾，有人茫然无知，有人胸有成竹。但无论如何，天空里降下的意志推动着他们无可回转的迈向战场。
　　英雄的时代已然到来。


第一章 海上的狮骑士
　　8月22日，出航之后的第七天。西格趴在舷侧的栏杆上望着海面叹了口气。
　　此次出征的“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共有2000人，包括1200名步兵（其中三分之一为重步兵），300名骑兵（不包括奥兰特的个人卫队，其中骑士的数量是70名，还有一半骑士在先遣队中），300名王室射手，200名包含工程师、铁匠、医师、兽医在内的后勤部队。除此之外，还有不被算进军团的，担任民夫工作的克拉尔战士和克罗姆守卫，他们的数量大致和军团人数相当。
　　考虑到军团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敌人和补给情况，他们实际上不需要太多民夫就能维持部队的正常运转。
　　这4000人分乘23条运输船，有一支冯可夫人的分舰队伴随护航。除此之外还有7艘运输船满载着物资和宝贵的马匹，军团所属的兽医们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这些精贵的牲口。
　　作为军官小小的特权，西格他们不必和三四百号人焖挤在狭小的隔舱通铺，而是在船上层拥有自己的房间——也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些许空间了。
　　伊莉莎的房间就在隔壁，莎娜美和她同住。鉴于房间的狭小，女仆小姐便挂起了吊床。而艾琳的房间则在伊莉莎隔壁，她们是作为女士而被优待。再上一层就是船长和大副、航海长、水手长他们的房间。
　　在最初的几天，一种新奇的快乐充斥在西格的胸膛。第一次出海，第一次睡在船上，第一次看到水手们如何运作帆船前进，第一次在船上用餐，第一次钓鱼......他原以为这种快乐会持续到他们到达杨维克朔，但仅仅到了第七天，骑士就有了种倦怠的感觉。
　　水手们的工作看到了就会习以为常，钓鱼本身就考验着耐心和技术，晚上摇晃的船身和海浪叩击船体的响动让西格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太好。在最初几天把运上来的新鲜果蔬消耗殆尽之后，船上的饭菜回归为腌制品和硬邦邦的面包，唯一能补充的就是鱼，但水手们做出来的不放调料调料甚至生吃鱼肉的饭菜，让骑士这段时间被娇惯的胃隐隐发出抗议。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一个现在对他的生活而言不可或缺的人的声音消失了。没有她在身边，西格竟然有了一点点寂寞的感觉。
　　在西格对着大海放空身心的时候，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轻柔搭在栏杆上。
　　“早上好，艾琳。”
　　不用抬头看，西格也知道这双手套的主人是谁，于是他立刻爽快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看起来这具身体并不畏惧海洋。舍弃人类之身倒有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自从上了船之后，伊莉莎的脸色就不是太好看，最近更是陷入一种病恹恹的虚弱状态里，整天待在暗淡的船舱里不出来，莎娜美负责照看她。艾琳见了大海本身脸色也很难看，种种难堪的回忆萦绕在她心头，不过意外的，这副人偶的身体并没有晕船的缺陷，因而女骑士能够稍微对大海怀着正面的印象。
　　“大海对于你而言，比你的主君还有吸引力吗，西格？”在沉默片刻后，她问。
　　“怎么会，只是找不到事情做罢了。”
　　西格抬头看着艾琳，看着她被海风吹的有些发红的侧脸。或许是视角的关系，她的侧脸看起来并不会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反而有点邻家少女般的天真。今天她一如既往地穿着特立独行的男装，腰间佩戴的剑鞘闪着光亮。
　　艾琳原本的装备被当成遗物送回了她的家族，现在的则是临时购买的过渡装备。
　　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并不能完全覆盖艾琳的问题，于是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懂医术，守在她身边没有任何帮助。”
　　“说不定她会希望你陪在身边呢，即使巴克利人和冯可夫人的文化有诸多不同，但一个生病的女孩，总归是希望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出现在视野里。在我们之中，你是她最信任的那一个。”
　　“我们是主从。能够守在她身边的男人应该是对于她而言更亲密的人，很可惜我不是。”
　　“难道你不想成为那样的关系吗？”
　　“主从怎么可能成为那样的关系。”西格摇摇头。他喉咙有些发干，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紧张，“你看，她完全是个小孩子吧，在面对她时也只会产生要好好保护她的想法，除此之外能有些什么呢？”
　　像是逃避什么一样，他别扭的转变了话题。
　　“不过我很意外，你在我眼里应该更冷漠一些才对，没想到....意外的能够流畅对话。”
　　“冷淡的样子能让路人和我不喜欢的人知难而退，但面对同伴，冷漠只会伤害彼此的感情。”
　　西格今天对新来的战友有了新的认识，艾琳的冷淡是为人处世的一种方式，她对她觉得是同伴的人总是热忱而直白，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说起来，有些事我一直想问你。”
　　“？”
　　“艾琳，你知道我是谁吗？”
　　“西格·拉普拉斯，来自152年前的狮骑士。伊莉莎说我可以算作自己人，所以分享了一些情报。如果是因为担忧年代差产生的代沟的话大可不必，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有了同样的境遇又怎么会相互为难。”
　　“不，我不是担心这些。在你临死....不对，那一天身中弩箭的状况下，你有没有听过到奇怪的声音？”
　　“不，完全没有。”
　　“那么，你在伊莉莎的魔法下重新醒来的时候，我的状态是不是很奇怪？”
　　“等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伊莉莎，而后她脱下你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你的话倚在门框上昏迷着，伊莉莎说那是蛇教女祭司的魔法导致的。后来她不知从哪里拦下一支巡逻队，那些人费了好大劲才卸下你的甲，有个家伙还趁乱揩你的油，被伊莉莎狠狠瞪了几眼。”
　　说到这里，前冯可夫女骑士笑了起来。
　　“我的同胞对于男性就是这样直白。”
　　“还真是敬谢不敏。”
　　西格勉强笑笑，他没从艾琳那里得到理想的回答，不，是艾琳的回答让他把答案推导到了不理想的情况。骑士忽然间失去了谈兴，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呃，我去看看伊莉莎，多少有些不放心。”
　　“去吧，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西格。”
　　“嗯？”
　　“虽然不知道你问我的这几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但有烦恼的话可以找伊莉莎谈谈。你们相处的最久，相互的理解也是最深的。”
　　“谢谢，我会的。”
　　西格摆摆手算是对艾琳告别。他踱步来到了伊莉莎的房间，敲了敲门。房门先是被开了一个小缝，里面的人看清楚是西格后才卸下门锁敞开门。
　　“不必如此戒备吧。”
　　西格有些好笑的看着给他开门的莎娜美，今天她也穿着女仆装，某些部位不自然的鼓胀说明她贴身携带了武器。和艾琳一样，这些个性的打扮引起了很多水手的注意。对于常年漂泊的水手来说，能够有个用来思考人生的母羊已经不错了，何况是活生生的女人，就算小一点也没关系嘛。
　　骑士不管他们如何在心中臆想，但敢于付诸行动的都被他暴揍了一顿。或许就是之前留下的心理阴影，莎娜美简直像护雏的母鸡一样，保护着伊莉莎也保护着自己。
　　“伊莉莎的情况怎么样？”
　　“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睡了。”
　　“能吃下东西就好。”西格松了口气，“你也去吃些东西然后睡一会儿吧，我一个男人不方便照看女病人，大部分时间还要麻烦你和艾琳。”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莎娜美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西格先生，先告辞了。”
　　她走的时候带上了门，房间重归寂静。
　　相处最久，相互理解的最深吗？西格凝视着伊莉莎的睡脸，想起了艾琳的话。
　　如果相互怀抱着不能知晓的巨大秘密，即使相处最久，又能谈得上相互理解吗？


第二章 杀手与骑士的社交场
　　临近中午的时候，伊莉莎从梦中醒来。在看到陪伴她的人是西格后脸色柔和了下来。
　　“帮我去厨房打盆热水，我要擦擦身子，出了汗之后感觉黏糊糊的，顺便给我带点吃的。”
　　“需要我把莎娜美叫过来吗？”
　　“你觉得我有力气擦拭全身吗？”
　　“好吧。”
　　西格起身走向厨房，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传来伊莉莎吞吞吐吐的声音。
　　“西格啊，那个.....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说话，说什么话？西格楞了一下，他想起艾琳说过生病的女孩子都是需要安慰的。他回头看看伊莉莎，借助门缝透进来的光亮，他果然看到了一张紧张又期待的脸。
　　嗯，以保护者的立场能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呢？骑士思考了两秒钟，然后对着伊莉莎拼命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最柔和的笑容。
　　“多喝点热水。”他如是说。
　　伊莉莎楞了一下，而后表情从她脸上缓缓褪去，仿佛带上了面具一样。她抄起枕头，以西格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投掷过来，精准的砸在骑士的脸上。
　　“去死吧处男，我对你有所期待真是大错特错！”
　　尽管被枕头遮住了视线，不过从声音里西格还是能想象到伊莉莎此刻勃然大怒的神色。他自己也感觉有点委屈，明明说的是安慰的话，到头来为什么对方返还回来的是谩骂。
　　不过他不会和小女孩一般见识，何况这女孩还是个病人
　　西格把枕头丢还给伊莉莎，女孩抱着枕头，脸上气鼓鼓的，她的头发散乱的垂了下来。
　　“待会儿见。”
　　西格在去厨房的路上遇到了莎娜美，西格从厨房弄了些相对而言比较容易消化的面包粥和一些当做佐餐的咸菜，而莎娜美则是端着一盆热水。听闻是那位惹人怜爱的巴克利小小姐的需要后，负责厨房的主厨热情的贡献了自己的蜂蜜和砂糖——至少对于他而言，砂糖和蜂蜜是补身体的珍品。
　　西格陈恳的感谢了主厨的热情，并给了他十三枚银币作为回报。经历种种后，骑士终于养成了随身带钱的习惯。
　　“小姐真的很受欢迎呢。”
　　在回去的路上，莎娜美发出感慨、
　　“当然咯，她漂亮、身份高贵、出手阔绰，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孩子，人们没有理由不喜欢她啊。”
　　“西格先生也是因此才留在小姐身边吗？”
　　“我的忠义才没那么肤浅.....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些因素使得我对她的好感大大增加，以至于我没想太多就接受了她的招揽。我当时想的是，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这位漂亮的小小姐开出的条件也不错，就顺势答应了下来。而后相处下来之后，我就真的想作为骑士为她而战了。”
　　“听起来真浪漫，就像故事里的公主和她的守护骑士。”
　　“你还会看这些读物？”
　　“嗯，以前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也会买这些书看。书籍是很贵的，以我的工资要攒一段时间才能购置一本，所以每本书我都阅读了许多遍，那些故事都存录在我脑海之中。”
　　西格意外的发现莎娜美也有像正常少女的一面，今天他已经发出第二次类似的感慨。他所认识的每一位姑娘都有令他惊奇的另一面，这隐藏的一面大多会让他好感倍增。骑士思考究竟是自己看人的眼光太拙劣，还是女孩们本身就是看不透的、可爱又狡猾的生物。
　　“西格先生，您在想些什么？”
　　“啊，只是没想到你意外的.....像个正常女孩。我从伊莉莎那里听说过你以前的职业，然后以为你应该是个冷漠的、不太懂常识的人，是我的错。”
　　“不，就算以前是邪教徒，我仍然是凡人，人类该有的常识与感情我都会有啊。”莎娜美歪了歪头，“虽然我很喜欢西格先生这种坦诚说话的方式，不过不顾虑小姐的感受真的没关系吗？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能感受到她是一个骄傲的人。”
　　“确实，我有时候胡乱说话会惹她生气，就在刚刚我还不小心触怒了她。”
　　西格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而后莎娜美叹了口气。
　　“西格先生，在锤炼您令人敬佩的战斗技艺之外，您真的应该好好学习一样社交的技巧......噗...”
　　她露出浅浅的微笑，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在西格面前露出笑容。
　　“怎么了？”
　　“只是想起一个前杀手和曾经以命相搏的骑士现在共同侍奉于同一个主人，而且两个人和平的讨论社交技巧.....命运真是有趣。”
　　“我很乐意和你成为战友，前提是你还是处于现在的立场。”
　　“只要主人足够强大，我并没有背叛她的需要。”
　　“把你留在身边，伊莉莎的心真大啊。”
　　“可是乐意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战友，西格先生的心胸并不输给小姐呢。”
　　这时候两人来到了房间前，和女仆小姐聊的尽兴的西格一把推开了房门，一秒之后响起的尖叫声硬生生让他的视线从莎娜美转向了伊莉莎。
　　巴克利女孩扭头看着西格，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她的睡裙已经完全褪下，穿在里面的衬裤也脱了一半。因而西格得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她垂下来直达腰部的头发，白皙的裸背，小巧圆润的肩头，纤细的腰肢下面则是细致紧绷的桃瓣，被一条细细的线分开，似乎没什么多余的毛发......
　　“真漂亮啊。”他诚实的说出了感想。
　　伊莉莎不想和西格说话，并再一次扔出了自己的枕头。
　　十几分钟之后，西格重新出现在房间，莎娜美已经替伊莉莎擦拭好了身体，后者换好了衣服，用勺子和叉子食用粥和咸菜。她一边吃一边瞪着西格，好像嘴里咀嚼的是骑士本人一样。
　　“我很抱歉，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西格低下脑袋道歉。
　　“算了，反正你也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小孩子的身体又能对你有什么吸引力。之前我们也同睡在一张床上，一晚上也是相安无事。”
　　沉默片刻后伊莉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原谅西格。
　　“小姐，我怎么觉得您希望和西格先生发生点什么呢？”
　　“这样我才有借口阉掉他，然后他就再也没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只能留在我身边。”
　　伊莉莎露出危险的笑容，而作为提问者的莎娜美则看着西格，似乎在问你们平常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西格悲痛的点点头。伊莉莎一直希望把他捆绑到身边，她见不得任何女人和自己的骑士亲密接触。只有这时候他才会想到自己侍奉的是一个显赫家族出身的贵族小姐，其任性和占有欲不是寻常女子能够比拟的。但与同等身份的贵族小姐不同，她清楚什么时候可以露出自己任性的一面，什么时候要伪装成天真无邪纯洁无暇的样子来博取人们的好感。
　　“对了，莎娜美，说起来你是菲尔兹威人，不过你具体的故乡在菲尔兹威哪里？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看看，西格你也一样。”
　　“我出生在马里昂斯，不过14岁以后的时间都在萨里昂度过。”西格叹口气，“我的故乡也没什么可看的了，毕竟已经过去....好吧，不说这些无趣的了，莎娜美你是菲尔兹威人？”
　　“笨蛋，那天从修道院出来的时候她报过自己信仰的神明的名字啊，塔萝是农民的守护者，也是菲尔兹威人的主神。”
　　“可她的名字听起来像个达夏人。”
　　“其实你们两位都没说错，我在菲尔兹威出生，不过我的母亲是个达夏舞娘，在温德霍姆城的酒馆里以跳舞为生，嗯，当然也会和男人做那种交易，因而我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莎娜美若无其事的说出自己的身世，她淡定的表情就好像在谈论一个故事一样。
　　“那么，你后来是怎么到了拜蛇教那里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事故变成了残废，顿时变成了没有收入来源的贫民。为了生计她把我卖给了红色兄弟会，又辗转到了奴隶贩子拉蒙手里，他本想把我培养成一个高级妓女，但发现我对武器的适应性更好后，就转而把我当成护卫培养。之后，我在一次任务里见识到了克劳迪娅的强大，于是背叛了拉蒙签订了新协约，而这身力量也是用她的法术改造之后的效果。”
　　“怪不得那时候你没能发挥一个蝮蛇阴影行者该有的本事，原来是半途改造吗？”伊莉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不恨你的母亲吗？”西格问。
　　“不，怎么会，她也是迫不得已。这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西格刚想说些，就感觉船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没准备的伊莉莎一下子撞到了墙壁上。
　　“没事吧？”
　　“没事。”伊莉莎揉了揉脑袋，“吓我一跳。”
　　“我上去看看，莎娜美守在这里，戒备外人....”
　　西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仆熟练地掀起裙子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完全不介意裙下风情被男人看光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具现出一把剑走了出去，然后很快铁青着脸回来了。
　　“怎么了？”伊莉莎问。
　　“外面天空变颜色了，船长说我们今晚可能要迎来一场风暴。”
　　作者留言：
辣鸡学校，预定暑假用上的空调今天才正式投入使用。


第三章 风暴所带来的
　　正如西格带来的坏消息，傍晚的时候天空已经被黑色的云笼罩，大海也黯淡无光几近墨色，仿佛船队正在地狱中航行。风把船吹得摇摇晃晃，让第一次坐船的西格担心船会不会倾覆。
　　“放心吧先生，我们的船可是个棒小伙儿，不会经受不住这点风浪倒下的。”
　　西格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告诉船长，而后者听了哈哈大笑，而后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回答骑士的疑问。
　　“这点风浪？”
　　“当然，在我印象里这算小的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船毁人亡而只是做好加固工作。先生，大自然比我们想象的要狂暴得多。恕我失陪，我还要检查一下各部分，千万别出漏水或者桅杆被扯掉的情况，哦，当然也有可能在第二天发现我们的船被吹的偏离了船队，然后又被海盗抓个正着.....哈哈，讲个笑话，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才对。”
　　“你不是说无需担心吗？”
　　“但小概率事件偶尔也会发生啊。”船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时候我们该如何自处？”
　　“祈求友军船只能来的更快，或者像自己的神明祈祷。”
　　“谢谢你的回答。”
　　骑士带着郁闷的心情返回房间，却被隔壁伸出来的一只手拉了进来。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四个年轻人或者说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共同挤在一个房间，通过和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方式稍稍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四个人就没怎么从房间出来过。
　　“真是见鬼的天气，感觉出海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伊莉莎第十五次的发出类似的抱怨。
　　“我以为你应该会面不改色和那个船长一样从容才对。”西格倚在墙边把腿伸直，刚刚好能够到床边，“没想到你和我们一样焦虑。”
　　尽管其他两位姑娘都没说出口来，但她们的脸色显然说不上好看。
　　“上次我搭乘的是梅腾海姆人造的那种钢铁风帆船，航行起来十分平稳，而且也没有讨人厌的海上风暴。”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天气.。”坐在伊莉莎身边的女仆小姐开口，“虽然因为职业的缘故，我一直辗转奔波，坐过不少船......不过老实说，每一次我都是睡过去的。”
　　“我比你们更惨。”艾琳自嘲的笑了笑，“自从小时候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院子的池塘，我就一直十分怕水。”
　　“真没看出来啊，明明你面对大海和我说话的时候都镇定自若呢。”西格惊奇的打量了自己的同僚一眼。
　　“都是演技而已。”艾琳十分淡定的回答，“只要你做到面无表情，那么至少从表面上你将无所畏惧。”
　　“你们说，船会不会破啊？”
　　伊莉莎侧身倒在床上，伸出胳膊把莎娜美一同拉倒，抱在怀里。
　　“小姐.....”
　　“安静，让我抱一会儿。”
　　“从船长的意思来看，是不太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他也为此而在努力。在此之前，诸位，你们会游泳吗？”
　　对于西格的问题，房间里其他三个人纷纷给出了回答。
　　“我作为护卫的训练里没有这一项内容。”
　　“你觉得一个怕水的人会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贵族小姐，不会学习游泳这种有失礼仪........等等，听这话的意思你会游泳，你之前怎么没说？”
　　“你也没有问啊。”西格一脸莫名其妙又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可能会游泳，明明是一个在陆地上摸爬滚打的骑士。”
　　“我说过我家在马里昂斯吧。这座城市北边就有潘德最大的内湖，我小时候经常溜出城去玩呢，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
　　“不知不觉.....你没被淹死真是个奇迹。”
　　艾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西格，对于有心理阴影的她而言，在水里折腾着学会游泳这件事是难以想象的。
　　“那么问题来了，骑士。我、艾琳和莎娜美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伊莉莎突然抛出了问题。
　　“当然是你咯。我可是你的守护骑士。”
　　“呃，合乎情理的回答，那么把我救上来之后呢？”
　　她这问题刚问完，就感觉自己怀里的莎娜美的心跳猛地剧烈了起来。
　　“当然是两个一起救。”
　　“就算你会游泳，一次救两个还是很困难吧。”
　　“但是莎娜美很轻啊，只要能避免被她死死抱住的情况，即使用非惯用手我也能很好地拖拽她。你看她的身材，没有明显的起伏就像浮木一样好抓.....呃，怎么，我回答的哪里不对吗？”
　　房间里诡异的寂静下来。伊莉莎和艾琳用关爱弱智儿童一样的目光看着西格。
　　“莎娜美，你可以生气的。”伊莉莎说。
　　“不，我理解。西格先生如木雕一样的脑袋里可说不出任何花言巧语来。”
　　通过交谈，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他们一直聊到很晚，伴随着外面响起的风声、海水拍击木板的声音、水手齐声喊出粗粝而浑厚的号子，以及摇摇晃晃的船体，直到后半夜才平静了下来，而后才四个人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西格先生，快醒醒，有紧急情况。西格先生！”
　　骑士朦胧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而后脸颊被一双温暖的手拍了拍。他反射似的直起上身，头差点跌进叫自己的人的怀里。
　　“有人敲隔壁的门找你。”艾琳起身后退了两步。
　　昨晚她和西格都被伊莉莎强留在这里休息。莎娜美腾开吊床和伊莉莎挤一张床，而艾琳睡在吊床上。作为唯一的男性，西格从隔壁抱来铺盖在地板上凑活了一夜。因为靠近门和她比常人更警觉地关系，房间里第一个醒来的便是她。
　　因为和衣而睡的缘故，西格只需要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可以行动，半个睡在地板的夜晚让他肢体有些僵硬，骑士嗅着闷热潮湿的空气走出了房间。
　　“您在隔壁啊。”敲门的水手露出猥琐的笑容。鬼知道这个光头的男子究竟在脑补些什么。
　　“有什么事吗？”
　　“船长让我通知您去上面说话，他在舰艏安装着弩炮的地方。”水手收敛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这次可能有**烦了。”
　　“先生，我们这次可能有**烦了。”
　　在到达船艏的时候，船长说出了和水手同样的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的风暴让我们脱离了船队，现在我们正在各自瞭望员的指引下彼此接近。但是，一只该死的海盗舰队出现在我们的后方，更要命的是，他们比我们要快。”
　　“我们能摆脱吗？”
　　“摆脱不了。运输船本来就跑得慢。”船长摇摇头，“现在海面上没风，我们和船队即使两头齐进也要八个小时才能汇合，而那些海盗只需要一半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有两到三个小时能用来攻击我们。”
　　“他们有多少人？”
　　“海盗们有三艘中型帆船，都是新型号，估计不会少于500人。”
　　不妙，相当的不妙。西格在心里盘算。虽然这艘船除他们一行之外还载着一个中队的重步兵，但在225人里目前能作战的大约只有100人——原因很简单，他们因为恶劣的居住环境而放大了晕船症状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到现在没死人已经是万幸了。
　　“在此之前，我要先确定你的立场，你会服从我的命令抗争到底吧。”
　　虽然这话很刺耳，但西格必须说出来。现在这艘船上实际上有两个领袖：船员们的领袖是船长，而战士们的领袖是西格。而在全员面对的困境之前，只有做好准备工作，确保指挥时大家服从于同一个声音，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拼出一线生机。如果战和不定产生内部矛盾，战场之上互扯后腿，那么海盗可以轻易地屠杀他们所有人。
　　“当然，您这是这艘船地位最高的军官，我乐意服从您的命令。而且，海盗可不会区分我们是水手或者军人，一旦失败，我们要么死去要么成为奴隶”船长爽快的回答。
　　“那就好。”
　　西格点点头。他刚才是做好了把剑架在对方脖子上逼迫其放弃指挥权的想法的。骑士或许相信这些老海狗们（注1）的航海技艺，但战斗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也必须交给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处理。不过对方意外的好说话，骑士暂且相信了他。
　　“清点人数，分发武器，所有非职能单位聚集在甲板上，厨房立刻生火开灶。在吃完饭后着甲进行战备，到时候我来负责分组。”
　　西格有条不紊的发布一系列命令，几个水手临时转职传令兵，把他的意志传播到这艘船的每一个角落。片刻之后，整艘船骚动了起来，仿佛重临海上风暴的境遇。
　　“您觉得我们胜算几何？”船长小心翼翼的问骑士。
　　“不知道，但我们总得为守护这条船而战。”
　　注1：指的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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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独树一帜的凡斯凯瑞
　　在西格发布命令的半小时之后，所有人带着慌乱的心情聚集在甲板上，在海风腥咸的味道里默默进餐。而后水手们开始穿戴链甲罩袍，弯刀、轻弩和弩箭被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西格麾下的士兵也差不多，所有能够作战的人都在不能出战的同僚们的帮助下进行整备，无论之前他们是重步兵还是通用步兵，此刻他们都将作为重步兵而战。
　　站在船尾的瞭望台上，西格向船长咨询着海战的事宜。而后他得知现在海战决定胜负的方式还是接舷战——人与人之间的近距离搏杀。不过与陆地上交战不同的是，交战双方的战场十分狭小，其惨烈程度比陆地战争更甚。
　　西格现在手头上有120名重步兵（那多出他预料的20人是自告奋勇主动参与的）和57名水手，后者虽然也受过一些训练，但水平和装备都只能当做辅兵使用。他思索了一会儿，就排出了这样的分配方案：船尾的瞭望台也是船的制高点（桅杆上的瞭望位不算）布置20名重步兵和30名水手，由船长本人负责指挥调度，他本人也是在西格失去指挥能力之后的第二指挥官。这些水手和重步兵的任务是利用制高点用弩箭压制敌军，同时作为最后决战的预备队使用。
　　船艏布置大型弩炮的平台，西格分配了30名重步兵，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舰船上唯一的大型武器不被敌人掠取。50名的重步兵和剩下的水手们都被分配到了船舷的防御部分，这里是接舷战中敌人最容易进攻的地带。而西格和精选出来的20名身强体壮状态完好的重步兵就立在桅杆之下，手里皆装备着狰狞的长柄钉头锤。当哪条战线告急之后他们就会支援过去，挥动钉头锤自上而下的砸开敌人的脑袋——在狭窄的战场上，长柄武器要么只能进行平行的刺击，要么只能自上而下挥动。
　　在布置好一切之后，西格抽空去船尾瞭望台下面的空间去通知伊莉莎一声，开战之后如果敌人最终还是攻上了甲板，那么作为与甲板平行的一层，海盗们很有可能会顺势进攻这里，所以他要嘱咐女孩弄点沉的东西堵住出口，顺带在这里完成着甲。
　　直到现在，西格仍不打算把自己一键换装的本事暴露给冯可夫人。
　　出人意料的。在骑士的说明之后伊莉莎表达了参加这场战斗的意愿。
　　“不，”骑士的第一反应是回绝，“战场不是您这种尊贵的人该待的地方。刀枪无眼，即使再意外的事件都有可能发生，成为您受到伤害的原因。我知道您有骄傲的资本，但战争终究是众人的战争，您的魔法在无差别的敌我混战里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即使发挥了作用，也不足以改变整场战争的走向。”
　　但面对骑士诚挚而激烈的言辞，伊莉莎的反应相当淡定。
　　“看起来我被属下相当的小瞧了呢。”她冲着艾琳说。
　　“这件事上我同意西格的想法，您还是不要上去的比较好。”
　　艾琳手里拿着一把单手剑。她现在和几个月前的西格类似，即她完整的记得自己所受过的训练，但新身体的素质暂时还不足以发挥她的战斗技巧。
　　莎娜美没有参与这场争论，她脱下女仆装和里面的丝绸睡衣，取而代之的是亚麻衬衣、薄棉布服和紧身皮甲。整个过程她不紧不慢，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看光。
　　此刻内心焦急的西格也没心思去欣赏她小巧玲珑的身体。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强调，即使在我拥有你们之前，我也安然无恙的从巴克利一路来到冯可夫，我具备认识风险并为之准备的能力。”伊莉莎此刻异常的执拗。
　　“但您的身体抱恙。”
　　骑士试图找到另外的原因劝说自己的主君打消念头。
　　“这点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花瓶，没脆弱到这点小病就失去行动能力。”伊莉莎摇摇头，“骑士，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的誓约是双向的，在你为了我而战的时候，我有义务关注到最后一刻。你胜利我祝福，你失败.....我也会给自己一个了断。我问你，骑士，对于你而言什么叫做守护？”
　　“保护主君免受侵害，奋战不息直至生命的尽头。”
　　“坚定有力的回答，看来这是你发自内心的理解，但是不全对。我想，守护的意义并非保护，而是为了彰显价值，既是骑士的价值，也是主君的价值。西格，我对你的胜利抱着十足的信心，相对的，你也会给我信心吗？”
　　她抬头仰望着比自己高太多的西格，视线交汇，随之而来的是信念的碰撞。最后是西格败下阵来，他不知是第几次向伊莉莎屈服。
　　“我会为您带来胜利，也请您见证我的胜利。”
　　他转身准备回房间换一下里面的衣服，伊莉莎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在“你跟过来干嘛？”、“别害羞咱们可是互相看过裸体的关系”、“主君请注意你的言行”之类具有滑稽感的对话里消失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你对刚才的事情怎么看？”艾琳问。
　　“西格先生是个笨蛋，伊莉莎小姐也是。明明彼此担心着对方，却非得用这种闹别扭的方式解决。”
　　“西格是个笨蛋我同意，只有这种家伙会被小姐毫无逻辑可言的话绕进去，”艾琳笑了一下，“不过至于小姐嘛，我不做评判。”
　　“您难道不认为.....”
　　“得了吧，莎娜美，别装傻了。小姐究竟有几分能耐，相信和小姐建立灵魂层面联系的你的认知比我们更深，那可是个同时具有着智慧和力量的.....怪物。”艾琳小声谨慎的选择了自己的措辞，“金钱、权柄和美貌把她妆点的漂亮可人惹人怜爱，但她认真的决定做好什么的时候，那可以窥见的本性只会让你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不在乎，主人只要够强就行，管她是天使还是魔鬼。”莎娜美检查完行装迈出了一步，“现在我要追随小姐，你呢？”
　　“这次我就不去了。”艾琳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即使去战斗也是白白送死而已。祝你们好运。”
　　在西格整备完成之后，他带着穿着裙子提着伞的伊莉莎和穿着皮甲的莎娜美来到了甲板上，而后径直的走向舰艏的射击平台上。
　　“长官，您这是....”
　　见到自家长官带着两个小女孩来这里之后，原本坐在甲板上的、负责这片区域作战的军士站了起来。
　　“这是安诺温小姐，我的主君，也是凯瑞斯大人的神秘学顾问。后面的是她的私人护卫。请小心的护卫好她们，说不定这会成为转折战局的关键。”
　　伊莉莎并不是凭借鲁莽的勇气走向战场，她对于战斗本身有着自己的考虑：诚然，魔法本身无法应用于敌我混战的地方，但没有敌我混战的地方——比如敌方战舰，就可以考虑一试。即使无法削减敌人的数量，但若能成功打断敌人的节奏也是大功一件。至少他们能拖延更长的时间等待己方舰队的支援，存活的可能性也随之增加。
　　“您的意志。”
　　军士对西格行了一礼，引导伊莉莎她们小心的避开坐在地上的士兵，来到射击弩具前。伊莉莎冲西格挥了挥手，后者点点头离开去和瞭望台上的船长进行战前最后的沟通。
　　此刻距离海盗船追上西格他们还有两个小时，他已经可以相当清楚的看到后面三艘海盗船的轮廓，他们主桅悬挂的旗帜上绘制着带着一道竖直伤痕的独眼。
　　“‘独眼’阿格努斯女王的魔鬼海盗团（Queen Agnus One-eye’s She Devil Freebooters）。”
　　船长认出了海盗的身份。
　　“凡斯凯瑞人？”
　　“嗯，不过与寻常声名狼藉的凡斯凯瑞海盗不一样，他们的身份在潘德介乎合法与非法之间，也是唯一一支男女都可以参加的海盗团体，毕竟他们的首领就是自称为海盗女王的一位凡瑞凯斯女性。在潘德，不少组织与之敌对，但也有菲尔兹威的领主将其作为私兵。每当菲尔兹威与别国开战的时候，这些海盗就会对敌国船只进行疯狂的劫掠......不，他们平常也会对出现在其视野内的船只进行劫掠，并宣称这是顺应狂风之神的旨意。”
　　风神哈夫·希格拉？西格突然想起在冯可夫那些闲适的日子里伊莉莎教导过的东西。当哈夫·希格拉在大地上时，他展现的形象是一阵狂风。由于凡斯凯瑞人在是掠劫者的同时也是水手和探险家，所以风神接受了他们。通过显现了一阵强烈而又稳定的吹向潘德的风，他将他们指引到了潘德。
　　“他们很强吗？”
　　“根据传闻来看，他们在凡斯凯瑞诸多劫掠部落当中并不算强，但是请小心他们的首领‘独眼’阿格努斯”船长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传闻之中，她得到了神的加护。”


第五章 风神眷顾之人
　　上午9时45分，海盗舰队里领头的一艘船已经十分的接近西格他们。双方舰船上的弩具开始射击，毫无准头的掠过士兵们的头顶，偶尔会命中帆布或者船体发出沉闷的声音。海盗们开始饮酒，用凡斯凯瑞方言赞颂着庇护并且指引他们的风神。冯可夫人也半跪下来，向他们的神明祈祷。
　　狂热的战斗气氛充斥在这片海域。
　　上午10时15分，海盗船已经到了接近接舷战的距离。海盗们投掷过来飞斧、投矛，而船员们回应的是手中轻弩的射击，双方集火的重点是对方的大型弩机，并使得操作弩机的人员不得不龟缩在盾牌之下。尽管因为距离的缩短，双方都保持了较高的命中率，但海盗们的斧头和投矛很难对站在一排，身着重甲竖起盾牌的冯可夫保留壮丁们造成什么伤害，船员们的弩箭也突破不了海盗们的蒙皮木盾和链甲衬衫。
　　西格看了一眼船艏，伊莉莎小巧的身影被周围一圈大盾完全遮蔽住了。骑士的部下对这个与自家长官关系密切的女孩进行了十分到位的保护。
　　就在双方的投射兵种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第一艘海盗船来到与运输船并行的位置，从不和运输船接触的另一侧放下突击船，或许用舟来形容更确切一些，他们划着桨喊着口号，准备进攻船艏，而第二艘海盗船如法炮制，放下三艘小舟指向了运输船左侧船舷的位置。尽管他们直接面对的是船尾的瞭望台。但高大的位置和凶狠的火力（西格布置近一半水手的策略让海盗们产生了这里被重兵防守的错觉）令担任第一波攻势的海盗们望而生畏，因此他们宁愿绕点路去进攻船舷。
　　根据西格从船长那里了解来的知识，海盗们第一波攻势通常是试探性的，他们会派遣新入伙的成员和从俘虏中招募的成员去进攻敌船——一来可以试探这些人的忠心；二来可以检测敌船的强度。如果敌人比较弱，那么大家自然是一哄而上人人有份；如果敌人比较强，那么剩下的海盗们也有时间考虑是继续还是撤退，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非常棒的止损策略。
　　运输船上的人当然不会对这些炮灰有任何怜悯。那些海盗们在靠近运输船的时候损失还不大，但等到他们搭上勾绳攀爬船只的时候，伤亡就开始急剧增加。根据西格的命令，冯可夫人十分奸诈的没有在第一时间破坏绳索，而是等到海盗们刚要登上甲板的时候挥下自己手里的武器。
　　交战顿时变成了一场屠杀，因为专注于攀爬而只能用嘴叼着武器的海盗们无力抵抗死神的降临，在一片哀嚎着掉进了海里，把海水染红。偶有幸运儿成功登上甲板也会被围攻，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形制的武器刺穿他们的躯壳，而后被挤下甲板落得同样的结局。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后，他们放弃进攻划着舟向己方靠拢。
　　热身战的胜利让运输船上的人们士气大增，但海盗们也没因此放弃交战。与运输船平行的那艘海盗船在这一段时间内小幅度的左转，用舰艏撞到了运输船的右侧船舷，大块长条木板伸了过来拓宽进攻道路。海盗们几乎是不要命的冒着水手们的弩箭持续用投射武器压制第一线的冯可夫人，将这些重步兵压制在盾牌之下，他们的受伤甚至死亡换来了通道的成功建立。
　　这时候，原本位于运输船侧后方的第二艘海盗船出现在左侧的位置，看起来他们似乎打算从另一边施加压力。但一束被火焰包裹的巨大箭矢从运输船的船艏射出，命中海盗船水线位置的瞬间爆炸，火光和海盗们惊恐的声音里，一个可怖的大洞出现在火箭命中的部位，打着旋的海水源源不断的涌入。
　　“哦哦哦哦哦哦！！！”
　　运输船上的人们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己方战友神勇而强大的表现让他们士气提升到了极点。尽管他们不明白那玩意爆炸的原理是什么，但火箭造成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船艏的士兵们比同伴们更清楚的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伊莉莎在双方用投射武器交战的时候就给自己施加了防护的魔法，她从容不迫的指挥操纵弩具的士兵瞄准第二艘海盗船，进行第二段吟诵。箭矢上突然出现的、如水一般流动的火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这种火焰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灼烧弩具的其他部分，因而士兵胆战心惊的等对方的船只出现在有把握命中的距离内，才把这要命玩意射了出去，取得了比想象中更惊人的效果。
　　因而他们用热情喜悦中带着敬畏的眼光看着小小的巴克利女孩。
　　“干的漂亮小小姐，再来一个，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让这些恶毒的苍蝇们见识一下冯可夫人的实力。”
　　船艏的弩具在士兵们乱哄哄的声音里被绞盘带动着转向，瞄准了已经和运输船贴在一起的另一艘海盗船，蓄势待发准备肉搏战的海盗们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步入同伴的前尘。这种混乱没能持续多久，就在一名头领的呵斥之下重新进攻，和列成一条线的重步兵们战成一团。
　　因为伊莉莎的魔法使得原本预定从左侧进攻的海盗变得自顾不暇，所以西格可以从容的把左侧船舷区域大部分兵力撤下来去支援另一边，使得从始至终己方都占据着数量优势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战线始终维持在甲板右侧的边缘部分，不时有人受伤被同伴拖到后面，倒霉点的的要么掉进大海，要么倒下被自己和敌人同时踩踏。这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不断的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西格掀开面罩，准备传令调集船尾瞭望台上的预备队们投入反攻。他的意图是借助人数和士气的优势，在对方最后一艘船靠过来之前，尽可能的多杀死眼前的这批海盗。之后对方手头上至多只剩下两船人——前提还得是对方收容出了问题的那艘船上的人手并重新组织进攻，但这无疑也到达了西格拖延时间等待己方舰队支援的目的。若是对方不管不顾一拥而上玩添油战术，骑士甚至有信心让他们所有人有来无回。
　　或许是被左侧海盗船惨烈的和右侧战况激烈的一幕所吸引，人们没有发现第三艘海盗船悄悄放下了小舟，以不合理的速度来到了运输船左侧，为首的海盗借助之前未砍断的绳索快速的攀爬，两名留在左侧的重步兵伸出了剑，而下一瞬间却是他们的人头高高扬起又落下。
　　西格正准备和走下来的船长交代些什么，就听见后面响起了女人浑厚的声音。
　　“咱是阿格努斯，统领群狼之人，被风神所眷顾，终有一日会成为凡斯凯瑞女王，哪位勇士敢与我一战？”
　　“是她，那个眼睛上的伤疤，就是她，独眼的阿格努斯。”船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先生，带着你的人手去支援右侧战线，把那些海盗压回去，马上。”西格摁下面甲冷静的发布命令。
　　“可是，她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只有一个人，这拙劣的挑衅是没法改变战况的。”
　　.似乎像印证他说的，船艏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同样包裹着火焰的箭矢略过船体命中右侧海盗船的主桅，碎裂的木杆四散，帆布先是被爆炸的气浪吹向天空，而后急速的坠落遮住了船体上开出的口子。即使不用看也知道，海盗们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看到这一幕，船长叹了口气，不知在惋惜些什么，然后招呼手下和船舷右侧的战友们一起开始向海盗船进攻。
　　西格转身挥了挥手，周围的士兵、水手，包括他亲自率领的20名精选重步兵一拥而上，各自拿着手里的武器招呼那个名为阿格努斯的女人。
　　匹夫之勇如何敌得过万军之势？骑士轻蔑的想。
　　如果这些武器命中阿格努斯的身体，即使她穿着盔甲也会变成一滩肉馅。但无形的风将所有的攻击隔绝，士兵们的武器就好像刺进了泥潭里，怎么也拔不出来，甚至连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拿出凭空出现的两把龙骨斧，左右手分别握住，从容的旋转一周，斧头像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样齐刷刷的把最内圈的士兵们斩成两段。
　　不用西格出声提醒，幸存的士兵们就松开了手里的武器齐刷刷的后退，让骑士得以看到阿格努斯的真容：英气的脸庞，从额头到眼角留下的竖直伤疤，满头随着海风飘扬的红发，因为终日被海风吹拂的缘故，她的肌肤有些粗燥，颜色像是小麦一样。女人的周围倒着几具被腰斩的尸体，脏器和血液流了一地。
　　阿格努斯饶有兴趣的看着敌人们的反应，就好像猫在观察抓住的老鼠。这时候她看见对面穿的最厚的一位在人群中不退反进，于是用右手的斧头指向这个勇敢的家伙。
　　“把你们的头领叫出来，我要和他单挑。”
　　“我就是。”
　　对面用巴克利语回答，阿格努斯略略瞪大了眼睛，而后笑了起来。
　　“有趣，巴克利人来领导一群冯可夫人。勇士，你叫什么名字。”
　　“西格·拉普拉斯。”
　　看到对方分别从背后和腰间拔出两柄剑来，女海贼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举起了手中一对斧头。
　　战斗一触即发。


第六章 第一次交锋
　　当阿格努斯瓦解了己方的攻势，并以超越常理的方式斩杀了几名士兵后，西格就明白自己不得不站出来了。
　　虽然这名红头发的女海贼只是一个人，但她高效率并且威力惊人的杀人手段很容易让士兵们产生恐惧的情绪，己方的战士——这些初次与敌人搏杀的保留壮丁和缺乏训练的水手们只能打顺风仗，士气容易上涨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会以同样的速度跌落。若是凡斯凯瑞人以这种方式扭转战局，不，她只需要再发动两次那样的能力，这个甲板上就再没有人敢抵抗她了。
　　要命的是，光是这个女人站在这里的事实，就让濒临崩溃的海盗们稳定甚至疯狂起来。西格听到背后船长焦急的呐喊，看来己方的攻势已经受阻，而阿格努斯的背后，一直没有参战的最后一艘海盗船也已经接近，为接舷战做着准备。因为首领对敌军的震慑，他们将毫无阻碍的登上甲板，对运输船上奋战的人们完成最后一击。以运输船抵抗的程度，海盗们几乎不会考虑留下活口，不，如果只是杀戮还好，若是伊莉莎她们落入这些海贼手中......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样的结局。
　　他接连拔出佩戴的两把剑来，充分保养的剑刃将阳光折射为漫漫寒光。一只无形的手轻搭在他的链甲手套上，而后莎娜美传来轻柔的声音。
　　“伊莉莎让我告诉您，她说那位女海贼的能力对您是没效果的，莎娜美也送到你身边。”
　　伊莉莎在看着我？骑士心中一凛，而后战意充分的在身体中舒展。作为骑士，没什么在主君面前击败强敌更值得夸耀的是事情了。
　　不过表面上，骑士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舒展胳臂。自经历了和克劳迪娅一战后，他的身体机能大幅度增加，一些他从来不曾想的作战方式开始被发掘并应用。
　　“双剑对双斧？有趣。”
　　阿格努斯猛地踏出一步，像离弦之箭一般猛烈的冲向西格，她右手自右而左挥动斧头斜劈西格的腰部。西格左臂抬起又挥落，朝下的剑刃精确地穿过斧刃与柄头之间的空隙刺进甲板，他的手按着剑柄发力，使得女海贼的斧头不能再接近一寸。
　　“抓住你了。”
　　女海贼说话的同时，西格在一瞬间感受到空气变得稠粘，仿佛深陷泥地，但窒息和被束缚的感觉只维持了一息的时间，所以骑士几乎毫无阻碍用右手的手半剑做出刺击的动作。
　　阿格努斯脸上的笑容扭曲，在表情变为错愕之前她的身体首先发动，左手的斧头出现在西格剑刺来的方向，企图用蛮力挡开对手的攻击。令她气愤的是，在斧刃碰到剑刃前，对方的手腕有意识的抖动了一下，于是西格的剑巧妙地避开了阿格努斯的斧头，刺向她的咽喉。
　　如果是寻常的对手，面对骑士假动作之后显露出来的真实杀机会选择抽回左手防御，而后在骑士下一轮的刺击放弃右手的斧头陷入被动。但自称女王的红发女海贼显然不把常理放在眼里。她的身体以不自然的形状扭曲，让骑士预定刺进她咽喉的一剑浅浅的切开她的肩膀，完全无视了保留高速的刃物对人体造成的静滞作用，左手手腕翻动自下而上用斧面狠狠砸在骑士的手肘部位。
　　短暂的麻木之后，西格在右臂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时间又仿佛回到了他被克劳迪娅折磨的时候，不，这一次比那时更糟，因为阿格努斯真切的对他的肉体造成了损害。骑士的右臂松开，软绵绵的垂下来，失去主人的剑叮铃一声掉落。
　　攻守在一瞬间转换，阿格努斯的右腕翻转，斧头刮擦着迅捷剑的剑身摆脱了钳制。即使在剧痛中，骑士也保持着十分的冷静，他的手臂发力把剑抽出而后猛然挥落，像是挥动棍子一样砸在对方的右手上。
　　阿格努斯露出吃痛的表情，但武器并未脱手，女海贼身体向右倾斜的同时顺势把左手的斧子劈向西格。这一击来的毫无征兆，骑士吃下这一击最好的结果也是彻底的失去一只手臂。但悲剧的命运发生之前，一柄弯刀突兀的出现全力劈下，其力道之大差点让女海贼的武器脱手。阿格努斯惊疑不定的收回两柄武器护在胸前，一束弩箭把她打的踉跄后退。
　　显出身形的莎娜美放下手臂，把小巧的手弩丢在一旁，露出略略遗憾的神情。她选择一个最有把握的机会出手，但对方反应之快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还能坚持吗？”她问自己受伤的战友。
　　“并肩上。”
　　莎娜美听到了西格粗重喘息中的回答。
　　骑士猛然发出一声咆哮，他单手拖着剑对上了阿格努斯的两柄斧头。莎娜美跳了起来，踩着西格的后背完成第二次滞空，女孩的身体充分在半空中舒展，而后朝下方的女海贼猛地掷出匕首，瞄准了女的肩头。
　　无形的风忽然出现，仿佛盔甲一样环绕着阿格努斯，匕首在凡斯凯瑞人的身前发出“叮”的声音，软绵绵的失去力气，坠落到甲板上。
　　女海贼从容的避开西格抢攻或者说补救的一剑，她松开一只握着斧子的手舒展手臂，抓住无法控制自己下坠的莎娜美，抡圆之后像是挥舞钉头锤一样砸向西格，同时松开了手。女孩柔软的腹部硬生生的挤压着骑士被冰冷铠甲包裹的手臂，在把后者砸倒之余也让莎娜美吐出血色的雾。
　　两名失败者躺在几米之外的地方生死未知，女海贼弯腰拾起斧头，有两名士兵鼓起勇气冲向这位女杀神，既是为了保护长官也是为了猎取荣誉，但结果不过是平添两条亡魂。
　　不过他们的努力并非白费，一条拖着红色尾焰的箭矢从舰艏的射击平台射出，转瞬之间命中了阿格努斯。如同前两次一样的爆炸在运输船上演，木屑和气浪旋转着向四周扩散，可怖的光焰让交战的双方为之静默。而后他们看到了女海贼的身影，她身后一直到船舷附近的甲板不见了。虽然她有些狼狈，但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口。
　　“啊哈，风神保佑，让我的能力对魔法也有效。”
　　阿格努斯面色苍白，强行发动能力的她感觉也不好受，但与捡回一条命这代价十分轻微。
　　“现在轮到你了，魔法师。”
　　“不，在此之前，你的神还能庇佑你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让阿格努斯的注意力从船艏转移到甲板上，被他击倒的骑士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的头盔掉落了，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不似战士的小白脸长相。
　　“虽然我敬佩你的勇气，但你拿什么和我战斗？”
　　骑士此刻异常镇静，他没理会阿格努斯的挑衅，抄起附近死者掉落的一柄钉头锤朝着女海贼猛砸，迫不得已之下阿格努斯只能后退。这时候西格后退了两步，任由阿格努斯的其中一柄斧头砍进自己肩膀，他坚定地启动起来，把阿格努斯连同自己一起撞下了船。
　　阿格努斯在身体悬空的一瞬间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映出骑士的面无表情。熟悉水性的她到了海里尚能游回附近的小舟上，而满身重甲的骑士掉进海里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她掉进冰冷的海水里，松开握着武器的手奋力上游，在三秒之后露出海面。在附近游弋的冲锋舟划了过来，海贼们七手八脚的把自家头领捞了上来，这时候阿格努斯才有回头看的余裕。
　　西格幸运或者算计好的握住了海贼攻船时留下来的绳子，被奔涌过来的部下们齐力拉了上去。
　　非人之物......有点意思。女海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撤，把另外一条船的上的人也收拢过来。”
　　“那‘寒鸦’号上的...”
　　“已经来不及了。我今天已经不能使用能力了。”阿格努斯摇摇头。
　　小船很快回到海盗船上，有了主心骨的海盗船收容完友军后驶离了运输船的范围。这期间在冯可夫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里，疲惫不堪、伤横累累的海盗们选择了投降。死者被收拢到一边，己方的伤者得到救治，而海贼中的受伤者则被冯可夫人逼着跳进海里自生自灭，没有人会博爱到救治杀害战友的凶手。跳下海中的绝大多数都变成了尸体。剩下的俘虏们被解除武装押进底层船舱。
　　船长指挥着手下忙的满头大汗的时候，被卸除了防具、只余内衣的西格和莎娜美经过临时包扎被安置在西格的房间里，前者还好，右臂脱臼，左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没有伤到骨头。但后者的脾脏恐怕是出了些问题，她一直在昏迷中咯血，艾琳不得不抱着贴身女仆的头以免她被自己的血堵住气管窒息而亡。
　　“她会没事吗？”
　　“不好说。”伊莉莎摇摇头，“如果足够幸运的话.....”
　　“是吗？但愿她会好起来。”
　　“我也希望如此。”伊莉莎勉强笑了一下，“感觉痛吗，西格？”
　　“老实来讲，很疼，疼的我想打滚。”
　　“那么睡一会儿吧，梦里是没有疼痛的，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听起来就像晚间入睡前的道别。”西格扯动着肌肉露出一个丑陋的微笑。
　　伊莉莎柔声的念动咒语，在主君的好意下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意思残留的最后一刻，他感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印在了额头上。
　　“谢谢你，我的骑士。”
　　西格的意识伴随着温柔的话语坠入黑暗中。


第七章 迷雾中的港口
　　西格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处陌生的房间之中了。
　　他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扒开亚麻衬衣的衣领，发现右肩的伤口已经被缝合，一条蜈蚣形的伤疤留在上面，不过比寻常愈合的伤口颜色要浅一些。他先是试探性的摁了一下肩膀，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后又试着活动了胳膊，一切有如往常。
　　是我睡了太久，还是冯可夫人的医术太神奇？
　　骑士思考着这个问题准备起身，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摁住了他。西格反射似的抬头，差点撞到对方的胸口上。
　　“失礼了，女士。”
　　他飞快的后退了一下，摆脱了难堪的距离。
　　“没关系，先生。”女人撩了撩头发，然后一屁股坐在西格旁边，“虽然当时说过我们不久之后会再见，不过似乎还是挺久的。”
　　“你是.....”
　　“不记得了吗？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女人伸出贴住西格的额头，吓得对方想要后退，却被她伸出胳膊粗暴的抓住，而后她收回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而后满意的点点头。
　　“退烧了呢，真是太好了。右肩的伤口还疼吗？”
　　“不，感觉一切正常。”被牵着鼻子走的西格摇摇头。
　　“那就好，想必您很快就会从伤员的团体里除名了。”
　　她站了起来，借助狭小木窗透进来的光，西格的视线从下至上，从女人裙子的下摆开始，越过她平坦的腹部和饱满挺拔如山峦一般的欧派，看着她介于漂亮和平凡的脸庞，浅棕色的发丝的下端被编织成麻花的形状，其中一条就垂在胸前。
　　“你是....给我的主君看过病的那位医师？”西格试探性的问。
　　“塞茜尔，军团的随军医师，目前您和您的同伴都由我负责治疗。”
　　“我的同伴......塞茜尔小姐，莎娜美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昨天醒了过来，目前只能吃点流食。”
　　“太好了。”
　　西格松了口气，听到这个好消息他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起来。骑士站了起来，郑重的向塞茜尔道谢。这突兀的举动让女医师吓了一跳。
　　“没什么，运用智慧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她摆了摆手，“如果担心自己的同伴的话，要跟过来看看吗？”
　　出乎骑士预料的，莎娜美的房间就在隔壁。女医师带着西格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女孩毫无形象的在吃着小麦煮的粥，嘴角还黏着麦粒。
　　她愣着看了西格一会儿，而后举起握着勺子的手打了声招呼，勺子顶端亮晶晶的
　　“早上好啊，西格先生。”
　　不，该说的不是这个吧。西格想，生死与共的战友，在命悬一线的战斗后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打招呼，感觉与气氛不符啊。不过，这意外的像是莎娜美会说出来的话。
　　或许......自己期待的，也只是对方能够平静的和自己打招呼吧。
　　于是骑士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对着女仆小姐说出了同样的话。
　　“早上好，莎娜美。”
　　塞茜尔建议西格可以四处走走活动身体，不过她也特别嘱咐西格不要剧烈活动，尤其是尽可能的不要活动右肩。末了，女医师还感叹了一句“明明你们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但是不到一个星期就恢复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故事里的怪物一样。”
　　她的本意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笑话在无形之中接近着现实：西格现在使用着的身体据说是远古文明的造物，而莎娜美也接受过不明程度的拜蛇教法术的改造，这两个人称不上是个完全的人类。正因为如此，两个人才能拼着受伤的代价逼退那个名为阿格努斯的怪物.....或者说神眷者。
　　现在骑士心中认同了之前船长的说法。那种强大的力量若不是异端或者拜蛇教扭曲的产物，那么必然就是足够幸运的得到了神明的眷顾。
　　在女医师走后，他又陪着莎娜美坐了一会儿，在感觉无话可说之后便回房间穿好外套，来到了甲板之上。世界忽然变得喧嚣，水手们的干活时喊的号子与海涛的声音一起闯入她的耳朵，天灰蒙蒙的，雾气好像薄纱一样笼罩在船的四周，偶尔有穿着礼服带着佩剑的冯可夫女人三三两两经过，而后她们关注的焦点就从风景变成了骑士本人。
　　西格感觉有人在后面捅了捅自己的腰，他回头看去，发现视线所及之处空荡荡的，当他向下看的时候，发现了一撮褐色的头发。
　　还真是够矮的。
　　“喂，西格，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怎么会？”骑士一本正经的回答，“在下哪里敢妄议主君呢。”
　　“算我大度，不和你这伤员计较。”巴克利女孩没好气的回答，而后仰头盯着西格。
　　“怎么了？”
　　“烧退了没？伤口还疼吗？你在外出活动之前有没有征求过医师的意见？有胃口吗？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自家主君一连串的问题搞得骑士该回答哪一个好。他心里有点淡淡的感动，伊莉莎絮絮叨叨又带着严厉的口气，其神情介乎母亲和姐姐之间，虽然自己女性亲属的音容和眼前的女孩一点都不像，尤其是个头差了太多，但西格就是能找到熟悉的感觉。
　　这么想的骑士，突然被主君轻轻踢了一脚。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啊。”
　　“抱歉，您的一连串问题把我搞晕了，不过我感觉一切都好，也和塞茜尔小姐沟通过才敢出来。”
　　“哼，原来你已经知道那个冯可夫奶牛的名字了啊，睁眼的时候看见那对下流的欧派想必很爽吧。”
　　老实讲女医师发育良好的欧派的确在感官上赏心悦目，不过西格也没蠢到诚实的说出来。
　　“醒来的时候我关注的是自己的伤势然后是莎娜美，那个女医师什么样我当时没在意。话说主君啊，她哪里得罪您了？”
　　“当时我很担心你的伤势，尤其是莎娜美醒来之后，你还在持续的发着高烧，所以我想来陪陪你来着。结果那个女人，不对，是那个奶牛女毫不犹豫的把我轰了出来，说‘小孩子早点回去睡觉，照顾伤员还是让大姐姐来之类的’。”
　　伊莉莎委屈的样子让西格哑然失笑，半晌后他挤出了一句“谢谢您的关系”。
　　“不用谢，我是你的主君，关心手下是我的责任。而且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最后把那个女海贼逼进海里，恐怕我们全身而退就要付出点代价了......虽然当时想要帮你，但我实在帮不上忙。你说的没错，魔法对于混战的场面很无力。”
　　“不必自责，小小姐，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若不是您的那两发火箭，恐怕我们早就陷入被海盗们左右夹击的情况了.....对了，运输船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那之后支援船队赶来，咱们四个人都被转移到了奥兰特的旗舰‘女王之卫’号，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详细情况我不清楚，听说死了大概三十人左右，有几个是没熬过伤病。别伤心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你在冯可夫人的风评里已经变成力挽狂澜的勇士了，能在歧视男性的国度得到这个评价，证明你做的真不错呢。”
　　“其实我没您想象的那么难过。”西格叹了口气，“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流矢和刀剑总能无情的夺走战友们的性命，而我们活着的人只能继续向前。”
　　“你能这么想很好啊。”
　　“不过我谈不上是力挽狂澜的勇士，只不过是一个指挥官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而后在意外情况下尽到自己的责任罢了。说起来，为什么四周都是雾啊？”
　　“大海上也是有雾的。来自申德弗的寒流和温德霍姆的暖流在此处交汇，同时杨维克朔位于中高纬度地区，海面和陆地温差比较大，当陆地的暖湿气流流动到大海上时，非常容易凝结雾。”
　　西格没听懂伊莉莎的解释，不过他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杨维克朔？这也意味着我们即将抵达目的地？”
　　“愉悦吧骑士，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在时隔一百五十二年，狮骑士将再次踏上潘德的土地。”
　　作者留言：
文里出现的欧派.....本来是想写xiong部的，但无奈属于屏蔽词，所以只能改成大家都懂得称呼了。
下面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抱怨：淦，我明明写的文严肃又正经，积极又向上，但为毛我章节里的屏蔽词比那群污货多那么多，怕是其中有py.....咳


第八章 白云苍狗
　　9月1日，冯可夫人的舰队航行了17天后，海上的旅途终于到了尽头。菲尔兹威人派出了引导船只靠近了舰队，在使节和奥兰特简短的交涉之后，冯可夫人跟随者引导船只航行，在黄昏时分抵达了杨维克朔的港口区。归途的渔民和港口的帮佣、商人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支陌生的船队。
　　军团的军官们早已把盔甲和武器擦的干干净净，她们身着颜色鲜艳的披风，盔甲上装饰着金银链子，头盔上还插着羽毛，各自招呼部下按照预先商定好的顺序下船。奥兰特作为军团的最高统帅自然是第一批下船，伊莉莎作为凯瑞斯的私人顾问也混在其中，她的后面还跟着西格、莎娜美与艾琳，这三名护卫都没有穿戴盔甲，只是腰间佩戴着剑。
　　西格和莎娜美是因为伤病，而艾琳则是没甲可穿。换了一副身体后，她的身高体形和以前大不相同，当初在冯可夫本土走得急来不及订制，而女骑士又不愿意随便买一副盔甲凑活，因此大家商议等踏上潘德的土地后再解决这个问题。。
　　顺带一提，在与阿格努斯的一战里，西格盔甲右臂的手肘部和肩的位置损毁严重，已经完全没有修补的可能性，只能整体用相同的部件替换。这也意味着伊莉莎又要使用昂贵稀有的龙泪宝石重新进行辛苦的附魔工作。
　　迎接冯可夫人的是当代菲尔兹威自由城市联盟的领导者——冯可夫人将之理解为国王，也就是维迪斯（Valdis）的私人总管拉瑞斯·布兰尼根（Lars Branigan）。在维迪斯的宫廷里，，这位人物的重要性仅次于总理大臣和大元帅，也算是菲尔兹威人对奥兰特释放的善意。
　　在冗长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客套之后，奥兰特率领部众来到了指定的区域搭建营房。这里离杨维克朔城十分接近，港口城市在夜幕下显现出黑色的轮廓，偶尔有些许光火，那是巡逻的士兵经过。
　　作为战团中唯一一个的男性军官，西格获得了独自享用一顶帐篷的特权，在匆匆解决饮食问题后，他就倒在行军床上和衣而睡，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止是他，其他冯可夫军官甚至部分士兵也是这样做的，在协议达成之前，在陌生的土地上他们很难相信别人的善意，基于同样的理由，菲尔兹威的一支骑兵队远远地彻夜守望着营地，似乎担心着这些外国人变成又一支凡斯凯瑞海贼。
　　等到第二天上午大概九点左右，拉瑞斯率领一支精干的、兼具护卫和仪仗的队伍拜访了营地，而后告知维迪斯国王设宴款待各位来客的消息。于是奥兰特带着十六人，包括十名卫队骑士和两位亲信，作为巴克利人的伊莉莎和萨里昂人的西格也意外的入选了这份名单。不明所以的两人跟随者奥兰特出发前往杨维克朔城。
　　昨夜因为忙乱的缘故西格没能好好观察这些乱臣贼子（以他曾经效忠潘德王国的立场而言）的后代们的遗憾，在今天得到了弥补。奥斯卡带来的都是骑兵。他们中的一部分带着敞面盔，身背厚重的圆盾与斧头，腰间还佩戴着有点像枫叶形状的剑，而另一部分则携带长投枪、叶形剑和金色的金属圆盾。
　　因为事先阅读过资料，所以骑士判定他们是菲尔兹威近卫军（Valdis Huscarl）（注1）和女武神（Valkyrie）。前者是效忠于维迪斯国王的精锐骑兵，后者则是来自于菲尔兹威贵族中的女性精英。受到凡斯凯瑞人的文化影响，曾经被认为是联姻工具的女性贵族也执剑走向战场，但是这对改变她们的命运帮助不大，因为菲尔兹威所有的要务都由男性担任，施行的也是男性优先的长子继承法。女人依然被视作不怎么牢靠的战友和可靠的联姻、生育工具。
　　在上午的阳光里，队伍穿过农田和城外的集市，在巡逻队的帮助下清空道路，算是顺畅无阻的到了王宫。这一路上西格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气息与风景与他印象中的菲尔兹威地区大不一样了，凡斯凯瑞人的带来，从各个方面改变了这片土地，与曾经的潘德同胞形同陌路。
　　这或许是他们背叛萨里昂王国进行二次分裂的其中一个理由。骑士这样想。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对这个背叛者建立的国度有任何好感。
　　因为坐落在近海的平原上，周围是森林又受到了凡斯凯瑞人建筑风格的影响，维迪斯的王宫更像是用木头盖成了方形长屋再加上一个高而斜度颇大的屋顶，看起来就是蛮族部落议事厅或者渔民小屋的放大版，其内部装饰也是，充斥着粗糙的风格和自以为是的潮流，看起来和暴发户差不多。从潘德王国时代这些西部的商人领主们就是绝佳的暴发户代言人，而今天他们的后人依然继续维护着这幅形象。
　　很难说西格的这副感想里掺杂了几分偏见。
　　在主厅里看到维迪斯本人后，奥兰特单膝跪下向一位王者致以问候，西格打赌这位凯瑞斯的心里肯定一万个不情愿，事实上除了奥兰特之外也没人跪下——卫队骑士们被留在主厅之外，凯瑞斯的亲信们是因为不够资格，而伊莉莎和西格与奥兰特只是雇佣关系而并非封臣，所以两人对见到异国国王同样无动于衷。
　　蓄着棕色大胡子的维迪斯只在奥兰特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后长久的注视着后排矮小的伊莉莎。女孩故作羞怯的低下脑袋，不过骑士从侧面看出她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的确，毛发浓密肌肉鼓胀的男性不在她欣赏的范围之内。
　　“不必如此拘礼，凯瑞斯小姐。”维迪斯示意奥兰特站起来，“昨天我已经听了手下的汇报，我的总管拉瑞斯也对你们赞誉有加，如今我也亲眼见证这话绝非虚言。您是一位具有智慧的战士，战士与战士之间是不必区分上下关系的。”
　　“感谢您的赞誉，菲尔兹威人的领袖也如传闻中那样豪迈。我很庆幸，踏上潘德之后第一个交谈的领袖是一位战士。”
　　这露骨的奉承让维迪斯哈哈大笑，外国担任要职的漂亮女性的陈赞让他心情舒畅，这是男人的天性，哪怕国王也不能免俗。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微微探出身子。
　　“听闻贵国舰队在外海遭受到了海盗的袭击？”
　　“是的，因为海上挂起了风暴，我麾下的一艘运输船不幸落单被海盗盯上，多亏这两位部下指挥有方，拼死作战击退了对方，在四倍兵力的劣势下硬生生的重创敌军，甚至俘虏了一艘海盗船，那些凡斯凯瑞战俘目前还在我的行营里。”
　　奥兰特侧身手指向西格和伊莉莎的方向，略为夸张的叙述了他们的功绩，引得维迪斯拍案叫好。某种意义上奥兰特说的也没错，维迪斯的确是一个战士，因为他没有一点儿国王的风度。
　　他忽然想起资料中所说的，虽然如今的菲尔兹威人是原潘德住民和部分凡斯凯瑞人通婚后产生的新兴民族，但他们和凡斯凯瑞诸部落的关系却很糟糕：凡斯凯瑞人将这些定居在菲尔兹威的同胞视为背叛者，而菲尔兹威也因为凡斯凯瑞对其无止境的劫掠而怀恨在心。双方若是见面没的说，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显然海盗这个话题让双方找到了将话题友善进行下去的共同点，随后的讨论就热络而随意了许多，不久之后到了11时左右，维迪斯就地设宴款待奥兰特一行，西格陪坐末席，但维迪斯开口询问奥兰特率领一支战团意向何方的时候，西格明白谈判才真正开始，涉及到了核心内容双方绝对会讨价还价，进行言语和智慧的交锋。
　　可惜了这桌菜。西格遗憾的摇摇头。
　　注1：直译是维迪斯近卫军，不过我觉得菲尔兹威近卫军更好一点。


第九章 无谓的谈判
　　“奥兰特小姐，想必你们也清楚，我国对于贵国一支军团所表现出的善意，目的究竟为何。”
　　维迪斯宴请奥兰特的私人午宴就在双方交流的主政厅，作陪的有他的私人总管、近卫军将领、军事顾问和财政大臣，而冯可夫这一方是奥兰特、她的两名副手和可有可无的伊莉莎、西格，最后的两个人也明白自己只是单纯的装饰品，所以这对主仆除了偶尔用眼神交流之外，剩下的精力都在对付摆在餐盘里的菜。
　　冷暖交汇的洋流从南北带来了大量的鱼，因而杨维克朔称得上潘德北方最大的渔场，而餐桌上也倒也符合这一点：熏鱼、鱼汤、鱼子酱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摆了一大桌，菲尔兹威人为客人们提供的饮料是带着泡沫的啤酒和新酿的葡萄酒。伊莉莎倒是想试试看这些酒精饮料，不过被西格无声而严厉的眼神制止。
　　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这是西格一直秉持的信念。
　　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维迪斯举起了酒杯，浅尝辄止，他看着玻璃杯里装着的葡萄酒，淡淡的紫红色印在他脸上，而后放下杯子，讨论起菲尔兹威和冯可夫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当然，贵国陷入了连绵的战事，兵力缺乏，而我和我的军团来到潘德也有一些事情要办。我们双方都有彼此需要对方的地方，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就合作事宜和您商讨。想必，我们的条件已经透过先遣队传达给了贵方。”
　　奥兰特的话刚说完，维迪斯的财政大臣，一位蓄着胡子的中年人就站起来大喊：“合作条件？你们简直是在欺诈，五千第纳尔的雇佣费用和每月一千五百第纳尔的工资，还要免费供给整个军团的物资。如果你们上前线也就算了，但你们只与海盗、山匪、乱军作战。菲尔兹威以富裕和商业闻名，但我们绝不会为外国人浪费一个子。”
　　“喂，你过分了。”
　　维迪斯呵斥自己的手下，不过任谁也看得出他这是故意做给冯可夫人看。果然，他话锋一转，对奥兰特说：“事实上，不止是我的财政大臣，其他人也对这一点抱着怀疑。菲尔兹威人对冯可夫抱着足够的善意，但冯可夫对菲尔兹威呢？我们花钱买来的究竟是友军还是贪婪的狼？”
　　“想必诸位很清楚，一场战争可能会为统治者带来巨大的财富，但在战争分出胜负之前，他们需要消耗巨大的财富来将维持战争，就好像双方在天平两端不断加上砝码，唯有比对手投入更多才有可能赢得胜利。统治者依靠什么赢得胜利？是千锤百炼的军队。而想要打造出这支军队，就需要大量的资源和金钱。
　　和商人运作行会和商路一样，军队也不可能一天建成。而诸位最缺的就是时间。但现在，一支精良的军团就摆在诸位面前，我的部下来自各支部队的翘楚（惹是生非的刺头），人人经受过大量训练（那一半辅军不算人），士气高昂（士兵：黑人问号），你们在短期之内不可能找到比我们更优秀的存在。”
　　“这就是你们漫天要价的理由？同样是冯可夫人的战团，玻西浓姐妹团的雇佣费用和维持费用只有你们的六分之一，而且她们还没有那么多附加条件。”财政大臣皱着眉头说。
　　“我有必要进行对比，虽然这种对比会伤害同胞之间的情谊。我的部队拥有四倍于对方的骑兵、两倍的步兵，拥有制造轻型攻城器械的能力，尤其是我麾下具有一支完整的重步兵团，请问以上条件我的同胞具有吗？”
　　“那又怎样？不在第一线作战，这些条件有什么意义可言？莫非您要拿投石车去轰击山匪？这些治安任务我们的地方领主、城镇的自卫队和骑士团的巡逻队就能解决。哼，说到底，你们是不想得罪潘德任何一个国家又想要捞个大便宜，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首先我们对付的可未必是山匪。恕我直言，菲尔兹威的治安问题，多半是与凡斯凯瑞有关，对吧。”
　　“没错，不过那又怎样？”财政大臣看了眼维迪斯，接着说，“在英勇睿智的国王大人领导下，这些宵小之辈根本不值一提。”
　　“当陛下有余裕的时候，对付这些散兵游勇当然没有问题，但现在有两个条件改变了。”奥兰特伸出两个指头，“第一，陛下有相当的兵力维持在一线，而剩下的要守备城市、要塞、据点，兵力捉襟见肘；第二，得益于我部下作战得力，我从海盗嘴里掏出了一点相当有趣的情报，在风神的指引下，凡斯凯瑞的诸部落将缔结盟约，他们组成一支劫掠大军前往潘德，正如他们一百五十年前为巴克斯帝国服务时所做的那样。”
　　“有情报表明，凡斯凯瑞最近的确减少了劫掠频率，他们的舰队正在集结，所以可以预测的，一支海盗大军的出现是必然的。”
　　之前一直做壁上观的近卫军统帅开口印证了奥兰特的话，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反驳。
　　“尊贵的奥兰特女士，集结的海盗大军未必要劫掠潘德，即使瞄准我们，其危害也未必你想象中的大，海盗们在以往也有过数次联合，但他们的盟约并不紧密，几乎是在登上潘德本土的瞬间一哄而散。”
　　“所以您打算坐视其发生不作任何准备，哪怕是一哄而散的大军，也能相当程度的袭扰贵国的商路、航路，切断农庄、城镇和要塞、城市之间的联系，造成的损失可远远不止五千第纳尔金币。”
　　“你说的也很对，女士，防患于未然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但商人讲究收支的平衡，战士也会评估出击的风险。”维迪斯摊开手表态，“您的价格让我们觉得亏损远比收益大。这样如何，我可以花费三千第纳尔雇用你们，同时支付每月一千第纳尔的工资，粮草供给按两成价格计算，缴获的战利品免税而且全归你们所有。”
　　“菲尔兹威需要雇佣军自己掏钱买粮草？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奥兰特摇摇头。
　　“但你们履行的是治安的职责，那么待遇也要按照巡逻队计算。”
　　“看起来您打算雇用我们却不认同我们的方案，再谈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也罢，就让我们就用古老的习俗来解决争端如何？”
　　“什么古老的习俗？”
　　“司法决斗，过去也叫神前决斗。双方各派出一人进行比试，胜者通吃，也就是说，我们谁能赢就用谁的条件。”
　　维迪斯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我同意。卢森博格，麻烦你准备一下。”
　　“您的意志。”近卫军统帅起身扶胸。
　　这也行？西格惊讶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国之大事竟然要用如此轻率的举动决定，这些人是疯了吗？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既然陛下已经指定了出战者，那么我也来好了。”奥兰特看向西格，“西格，请问你愿意出战吗？”
　　为什么是我？你的卫队骑士明明哪一个都可以好吧。西格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凯瑞斯大人用灼热的、不能拒绝的目光看着他，考虑到自己的立场还暂时要挂靠到冯可夫人这边，于是骑士郁闷的点头答应。
　　“乐意之至。”他如是说。
　　作者留言：
舰R活动中，目前推到E4了


第十章 城市的另一面
　　商议好人选后，双方就在主政厅前的庭院里站定，侍从们用白垩粉大致围了一个白色的圈，双方都要在圈中战斗。西格踩着柔软的泥土，牛皮靴底部发出细碎的声音。他把腰间的笼柄长剑解下来，手腕翻转舞了一个剑花。
　　今天他没携带盔甲（盔甲就在他身上），所以为了保持公平性他的对手也脱掉了盔甲，露出亚麻衬衣裹不住的强壮身材，比西格见过的那些维迪斯近卫军更高更壮，简直像头大棕熊一样。这位近卫军统帅提着一柄双刃斧，宽大的斧面显现出一种沉稳而慑人的气势。
　　西格眼也不转的打量着对手。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二次进行决斗，与第一次那个受人指使的笨蛋菜鸟不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久经战争的老兵。维迪斯的近卫军是国王的贴身卫队，也在国王亲临的战场上担任着最后最强的预备队，是一股决定性的力量。那么统帅如此精锐的部队的人，必然不会是草包或者刚刚成为骑士的新人。
　　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判断。
　　在围绕两个人的圈之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前来看个热闹。维迪斯国王并为制止侍从和廷官们无礼的举动，相反的他也加入其中，兴致勃勃的为自己的部下吆喝鼓噪。冯可夫人有样学样，虽然除了伊莉莎之外没几个女士喜欢西格——因为他是个男人，不过眼下这个场合，骑士几乎可以称得上自己人，他也的确挺身而出为军团的利益而战。
　　听着嘈杂的声音他看着自己的对手，两个男人无奈的相视一笑。荣誉的决斗变成了马戏团杂耍一样的观赏剧目，恐怕没几个战士还有心情全力以赴的战斗。
　　何况两个人心知肚明，维迪斯雇佣奥兰特的军团是势在必行，争议的只是价码而已。所以这场决斗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如果出现死者反而会影响双方的关系。
　　“希望你别介意，他们没什么恶意。”卢森博格说。
　　“如果不是当事人，我差点以为这是两个贵族在争夺一位淑女的放心。你看，有热心的观众，有漂亮的女士还有见证人。”
　　卢森博格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
　　“说的不错。”
　　两个人谨慎的向彼此靠近，两柄武器在极限的距离触碰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杰拉德·卢森博格，菲尔兹威近卫军的统帅，带剑伯爵。”
　　“西格·拉普拉斯，背叛女王狩猎者军团重步兵团参谋，荣誉爵士。”
　　报上名号的两人猛地抽离了武器，各自踏出一步，把胳膊折叠到极限的角度释放，两道弧线在双方中间的空隙相撞，绽放火花的同时伴随着金属的悲鸣。杰拉德惊讶的看着骑士用一柄迅捷剑稳稳地抵住了比它更大更沉的斧头，并且在短暂的角力里丝毫不落下风。他现在不敢抽离自己的斧头，因为西格的剑本身就是为了刺击而设计的，剑的再展开速度远比斧头要快。
　　杰拉德想要维持这种均势不代表他的对手也那么想。西格率先变招，他把剑从杰拉德斧刃下抽离，并未把胳臂抽回去而是竖直的举起来，像是挥动铁棍一样狠狠砸在斧面上，其力道之大让杰拉德身子一歪，斧头朝着地面坠落。西格适时的伸出一只脚，踏在坠落的斧头让它彻底陷入泥土中，他手中的剑也瞄向对方的脖子。
　　杰拉德即使陷入被动也没着慌，他果断暂时放弃武器，伸脚踢了一下斧柄，让一只脚踏在上面的骑士摇晃了一下，剑也在动作的变形中失去了准头。他脚下发力冲向西格，打算把门户大开的对手撞出圈外。
　　但西格稳住之后活学活用阿格努斯的技巧，他的剑自下而上的砸在杰拉德的手臂上，让对方吃痛的同时身形一滞，骑士趁机跑出两步侧身用肩膀撞倒对方。
　　“我输了。”杰拉德乖乖认输。
　　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大部分来自冯可夫人。维迪斯国王的脸色微变，笑着对奥兰特说：“阁下的麾下还真是能人汇集。”
　　“卢森博格阁下的武艺也很出众。”奥兰特谦逊地回答。
　　决斗的结束标志着会谈的结束，在大方面已经决定的情况下双方领袖已经不需要亲自谈判，具体的款项由各自的副手来讨论就可以了。
　　于是奥兰特向维迪斯提出了辞行，在走出王宫的时候伊莉莎对奥兰特说打算在城市里逛一逛。
　　“没问题，需要我派些人手保护您吗？”凯瑞斯关切的问。
　　“不。”伊莉莎摇摇头，她笑着拍了拍西格的胳膊，“有他就够了。”
　　“那您可要多加小心，这里是菲尔兹威，我们无法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谢谢您的好意。”
　　伊莉莎带着西格走向相反的方向，在两股人的身影交错而过的时候，西格听到了奥兰特的声音。
　　“爵士，今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西格楞了一下如此回答。
　　等冯可夫人走远后，骑士几乎是立刻对她的主君抱怨起来。
　　“搞事啊，让我一个没披甲的伤号去决斗，万一对方想给我个下马威，就算不会死，恐怕我又得在床上躺几天。”
　　“可能是你的传说太夸张了吧。现在军团内部风传你只手击退了一船的海盗，甚至他们的首领，力大无穷武艺精湛的阿格努斯都在你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
　　“这......”西格郁闷的说，“明明是我和莎娜美和你联手才逼退了对方，我和莎娜美还休息了一周的时间才好。”
　　“谣言就是这样，时间越久传播的人群越广，其离真相也就越远。冯可夫人对其乐见其成甚至有可能暗中推动。”
　　“什么意思？”
　　“和集市里的商贩一样，吆喝自己的商品，希望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我个人称之为‘炒作’”伊莉莎顿了顿说，“你有可以炒作的事迹，也有可以拿出来炫耀的本事，今天战胜那位带剑伯爵将强化人们心中你无人可敌的印象。”
　　“她们就不怕我搞砸吗？两个方案中间可是差了一大笔钱。”
　　“其实两个方案双方都能接受，只不过赚得多赚的少的问题。冯可夫人的首要任务站稳脚跟，然后是搞清楚她们的前女王宝黛丝是否真像传闻里那样搞个大新闻；而维迪斯除了要考虑海盗大军之外，也要警惕地方分离势力和农民起义军，战争进行的越久，国王和忠于国王的领主们越发虚弱，那些怀有二心的领主们和被压迫剥削的农民们就越有搞事的可能。
　　应对这种情况，外国人反而比本国人更靠谱。因为他们拿钱办事，不会因为手足之情而心慈手软。在稳定后方后，国王可以从这些地区抽调更多部队投入前线。”
　　“也就是说，双方都彼此需要，所以价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骑士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一个两个那么淡定.......不过我们这是去哪？”
　　“根据感应来看，是这里。”
　　伊莉莎停在了一个名为“金鹿”的酒馆。
　　“您来这里做什么？”
　　“有些事，只有接触到城市的另一面才能做，酒馆就是二者交融的地界。骑士，接下来可要好好做好护卫工作啊。”
　　尽管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不过充分信任她的骑士还是给出了爽快的回答。
　　“了解。”
　　作者留言：
E9已斩，E10过两天再说


第十一章 红色兄弟会
　　当伊莉莎走进酒馆的时候，离门最近的几位客人首先闭上了嘴。奇怪的沉默让更多人往伊莉莎的方向看，而后寂静蔓延，就连吟游诗人也不再歌唱。直到伊莉莎带着她的随从在角落的位置，挨着一个带着兜帽的瘦小身影落座之后，吟游诗人重新拨动琴弦，理所应当的喧嚣才重回酒馆。
　　“事情办得怎么样？”伊莉莎落座之后问。
　　“他们的一个入口，就在这里。”罩袍之下传来莎娜美的声音。
　　“慢着，你们在说什么？莎娜美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是怎么找到她的？”不明所以的骑士加入了对话。
　　“我们在找一个叫‘红色兄弟会’的组织，莎娜美是我派来寻找他们驻地的，至于我是怎么找到的....自然有我的手段咯。”
　　这时候侍者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客人们要点些什么，这是他进入这个酒馆服务以来接待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尽管不明白这样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不过来者是客，他的职责就是倾听客人的需求。
　　伊莉莎点了几份，等到侍者走后他的随从才问：“红色兄弟会是什么？”
　　“一个隐秘社团、刺客、奴隶贩子以及所有种类罪行的策划者的集合，覆盖着整个潘德，每一座城市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代表着城市的黑暗一面。就连贵族们也要卖他们三分面子。”
　　“为什么？”
　　“很简单，这些恶棍是金钱忠实的信徒，只要付足资金，没有什么的他们弄不到的，甚至连稀有的诺多女游侠或者领主身边的侍女，他们都能够绑架后扔到领主床上，满足那些人的黑暗欲望。
　　菲尔兹威的部分商业领主们将其视为商业活动的威胁，几次派人围剿红色兄弟会都无功而返。因为红色兄弟会尽管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但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中央首领或者管理集团，而是像蜂巢一样呈现多边形的管理结构，每当一个领导人**掉，其他人都能上位代替他管理团队。就像海德拉的头一样，砍掉一个又冒出更多来。”
　　尽管巴克利和潘德不在同一块大陆上，但两地的文化却有可以归结的共同之处。九头蛇怪海德拉在潘德也有类似的传说：巨大的海怪，还有砍掉一个脑袋就会长出两个来的耍赖设定......不过似乎西格还是狮骑士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一传说的民间变种，讲述了一个叫面包西斯的魔王如何和可以分身的美少女魔兽海德拉，战的天昏地暗的无惨故事。
　　“这么嚣张的组织，表面上一定有合法的身份吧，这是他们的掩护，也是通向罪恶事业的入口。您派遣莎娜美，就是找的他们明面上的产业？”
　　“答对了。”
　　“这样庞大的组织我以前都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不知道具体时间，他们起源于巴克斯帝国，后来跟着是随着奥萨的远征军来到潘德，所以不会早于202年。”
　　就在西格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一个穿着亚麻衣袍的人倒在了地上，他翻身起来冲着西格嚷嚷：“是不是你这个混蛋绊倒了我？”
　　“你喝醉了。”西格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臭味。
　　骑士不打算和酒鬼计较，但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残缺的剑刃上满是锈迹。
　　“喂，瓦兰吉，斗殴我们不管，这里可是禁止用武器的，你以后还想在这里喝酒吗？快收起来。”
　　与酒鬼相熟的人觉得苗头有点不对，想要劝说瓦兰吉住手，但这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明显没有听进去。
　　“贵族没一个好东西，我就知道，你们谁都不会关心治下的子民。我可怜的女儿啊。”
　　瓦兰吉一边胡乱的说话一边把剑指向西格。作为回应西格带着剑鞘的剑拿在手里。酒鬼刚刚把剑举过头顶正待发力，骑士伸出来的剑鞘就精准的击打在瓦兰吉两腿中间。后者带着纠结而痛苦的表情倒下。西格站了起来，提着瓦兰吉后颈的衣领一路拖行扔到门外，隔着门客人们仍能听到酒鬼的痛呼声，可见西格下手之狠。
　　“我以为你不会和一个酒鬼计较的。”伊莉莎说。
　　“我本来也这样打算，不过突然就觉得心情很不好，然后就出手了。”
　　这时候，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把盘子端了上来。
　　“我是这家酒馆的店主科里纳多，请别在意，瓦兰吉平时不是这样。”他说，“这个可怜的家伙最近遇到一些悲痛的事情，心中烦躁就喝起了酒，老实人喝完酒总会表现出另一面来。”
　　“他出了什么事？”伊莉莎问。
　　“他的女儿爱莉被异端信徒拐跑了。”科里纳多叹了口气，“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子，金色的双马尾、湛蓝的瞳孔和活泼可爱的性格。我们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天使，而瓦兰吉对女儿的爱比我们更深沉，这对父女亲密无间，是我们这一带家庭关系的好榜样。可惜......唉。”
　　“贵族们没人管这件事？”
　　“他们会管就有鬼了。”科里纳多冷笑一声，“这些肥佬只想着赚更多的钱，只要不危及这些贵族的家人，他们对三教九流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骑士团也没管这些事吗？”
　　“骑士团的活动区域不在这里，而且战争爆发之后，他们人手也不足....呃，抱歉，说的有些多了，尊贵的各位客人，你们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事实上，我有些货物想要卖给你的好朋友。”伊莉莎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能给你们带来巨大收益的那种。”
　　“您在说什么啊？”
　　“别装傻，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月影’斯夫特（Sift Moonshadow）的地盘？”
　　听到这个名字后，科里纳多的脸色变了，他认真的打量着伊莉莎。
　　“在诸位用过餐之后，请跟我来。”
　　三个人以平常快的多的速度进餐，尽管伊莉莎和西格已经吃过了一顿，但那个宴席没有一个人把心思用到吃上，两个人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
　　另一个愿因是这家酒馆的饭菜真的挺一般。它主要面向佣兵、小商人、游客服务，基本和贵族沾不上边，自然不会考虑把食物做的多精致。在吃的时候西格偷偷瞟了伊莉莎一眼，发现巴克利女孩每一道菜都只吃了一口，佐餐的汤也只喝了一半。
　　用餐完毕之后，一行人跟着科里纳多来到后院，下到地窖之中，接连穿过两个曲折的通道。西格和莎娜美一前一后把伊莉莎护在中间，西格莫名紧张的扶住剑柄，似乎火光间隙的黑暗里随时会跳出敌人似的。
　　在通道的尽头，陈列着一道木门。科里纳多敲了三下之后，里面有人问是谁。
　　“我，科里纳多，带着重要的客人来见头领。”
　　门开了一个缝隙，里面的人谨慎的观察了几秒后打开了门。他穿着红色皮甲带着黑色头巾，手中持着一把弩机，警戒的看着科里纳多和身后的伊莉莎一行人。
　　科里纳多没理会看门人，他带着客人来到一个开凿出的石屋之前，推门进去。一个人影就站在房间光与影的交汇处，他看到伊莉莎后，行了一个夸张的鞠躬礼。
　　“我是斯夫特，欢迎来到红色兄弟会。万物皆有价格而无一例外，归属何方只取决于您的开价。客人，请问您今天要来点兔子吗？”
　　作者留言：
自从下了推荐，天天掉收藏.......尴尬
真男人不怕屏蔽，这章被和谐的单词是被gan掉


第十二章 黑金
　　“兔子？”
　　西格疑惑的重复出这个词汇。兔子在他眼里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当然更多的印象在于烤的金黄、散发着浓烈肉香的烤肉，那可是野外露宿时不可多得的一道美餐。
　　显然斯夫特不可能请他们吃什么兔子肉，那么他这句话应该另有所指。骑士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房间里还有4个人。他们沉默的站在烛火之外的黑暗里，隆起的不规则轮廓证明他们随时都可能进入作战状态。
　　“是黑货的意思。”莎娜美开口解释，“这些人把一切绕开官方的交易和犯罪行为统称为‘兔子’，至于出处我就不知道了。”
　　“阁下知道我们的一些事情？”斯夫特问。
　　“以前的时候我当过一段时间奴隶，而把我变成奴隶的就是红色兄弟会。”莎娜美淡定的发言，看到斯夫特尴尬的神色后又补充道：“我并没有因此怨恨任何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是贫穷，贫穷即使罪恶。”
　　“呃，您说的太多了，贫穷即是罪恶，这是多年经营下来的我最大的感悟，没有第纳尔就没有人生，一切的幸与不幸都源出于此。”这个下水道里的老鼠半是恭维半是感慨对莎娜美说，“若不是这位体面的小小姐雇佣了您，我真想让阁下加入我们。”
　　“嘴上说的全是道理，心里想的都是生意。”伊莉莎轻哼一声，“说到底，你，或者说你们也只是单纯的追逐着利益。当你们听见金币落到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时，并不会在乎被牵连进去的人们究竟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我不是贬损你们，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好吧，让我们进入正题。小小姐，你有什么东西要卖给我们或者需要购买些什么东西吗？”
　　“两者皆有，请你退后一些。”
　　不明所以的斯夫特退到了墙根，而后他张开嘴巴保持了几十秒这样的姿势。眼前的异国女孩伸出右手掌心朝下，随着她的呢喃声，蓝色的环在她的掌心出现。与之相对应的是地上忽然出现的虚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作实体。六口箱子出现在石屋之中。
　　“魔法？”斯夫特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接手并卖出过不少和魔法有关的东西，也听过那些神秘的传说。但是魔法的施展还是第一次，如此年轻的巫师，令人大开眼界的魔法。小小姐你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我要卖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可以打开检查一下。当然，最好准备好鉴定师。”
　　斯夫特谨慎的打开箱子，他的脸色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急剧变化。他合上箱子，招招手，吩咐一个手下几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丝绸袍子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跟在后面的助手提着木盒子。两个人打开盒子取出工具打开箱子，对里面的物品或是称重，或是隔着凹凸的镜片仔细观察，或是用手摩挲感受着其上的纹路。过了很长的时间，中年人走到斯夫特旁边，脸色凝重的说了几句，让他的头领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您摆出来的都是好货，无论是来自海外的稀有金属矿物、宝石、手工艺品，都是很容易脱手又卖出好价格的玩意。兄弟会对于优秀的顾客历来慷慨。这样，这些货物我总共算您两千第纳尔如何。”
　　“五千。”伊莉莎冷漠的回答。
　　西格为双方的报价感到惊讶，两千第纳尔足以武装三个重步团顺带支付他们一年的工资，而五千第纳尔则是菲尔兹威人雇佣冯可夫整个军团的价格。
　　“您这样讲价让我很为难。”
　　“你的压价也让我很为难。”伊莉莎针锋相对。
　　“没有缓和的余地吗？三千第纳尔。”
　　“五千。”
　　“四千二百，这是我们能调动的最大资金。”
　　“如果你们只有这些的话，那么我只能深表遗憾了。”伊莉莎露出贵族式的虚假微笑，“我想你的同行，比如奥迪斯（Ordis）、瑞斯哈德（Rishard）或者‘莲花’伊瑞斯（Iris the Lotus），哦，我忘了奴隶贩子拉蒙也可以。想必他们相当乐意支付金币吃下这批货物。”
　　“可是，我们实在没那么多金币。”斯夫特算是默认了伊莉莎的价格，“不足的部分能用银币代替吗？”
　　“你觉得我是傻子。因为菲尔兹威与邻居的战争，商业领主们大量私铸银币套取物资，这些信用不佳的货币流入市场，使得白银的价格与信用暴跌，引发了又一次白银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你确定要用银币支付？”
　　“尊贵的客人，刚才只是鄙人的一些玩笑。我记得您说过要从我这里买些什么，我们可以两下相抵。”
　　“红宝石、蓝宝石各三枚，要菱形的，最好不要太小。以及一个你们掌握的秘闻。”
　　“秘闻？”
　　“自然是龙泪宝石。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如果说是龙泪宝石的话，我知道一个传闻。据说它在瑞恩，被封藏在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到的宝箱之中。这里相隔实在太过遥远，我也没法确认传闻的真实性。请相信我，我只知道这一个。”
　　如果你拿到龙泪宝石，早就坐地起价了。毕竟这玩意可是有价无市的珍品。西格在心里想。
　　“没找你的同行打听吗？”
　　“小小姐，别开玩笑了。您既然那么了解我们，想必也清楚我们之间关系有多糟糕了吧。我们彼此之间巴不得干掉对方拓展自己的势力。您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有了。”伊莉莎摇摇头，“坊间传闻收费吗？”
　　“您想听这个？唔，这算是附赠的。听您的口音，您是来自巴克利，对吗？”
　　斯夫特吩咐手下抬过来一口箱子。他亲自打开，露出里面的堆的整整齐齐的金砖。莎娜美俯下身来拿出两块掂了掂，又用牙咬了一下，回身冲伊莉莎点点头。
　　“那么，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在瓦雷布隆，有一支自称黎明骑士团的巴克利武装团伙登陆。除了菲尔兹威的军队、骑士团、巡逻队和各国的正规商队、农民之外，他们似乎对其他势力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尤其面对异端的时候，他们完全不考虑平民和俘虏的死活，甚至把其当成潜在的异端一起杀死。请问您知道他们吗？”
　　“唔，是那群傻子啊。”伊莉莎冷淡地说，“曲解了女神的意志，在抗击邪恶的时候把自己变成了邪恶，他们已经被皇帝陛下流放了。没想到竟是来了这里。好了，交易结束了，我想我们该走了。”
　　“科里纳多，去送送客人吧。小小姐，我们卖的是欲望，我的意思是，任何您想要的东西都会是您的，这只是一个代价问题。”
　　伊莉莎楞了一下，然后笑着作出了如此应答：“红色兄弟会‘欢迎下次光临的说法’可真委婉。”
　　她随手抹去了乘着金块与红蓝宝石的箱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在兄弟会成员敬畏的眼神里离开。这一次科里纳多走了另一条路，当他们看到弦月出现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时，发现营地就在不远的地方。
　　等酒馆老板走后，当了相当长时间观众的西格才开口：“总感觉松了口气，那个阴暗的环境给我很糟糕的印象，没想到他们会正正经经的做生意，我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就算想要来点强硬的手段也要评估其中潜在的风险。”伊莉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一个不小心，他们的老巢就会变得血流成河哦。”
　　“前一段时间您和莎娜美忙着，嗯，收集的东西，没必要这么着急脱手吧。实际上，我们不需要如此庞大金额的储备金。”
　　“庞大？”伊莉莎惊讶的扬起了眉毛，“我亲爱的骑士，请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对于一支军队而言，这只算得上热身。”
　　“您要组织一支军队？见鬼，我从来没听您说起过。”
　　“这也是实现愿望的必然步骤，我会用万军的阵势碾碎阻挡我的一切。”
　　在淡薄的星空之下，在微弱的月光之中，西格发现伊莉莎的表情如此认真，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以前从来没思考过的可能性。
　　“主君，您的愿望是想要成为潘德的王吗？”
　　作者留言：
写了三章与主线并行的内容，主要交代主角他们所面临的敌人们的背景，我会适时的插入剧情中.....如果说第一卷是狮骑士冒险记的话，那么第二卷就是狮骑士无双记


断章一 北海女王
　　凡斯凯瑞人的故乡，他们劫掠的起点和归途的终点，位于极北之地的深水港口，寒霜港。
　　阿格努斯跺了跺脚，走进大厅中。温暖的空气让她的皮肤产生了瘙痒感。女人脱下袄子，随手递给手下，而后给迎面而来的黑影一个拥抱。
　　“愿风始终祝福你，索恩。”
　　“我的孩子，你看起来瘦了不少。”
　　“遇到一些事情。”阿格努斯笑了笑。
　　“事情？听闻我们的‘女王陛下’在公海上被冯可夫人的一介无名小卒击败。”一个嘲弄的声音加入了进来，“狼被羊咬了一口，真是个笑话。”
　　阿格努斯看向那人，眼中带着轻蔑：“咱之所以会失手，是因为上面有一条猛犬护卫。若是遇到那位勇士的是你，恐怕我们今天就要少摆一个席位了，刚德。”
　　“你....”
　　“不服气吗？要不要现在试一试，就在这里，一对一。”
　　刚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后面的人拉住。阿格努斯摇摇头，坐在长形方桌的主席上。她环视着落座的身影们：“三指”哈格（Three Fi Jral Haggar）、“铁马裤”哈勒（Jral Hrolf Ironbreeks）、“狂战士”伊安（Jral Ivan the Bersark）、“红剑”索恩（Jarl Thon Redsword）、“龙”拉格纳（Jarl Ragnar the Dragon）、“金牙”刚德（Jarl Gunder Goldtooth）。
　　再加上她，“独眼”阿格努斯。凡斯凯瑞诸部落中最强大的七个首领汇聚一堂，他们每一个都是笼罩在沿海诸国的阴影和噩梦。他们的目的无他，只为商议组成一个同盟，共同朝着富庶也是仇恨着的潘德前进。
　　本来这个问题没什么好商议的，大家已经谈好了盟主由阿格努斯担任，关于分成和劫掠区域的划分也已经分配完毕。但阿格努斯劫掠之旅意外的失手让几位首领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凡斯凯瑞人就是这样，即使面对同胞他们依然冷漠。在对方强大的时候他们不介意与对方合作，而一旦对方表现出虚弱，他们也会肆无忌惮的咬上去，让同伴们成为自己在冰天雪地中生存的养料。恶劣的苦寒之地为这个民族塑造了坚韧与残酷的性格。弱者会死，好人也会死，活下来的只能是恶棍、人渣兼具力量的人。
　　世人皆说极北之地孕育了恶狼，不过与凡斯凯瑞人相比，狼也十分温柔和仁慈，至少它们懂得同胞之爱。
　　“诸位都清楚，前段时间咱率领船只打劫了冯可夫人的船队没能成功，有人担心咱势力折损无法导致心态爆炸，无法担当领袖的职责；有人担心咱可耻的失败会失去神明的眷顾，也有不自量力的人在觊觎着盟主的宝座。真是个笑话！”
　　她抬起一只手，伴随着刺耳的噪音，相互缠绕的涡流在掌心上方出现，化为斧刃的形状。面对神赐予凡人的伟力，有人迷醉的张大眼睛，有人面无表情，也有人把手摁在剑鞘上戒备。阿格努斯手腕翻动，风刃螺旋的劈下，将正下方的木杯疲碎，木屑绕着风刃旋转，而桌子却分毫无损。
　　女人表现出了对风极强的控制力，别说失去哈夫·西格拉的宠爱，她的能力根本就是更进一步，以前这位凡斯凯瑞的女性首领可不会展现出如此精巧的手段。
　　“和们那些沉醉在潘德纸醉金迷的堕落者不同，这里的一切都要用拳头而不是和和气气的坐在桌上子上来谈。可能有人担心咱找借口保存实力？咱承诺这次咱仍然会出动八百狼崽子。”
　　“我也维持之前说的，六百人。”
　　索恩紧接着表态，他也算凡斯凯瑞人中难得的良心，作为阿格努斯父亲的故交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这个小女孩，直到她第一次出海成功劫掠归来才转入幕后，默默为其出谋划策尽责尽责。阿格努斯曾问索恩为什么选择保护而不是侵吞她的部落，索恩只是含糊的回答他对她的母亲做过承诺。
　　当然，促使他如此行动和坚持的理由并非对自己信誉的维护，凡斯凯瑞人从不在乎这个。让这个粗野的男人变得斯文与驯服，甘心为一个小女孩铺路的原因是因为爱，他对于一个女人的爱。对于凡斯凯瑞人而言相当无趣的理由，却实实在在的满溢于这个男人的胸口，成为他行动下去的动力。
　　其他几位彼此看了一眼，在无奈之下也纷纷附和。这些脑袋里长满肌肉的野蛮人丝毫不懂得谈判桌上最重要的两个要素：无耻和耐心，因而也不可能通过言语掀翻阿格努斯。如果是用凡斯凯瑞人喜欢用的暴力方式解决.....之前阿格努斯留下的伤口还隐隐作疼，提醒他们谁上谁**。
　　于是理论上，阿格努斯主导的联盟拥有了七个部落，若是算上他们的附属，那么一支比以往更加庞大的海盗船队即将集结中寒霜港，整个世界将感受到由北方刮起的狂潮。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海盗们的关系永远随着强弱关系的变化而变化，尽管人多势众，但是彼此勾心斗角的他们很难打得过菲尔兹威领主们集结的军队。阿格努斯用暴力约束了诸位首领，但这种秩序如何敌得过财富和名利的诱惑？
　　所以凡斯凯瑞人总是失败，一再失败。无数青壮踏上了劫掠之路，而后化作异国土地上一具不知名的白骨。
　　这支大军在出发以前，命运就已经注定。
　　随后便是粗暴的宴会时间。
　　凡斯凯瑞人的庆祝活动粗暴而直接，就是聚集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喝着最好的酒吃着最好的肉，搂着最漂亮的女人吹嘘他们的功绩。食欲、**、征服欲，男人最常具有的三种欲望在宴会上赤裸裸的体现，也因为这种毫不掩饰的率性让他们被其他民族斥之为“野蛮”。若是剥去文明虚情假意的繁文缛节，那么天底下男人们的宴会没什么区别，皆是为了享受和展示。
　　就像到了交配的季节里，雄性总是竭尽全力的展示自己来博取雌性的青睐一样。
　　阿格努斯看着群魔乱舞的一幕，无趣的坐在座椅上，手臂支撑着自己歪掉的头。那些粗野的汉子们除了杀与艹之外，和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婚姻问题。
　　“阿格努斯啊，你这个年纪怎么还没结婚，要不要老哥我介绍两个。”
　　“阿格努斯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睡个男人凑活过吧。要是你不喜欢部落里那些糙汉子，俺们替你捉个好看的、有文化的小白脸也行。”
　　男人们只想着自己快点结婚，可是她不想将就。女海贼自视甚高心思又有点像小女生，她想找一个又能打又好看还能吟诗作赋的男人，每天唱唱情歌秀秀恩爱顺带用斧头战个痛快，岂不美哉（摊手）。
　　除此之外，阿格努斯和别的部落首领疏离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是个有梦想的船长，而其他都是在海上打猎的咸鱼。
　　或许是被一个族群中的奇葩男人养大，让她也有点奇葩的感觉。别的首领劫掠是为了生存和财富，而她是为了梦想。
　　是的，一个凡瑞斯凯人也会存在梦想。
　　她的梦想是建立凡斯凯瑞人的国，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而是在南方那片广阔的、温暖的、富庶的土地。让自己的族群不必再溺死多余的婴儿，让青壮们不必舍弃家人走向远方，诸多部落不再钩心斗角，而她将戴上冠冕，成为万人敬仰的女王陛下。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自己仍是一个凡人的日子，每天吆喝驱赶自己那些猪猡般的手下去抢劫软弱却肥的流油的船队，心怀梦想却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实现，那么无论多么渴望、多么努力都只能成为空谈。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而更加痛苦。在失望中变得庸常，在庸常中几乎丢失了雄心壮志。
　　直到天空里的意志降下，风带来了哈夫·西格拉威严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为何而战？”
　　“为了咱的梦想。”阿格努斯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吐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愿咱所有的子民都生在繁荣的乐土，愿咱所有的子民都死于公正的审判。”
　　“那不是一个冒险家，一个海盗，而是一位王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此，咱就去成为什么女王，然后实现自己的愿望。”
　　“有趣的凡斯凯瑞人，弥足珍贵的存在。”神明下了论调，“也罢，我从未奢望胜利，这次就选择你吧。希望你能和你的同胞走上不同的路。”
　　海燕带来风暴的讯息，狂舞的波涛仿佛诉说着狂喜的心情。电闪雷鸣中，一位稚嫩的英雄诞生，她将为她的愿望奋斗一生。
　　阿格努斯不知道，无论是成为英雄还是实现愿望，每一个都要付出比她想象的要沉重的多的代价。不久之后，她就将在潘德土地上感受到这一点。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死人亦无法复生。后悔也只能成为一种仿佛要撕裂胸膛的情绪，萦绕着孤独的北海女王。
　　作者留言：
和谐词：傻bi，se欲,根据语境自行对应。我感觉终有一天我的小说能成为书客屏蔽词汇大百科


第十三章 整顿
　　巴克利女孩没有回答西格的问题。骑士觉得他的主君似乎总是把答案留在最后一刻揭晓，这样在最后时刻之前，她可以尽情的玩弄自己的手下或者嘲笑敌人的愚蠢。
　　不过很快西格就没有计较的心思了。奥兰特大概觉得放着这个大号的外国苦力不用可惜，因此把重步兵团的工作重新丢给他。
　　如今的重步兵团还有1140人。有27名士兵死在了与海盗的战斗中，7名在随后不治而亡。在80名伤者中，有26位因为伤势或是变成残疾，或是需要疗养而被送上一笔遣散费，从军团除名。无论是西格还是军团里的军官，抑或是这些被抛弃的人，心里都清楚这笔遣散费对于无法做重活的人来说是杯水车薪，迎接他们的必然是凄凉的结局。
　　自潘德立国以来，坊间流传了无数出身草莽的豪杰。若每一个英雄是一颗星，他们足以点亮整片夜空。与此相对的，是更多的走在剑与血之路上的失败者。今日冻死在沟巷之中的酒鬼，昨日还曾手持利刃驰骋沙场。每一个手握兵器投身于这片巨大的名利场的人都清楚其中的凶险，他们还是主动或者被动的踏入其中。
　　在去帐篷里看望了伤员之后，西格又去和诺伊尔核对了人数，看看有没有逃兵的情况。两个人一路数帐篷记名字，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之外无话可说。诺伊尔似乎把艾琳之死的过错记在了西格和伊莉莎的身上（某种意义上这位军需官没算错账）。其他的诸如妮可丝或者艾格尼丝这样的同僚还能正常说话，但西格总觉得双方隐隐约约有了隔阂。
　　不过说起来，让骑士感觉最愧疚的还是另一个人——接替艾琳成为重步兵团新任军纪官的海伦娜，她也是艾琳的妹妹。在出席艾琳葬礼的时候，作为艾琳死亡的见证者，他还被这个圆脸的少女问了几个问题。因为冯可夫的风俗“长女献予神明，次女献予王室，三女继承家业”的传统，家族中这一代排行第四的她代替已经牺牲的二姐（其实每天陪着伊莉莎吃喝玩乐过的挺潇洒）进入军团服役。
　　这是奥兰特的好意，不过到了基层就变成了嫉妒。艾琳手下的那帮女骑士没几个乐意听从已故长官的妹妹的话，在她们看来一个刚刚成为正规骑士的小姑娘是没资格领导前辈的。出于补偿心理，西格试着帮助海伦娜，不过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八卦和冲着这个少女去的非难。
　　他突然想起伊莉莎的话，想起自己还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一群眼光挑剔又饥渴难耐的女性似乎盯上了自己，而自己的举动会让她们产生误会，进而.....如此说起来反倒是自己帮了倒忙。
　　在几天之后，这个问题被彻底解决。海伦娜像传说中的狂战士一样向执法队的每一位女骑士发起挑战，以眉骨新增一条伤口的代价打服了所有人，确立了自己的威信。这让连续当了几天观众的士兵们也感觉惴惴不安：海伦娜既然能暴打同僚，想必在他们违反军纪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这可不是训练时候干干粗活或者扣一点工资能解决的了。
　　在另一边，骑士的主君也在忙碌着。奥兰特大概和伊莉莎秉持一个想法，她上岸立营后的第二天就在营地四周开放集市，她跨海而来带了一批奢侈品和稀罕玩意儿，要么用坚挺的第纳尔结算，要么用紧俏实用的货物交换。附近的商人、奴隶贩子、男妓（冯可夫贵族限定）、妓女像是闻到了肉味的野狗一样蜂拥而至，甚至连瓦雷布隆的商人都参与其中。
　　伊莉莎的任务是对与魔法有关的物品进行鉴别，尤其是当商人们拿出诺多精灵的造物当做交换的时候。不少瑕疵品和滥竽充数的东西被剔除出来，避免了军团一大笔损失，也让集市里的商人更谨慎的选择自己的交易货物。
　　杨维克朔城闻风而动，派出一支由会计、税务官和骑兵组成的精干队伍，既是为了维持秩序，又为了抽取税金来弥补国王空虚的国库。在例行的军官会议上，奥兰特的会计骄傲的宣布这几天的交易为军团带来了300名新鲜血液、450匹战马和数目不方便透露的金币。与会者人人有份，就连西格都拿到30枚第纳尔。
　　这种闲暇的时光在军团踏上潘德土地的第十天步入终结。在维迪斯使节的催促下，军团开拔，他们朝着预定路线第一站的长须城塞进发。
　　根据合流的先遣队的情报，玻西浓姐妹团已经从前线撤回长须城塞修整，她们在奥兰特登上陆地前一天，与瑞文斯顿王国龙骑士团分队和某位领主的联合军队交战，在战斗中冯可夫人的骑兵力量完全碾压了对手的骑兵，但瑞文斯顿人威名赫赫的射手部队——瑞文斯顿游侠（R**enstern Ranger）重创了冯可夫人的步兵（读作步兵，写作炮灰）并使得佣兵团损失了一半数量的马。若不是懦弱的领主选择撤退，恐怕这一次佣兵团也会赔的血本无归。
　　凯瑞斯深喑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讨人喜欢的道路，军团新购置的战马有一半数量是送给同胞的礼物。作为长期活跃在潘德的佣兵战团，玻西浓姐妹团肯定比远在海外的本土知道更多情报——无论是潘德还是前女王宝黛丝的。作为某种情况的预防措施，奥兰特必须全力争取这支战团的好感，即使不能结盟也不能让她们倒向宝黛丝。
　　行军队伍被拉成了一条长线，数量最多的重步兵团被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队伍最前面，另一部分则看护军团中的非作战人员，其中就有西格。四百来个骑兵大部分都紧紧聚拢在奥兰特周围，伊莉莎、艾琳、莎娜美她们也在其中，剩下的骑兵则被当成斥候派了出去。
　　行军的途中，妮可丝和西格骑马并排而行，战争的伤痕和其中蕴藏的荒凉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西格相对好一些，他在一百五十二年前见识过同样残酷的战争，而妮可丝，这个心中还残存着天真与理想的年轻女骑士只觉得气愤和悲伤。她不懂得战争中受伤最深的为何总是平民，为什么会有军队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出手。
　　他们看到了被敌国劫掠过后化为废墟的村庄，他们看到了荒芜的、无人耕作的田地，他们看到了失去了家园、眼神木然的难民，饿的面黄肌瘦的农民，因为不满领主极高的税率而起义、失败后被吊死在树上的所谓“暴民”。一股又一股的小部队游弋在军团的战斗范围之外。即使相隔甚远，他都能感受到这些小部队投来的贪婪目光。
　　若是军团遭难，扑上来咬第一口的必然是这些货色。骑士在心中莫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西格，你以前为萨里昂王国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女骑士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是的。”
　　西格结合以前的经历半真半假的说，重要的不是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而是如何开导这位有点钻牛角尖的军人。
　　“对敌国的掠夺能够削弱对方的战争潜力，提高己方军队的士气，还能从其中大捞一笔。这在战争里是习以为常的事，我曾经也这样做，当然我有约束部下尽量避免平民的死伤。”
　　“这是无可避免的吗？”
　　“是的，无可避免。不管那些发动战争的大人物们怎么看，战争就是彼此掠夺，互相伤害，直到一方精疲力尽低头认输。作为军人我们要服从命令，哪怕不情愿也要完成，这就是忠诚的所在。除非你想和同胞为敌。虽然可能有些武断，但我想说，当你亲手了结一个人性命的时候，你对战争与生命的看法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是的，只要服从就够了。西格在心里说。他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光景：长官严厉的逼迫声，同伴们嘲笑和鼓励的声音，预定处理的死囚惊恐扭曲的面容。自己颤抖的手胡乱挥下，喷溅的热血沾满了剑身和胳膊。
　　一切畏惧、挣扎的感情消失了，在杀戮的瞬间，他感觉犹如新生。
　　作者留言：
因为胃疼，今天更的晚了一些。
屏蔽词是成人影片的英文缩写


第十四章 望乡的远方
　　9月14日，军团抵达了长须城寨，该城的领主“独臂”艾因克尔（Jarl Einkr Onehand）在菲尔兹威贵族里拥有着“正直者”的名声，而他独臂的绰号则来自于年轻时意外的坠马弄伤了一条胳臂。奥兰特与维迪斯正式签署合同后，后者的信使就开始通知地方领主给予冯可夫人军事通行权和粮草供给。
　　在菲尔兹威的领主中，艾因克尔也算比较对国王忠心的那一派。虽然对于国王自开战之后的一些举措颇有微词，但长须城寨的大门依然为军团打开。
　　因为最近领地频繁的遭受到乱军和山贼的袭扰，所以艾因克尔虽已是59岁的高龄（以时代的平均水平而言），但仍然坚持披挂上马，亲自领军巡逻保护领地。当奥兰特和她的战团抵达的时候，出来迎接的是领主的高级管家何塞·穆里尼奥，其地位相当于国王的总理大臣和内务总管的结合体，在领主不在的时候代行领主之职。
　　何塞提议奥兰特的部队可以驻扎在城西，营地与源自同宗的玻西浓姐妹团毗邻并且提供粮草，这股善意被奥兰特委婉的拒绝了。原因有二：其一，长须城寨是一座军事堡垒，其作用是警戒凡斯凯瑞海贼对王国中北部地区的渗透和侵袭，并作为北部核心城市杨维克朔与中部核心城市瓦隆布雷之间的中转站，保护其间的交通线，预备北上或者南下对这两座核心城市进行支援。
　　所以这座城寨以坚固和储备为考量，城市十分狭小，若是再添进四千来人和所属的物资、牲畜，生活条件会变差甚至有可能引发瘟疫。而且，长须城寨的驻军和玻西浓姐妹团已经消耗了大量粮食，让其再为一支军团提供粮草实在强人所难，奥兰特还不缺这点粮食，还不如落个人情。
　　其二，若是军团入驻城中，如果约束部下太紧会引起不满，如果不约束部下，这帮不安分的兵痞可能会搞事，使得军团与菲尔兹威人或者另一个佣兵团交恶。这是凯瑞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经过慎重考虑，奥兰特在城南的位置布置营地。辎重、军团中的匠师、医师、绘图师等非作战人员就在最中间，外面则是奥兰特的个人卫队和军团的骑兵力量，最外面，重步兵团依旧维持着被拆分的状态，他们被布置成了两条交错的新月形来保护军团的其他人。
　　至于充当民夫的克罗姆守卫和克拉尔战士......冯可夫的军官们纷纷表示这帮阉奴也算人？自己一边玩去吧。
　　花了一天时间安顿之后，奥兰特带着卫队和押送马匹的民夫拜访了玻西浓姐妹团的营地。225匹战马的礼物让奥兰特顺畅无阻的见到了她们的团长，也是老相识的库罗德特。
　　“好久不见，库罗德特。”奥兰特一边说一边给了同胞一个亲密的拥抱。
　　“你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库罗德特拍拍奥兰特的后背，两者分开后她仔细的打量着奥兰特后如此感慨。她印象里那个有些消瘦的乡下姑娘如今变成了领袖和战士，眉角之间满是自信的风采。
　　“你看起来倒是瘦了。”奥兰特回答。曾经活泼可爱的前辈被岁月侵蚀，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庞，圆润的粉白被饱经风霜的黑红之色的取代。
　　两个人坐下，有人进来端了两瓶葡萄酒进来，退出了帐篷。库罗德特为自己和奥兰特斟满酒，木杯相碰，几滴紫红色的酒液飞溅出来，剩下的则被两个女人一饮而尽。
　　“口感真好，今年新酿的吧。”
　　“嗯，没几瓶了。剩下的酸的都能拿来当果醋用了.....老实说，没想到你会来。”库罗德特一语双关的说。
　　“是指踏上潘德，还是指来到这里？”
　　“都一样，你踏上潘德必然会来找我，因为两件事的动机只有一个。”库罗德特叹着气放下酒杯，“是因为宝黛丝的事情，对吗？”
　　“无论是埃丽诺还是我，都在追求着一个了结。仅仅是宝黛丝还活着的消息就让我寝食难安，听闻她在潘德招兵买马，那么我身为那段恩怨的见证者与参与者，必须要站出来。尽快的找到这个婊子，让一切噩梦结束。”
　　“婊子？曾经亲密无间的你们，已经彼此憎恨到了这步田地？实际上，奥兰特也说过同样的话。她找到过我，说了一大堆话，并希望我为她复国的愿望献上自己的力量。但是我拒绝了。”库罗德特摇摇头，“那时候的她心中满是复仇与愤怒，这样的领袖只会把自己的部下推下深渊。”
　　“明智的选择。她根本不是一个成事的材料。但凡她有成为君王的半分潜力，我都不会抛弃她。”
　　“我还以为你背弃宝黛丝的理由是因为和埃丽诺的恋情。”
　　“我的爱人远比她的妹妹要强很多......我的礼物还满意吗？”
　　“单从价值上来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感谢你，但是，这是有代价的吧。”
　　“我能邀请你在接下来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容我拒绝。”库罗德特摇摇头，“无论是你，宝黛丝还是埃丽诺，我都把你们当成妹妹，又怎么忍心伤害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我仍然记得那时候的光景，你们三个还是纯洁无暇的少女，而我则是你们的教官。我当时感到衷心的喜悦，因为三个天使环绕在我身边，分享着成长和那些喜悦或者悲伤的故事。”
　　“向后看的人在做梦，向前看的人在自醒。因为不想参与我们的争斗，所以你辞去职务前往潘德，经历千难万险才有了如此的规模。但是，我觉得你的梦应该醒了，我们不再天真，彼此充斥着爱憎与恩仇，友谊和鲜花被刀剑与鲜血替代，无论是谁都回不到从前。即使你不想参与我们之间的纷争，也该为自己的手下考虑。”
　　“可是......”
　　“我并不是强求你加入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帮助奥兰特。既然你打算保持中立，那么收下礼物又何妨，这并不违背我的目的。就我个人的立场而言，我也希望你能收下。曾经的朋友死的死散的散，在海外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交谈的人，我可不想她就那么轻易死去。”
　　“如果不收下反而是我矫情了，谢谢。作为回报，除了对抗宝黛丝之外的战斗，我会倾尽全力的帮助你们一次。”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我的战团已经被打残了，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好好休整，那时候我和菲尔兹威人的合同差不多也结束了。之后我打算去北方，去寻找传说中的宝藏或者帮助瑞文斯顿人对抗迷雾山。”
　　“真有你的风格。”奥兰特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多年，有想过回去吗？”
　　“想过，但是回不去了啊。你觉得我现在回去，有人会欢迎我吗？即使埃丽诺和你不计较，但其他人还是会把我当成叛徒来对待。所以我只能不去想。”
　　“若是你决心已定，就不会呆在这望乡的远方。只是你在逃避记忆和那伤心地罢了”
　　库罗德特重新为奥兰特倒满酒，两个冯可夫人满满干掉了第二杯。
　　“为了故乡。”她说。
　　“为了故乡。”奥兰特放下杯子，“之后我还要去菲尔兹威人指定的防区去做任务，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会解决掉宝黛丝的问题，而后去找你。那时候我会再一次邀请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同返回故乡。”
　　凯瑞斯站起来告辞，库罗德特一直把她送到门口。阳光和荒草见证了两人的告别，也见证了她们再次擦肩而过的轨迹。
　　玻西浓姐妹团的主事人回到自己的帐篷中自斟自饮，故乡这个词汇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酒精让她跨越重洋和时空，再一次回到那片被信风问候的花海之中。三弦琴的声音消散于天空，心爱之人正露出笑容。
　　她伏在案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第十五章 分兵
　　在休整了一天后，军团重新上路。他们在9月17日抵达了卡维莱德东南方向、当地人称之为泪湖的地方，这也是奥兰特预定好的军团大本营驻地。这里靠近淡水湖方便取水，与菲尔兹威东部的边境要塞刚德斯城塞隔湖相望，距离西北方向的卡维莱德或者南部的奎伊只有一天的路程 ，虽然离萨里昂王国比较近，但最近这个位于潘德中心区域的国度正与巴克斯帝国交战，恐怕还腾不出手来进攻菲尔兹威。
　　还没等队伍彻底安顿好，奥兰特就召集军官们开会讨论军务。
　　“虽然只在潘德待了十几天，我见到的也只是菲尔兹威中部地区的一些情况，但毫无疑问，形式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凯瑞斯交叉双手，肘部柱在桌子上。她和军官们的面前摆着两份地图，一份由菲尔兹威人提供，另一份则来自先遣队的地图测绘师。前者是行政单位地图，后者则重点描绘了地形和交通线。
　　“自潘德王国灭亡，瑞文斯顿王国、巴克斯帝国、萨里昂王国、菲尔兹威自由城市同盟、达夏公国相继建立，他们之间时而结盟时而攻伐，纷乱已经持续了一百五十年。这让潘德诸国保持着远比海外其他国家夸张的军力，也吸引了无数海外国家的势力探寻其中。虽然冯可夫不打算和任何国家开战，但我们也要提防某些势力的觊觎，，毕竟在这种乱世，拳头就是真理，刀剑代表正义，弱小即是原罪。基于以上理由，我想要进一步增强军团的实力，首先就从征兵开始。”
　　“从哪里征兵？”在重步兵团任职、但是没有多大存在感的艾格尼丝问。
　　“乡村、集镇、城市，而对象则是农民、无业游民、落魄贵族、小股的佣兵队伍甚至是解救的俘虏都可以，不限于男女也不限于菲尔兹威人，只要体格优秀就行。”
　　“招募的男人要把他们阉割吗？”有人问。
　　“不，健壮的男性去充当重步兵，自备马匹和武装的编入辅助骑兵，进行侦查、骚扰和伴随主力骑兵冲锋的工作，剩下的让他们担当军仆专门伺候重步兵，把原本担任这一职责的通用步兵解放出来。这样会影响重步兵团的战力吗，西格？”
　　“如果对手只是海贼山匪之流，问题不大。”被点名的军团唯一的男性军官迅速给出了回答。
　　“那就好。”奥兰特点点头。
　　“女性呢？”一名统领骑兵部队的女骑士问。
　　“武艺出众的或者身体素质好的或者自备武装的编入主力骑兵，由正规骑士负责教导；有天赋的则编入射手部队，剩下的充当后勤队伍的管理者。”
　　“长官准备招募多少人？”诺伊尔问。
　　“有多少来多少，我的目标是建成三个完整的重步兵团（每团九百人，含三分之一的重步兵）、两个射手团（每团三百人）、两个骑兵团（每团四百五十人，冲击骑兵：通用骑兵：弓骑兵的比例是3:2:1）.”
　　军官们有的诧异于自家长官的规划，有的则在计算达成这些目标要花费几何。诺伊尔是算的最快的那一个。她用落在地上的树枝勾勾画画，很快摇了摇头。
　　“大人，恕我直言，您的计划会给军团的资金和粮食带来很大压力，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武装新增的兵员，无论是铁匠的数量还是铁的数量都不足。新的兵员掺入部队需要经受训练，不能指望他们立刻投入战斗。”
　　“所以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计划，我准备在与菲尔兹威的合同到期，也就是一年的时间里完成。兵员和所需的资源都可以慢慢攒齐。至于资金和粮食，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刨去合同里菲尔兹威承担的部分，我们可以转接给其他人。”
　　“谁会替我们承担这一部分负担？”
　　“附近的两个集镇，以及来往于杨维克朔-瓦雷布隆商道上的商会。他们是被海贼和山匪袭扰最深的团体，如果我们允诺为其提供保护并且收取合理价位的佣金的话，想必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菲尔兹威那边会不会向他们的国王诉说这件事？毕竟打击海贼与山匪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维迪斯对此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又不会威胁他的统治，新增的负担又不需要由他偿付，他巴不得我们祸害地方，与地方领主的关系越差越好。”奥兰特冷笑着说，“君王的制衡之术他不会别的主君更差，隐藏在看似豪爽的战士的外表下，深藏着商人的懦弱与狡诈。”
　　“如此，我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了。”诺伊尔说。
　　其他军官也陆陆续续符合。她们单纯想的是兵员多了意味着自己手里的兵多了，等于变相提升地位增加权势，至于奥兰特怎么变出这些兵员来，她们才不管咧。
　　“至于你们没有疑问了，我们就讨论下一项。为了配合这个计划，我觉得有必要对现有的兵力进行拆分：卡维莱德镇与奎伊镇要拨出一部分兵力驻守，杨维克朔-瓦雷布隆商道需要一支骑兵力量对来往商队进行保护，剩下的留守大本营。外出的这三个分队的负责人都可以自主征兵并拥有在任何时候对任何势力进攻的决断权。首先是西格。”
　　“我？”
　　有点心不在焉的西格抬起了头。
　　“我希望你来成为奎伊镇分队的负责人，我会交给你两个中队的步兵、四十五名骑兵和六十名射手，如果需要的话，你还可以申请不超过总额五分之一数量的民夫。请问你有异议吗？”
　　见鬼，我一个外国军官怎么就成手握大权的分队负责人了？这样会不会有种钦定的感觉？西格的脑袋被这意外的惊喜砸的晕乎乎的，出人意料的，在场的军官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或者投来什么嫉妒的目光，所以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没有异议，倒不如说是我的荣幸。”
　　会议以超高的效率进行，在一个小时内这些人就制定好了影响军团未来活动的行动大纲。西格和一个他不熟的军官分别出任奎伊与卡维莱德分队的负责人；两人加起来拥有了军团四分之三的步兵和五分之二的射手；奥兰特带领军团四分之三数量的骑兵、五分之二的射手和少量步兵北上巡逻商道，清剿海贼，保护商队；剩下的则镇守大本营。
　　会议结束以后，西格径直前往伊莉莎的帐篷分享他的见闻。
　　“这算是升职了，看来奥兰特还是很重视你的，不过我完全不觉得有理由对你贺喜。”
　　“为什么？”
　　巴克利女孩没有直接回答自家骑士的疑问，而是转头问坐在一旁的艾琳。前冯可夫女骑士刚刚结束了锻炼，脸上还残留着持续运动后产生的汗水与红晕。
　　“艾琳，作为前军官你觉得军团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山头林立，彼此不和。”艾琳想都不想就给出了回答，“来到这个军团远征海外的，都是原来各部队的刺头和老兵油子，她们谁也不服谁，内斗的本事简直快赶上自身的武艺了。最明显的例子，我的妹妹接手我的老部下就遇到了很大阻力，直到她把她们打服为止。”
　　“看，这就是原因。”伊莉莎扭过头来对西格说，“奥兰特自然比谁都清楚手下的毛病，你觉得要是一帮彼此看不顺眼的人划归到同一个队伍里会怎么样？她只能扶一个谁都不讨厌的人上位.....充当和事佬和润滑油的作用。”
　　“可是我没那种才能啊。”
　　“骑士啊，有一种任性叫‘赶鸭子上架’，奥兰特实在没什么好人选，所以你倒霉咯。”伊莉莎摊开手，“事实上，你不止要担心‘可爱’下属们的纠纷，还要担心能不能支使动她们。毕竟她们也只是不讨厌你而已，可未必乐意服从你的指挥。这方面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
　　“呃，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很明显，来不及了。”
　　西格深深地懊恼，为什么当时不慎重的想一想再决定，而不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下来，看见甜美的鱼饵就一口咬钩，怪不得奥兰特提到自己的时候没人反对.......不对，骑士扪心自问，即使当时冷静思考，恐怕自己也不会识破奥兰特的套路，结果依然是咬钩。
　　总结下来，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你也不用那么沮丧，这里面也是有好处的。”伊莉莎说，“正好，你可以借此重新熟悉战场的氛围，锻炼作为指挥官和领导者的能力。骑士啊，我对你的期望可不止于一个合格的近卫，我希望你踏上更大的舞台。”
　　骑士还能说什么呢？我做不到？我不行？这种折辱自己荣誉的话他是说出不来的。面对主君的期待他只能尽全力回应。
　　“定不辱命。”他如是说。


第十六章 种马阁下的幸与不幸
　　奥兰特也算雷厉风行。在第二天上午，她就在大本营划出一个区域，把昨天允诺提供给西格的人手送到。王室射手和骑兵的队伍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带头的军官彼此蔑视，而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重步兵们则有些畏缩的站在新任奎伊分队总扛把子的背后，不愿意牵扯进这些女人的内斗之中。
　　“我们和她们关系不好。”妮可丝用小拇指悄悄指向那些弓手们，“一般而言，骑兵部队多是地方贵族的非继承人，而弓手们则来自王室直辖领土。双方都彼此看不顺眼对方，我们觉得对方是没品的暴发户，只会对着女王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而对方觉得我们不服管教臭显摆，凭着家族姓氏走后门进入军队的废物。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没发生斗殴事件。”
　　原属于重步兵团序列的执法队和矛术教练妮可丝都留了下来，当然，她们现在担当的是分队长、荣誉爵士西格的卫队，也就是说，西格手头上有实际上有六十名骑兵，其中正规骑士有二十人。
　　“我该表示可喜可贺吗？”
　　“的确，至少你不用担心立刻落个管教不力的名声。实际上，她们没打起来也和你有关。现在姑娘们人人都知道自己军团里出了一位怒刷海贼人头（实际击杀数为零）的豪杰，任谁也不会想在这种人面前丢脸，那会丧失上你然后生出优秀后代的......啊，我觉得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好。”
　　妮可丝挪了一步，离西格远一些，摆出近卫该有的认真严肃的样子。同伴们投来的刺眼目光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差点成了这些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的女人们的眼中钉，问题是她对西格只有单纯的敬佩和羡慕，而没有爱慕之情。
　　或许是没有，或许是不去想......或许是她没有察觉到。
　　西格走了过去，看见他探寻的目光后两位军官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蕾娜，骑兵第三中队的指挥官，很高兴见到您。”
　　“丽斯蒂，射手第五中队的领导者，久闻大名，‘风暴止息者’阁下。”
　　西格皱了一下眉头。在冯可夫的建制里，一个满额的骑兵中队是一百三十五人，他原以为归属他管理的骑兵是一个满额小队。奥兰特把一个不满员的骑兵编制送过来，这是允许他自行招募的意思？
　　不过转瞬之间，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事物所吸引。
　　“女士，你嘴里的‘风暴止息者’是在说我吗？”
　　“自然是阁下您。”
　　这是何等羞耻的称呼。西格想。但偏偏在场的每个人都神色安详，似乎觉得这绰号实至名归似的。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认下来。
　　“好吧，在此之前我想宣布一下分队的职务：骑兵和射手由原军官继续统领，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两位女士出任分队副分队长和度支官的职务。我的卫队兼职执法队，军纪官由卫队长海伦娜小姐来担任；步兵部队的负责人是妮可丝。拥有出席军前参谋会议的就是我们五个人。”
　　见手下没有异议，西格点点头。他、蕾娜、丽斯蒂、妮可丝和海伦娜算是能决定分队命运的五个人。妮可丝和他交情不错；蕾娜和丽斯蒂不对付，很难站在同一条战线，而分别授予他们第二指挥官与掌握后勤资源看似分薄了权力，但新职务只会让她们彼此牵制更深；他和海伦娜也没什么矛盾，所以他的意志能够顺畅无阻的传达到军中，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当然，这种均势平衡政策不是西格自己想起来的，而是伊莉莎掰着他的耳朵强行灌输了几个小时的结果。由此骑士再次意识到了自己被坑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因为我的卫队兼任执法队，鉴于以后的很多时候兼顾不过来，所以我决定再设置十个卫队的位置，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你是骑马还是两条腿走路，只要表现优秀者就能被我提拔进入，享受四倍的薪水和拥有最好的装备。”
　　“阁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骑兵部队立下功劳的机会远比我们这些两条腿走路的多。”身为射手统领的丽思蒂发现了西格政策里的盲点。
　　“评价标准不止有战场上立功一项，我会拿出公平的方案来。这一点你们日后也会有体会，不用担心。”西格出言安抚自己的部下，“不过在此之间，我得说，凯瑞斯大人催的挺紧，可能我们今天就要出发，请问你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战马和驮马已经喂饱了，我们的甲胄兵器也保养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弓队预支了足够发射20轮的弩箭随身携带。”
　　“您的卫队随时能够为阁下效命。”
　　蕾娜、丽斯蒂、海伦娜给出了令西格满意的回答。他点点头：“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行营的南门集结。丽斯蒂，麻烦你去后勤总管那里支来三百名民夫和相应的骡马车辆。”
　　“遵命。”
　　聚集的人群乱哄哄的解散进行最后的准备。骑士前往主君的房间进行道别。
　　“要走了吗？你的行李呢？”伊莉莎给西格递过来一杯茶。
　　“海伦娜会帮我收拾的。”
　　“哼，已经很有长官的谱了嘛，都学会支使手下了，种马阁下。”
　　“喂，种马阁下又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个正经人。”
　　“但是局外人、或者说一心想上你的人一点也不这样想。”伊莉莎笑得十分邪恶，“她们一心想和你结合留下优秀后代，全然没什么伦理或者贞操观念，你在她们眼里不是种马是什么？”
　　“她们没机会的。”西格断言，“我们可以成为好战友，好朋友，但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恋情。我是来自一百五十二年的亡魂，而她们是这个时代鲜活的年轻生命。时间不对，观念也有差异。”
　　“所以这是种马阁下的幸与不幸。幸运的是，你对她们一无所知；不幸的是，她们对你也是同样的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
　　“秘~密~”伊莉莎眨眨眼，在唇前竖起食指摇了摇，“好了，俏皮话就到此为止。西格，作为你的主君、家人和朋友，我希望在一年之后能看到平安归来的你。可惜.....”
　　她站起来走到西格面前，努力垫着脚抚摸西格左臂手肘和右肩的位置，这两块地方的盔甲形制和其他部位有着微妙的区别，这是军团里的铁匠替他重新打造的。
　　“没关系，就算没有附魔也没关系。接下来我不会再随意把盔甲收容进体内或者具现出来了。”西格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伊莉莎的意思，“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一般的小贼还奈何不了我。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小小姐，您的骑士定会平安归来。”
　　“再见。”
　　西格的背后传来伊莉莎有些落寞的声音，他强忍住自己回头看的欲望走出帐篷外。艾琳和莎娜美就守在那里。看到西格出来，前者抱着手臂点点头，后者则递过来一把匕首。
　　“我不在的时候，主君就拜托你们了。”
　　他接过匕首别在腰间，穿过营盘走到南门处。形制有序的部队和乱糟糟的民夫挤在了一起，骡马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的像是集市一样。
　　海伦娜牵过来一匹马，她把缰绳交到西格手上后立刻绕到他背后，把象征着指挥官身份的蓝白条纹斗篷系上。西格和卫队长先后翻身上马，西格抬头看了眼前方平坦的道路，抚摸着挂在马鞍前的头盔。
　　“出发。”
　　作者留言：
又到了唱“Single dog, single dog, single all the day”日子了。本十八岁零几十个月的单身狗表示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第十七章 纵队与横队
　　从泪湖湖畔的大本营到奎伊，按照正常速度行进也只需要接近一天的路程。在西格的部队开始行军之前，奥兰特就已经派人联络好了奎伊镇。最近一个来月饱受山匪乱军袭扰的镇长自然求之不得，他承诺供给分队的三分之一的粮食和意义大于数值的雇佣费用，而奥兰特承诺奎伊分队会打击贼寇，无偿帮助其训练自卫队。
　　反正具体工作都是某位叫西格的倒霉蛋来做，她自然乐意在菲尔兹威人那里落个人情。
　　而不知道被顶头上司又坑了一把的西格还在匀速的前进，在出发之前他派遣了三名卫队成员充当信使去提前和奎伊镇的人打个招呼。
　　西格路上有些漫不经心，他的坐骑——一头名为“特斯拉”的雄性猎马悠闲的打了个响鼻。行军的过程实在无趣。而他的周围都是武装到牙齿的卫队成员，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此时他反倒羡慕监护步兵的妮可丝和维持民夫秩序的丽斯蒂了。
　　在上路四个小时、在此期间填饱了肚子之后，担任前队的骑兵发生小小的混乱，队伍随即停了下来。西格吩咐自己的近卫队长去了解情况。后者很快去而复返，带回了身上染着血迹的三个人，正是他先前派往奎伊镇的信使。
　　“怎么回事，谁把你们弄伤了？”
　　“不，大人，不是我们的血，而是敌方斥候的。”
　　在三个女骑兵有些混乱的叙述里，西格了解到一只来路不明的军队围住了奎伊镇，不过因为缺乏大型武器，所以他们还停留在和奎伊镇的自卫队互相瞭望的阶段。但从迹象上来看，他们的胜利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因为他们人多势众。
　　西格让卫队成员叫来了其他军官，他简略的把事情描述了一下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小镇是必须增援的，但敌情不明需要先行侦察。”
　　“我来吧。”蕾娜举起手，“作为军官我预读了上面搜集来的资料，无论是判断敌军的成分还是数量我都比士兵们强一些。阁下就督促队伍尽快赶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如何打这一仗。”
　　“依你所言，请务必小心。”西格颔首，然后他转头对丽斯蒂说，“女士，民夫就拜托你了，我会分一部分兵力给你。无需赶上我们，只求民夫不散，物资不失。”
　　“自当竭尽全力。”丽斯蒂右手轻叩左胸的甲胄回答。
　　女骑士蕾娜带着本部人马风风火火的出击，卷起肉眼可见的烟尘。在士兵不明就里的骚动里，卫队骑兵大声的传达着分队长的命令。
　　“全员听令，除民夫以外整理装备，加快行动速度，目标奎伊镇。”
　　奎伊镇经历里自上一次海贼大军入侵以前最惨烈的一天。得知冯可夫人的援军将至后，镇长的态度强硬起来，他不再提供任何财物给匪徒换取平安。盘踞于附近山林的匪徒也不再满足于勒索财物和粮食，而是选择集体出动，直接攻掠小镇干一票大买卖。
　　或许是秋天让他们变得饥饿，或许是小镇骤然改变的态度激怒了他们，或许是那些新入伙的“好朋友”让匪徒们觉得他们有了公然叫板领主、并在其脸上狠狠打一巴掌的资本。
　　虽然听闻那个吝啬鬼维迪斯雇佣了什么劳什子的军团，并且很有可能被投入治安战。但自诩菲尔兹威绿林扛把子的匪徒首领在几杯烈酒下肚后（为了壮胆）对着匆匆走上木墙的民军狂吠，好像一条为了争夺交配权的公狗。
　　“菲尔兹威的军人平民你们听好了，我们绿林好汉就狂就来打劫你们了，你们想做啥？别把我们惹急了，我们也不好惹，打进你们镇子跟玩似的，别以为你们背后站着领主你们就能抵抗我，不交过路费，我要维护我们绿林好汉的尊严，我们才是这块地头的扛把子，你们要点脸，别以为攀上雇佣军就牛逼了。你们这些垃圾去死吧。你若战，我就战，我有绿林兄弟千千万，单挑群挑你们都不是对手，只用手里的刀子就能买你们百分之八十的命，等我打进镇去，我就会上门挨家挨户收你们的保护费，别怪我不客气。”
　　匪徒首领自认霸气的宣战布告引来攻守两边人的面面相觑，特别是作为攻击方的匪徒的士气更是下降的厉害。
　　“这傻X是谁？”一个年轻民兵半蹲在女墙后，边听边问自己的同伴。
　　“他叫贝比·斯庄·道格（Baby Strong Doge），据说是原来大城市里的演员，挣了不少钱。可惜后来因为忙于事业，他老婆恩莱科·豪斯（Unluck Horse）被他的经纪人温斯顿·塞透（Wisdom Settle）（注1）趁虚而入，两人迅速勾搭成奸，不仅把财产骗光，甚至有传闻说连贝比的孩子都不是亲生的。”
　　“真是个可怜人。”年轻民兵喃喃的说。
　　“但也是个可恨的人。从他净身出户开始，就开始啸聚山林，每次都被王国军和领主私兵撵的乱跑，谁知道最近他走什么狗屎招募了一批被打残的凡斯凯瑞海盗，然后以此为根基收复了附近诸多山寨，成了小霸王一样的人物。现在他来打我们了。”
　　“真是该死的.....”年轻民兵啐了一口，似乎对故事的狗屎向展开表达不满，“不过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从大城市过来的？”
　　那人露齿一笑，脸上满满的自豪感：“因为我就是温斯顿·塞透啊”
　　没等年轻民兵说什么，就听见站在下方弓箭射程之外的贝比说：“如果温斯顿·塞透在里面，听到我的话请立刻和恩莱科分手，不然等我打进镇里就不止要几个钱那么简单了。我会用武力告诉你，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随着首领的话，抄着各色武器的匪徒们乱哄哄的攻了过来。不过....
　　匪徒们没有云梯？
　　——没关系。小镇的木墙也不高，预先砍伐好的树木往木墙下一滚，再用削好的木板罩住，一个距离木墙顶端只有半个胳臂的简易斜坡就做好了。
　　匪徒们没有威胁到守军的远程武器？
　　——没关系，民兵里稍微掌握一点拉弓射箭本事的都被领主拉去了，剩下的全是近战；
　　匪徒们装备不好？
　　——没关系，民兵的装备也是稀烂，大家都穿着布衣和N手烂皮甲，谁也别笑话谁。
　　匪徒们贪生怕死？
　　——没关系，民兵们也同样眷恋自己的生命。他们同样也是出工不出力。
　　于是先行到达附近山丘丛林里隐蔽的蕾娜和之后风尘仆仆赶来的西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借助超人的视力他看到木墙上是最激烈的一段，双方的士兵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但无论是民兵还是匪徒，都是用手里的武器招呼对方的盾牌，嘴里发出可疑的哦哦声，不时有人挤眉弄眼的自行撤下去.....半个小时下来，愣是没一个人死亡。
　　和西格想象的惨烈攻城场景不一样，自潘德王国崩溃，中央的权威被踏进泥地之后，动员体系的效率和军队的职业军人比例就一路走低，一战定胜负的战争被连绵琐碎的小型战争取代，几乎毫无训练的民夫也被强迫走向战场。这些可怜又狡猾的家伙既不想死，也为了让各自的长官满意，于是十分默契的演起戏来......
　　“阁下，我看不下去了。”性格有些急躁的蕾娜捂住脸，“即使村庄械斗也比这好看，何必等待步兵排布好阵型，我的骑兵们就能解决这群乌合之众。”
　　“还请耐心些，女士。”西格温和地说，“我们的部下很多都是第一次打仗，他们需要见见血，知道胜利和如何获取胜利。”
　　“长官，已经准备好了。”忙的满头大汗的妮可丝过来汇报。
　　“女士，行动吧，请你的骑兵队占据我方阵地的右侧，切断他们的逃跑线路。”
　　“明白。”
　　眼看黄昏将至，演戏演了一天的匪徒们盘算着鸣金收兵，回去享受热气腾腾的饭菜。而忽然响起来的号角声让交战双方停了下来，猛然看向山丘的方向，一支军队从山林中走出，列着密集的、黑压压的横队，在军官和士官的怒吼声里不断调整前进，茜色的阳光在他们的盔甲上反射出一片光亮。山匪袭击小镇来的通道上卷起了烟尘
　　“敌袭！！！”
　　注：baby：宝;Strong：强;doge：汪。然后马是horse，蓉在《说文解字》中有不吉利的意思，所以是unluck。宋和喆在《说文解字》中分别有定居、智慧之意，于是你懂得。
　　另外本学渣又到了补考的时候了，所以从明天到1月5号为止随时有可能断更。


第十八章 英雄与人偶
　　山匪绝望的呼嚎标志着西格率领的奎伊分队的入场。排成四十五人一排、总计十列方阵的步兵沉稳的前进，第一排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重步兵而第二排则是奥兰特新招募来的新加里安长矛手，之后的几排都是重步兵和通用步兵的混合。
　　在他们的前方是以松散队形前进的王室射手。她们在一个较远的距离立定，把背上的箭筒卸下，取出三枚箭矢出来插入松软的泥土中。完成预备工作后她们比了一下大拇指，在估算了风向和距离张开了弓，抛射的箭矢稀稀落落的掉在转身列阵的匪徒们身前，引来一阵哄笑。
　　但接下来的射击变得凶狠无情。利箭如织，黑色的死亡倾落在缺乏防护的匪徒们身上，他们哀嚎着纷纷倒下，没有当场死亡的则要在死之前承受更多的折磨。
　　与杀伤相比，弓箭消磨更多的是对方的士气。在目睹同伴们死亡的场景下，一部分人选择转身从原路逃跑，在被督战队砍下几颗脑袋后冷静了下来，在几个头目的呵斥下，盲目或者说绝望的冲向步兵阵线。王室射手们自由的射完三轮弓箭后从方阵的两侧后退，退入二三排之间预留的空隙里，接过身后的战友们准备好的长矛——这原本是民夫的工作，不过此刻民夫们还远远在后面押送辎重，所以只能由重步兵们代劳。
　　于是这些冲击分队阵列的散兵游勇们在同一条线上至少要承受三个人的攻击，要么他们死在二排或者三排的长刀与战矛里，要么死在第一排重步兵的剑下。在军官与士官的命令声里，冯可夫人顶着山匪们的冲击前进，无情的将死者与未死者统统踏为肉泥，趟出一条血路。
　　原先守在小镇里的民兵们加入了反击的序列，他们眼看山匪们大势已去，也不顾不得和对方演了几个小时戏的情谊，疯狂的追杀着那些转身背对他们的敌人。
　　交战仅仅十二分钟，山匪们的死伤就超过了四十人，这群乌合之众完全崩溃了，哪怕督战队员都加了逃跑的行列。早已在东边准备就绪的蕾娜招呼手下，她们扯着缰绳让马匹小跑前进，进入三十米的距离开始缓慢加速，最后十米的时候对这群溃逃的山匪亮出了手里的剑，骄傲的骑兵们觉得这些匪寇完全不值得动用骑枪。
　　两股洪流交汇，匪徒们如同麦子一样成片倒伏，最接近骑兵的那一批没几个活人，他们茫然的看着四周，看着地狱的突然降临，扔下武器跪在地上，用菲尔兹威的方言祈求对方饶命。被步兵驱赶着的那一批有样学样，反而是初临战场的重步兵们有点惊讶：仗就这样打完了？
　　对于指挥这场战斗的军官们来说，冯可夫花费大量资源和时间训练出来的部队若是连山匪都碾压不了，那才叫一个笑话。西格吩咐手下不可滥杀，收缴武器，把俘虏们集中在一起。当然那些垂死的山匪士兵们会自觉的补上一剑：在医疗条件欠缺的环境下，尽快让对方解脱才是一种仁慈。
　　数据被很快统计出来，己方有步兵八人、骑兵两人总计十人受伤，由于厚重盔甲的保护他们伤势并无大碍。山匪那边清点出五十具尸体（包括被补刀的那些）和两百名俘虏。
　　“感谢贵方的及时救援，不然凭我们自己可应付不了这种情况。”
　　奎伊镇的镇长来到西格面前，用恭敬讨好的笑容面对西格。骑士背后的那些冯可夫军官皆用不屑地眼光看着镇长，毕竟任谁看见那种村民械斗水平的战斗都很难再生尊敬之意。
　　“不用客气，拿钱办事而已。按照约定，俘虏和装备由我方处理，没问题吗？”西格问。
　　“请便，请便。”
　　“那么我们就在这附近驻扎可以吗？”
　　“当然，不如说您和您的军队在这里，农民们才能放心耕作，商人们才敢自由来往，镇民们才能安心生活。实际上，我想和您谈谈别的....”
　　“先生。”西格不客气的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镇长，“如你所见，我们获取了一场胜利，我的部下们，那些棒小伙们和女士们需要庆祝胜利，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我希望明天再说。”
　　“好说好说，我马上回去给你们预备好酒肉。”
　　“那就谢谢了。”
　　“长官客气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失去的只会更多。”
　　在分队布置好营地之后，镇长派人送来了牲口和桶装的酒。作为后队的士兵和民夫们来不及喘口气，就被拖入庆祝的海洋里。小镇上的自卫队，乃至于大胆些的年轻男女也凑了过来，西格宽厚的接纳了他们。酿造的酒被乘入各种各样的容器里，牲畜被宰杀，取下来的肉一部分被丢进锅里炖煮，另一部分被架在杆上炙烤。此时不分冯可夫或者凡斯凯瑞，大家围着篝火唱起欢乐的歌。
　　西格拿着酒瓶酒杯自斟自饮，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篝火，他的脸红彤彤的。骑士平静的看着闹腾的人们，心里感觉热乎乎的。他第一次感觉到守望别人的快乐也是一种幸福。
　　有人从他背后绕过来坐下，不客气的从西格的手里拿来酒瓶为自己倒满了酒。
　　“不加入她们吗。海伦娜？你看妮可丝她们玩的多开心。”
　　“妮可丝那个人来疯我可受不了，其他的我不熟，以前不是一个部队的。”近卫队长喝了口酒，“若不是姐姐的死，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还真是抱歉啊。”
　　“虽然我没怪罪你的意思，但你声音很没有诚意啊。”
　　当然咯，你姐姐活的好好地，再不会怕水，每天胡吃海塞不用烦恼，可比以前在军团过的好多了。我自然对她的亲属没多少愧疚咯。
　　不过这话西格只能放在心里来说。
　　“如果....海伦娜小姐，我告诉你姐姐还活着呢？”他试探着海伦娜的态度。
　　“阁下你喝多了。”艾琳的妹妹干脆的回答。
　　“嗯，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和你的部下相处还好吗？”
　　“自从我们在擂台上较量之后，她们就不敢违抗我了。”海伦娜拍了拍放置在一旁的剑。
　　“呃.....简单直接，某种意义上你和艾琳小姐很像。”
　　“您和姐姐很熟悉吗？”
　　“应该算是朋友吧。”西格回忆起和艾琳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开始觉得她很漂亮，但是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不过后来我得知那是她的一层伪装。这个人其实挺热忱的。”
　　听到这番话，海伦娜看向西格的目光柔和了很多。知道自家姐姐性格的，无疑是被她认可的人，那么骑士没有说谎。为救朋友而死，总比救陌生人而死的说法让人舒服些。
　　“别看姐姐那样，她其实挺会照顾人的，从小到大都是，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长大之后，我们见面交谈的机会少了一些，没想到最后是那样.....长官，你能转过身去吗？”
　　“怎么....”
　　西格依言照做，他半转过身体后就感觉有个沉甸甸的东西倚住了自己的后背。有什么东西渗透进自己的袍子里，随着女孩的吐息变得冰凉。
　　“这么欢快的时候，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这样，实在是.....太羞耻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理解。”
　　“西格先生。”
　　“嗯？”
　　“她们都说你是英雄.....我觉得你有这份气度与能力，但是为什么你没能拯救我的姐姐，仅仅因为是不幸吗？我想不明白。”
　　不，我不是英雄，只是可悲的人偶。西格伸出手来，看着白皙的手掌，其细腻程度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
　　英雄创造历史，而人偶只是演出。如果那一天，站在那里的是一名真正的英雄，他一定能够拯救所有人，把每一个故事都导向幸福的结局。
　　在女孩细微的啜泣里，西格自己闷着头喝酒，一杯又一杯。火光与夜空变得模糊，喧嚣渐渐远去了。
　　等他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帐篷里了，他瞪着黑漆漆的棚顶发呆，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闷闷的。
　　他揭开被子的一角，借助缝隙透出来的光，骑士看到一只麦色的胳膊抱着自己，金黄色的发丝在他的胸口零散垂落。环抱着他的女孩发出了猫咪一样慵懒的呢喃。
　　等他看清女孩的长相后，混混沌沌的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汗水随着背脊滑落。
　　在线等，急，战友的妹妹睡在我被窝里怎么办？


断章二 于乱世中编织命运的女巫
　　在达夏、萨里昂与菲尔兹威的边境，活跃着信奉艾瑞达·奥克斯瑟的邪教徒。这些信徒沿着贸易路线巡逻，为了祭品攻击商队、手无寸铁的农民甚至是弱小的战团，他们的祭祀方法血腥而邪恶，其罪状远非人们熟悉的犯罪组织红色兄弟会能够企及。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世俗与异端只存在你死我活的关系。在这群死亡女神的追随者中，有三位女巫，全潘德的领主们对其怀着矛盾复杂的心情。萨里昂人将三个女巫称为梅尔吉奥尔、加斯帕和巴尔萨泽，菲尔兹威人将这三位称为兀尔德、薇儿丹蒂和诗寇蒂，在达夏人的记载里她们则是克洛索、拉克西丝与阿特洛波斯。（注1）
　　当然，她们在世间有更响亮的名号——女先知（Seeresses）。
　　这三个名声传遍全潘德的神秘女人，被很多人视为伟大的占卜师。经常有英雄或者贵族去找寻她们，接受她们无可动摇的指引后通向早已编织好的命运：伟大的荣耀抑或悲剧的毁灭。
　　那些悲剧比荣耀更多，女人的言语仿佛带着魅惑的魔力，能让最坚定的战士屈膝，亲密无间的朋友彼此疏离，美好的家庭崩坏，情侣之间的爱反转为刻骨的仇恨。而后，三位女巫踩过这些不幸的结局，向下一个来访者叙述。无悲无喜，仿佛她们宣告的即是神谕，她们通晓的囊括古今，她们洞察的即是结局。
　　国王们畏惧着她们，因为这些女人的话会引发臣下的反目，助长王位宣称者们的野心；贵族们渴求着她们，因为他们希望得知如何在这乱世之中自处；被国家除名的叛逆骑士们拥护着她们，因为女巫们对这些丧家之犬和人渣许诺以权柄，收买以金币；信徒们敬爱着她们，因为她们精准的预言能力无疑来自于他们信仰的神明。
　　于是一支由萨里昂溃军（Sareleon Deserters）、萨里昂无赖骑士（Sareleon Rogue Knight）、先知军团新兵（Seer Initiates）、先知军团亲信（Seer F**orites）组成的“三先知军团”（The Three Seers）拱卫着与他们的命运亲密相连的三个女人。
　　而如今，潘德354年的9月——
　　艾依莉怀着喜悦的心情走进帐篷之中。
　　作为三位主人的近卫中资历最年轻的一个，她通常是没有机会单独得到她们中任何一位召见的.....但今天不同，一个伟大而光荣的任务在等待着她。
　　她半跪下来，诺多远古板甲之间的金属甲片相互碰触。而后她抬起头，看着三位她无比尊敬的女士正端详着她本人，眼神中无悲无喜。
　　艾依莉本是达夏人，准确来说出出自于叛逆而且臭名昭著的新加里安部落。自她童年开始，就作为一个战士被训练，不过与寻常的训练相比，她以及与她同龄的小姑娘们所经受的只能用扭曲来形容：**、虐待、打骂、**是家常便饭，只因某个男人想要训练成一群绝对忠心于他的“美味宠物”，既能作战，又能满足他的淫欲。甚至他还会把这些女人外租给达夏的领主们，勾引他们的部下甚至领主本人来牟取更多利益。
　　当男人死后，这些经历了噩梦而扭曲的战士并没有解散。相反的，因为对男人刻骨铭心的仇恨和被**后充满欲望的身体，她们无差别的与俘虏中的男**媾，无论他是老人还是少年，本国人或者外国人，强壮的抑或瘦小的。在玩腻了之后她们会将这些“情郎”当作奴隶卖出，寻找下一个猎物；若是俘虏中的女性，她们则会施展加诸于己身的恐虐，使得受害者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这是新加里安妖妇（Singalian Temptress）再寻常不过的经历。世人皆说她们是恶毒的奴隶贩子，无耻的放荡婊子和扭曲的疯子，任何领主都会毫不犹豫的进攻这些状若疯狂的人。
　　艾依莉是她们中的一个意外。或许是**的程度不够，或许是她的意志足够坚定，让她还保留了一丝人性。道路分岔又重合，荒草燃尽又重生，流浪的她遇到了三位女巫，这些艾瑞达·奥克斯瑟的信者接纳了伤痕累累的艾依莉，为她指引道路，使得这位达夏人找到了心灵归宿。
　　她毫不犹豫的背弃对瓦塔的信仰，改投死亡女神的怀抱。从此奉这三位女巫为新的主人，获得了诅咒钉锤、诺多复合短弓与诺多远古板甲，从而成为主人们最亲密的追随者——厄运引者（Doomguides）中的一员。
　　“这是痛苦的过程，在过去，只有最忠诚的教徒能完成这样的仪式。”
　　“你准备好了吗，艾依莉？”
　　“即使面对个人意志被消除的后续？”
　　三个代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女巫依次说话。厄运引者抬起了头，看了眼女巫大人们独立于岁月之外的容颜，沉声回答。
　　“是的，随时能够为您，为女神献身。”
　　三个呼吸之后，三位先知点点头表示认可艾依莉的决心。
　　“资格确认。”
　　“仪式执行。”
　　“结果评估。”
　　三个截然不同的咒言同时在帐篷中响起，绿色的火焰裹住了厄运引者的身体，发出了犹如一千个鬼魂哭嚎的可怖声响。厄运引者承受着比当初被**时更沉重的痛苦，内心却犹如先知们给她施洗的时候一样安静.......再不用挨鞭子，再不用忍受饥饿，再不用张开双腿迎合满是臭味的男人，再不用担心明天怎么样度过。只要赞颂女神就好，只要捕捉祭品就好，只要为女神献上死亡就好，只要执行先知们的命令就好。
　　焰势逐渐变小直至熄灭，艾依莉的衣服与意志一同化为灰烬。一个赤裸着身躯、肤色如同亡灵般苍白、眼神带着疯狂与毁灭气息的异常的“人”站在那里，默默接受着三位女巫的审视。
　　“她的技巧降低了。”
　　“一位‘疯狂厄运引者’（Possessed Doomguides）被成功制造了出来。”
　　“可以预见的，她的力量比以往增强了许多。”
　　“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新的装备。”
　　“现在换上它们。”
　　“你将执行新的任务。”
　　箱子自动推到疯狂厄运引者面前，艾依莉换上了强调身体曲线、性感与防御并存的厄运引者皮甲，长射程的霍克风暴弓与一柄诅咒钉锤。
　　密闭的帐篷突然刮起了风，烟尘中地面被无形的力量刻画伤痕。三位女巫眯起眼睛彼此对视，然后点点头。
　　地面上出现凌乱的文字。
　　时间：354年9月1日
　　地点：菲尔兹威自由城市联盟杨维克朔城
　　内容：“预言之子”与“神之敌”登陆潘德，晚于预计时间_日。从此，围绕这片土地的纷争将进入第二阶段。
　　分歧结局III：诸国毁灭，群星坠落，万军化作累累白骨，新的王者踏上早已预热好的王座。自有荣耀的冠冕由_承重。
　　结论：找寻他们，务必歼灭
　　“最具威胁的参与者已经来到潘德。我们等待了一百五十二年。”
　　“我们要确定这两个人的位置。”
　　“在其羽翼丰满之前歼灭。”
　　“艾依莉。”三个声音交叠在一起。
　　疯狂厄运引者半跪下来。
　　“这就是你的任务。”
　　“找到‘神启’提到的两个人。”
　　“至少在其中一位身上留下印痕。”
　　艾依莉起身走出帐篷外，一支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他们翻身上马，一路驰向东北方向，卷起线性的烟尘。
　　一个小时后，一支大军沿着她们的轨迹，缓慢而坚定地移动。
　　注1：女先知是没有名字的，为了小说里描述方便，我只好勉为其难的钦定了一下。梅尔吉奥尔、加斯帕和巴尔萨泽是基督系世界观中的东方三博士，兀尔德、薇儿丹蒂和诗寇蒂是北欧神话中的诺论三女神，而克洛索、拉克西丝与阿特洛波斯则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之所以要起三遍名字，是考虑到萨里昂、达夏和菲尔兹威的语言应该是不同的，再一个是方便水字数（划掉）
　　作者留言：
　　这章屏蔽词有点多，分别是成人片的英语缩写，调jiao，qiang暴，xing交。其实我还蛮想写黄点的内容的，不是那种暧昧的污，而是真刀实枪的肉戏。看看吧，有机会给自己的作品写个同人小黄文什么的....啊，之前我还得写琥珀之剑的同人小黄文呢，布兰多吃掉芙蕾雅那章只是一笔带过，姐姐大人真是太过分了！这么萌的妹子怎么能没有里番剧情呢，推德尔菲恩那个心机girl的描写都比芙蕾雅多


第十九章 处刑的起源
　　西格思索了三秒钟，他觉得在如何向海伦娜交代之前应该先把胸口的女孩弄下来。骑士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扳住女孩的肩头，隔着薄薄的衬衣感受她身体的温热和.....微硬的肌肉。这是理所应当的，每个走向战场的女人都不可能温然如玉。没有一把力气，她们凭什么全副武装为敌人带来死亡。
　　他手臂轻巧的发力，缓缓地、缓缓地把海伦娜环住她胸膛的胳膊掰开，腰部发力左半边的身体抬起，让女孩慢慢的滑落变成侧躺的姿势。令人尴尬的是，在滑落的过程中，女孩那两坨软肉隔着衣料与他的腰腹充分摩擦，让骑士的骑枪变得斗志昂扬，似乎随时可以捅破敌人的防御，刺进血肉之中充分搅动，感受生命的火热与美好。
　　嘿，醒醒朋友。他对自己说。海伦娜还是个孩子，又是战友的妹妹，你不可以那么禽兽。
　　西格小心的挪动身体远离海伦娜，最终离开了被窝。他先看了看裤子，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松了口气。接下来寻找衣服的时候，听见背后的声音浑身一僵。
　　“衣服在你箱子里，喏，在你左前方。”
　　骑士僵硬的回头，发现海伦娜已经坐了起来。她伸了个懒腰，衣服被向上拉拽的时候勾勒出欧派的形状，看上去好像耸立的山峦一般美好。
　　明明是妹妹，结果比姐姐的还要大不少啊。西格闪过这样的念头。
　　见西格呆呆的样子，近卫队长一脚踢开被子，，大刺刺的站起来，露出两条光洁的腿。骑士偷偷瞄了两眼，没在被子或者女孩的腿上发现血迹，心里彻底安定下来。
　　或许幸运的不是西格，而是海伦娜。因为目睹了女孩毫无防备的睡姿的是一个古板的男人，或者说是一个同时拥有深入骨髓的道德观念和冰清玉洁的节操的.....处男怪。若是西格那些浪荡的同僚们或者说更加荒淫的后辈们，那么大概海伦娜的人生经历足以写成一本贵族青少年必备X启蒙故事了。
　　“哦哦，我自己来就好。话说......昨天你怎么睡在我这了？”
　　“西格先生昨天一直闷着头喝酒，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身为阁下的近卫队长和离你最近的人，我自然要担负起照顾您的重任了。”
　　“对不住啊。”
　　“嗯，西格先生的确应该控制一下，就算是有烦心事也不能喝酒啊。昨天你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怎么拉都拉不开，我只好和你挤一个被窝凑活一夜。”
　　玛德。西格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他的形象这下子全毁了。
　　“如果是担心自己得丑态被别人看到的话，请不用担心，在阁下还没失态的时候我就把阁下拖进帐篷里了。”
　　“谢谢。”
　　心思复杂的西格看见海伦娜淡定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就好像没事人一样。他又一次的思考究竟是自己遇见的异性都太过奇葩，还是时代的伦理观已经在这一百多年里发生了疯狂转变。
　　他起身离开帐篷，径直来到中央的帐篷。里面妮可丝、蕾娜和丽斯蒂坐在那里用餐，她们爽朗的笑声因为长官的道路截然而止，三个冯可夫人站起来握拳抚胸。帐篷里还有两个位置，那是为西格和海伦娜预留的。
　　“不必这么恭敬。”西格盘腿坐下，招呼众人落座，“大家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不一会儿，姗姗来迟的海伦娜来了，小姑娘明显梳洗打扮了一番。她在妮可丝旁边落座，看了一眼对面的西格，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之后，西格首先问坐在左手侧的丽斯蒂：“女士，小镇上的人有来和我们交涉些什么吗？”
　　妮可丝、海伦娜这些出身贵族的人自带着一股傲气，尤其是目睹了昨天的攻防战后。所以西格只能找平民出身、相对好说话的弓队指挥官负责交涉事宜。
　　“他们今早找上我，希望能够从俘虏里分出一部分，当做农奴出来耕作还有挖矿，说是会偿付我们赎金。”
　　“这帮人未免太贪婪了一些，他们能付多少赎金？有奴隶商人给我们的多？”蕾娜交叠手指，冷笑着说出了在场的冯可夫人的心声。
　　“这点我们可以再议。若是他们拿不出足够的第纳尔来，可以让他们拿等价的东西抵偿。除了这条呢，他们还说了什么？”
　　“镇长说他们镇上有些青年想加入我们，不过几乎没有男人，都是女的。”
　　“这时候哪有什么男的啊。”妮可丝撇撇嘴，“能打仗的男人都在领主手里攥着呢。”
　　“我个人觉得面向她们征兵也不是不可以，”丽斯蒂说，“我们的弓兵部队需要新鲜血液。”
　　“我附议。”蕾娜说。
　　“那具体的征兵工作就拜托二位了。妮可丝，你也去帮帮忙。”
　　“我吗？好吧，反正那帮步兵也无事可做。”妮可丝点点头。
　　“说到步兵，镇长向我通报了一件事，昨天夜里四个男性步兵翻进了小镇某个居民的院子里，伙同战友犯下了**的罪名。”
　　“这才第一天就搞事，这帮丘八。”
　　西格咒骂了他一句，好歹他曾经带过这群兵，他们犯了事自己脸上也无光。
　　“那就按照传统，罚没他们半年的薪俸赔偿给受害者，再去领受二十军棍好了。”海伦娜说。定罪与执法正是她管辖的领域。
　　“不，主犯绞死。从犯把他们踢到民夫的行列里去。”西格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必须加强军纪的管理了。再这样放纵下去他们就要沦为山匪之流了。”
　　几位冯可夫军官没什么意见，反正处罚的是男人，无论轻重都无关紧要。她们心中默认一条线，女人的归女人的，男人的归男人的，西格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不管到她们头上，这些军官懒得理会。
　　军营里忙活起来，民夫们在军营门口竖起绑了四个绑成十字形的木桩，把犯下罪行的四个主犯绑了上去。小镇的居民们带着愤怒和好奇的目光看着四个耸拉着脑袋的犯人。军纪官海伦娜大声念着犯人们的姓名、罪行和证人的供词，并最终定下他们的死刑。在民众的欢呼声里，执法骑士们执起绞绳绑着重物松手，四个犯人的脊椎被活生生拉断。
　　西格从另一边观赏着这一幕。他打了个手势，度支官递过来一个钱袋，他转而递到受害者家属的手中。
　　“收下吧，小姑娘，这是你们应得的。”
　　那受害者家属看起来瘦瘦小小，脸色带着青灰之色，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营养不良。她递过来钱袋，通过重量她明白这是远比她想象的多的赔偿，不禁诧异的抬头看了眼西格，一个有着小白脸长相的军人，整支军队的领袖。
　　“长官深明大义，令我等敬佩。”
　　作陪的镇长打着圆场，他本身也只是一提，没指望西格替他们伸张正义。毕竟这该死的世道是强者生，弱者死。但西格的行动之果决、态度之严肃出乎他的意料。通过对己方成员毫不留情的惩罚，他同时获得了镇民们的好感和部下们的敬畏。
　　是个人物。镇长在心里暗暗提高了对西格的评价。
　　“不，教导属下不利，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对了，镇长先生。关于你提及的另外两件事，我们讨论之后同意了，马上军营门口就会竖起征兵的牌子。俘虏也可以匀给你们一些，但要在我们细细审问之后。毕竟你们也不愿意镇子里混进杀人犯吧。”
　　“这个自然，其实....”
　　“怎么了？”
　　“嗯，这个姑娘的父母和姐姐因为反抗那些....咳，被打伤了，现在他们暂时失去了收入来源又要花钱看病，大人给了不少钱币，但那些不足以等到他们养好伤。镇子里的人又因为他们是外来户而不管这件事。我想，能不能替这位可怜的姑娘求个情，在大人的部队里谋个可以吃饭的位置。”
　　“没问题啊。”西格爽快地答应下来，他转头对那个小姑娘说，“你叫什么名字？会书写吗？”
　　“大人，我叫奈特·哈拉温。”
　　小姑娘有点不情愿地回答。任谁要去仇人所在的群体里谋职，心里都会有抵触。但是想想家人，她咬了咬牙，蹲下来拾起树枝，在地上写了一句话，用的是潘德通用语的一个变种。
　　“这是什么意思？”
　　丽斯蒂问。作为冯可夫军官她经受过突击培训，但并不认得这些字。
　　“爱丽丝从梦中醒来，她所见的一切烟消云散。”西格轻声念出这句话而后点点头，“就决定是你了。我缺一个负责书写的书记官，你来做吧。我们先以一年为雇佣期限。”
　　“谢谢。”
　　待欢喜的镇长带着表情不那么自然的奈特离开。差不多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丽斯蒂忍不住问：“大人，您对那些菲尔兹威人是不是太宽厚了一些。我们是雇佣军，这里也不是本土，我们不值得付出那么多。”
　　“女士，有时候施舍或者赠予是必要的。”西格温和的笑了笑，“因为只有付出，你才有理由从这些人手中掠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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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奸yin


第二十章 笼中鸟
　　奈特觉得，与市面上能够找到的小说相比，或许是自己的人生更加离奇曲折。
　　她出生在富贵之家，父亲是海外贸易行会里的佼佼者。因而她得以过上比绝大多数孩子都要幸福的生活。骑马，打猎，绘画，吟游诗歌，阅读各种各样的文献，出席有趣或无趣的社交活动，接受各路男士殷勤的恭维。她不需要思考什么，只需要纵情享乐即可。
　　但好景不长，不幸接踵而至。她的家族先是一次关键的贸易撞上了劫掠的凡斯凯瑞人赔的血本无归，又因为竞争对手的挖角损失了一批熟练工人，最后因为无力抵御白银危机而宣告破产。
　　这时候的奈特才感觉到世态炎凉：她的朋友们视她为陌生人，来往的亲戚避之不及，和父亲称兄道弟的伙伴们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姐姐的未婚夫都用一封措辞傲慢的信解除了婚约；从前她视而不见的宵小之辈，现在一个个跳出来奚落她。
　　她没有了马匹，遣散了仆人，生活了十二年的、满是回忆的房子被卖掉抵债，华丽的裙衫被压进箱底，然后坐上马车，回到了父亲出生的小镇。
　　小镇上迎来了新人。镇民们很快发现这家人浮华外表下的穷酸，他们羡慕这家人的举止，又憎恨于外来户的装腔作势，因而本能的排斥了奈特的家庭。小姑娘本人也是这样，她的骄傲与与众不同深深刺伤了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的敏感的自尊心，让她得到了“落魄公主”的外号。
　　奈特明白这是讽刺，不过她笑着接受了这个外号。女孩在孤立当中把自己的心灵封入尖刺的壳中。来自温德霍姆的女孩把精力投入到阅读之中，徜徉于幻想的故事里，逃避现实，学会了虚假的坚强，找寻到了貌似稳固的心灵支柱。
　　自搬到镇上的两年里，她的父亲几乎变成了一个废人，只能指望她的母亲和姐姐帮人干些零活养家糊口。在今年14岁的她也加入了打工的行列。每天抄写一些信件和书籍或者经文，来换取廉价的报酬。
　　9月18日与19日，她永远都会记得的两天，命运和她开了残酷的玩笑却也为她指引了新的道路。先是山匪攻打小镇，她一家躲在地窖里，奈特进行了自懂事以来最虔诚的祈祷。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傍晚时分镇子里的人欢呼着把胜利的消息传遍：一个异国将军率领的雇佣军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席卷了来袭的匪徒。
　　她没有加入庆祝的行列，但也瞧见了红色的篝火和人们的欢声笑语。异国人的队伍里有许多女性，她们看上去十分英武，让奈特打心眼里羡慕。
　　若是她有那份勇气，也不会委顿于生活的琐碎中，仿佛雀儿深陷鸟笼。
　　欢庆之后，悲愤接继。几名雇佣军来的士兵“巧妙地”躲过了镇民们的耳目，翻入她的家中实施暴行。懦弱的父亲被打倒，母亲和姐姐被人拖出来侵犯，而她因为未发育的身体被兵痞们错认成男孩而逃过一劫。
　　与仿佛死人一切的父亲关在黑暗中，听着母亲和姐姐的啜泣以及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声，戏虐的骂声，她明白她的家庭自这一夜后完全毁掉了。在清晨的时候，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父亲突然对她说：
　　“奈特，你走吧，无论去哪里都不要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奈特皱着眉头看父亲说出不着调的话，“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母亲和姐姐被人侮辱了，我们应该找镇长和雇佣军的人交涉，要求他们惩处凶手！这些人渣.....”
　　“这是我该做的，而不是你的，女儿，这不是你该负起的责任。”奈特印象里颓废的父亲突然侃侃而谈，“我知道你过的从来都不快乐，琐碎的生活不适合你，你想要的是更加富有激情的生活。”
　　“啊，我的好父亲。”奈特无动于衷，甚至懒得奉上一个冷漠的微笑，“这与您又有何关系？这个家庭一直以来是依靠母亲、姐姐还有我支持的，您一直冷眼相关默不作声。现在她们倒下了，您又出来扮演一个好父亲，这是在愚弄我吗？”
　　“不是愚弄，是我觉得对不起你们，现在我想承担起作为男人的责任。”
　　“现在？晚了”
　　“不，我不那么觉得。”
　　房门打开，衣着凌乱的两个女人木然的看着父女两人。她们眼睛红肿身上满是青紫。父亲叹了口气，他先拿出药箱给自己的亲人默默上药，而后拉着奈特找到了镇长。
　　面对吃惊的镇长，他简略的叙述了自己的遭遇，希望镇长为自己讨个说法。在最后，他恳求镇长能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谋生。
　　“先生，您这是....”
　　“我的家庭已经完了，但这个孩子还有未来，有些事不该她来扛。”
　　“哦，让我想想，最近还真没什么工作......”镇长用烟斗敲了敲桌面，“我看雇佣军那边说不定有点机会，但考虑到您的处境.....”
　　“没关系，重要的是她。”
　　奈特心中憋着一股火，她很想大声反驳自己的父亲，但碍于教养和所学的礼仪只能闭嘴忍受。她心想着跟着镇长走一遭便是，反正异国人也不会看上自己这种瘦瘦小小的货色。
　　然后，她目睹了欺辱自己母姐的犯人上了绞刑架，当那个好看的将军把沉甸甸的钱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若是这个人，若是这位公正威严、年轻有为的外国将军，说不定真能带她走出鸟笼，过上冒险的生活......但是父亲是靠不住的，母亲和姐姐还需要她。
　　怀着矛盾的心情，她写下了她最喜欢的一本小说的结局，也是她心境的写照。那将官认得潘德语，毫无阻碍的念了出来，并出乎她意料的成为将军的书记官。
　　她以为至多去当个打下手的会计。
　　她回到家中，用不安和愧疚的语气叙述了这件事。神情还有些恍惚的母亲和姐姐抱住了她，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去吧奈特。”
　　“可是你们.....”
　　“我听说今天上午的事了，那位长官是个正直的人。若是你跟随在他身边，我们也能安心了。至于我们......生活总得继续，无论它是好是坏。”
　　“我、我.....”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嚎啕大哭。她们一起动手做了丰盛的饭菜。两个女人一起动手，把奈特从里到外洗个干净，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漂亮的首饰，让她们心爱的女儿和妹妹以最光彩照人的一面出发，仿佛要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尊严。
　　“好好照顾自己。”父亲在把她送到军营门口后说。
　　在目送女儿离开后，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对着虚空微微躬身。
　　“遵命。”
　　奈特没在意父亲的话，怀着紧张的心情迈向军营，在向执勤卫兵说明情况后被其踏步其中。一路上她承受着好奇的、下流的、探寻的目光，而女性军人们则是毫不客气的吹起口哨，甚至有人大声喊她小可爱。
　　不要胆怯，奈特。她对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这些人也是女人，她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卫兵指引着她来到一顶比其他的大出一倍的帐篷来，在门外报告了情况。帐篷挂帘的一角被揭开，一个圆脸的姑娘看了一眼，示意奈特走进来。
　　她进帐篷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那个外国将军，两人的目光接驳，她看到那张白净的脸上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穷酸的自己也有如此的打扮。
　　“奈特·哈拉温小姐对吗？”
　　“是的，大人。”
　　“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请便，大人。”
　　“你今年多大了？”
　　“14岁。”
　　听到这个回答，外国将军和圆脸姑娘彼此惊讶的对视一眼。将军皱起眉头：“恕我直言，小姐，我想这个活未必适合您。书记官也要跟随军队一起行动。这不是一个小姑娘能负担得起的。”
　　听见“小姑娘”这三个字，奈特莫名起了对抗心：“大人，我觉得一个人能力未必能从外表看出来，仅从您的外表来看，谁也不会想到您是一名将军。我会骑马，会写字，也能照顾好自己，剑术我也会一些。”
　　圆脸的姑娘一下子笑了出来，将军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奈特捂住自己的嘴，她自觉说错了话惹怒了长官，懊恼的低下头来。
　　“好吧，你说服我了，我不该以一个人的外在评价一个人的内在。”
　　将军站了起来，他走到奈特面前，伸出了手。
　　“西格·拉普拉斯，希望聘用你的决定不是我犯下的另一个错误。”
　　“您日后会为这个决定感到庆幸的，将军。”奈特伸手握了握，发现男人的手没有茧子。
　　金丝的牢笼被打开，雀儿带着畏惧与好奇的心情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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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猛男，敢于选择最难的毕业论文


第二十一章 虹线I
　　借着处理作奸犯科的兵痞的势头，西格又接连颁布了几套律令，包括战利品的分配比例、战场纪律、禁酒禁毒，不得侵扰良民、吃完喝完嫖娼完要给钱等等，不过其中一条军官们颇有微词，那就是分队中的任何部队不经过分队会议参与者（指分队的五个主要军官）三位或以上的允许，不得对任何敌对目标进行劫掠，并且在敌对目标放弃抵抗的情况下，不得**、过度殴打或者杀死敌对目标
　　“阁下，这一条是不是太严苛了。”骑兵指挥官蕾娜皱着眉头，“哪怕是我们，打仗的时候也存了发财致富的心思，遑论下面的士兵。他们参军很大程度上就是了为了吃饱和发财，不然仅仅支付工资，可不够驱使他们在战场上玩命的。”
　　态度历来是“蕾娜支持的我就反对，蕾娜反对的我就支持”的丽斯蒂，果然在前一位发言之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关于分队长的决定，我是支持的。实际上大人所提出的并非不许部队劫掠，而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专业洗劫，再有我们公平分配，使得人人都能拿到好处，不会出现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况，保证部队之间的和谐。
　　至于尽大程度的减少劫掠目标的伤亡......商人们有句话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果为了渴求短期的利益竭泽而渔，损毁了创造财富的人，那么下一次我们又该从谁身上榨取财富？”
　　“说的好像我们会长期待在这里一样。”蕾娜冷笑了一下，“我们是外国雇佣军，邀买人心是不是做的太多余一点？”
　　“别忘了我们的使命.....”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西格急忙转移了话题：“二位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们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海伦娜，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条提升部队的纪律很有帮助，但是士气真的没问题吗？按照阁下的方案，士兵们在胜利以后才能得偿所愿，但在战斗结束之前，您准备用什么驱使士兵夺取胜利？虚无缥缈的允诺和刀剑的弹压是提升不了士气的。”
　　“那也总比像强盗一样劫掠强。”妮可丝说：“依靠劫掠来维持士气，那么部队终会堕落成土匪乱军之流。”
　　“海伦娜的确切中了要害，如果约束部队的劫掠，我们必须找到替代其鼓舞士气的东西，来压住士兵们的不满。严酷的律令是一方面，另外，我其实有些想法的。这也是我过去训练那些保留壮丁们所用的方法：一手萝卜，一手鞭子。”
　　他接下来详谈了自己的感受，在同行们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无奈笑笑，最后只能用表决的方式解决。结果蕾娜反对、海伦娜弃权，丽斯蒂和妮可丝支持自己，最后还是通过了新军纪方案的实行。
　　“那么奈特小姐，会议记录的抄送就拜托你了。”
　　分队的新成员冲着雇主点点头。她一直沉默不语的速记着会议内容，然后用书面语润色成完整的会议记录。她还要再抄送一份，寄回大本营。
　　“下一项，关于俘虏的甄别工作呢？”
　　“目前我们手里有；两百零三位俘虏，其中属于奎伊镇还有附近几个村庄的有三十七位。”负责这项工作的丽斯蒂报告，“奎伊镇打算赎买五十人，两份名单很多是重合的。”
　　“洗劫自家人，这帮人是饿疯了吗？”蕾娜表示惊奇。
　　“在财富和填饱肚子面前，自家人又算什么。”西格表示理解，他之前也见证过乱世，人性的黑暗比光辉更多，“这些人大概是逃避兵役或者出去闯荡碰碰运气，被胁迫或是半情愿的加入其中，被同伴们裹挟着回到故乡。或许，这也是当日山匪们迟迟攻破不了奎伊镇的原因之一。”
　　“大人，那奎伊镇期望的俘虏.....”
　　“那就给他们好了。”西格飞快的回答，“他们会替镇上产生更多的财富，而这些财富还会回馈给我们。”
　　“另外，镇长说他有一点门路能联系奴隶商人，从而使我们能从交易中获取更多。”
　　“好事情。妮可丝，还请你嘱咐部下严加看管那些俘虏，别让他们逃跑也别让他们生病，这可是我们的财富。”
　　帐篷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奈特用羽毛笔蘸着墨水，在白色的粗糙的纸面上写下“会议第二项讨论如何处理俘虏，而结果则是俘虏们数量的五分之一卖给镇里，其余卖给镇长介绍过来的奴隶商人，在达成共识后，与会的军官们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书记官想了想，把“杠铃”涂掉，换成了“欢快”。
　　“第三项，海伦娜，山贼们招了没有。”
　　“我从那个叫道格的嘴里掏出点有意思的东西。这个城市的前演员、绿林中的小头目之所以能扩张出如此势力，是因为有个神秘的黑衣组织资助了他。与道格接头的人自称琴酒，他给了道格二手翻新的装备、粮食甚至还有一队凡斯凯瑞海盗。”
　　“如此厚重的资助，必然有所求吧。”妮可丝说。
　　“当然。琴酒要求道格整合奎伊镇附近直至海岸线，这一区域内山匪、乱军的力量，然后去劫掠道格能看到的一切，并将部分成果交予黑衣组织。他还给道格提供了地方领主的治安骑兵与骑士团小队的巡逻路线，使得道格能够从容的避开他们办事。嗯，作为预先的警告，他还带道格看黑衣组织如何处理他们的敌人：一个叫柯南的年轻男人被一群壮汉无惨，**的液体几乎覆盖了全身。”
　　考虑到这里有男人和不喑世事的少女，海伦娜说的比较委婉。前者感觉菊花一阵恶寒，后者则歪了歪脑袋，把这一部分忠实的记录下来。
　　剩下的军官们彼此疑惑的对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黑衣组织至少也是闻名一方，但冯可夫人预先搜集的资料里竟然毫无类似的踪迹。
　　“要深入的查下去吗？”妮可丝有点跃跃欲试。
　　“怎么都好吧，不过威胁到我们就予以歼灭。”蕾娜抱着双臂，“这点伎俩对军队还算不上威胁。”
　　“实际上已经对我们的防区构成威胁了。”西格用手指关节叩击桌子，“一支被武装、被整合的人渣们，而且被许下了无限劫掠的命令，可以想象这一带是何等的乌烟瘴气。决定了，我们去剿灭他们，为了财富......不，是为了荣誉。”
　　军官们明白这是分队长大人想要欺负弱小，从中怒刷战绩、截取财富，这人人有份的好差事她们会反对才有鬼。于是他们根据拷虐山匪问出的情报，制定了彩虹一样弧形的行动路线。
　　“各位回去准备一下，步兵留下半个中队，民夫带上二百人，剩下的都要出征。书记官。”
　　“在，大人。”
　　“请支取属于你的马匹和装备，做好心理准备。”
　　“了解。”
　　奈特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尽管军官们觉得很平静，但这个14岁的女孩第一次觉得自己亲自参与进“大事情”之中，并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女神大人，请保佑诸事顺利，一切平平安安。她在心里如此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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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虹线II
　　西格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位于奎伊镇西方的森林，根据道格的交代，在森林之中原本有着一座菲尔兹威人用来监视凡斯凯瑞海贼动向的壁垒，不过很早之前就毁于战火。黑衣组织协助道格的人手简单修缮了壁垒，虽然它无法发挥之前的防御功能，但作为山匪们的驻屯地倒也称得上合格。
　　在靠近森林之前的两天，军队的行程一帆风顺，安全的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踏行在战乱之地。不过等挨到森林边上、当己方的斥候与不明身份的敌军第一次交锋开始，战争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西格这股当面之敌完全不像是山匪，他们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森林中骑兵难以机动的特性，层层阻击迟滞冯可夫人推进的脚步。他们以小股部队从各个方面轮流发动袭击，甚至夜晚也不放过。
　　面对这种非对称的作战方式，西格力求稳妥的放慢脚步，派出更多的斥候并在休息时增加更多的岗哨。这让奎伊分队用一整天穿行了森林的一半路程——一个完全不及格的行军速度。
　　当黄昏降临，兵士们将X型的拒马安置在最外侧，然后平行的挖掘壕沟，将挖出来的泥土沿着沟壑压实，铺上木板做成简易的胸墙，里面是营帐，马匹和辎重被安置在最中间。稳妥起见，营地饮用的是在进入森林之前补充的水。经过一天频繁的接战，分队上上下下都认识到这座阴森的森林里绝对没有好事。
　　因为损失不大加上西格等军官亲自出马巡视军营，所以部队的士气还停留在较高的水平。敌人的袭击止于后半夜。大家都认为他们是收缩回去准备决一死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9月22日，他们看见了匪徒们驻扎的壁垒，城墙上到处都是缺口，壕沟也挖的断断续续，城墙上的到处都是闪动的人头。
　　西格的军队停了下来，重步兵们持着大盾立在守军武器的射程之外的开阔地，与新加里安长矛手、持握战矛的冯可夫王室射手们组成稳固的防线。骑兵们护送匠师和民夫们前往步兵们的身后，从车辆上搬运下来被拆解的攻城器械重新组装，主要是轻型的配重投石车和大型弩车。前者因为携带的磨制石弹不多，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而后者才是主要的杀伤手段。
　　眼见城下的敌军开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从容不迫的组装器械，城门上在一阵骚动之后，一些步兵被仓促的组织起来，准备突袭冯可夫人的攻城器械。他们的装备和序列十分混杂，有凡斯凯瑞海贼，有无马的无赖骑士与扈从，来自达夏、萨里昂的乱军，甚至西格还瞧见了菲尔兹威重弓手的身影。
　　“蕾娜。”西格开始下令。
　　“在。”
　　“和我准备一下，我们从战场的右侧发动攻击。”
　　“遵命。”
　　在后面督战的卫队与骑兵们一起行动起来，他们骑马小跑着绕过步兵阵地的中轴线，侧翼的士兵们自动让开一条口子让己方的骑兵通过。迎着有些偏斜的阳光，骑兵们看到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毫无阵型和节奏可言的胡乱冲了过来，他们投掷出手里的飞斧、短投矛，使得重步兵个别的向后倒仰，盾墙发生变化，就好像纸面上凹下去一块。
　　“是时候了。愿神明庇佑我们，愿我们旗开得胜。”
　　西格拉下面甲，拔出鞘中的剑，把马腹一夹，一马当先的跑了出去，紧跟在他左右的是卫队长海伦娜与骑兵指挥蕾娜，二者皆持握轻型骑矛。在他们之后，六十多名骑兵组成了三角形的阵型，每排之间都留下足够的空隙。他们从己方阵地右侧出发，旋风一般的席卷场地中央。已经开始冲刺的敌军步兵无法停下，因为那样会被身后的同伴撞倒踩踏，侧翼的指挥者怒吼着“转身、架矛”，只有少数士兵能及时反应过来做出正确的应对，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在飞起的烟尘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中早已端好的骑矛。
　　一切已经注定。
　　马匹的撞击与刺击的骑矛撕裂了匪徒们侧翼的前两排步兵，天旋地转的巨响后他们像是被风暴席卷的荒草一样纷纷倒伏。失去冲击力的骑兵们拨开马头拔出长剑，一方面给身后的同伴让出冲击的空间，一方面砍杀尚未回过神来、队形已经松散的敌方士兵，然后是下一排骑兵....
　　连续的三波冲击，使得冯可夫人的骑兵几乎拦腰斩断了对方的步兵，让匪徒们的攻势变为两部分：前半部分与冯可夫保留壮丁接战，而后半部分被骑兵阻截，攻势为之一滞，妮可丝看准时机，喝令阵线上的人投入反攻，除了正面与匪徒们交战的一部分，步兵阵线的两翼也兜了过来。
　　后排匪徒们的士气本已受挫，又看到包围过来的步兵，二话不说转身溃逃，连锁的使得前排的同僚们也丧失了勇气。西格与蕾娜率领的骑兵一路追杀直到城下，在对方稀稀落落的弓箭里掉头返回。出击的匪徒们十不存一，他们要么变为逃跑路上的尸体，要么被步兵们合围丢下武器投降。
　　冯可夫人的阵地发出一阵欢呼，弓手们卸下长矛换上弓箭，前出的阵地前沿开始自由射击。由于士气占优质量占优，她们硬是压制住了守城的敌军。在此期间，民夫们开始打扫战场。将战场己方的死者与双方的伤者都搬运了回去。西格承诺给予他们赏金，因此他们干的十分卖力，使得战场很快被打扫干净。而后他们按照命令开始削起木桩，用绳子绑成十字的形状。
　　在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台投石车与一架偏架弩被投入了使用。在漫长而又无聊的投射过程中，一颗石弹幸运的正面击中壁垒城墙马面上的射击平台，在完全粉碎了木质建筑的同时也制造了一片残肢断臂。这也是今天它取得的最大战果。天色渐暗，这些武器已经无法投入使用了。
　　城墙上的匪徒们松了一口气，一般而言没有军队会选择攻城。不过他们很快的瞪大眼睛，看着城下军队的民夫们把一个个十字架插在泥土里，然后把收容的俘虏中的受伤者套上绞绳，为了方便壁垒上的人观看，这些残忍的冯可夫人在处刑现场插满了火把。于是守军们看见被俘虏的同僚们的悲惨下场，他们宛若破抹布一样被吊在那里，无声而压抑。寒风吹过他们伤横累累的尸体，赤裸的双足摇摇摆摆，把寒意吹进了守军的心中。
　　“这也算是废物利用吧。”西格插着手站在十字架下，“反正这些伤员也救不活，还能震慑一下那些匪徒们。”
　　军官们环绕着他，这些做出残酷决定的人丝毫没有愧疚或者不安的情绪可言，尽管杀死战俘在道义上是说不过去的，但大家都在违反原则突破自己的下限，那么这条道义形同虚设。何况，根据俘虏们的初步交代，他们几乎劫掠了附近所有的村庄，不少年轻女人被抓了过来，她们将面临怎样的境遇可想而知。
　　第二天，在弓箭手与攻城器械投射的4个小时之后，步兵们沿着城墙上的豁口集中突击，在一番血战后登上城墙，剩下的匪徒们见大势已去只好投降，其中有个军官企图服毒自尽，被卫队长海伦娜手疾眼快的拦下。在短暂而不可描述的刑讯逼供后，执行审问的女骑士脸带红晕的离开，而作为俘虏的军官满脸被玩坏的表情。
　　西格开始提问，然而战俘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大惊失色。他屏退了其他人，只余分队的其他四个军官以及书记官奈特。
　　“这可不得了，黑衣组织纠集了这些亡命徒，而站在这个组织背后的竟然是菲尔兹威的领主，不止一个。”蕾娜不安的按住剑柄，“太糟糕了，我们竟然卷进了菲尔兹威人的内部争斗。”
　　“怪不得迟滞我们行动的敌人表现的完全不像山贼，原来是领主的私兵吗？”妮可丝握紧了拳头，“这帮混账！”
　　“我建议关于这条线索到此为止。处死那个军官，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丽斯蒂揉了揉太阳穴，“反正我们涉猎不深，阻挡我们的私兵们也跑掉了。那些领主吃不准我们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会派可靠的人，把此事的经过告诉凯瑞斯大人，在她有了决断之前，这件事咱们暂不声张。”西格点点头，“那么，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请诸位发誓吧。”
　　一脸茫然的奈特看见几个灼热的视线一起落到自己身上，吓得她一哆嗦，差点坐在地上。这些冷酷无情的冯可夫人如何处决战俘的光景还印在她脑海中。少女觉得她如果不开口，那么下一个被套上绞绳的就是她。
　　“我、我发誓，请求原初的神明达米娅·普罗薇德的注视，她的信徒必定遵守约定，对今天的一切保持沉默。”
　　“巴克斯帝国的主神？”
　　西格随口问了句。他对现在的潘德有所耳闻，新巴克斯帝国似乎在积极推动这位潘德最古老的女神的信仰传播，以期取代阿兹达哈卡的地位。
　　“嗯，我家是帝国后裔，因为一些事移居到了菲尔兹威。”
　　“怪不得。”
　　西格随后起誓，军官们有样学样。当所有人都宣誓会保守秘密之后，沉默笼罩了军官们站立的房间。


第二十三章 虹线III
　　当天奎伊分队就在古堡休息。不少女子被从地窖里解救出来，幸运的是，她们中的相当一部分长相比较普通甚至丑陋，而且因为被捕捉的时间尚短，因而幸免于匪徒们的毒手。在西格提供给她们饮水和食物之后，这些农家姑娘恢复了往日的胆量，口齿较为清楚地回答了西格这位“贵人”的问题。
　　当然，西格的小白脸长相功不可没，一个漂亮的脸蛋总比满脸伤痕来的受欢迎，也更容易让人信任。
　　随行的海伦娜边聆听村妇们的叙说，一边在地图上标记。在黑夜来临之前，大家用过了今天的第二顿饭（上午9点一顿，下午17点一顿）后，在临时整理出来的会议室里，西格用这份地图开了今天分队的第二次会议。
　　“有那么多村子遭遇荼毒啊。”妮可丝说，“既然那些冷漠的领主不去管的话，我们就去拯救他们。”
　　“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收容的俘虏怎么办”丽斯蒂问。
　　“如果把这些被匪徒侵害的村庄连起来，倒像是一条彩虹似的。”蕾娜抱着双臂发表自己的意见，“都坐落在平原上的话，我的骑兵就能解放出来了。”
　　“可惜兵力不足。如果再留下人手监管俘虏，我们根本没办法一口气完成所有村庄的解救。”西格皱着眉头，“先不说敌方可能会闻风而逃的情况，重复行动本身就是对粮食可耻的浪费。”
　　“要是派一部分把俘虏押回奎伊镇或者大本营呢？”
　　“那样比较稳妥，可是时间就白白浪费了，可惜.....算了，明天先派人手把俘虏押送回去再说。”
　　西格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么好的突击机会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可是兵力不足的问题又不能忽视。
　　“要是有个奴隶商人来处理俘虏就好了。”妮可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不过像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一样。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就出现在森林的东北方向，他们引起了冯可夫人的戒备。不过很快戒备就解除了，因为他们是来做生意的人口贩子。
　　“真有那么好的事？我没在做梦？”这是妮可丝的第一反应。
　　旁边的海伦娜伸手攀附上女骑士胸前饱满的峰峦，手指发力揉捏，在隔着衣料感受到某点小小的凸起后甩开了手，这时候被袭击的妮可丝才发出一声惊叫。
　　“你、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在验证自己是不是做梦？”
　　“那你干吗不摸你自己的，就算、就算要摸也不要摸这种地方。”
　　“别介意，这是怨念罢了。”
　　海伦娜低头看看胸前，尽管自己已经算是发育良好。但与妮可丝这种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一言不合就能把人晃晕的隐形巨X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莫非神明是公平的，有人长了脑子，有人长了**？海伦娜不止一次这样酸楚的想。
　　商队头领和他的两个护卫被客气的请到军官们聚集的会议室里，为了表明态度他们还主动交出了自己的武器。
　　“贵安，各位大人。”
　　奴隶商人挪动自己肥胖的身躯，优雅的礼节在他身上展现出滑稽可笑的一面。
　　“鄙人安切洛蒂，杨维克朔奴隶商人行会的一员，我希望购买这些奴隶，并会给予各位一个充满诚意的价格。毕竟，万物皆有价格而无一例外，归属何方只取决于人的开价。”
　　西格听见这熟悉的话语产生了一息的错愕，在安切洛蒂隐蔽的朝他眨眨眼后，他才明白这是曾经和巴克利女孩交易过的斯夫特手下的人，至少他们是归属于一个势力同一片区域内的。
　　“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手上有俘虏？”蕾娜问。
　　“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西格暗暗吃了一惊，老实说他之前有点看不起这个自称红色兄弟会的组织，骄傲的骑士觉得三教九流总归是三教九流，他们扎根于黑暗的土壤中是因为他们在阳光下就会被晒死....不过现在出现的奴隶商人证明他们至少在情报领域的能力十分强大。
　　对于谈判他没什么兴趣，所以再一次交给了丽斯蒂负责。这位女骑士在投身军旅之前在自家的商会里工作过，“议价”这个技能比其他人都要高。而西格恰恰是秉持“专业人士处理专业问题”观念的人，所以谈判者的交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两位商人用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交易，而后冯可夫人把俘虏们交割给奴隶商人，他们被分装进了马车之中，然后已经装满俘虏的马车离开，剩下的依然徘徊在壁垒附近。
　　“这么快？”西格随口问了句。
　　“啊，我们这边急于脱手，那边也需要大量奴隶，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运到海外去卖吗？”海伦娜加入了对话。
　　“嗯，巴克利人和马里庭人是消费大头，他们的殖民地需要大量人手去挖矿、种植作物，甚至操纵那些落后的划桨战舰。”
　　矿工、种植园的劳作者和桨手都是艰辛而短命的行业，几乎没有自由民愿意从事这些行业，即使有也会要求雇主支付极高的工资，所以矿脉、种植园的所有者与船长们更倾向于使用奴隶，使得这项罪恶的事业经久不衰甚至被大部分人认同，卖掉俘虏换取财富变成了行业的潜规则。
　　“既然交易已经完成了，那为什么他们还在我们的视线内？”妮可丝指着城下问。
　　“我向他们透了一点口风，使得他们觉得跟着我们就会有更多的奴隶可以买入卖出。”丽斯蒂看者西格，似乎在征询后者的意见，“我觉得有他们跟着也是好事，只要这些家伙别碍我们的事。”
　　西格点点头表示首肯。
　　在下午的时候，冯可夫人行动起来前往下一个目标，安切洛蒂的车队吊在后面，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夜晚宿营的时候也是那样。在第二天，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燃起的青烟，部队立刻加快速度前进。在即将进入村庄外的田地的时候，西格下达了命令。
　　“骑兵待命，其他人正面推进。反抗者杀无赦。”
　　“散兵线推进。”
　　丽斯蒂与妮可丝同时招呼部下以松散的阵型跑步行进。他们踏入已经长满荒草的田地，一个匪徒摁着一个妇人不断的起伏，他专注于感官的愉悦以至于忽略了背后的沙沙声。在女人嘤嘤的哭泣声里他大吼一声，在十秒后离开了妇人的身体，有一股**的液体从女人红肿的X部流出。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向后看的时候，一个重步兵快跑一步来到近前，用钉头锤砸烂了他的脑袋。
　　女人浑身颤抖的拾起已经破碎的衣服，看着周围不断掠过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突然大喊一句：“杀光那些畜生。”
　　一个装束明显与其他士兵不同的人听到声音停了下来，掀开面罩露出一张英气的脸。她悲悯的看了眼妇人，然后用沙哑而不熟练的菲尔兹威语回答。
　　“是的，他们都会得到审判。”
　　冯可夫人杀入了毫无防备的村庄之中，几乎无需辨认，村庄里到处都是白日宣淫寻欢作乐的匪徒。这些人渣在突袭之前毫无防备，他们发出比娘们声音还大的尖叫，光着身子企图逃窜，被撵上的士兵们杀伤或者打死，只要少数人镇定的投降换取暂时的平安——西格手下的民夫们再次干起同样的活，一排排十字架被竖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所有活着的匪徒被集中起来。饱受蹂躏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向这位好心的大人诉说苦难与暴行。于是第一批被指认出来的匪徒们在乡民们的欢呼声里被绞死在了十字架上。
　　“当然，这还不是结束。人们必须为自己的恶性负责，助纣为孽的也是一样。剩下的俘虏里，执行十抽一的镇肃。”
　　西格冷漠的宣布下一条命令，冯可夫军官们无条件的支持这一决定。在她们眼中本该是召之即来的玩物，而现在她们目睹了玩物们对“主人们”犯下的暴行，自然会感觉愤慨。
　　刚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匪徒们哀嚎声四起，一些匪徒甚至当场失禁。这丑陋的一幕点燃了村民们身临其境的、复仇之后的快感，在这些被抽选出来处死的可怜人被挂上十字架之前，受害者们已经用吐沫和石头淹没了他们。
　　“大家请听我说，我们来不是图谋各位的钱财，而是为了伸张正义维持治安。”西格大声的说，“之后，我们会去解救其他同样境遇的村子。并且我承诺，所有的畜生都要挂在他们该挂的位置，既然他们选择刀剑的开端，我就给予他们刀剑的末路。现在，我需要勇敢者为我带路，去解放下一个村子。”
　　村民们的狂热被煽动了起来，口口传递着西格的话语，赞颂这位年轻将军正义的行为。用柳条编制的环戴到了西格的头上，人们簇拥着他，争相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效劳的心情。
　　“简直就像一位王者被他的臣子扶上王座。”远远瞧见这一切的安切洛蒂笑眯眯地发表感慨，似乎一点都不纠结货物数量的减少。
　　“当然。”妮可丝理所应当的回答，“我们的长官是一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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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nai子，白zhuo


第二十四章 虹线IV
　　接下来的一周成了匪徒们的噩梦。西格领导的奎伊分队走了一个弯弯的虹线，并将这条线路上所有的乱军、海贼、无赖骑士、强盗统统碾碎，十抽一的把他们中的倒霉蛋挂上十字架绞死，无声而恐怖，形成菲尔兹威中部地区自然地路标和风景线。以至于后来，过往的行商甚至是瓦隆布雷的旅馆里都在诉说西格·拉普拉斯的英勇与暴虐，甚至还给这位异族佣兵指挥官起了“十字刽子手”的绰号。
　　当时的西格并不知道他的事迹在局部地区流传开来，不过等他以后知道后也不以为意。西格深知混乱的源头是乱世，一切的道德和秩序都在兵荒马乱中崩溃，唤起人们心中的野兽。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掌握数百人部队的小小将军是无力改变这一切的，他能做到只有快刀斩乱麻的粗暴，只有治标不治本的策略。
　　二者合二为一变为了杀戮。只要西格的部队依然强大，那么悬挂在村庄里、道路旁和荒郊野地里竖起的十字架就是对匪徒们最好的警告。
　　不，或许理由没那么冠冕堂皇，只是自己想要那么做罢了。骑马行军中的骑士审视着自己的内心，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他的内心就越发暴虐。无论是将被掳掠的村妇送回村庄还是村民们的感激，无论是士兵们胜利后的欢呼还是民夫们的与有荣焉，都让前狮骑士感受到快乐，但是能让他最愉悦的，还是匪徒们被挂上十字架时绝望而狰狞的表情。
　　杀戮是必要的，但你不能在其中找到快乐。他对自己说。每一个笑着杀人的人最后都坠入了深渊，即使下场最好的也是勉强保住名节的死亡。
　　不过很快指挥官阁下就没矫情的空暇了，归来的斥候汇报了前方有两股小部队交战，其中一方看起来像是正规骑士团的成员。
　　“他们有多少人？”
　　“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人，长官。”
　　“那好，骑兵与我一道先行一步，步兵尽快赶到。”
　　西格尽可能的不亲自指挥步兵部队，一来使冯可夫人放心他没有专权的打算（其实他在等待主君的信号准备随时跑路）；二来他怕暴露自己关于步兵方面只会嘴炮的缺点。少说话不搞事，自然被挑错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听到了指挥官的话语，骑兵们行动了起来，至今她们的数量还保持满额。西格小心谨慎的使用着这支部队，这一周的扫荡里几乎是让她们作壁上观。不过这份谨慎也使得骑兵部队没太多立功的机会，也使得骄傲的骑兵们产生了怨言......不过怨言到此为止，西格这次的决定带着一定的补偿性，今天注定是冯可夫人的骑兵展示她们威力的时候。
　　蕾娜指挥的小队加上西格的个人卫队，总计60名骑兵在干燥的泥土路上奔驰起来。趟过浅浅的溪流，穿过灌木丛，攀过山丘，登上附近的制高点。
　　斥候所见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获胜的一方从容不迫的归拢人手，从尸体上扒下装备和有价值的东西，有些毫无下限的家伙甚至对女性死难者的尸体进行猥亵。从堆积的蓝色金边盔甲与女性的身份来看，遇难者大概是女武神骑士团——不遵循《瓦利德斯宪章》的新骑士团之一。（注1）
　　那么另一边.....西格看了过去，另一边的装束他没有认出来，不过很明显不是正规军的风格。作为核心成员的那一批都是女性，冷漠的指挥着手下打扫战场。不过不管怎样，结论很明显，正规骑士团作战的对象也是他们这些雇佣军必须歼灭的对象。
　　西格站了起来翻身上马，山丘上突然跳跃出盔甲的闪光自然没逃过平地上的敌人的眼睛。他们聚拢队形，骑兵重新上马。而冯可夫人也保持着紧凑的队形冲了下来。
　　敌人的弓手匆忙射出弩矢，大多射进土地里或者石头上，偶有命中，不过对全副武装身带盾牌的骑兵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距离不断地缩进，眼看已经到了可以瞧见对方长相的距离，一支箭突兀的飞了出来，从西格的身边飞过，后面传来一声闷哼，而后是马的嘶鸣与小小的混乱。西格明白那一箭命中了自己人，她大概是活不了了。
　　骑士一提缰绳，踩踏进弓手的阵型里，在撞倒一排的同时劈下手里的剑，把一个脑袋没有护甲的敌兵头上开出一个血口子，而更多的敌人则是被骑枪贯穿。敌人弓手与步兵组成的阵线很薄，因而西格抬起头时，清楚地看到后面敌人的骑兵们冷漠的拉满了弓。
　　她们疯了吗？这可是无差别的混战。不对，有一个势力的确不在乎友军的性命，因为他们崇尚死亡.....
　　“不！”
　　西格在面甲下发出怒吼，他强令胯下的马匹重新启动，不惜用马刺逼迫牲口加速。吃痛的马匹从人群中撞开了一条路，载着它的主人杀向最后排的敌军。这时候箭矢已经离开了弓弦，片刻之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被勾起怒火的骑士迫近始作俑者们挥下手里的剑，却被一柄钉头锤挡住。
　　“找到你了。”
　　阻挡骑士全力一剑的是个女人，她穿着黑色的、让人怀疑性能的镂空铠甲，手臂与裙下若隐若现，大腿更是毫无衣料包裹。女人从脖颈到胸前一览无余，圆润的半球型护胸与肌肤贴合，使得部分乳肉被向上挤压，就像摊开的面团。
　　不过这谈不上诱惑，因为女人肌肤满是死人一般的苍白，敞面盔下更是露出黑洞洞的眼睛和发狂的表情。
　　“就是你.....标记....完成使命。”
　　钉锤与剑分开又接近，其他的敌人则被狼狈的冯可夫人所吸引。西格听到的惨叫大多是敌人的步兵和弓手发出来的，己方骑兵大多损失了战马，而她们本身只是扭伤和跌伤，勉强还能继续战斗。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给西格和那个不正常的女人留出空间，兵对兵将对将的古老情结今天仍在军人们的潜意识中延续。
　　女人在马上如同蛇一般的扭动，堪堪避过西格的刺击。她反手一锤，分叉的刺刮破了马的表皮——没有马甲的劣势就在于此，他的坐骑“特斯拉”吃痛的扬起前蹄，把骑士摔了下去，与地面亲密接触。
　　摔的头晕眼花的西格拄着剑站了起来，过往的经历让他明白躺着只有耻辱的死去这一条路。骑士竖直方向的转动剑柄，挡住了自下而上挥舞过来的钉头锤，附加在上面的冲击力差点带倒他。趁着那女人的马匹陷入停滞，西格侧跨一步肩部发力狠狠的撞在对方坐骑的马腹上，躲开女人因为慌张而胡乱挥开的一锤，将剑刺入马腿中，迅速躲开。马摇摇晃晃的倒下来。尘土里一个狼狈的身影站了起来。
　　于是双方的第二回合在地面上展开，因为狼狈而恼怒的心情在剑与锤的交锋中传达。骑士发现对方虽然力气很大，但是技巧却比见过的“人外”要差。战斗渐渐变成了他单方面技巧的施展，锋利的剑在女人裸露的部位割开了一个又一个伤口，伤口中流出的是不是鲜红的血而是黑色的雾。黑色的雾扩散到空气中，又附着到了西格的盔甲上，渗入了他的身体中。
　　西格抓住了对方一次失误，把剑刺进了对方的咽喉中。可是女人露出的不是痛苦，而是释怀和满意的笑容。西格的心脏猛地一跳，感觉好像被对方紧紧攥住一样。
　　战斗很快结束，不明身份的敌人们被冯可夫人尽皆杀死，每个人都抵抗到了最后一刻。这出乎意料的激烈抵抗带给了骑兵们四死十伤的代价。蕾娜倒是毫发无损，她仔细的摆弄着女人的尸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西格。
　　“异端法典？真的是异端啊。”西格若有所思。
　　注1：《瓦利德斯宪章》是由潘德王国初代国王卡瓦拉所制订的法律，规定了骑士团的创立条件和要求。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多少骑士团遵守这一古老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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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绝望了，下一门考试的出题老师现在看见我的手机号就挂断。


第二十五章 总结
　　在收敛好战死者的尸体后，一队骑兵赶了过来，他们皆穿着蓝色金边的铠甲。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停了下来。一位骑士翻身下马，摘下头盔系在马鞍上。他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看见死难的同胞与剥下来的盔甲后露出悲戚的表情。
　　“他们是一群勇敢的战士，尸体上的伤口皆分布在正面，比较凌乱，看起来都是在与敌人的交锋中死亡的。”
　　西格盯着眼前络腮胡子的骑士，率先开口。
　　“是的，他们是吾辈的楷模。啊，失礼了，我是阿尔塞纳·温格，来自女武神骑士团。”
　　“西格·拉普拉斯，冯可夫人的指挥官。”
　　两位指挥官伸手握了握。阿尔塞纳请求西格交还同僚们的尸体和装备，后者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女武神骑士反身召唤同伴们，他们环绕着死难的同僚们半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西格猜测他们是在向神明祈祷。十分钟之后，骑士团的成员们站了起来，他们从民夫那里借来工具，就地掩埋死难者，连同甲胄一起。
　　“你们不把战友的尸体火化带回去吗？”西格问。
　　“不，那是萨里昂人喜欢的调调，我们则主张死者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实际上，我还以为你们的骑士团里只有女性呢。”
　　“嗯，从骑士团的名称来看，的确会给人产生这样的误解，不过女武神骑士团也招募男性，仅限于总部所在的杨维克朔。”
　　“奇妙的误解与习惯......对了，温格先生，你知道这些人是谁吗？”西格指着另一堆尸体问。
　　“先知军团的巡逻队，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知军团？”
　　“异端信仰的一群反人类疯子，据说首领是三个神神叨叨的女巫，然后有一帮傻子和恶棍追随着她们，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不过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必要向总部汇报。”
　　原来如此，怪不得身上有异端法典，是新的异端啊。西格不动声色的想。
　　待收敛好尸体后，女武神骑士团的骑士们就告辞了。与骑士团土葬的习惯不同，冯可夫人是习惯火葬的。他们把四具女骑兵的尸体火化，小心翼翼的分别装入盒子中，用布包好，由死者的亲戚或者好朋友之类的人物保管。
　　在与后面的步兵汇合后，奎伊分队踏上返程的旅途，于10月2日返回了奎伊镇。有37名步兵、10名弓手和4名骑兵失去了性命，73人加入——他们都是被解救的俘虏。这是全世界范围内都通行的规则，即被解救的平民俘虏要无条件的加入解救者的队伍，若解救者是贵族，那么领主之外的贵族俘虏也要遵循以上规则，除非解救者另有安排。
　　在营地之中，西格先是进行了简单的演说，而后分配了士兵们的赏金之后返回了营帐。战斗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但他的任务还在进行。有些必要的书写在等待着骑士：公务方面是对这段时间战事的描述与斩获，私人的则是作战总结出的经验和不足之处，还有他个人的一些想法。他也曾想过要不要给伊莉莎写封信，但是想想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骑马走上大半天，于是这个念头被打消了。
　　西格花了一天的时间，先把公务的报告完成，随即交给侍立在一旁的书记官奈特。后者看见自家长官潦草的字迹后隐蔽的翻了个白眼。现在她在积极的学习冯可夫语，以图早日能够不用二次抄译而是直接听写报告。
　　在书记官努力与潦草的笔迹作斗争的时候，西格在粗糙的字面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画一个图形或者标记数字。作为给自己看不外传的东西，没那么多规矩和讲究。
　　首先是步兵的问题。在一系列的战斗中，西格发现在接近战的时候，二三排的新加里安长矛手与手执战矛的王室射手输出能力不足，配合也不娴熟。前者虽然名为长矛手，但其实使用的是长柄大刀。刀这种东西更适合劈砍而非戳刺，而且在传统的大横队中，士兵的排列是比较紧凑的，很难给予长刀充分施展的空间。
　　而后者本职是弓手，手执战矛不过是副业，西格的想法是把她们作为步兵方阵里临时补充，不过效果不理想，因为射手们所执的战矛太短了，很难戳刺到敌人，反而干扰到了己方第一线士兵的作战。
　　第二个问题是骑兵数量不足。即使加上西格的卫队，他手头上也只剩下61名骑兵。之前的作战里这些稀有的骑兵从侦查到骚扰到追击一锅端，严重透支了体力和马力，以至于西格几乎不把她们投入正面作战中。
　　第三点是指挥系统的问题。西格仅能越过妮可丝直接向步兵下达命令，而骑兵部队和弓兵部队是听从蕾娜与丽斯蒂指挥的。尤其是蕾娜和丽斯蒂之间，彼此的不协调影响了战场上大家的配合。
　　西格的想法是将新加里安长矛手从步兵里剔除出去，让这些游牧民干回本职的游骑兵工作，将原本的骑兵从琐碎的任务中解放出来，专心于正面突击。弓手们也不再负担步兵的作战任务，她们只负责射箭就好。为了填补步兵方阵中空白，他打算用这次扫荡赚来的金钱和物资来武装一批长矛手与戟手，戟手主要用来反制骑兵。
　　骑士的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方案能不能得到军官们的支持，若是她们秉持与奥兰特同样的想法，即步兵是一支防御性的、视情况而定可以舍弃的力量，那么他的想法不会有任何人支持，哪怕和他配合的很好的妮可丝也一样。
　　见鬼，我在担心些什么啊。西格摇摇头。或许是掌控一切的感觉太过良好，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个外人，还和自己的主君做了伺机背弃契约逃走的计划。加害者去操被害者的心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愈是清楚他和冯可夫人分道扬镳的结局，他就愈觉得自己的真情实意滑稽可笑。
　　“先生，天已经黑了，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明天再整理也不迟。”
　　一个处于青春变声期而变得异常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你啊，奈特。没回去看看家人吗？”
　　“大人，我下午的时候向您请示过，已经回去一趟了。十几天而已，他们还谈不上变化。”
　　奈特把餐盘摆在西格面前。不知是因为过去优越的生活环境所养成的骄傲性格，抑或者西格的长相很难产生威严感，也可能是青春期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性，使得这位14岁的女孩可以直白的与异族将军说话。
　　“若是我不挂念您，替您端来晚餐，恐怕您会抱着脑袋想很久吧。”
　　奈特用打火石点着了引火物，又用引火物点着了蜡烛，灰暗的帐篷中亮起橙黄色的烛光。
　　“谢谢。”
　　西格摆弄起刀叉，将炖的有些烂的猪肉送入口中。小姑娘就在对面用手支着下巴，看他进食。让骑士多少有些不自在。
　　“有事？”
　　“不，只是很喜欢看人吃饭罢了。在这种时候，人总是毫无防备的把心情展示在脸上，很少有例外。”奈特的眼中映出焰光也映出西格忧郁的脸，“大人是在想些什么吗？”
　　“是有一点。奈特，我问你。若是你明知一件事最终的走向会与你背道而驰，在此之前你依旧会努力吗？”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西格提出的含混不清的问题，然后她肯定的点点头：“当然要努力啊。”
　　“为什么？”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拜访过作家们的俱乐部，有些人功成名就，有些人穷困潦倒。当时我很好奇，那些明知作品已经扑街的作者，为何要费劲力气去写没多少人看的作品。后来我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向其中一人问出了这个失礼的问题。然后那个瘦高个的年轻人笑着回答：‘小小姐，写作这种东西，在开始的时候是凭着创作者的兴趣，而支撑起整个篇章的则是责任感。作者理应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对哪怕寥寥无几的读者负责’。
　　我不懂这种责任感，但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要去管结局如何，只要在过程中尽到自己的责任就好了。即使失败，回头看的时候也不会留下遗憾吧。”
　　“是的，理应如此。”
　　西格点点头，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纠结的就是责任感的问题，而奈特则干脆的告诉他：别特喵叽叽歪歪那么多，不要怂就是干。（西格个人理解）
　　骑士就喜欢这粗暴而直接的逻辑。想开的他心情也变好起来，于是他发表了感慨：“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嗯，只要您付清工资的话，我会一直待在您身边的。”
　　对于长官有调戏之嫌的话语，奈特给出了扫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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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可能没有更新。上午九点有考试，中午吃个饭收拾个东西下午三点半坐火车走，后天早上六点多到家。虽然有存稿，但中间完全没时间修.....


第二十六章 眺望星空的孩子
　　10月4日，跟随冯可夫人来到奎伊镇的安切洛蒂也提出了辞行，他预备去瓦雷布隆出售他的货物。此行他收获了四百个左右的奴隶，称得上收获颇丰。当西格隐晦的问他有没有门路来获取装备和兵员的时候，奴隶商人转动了两下眼珠，便力邀骑士和他同行。
　　虽然俘获众多，但西格只打算把俘虏交易出去而不做他用。古板的狮骑士固执地认为把俘虏充入军队会降低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他宁愿多花一些钱去从奴隶贩子手里买职业军人和“良民”。
　　何况花的是冯可夫人的钱，他一点都不心疼。
　　“我手上有一批不错的货储存在瓦隆布雷，而且我也帮您问问同行们的情况。若是您不介意，我可以作为中介，介绍小股的战队与您签约，补充您的队伍。”
　　“好啊。”骑士的爽快的答应下来。
　　奴隶商人走出帐篷，刚才作陪的书记官和近卫队长都表示反对，前者觉得奴隶商人是想借机坑自家长官一把，把付讫的第纳尔收回来；后者则是从安全方面考虑，觉得跟随一个不熟悉的人前往陌生的城市存在风险性。
　　她们都觉得奴隶商人不怀好意。
　　“没关系。”西格脸上满不在乎，“对于我们军人来说，单纯的金币没有任何意义，它必然要被拿来交换物质，无论是更精良的装备还是让生活更舒适的玩意，在异国的土地上，只有被花掉的金币才有价值。至于安全问题，我带上卫队就好。奈特，你帮我通知一下，我不在的时候就由蕾娜、丽斯蒂和妮可丝监护军营。”
　　“这么着急？”奈特吃了一惊。
　　“我和奴隶商人约好了，半个小时后出发。”
　　奈特和海伦娜彼此无奈的对视一眼，她们都渐渐摸清了指挥官的脾气：平常和善的完全不像个大人物，却在令人费解的地方出奇的固执，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我去召集人手。”
　　海伦娜风风火火的走出营帐，召集卫队成员。正在训练奎伊镇自卫队的妮可丝和惯例进行争吵的蕾娜与丽斯蒂，大家先后知悉了这件事情。
　　等到海伦娜准备好的时候，西格已经在书记官的帮助下全副武装了。大概是因为力气不足经验也不够的原因，奈特的脸红扑扑的，她的衣着也有点凌乱。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刚才我看见奴隶商人的车队也在军营外集结了。”
　　“没有事情的话，回去多陪陪家人吧。”
　　西格叮嘱了奈特一句。
　　在一名卫兵的帮助下西格上了马，原本的坐骑“特斯拉”由于伤势已经不堪大用了，西格登陆潘德后用的第一任坐骑如今在马厩中安心养老，他又换了同一马种的猎马作为第二任坐骑，随便起了个“爱迪生”的名字。
　　在一行人骑出营地之前，左近的海伦娜突然问了句：“刚才我离开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哦，奈特有点想跟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老实说，她的骑术也只适合散步。然后她就有点不开心了。小孩子嘛，情绪波动大是正常的。”
　　“这样啊。”海伦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了，您不感到好奇吗？”
　　“好奇什么？”
　　“您和妮可丝姐姐的关系很好吧，但是这次她听到您的动向后表现的很平静。依照她的个性，正常来说应该吵着嚷着挤到您身边才对啊。”
　　“小姐，你把她当成什么了啊。”西格稍稍想了想海伦娜描述的光景，感觉挺有意思的，“她知道这时候‘遵守命令’才是对我最好的帮助，可能你觉得妮可丝这人有点脱线，但其实她分得清公务与私人情感的区别。我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委任她担当步兵指挥官的。”
　　“她也说了一样的话呢，看来两位真的是好朋友呢。”
　　这么说着的海伦娜，瞧见西格一脸“你说的不错”的表情，郁闷的叹了口气。
　　笨蛋。她在心里说。
　　与安切洛蒂汇合之后，队伍膨胀到了一百人的规模，其中护卫的数量占了一半。看着安切洛蒂胖胖的笑脸，西格觉得奴隶商人邀请他，大概也存了诱拐来一群免费护卫的心思。
　　在赶路的时候西格一直在和安切洛蒂交谈，后者走南闯北见闻广博，很好的填补了西格一百多年空白期的新知识：比如一群自称“天空之刃”的暗杀者已于艾科希曼扎根，并且在沙漠中游荡啊；商人费林家族被宣布为萨里昂的敌人，因为走私和其他重罪啊；一群叛乱的预兆搜寻者正在追随疯狂的沙拉凡，会杀死沿途经过的所有人啊；红色弗莱彻组织已经被废除，他们被定义为非法团体啊之类的。
　　到了黄昏时分，商队挨着树林和水源驻扎。伙计们从马车上搬下兽皮毯子分发给了冯可夫人。简单削切的腌肉被丢入支起来的行军锅中，与面粉一起煮成糊糊。临时被捕上来的鱼则做成了汤，厨师还特地放了胡椒去腥。冷硬的面包在火上被烤的松软了一些，接着就被饥饿的人们就着糊糊和汤咽进肚里。
　　吃饱之后，西格把剑解下来，背靠着树干去眺望夜空里。如幕布般深沉的夜色将群星衬托的更加闪亮。
　　海伦娜抱着毯子坐了过来，宽大的御寒物裹住了两个人的躯体。近卫队长是出于好心，但这个暧昧的动作与距离让西格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您在看什么？”
　　“星星。”西格动了动，稍微离远了一些，“看，小熊座α星，也是我们世界目前的北极星。”
　　“阿尔什么来着。”海伦娜迷惑的眨眨眼，“目前？天空里的星星不是永远不变的吗？”
　　“不，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北极星会改变位置，群星也会消亡。根据文献来看，在数百年之前，还是鹿豹座H星。”
　　“了解的真是清楚呢，这是您的个人爱好？”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母曾经想把培养成学者，专攻占星学。后来家道变故，我只能去参军来维持家庭的生活，也就渐渐的忘记了这些知识。除了印象最深刻的几个。怎么，很难想象吗？就连我本人也只能感叹人生的曲折离奇。”
　　“以前的时候，我也会数星星。夜里总是睡不着，姐姐总是陪着我透过天窗看夜空。当然，她不懂那么多，所以总是胡编一些‘羊驼星座’、‘尾生鲸座’之类的糊弄我，我当时也天真的相信了，现在想来还挺可笑的......”
　　“放心，陪你数星星的人会有的，说不定离你不远呢。”
　　西格的本意是找个机会让艾琳与海伦娜姐妹相认，但少女的心思却歪到了其他的地方。尽管她成长于作风开放的冯可夫，但还未曾品尝过男人的海伦娜，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篝火的映照下，少女咬着嘴唇，略为局促的看了眼西格，似乎要从那张白皙的脸上找寻答案。不过女骑士注定收获的是失望。
　　唉，海伦娜啊海伦娜，你在想什么呢。西格既然不会对妮可丝这种家伙感兴趣，那么怎么又会轮得到你.....等等，他一直对小姑娘照顾有加，比如说奈特，而到了他的主君，那个娇小的巴克利女孩，简直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那么结论很明显了，莫非他是个对小女孩有奇怪兴趣的......变态？不对不对，他不是那种人，即使喝醉的那一夜动作也只停留在手上.....等等，宪兵队，就是这个色狼。
　　“喂，小姐，你盯着我看什么啊。”
　　海伦娜胡思乱想的时候，西格不经意间看到近卫队长盯着自己的脸看，一段时间后仍然维持着僵硬的表情，他被瞪的毛毛的，总感觉对面的目光好像在审视罪犯一样。
　　“啊，哦，嗯，没什么没什么。”反应过来的海伦娜慌乱的摇摇头，“反正、反正您也没把我当小孩子啊。”
　　“？”西格不明所以的看着海伦娜，“老实说，你是个未成年，又是我战友的妹妹，我自然会照顾你咯，只不过说出来会伤到你的自尊心罢了。实际上，我相当在意你的事呢。喂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西格先生果然是个喜欢孩子的变态。海伦娜想。
　　但是他把我当成孩子真是太好了。姐姐选择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那么最好的东西......一定要抢到手。
　　不经意间，女骑士的嘴角扬起了弧度。


第二十七章 瓦隆布雷
　　10月7日，商队在三天的旅途后到达了瓦隆布雷，菲尔兹威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红剑”艾丁伯爵的封地。
　　在安切洛蒂的指引下，商队很快进入城中，守卫们甚至连入城费都没要。在回到自己的“家”之后，奴隶商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游刃有余。
　　“欢迎来到瓦隆布雷，这里盛产美酒与葡萄。”
　　“还有怎么都吃不完的熏鱼。”一个伙计补充了一句。
　　“似乎还有油。”眼尖的海伦娜看到了板车上运往港口的货物。
　　“没错。”安切洛蒂点点头。
　　奴隶商人首先带着十二位冯可夫人（他把西格也算进去了）来到商会驻地开了七个房间，其他的卫队成员每两人一间，西格与海伦娜的单独一间。骑行的马匹被伙计拉到马厩里，喂食清水、黑豆和草料。
　　“您看，你们是先去玩玩呢，还是先检验一下‘货物’？不过这要花一些时间，我要派人通知我的同行们把最好的货色拿出来。”
　　西格看了近卫队长一眼，后者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饿，于是点点头：“先办正事要紧。”
　　奴隶商人带着大家来到一座近似于修道院的建筑，不过四周高墙耸立多了几个瞭望哨，在打开了三道门后西格终于见到了奴隶商人要卖给他的“商品”——10名巴克利人。
　　“你叫什么？”西格问这些巴克利人中最高最壮的一位。
　　“塞尔吉奥·拉莫斯·加西亚。”
　　“那么加西亚先生，你们之前从事的职业什么？”
　　“枪骑兵。”
　　“你能和你的同伴们跑一圈吗？”
　　加西亚带着同伴老老实实的跑了一圈，西格看他们的平衡性很好，也没人表现的很奇怪或者吃力，这证明他们身体健康。
　　“你们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唉，先生，我们是贝拉斯科上将所领导的‘第一皇家卫队’中的一员，在一场和王国叛徒的遭遇战后掉了队，我们四处游荡举目无亲，还和黄昏骑士团的人打了一仗，死了不少兄弟，剩下的都被转手到了这里。”
　　“天地良心，我一直觉得这些人‘奇货可居’，不仅给他们治伤和充足的食物，他们的装备和马匹也完好无损。”安切洛蒂急忙补充了一句。
　　“好吧，开个价吧，”
　　安切洛蒂干笑了两声，报出了一个令海伦娜和巴克利人瞪眼珠子的价格。而西格压了两回价，就答应了下来。奴隶商人跑出了骑士难以想象的速度去准备合同与交割，生怕西格反悔似的。
　　“老兄，没想到我们在你眼里那么值钱。”加西亚打量着他的新雇主，“冒昧的问一句我们要去砍谁？”
　　“我们也是雇佣军，来自冯可夫。军团长大人让我砍谁我就砍谁。”西格耸耸肩，“不过从目前来看，我想砍谁就砍谁。”
　　“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任性的回答。”巴克利汉子发出了豪爽的笑声，“人生的乐趣就是冒险，冒险的乐趣就是艹与杀”
　　对话告一段落，西格签好了合同，而奴隶商人也拿来了属于这些巴克利人的装备。
　　整个上午和下午的时光，都有奴隶商人带着他们手头上最好的货物拜访西格。安切洛蒂带给他们的话非常简短：我带回来一个大金主，人傻钱多速来。
　　“拉普拉斯先生，我们这里有珍藏，哦不，新鲜捕捉的野生女精灵。”
　　“买！”
　　“拉普拉斯先生，我们这里有一群身体强壮的流民。”
　　“买，我买！”
　　“拉普拉斯先生，您需要粗有长的步兵长矛吗？我手里刚好有一批好货。”
　　“买买买！”
　　大量的金钱被花费出去，西格的名单上也多了一个又一个人名，甚至武器商人盔甲商人都来凑热闹。大家用敬畏和关爱智障的眼光看着不断签订合同的异国将军，心里略微遗憾的感叹这种人或许十年都遇不到一个。
　　作为某种回报和潜在投资，大伙合力出钱替这些被解放的奴隶租下旅馆，免费提供货物寄存的货仓。大家请了最好的厨师就地设宴，每个人都喝得伶仃大醉。
　　海伦娜扶着走不利索的西格回到房间，却见说着满口胡话的长官突然清醒了过来，简直就像没事人一样正常的走路。
　　“您这是.....”
　　“装醉。不然那群爷们儿可不会放过我。”西格给自己倒了杯水，“啧，这副身体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行。”
　　“这副身体？”
　　“啊，没什么。小姐啊，没什么事就先休息吧，今天你帮忙签合同讲价格，也挺辛苦的。”
　　“西格先生，或许这事轮不到我来管，但是.....你买这些人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以后跑路做基础啊，少女，没见我买的人都是和我本人签订的合同吗？西格想。
　　但是这种卑鄙无耻的话是不能说出来，不然今天晚上的主题就是火并，于是骑士换了一个比较令人信服的说法：“军团急需的人而非金币。”
　　“那您买诺多女游侠也是出于大义咯。”
　　喂，小姐，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啊。你怎么就对那些巴克利枪骑兵和一大堆难民视而不见？明明他们更值得关注啊.....当然，不得不承认，在看见那个满脸傲慢之色的漂亮女精灵时，西格是用上半身和下半身同时思考作出了买下这个异族女性的决定。
　　“当然，不然你觉得我会做些什么？”
　　“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些变态的事情？”
　　海伦娜嘀咕了一句，她已经脑补出以下场景：西格亟不可待的脱掉自己和精灵女人的衣服，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抚摸女人绵软的**，上翘的、黑又粗的攻城锥持续不断的撞击，在精灵女人的大喊大叫中攻破城门，让白色的大军进入甬道.....
　　耳尖的西格听到了近卫队长的嘀咕，于是立刻抗议：“小姐，你似乎对我有一些偏见，我们需要一场毫无遮掩的坦诚交流，就在此刻，就在这里。”
　　为了配合自己的语气，他还拍了拍床边的位置。不过显然他的话被有些走火入魔的未成年姑娘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毫无遮掩......坦诚......此刻.....床上。原来xx场景里的女主角不是诺多精灵而是我吗？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回答：“抱、抱歉，大人。我还是个未成年，这种事，是不是、是不是还太早了一点。”
　　“这和成不成年有什么关系，不是想做就能做吗？”
　　“才不是，人家可是很矜持的！”
　　“我没说你不矜持啊，倒不如说你能矜持一点会更符合我的期望啊。”
　　好可怕，姐姐大人，这就是大人的欲望吗？真像您说的那样啊，男人发起情来就像牲口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不不必了，西格先生晚安。”
　　女骑士飞快的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西格。后者反思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他完全想不出来头绪，便不再去想。骑士脱下自己的外套，钻进略微散发着臭味的被子中。
　　酒精给西格来带的兴奋还没有消失，他揉着有些发胀的脑门，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今天挥金如土，把军团里五分之二再加上自己的资金挥霍干净，而成果则是一名诺多女游侠、十名巴克利枪骑兵和一帮体格健壮的男性难民（与其说是难民，倒不如说是冒险者）
　　除此之外，还有大约两百支长矛，端头包铁，杆部用上好的木材晾晒切削而成。他还给自己买了一匹马。冯可夫人不喜欢给马披甲，因此给他提供的也是裸装的猎马，让他之前与厄运引者的交锋里吃了亏。
　　新的马匹被西格命名为“贝尔”，和特斯拉关在了一起。两头雄马还撕咬了一番，直至它们共同的主人出来呵止。看见第二任坐骑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西格花了些时间才安抚住这个充满灵性的牲口。
　　冯可夫人是靠不住的，我对奥兰特来说也一样。只是，该如何面对和自己亲近的战友们呢？最好的结果是老死不相往来，最坏的结果则是刀兵相见......可恶，加害者和受害者我都不想做啊。
　　这么想的时候，倦意涌了上来，西格翻翻身，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在进入梦乡之前，他最后的念头是他挂念的巴克利女孩在做些什么。
　　作者留言：
　　和谐词：xiong部


第二十八章 心灵交错
　　“你们说，西格此刻在做些什么呢？”
　　灯火明亮的帐篷里，伊莉莎躺在行军床上无聊的望着棚顶。她忠实的两个护卫，一位在认认真真的看书，另一位则在仔细的保养着自己的武器，符文映出的鲜红颜色在剑刃的上中段流淌。
　　“大概在剿匪。”
　　艾琳一边用布擦拭一边回答。作为冯可夫的女骑士与贵族，她不是没见过魔法武器，但伊莉莎制作出来并赠予她的红宝石符印手半剑，却是她用过的最高级的货色。神秘而令人着迷的魔法赋予了精心锻造的手半剑更锋利更耐久的特性。
　　这样的武器完全可以当做一个传奇故事留给子孙后代，将荣耀与历史一起代代相传。也难怪女骑士一经使用就爱不释手，恨不得抱着她的佩剑睡觉。
　　“剿匪啊，大概能够获取很多人物经验啊，武器熟练度和资金也会迅速上涨，嗯，前提是他自己动手砍人而不是玩坐镇.....”
　　伊莉莎嘀嘀咕咕的说一些艾琳听不懂的话。与作为前辈的狮骑士一样，女骑士也果断不去思考话中的含义，而把其当成一个巴克利人或者一位巫师抑或者只是小女孩个人的黑话。她现在效忠的主人喜欢保持神秘感，无论是敌人还是对自己人，她都只会透露出必要的信息。
　　如今，关乎伊莉莎又能引起艾琳思考的只有一个问题，也是西格所关心的，那就是伊莉莎究竟想在潘德做些什么？
　　自西格走后，巴克利女孩又和红色兄弟会的人完成了一次交易，除了核心情报的交换，伊莉莎似乎还要他们多关照在外征战的狮骑士。然后她静等杨维克朔城来的人送来三柄打造好的剑，并为其进行附魔。
　　莎娜美和艾琳的一样，而预备留给西格的则是一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整个剑刃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符文。
　　“你们说，该怎么称呼你们的武器呢？”伊莉莎突兀的问。
　　“？”
　　艾琳与莎娜美彼此疑惑的对视一眼，不明白巴克利人话中的含义。
　　“难道你们没有给自己的武器命名的习惯吗？”
　　“对我而言，兵器是消耗品，如果每一个都要命名的实在太过费事，”莎娜美放下书，“这种浪漫的事情，比较像是吟游诗人而非我这个暗杀者能做出来的事。”
　　“同感，虽然传说里有人能用绝世的宝剑从头战到尾，可是现实里即使魔法武器也会有毁坏掉的那一天。”
　　“我就知道.....”伊莉莎抱着枕头在行军床上翻了一个身，裙子顿时变得皱巴巴的，“所以还是我来吧，我一定会帮你们想一个帅气的名字，让你们在临阵之前叫起来更有气势。”
　　预感到什么的女骑士急忙发言，“如果您坚持的话，我希望能够自己来命名。”
　　“说起来听听。”
　　“海伦娜，我最喜欢的妹妹。现在我们不能相认亦不能在一起，所以我希望能够用另一种方式陪伴着她，与她一起战斗。”
　　看见伊莉莎有点奇怪的眼神，冯可夫人急忙补充了一句，“我没把妹妹当成爱人的打算。”
　　“是吗？那么你呢？”
　　“随便吧。”莎娜美无所谓的摇摇头。她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在意。
　　“那就叫‘绯炎’好了。”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不，仅仅是对某个一言不合就完结作品的作者的怨念。”
　　果然很不靠谱。艾琳心里说。
　　“那么接下来就是西格的，我想想....”
　　“呃，小姐。”艾琳觉得这时候有必要为战友站出来，“实际上，我觉得您还是把命名权交给他本人比较好。毕竟，我觉得他作为一个战士，不太能够欣赏您的起名.....艺术。”
　　“哦也对啊，如果贸然用了Excalibur或者Durindana、Balmung之类的名称的话（注1），那位骑士先生又会一头雾水吧。真想看看他困扰的表情啊。”
　　“如果您想见的话，在他有空的时候召他回来或者去奎伊镇看看他都行啊。骑马的话，即使按照郊游的速度去走也只会用到一天的时间，联络还是比较方便的。”
　　“因为我的意志，他去做了指挥官，现在再和他添乱的话反而不好了。何况，淑女可是有矜持的，想念一个人什么的怎么能表现出来。”
　　“不，您已经表现出来了。”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擅长忍受寂寞。这是必要的。”
　　又是这个表情。艾琳想。一副做好了觉悟，为了什么东西而做好准备的严肃表情，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会显露出来的，她究竟背负着什么，又在她畅想的未来里，自己究竟扮演着什么位置。
　　“你在想什么，艾琳？”
　　“不，没什么。”女骑士摇摇头，将不快的念头甩出脑海，“我觉得您打造了如此强力的装备，应该尽早送到它预定的主人身边，这样才能发挥它的价值，也不负您的辛苦与心意。”
　　“想的挺周到嘛。”
　　“所以我提议我把武器送过去，了解一下西格的情况，然后回来和您说。嗯，您有什么要捎带的东西吗？信或者口信都行。”
　　“我哪有那种东西啊......算了算了，我写就是了。”
　　伊莉莎口不对心的翻身起来，走到案桌面前盘腿坐下。她用的是高级的牛皮纸，信纸上喷了香水，白色的羽毛笔流利的写下一行行文字。
　　“你们说，西格先生会不会被麻烦的人物缠上？”莎娜美突然问。
　　“怎么说？”伊莉莎停下了笔。
　　“您看，西格先生长相不赖，身体也很健壮，又很年轻，前程也不错，对未婚女孩的吸引力很大吧，谁都做过公主梦，渴望一位完美的骑士与自己结合。况且，西格先生这个人在感情方面很笨，说不定会干些让人觉得有机可趁的事呢。”
　　“比如说呢？”伊莉莎和善的笑容里隐隐带着黑气。
　　“比如亲近女下属，对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啊；比如关照战友的妹妹，让她产生奇怪的错觉啊；再比如从奴隶贩子手里解救出一个漂亮的诺多女精灵，然后撩拨异族女性的心啊.....”
　　“别胡说。”艾琳低声怒斥一番，“不管怎么说，我的妹妹海伦娜是个坚强独立的姑娘，她怎么会随随便便对男人发情；再者说，精灵这种罕有的东西，怎么会恰巧处在西格面前。这话你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我只是列举出来某些可能性而已。”
　　“我看你是看书看傻了吧。”
　　眼见两个人要吵起来，伊莉莎咳了一声：“好了，不要说了。艾琳，麻烦你明天骑一匹快马，把书信连同剑一起送到西格的军营。”
　　“了解。”
　　艾琳瞥了一眼，发现信已经被卷好放进信筒中，上面还戳盖着伊莉莎的纹章。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那就帮我看看到底是哪些人物围着我可爱的骑士转吧。事先声明，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们这些战士的心思歪到其他方面，作为主人的我是十分困扰的。”
　　“不打自招。”莎娜美面无表情的准确形容了主人的窘迫之情。
　　就算是怪物，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啊。可惜是个怪物，和她的命运纠缠在一起的话可是会招来不幸的。你也懂得吧，西格，不，你是知道这一点才执剑而战的......可悲的人啊。
　　艾琳冷眼旁观，抱臂看着眼前这温情的一幕，心中却没半点感动或者喜悦的情绪。有些故事是无解的结，无论怎样选择，都会通向同一个结局。而现在，她作为旁观者和助演，正见证着一切的发生。
　　注1：这三个名称分别是断钢剑、杜兰达尔与巴尔蒙克，Excalibur是Calibur的法语写法，在最初的时候Excalibur与Calibur指的都是同一把剑，直到后面的二次创作里才把二者分开.杜兰达尔没的说，出自罗兰之歌，是查理曼大帝十二骑士之首的罗兰的佩剑；而巴尔蒙克则是德国版本的屠龙勇者传说中齐格飞的佩剑，经常有人把其和Gram搞混


第二十九章 竞技大会
　　翌日，西格在奴隶商人的陪同下参观了拥有六万人口的大城市（注1）。瓦隆布雷坐落在平原之上，周围有着非常茂密的森林，靠近一个“几”字形海湾的内侧，加上海洋带来的温暖潮湿的空气，使得其林业、渔业、畜牧业都很发达。
　　当然，这座城市税金的大头来自于海外贸易。来自达夏、萨里昂甚至是远方巴克斯帝国的商队把货物送到这里，被垄断西海岸的菲尔兹威商人收购，转手再以五倍乃至于十倍的价格销往海外；而海外输入的货物，比如白糖、香料、香水、茴香酒之类的奢侈品，也被菲尔兹威人提价销往内地。
　　尽管位于潘德南部的巴克斯帝国也有港口，但其前身古巴克斯帝国结仇太多，实在没有多少贸易伙伴，而且其位于最南端、名为塞兹的港口饱受拜蛇教军队的困扰。这些来自阿玛拉大陆的帝国宿敌，在帝国内应的支持下每一次都会搅动场腥风血雨。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什么商人喜欢去帝国做海洋贸易。
　　清晨的城市里带着一股臭味，市民们肆无忌惮的把积攒了一夜的排泄物用盆壶倾倒进排水沟里，不时溅到行人引来一片争吵。而各式各样的人们，有执着刀剑的佣兵或者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的旅人，或者集体赶车进城的农民们，他们牵引着的牲口一边赶路一边拉出一坨坨翔来，又被后面的人踏平踩实。
　　今天西格出行只带了三个人，巴克利人加西亚、近卫队长海伦娜以及名为温蕾萨的诺多女精灵。保险起见他又给女精灵买了个带帽子的斗篷。高傲的女人微微颔首表示感谢，好像西格不是他的雇佣者而是他的下仆似的。海伦娜皱着眉头，不知是因为不满于眼前满是屎尿的场景，还是不满于女精灵对西格的态度。
　　看见这一幕，身为东道主的安切洛蒂也觉得有点尴尬，任何人都希望为外人展现出家乡最美的一面，哪怕他这个奴隶贩子也一样。可天降屎尿委实来说算不上好光景，因此他也只能委婉的表示根据法令，他们很快就不能再倾倒污秽了，市政厅也会派人打扫路面。海风会将一切不愉快的气味吹走。
　　“不过看起来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不守规矩。”西格指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队骑兵说。他们全副武装，连马都披着厚重的马甲。剑鞘、战斧和盔甲在眼光下反射出银灰的色彩，黑色的车轮与金色的雄鹰分别绘制在马甲与盾牌上。这些令人生畏的怪物所经之处，行人纷纷为其避开道路。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坐骑的尾巴上还套着马粪袋。
　　等到这些骑兵走远后，加西亚才嘀咕了一句：“啧，黎明骑士团。”
　　“巴克利的放逐骑士团？”
　　“没错，这些疯子是被贵族老爷流放的，因为他们的行为是对女神的曲解，正义的亵渎，当然，本质原因是他们破坏社会秩序损害了上层领主们的利益。”
　　“以前有个巴克利人也这样评价黎明骑士团，你们的看法倒是惊人的一致。”
　　“因为他们的确很过分，这些骑士追求的一切信念最后都变成了暴力，最粗暴的那一种。就好像你脚上生了传染病，黎明骑士团的亲切好医生们就会把你五花大绑，然后砍断你的整条腿作为治疗方案，最后还要强迫你感谢他们的善意，赞颂女神。我呸，这完全是给女神抹黑的行为。”
　　“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因为怀疑其中藏匿有异端，这些疯狂的骑士可以活活烧死一整队农民。”安切洛蒂用手帕擦擦额头，表示他的恐惧情绪。
　　“那你们的领主怎么会允许这些疯子在城中公开活动？”
　　“因为实打实的利益啊。”奴隶商人摊开手，“虽然他们是疯子，但不得不说他们是很能打的疯子，这座城市周围的犯罪团伙都被他们清扫一空，社会治安提高了不少，商贸更加频繁密切，变相增加了收入，让在前线征战的领主大人大为满意。至于这些疯子也会砍杀领民.....哼，和税金相比，几个贱民的命想必在领主大人眼中并不重要。”
　　“是这样啊。”西格点点头，“不过，我似乎感觉人群大多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涌动。”
　　“哦，今天是竞技大会的日子，瓦隆布雷传统里仅次于新年的狂欢日。该死，我早该和您说的。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一行人跟着人群来到竞技场，人们买好票后亟不可待的涌了进去，周围到处都是票贩子和卖饮品和吃食的人。安切洛蒂掏出名片，被维护秩序的打手请了进去，自有穿着大衣的管事替几个人安排好包厢。
　　“我和竞技场的老板很熟，他的角斗士有很多是从我这里买来的。”
　　穿着暴露的侍女为客人们端上来饮料，她几乎是直奔着西格而去，顶着冯可夫人愤怒和精灵女人不屑的眼光眉目传情，大有自荐枕席的意思。加西亚扬着眉毛吹了声口哨，而安切洛蒂笑着摆了摆手：“好了，阿尔德拉，你可不要吃掉我的贵客啊，这可是个棒小伙。”
　　侍女应声离开，只不过离开包厢之前她都把目光停留在西格身上。年轻的指挥官尴尬的举起木杯喝了一口饮料。他这一生与刀剑相伴，从没经历风花雪月，因而面对大胆的女性时会显得羞涩和慌乱。
　　“啊哈哈，先生，以您的身份和能力，这种事以后会经历更多的，自古以来都是美人配英雄。当然，另一位先生和两位女士也是一样，希望你们能找到中意的伴侣。”
　　“借您吉言。”海伦娜脸色羞红的瞟了眼西格，小声的回答。
　　“巴克利人四海为家，我倒不在乎这个。”加西亚挠挠头，“不过，我还是蛮希望跟着雇主赚大钱的，等将来我退了休，花钱买点土地，雇些人手，再娶个商人或者小贵族的女儿，到时候整天陪老婆孩子玩就行了。”
　　“我已经有孩子了。”温蕾萨语气僵硬的回答。
　　众人皆把惊讶的目光投向精灵女人。从外表上来看她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妻。
　　西格开口问道：“呃，冒昧的问一句，夫人，您的孩子多大了？您的丈夫呢？”
　　“我的孩子25岁。而我的丈夫罗宁死在了与迦图人的战斗中。”
　　好巧。西格心想。他阵亡在伊索斯的时候也是25岁，而且也是死在迦图人的手中。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镇定了：加西亚和安切洛蒂彼此对视，露出了仿佛在说“人妻最吼啦”的绅士笑容，而海伦娜则嘀咕了一句“俏寡妇”。
　　敏感的精灵自然能感受包厢中情绪的变化，因此她不自觉的朝唯一保持平静的西格靠近了一些。这个年轻的人类倒不至于让她那么厌恶，或许是因为被从奴隶商人手中解放出来的感激，或许是年轻人的淡定，或许是年轻人漂亮稚嫩的外表让她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
　　“其实，安切洛蒂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西格开口改变了话题。
　　“请说。”
　　“这个氛围有点打动我，不知道这个竞技大会我能不能参加。”
　　“当然可以。”
　　安切洛蒂略微惊讶的看了眼西格，他将之理解为西格为了和包厢里的某个女士或者两个女士上床，而想要表现出必要的勇武和风度。这没什么好指责的，勇武的骑士总是怀着人形自走炮的情结，惦记着和哪位漂亮小姐或者贵妇人上床，为她们的未婚夫或者丈夫添一顶情趣的小绿帽。
　　奴隶商人雷厉风行，很快搞定了西格的出场事宜。并且根据他的关系，西格直接跻身参加正赛的六十四人之一，为骑士节省了大量的体力和时间。
　　与西格印象里的竞技大会不同，瓦隆布雷的角斗是无马的，大家都临时转职步兵，用弓箭、木棒、剑、斧头与盾牌战斗。前几轮是队伍之间的混战，直到后面人数变少变成有针对性的淘汰战，最后筛选出两人进行冠军争夺。
　　大家先在休息室里换好衣服，根据衣服的颜色找寻各自的队伍。在椭圆形的竞技场上接受观众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然后锣声响起，大家咋咋呼呼的冲出去战成一团，不时有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倒下——武器都是没开刃的，箭头是钝头。主办方在利用赌博大赚特赚和为市民们带来快乐之余，倒也没忘了保障参赛者们的性命——
　　虽然措施仅仅维系在最低限度。
　　西格幸运的熬过无差别的混战，又用技巧在淘汰战中连连取胜。最后，他用双手剑成功完成了一挑二，把队友带进了决赛，也把队友变成了敌人。
　　“向您的努力和技巧致敬。”
　　西格的队友摘下头盔，金色的长头争先恐后的垂落，她用湛蓝的瞳孔凝视着西格，嘴里说着巴克利语。
　　“我为这场比赛压了一大笔钱，无论如何我都要赢下比赛。”
　　西格点点头，他的手臂抬起，长长的剑刃指向了职业大概是冒险者的女人。观众们因为这决战的预兆而爆发出狂热的声浪，让骑士想起了在萨里昂同样热情的声音。喜悦和好战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每一寸肌肤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来战。”他如是说。
　　注1：这人口数已经算是我吹比加成的结果了，要知道中世纪早期的伦敦也就四万人。


第三十章 作弊者
　　女冒险者举起剑和西格的轻轻碰了一下，旋即抽离，这标志着最后的战斗的开始。
　　西格一开始就是一副气势十足的力劈，他也观察过曾经的队友现在的对手，至少之前她的表现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高出人类的平均水平却也没抵达极限。对付人类的话，无需顾虑过多，直接怼上去就行了。
　　女人拿着一柄手半剑在骑士凌厉的攻势下左支右拙。力量、速度、武器长度骑士都占据着绝对优势，她也不是莎娜美那种职业剑士，能够捕捉骑士在发力与变招的一瞬间产生的防守漏洞。骑士左手持握剑柄上端发力，右手抓住剑柄下端控制方向，剑在他手里仿佛活过来一样，每一次都能掀起凛风。
　　何况与那时相比，骑士已经进步了很多。他与拜蛇教女祭司交战，他与被神祝福的凡斯凯瑞首领交战，与菲尔兹威国王的近卫军统领交战，与异端的疯狂厄运引者交战。虽然败多胜少，场面常常是被人外们暴打，但每一次战斗都会给西格带来新的体悟，并活用于下一次战斗中。
　　观众们发出不满的嘘声，少量是冲着西格面对女人毫不留手的狠辣去的，更多的则是对女人羸弱的不满。他们想看的是紧张刺激、令人血脉贲张的死斗，把悬念留到最后一刻，然后随着胜利者一起释放心中的快乐与激情。但现在一边倒的战斗只会让人无趣。当然，也有为西格鼓噪的赌棍们，他们一开始就押了被安切洛蒂引荐来的年轻人，一旦这位解决对手，他们就会获得6倍押金的财富。
　　好不容易又一次卸开了西格的剑，女人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距离，她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说：“呼~呼~你这家伙真的是狮骑士吗？比我印象里能打许多啊。”
　　“你怎么知道？”
　　西格皱起了眉头，他报名参赛用的身份是冯可夫人的佣兵指挥官，一丝一毫都没有提及本身的职业。
　　“你大概不知道，瓦隆布雷城里已经流传了一位‘十字刽子手’的故事，而你的身份、漂亮的外貌和巴克利语里的萨里昂口音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不对。西格在心里说。基于女人嘴里的情报，她至多能判断出自己是西格·拉普拉斯，因为菲尔兹威人乃至于多数冯可夫的佣兵并不知晓他是狮骑士。那么显然她隐瞒了部分事实，关于如何知晓他的本来职业的事实。
　　“你打算做什么？”他试着问。
　　“不，只是感叹而已。看起来我的疏忽给你带来了相当的困扰。遗憾的是，有些事我不能让阁下知晓。”女人竖起一只手指轻碰嘴唇，“毕竟，秘密使女人更有女人味儿。”
　　西格沉默的举起剑，打算给予女人最后一击。这位冒险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她的呼吸紊乱面色苍白，身体也在轻微抖动，这是力竭的表现。骑士没指望现场能够逼问出女人的秘密，有些事情更适合在黑暗中进行。比如找到她的住址，然后花足够的时间和手段撬开她的嘴。
　　对于威胁到自身存在的人，骑士不介意施展些常规之外的手段。
　　女人念了一句发音类似“康楚艾驰”的东西，在西格惊讶的眼中身体恢复如初，似乎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了开场一样。心中觉得不妙的骑士抢攻上去，发现女人还是被他打的无法还手，甚至比上一次更惨——彻底放开手脚的西格招招直奔要害，即使是没开刃的剑也具有致死性的威胁。
　　他确定至少对对手的两段肋骨和一只手臂造成了足够的伤害，但女人在念了同样的咒语后有变得神色如常。魔法？神术？还是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超自然力量？西格的心中扬起一片愤懑——凭本事击败对手也就算了，这种无赖打发是活生生把对手拖死的节奏，又有谁能服气？
　　只有一击的机会，在她又一次治疗自己之前打晕她。
　　这样想的骑士暗暗调整呼吸，然后像是上了绞盘的弩箭一样爆发，身体充分舒展，剑刃直刺女人的脖颈，这是他刺出的最好的一剑，凝聚了他心得、汗水与气势的最好的一剑。
　　女人扬起手臂，她的口中念出奇怪的“康楚爱夫斯”，骑士的身体像是被钉头锤命中了一样歪到一边，眼前一黑，被女人狠狠击打在下巴上，剧痛顿时让他昏了过去。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观众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等西格苏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他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天花板上。
　　“大人，你终于醒了。”
　　上方海伦娜的声音和脑袋后面柔软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枕在了近卫队长的大腿上。他试着翻身起来，一只略显粗糙的手帮助了他。当视线回归正常的位置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旅馆里。
　　“加西亚把你背回来的，而温蕾萨夫人替您诊断了病情。”海伦娜简单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嗯，我觉得没什么，偶尔失手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您在最后一击之前都做的相当出色。”
　　“现在我倒没有懊恼的情绪，只是感觉有点奇怪，那个女人是怎样做到的....那种既不像魔法也不像神术的东西。”
　　“三次，那个奇怪的女人在战斗中使用了三次。前两次是一样，最后一次又变了花样。”温蕾萨给出了精确地回答，“我们诺多精灵虽然无法使用魔法，但是感知类似的波动还是能做到的。先生您的猜想没错，那既不是魔法亦不是神术，而是其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算啦，输都已经输了，就不计较这些了。”西格拍拍脸颊，“对了，加西亚和安切洛蒂呢？”
　　“我觉得那个女人有古怪，就以您的名义去让那位商人去调查了。至于加西亚，他听说您伤势无忧后，就自告奋勇的出去买什么‘补品’去了。考虑到他是个巴克利人之前又被幽禁，不熟悉情况，我就没让带他太多钱。”
　　“谢谢您，夫人。”
　　精灵在西格昏迷期间的安排令他惊喜，可以说温蕾萨根据情况作出了最合理的安排。没想到面色冷傲的她也会有体贴人心的一面.....
　　“唉，我原本觉得先生是个大人物，能够独当一面，所以我才诸事不插手只遵循命令行事，但是现在看来，您还远远不够。”
　　温蕾萨的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表情，似乎把自己的雇主当成了儿子一样数落。西格愕然的看着形象崩坏的女精灵，心想是不是又多了一个管束自己的母亲。
　　嗯，还是长耳朵、面相看上去和未出嫁的小姐差不多的那种。
　　解除了西格窘迫的是加西亚，他拎着两瓶酒和一只包好的烧鹅回来，大声嚷嚷着让自家主君和自己一起喝酒。
　　“这就是你说的‘补品’？”海伦娜瞪大了眼睛。
　　“男人嘛，这点小伤病算什么，喝点酒都忘了。”
　　加西亚用已经比较熟练的菲尔兹威语说，这也是他和冯可夫军官唯一共同掌握的语言。
　　“好，走吧。”
　　“大人，你疯....”
　　海伦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蕾萨伸手拦住；“让他们去吧，有些东西只有在酒在才能消融。我的丈夫罗宁是这样说的。我不懂，但是我尊重他们的选择。男人呢，是一种相当好强又不坦率的生物呢。”
　　楼下的酒馆变得热闹起来。佣兵、旅者、吟游诗人甚至是老板本人都加入了狂饮的行列。今天本来就是庆祝的日子，一切的不快，一切的陌生都在狂欢的气氛中消失，大家亲密无间，把木质的酒杯砸的砰砰作响。
　　深夜的时候，喝的烂醉的骑士被加西亚二度背了上去，以至于他在10月9日离开的时候还是头痛欲裂，坐在坐骑上摇摇晃晃的。
　　安切洛蒂也出城送行，他遗憾的告知骑士情报只有那个女人名为塞西莉亚，这多半还是个假名。奴隶商人并没有找到女冒险者的踪迹，似乎她赢下比赛就和队伍离开了城市。不过有一个离奇的故事似乎和她有关，那就是女人从港口区废弃的船只“安妮女王复仇”号上找到了金条。见鬼的是，在她之前没有任何人在船上发现这个箱子。
　　骑士将之当成一个传奇故事抛之脑后，因为有更紧迫的任务等待着他。他醉酒以前最后得知的情报就是瓦隆布雷附近已经很久没有人见到凡斯凯瑞的劫掠者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风暴即将来临，在此之前他要将根须深深的刺入大地。


第三十一章 预言家莎娜美
　　10月12日，西格回到了奎伊镇。新加入部队的难民和之前被解救的俘虏们一起操练起来。他们的隔壁是镇上的自卫队，这些人也被安排和新兵们一起强化训练。
　　对此士兵们颇有怨言。他们的长官去瓦隆布雷走了个来回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他自己左拥右抱甚至连异族女人都不放过，却让他的手下们被练的死去活来。不少人回到营帐后吃完饭倒头就睡，连喝酒取乐与镇上亲切大姐姐玩耍的时间都没了。
　　与他们相比，民夫们与匠师们要更累一些。前者砍削森林还要到处打下手，后者则没日没夜的制造轻型军械——主要是弩、矛和小圆盾。盔甲这种工时极长又占人手的玩意，大多数是翻新战利品或者订购二手货色。实际上，现在分队储藏的甲械还足够再武装两个中队。
　　好消息是，因为潘德久经战乱，所以民众大多接受过一定量的军事训练，使得他们在转入正规军的时候成型更为容易。坏消息则是同样因为战乱，生产力的倒退带来营养摄入的不足，积年累月下来便影响了民众们的平均体质。西格收购的难民门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毕竟没有力气怎么跑，但他们距离骑士的目标依然很远。
　　所以西格也只能放宽一些标准，给新兵们配备了胸甲、胫甲、杂七杂八的头盔、小圆盾和长矛，身体其他区域的防御全靠信仰。倒不是骑士克扣军资中饱私囊，而是这些新兵蛋子完全无法负担起全身甲乃至于半身甲持续进行作战。根据以往的作战经验来看，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一个因素是耐力，因为他们很少有机会获得一蹴而就的胜利。正面的厮杀往往漫长，甚至一天都无法结束。
　　对于西格的做法，冯可夫的军官们也颇有微词。她们觉得步兵不是一种进攻性的力量，冯可夫的传统也不允许男人获得进攻的荣誉（个体可以，整体不行）。但是骑士的回答相当狡猾，他让军官们参观了新兵们的训练，然后在中途休息的随便拉过来几个人，然后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你是冯可夫人吗？”
　　“不，大人，我是萨里昂人。”
　　“俺是菲尔兹威人。”
　　“某来自达夏。”
　　“呃，大人，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吃瓜镇民。”
　　.......
　　听了这些回答后，西格就会冲女军官们摊开手，做出无辜的表情：“你看，他们都不是冯可夫人，这样做不会违背冯可夫人的传统。而且，有一种防御叫进攻。这样看来步兵们也是防御性的力量嘛。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对此蕾娜等人只能翻翻白眼。毕竟西格的行动没实际触及到她们的利益，作为中级军官她们也不会站在整个军团的高度去思考这一举措的影响；何况她们本身彼此不和很难团结成一个声音，加之狮骑士个人的威信，使得这件事暂时被摆平。
　　当然，骑士的做法来自温蕾萨的指点。诺多女精灵自称在人类世界走南闯北，对于人类的那一套她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因此根据西格交代的情报和个人的观察，她轻易看穿冯可夫人内部不和难以形成一股力量的弱点，并且中级军官们认知和责任感有限，很难凭借大义去坚决地抵制长官的提议，而是更多地考虑自己的利益与责任的承担问题。只要让她们觉得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将来事情有的推脱，她们就不会否定的太坚决。
　　另一边，从奥兰特那边来讲。一般她不会轻易撤换或处罚自己任命的军官，那无异于打了自己的脸，给自己贴上识人不明的标签。另一方面，西格这种在军团内部的外来户是稀有的，凯瑞斯大人还要拿来平衡内部的关系。温蕾萨甚至推测奥兰特有把西格塑造为一个典型的想法。冯可夫人的佣兵战团不可能只有冯可夫人，而西格的存在则明明白白的告诉外国人即使在异国人的军队里，一样有升官发财的可能。
　　前提是西格要证明自己的行动有其价值。这样大家都有包容萨里昂人悖逆冯可夫传统的理由。结合最近的局势来看，下一战极有可能对抗凡斯凯瑞人的海盗大军，那么底线至少是不能输。否则军团从上至下都要把锅甩在某位显眼的靶子上。
　　骑士不懂那些弯弯道道，他把女精灵的长篇大论简化为以下认知：赢下战斗大家还是好朋友；输了战斗铁定实力背锅。那么结论很明显——
　　孩儿们，操练起来。
　　就在西格回来的第三天，他就迎来了位于泪湖大本营的信使。这信使不是其他人，正是和骑士效忠于同一个主君、又同样经历过死而复生传奇的艾琳。前冯可夫女骑士略显疲惫的随着西格踏入军营之中，手里捧着长长的木匣。基于保密意识，西格把营帐里的书记官奈特、近卫队长海伦娜和以私人顾问的身份出没军营的温蕾萨都赶了出去。
　　艾琳与海伦娜这对姐妹的视线短暂链接。前者望向后者的目光慈爱和思念，而后者望向前者则是好奇与......警惕。
　　“她们都是谁？”
　　只有两人的营帐里，艾琳不客气的盘腿坐下，把木匣放在一边。
　　“除了你妹妹。那个有点瘦的小姑娘是我的书记官，而那位精灵夫人则是我从瓦隆布雷购买的，目前是我的个人顾问。”
　　“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剿匪？”
　　“之前是，然后为了处理俘虏和获取兵员的问题，就搭上了奴隶商人的线。在他的运作下去了瓦隆布雷，还在竞技大会里遇见非常奇怪的人，”
　　“这些你可以写到书信里，大人在军营里快闷死了，想必她会非常喜欢的。”
　　艾琳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喃喃的爆起了粗口。
　　“女下属......战友的妹妹，还有精灵。莎娜美你可真特娘的是个人才，不去做预言家真是可惜了。幸好没和她赌什么，不然赔的连内裤都剩不下了。”
　　西格听的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
　　艾琳抬起头，用西格从未见过的严厉目光盯着他，把骑士盯的心里毛毛的。
　　“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西格一脸懵逼。
　　“你对那些女人....没意思吧，尤其是我妹妹，她涉世未深纯洁的很，别带坏她啊。而且冯可夫人没有给别人当妾的习惯。”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妾又是什么鬼，莫非我在你们眼里已经钦定正室了？”
　　“算了，不管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都不管你了。不过警告你，别动我我妹妹，你们需要我点头认可才能交往。”
　　“女士，我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
　　“刚才，你提及那个精灵女人的称呼是‘夫人’啊，我懂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人。”
　　“别扯了，人家孩子都和我一般大，老公都去世了。”
　　“俏寡妇和禁忌的母子情？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啊。”
　　艾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让西格明白她并没有认真。
　　“木匣子交给你。主君为你制作了新的武器，她的信也在里面。”
　　西格起身拿起木匣，沿着缝隙横向打开，一封漆上双头鹰纹章的信首先被打开，上面的字迹工整严肃，但内容却令人微笑，就好像早熟的女儿给父亲或者不懂事的妹妹给兄长一样，絮絮叨叨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温情。当然，在最后她也隐晦的提及西格不要乱搞男女关系，否则要把他阉掉之类的。
　　除去这一点，她还挺像个女儿或者妹妹的。
　　接着他取出匣子中的器物——一柄剑刃上布满幽蓝色符文的双手剑。西格站起来试着挥舞了两下，发现比寻常的双手剑来得轻巧，速度也更快一些。
　　“大人一共做了三把，我和莎娜美的嵌着红宝石，而你的则是蓝的。大人说，红色的是提升威力，而蓝色的则是增强速度。”
　　“果然很舒服。代我给主君传句话，就说她有心了。”
　　“不，还是你写进信里给她比较好。这样也不失礼数。好了，事情也办完了，给我安排个地方休息吧。骑马赶了半天路，身体快颠散架了。”
　　“好吧。海伦娜。”西格把自己的近卫队长叫了过来，“去给这位客人安排个房间。”
　　等到两人走后，西格摸出纸笔开始写信，因为已经习惯了潦草的写法，在他打算认真写信的时候，发现字已经丑到没法见人了。
　　算了，伊莉莎会体谅我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吃没文化的亏了。
　　帐篷被人揭开了一角，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奈特，暂时不需要你。这封你我来写就好了，不需要抄写。”
　　书记官“奥”了却没有走，她看了一会儿骑士的新武器，伸手摸了摸，然后坐了下来。
　　“大人，今天来的是谁？”
　　“艾琳，和我共同侍奉于同一个主人的战友。”
　　“是安诺温小姐吗？”
　　“诶，你知道？”
　　“听别人说的。有点好奇，安诺温小姐在大人心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后来的戏谑，最后变成了忠诚，对我而言她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脑袋搭错线的巫师，恃才傲物的魔女，坏心眼的女孩，发誓效忠的主君，既柔弱又坚强的公主，喜欢撒娇的女儿或者妹妹......
　　“我也搞不清楚该怎么形容，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给出了暧昧的回答，心里却无比明晰。
　　是的，我最重要的人。
　　能够让我尽情的（毫无顾虑的）——
　　为之而战（为之而死）。


第三十二章 十字谷战役I
　　11月3日，凡斯凯瑞人的劫掠大军躲过形同虚设的菲尔兹威海上力量，顺利的在某个荒凉的港口登陆。这些在海上漂泊许久的家伙像是疫病一样沿着海岸线四处蔓延。告急的书信连绵不绝的送往领主和国王的手中。而周围游弋的无赖骑士、山匪、走投无路的难民们和心怀邪念的冒险者们也加入了海盗大军。短短十天之内，他们从登陆时的四千人膨胀到了五千多人。
　　最先与之交战的是长须城塞的主人艾因克尔，这位年迈的领主先胜后败，对小股的海贼分队取得胜利后一路衔尾追杀，却不幸进入海盗大军诸部落之间的防区衔接处。纵使他们士气正旺又有为保卫家园而战的大义，装备和指挥也比鱼龙混杂的凡斯凯瑞更好一些，但仍敌不过数量的优势，被无情的淹没。艾因克尔在亲卫们的死战之下杀出一条血路逃生，跌跌撞撞的回到城塞之中。
　　剩下的领主们要么在参加对瑞文斯顿王国边境上的达贡堡漫长血腥的围城战，要么事不关己的坐镇城堡中，巴不得海盗大军多祸害一会儿，以此来削弱国王和竞争对手的实力。女武神骑士团大部分成员分散在各个地区难以集结，其中成员最多的杨维克朔被国王维迪斯下令协助守城，在前线指挥的国王大人生怕自己老家被爆。
　　冯可夫的雇佣军团冷漠的坐视一切发生。奥兰特很清楚这时候去和海盗大军拼个你死我活是个不划算的买卖。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瘟疫般的军队会变得越来越庞大，但成分越复杂，指挥难度越高，军队里的精锐和能战之士所占的比重越来越低，士气和纪律也因为劫掠愿望的满足而变得越来越不堪。
　　根据以往的历史来看，海盗大军在刚开始登陆的时候是最凶狠的，然后他们会越来越劣化最后四分五裂，这时候出兵把他们各个击破简直轻而易举。事实上菲尔兹威人每次都是这样把海盗大军赶下海。
　　一时之间，菲尔兹威中部地区再无成规模的军队去干涉肆虐的海盗大军，他们的行径也变得越加放肆。这些海贼甚至尝试进攻长须城塞，不过缺乏攻城经验的他们被无情击退，损失了大批人手，阵营内部的矛盾被激化，甚至有部落首领的独走的倾向。
　　奥兰特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集结部队出兵的。
　　远方维迪斯的来信一封比一封更快一开始国王大人还有心思讨价还价，到了最近他干脆直白的告诉奥兰特：海盗大军的劫掠会使他损失大批税金，没有税金他就发不出来后续的工资，让冯可夫人自己看着办。与此同时，前边也传来了海盗大军内部分裂的情报。凡斯凯瑞人脑袋里没什么保密原则，随军的商贩妓女里到处都是眼线和暗探，因此情报的真实性不容怀疑。
　　奥兰特的计划是北面的十字谷中汇集她的主力，向北进发然后东行，出其不意的切断海盗大军的左翼的“金牙”刚德、“狂战士”伊安与其他部落的联系。因为海盗们彼此内讧，这两位首领的军队离主力相对较远，实力也比较差，若是能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一来削弱了海盗大军的实力又不会损失太多，二来也算对菲尔兹威人有个交代。
　　然而，奥兰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阿格努斯会带着主力去弹压有背离倾向的两个部落首领，她也在朝着十字谷进发。由于混乱的缘故，这一新的情报并没有落到冯可夫人手里，因此一场柿子捡软的捏的奇袭战变成了大军主力的正面决战。
　　11月19日，奥兰特的信使抵达了奎伊镇。西格仅用了一天就完成了整备旋即出发，他们经过快速行军，在11月23日穿过东西方向的峡谷抵达了谷中的开阔地，但是视野之内并没有预定汇合的友军。不安的骑士派出斥候前往更远的地方。两个小时后，疲惫的骑手们回来报告，他们的搜寻范围内，一支陌生的大军正穿越南北向的峡谷向这里进发。
　　更要命的是，这支大军中拥有规模不小的骑兵。
　　“玛德。”
　　这是西格听完汇报后最直接的反应。
　　他指挥的部队按计划抵达战场，友军不见影子，敌军却离奇的出现在战场上。考虑到敌军拥有成规模骑兵的情况，对方的斥候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然后派出骑兵迟滞己方的行动，等到步兵赶上来给予最后一击。所以全身以退是没什么可能，他只能去什么地方固守，然后快点祈祷不靠谱的队友们支援一波。
　　若是队友来的不及时，或许他就要带着亲卫跑路了。
　　在与军官们简单的说明后，全军调转方向退入峡谷中，他们沿着峡谷窄窄的出入口疯狂的挖掘壕沟，把挖掘出来的泥土和容易搬运的小块石头加固插入土地中的栅栏。运送给养的骡车也被推到前面来，轮子被卸了下来。
　　三个小时后，在黑压压的大军沿着痕迹一路追击，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西格所部的简易防线已经构筑完成。守卫在第一线的是冯可夫保留壮丁中最精锐的部分，在他们之前是插在栅栏内的、防御箭矢所用的绘面大盾，他们在传统的步兵甲之外又在里面穿了锁子甲和棉衣，手里拿着战斧、钉头锤、单手戟和长剑。为了鼓舞这群敢战之士的士气，西格还在战前发放了四倍薪资的临时奖金。
　　重步兵后面的几排则是训练了一个来月的长枪兵。尽管其素质堪忧，但是简单的抬臂-刺击的简单工作还是可以完成的。长枪兵的阵列里留下两行空隙，这是为了方便后面的预备队对第一排的士兵进行救助和替换。
　　在这些直面敌军的第一阵后，是以骡车作为防御核心的第二阵。射手、骑兵、民夫、非作战人员都在这里。骑兵们和部分身体强壮些的民夫临时转职步兵，在骡车上用盾牌护卫自己和身后的射手们。其他的民夫们也被发放了弩，他们要在职业的弓手们疲惫之后继续为己方提供投射火力.....或是殊死一搏。
　　大地传来许多脚步声所组成的混乱的颤动，声音越来越响，振动越来越明显，无论是士兵或者军官的心都随着砰砰直跳。西格看了眼近卫队长和加西亚，前者是他的执旗手后者则捧着他的武器，发现原本还算沉稳的他们都在做出吞咽的动作——紧张的情绪一览无余。
　　一身戎装的温蕾萨倒是镇静的表情。她背着箭筒和短弓，腰间还配着剑，一个金属圆盾绑在她的左臂上。西格的战旗和本人就在预备队所处的位置。在骑士心中，若是第一阵守不住的话，那么第二阵的沦陷也是迟早的事情。
　　作为蛮族，凡斯凯瑞人没有劝降或者宣战布告之类的概念，看见敌人已经严阵以待，他们的念头自然是怼上去。于是招募来的弓手与弩手率先出列，一边小心翼翼的推进一边用手中的武器招呼冯可夫人。
　　绘面阔盾和士兵们的衣甲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射的砰砰作响，偶尔有倒霉蛋被射中歪倒在地，被周围的同伴们拖到后面去救助。这期间冯可夫人保持着静默。直到敌军先头的弓手与步兵推进到大约八十米的距离，一名王室射手才在骡车上负责指挥的丽斯蒂的示意下射出一箭。落到正在推进的敌军先头部队中，没有引起任何伤亡。
　　西格的目光落到丽斯蒂身上，后者轻轻点头。于是他转过身，从一旁侍立的海伦娜手中接过木匣，取出其中的武器，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冷艳的光。他挥手劈下，随后骡车上传来弓手指挥官的怒吼。
　　“王室射手准备，让这些蛮子见识一下冯可夫人的力量。”
　　早已预备多时的弓手们齐刷刷的举起弓来，以毫厘之差发射出几乎被拉满弦的弓箭，数秒之后变成黑色的雨倾落到敌军头上，哀嚎声顿时四起。王室射手们的组织力和杀伤力根本不是这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久经训练的她们每人平均在一分钟**出了十支箭，几乎是毫无缝隙和间歇的淹没了凡斯凯瑞人的先头部队。
　　任何时候，弓手们的作用更多都是打击对方的士气而非杀伤。海贼们的阵亡并不多，但箭雨带来的混乱和恐惧的情绪使得他们抛下手里的武器原地竖起盾牌蹲伏下去，看起来像是被钉在阵地上似的。
　　之后的几分钟，冯可夫人的射击变得稀稀疏疏最后停了下来，一来是高频率的射击和大磅数的开弓动作使得弓手们变得疲惫；二来她们的箭矢储备不多了。于是她们翻身下车休息，让持轻弩的民夫们暂时顶替上来。
　　趁着冯可夫人投射力量交接的空隙，海盗大军迅速组织起一批重甲武士伴随着更多的轻装步兵抵近。之前被打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弓弩手们为这些人让开了道路。己方的临时弩手们开始自由射击，但除了为了这批重步兵装饰上白色的花之外没有任何建树。看见这一幕，第一阵上的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向着心中的神明或者心爱之人祈求庇佑。
　　残酷的肉搏战即将开始
　　作者留言：
　　屏蔽词：nei射


第三十三章 十字谷战役II
　　奇迹并非每时每刻都能降临。
　　10时55分，海盗大军的排头兵已经抵近壕沟的边缘。一名耐不住性子的新兵将长矛刺了出去，却被敌军身上厚重的盔甲所阻挡。这也是肉搏战的开始。
　　11时20分，肉搏战仅仅进行二十分钟后，冯可夫人辛苦挖掘的壕沟就被填出数条稳固的路。填充的材料自然是敌军的尸体和沙袋。混杂在重步兵中轻兵们接二连三的朝壕沟中扔下沙袋或者尝试铺设木板，有的摇晃了两下连同自己一起掉进壕沟里。在抵近之后，哪怕是民夫手中的轻弩也能够对这些装备简陋的家伙构成威胁。
　　11时40分，围绕栅栏与阔盾所进行的血腥拉锯又进行了二十分钟。双方的重步兵都有着良好的防护和勇气。冯可夫人的优势在于他们能得到己方长矛兵和持弩民兵的支援，凡斯凯瑞人的优势在于他们人数的优势。仅仅二十分钟，第一线的保留壮丁们就已经轮换更替了七分之一的人手，看起来如此粗壮稳固的栅栏就变得摇摇欲坠。
　　被重新整顿起来的弓弩手们开始朝着骡车上的民夫射击，骑兵们的盾牌拦不住那么多箭矢，使得后者很快出现伤亡并持续增加。意志和装备都不是很好的民夫们纷纷翻下车准备溃逃，被守护在下边的丽斯蒂砍杀了带头的两位，剩下的总算截止住了愚蠢的慌乱情绪。不过暂时也别指望他们继续作战。无奈的弓兵指挥官只好带着部下们二次投入战斗。
　　虽然是步兵指挥官，但妮可丝带着一小部分步兵留在第二阵，负责保护非战斗人员照看伤兵，如今她又多了监视民夫防止他们乱跑的任务。随之时间推移，负伤者越来越多，被送过来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这显示着战事正越发激烈。
　　11时45分，凡斯凯瑞的军阵中传来一阵欢呼。他们轮换的第二批进攻部队砍开了栅栏与阔盾，在冯可夫人的防线上撕出一个大口子来。士气高涨的他们举着各色武器，如虎狼一般冲入阵地中。一名冯可夫保留壮丁刚刚用钉头锤解决了对手，却被更多的海盗们撞倒在地，面甲被粗暴的掀开，剑刃从天而降刺入面部。
　　“诸位，随我冲锋。”
　　眼见局势不妙，西格拉下面甲，举起了剑。他的执旗手高高扬起手中的旗帜，冯可夫人、巴克利人、诺多精灵便以此为信号快速推进。在厮杀中幻想取得胜利的海盗们顿时撞上一股更凶恶的敌人，尤其是一位手执镶嵌着蓝宝石的符印双手剑武士和一位诺多女精灵。前者的武艺高超，手下没有一合之敌。后者的射术高超，总能把队伍中组织者找出来狙杀。
　　这支生力军踩着敌我双方的尸体前进，奋力把海盗们赶出栅栏外。一位举着双手斧的无赖骑士怒吼一声冲向西格。后者也不避让，径直的抡起剑来砍断了前者的斧柄，又复一剑劈开了无赖骑士的脑袋，那人带着痛苦绝望的嚎叫声跪下，好像他的头盔是纸糊似的。西格一脚把他踹进壕沟里，头盔里狭窄的视野对上对面惶恐不安的轻装步兵们。
　　先头部队里最后的勇敢者已经倒下，面对冯可夫人阵地里突然涌出的杀神一样的人物，轻装步兵们实在生不出抵抗的勇气，他们接二连三的转身后退。西格带着第一阵所有人追杀出来，顿时将敌军的撤退变成了溃逃。出于谨慎，西格率领手下追杀了一阵后就收缩了回去，招呼尚有体力的人重新挖掘壕沟，扒下尸体上的装备，竖起栅栏补完防线，然后轮换休息吃饭。
　　这个过程中，西格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摘下头盔拄着剑看着这一切。士兵们为他的勇武而折服，因他守候在这里而略感安心。但他们不知道，骑士镇定的外表下却是疲惫焦虑。短促而激烈的格杀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局势也让他乐观不起来。在第一轮的交手里，他就动用了预备队，打出了手里所有的牌。根据以往的历史来看，这是兵败的预兆。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己方在兵力上处于个体素质完全拉不回来的绝对劣势，峡谷中的狭窄平地是他能选择的最好的战斗地形，而这个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也是大家竭尽全力的结果......不过那样怎样？他们还是赢不了。敌人的混乱不会持续多久，即使考虑到进食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面对准备更加充分、攻击更加猛烈的敌军，士气和兵员都开始缺失的冯可夫人能抵抗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在一瞬间他萌生出逃跑的念头。西格一点都不想死在这里，死于这种毫无尊严和荣誉可言的战斗里。但这可耻的念头很快就被责任感压了下去。在士兵们还在奋战的时候，转身逃跑无疑是最恶劣的背叛。
　　心情沉重的他接过近卫队长递过来的面包和清水，努力的吞咽咀嚼，目视着峡谷外敌军的所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黑压压连成一片的敌军阵地仍然没有行动起来。西格诧异的和其他人对视，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脱了他的想象。
　　与此同时，凡斯凯瑞人的阵营里正在一片谩骂和推诿中。
　　上午西格所面对的敌军，出自“三指”哈格的部落。这位贪婪又狡猾的海盗首领本以为这股落单的冯可夫人是群可欺的海豹，没想到他们却是深海的鲸鱼。他的子弟兵在简陋的防线前撞的头破血流，徒具兵力优势却一无所获。这血淋淋的事实仿佛嘲弄着自以为聪明的他：你的喜悦我鲸某人收到了。
　　因此在整顿和进食之后，痛定思痛的哈格拒绝出战。他为了这块难啃的骨头已经填进去数十条性命，这其中还有不少是被他当宝贝一样供着的。想想那些已经死去精壮汉子，想想那些已经资敌的装备，胡子拉碴的海盗首领一阵阵肝疼。
　　既然哈格不干了，那自然要有人去填补进攻的空白。可是眼观上午的战斗后，谁还愿意去呢？且不论打下来后自己能获得多少收益，单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打下来就令人提不起劲，哈格那个傻子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何况如果用力过猛、变得不那么强大时，他们还要担心其他部落的觊觎，弱小者会最先被吞噬，这是凡斯凯瑞人一直推崇的生存法则。
　　于是离奇而又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冯可夫人在数百米外疯狂的补充工事整备武装，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而本应夺取胜利的海盗大军却按兵不动，将领们争得声嘶力竭，部下们面面相觑。位于后方的阿格努斯派人来协调此事，又被吵出火气的首领们顶了回去，惊怒的海盗女王亲自提着斧子，在卫队的保护下来到前军驻地，差点又是一场火并。
　　“草泥马你们这群胆小鬼，被几百人打的丢盔卸甲，只会窝里横。”
　　“你行你上啊，自己试试这块骨头有多难啃，不行别逼逼。”
　　宝贵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当海盗首领内部终于勉强缔结协议的时候，已经是15时的事情了。看见对面明显的骚动后，或坐或躺的冯可夫人也急速的起身回到战斗岗位。
　　“诸位。”
　　西格站起来，发出洪亮的声音。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很高兴能和大家并肩战斗。”
　　他拔出剑来，不知有谁立刻喊起了“万岁”，骑士本想再说些应景的话，却发现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发出呐喊，有的激动地甚至把武器都丢了。
　　原来海盗大军的骚动不是进攻，而是撤退。西格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只好作出一脸“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注视着海盗大军。为了确保安全，有一支殿后的部队向西格的方向推进了一段距离，为首的将领也瞭望着这边。
　　那人的红色头发在风中舞动，下午偏斜的阳光为其渡上金色的光辉。西格把头盔摘下来，冲对方点点头。
　　有缘再战。双方都彼此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夜色降临的时候，奥兰特的前卫骑兵赶了过来联络。这才是凡斯凯瑞人撤退的原因：奥兰特的骑兵和另一个分队几乎先后进入谷中，从侧翼和后方威胁到了海盗大军。由于担心被包了饺子，部落头领们谨慎的选择撤退。而凯瑞斯大人也无力追击，她的部队先前已经和一股敌人战过一场，加上急行军后更是身心疲惫，装装样子还可以，真打起来立码就现了原型。
　　奥兰特的军队推进到曾经海盗大军待过的位置后，西格才动员手下和主力会合，合并构成了军团的左翼。他们忙活到后半夜才布置好防线，士兵们可以去休息，满眼血丝的军官们还要再开一个会。也是在会议上，西格才知道友军们迟到的原因：一个是与无赖骑士团战了个痛，另一个则是迷了路。
　　我能说什么。骑士心里想。
　　猪队友加猪敌人，这场战斗真是够了


第三十四章 十字谷战役III
　　前哨战后的第二天，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加固营垒按兵不动。凡斯凯瑞方是因为进攻受挫加上首领之间的争执削弱了军队的士气，让他们不是很有信心面对阵容齐整的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而冯可夫这一方的理由则是疲惫和处于劣势的人数，更不会选择主动出击。
　　在诡异的平静期里，两位手握指挥大权的女人都没有停下来。阿格努斯在和山谷外游离的两个部落首领沟通，希望言归于好，使得他们重归部落联盟的怀抱。若是有了这股生力军加入，海盗大军的人数优势会进一步扩大，于攻于守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与对面的敌人不同，奥兰特没指望会有人来增援她。不过抱着“试试看总没坏处，万一有哪个傻瓜，啊不对，是好人带着军队赶来增援呢”的心态，她也给目前身在长须要塞的艾因克尔和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库罗德特都写了信。不过考虑到老爷子刚吃了败仗而同胞的佣兵战团还在补血期，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她又派出第二波信使前往杨维克朔。
　　女武神骑士团那边或许能指望一下。不过奥兰特更多的意思是做给雇主看：她没有浑水摸鱼而是努力的履行着合同的条款。
　　除此之外，她还对行营内的部署和序列做了改变。除了将领的个人卫队，所有的骑兵都被拢到她的麾下，而她也把所有带来的步兵分给另外两位分队指挥官。西格的分队有一些损失，所以他得到的步兵也多一些。
　　若是从天空里看去，冯可夫人的行营布置的近似Y字形，凸前的两翼分别是奎伊和卡维莱德分队，经过重组后这两支部队皆是步兵。而奥兰特最看重的骑兵则布置在两翼后面的位置驻屯。
　　这一布置主要是考虑到海盗大军的数量优势，足以让他们排出连接山谷两端（东西向）的宽大横队，同时还能保持一定的纵深。而且凡斯凯瑞人还有一支成规模的骑兵队伍方便对战线的任何一点进行支援，传统的侧翼背冲战术在此地此时并不适用。
　　奥兰特希望对方能够主动进攻，那么他们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进攻前方的两座步兵营寨。最理想的情况，是海盗大军久攻不下不得不从中央调集预备队增援两翼，最好骑兵也被投入进去。然后她就会率领军团的骑兵出动直接突击敌军中部，将敌军分割为两部分，混乱的海盗大军很快就会就会变成以部落为核心各自为战的情况，最终变成一场大溃败。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海盗大军根本不为所动，一连三天，双方的战斗仅限于派出相互挑衅的尖兵进行单对单的角斗。不得不说，尽管纪律差的一塌糊涂，脑袋也不灵光，但凡斯凯瑞人在这种勇敢者的游戏里大占便宜，几名出战的骑兵最后变成了血淋淋的脑袋被扔了回来，很是伤了冯可夫人的士气。
　　不过待到11月27日，尽管阿格努斯三令五申不许出战，但还是有部落首领按耐不住，偷偷率领自己的人马攻打对面的营寨。他们暴走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对面的冯可夫人是吃官粮的，自然高枕无忧。可是俺们凡斯凯瑞是以劫掠为生的，这一步步和对方耗着岂不是坐吃山空？阿格努斯那个胆小的娘们不愿意去就算了，俺们兄弟们直接把对面那群怂在工事里的娘炮们击破算了。
　　“我们的交涉正在稳步推进中，刚德和伊安的口风已经开始松动，至多一天，我们就能说服他们加入我们。”
　　在海盗大军左翼擅自出动前的三分钟，阿格努斯正在和一些幕僚开会。这些人算是满是肌肉的凡斯凯瑞人中为数不多会用脑子思考的。其中一位指着木桌上铺着的地形图，沉稳而语速极快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们应该等待队伍合流，然后继续和冯可夫人对峙。同时派出小股部队继续向内地富庶地区劫掠，逼迫他们囿于雇主的压力主动来进攻我们。”
　　阿格努斯点点头认同手下人的说法：“说得有道理。如果主动进攻对面，咱们的损失会很大，最重要的是，一旦失败咱们的联盟就不可能在维持下去。”
　　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注意到开会的气氛后悄声和刚才发言的幕僚说了几句。幕僚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变得阴晴不定。
　　“怎么了？”阿格努斯好奇地问。
　　“我的女王，”幕僚鼓起勇气开了口，“刚刚，您的左翼未经允许擅自发动了进攻。”
　　阿格努斯楞了一下，她的手颤巍巍的抚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故作平静的说：“以下几种人留下：长脑子的、来自咱亲族部落的，还有自认为能打的。”
　　一些人转身走了出去，只余几名亲信留在原地接受了女王狂风暴雨般的愤怒。
　　“这真让咱悲愤！比几天前啃不下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部队更悲愤！咱的布置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受到猪队友的拖累？”
　　她气的把手中的笔摔到桌子上。
　　“我的女王，我认为这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我们对于其他部落的管束力一直不是太强。”一个幕僚语速飞快的说。
　　“然后就挑了这个要命的时间点？”
　　“这未必不是好事，借由此事，我们能对异己进行清理，把整支军队握在手中。”
　　暴怒的海盗女王呛了对方一脸口水：“这次失败可能让咱们失去整个左翼进而失去战场的主动权，胜利都保不住，自己人再争权夺利有个屁用！气死咱咧！再这样下去，我们统统都只能滚回寒霜港，和那个叫斯大林的家伙搞基。”
　　她顿了顿说：“咱到菲尔兹威来，感觉好棒好棒的，也希望大家能在这富饶之地安居乐业。反了他，竟敢不听我的命令就出去，这是在打咱的脸吗？这是在质疑咱的权威吗？我真恨不得把他们七万个嫂夫人挨个biu！”
　　这么说着，她反而平静了下来，自暴自弃的说：“为今之计，只有一起上了。不去救援那群笨蛋一定会输，救了说不定还有赢的可能性。”
　　半小时后，留守营地的其他军队也行动起来，全力进攻冯可夫人的左翼。阿格努斯自己的部落位于两翼稍后的位置坐镇中央，充当预备队。
　　虽然不明白海盗大军为什么先后弃守营垒攻了出来。不过指挥左翼的西格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在用兵上经验不足又偏保守的他，几日内一直忙活着强化营地防御措施并在现场监督。现在，轮到敌人们感受他用心经营的恶意了。
　　“书记官、书记官，”他一边在海伦娜与加西亚的帮助下着甲，一边大喊，“拟一封书信，向凯瑞斯大人汇报我军已经接敌。”
　　“长官，您忘了吗？”海伦娜绕到正面，踮起脚扶正西格头盔上的羽饰，“这次出征您根本没带她啊，她当时委屈的都快哭了，差点咬了你一口。”
　　“哦，是我的疏忽了。那就派人去给中军大营捎个口信好了。”
　　西格大步流星的走到帐篷外，在营地中来回走动，给手下加油打气。他的执旗手加西亚始终跟着西格，剩下的巴克利枪骑兵皆穿着骑兵甲拿着双手大剑跟在加西亚后面。海伦娜找来一名女骑兵，嘱咐几句，又捧着西格的剑匣回来了。
　　说来尴尬，双手大剑虽然耍起来威风帅气，但是日常的携带却是个难题。若是单把武器背在背后，非常容易割伤自己的身体；而如果加上剑匣之类的玩意，又显得太过笨重浪费体力；如果横着背在腰后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取的时候非常不方便。因此在战时之外，他也只能让手下人拿着，这也算指挥官小小的特权。
　　在进入壕沟之前，冲锋的海盗们受到了箭塔和高台上配置的交叉火力的热烈欢迎。这一次重甲也拯救不了他们，因为其中混有弩砲。这些需要多名士兵协力操作的杀器轻易撕裂了铠甲和包裹在其中的人体。凡斯凯瑞方装备简陋的轻兵们在重步兵的掩护下，奋力的朝壕沟中丢下沙袋，然后愕然的发现远比他们几天前见识的深很多。
　　等他们铺出来两条进攻道路后，嗷嗷嚎叫着冲上去的海盗们立码被伸出来的长枪减速，又迎来钉头锤与双手剑的亲切问候。在上一次交战后西格细心总结，又询问了基层士兵的体验感受，得知斧头虽然威力大，但是效率颇低又费力气，单手剑则威力不足。所以他直接下令重步兵们统一使用双手剑或钉头锤，并反复训练这两种武器的使用技巧。
　　经过三个小时的激战，凡斯凯瑞人惊恐的发现他们无法在这道防线前前进一步，轮换了一遍又一遍的进攻部队士气逐渐低落。西格本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撤退重整阵势，却不料其中的数个头目大喊了什么后，这些疲惫的海盗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他们更加狂热的冲击着冯可夫人左翼的营地。
　　很快骑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被海伦娜派往中军的女骑兵带回来了灾厄般的消息——
　　担任军团右翼的卡维莱德分队哗变，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复存在。
　　作者留言：
　　写着写着，突然就想起了元首的愤怒


第三十五章 十字谷战役IV
　　在这个传播讯息还极大地依赖口口相传的时代里，亲临一线的指挥官们很难对战场上的总体局势有清晰的把握，甚至有可能被错误的信息所诱导，进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西格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他从传令兵的口中得知“己方右翼哗变，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复存在”。年轻的指挥官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现在作为左翼屏障的奥兰特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和敌人怼到死，第二个是转身就跑，把友军当成诱饵抛给对方。战场之上这两种皆是合理的选择。如果奥兰特选择了后者，那么他该.....
　　好在骑士性格里高尚的一面否决了这个念头。而后他继续指挥、或者说观察部下们与敌人激烈的战斗。一个小时后，有两部弩砲因为频繁的发射而弄坏了弓弦，投射力量的削弱使得敌人可以更从容地围攻营地。
　　但是实际上，哗变的只是卡维莱德分队里新募来的士兵们。与西格在征兵时的挑剔标准不同，他的同僚比起质量、品性更注重数量，甚至从俘虏和凡斯凯瑞海盗中招募兵员，又不派人监管，也不重视同化这些人，在急速扩充中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于是当凡斯凯瑞人对军团右翼发动进攻时，早已不满自身待遇的新募兵们趁着对方进攻的间歇期、也是己方戒备最松的时候打开了营寨的大门。担任右翼指挥官的女骑士和她的亲卫们在门口死战，企图夺回大门，却不敌抓住机会汹涌而入的凡斯凯瑞海盗，全部战死。紧急之下，她的副手、西格曾经的上级艾格尼丝挺身而出，聚集起视线所及的部下们，且战且退，竭力迟滞敌军夺取胜利的脚步。
　　一个幸运的偶然因素拯救了艾格尼丝的小部队，那就是凡斯凯瑞人骨子里的贪婪和对劫掠的喜好，使得他们在攻破营寨后第一时间更倾向于搜刮财物而非追击。
　　看着己方左翼奇迹般的获得胜利，阿格努斯在欣喜之余又做起了不切实际的梦。她觉得自己可以一鼓作气歼灭眼前这支雇佣军团，毁灭菲尔兹威在中部地区最后的力量。而后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劫掠，用抢来的钱吸引更多的人加入，攻占城市和要塞，从寒冷的家乡移民，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建立凡斯凯瑞人的国。
　　他下达了两个命令，第一个是把骑兵投入到左翼中，一个是尽快清理冯可夫人右翼的残部，另一个是配合左翼步兵迟滞敌人中军。另一个是，她亲自带着中军主力增援右翼，争取用这股生力军压垮负隅顽抗的敌军左翼。
　　在筑起来的瞭望岗楼上，奥兰特亲眼目睹了军团右翼的溃败和军团左翼越来越大的压力，以及阿格努斯对局势所做出的布置。她捏紧剑柄走下岗楼，跟随着她的副官请示下一步行动，凯瑞斯大人平静的下达了命令。
　　“传令西格和艾格尼丝，让他们坚持住。剩下的，交给我们。”
　　早在凡斯凯瑞人出击后的半小时，中军的骑兵们就在仆从们的帮助下全部装备完毕，如树林般密集的骑矛与旗帜直刺天空。奥兰特翻身上马，发表了出击前最后的简单演说。
　　“诸位姐妹，决战时刻已到。为了奋战的同僚，为了荣誉，为了冯可夫，随我进攻！”
　　营寨的大门被打开，骑兵们按照各自所属的队伍排成三角形的阵势，又各自协调组成了更大的三角形。在她们出击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听到了风带来的律动，看到了闪耀的盔甲和舞动的旗帜。那是冯可夫人的骄傲，军队之中的精华。她们笔直的前行，无视苦苦支撑的左翼，节节败退的右翼。小跑，提速，冲刺，砍杀，海盗大军七拼八凑的骑兵部队灰飞烟灭，而后她们掉转马头，对准了中央。
　　看见这一幕，指挥部下奋力抵抗的西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大喊：“备马，给我备马。决战时刻已到！骑上所有活着的四蹄畜生，我们出击！”
　　营地骚动了起来。巴克利人、新加里安游牧民和其他有骑乘经验的人们纷纷找来坐骑，临时凑出来一支不伦不类的“骑兵”。这中间，在其他军官的指挥下，步兵们扑了出去，与进攻的凡斯凯瑞人苦苦纠缠。
　　阿格努斯还是低估了骑兵的威力和不同骑兵间的差距。这些认知的错误导致死神的利剑如今高悬在海盗大军的头顶。她想要策动右翼的人马回援中央，却不料西格那怪异的骑兵队自营地后门杀出，绕了大半圈后直奔海盗大军而去。
　　“骑着骡子冲击步兵，这些人是疯了吗？”
　　阿格努斯惊怒的看着己方的部队被全体压上的敌军左翼缠住。他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好像磕了药一样。海盗大军的右翼的攻势停滞，甚至有后退的趋势。
　　沉默许久的“红剑”索恩摇了摇头：“不，我的孩子，他们没疯，这些勇敢的冯可夫人只是在给友军创造机会。我们这里被缠住了，左翼还在追击败退的敌人。那些骑兵将从中间凿穿我们.....败局已定。”
　　“叔叔，那我们该.....”
　　“撤，黄昏将至，马上这里会变成屠宰场。”
　　“可是我们还有那么多人，怎么能.....”
　　“仗打倒这个份上，彼此脱节的部队人数再多，和乱跑的猪猡也没什么区别。不，就是四千头猪，冯可夫人一天一夜也抓不完。他们会恐惧，他们会逃走，第一个拖累的就是友军。”
　　索恩裹挟着阿格努斯调转方向，很快，阿格努斯的部落亲兵们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他们的位置都在靠后的位置，轻易就甩掉了黏着的冯可夫人撤退。在退入峡谷的时候，阿格努斯回过头去眺望。
　　场面果然和索恩说的一样，冯可夫人的骑兵力量将海盗大军一分为二后开始转头，一块一块的吃掉凡斯凯瑞人的部队，彼此失去联系、处于混乱之中的凡斯凯瑞人像是忽然被夺取了勇气一样，崩溃四散，哀嚎声此起彼伏，就像是被驱赶着的猎物一样。
　　借助夕阳的光辉，她看见一支部队正艰难的避开海盗大军的残余与溃兵，为首的指挥官不知为何丢失了头盔，因而她凭借超人的视力看见那人的面容。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来得好。一次次坏咱好事的巴克利人，今天咱们决一死战！”
　　眼疾手快的索恩马上扯住了阿格努斯坐骑的缰绳，斥责这个近似女儿的存在：“胡闹，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就有被敌人缠上的风险。”
　　于是他强制的让阿格努斯回头，带领部队穿过峡谷向着临时的据点前行。
　　到了19时左右，十字谷中最后一股凡斯凯瑞人放弃了抵抗，这基本宣告着海盗大军又一次覆灭。西格牵着已经完全跑不动的坐骑，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了营地之中。空气中满是腥臭的味道，身体上也是黏糊糊的感觉。若是以这副“尊容”去看望伊莉莎，她一定会吓一大跳吧。
　　不知为何，骑士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一天的厮杀之后，他只想找个地方喝口热汤，歇一歇。丽斯蒂正在统计人数，为俘虏造册；妮可丝押解着俘虏，指挥民夫们清理战场；加西亚和他的巴克利同胞在生火做饭，温蕾萨在烤火，而一旁帮忙的海伦娜看见自家长官后，慌忙递过来一碗熬的肉粥。
　　看见这些可靠的部下后，骑士的心情好了一些。
　　“在吃过饭之后，大人还会去追击剩下的敌人吗？”温蕾萨问。
　　“不，奥兰特大人没有下达新的命令，我们也就不要轻举妄动了。打扫战场、收容俘虏、整备休息就好。对了，今天要安排双倍的岗哨巡逻，防止敌人袭营。”
　　西格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肉粥没有应有香气，战场上腥臭的气味更是让食物难以下咽。骑士努力的吞咽下去，温热的感觉温暖了冰冷的身躯，让他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今天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嗯，有人生，有人死。活着的继续活着，死了的倒也算长眠。这就是生活，长官。”
　　加西亚满不在乎的说话。作为佣兵，他早已见惯了战场，也对生死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没错，”西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就是生活。”


第三十六章 二度的誓言
　　在战斗结束之后，冯可夫人有在战场上停留了一天用来清扫战场。己方的尸体火化后装入罐子里带回，敌方的则就地火化。尽管在北部，阿格努斯的残余力量与未参战的两个凡斯凯瑞部落加起来仍有两千人之众，但奥兰特没有余力也没有心情再去管了。尽管大获全胜，但冯可夫方的死伤者超过五百人，实际减员大致在三百五十人左右，军团至少要再休整一两个月、补充完人手后才能恢复到昔日的阵势。
　　11月29日，军团踏上了归途。他们押解着俘虏，于12月2日回到了位于泪湖的大本营。西格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他一直牵挂着的主君，并在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下，把巴克利女孩高举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魂淡，快放我下来。”
　　“有什么关系嘛，又没人看见。”
　　这是这对主仆重逢后的第一句对话。
　　不过冷静下来的骑士还是道了歉，再怎么说，伊莉莎也是自己的主君，这种冒犯之举她不会生气才怪。尤其是这个小不点讨厌别人把她当做小孩子。
　　“感谢你的帮助。”在帐篷中他满怀感激的心情说，“多亏了你赐予我的魔法武器，让我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真是太好用了。”
　　“宝剑本来就需要一位英雄来挥舞，这算不上什么。”
　　“你这么夸我，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英雄？我还算不上。只是机缘巧合和努力之下，我比别人取得了更多的功绩吧了。”
　　“无须谦卑，骑士。我可是从艾琳那里听来了你的事迹。即便不是英雄，但也称得上豪杰。抬头挺胸，我为你感到骄傲，你也理应为自己感到骄傲。说起来你的剑呢？”
　　“在海伦娜那里。因为不方便携带，我一直交给她保管。”
　　“哦，你很怠惰呢。”伊莉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把那么重要的武器交给别人保管，想必你是相当信任那个人吧。”
　　一瞬间，西格感觉作陪的艾琳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嗯，毕竟是战友的妹妹。小姑娘的性格也相当单纯，又是我的近卫队长，我理应信任她，实际上，她也对得起我的信任。”
　　“好吧。”
　　伊莉莎对这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没着恼，很快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招募来几位新同僚，有空见一下？”
　　半个小时后，加西亚和温蕾萨被引荐到了帐篷中，前者惊呼了一声“殿下”，又被巴克利女孩凌厉的目光堵住了嘴。后者面无表情，她对人类的态度一直不怎么样。
　　“这位先生，你来自哪里？”
　　“殿下.....不，小姐。在下曾是第一皇家卫队的一员，目前受雇佣于拉普拉斯爵士，担任他的执旗手。”
　　不知为何，总是放荡不羁呃加西亚在伊莉莎面前违和的摆出了毕恭毕敬的嘴脸。
　　“第一皇家卫队啊。贝拉斯科公爵身体还好吗？”
　　“公爵阁下的身体很好，至少我离队之前身体很好。”
　　“这样啊。”伊莉莎点点头，把目光转向温蕾萨。
　　“诺多精灵？”
　　“你好啊，巴克利的小姑娘。”
　　“我见过你们的近亲和你们不幸被贩卖到海外的同胞，果然，和原汁原味的诺多精灵在气质上差距颇大。听西格说，你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我们族中的战士，无一例外都把武艺锤炼百年之上，已经趋近于艺术或者哲理，而我不过是其中的平均水平。”温蕾萨沉着的回答。
　　“我听过一些传闻，你们的曙光骑士号称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除开那些来自外域的恶魔，他们算是全潘德最强的骑兵部队。那么，统领他们的四大领主，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的层面不够接触他们。何况，我一直在人类社会中游历，特别是生了孩子之后。”
　　“我知道你是一位母亲，不过你的丈夫是人类？”伊莉莎瞪大了眼睛，“你的氏族名该不会是风行者吧。”
　　犹豫了一下，诺多女精灵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我的氏族名是霜火。”
　　总感觉温蕾萨也变得和加西亚一样了。西格心里想。莫非他的主君有什么特殊能力，能让别人轻易变得驯服老实。
　　“莎娜美，去催一下灶房。难得西格他们回来，在外征战又辛苦。”
　　女仆装的杀手小姐恭顺的起身，她的气息一直隐蔽的很好，直到她主动显示出存在感的时候，西格的两个部下才露出惊觉而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来帮忙。”
　　西格主动跟到莎娜美后面。两人走出帐外。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莎娜美，你和小姐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和以前一样。小姐总是在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唯一可见的成果是我们三个人的符印剑。西格先生已经在战场上验证过这系列魔法武器的威力了，对吗？”
　　“嗯，非常强力。简直像什么都能劈开的神兵利器一样。可惜你送我的匕首没有机会登场。”
　　“没什么好可惜的。”
　　莎娜美摇摇头停下了脚步。
　　“西格先生？”
　　“嗯？”
　　“请伸出你的手来。”
　　骑士伸出手来，立刻被女仆小姐握住，拇指捻在了他的脉搏上，十个呼吸后，她轻快地松开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西格疑惑的问。
　　“不，我有一些特别的技巧，能够藉由身体的脉动来判断身体的大致情况。西格先生身体很健康，身体没有留下暗杀。而且......”莎娜美看了看四周，红晕攀附到了脸颊上，“您已经相当长时间都没做过了吧。”
　　“喂，”西格没好气的打断了她，“这不是能光天化日能聊的话题吧，你是一个女孩子，就算不以淑女为标准要求自己，也该注意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将来你也是要嫁人的吧。”
　　“恼羞成怒了呢。”
　　莎娜美歪歪头，轻轻笑了起来。而后她垂下脑袋，阴翳渗进瞳孔之中。
　　“能把我当成女孩子的，也只有西格先生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感觉一只大手笼到自己头顶，使劲揉了几下。在女孩发出抗议之前，那只手的主人抽离，接着声音降了下来。
　　“我大概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真是像小孩子一样的思考。我也会努力帮你找到归宿的，如果没有的话，就来我这里吧。若是我有了孩子，你还能当个养母。”
　　“这算是约定吗？”莎娜美抬起头来，“西格先生，你可承诺过要养我的。”
　　骑士耸耸肩，算是答应了下来。
　　吃过饭后，温蕾萨和加西亚起身告辞。西格也返回自己的营帐中睡了一会儿。冬天已经降临，白天的时光正变得越来越短暂。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几近昏黄。
　　他来到伊莉莎居住的位置，正在挥舞符印剑的艾琳打了个招呼，莎娜美点点头，又沉浸到了书本之中。伊莉莎提着她那柄简直形影不离的伞，对西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骑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恭顺的跟着他的主君一路漫步，来到了营帐之外。
　　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树林光秃秃的耸立在湖边。如镜般的湖面上，温柔的湖水倒映着日光。候鸟们穿行于天空，稀薄的云好像轻纱一样把湛蓝包裹。
　　巴克利女孩与身材高大的骑士并排而立，眼瞳直视着白茫茫的远方。风把她的呼吸和香气一起送到西格身边，让骑士有了安心的感觉。
　　在西格的两段人生里，他从不曾真正停下脚步去欣赏自然地美丽风景。如今，骑士却从这萧索的光景里感受到了无法言喻的美。是他变得多愁善感了吗？不，是因为“她”在身边。
　　若是我能够有一个愿望，那么一定是沉睡她身旁。
　　“两个月不见，骑士，你的感想如何？”
　　“劳心劳力，远不如在你身边轻松。”
　　“这是当然。”伊莉莎用手转动着伞柄，“权柄看似诱人，付出的却比当初想要的多。”
　　“小姐，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有些不安，骑士。我强迫你走上这条路，究竟与你的意志偏离了多少，你又能否从中找到幸福，我是不是在毁灭一个人的人生，为他招来不幸。”
　　“我说过的吧，一无所有的人哪里谈得上幸福。何况没有您，我也没有第二段人生。如今，我相当庆幸选择您作为侍奉的新主人。”
　　西格半跪下来，明亮的眼睛仰视着伊莉莎。
　　“以吾神尤诺米娅·斯泰比莱斯特之名起誓，我的剑为您而战，我的命为您而死。这份誓言将刻印于血中，永不违背。”
　　“骑士，你.....哈哈。”
　　伊莉莎怔怔的看着忽然认真起来的西格，笑了起来。
　　“我想起在冯可夫的高级公寓里，你向我第一次宣誓的场景了。那时候我也说过吧，我们巴克利人相信只有钱财和装备，才来换来骑士的情谊。所以......”
　　她略微弯腰，捧住西格的脑袋。脸庞缓缓的靠近，彼此之间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颊上。女孩伸出小巧柔软的舌头，轻轻舔了对方的嘴角。
　　“这是定金。”西格的耳畔传来她细声细气的话语。“想要更多，就更努力的成长吧。”
　　骑士当时是什么感觉呢？他浑身僵硬，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脏好像要炸裂了一样砰砰直跳。他低下头来，掩饰住羞红的脸，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与激动回答——
　　“是。”


第三十七章 潘德3.8发布辣
　　冬天的早晨，空气之中带着阴冷的湿气，白雾遮住了铅灰色的天空。曦光突破层层阻拦，毫无存在感的映射在大地上。早起的野狗叫了两声，又蹒跚着寻找今日的吃食。
　　与自然景象的萧索不同，冯可夫人的军营里却是热闹非凡。早上吃过热腾腾的粥与面包，大家开始活动身体。好战的女骑士妮可丝和自家长官交涉，想要战上一场，她自第一次看见西格看见开始就有了这个念想，而骑士满足了她的愿望。
　　西格答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确定自己能打过妮可丝。没有一个武人喜欢输给别人，尤其是当那个武人还在年轻气盛的时候（理论上来说西格是177岁，但他的心态只有25岁）。
　　妮可丝期望的是一场全力以赴的战斗，所以双方各自穿戴好了盔甲拿起了真家伙。蓝宝石符印双手剑与冯可夫血剑彼此触碰的那一瞬间，一片枯黄的树叶恰好飘落，随即因为人为的上升气流打着旋左右摇摆，又被二度接触的两把剑割裂成四段。
　　自从拿到符印剑后，西格就不再奇葩的双持武器或者像往日一样配盾，而是把防御交给盔甲和武器，战斗的风格是大开大合，攻防转换极快。妮可丝的剑刺向他的喉咙，他用强剑身封住对方的进攻线路，右臂微微转动左臂发力，便瞬间由架剑变成了对妮可丝大腿的突刺。尽管有甲裙的下沿和护腿甲都能提供防护，但面对凶恶的魔法武器妮可丝不敢怠慢，她挽着盾牌守御，让西格的剑锋从盾面划过。
　　谨慎的防御固然会保全自己，但也会落入双手剑士的节奏之中。与人们想象中用蛮力挥舞大剑的形象不同，一般双手持剑的人极少使用双手发力，而除了典型的劈砍和刺击，它还能允许佩戴护具的使用者抓住强剑身，像长矛一样突刺，或者倒过来使用剑柄的配重球，在近距离的缠斗中砸伤对手。
　　在妮可丝的眼中，她的对手精心用双手剑演示了剑术、棍术和短矛术的技巧，让她钦佩的同时也产生了“我不可能战胜他”的沮丧念头。女骑士才刚刚分了一下心，西格的剑就绕过了她的剑与盾，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见鬼。”
　　妮可丝摘下头盔，汗水划过红晕的脸颊，她刚一开口，口腔中的水汽就液化为细小的水珠，一起组成了白色的雾。西格也摘下了头盔，他的脸上光滑细致，什么都没有，只是呼吸粗重了一些，仿佛像是经历了一场慢跑。这让女骑士更沮丧了一些。
　　“你之前一直不和我打，就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吧。”
　　“不，在冯可夫的时候，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西格摇摇头。
　　“萨里昂的狮骑士都是怪物吗？”
　　“我想，我算比较特别的那一个。”
　　女骑士摇摇头，不知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还是对自己不满意，她转过头去呲呲牙，对着不知何时聚拢过来的同僚和部下们说：“想笑就笑，老娘今天输的心服口服。”
　　隶属于奎伊分队的士兵和军官们集体发出了欢快的笑声，胆子大的加西亚和他的一帮兄弟还吹起了口哨。回归建制的蕾娜上去推了妮可丝一把：“你不中用让我来。”
　　“输了别哭。”妮可丝吐了吐舌头。
　　结果，骑兵指挥官以更快的速度败落。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实力不如妮可丝，再怎么说后者也曾入选过女王卫队，是冯可夫女骑士中精英；而另一方面，经过刚才的热身运动，西格的身体已经充分活动开了，让他能够更好的完成技术动作。
　　在蕾娜之后，又有几人跃跃欲试并且吃到了相同的失败。甚至妮可丝和海伦娜二打一，也只是场面维持均势。士兵们的喝彩声和落败者发自内心的敬佩，使得骑士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让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是被念珠一样。
　　尽管嘴上说的不要不要，但他的身体却意外地诚实。
　　“我来试试。”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望向声音的源头，是西格自瓦隆布雷城招募来的诺多女游戏、也是他个人顾问的温蕾萨·霜火。在传言中她是自家长官糜烂的私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有少数人见过她的面容，而了解她真实情况的更是寥寥无几。大家带着好奇的心情看着精灵踏过他们让出的道路，有的恋恋不舍的把目光追随到了场地中央。
　　今天的温蕾萨穿的很薄，似乎感觉到不到寒冷，仅仅是衬衣衬裙和上面绑着的马甲式的皮甲，把她高挑丰韵的身材展露无遗。看她的面容，很难想象她是一位母亲，而且年龄比在场之人的曾祖父还大的那种。西格看见她有点有点紧张，倒不是因为女精灵的美色，而是因为她手里的诺多魔力盾牌和诺多符印剑。
　　“夫人，有何贵干？”
　　“只是看大人好兴致，忍不住想要切磋一二罢了。”女精灵提起手中的剑盾，“请指教。”
　　西格谨慎的举起剑来。虽然温蕾萨的主要武器是她那把短弓，但无疑她也是个使剑的高手，数天之前的十字谷里，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凡斯凯瑞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女精灵抢先发动了进攻，她的剑似乎比开弓的箭更快更隐蔽，西格沉着的提剑格挡，其上的力道显示温蕾萨与自己的力气差不多。按照以往的套路，他的格挡的一瞬间活动关节和肌肉变招，让自己迅速转入进攻压制对手，掌控战斗的节奏。而温蕾萨没有持盾防守，而是手臂发力，把双方的武器绞在一起。
　　就在西格还在判断对方是硬粘剑还是软粘剑的时候，温蕾萨忽然松了手，侧身一躲的同时反手抓住一瞬间失去重心的骑士，伸出一脚把他绊倒在地。穿着盔甲摔倒的滋味可不舒服，他用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被女精灵提了起来。对方卸下了他的头盔。
　　“没受伤吧。”
　　“没事，脑子有点蒙。”西格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感觉浸润肺部，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夫人，您还会格斗技？”
　　“嗯，这是和我的丈夫学的，他是人类，对同胞的了解远比我这个异族多。”
　　女精灵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母亲责备不成器的孩子的口气开始教育西格。
　　“不是我说您，人可以骄傲，但是不能傲慢...”
　　围观群众们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而后彼此传递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人对这个异族娘们还真是百依百顺，原来说他们有**我是不信的.....”
　　加西亚看了看右手边的海伦娜，发觉后者捏紧了剑柄，以至于关节突出附近的肌肤失去了血色，嘴抿成薄薄的一条线。
　　“明明是我先的。”
　　喂，不至于吧。加西亚惊悚的在海伦娜和西格之间来回看，又想起了西格那样强势的主人，顿时感觉贵圈真乱。
　　好在奥兰特的传令兵即时赶到，通知西格的同时也把他女精灵的说教中拯救出来，也防止了围观群众继续向18x的领域浮想联翩。
　　看着西格几乎称得上狼狈逃窜的样子，坐在树上的伊莉莎差点笑出声。她对另一侧的莎娜美说：“我敢说，这是西格面对女性最狼狈的时候，他哪里是招募了一个顾问，简直是找了个妈，哈哈哈哈。”
　　“她可以信任吗？”莎娜美歪了歪脑袋。
　　“西格选择相信她，所以我也选择相信她。”
　　“可是西格先生的看人眼光真的很差劲。”
　　“那某人还和他许下了几乎是在一起的约定。”
　　“唉，我听说某人侍奉的君主可是更过分，毫不矜持的舔了.....”
　　“我亲爱的女仆小姐，看来有些事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嘛。”伊莉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样可不乖啊，需要我教教你巴克利的淑女教程吗？”
　　“不，小姐，是我错了。”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嘛，不就是舔.....不对不对，巴克利淑女的事，怎么能说是舔呢。”
　　看着自家的主君进入语无伦次的状态，在树下守着的艾琳无趣的转过头去，盯着人们聚集的地方，自家的妹妹所在的地方。
　　究竟何时才能与你相认，我亲爱的海伦娜？
　　作者留言：
　　正如标题所说。然后这一段时间更新可能会不太稳定了。真男人就是要直面人生，用骑枪从北到南刷到吐。
　　屏蔽词：奸qing


第三十八章 宴请
　　奥兰特找西格来的目的，主要是通知后者不日他将随同前往杨维克朔城，出席维迪斯国王的庆祝宴会。
　　“明白了，大人。”
　　西格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露出一副纳罕的表情。
　　“在之前的时候，我听闻维迪斯国王正率领他的军队围攻达贡堡。按时间来推测，他在我们进入十字谷后就开始返回了。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可能是觉得短时间内攻不破城堡吧，自家后院又在起火，所以他不得不返回。”新晋的卡维莱德分队指挥官艾格尼丝主动解释，“他是君王，懂得如何取舍。”
　　“根据消息，维迪斯在前线和瑞文斯顿王国的信使签订了一年的停战条约，双方恢复贸易往来，菲尔兹威在这场战争中算是全身而退。这也是宴会庆祝的其中一点，另外则是我们对海盗大军的胜利。说起来之前的战斗你表现的很好，西格。你没有辜负你的主君的信任，也为自己挣得了荣耀。”
　　“大人谬赞了，我只是做出了一点微小的贡献。以残部竭力拖住敌军的是艾格尼丝小姐，力挽狂澜改变整个战局的则是大人您。若不是骑兵部队果决的发动冲锋，我们也不会坐在帐篷里畅谈曾经的胜利。”
　　人都喜欢听好话，而一个卖相不错看起来挺真诚的小伙子的好话则令人更加开心。所以奥兰特也笑了起来，她难得没用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西格说话。
　　“要考虑来这边吗？我可以替你向陛下申请一个正式爵位，这在冯可夫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但我觉得你的才能值得破这个例。”
　　“感谢大人的美意，但是容我拒绝。我的主君是安诺温小姐，忠臣不事二主。”
　　“好吧，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回去了。”奥兰特略微遗憾的点点头，“安诺温小姐真是个幸运的人。”
　　“我觉得能奉她为主君，也是我的幸运。”
　　等到西格的身影从帐篷中消失后，艾格尼丝探出身子说：“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
　　“没事。就算他拒绝了，在合同期内仍然会履行自己的职务，毕竟他的主君就在这里，只要看牢伊莉莎小姐就不会出现闪失，有时候，忠诚反而也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
　　“有必要花费力气拉拢一个外国男人吗？”
　　“听着，艾格尼丝。”奥兰特拉压低了声音，“那位被流放的女王必须死，但是她毕竟留着王室的血，谁杀了她也不会有一个好下场，我还必须找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去执行.....”
　　“原来如此，您是想把它培养成替罪羊吗？”艾格尼丝轻轻地点头，“我都有点可怜他了。”
　　“哼，一个男人想要在冯可夫取得权柄，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某种意义上，奥兰特和伊莉莎算是互相伤害，因为巴克利女孩也在盘算着怎么坑冯可夫人一把。
　　伊莉莎一脸严肃的读西格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准备跑路了。”
　　“为什么？”
　　“冯可夫人的船可能不稳了，我们可不能陪着这帮女神经病殉葬。”
　　看见西格一脸迷茫的表情，伊莉莎叹了口气，知道培育骑士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道路还很漫长，于是主动解释。
　　“维迪斯非常仓促的缔结合约，证明他根本不相信冯可夫人的办事能力。而现在，国外的战争已经结束，国内的纷乱他依靠骑士团、封臣就能解决，那么雇佣军团的存在又有什么必要呢？实际上，维迪斯只付清了雇佣费，工资还拖欠着一半。我怀疑他有赖账的可能，这会引发奥兰特与菲尔兹威的剧烈冲突。参与进这样无谓的战斗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维迪斯现在宴请奥兰特.....”
　　“他应该不会下做到那种程度，那样荣誉会掉光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做些必要的准备吧。”
　　基于同样的考虑，奥兰特也在临行前做了些准备，她的军团本应拆分成三个部分返回驻地，但凯瑞斯还是聚拢在泪湖大本营中，并给手下人交代了诸多事宜。这一次她带了不到一百名骑兵，再加上西格和伊莉莎、艾琳、莎娜美这四个外人，快马加鞭用了四天的赶到了杨维克朔城。
　　这一次维迪斯果然表现的比较冷淡，他仅仅派了一个小官来接见奥兰特一行人。凯瑞斯泰然自若的带着手下在驿馆里安顿好，表面上没有丝毫不满，然后她通知了伊莉莎和西格晚上七点是宴会的开始时间，不要错过。
　　“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出去逛一逛吗？”伊莉莎问。
　　“没问题，但请多注意安全。这时节天黑的比较早，很不安全。”
　　“没关系，正因为这样我才把她们带来的。”
　　伊莉莎带着艾琳和莎娜美出门，西格自然而然的也跟了去过。一开始还是正常的逛街，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街边摊子上摆放的稀奇古怪的工艺品。看的很多，买的很少，大概是女性的天赋。反正西格觉得，他自己买东西时不怎么挑，大概十五个呼吸之内就能决定。
　　在天色近暗的时候，一行人来到“金鹿”酒馆，驾轻就熟的在科里纳多的带领下和斯夫特见面，和这位红色兄弟会的首领完成当面的第二次交易。这一次，伊莉莎购买的是能够储存魔力的道具。
　　“作为附赠，我提醒各位小心一些。最近有一伙达夏人在城里疯狂作案，单挑落单或者外地人下手，每回杀人越货从来不留手，我的兄弟们也折损了几个。”
　　“如何确定他们是达夏人？”
　　“死者身上的伤口太过明显，除了大名鼎鼎的达夏刀圣没人有这个本事。”
　　“感谢你的建议，期待我们的再会。”
　　冬天的时节，虽然还不到6点，大街上已经是一片黑暗，偶尔在周围的房子里亮起的烛火，好像鬼火一样飘荡在周围，配合寂静的氛围更觉恐怖。
　　“就算是冬日，这街道未免也空旷了一些。”
　　走着走着，西格如此感慨。
　　“有古怪。这让我想起了游戏里进城后的随机事件。”伊莉莎说。
　　“什么意....”
　　没等西格的话说完，黑暗中的远处传来细微的颤动，紧接着什么破开空气急速驰来的声音。骑士想也不想，跨出一大步挡在主君的身前，流光在上抬的手臂前汇聚，凝结为盾的形状。
　　艾琳与莎娜美稍慢一步。前者怒喝一声，具现出武器与盾牌，与旁边小巷中跑出来的黑影们战成一团；后者推了伊莉莎一把，用手中的剑挡住了从屋顶跳下来的袭击者的一击。莎娜美抬起胳膊，折叠的袖箭撑开衣袖舒展，短细的弩矢自弩机发射，直中袭击者的门面，那人闷哼一声软趴趴的倒下来了。
　　“莎娜美，这里交给西格和艾琳，去追前面放暗箭的人，留活口。”
　　即使被突袭，巴克利女孩还是在一瞬间恢复了冷静，从容不迫的发布指令。
　　莎娜美做出一个了解的手势，全力奔跑起来。十秒之后远处就响起了交战的声音。略略松了一口气的西格把盾牌扔给伊莉莎，让她暂时照顾一下自己，他提着剑也加入了艾琳那边的战局。无论如何，让一位冯可夫女骑士面对达夏刀圣以一敌三，还是太勉强了一些。若不是她是穿着甲胄，恐怕现在已经伤横累累了。
　　骑士掷出手里的手半剑（蓝宝石符文双手剑太骚包了，他没带出来）打乱了袭击者的配合，紧接着他具现出迅捷剑来，在一名袭击者挥动长刀砍断他的胳膊前，一剑刺击那袭击者的喉咙里。以人类的水平而已，这些手执弧形长刀的人倒也配得上身手矫健的评价，但在西格的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像挥舞钉头锤一样的挥舞手中的剑，其力气之大活生生把另外一名袭击者手中的刀砸的脱手，紧接着自下而上的一剑穿透袭击者柔软的下巴和口腔，刺进颅骨之中。艾琳也趁着和她交战的袭击者分神的功夫，一剑穿透的皮甲破坏了心脏。
　　“幸好你及时增援。”艾琳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
　　西格刚想蹲下来伸手检查尸体，就被突然伸出的伞柄敲了一下，上面传来伊莉莎的声音：“别动，先让我检查一下。”
　　她念动了什么咒语，仔细的看了看三具尸体，而后撇撇嘴转身看向莎娜美的方向：“没危险，不过也令人失望，都是小喽啰。只能期望莎娜美那边传来好消息了。”
　　果不其然，西格在三具尸体上只发现了一些零碎的金属货币。不一会儿，莎娜美拖着一个比她大好多的尸体回来，摇了摇头。
　　“他见势不妙，用牙齿里藏的剧毒自杀了。”
　　那尸体乌黑肿胀，的确是中毒的症状。强忍着恶心的西格和艾琳把四具尸体丢进小巷里，转身离开。等到早上，自会有人发现尸体然后找人拉到城外埋葬。
　　“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仅仅因为不走运？”艾琳问。
　　“不知道，我希望是后者。”伊莉莎用伞点点地，“麻烦已经够多了。”
　　作者留言：
　　明天黎姐就要改了，吼兴奋啊。


第三十九章 大势
　　回到下榻的驿馆后，伊莉莎装出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由西格出面代为说明其经过。奥兰特看巴克利女孩身上整洁，也就明白伊莉莎至多是被吓到了，喝点低烈性酒睡一觉就好了。又是她亲切的安慰了女孩两句，告诉她留在驿馆里休息，并且取来了甘蔗酒。
　　喝了一杯之后，伊莉莎的眉头明显舒展，她的脸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红彤彤。守候在一旁的艾琳与莎娜美见状，急忙扶她回房间休息。
　　西格刚想跟过去，就被奥兰特挽住了胳膊。
　　“今天的晚宴你可要出席，按照这里的规矩，我得带个男伴。”凯瑞斯大人笑了笑，对着伊莉莎的方向喊：“借你的骑士一用，安诺温小姐。”
　　伊莉莎伸出手臂摆了摆算是同意，她连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西格的心中顿时有了忠诚的狗狗被饲主抛弃的那种凄凉无助的感情。
　　“我需要换身衣服吗？”西格问。此刻的他还穿着胸甲和胫甲
　　“把盔甲脱掉吧，外面在穿件大衣就行，天气有点冷。你换好之后稍微等我一下。”
　　不多时，他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等到奥兰特裹着厚裙子和披肩出来。西格注意到她脸上带着青红之色。
　　可怜的人。西格想，这种天气还要穿那么薄的衣服，为了符合礼仪上的得体，就必须牺牲温度的代价，幸好我不是女人。
　　两人走到驿馆外，自有漆着维迪斯纹章的马车等在外面。因为伊莉莎的教导，西格急切的先行几步打开了车厢门，奥兰特扶着他的胳膊进去，两人坐在了斜对角最远的位置。
　　马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车夫的吆喝声里，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车厢变得有节奏的颠簸。
　　“西格，你觉得你面对的袭击是偶然吗？”
　　“我不知道，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你们第一次踏上潘德，没人和你们存在私怨。所以他们要么只是凑巧，要么是冲着雇佣军的身份来的。前者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后者的话，会不会是那些人...”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让西格意识到奥兰特说的是菲尔兹威不安分的领主们。他们结成党羽四处在国内煽风点火，想要迎回对王位具有强宣称的维迪斯的兄弟，西格在剿匪过程中遭遇的黑衣组织就是领主们暗中活动的爪牙。这件事他向奥兰特汇报过，而后者的意见则是保守秘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大人，我只是一介骑士，动脑子不是我的特长。”西格非常直言不讳，“袭击我们的是达夏人，也没留下线索，至少在逻辑上二者没有关系。”
　　“多留心一些。我可以依靠我的卫队，而你的主君就只有你们三个。”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恕我直言，您这样不带卫队的出行真的好吗？”
　　“菲尔兹威人不敢谋杀我，否则他们千疮百孔的国度将面临一整支军团从腹地的进攻。”奥兰特对西格妩媚的笑了起来，“何况我身边坐着军团里最强的战士。”
　　若不是知道这女人性取向异常，西格恐怕会误会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这没什么好羞耻的，男人总会妄想和漂亮女性发生些什么，若是从中找到了些蛛丝马迹，虽然表面不提，心里总会沾沾自喜。
　　马车很快抵达了王宫，西格率先离开车厢扶着奥兰特下车。因为来过一次的缘故，侍者连问都不问就带领他们走了进去。在进大厅之前，执斧的卫士伸出了手。两位佣兵知趣的把武器解下来交上。
　　一进大厅，两个人就成了焦点。一来他们是陌生的新面孔，二来他们长得十分俊美。男人们用包涵情欲的目光注视着奥兰特，而女士们的目光则大多落在西格身上。不过男人比女人有优势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主动和美丽的女士攀谈，而女人们内心虽然火热，但表面上还要摆出一副矜持的样子。
　　这不，一个脸看起来胖胖的人就带着他金发的女伴走了过来。
　　“你好，奥兰特女士，我是赫罗斯加。我治下的奎伊镇得到了您的大力帮助。作为领主我必须向您致谢。”
　　“不必客气，这其中大部分是我的部下拉普拉斯爵士的功劳。”
　　奥兰特稍微让了让，介绍伴随在自己身边的骑士。
　　“您好，先生。”
　　西格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而赫罗斯加也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接着他介绍自己的女伴，也就是他的姐妹丝薇普。
　　虽然四个人凑成了一个圈子，但只是赫罗斯加和奥兰特在说话，剩下的丝薇普和西格显得闷闷的，西格不擅长社交，对面的女士大概嫌弃他身份低微。两人拢共只说了三句话。
　　“女士，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念诗。你呢，先生？”
　　“赛艇。小时候家旁边有个湖，我经常去玩的。”
　　解除这种尴尬状态的是维迪斯的到来，作为和维迪斯本人签订合同的雇佣兵，奥兰特带着西格凑到了国王身边。维迪斯和奥兰特俩位领袖互相吹捧，而西格和近卫军统领卢森博格畅谈战士的心得，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维迪斯又和其他倚重的贵族们交流了一会儿，等到侍者们端上餐盘斟满酒杯，于是国王拿起来举高，大声说“为菲尔兹威人的胜利干杯！”随即一饮而尽。
　　“干杯！”
　　所有的贵族一起发出洪亮的声音，可怖的回音缭绕。西格有样学样也一饮而尽，苦涩而冰冷的酒进入胃中，随即像是烧起来一样火热。
　　啧，真够劲儿。西格一边心里评价酒的品质一边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角。他旋即惊恐的发现侍者们提着酒罐子又给满上了。
　　“为对海盗大军的胜利干杯！”
　　“干杯！”
　　“为和平干杯！”
　　“干杯！”
　　连喝三杯后，西格的胃已经非常难受了。他的这副新身体几乎所有的方面都比原来的好，除了酒量。
　　这帮酒鬼，迟早都要淹死在酒缸里。骑士狠狠的想。
　　不过接下来的热食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鱼汤、烤鹌鹑、烧猪肘和干酪都十分对西格的胃口。骑士忙不迭的用餐刀把佳肴塞进嘴里，滑落到胃中，填满胃袋的空虚感。
　　“真期待和你的对决。”卢森博格走到他身边。
　　“对决？”
　　“宴会不止一天，这中间每天都会举行竞技大会，正是大家大展身手的机会。如果你赢到最后，可以将胜利献给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士。”
　　“这样会引来麻烦的。如果那女士未婚并且有了追求者，献礼的结果八成是我和某位贵族决斗；若那女士是一位夫人，恐怕他夫家家族里的男人会轮流找我决斗。这可不是能当无事发生过的事情。”
　　“你看起来很了解？”
　　“我的朋友曾经这样干过，结果赢了比赛输了人生。”
　　“这笑话可真不好笑，而且我也不希望你那样。”卢森博格伸了个小拇指，悄悄指向奥兰特，“你是那位冯可夫女将军的这个？我们大家都那么觉得。”
　　“我看起来像吃软饭的小白脸吗，先生？”西格没好气的回答。
　　对方给出了非常诚恳的回答：“像，你的脸看起来就像吟游诗人嘴里那些半夜爬到贵妇人床上的小白脸骑士。”
　　看着亲切交流的卢森博格与西格，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的两个男人举起酒杯，借此说一些悄悄话。
　　“啧，真棘手。几名达夏刀圣都弄不死他。现在国王的狗也在极力和他搞好关系，若是他成了维迪斯的人，我们就不好动手了。”
　　“别说他跳槽了，就算他待在冯可夫人那里，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那时候他被一整支军队保护着，更是无从下手。”
　　“要不要在明天竞技大会或者他出城的时候....”
　　不必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加入进来，把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不过在看清那人的脸后，两个人又露出心安的表情。
　　“此话何解？”其中一人问。
　　“我问过三先知，得知冯可夫人的覆灭是必然的事。作为小小的骑士，他又如何避开大势？”新来的那人举起来酒杯，对准了西格的方向：“这一杯，就权当提前祭奠吾辈敌人的死亡。”


第四十章 巴克利collection
　　第二天，也就是12月8日。禁不住对荣誉和出风头的本能向往，西格还是出现在了竞技场上。奥兰特、伊莉莎与诸位贵族的夫人、小姐一同坐在包厢里，为她们中意的勇士加油喝彩。
　　与瓦隆布雷的竞技大会类似，这里也要经过多轮的混战、组队战，足够聪明足够强壮足够幸运的家伙才有机会进入最后的1vs1。当然，站到最后未必意味着幸福，因为胜者赢得了所有的欢呼，败者则吞下所有的苦涩。失败的滋味不是那么容易消化，至今，瓦隆布雷的失落感还淡淡萦绕在西格心头。
　　不过就好像老天在帮助西格一样。他第一轮分到了并不擅长的短柄斧，依靠队友们的实力混了过去；第二轮他分到了更不擅长的弓箭，然后又被队友们带进了下一轮；第三轮他开始发力，解决了两个只会拿弓箭乱射的蠢货；从第四轮开始，敌我双方有意识的开始集火彼此队伍里的夺冠热门，倒霉的卢森博格就在这一轮被三个大汉围攻淘汰。
　　西格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加上他之前要么只会躺赢（西格：分到不会用的武器，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要么只会捏软柿子 ，不认识他的人只当他运气够好，认识他的人觉得奥兰特的面首也就有点小聪明，但等到只余四人，大家骑上大洋马拿着黑又粗的骑枪互戳的时候，其他参赛者才发现海豹游戏的池子里混进来一头大虎鲸。
　　等他摘得了冠军的桂冠，迎面而来的是观众们的欢呼、贵族们不太友善的眼神和女士们故作矜持姿态的期待。骑士想了想，骑着马走到包厢边，把系着黄丝带的骑矛立在那里，已经有花痴又无所顾忌的平民少女开始往他头上扔丝带，看起来属于人傻钱多说两句话就能哄上床的那种。他柔和的笑了笑，大声的说：“把我的胜利献予美丽的安诺温小姐。”
　　包厢里的女士们和观众们一样面面相觑，安诺温是谁她们一点都不清楚。最后有几个有脑子的想起来那个坐在包厢角落里百无聊赖的小不点姑娘就是正主，然后她们几乎同一时间在心里对西格的鄙夷：喜欢那么小的孩子不是变态是什么！
　　伊莉莎没什么表示，她打了个手势带着艾琳与莎娜美退场。等她们走后，早已按耐不住的女士们开始八卦起来。
　　“那个骑士不是女雇佣兵头头的面首吗，怎么有和这位扯上关系了？”
　　“或许只是单方面的追求，也可能是两情相悦。”
　　“我记得那个佣兵女人长得挺漂亮的，虽然皮肤糙了点，但是胸和身高像样的多，哪像这个小不点，除了脸和头发什么都没有了。”
　　“嘻嘻，你嫉妒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她们之中自称最有学问的一个摇晃了一下食指，“冯可夫的女人不似我们，她们对男人可以说是暴虐至极，比你们读过的什么《女精灵的哀羞》还要....咳，所以当冯可夫女人的面首可不是什么好活，时间长了积存压力多了什么事都可能干出来。”
　　“可怜的人。”一位夫人舔了一下舌头，“不过.....一位经过**的小白脸，真是令人期待。”
　　不管这里的女贵族们怎么意淫，西格和奥兰特或者伊莉莎的关系有如往常。12月9日中午宴会结束，回到驿馆的奥兰特对伊莉莎说她们明天出发，有什么事抓紧时间解决。而后者毫不犹豫的转向了西格。
　　“西格，跟我出去一下。”
　　骑士拿了柄剑跟着主君出发，发现巴克利女孩漫无目的的在城中瞎转，每遇到一个酒馆都要进去看看然后摇摇头出来。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一头雾水的西格问。
　　“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是去酒馆碰运气。”
　　“碰运气？”
　　“你知道吗，西格，在潘德有些人的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即使受了致命伤也不会死掉，过不了几天就能活蹦乱跳。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肉体强度不会因为年龄的原因衰弱，而是越变越强。若是有足够的耐心，他们有可能会成为极其强大的战士、医生、工程师或者其他职业的佼佼者。”
　　“这种人才的确值得您亲自出马笼络。”西格瞬间肃然起敬，对人才他一贯是非常尊重的，“不过恕我直言，他们既然有这种才能，早会被领主们聘请了，哪会沦落到酒馆里去呢？”
　　“领主们没有培养他们的耐心，也没有这种智慧。所以在他们落魄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递上橄榄枝。”
　　最终，他们在一家叫露格尼卡的酒馆歇脚。
　　“这是.....找到了？”西格悄悄问。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西格环顾四周，寻找那些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人，在他看来，人才哪怕落魄，和其他普通人气质上也有很大的区别。
　　他看到了一位一头银发的诺多女精灵，然后还有穿着同样服饰、面容也很相似的双子，一个红毛一个蓝毛很是显眼.....骑士心里还在推测，就看自己的主君径直的走到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对面坐下。
　　该不会是这个人吧？小姐，这会拉低我们团队的容貌水平啊。西格想。
　　“给这位先生来杯酒，再上两份你们这里最好的菜。”
　　侍者躬身离去，很快把一杯麦酒送上来。那秃顶大叔毫不迟疑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待侍者走远后嘟囔了一句：“见鬼，今天掺的水有点多。”
　　巴克利人？总觉得巴克利这个名字在我生活中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
　　西格现在对巴克利语的熟悉仅次于母语萨里昂语，因而他轻易辨识出了这位秃顶大叔所说的话。
　　“于是，这位漂亮的小小姐，您有何贵干？”
　　“不先通报一下姓名吗？”伊莉莎回答。
　　“您是巴克利人？”
　　“正是。”
　　“我是多诺万。”在得知交谈的是通报后，秃顶大叔的态度亲切了一些，“如您所见，我是一名来自巴克利的佣兵，如果您需要什么人把渣渣们训练成一支作风顽强的军队，那么您就没有找错人。”
　　一位会练兵的教官？西格想了想，伊莉莎的团队的确缺干这事的人，他在冯可夫取得的成绩，与其说是训练有方倒不如说是冯可夫帝国资源堆积出来的结果，完全做不得数的。但是，这样的人才会落魄到酒馆里？多诺万话里的真实性值得怀疑。
　　“当然，我们就是为此而来。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加入我们？”
　　“您需要我服务多久？”
　　“五年。”
　　“三十第纳尔，然后每月要付给我四枚第纳尔的工资。”多诺万犹豫了一下，“这个条件是一年的合同，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不敢签更长时间。”
　　“可以，我们订合同吧。”伊莉莎爽快地说。
　　看见她唤来侍者取来笔墨，多诺万与西格都呆滞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先生，这笔生意简直像一笔横财，漂亮的小小姐什么都没问就签了我，我该不是喝醉了吧。”
　　“我宁愿相信自己在做梦，但现实只能让我服从。”西格伸出了手，“我是西格·拉普拉斯，侍奉安诺温小姐的骑士，希望小姐没看错人。”
　　“我一向言出必行。”
　　两人握了握，那边伊莉莎很快草拟好了合同，多诺万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使劲的按了一下印泥，把硕大的拇指摁在纸上。
　　“多诺万....你的姓氏呢？”伊莉莎有点奇怪，合同上的乙方只有孤零零的名字。
　　“我是巴克利一个小贵族的第二个孩子，没有继承权。我的父母本想让我去做修士，但我拒绝了。”
　　多诺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我觉得人生不该被束缚在经文里，于是来到潘德来寻求机会，寻求一个被人们敬畏的称为‘唐·申德弗老爷’或者‘唐·达贡老爷’的机会。在此之前，我不会有姓氏。”
　　“有梦想的巴克利人啊。”伊莉莎语气平淡的发表了感慨，“总比没想法的人强。人若没有梦想，和咸鱼还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的确也只适合用梦想来形容了。西格想，若他是一位野心家，他应该明白自己的目标应该符合自己的能力，并且清楚自己能为之做些什么。
　　梦着的人和醒着的人，就是梦想家与野心家的区别。
　　这时候菜端了上来，伊莉莎把每一样都尝了一小口，然后全部推给了西格。后者也没反应，连同伊莉莎的那份一起消灭。
　　“恕我冒昧，两位是什么关系？”多诺万问。
　　“西格刚才说过吧，他是我的骑士，我是他的主君。”
　　主君与骑士？多诺万心里嘀咕，这可不像是异性的主仆会做的事。
　　究竟是我的观念已经落伍，还是他们不正常.......管他娘的，只要比瑞文斯顿那些狗屎领主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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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调jiao


第四十一章 织网者：出子
　　尽管菲尔兹威的冬天比寒霜港要暖和不少，但阿格努斯仍然感觉冰冷刺骨。
　　因为索恩就要死了。
　　自从被奥兰特击败之后，阿格努斯所部的残兵就在狭长的海岸线活动。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凡斯凯瑞人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他们以往掠夺的物资在逐渐的消耗，而想要补充，就必须重新掠夺。可是容易攻打的目标都毫无油水可言或者在驻军的保护范围内，而那些有油水的目标往往难以一时攻克。
　　更可怕的是，分散的女武神骑士团已经召集了相当多的人手，他们锲而不舍的搜寻着海盗大军的残余。誓言要彻底消灭凡斯凯瑞海盗。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获取补给阿格努斯冒险攻击了一个集镇，岂料女武神骑士团以惊人的速度拍马杀到，于是攻坚战转眼变成了突围战.....不，倒不如说是骑士团对海盗们的一场屠杀。接近千人的队伍，最后跟随阿格努斯回来的只有一百来人，几乎人人带伤，其他的部落首领们不见了踪影。任谁都觉得这已经到了最绝望的境地。
　　索恩就是在突围中受了伤。到了藏身地点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到傍晚的时候，这位垂死的人忽然恢复了几分精神。阿格努斯先是一喜，然后想到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索恩握住了阿格努斯的手，温热的水珠滴在他粗糙的手背上。
　　“你在哭吗。阿格努斯？”
　　“是的，是的，我就要失去您了。”
　　阿格努斯泣不成声，索恩几乎是她第二个父亲，自她幼年开始，那宽厚的背影就出现在她视野里。冬与夏，欢乐与泪水，所有的所有的一切.....
　　“要哭的话，就在这里把眼泪流尽吧，我们的首领是不能哭哭啼啼的。”
　　索恩抬手想要抚摸阿格努斯的头发，可是颤抖的手臂无论如何都用不上力。阿格努斯急忙低下头来，让索恩的手掌抵住自己的脑袋顶。
　　“大限将至，人都有那么一天。现在我们来聊聊吧，就像以前一样。”
　　“好。”阿格努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直以来我都很疑惑，为什么你在我父亲遇难之后，没有吞并他的部落而是选择帮助我？若是你的话，可以轻易把父亲的部落纳入手心吧。”
　　“你觉得答案是什么呢？”
　　“他们告诉我....是因为爱，你喜欢我的母亲，对吗？”
　　“唉，没错，这可能是我一声犯下的最大的错误，那就是爱上不该爱的人。”索恩喘了一会儿，让自己稍微聚集些力气，“你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是部落里出名的美人，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前来求婚，我和你父亲是最有竞争力的两个。然后在一对一的决斗里，我输了。按照规矩你父亲抱得美人归，我本该放弃的，但愚蠢的念头让我继续下去......后面的故事你也明白了吧。”
　　“但是，我父亲死后，你并没有......”
　　“因为你母亲并不爱我啊。欺负寡妇不是男人该做的事。一开始，我只想略微照拂你一下，算是对过去的了断。可是不知不觉间，就跨过了为自己设置的线。哈哈，这优柔寡断的话听起来不像一个凡斯凯瑞人说的吧，我也明白自己的异常。”
　　“我不讨厌这种异常，不，该说您与众不同的人真是太好了。”
　　阿格努斯握紧了索恩的手，她察觉到索恩的脉搏越来越微弱，这个父亲一样的男人就要回归风神的怀抱了。
　　“有什么、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好好活下去，阿格努斯。”索恩咳了两声，连呼吸也渐渐停顿了下去，“转告....转告你的母亲.....告诉她一个叫索恩的、索恩的胆小鬼很爱她。”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我已经会转告我母亲。”阿格努斯已经泣不成声。
　　“还有...要幸”
　　索恩微弱的声音戛然而止，温度从他的身体中流逝。阿格努斯擦了擦眼泪，看着这个男人最后露出的平和的表情，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燃烧着。
　　“无意冒犯。”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阿格努斯身后响起。
　　“你是谁？”
　　阿格努斯怒喝一声，在转身的时候一对龙骨斧出现在她手中。洞窟外的卫兵因为响动而涌入，七八把形制不同的武器对准了突然出现的、浑身裹着斗篷的人。
　　“在不同的地方我有不同的名字。若以职业而言，人们常常称呼我为女先知。”
　　来访者不急不慢的拉下兜帽，同时幽蓝的火焰出现在洞窟里，在增强亮度的同时也把这地方变得阴森森的。卫兵们吓得想要逃走，但忠诚又要求他们站在原地。无论如何，现在指望这群吓破胆的人是没可能了。
　　“好吧女先知，装神弄鬼的人。”阿格努斯举起了斧头，“你最好交代清楚想干什么。”
　　“我希望你能放弃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谈谈更重要的东西。”
　　“你管告别死者叫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吗？人皆有一死，都会回归女神的领域。对着尸体，即使流再多的泪也无济于事。”
　　“混蛋！”
　　愤怒让阿格努斯行动起来，她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跨过与女先知之间的距离，右手的龙骨斧横劈出去，却毫无触及血肉的感觉。
　　一只手抵在她的后背上，凉意开始扩散。
　　“风是一种暴烈的力量，现在的你实在太过柔和了。”
　　女先知抽回了手，阿格努斯也放下了武器，转过来身：“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结盟。”
　　“为了什么？”
　　“对付某些人。”
　　“谁？”
　　“其中一位你很熟悉。那个总是坏你好事的骑士，西格·拉普拉斯，他在奎伊镇。我希望你能整合海盗大军剩余的力量，然后南下消灭这个人。”
　　“你想空手套白狼？”
　　“怎么会？”女先知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微笑，“复仇本身就是你的愿望。而我们则会去消灭冯可夫人那支雇佣军团的主力。”
　　“你们....和冯可夫人有仇？”
　　“不，仅仅是她们挡了道。”
　　“这件事让我想想。”
　　“我得提醒您，女士，我可以等待，你在乎的死人也可以等待，但跟随你的手下们可没那么多时间。他们伤横累累，他们饥寒交迫，你忍心看他们这样继续下去吗？”
　　“那我该怎么做？”
　　“我会给你提供一份守军驻地和骑士团巡逻线路的详细地图，然后，你就避开追兵，去那两个没参战的、相对完好的部落里，杀掉他们，整合军队，解决掉追兵后去进攻奎伊镇。拿不下也没关系，我们解决掉冯可夫人后就会增援你们。”
　　“你手下有多少人？”
　　“四千人，还有两支人数在一千人左右的盟军。”
　　“足够了。”阿格努斯算了一下，“希望你不会违约，否则我将追杀你到世界的尽头。”
　　两人以各自信仰的神明发誓，女海盗诧异的发现盟友竟然是异端，追随凋亡女神的反人类分子。
　　不过无所谓了，管她信什么玩意，只要能伸出援手就行。我要复仇。阿格努斯心想，女武神骑士团、冯可夫人、西格·拉普拉斯，你们休想逃掉，不过在此之前——
　　休整了一夜之后，按着女先知的指引，阿格努斯率领部众成功避开了骑士团的人马与驻军的封锁，来到“金牙”刚德与“狂战士”伊安的驻地。两位首领是抱着嘲笑落水狗的心态接见了阿格努斯，岂料女王大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服从或者死”。
　　刚德和伊安自然不会让出手里的权力，于是一场短暂而血腥的战斗在营地中发生。阿格努斯发挥了比以往更为暴虐的力量，将两个部落首领和他们的亲卫死忠统统杀死。她毫不介意的坐在满是鲜血的座椅上，在一堆不成形状的尸体中接受新臣民们的效忠。
　　“首领，我们下一步做什么？”有人问。
　　“整合军队，收拾行装，一天之后出发。我们先去对付菲尔兹威人，然后南下进攻奎伊镇。好了，就先这样，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阿格努斯滴着血的斧头就放在一边，此刻中下级军官里没人敢反对她的意见。大家恭敬地退出帐篷，闻着鼻腔里残留的血腥味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是354年12月18日，距离那漫长的一日还有1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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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圣斗士星矢冥王十二宫篇忘记时间了.....


第四十二章 织网者：捉双
　　芸芸众生，皆为棋子。
　　因纳在昏暗的房间里听着臣下的报告。作为菲尔兹威东部边境要塞刚德斯城塞的主人，他一向勤勉，领地里的大小事务大多亲自过问，操持军务更是毫不怠惰。这里是边境地区，对面就是属于萨里昂的广阔平原，开战之后的必争之地。这样的要地自然要交给可靠的人来治理，而因纳也正是维迪斯国王眼中可靠的人。
　　然而维迪斯没有看人的眼光。
　　因纳确实勤勉而恭顺，但他的勤勉和恭顺并非为了维迪斯，而是为了他的父亲，“末日追寻”刚多首领。这个冷酷无情的人通过信件和安插在因纳身边的亲信不断地指示，或者说操纵因纳这枚可靠地棋子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因纳的反抗心和尊严早已在童年一次次痛苦的“教育”中磨灭，取而代之的是身为棋子的自觉和对父亲无比的敬畏。哪怕知道父亲和异端的女先知来往，哪怕知道父亲和一些贵族勾结企图迎回对王位具有宣称的“铁拳”因纳首领，他的敬畏都不曾减少半分。
　　听着听着，他眼皮一沉，再睁眼的时候，他的臣下已经消失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他房间中。她的眼光绽放出睿智的冷光，让因纳无声的打了个寒战。
　　“你是谁？”
　　“刚多首领的信使。”
　　“你不是我父亲身边的人。”因纳摇摇头，“我和他之前见过，他的随从里没有你。”
　　“信使只是兼职，我的身份，暂时来说是你父亲的盟友。”
　　“盟友.....你是三先知的人？！”
　　因纳的第一反应是寻找武器，这是潘德任何人面对异端的第一反应。
　　“别紧张，年轻人。我说过的吧，我是你父亲的盟友。”女人轻轻笑了一下，“何况，你觉得凡人的武器能对传播女神教诲的先知本人造成任何损伤？”
　　“先、先知大人？”
　　因纳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在潘德的传说中，三先知是神秘而又危险的存在，仅仅凭借言语就可以决定人的生死。最离奇的版本里，这三个神秘的女人能够连接凋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的领域，因而获得了不朽的身躯和蛊惑人心的力量。
　　“先来谈正事。”
　　女先知伸手掏出一封信来，信封轻飘飘的落在因纳面前。他先看了眼信封上火漆的形状，然后拆开仔细的观察字迹和口吻，确定这封信的确出自父亲之手后才阅读其中的内容。信的开头，刚多象征性的问了儿子的情况，而后措辞颇为严厉的要求因纳要好好接待女先知的军队，并提供一切必要的资源与便利。
　　看完之后，因纳踌躇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请说。”
　　“首先贵军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又需要什么样和具体数额的支持？”
　　“不日将会由一支四千人的军团造访此地，他们都是女神的好信徒，追随着我的指示来到此地。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因为目标是对岸。说到支持嘛，给我们船就够了。”
　　“你们要去进攻冯可夫人的那支雇佣军团？”因纳瞪大了眼睛：“那是国王的人，你们这样贸然过去，国王问责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的一位姐妹已经去说动国王了。”
　　“这太疯狂了，简直难以置信，国王允许其他人去消灭他的军队，这不可能！”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芸芸众生，皆为棋子，每个人都在别人眼中有着不同的摆弄的价值。对原来的国王大人而言，那些雇佣兵是城堡或者骑士，非得关键时刻不能舍弃。而现在，战事结束了，雇佣兵们已经贬值到只有士兵的程度了。在下棋的时候，士兵往往是弃兵战术的主角啊。”
　　“即使战争结束，雇佣兵的价值也不会下跌的那么快。”因纳捉着下巴，“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使得国王不想再使用这股桀骜不驯但实用的力量....对了，一定是这样，国王大人已经没钱了，他没能力再支付雇佣费用了。”
　　“精准。”女先知对这番推测表达肯定：“你们的国王已经没钱了，雇佣军已经成为一种负担。最糟糕的情况，这些认钱不认人的外国人会成为菲尔兹威的又一个敌人。所以，他需要一种不会损失他信誉又能迅速的摆脱掉这帮雇佣兵的方法。”
　　“雇佣军的毁灭。”因纳喃喃地说，“若是签订合同的雇佣军不存在了，自然就不用付账了。”
　　“好了，正事谈完了。我们来聊一些其他的。”
　　“其他的？”
　　“芸芸众生，皆为棋子。没人能突破这个命运，但你可以比其他人更有价值，比如当国王或者皇后。”
　　“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明明该成为最有价值的棋子，却被人当成一个城堡安插在这里。”女人的身形变得模糊，“我给你留了点东西，若有当重子的想法，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因纳猛然睁开了眼睛，声音重新在房间中流动。他的臣子依然在恭恭敬敬的做着报告，仿佛宣告他刚才做的是一场梦。
　　不，不是梦。
　　他看到了自己脚边的信封和匕首。
　　与此同时，维迪斯的宫廷里。
　　“虽然对你绕过重重守卫潜入我居所的能力表示敬佩。”维迪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信不信我喊一声就能叫来一打壮汉，女先知。”
　　“我当然相信，尊敬的国王大人。恕我冒昧，但有些事只适合在夜色之中交谈。”
　　“谈什么？”
　　“谈谈国王的烦恼。”
　　“嗯哼？”
　　“需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那群冯可夫人刚离开这座城市没多久吧。”
　　“你想怎么做？”
　　“不愧是国王大人，毫不犹豫就舍弃掉了手中的棋子，并想要这枚棋子在被舍弃之前还要发挥余热。好吧，开诚布公的说，我们对菲尔兹毫无兴趣，针对那支雇佣军团的举动也仅仅是那里面有两个值得我们在意的人。”
　　“是谁？”
　　“不是您的人。我们也没有义务告诉您，那会白白给您增加筹码。”
　　“但想要我允许这件事，你们依然要付出代价。”维迪斯晃动着酒杯：“我可以等，但你们不行。千钧之势，引而不发只会是一种损失。”
　　“那么，一次占卜如何？”
　　“我知道很多人都相信你们有预言能力，并且寻求指引，”维迪斯嗤笑一声，“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群贩卖花言巧语的骗子而已。”
　　“是吗？包括曾经菲尔兹威最强的战士‘铁拳’因纳首领那件事也一样吗？按照菲尔兹威的传统，决斗一方的胜利可以对落败者提出一个无法拒绝的要求，坐上国王宝座的应该是他，但您的花言巧语蒙骗了所有人，确保了王位的合法性。”
　　这件事是维迪斯永远的痛。在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以国王的身份鲁莽的和因纳打了一场，不幸落败。不过事后，他通过情报操控和运作封锁了这个消息并逼走了因纳，使得全大陆都知道一个叫因纳的家伙嚷嚷着对王位具有宣称却拿不出真凭实据。每一次，“铁拳”因纳这个名字被人提及的时候都会让他产生懊悔和后怕的情绪，他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会不会有人借助这个宣称起事把自己搞下台？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杀掉这个家伙？
　　“当然，仅仅凭借战胜国王这个毫无根据的玩意是不会让您如此焦虑的。”女人不急不慢的说：“真正的源头，在于他是您的......”
　　“够了！”维迪斯压抑着声音，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怒意：“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诚意。此等秘辛，若不是可以聆听女神声音的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现在，您相信我们了吗？”
　　“好吧，我承认你们的的确是女巫而不是骗子，那么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预言？因纳的消息？”
　　“因纳的消息并不重要，您关心的是王座的归属。”女先知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凋亡的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的名义，您的信徒将为菲尔兹威的国王维迪斯大人做出精准的预言——
　　菲尔兹威的王座永远不会属于‘铁拳’因纳和他的血脉。”
　　“以神名起誓？姑且当做真的。”维迪斯点点头，“关于冯可夫人的问题上，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你们没有骗我，而且不要针对我国的其他目标。”
　　“保持旁观就够了。您是王者，脏活自然由我们来做。在消灭那支雇佣军后，一切都会回到原初的情况。”
　　告别心事重重的维迪斯，女祭司踱步走出宫殿，一路上卫兵好像无视了她的存在。女人抬起头，看着黑色幕布上高悬的皎洁之月，轻声说——
　　“‘铁拳’因纳当然没有机会，菲尔兹威的王座，本来就是‘预言之子’的囊中之物啊。”


第四十三章 织网者：浪漫
　　本章整改


第四十四章 织网者：闪击
　　在杨维克朔城待了两天之后，西格跟随奥兰特返回了营地。他又来那里待了一天，因为伊莉莎说她要在他的身体上留个“后门”，其实还是老把戏：用画笔蘸着调和的红色黏稠的液体，在西格已经颇为健壮的身体上画画——以骑士的知识水平，也只能把那堆密集的几何图案理解为画。
　　不过这一次，伊莉莎的作画要详尽很多，一些比较隐秘羞耻的部位比如腋下和大腿根部也没放过，廉耻观成谜的巴克利女孩甚至想在西格的丁丁上也来几笔。这种荒唐的举动自然被骑士严肃的拒绝。
　　“可惜，又是一个阿喀琉斯。”伊莉莎遗憾地说。
　　西格没有多问，他怕自己接过话后，又会再目睹主君的下限。讲道理，目前的军务已经让习惯执剑而非握笔的他感受到了压力，这时候就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12月14日，西格回到了奎伊镇。他的书记官奈特面无表情的把一叠纸落在桌子上 。
　　“这是？”
　　“您不再的这段时间里积累的公务。我和丽思蒂小姐代为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需要您来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
　　“因为您没有指定监管人，所以很多事没法以您的名义去做。”
　　“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西格吞了口口水，拿起其中一张，发现是奎伊镇流民的安置问题。他放下又拿起下面的一张，发现是当地两个有名望的宗族械斗，起因是一家吃猪肉但不吃牛肉，另一家吃牛肉但不吃猪肉，长久的矛盾最终爆发，最后在冯可夫人的武力保证下，镇长介入进去强硬的调停了此事。
　　“怎么都是奎伊镇的事情？”
　　“大概镇长觉得可以依靠我们来加强他的权威，实际上，在奎伊镇的地盘上他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不见踪影的领主。”
　　“让丽思蒂告诉那家伙老实点，或者拿出诚意来。”西格皱着眉头，“我们又不是他的打手。”
　　“委婉的说？”
　　“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西格看了眼奈特，发现小姑娘应答还算得体，但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可他又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只好直接问出来。
　　“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对长官抛下我走了好久这件事耿耿于怀呢，人家一点都不记得邻居街坊觉得我是姿色不足被解雇说出的冷嘲热讽的话。”
　　喂，你这不是把不满都说出来吗？
　　西格笑了笑，也没计较奈特委婉的顶撞。或许是因为伊莉莎的缘故，他对个子比较矮小或者年龄比较小的女孩总是比较宽容。
　　“那里不适合你，有很多死人，鲜血四溅，险象环生。实际上，在那边我两度想过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不过幸好女神保佑，我们取得了胜利。”
　　“我从妮可丝姐姐和海伦娜姐姐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我觉得，您带头冲锋这件事实在做的太鲁莽了。这不是指挥官该做的事。”
　　小姐，我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狮骑士，按照伊莉莎的说法是统御只有4（当然，西格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的鶸，进攻全靠莽，你能指望我在劣势下打出什么好牌？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西格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奈，“我不亲自带着预备队去救火，恐怕场面就镇不住了。队伍里有很多新兵，打仗的时候士气不行。”
　　“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您出事。”奈特扭头过去，或许是当面夸奖别人很害羞，“您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死。”
　　好人？
　　西格楞了一下。他得到过许多赞美，但没一个类似好人这样的词有关。除了奈特这个天真的孩子，也没人会觉得满身沾满鲜血的武夫会和“好人”有缘。乱世之中，只有强大才能长存，好人永远是最短命的那一个。
　　“谢谢。”他说。
　　“你下次出征的时候会带上我吗？”
　　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似乎对战场有种浪漫的向往。这反而让西格更坚定了把书记官留在后方的念头。
　　“等你能扛住剑再说。”
　　“你知道我不能？”
　　“试试。”
　　西格指了指装着蓝宝石符印双手剑的木匣。
　　奈特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双手握住剑柄提了起来。她拙劣的模仿西格的动作水平挥动，却被剑带的差点失去重心。看见这一幕，西格拍着膝盖笑了起来。
　　“怎么会？我练过剑的。”
　　“虽然这把剑本身有减重的设计，但为了保证威力，剑身做的是比较厚的，你看看柄上的配重球就知道了。”西格耐心的解释，“你用的剑既轻又短，好听点说是无甲格斗中防身用的，严苛点说只是装饰品。重心和使用手法大不相同。所以我判断，你目前没有在战场上生存的能力。”
　　“那你可以教我吗？”
　　想了想自己的书记官未来变成肌肉美少女的模样，西格果断的摇了摇头
　　“我拒绝。”
　　送走失望的奈特。不一会儿温蕾萨进来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诺多女精灵觉得一帮没脑子的人类指望不上，只有她亲自出马来帮助这个漂亮的如同她儿子一样的年轻人，俨然以西格的影子幕僚自居。她插手西格事务的举动也让几位军官有了不满，只不过碍于长官的面子不提罢了，也让这位夫人继情妇之后又有了蜘蛛的绰号。
　　“你带回来的那个人类怎么处理？”温蕾萨问。
　　她说的是多诺万，伊莉莎从杨维克朔的酒馆里挖来的人才，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可以让西格的军队效率倍增。所以将信将疑的骑士就把多诺万带了过来。
　　“让他先在妮可丝手底下干活，训练新募集来的士兵，看看他的本事。”
　　“明白了。”
　　之后又过了十一天。西格发现多诺万的确挺有能力，那些素质良莠不齐的新兵们被他管教的服服帖帖，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职业士兵的架子，他也就放心把更多的人交到多诺万手里训练。
　　因为战争结束再加上奎伊镇范围内十字架上风干的尸体，这一片区域暂时成为没有匪盗乱军的秩序净土，不仅不断有外地的流民来投，甚至还有一些中小规模的商队改道这里寻求落脚地。
　　流民带来了兵员的补充，商业的繁荣让西格的军队有了更多收入，毕竟奎伊镇的保护费是按比例而不是按固定份额。西格把份子钱不断地奖赏给部下邀买人心，部下们的钱大多数又回流到小镇。
　　到了25日，是潘德传统的冬至节。这一天白天最为短暂、黑夜最为漫长，人们传说这是太阳之神的生日，因而纷纷纪念。这一点无论潘德还是海外都一样。
　　得益于冯可夫的雇佣军给予的强力保护，奎伊镇的镇民下半年还算过的顺风如意，特别是下半年组织流民抢种的一批瓜菜，使得居民们可以更好地填饱肚子。西格在三令五申强调嫖娼一定要付钱、不许对良家妇女出手后也开放了军营。他自己只是保持围观的态度，连镇里的庆祝活动都是手下的军官们代为参加。
　　“真巧呢，又是我们俩。”
　　西格端着酒瓶，发现海伦娜孤零零的坐在一颗枯树下。她的面前摊开了一块布，上面是摆的是水果和已经煮熟的肉。
　　“我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也不懂风情，想到某位可敬的长官也是一个人，身为近卫队长的我只好等着您咯。”
　　“谢谢。”西格坐下来随手拿了个水果，咬了一口后吐了出来，“咸的？”
　　“不然呢，大冬天的你上哪里找到水果去啊。”
　　这个充满火光和酒香味的夜晚，又换来了西格的伶仃大醉。第二天，他被自己的近卫队长粗暴的摇醒，在迷迷糊糊的状态里听到了令他立刻清醒的消息。
　　数年之前背叛了冯可夫的叛徒出现在北方，而他们拥着宝黛丝的旗号。
　　“前女王？真的假的？”
　　“据信使说是真的。其实十天之前奥兰特大人那里就收到消息了，她前后派出了三批斥候前去侦察，都目睹到了那位的尊荣。”
　　“那大人给我们的命令呢？”
　　“集结整备，随时等待命令出发。”
　　“好吧好吧，军人就是为打仗而生。”
　　西格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嘟囔了一句：“千万别在坑我了。”


第四十五章 织网者：将死
　　12月27日，特比利凯的队伍逼近了奥兰特的营地，按耐不住的凯瑞斯最后一次派出斥候确定了前女王宝黛丝的存在，而后集合队伍杀了出去，并派人通知驻守奎伊镇的西格向大本营靠拢，填补防御空缺。她们在一天后追上了正要掉头的冯可夫背叛者，旋即是一场恶战。
　　尽管奥兰特军队的人数远小于对方，但精悍的女王卫队与女骑士们组成的钢铁洪流，在四个小时内向敌军发动了三次冲锋，她们彻底摧毁了对方的中央。背叛者们的军阵崩溃了，他们除了少量簇拥着宝黛丝向北方继续逃窜，剩下的包括特比利凯在内都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不过奥兰特并没有管他们，而是率部继续追击宝黛丝。
　　特比利凯在奥兰特的骑兵消失在视野之后又恢复了镇定，他花费一天时间聚拢部下，对他们许以酒、女人、金钱和胜利，勉强恢复了部众们的士气。接着他挥师南下，目标直指泪湖湖畔的军团大本营。
　　12月30日，奥兰特追上了逃窜的宝黛丝的队伍，就在一座山谷的前方。她爱着并且憎恨着的人就在眼前，让她心中浮现出诸多感慨和解脱了想法。只要抓住她押解回去，中间找个理由弄死她再推出西格这个外国人背锅，那么这段恩怨就将彻底终结，而埃丽诺的王座就会稳如磐石，那个小可爱该会怎么奖赏自己呢.....不，在此之前要好好惩处宝黛丝这个婊子，用鞭子，用刀剑，用男人......用一切能想象到恶毒手段折磨前女王。
　　想到这里，她兴奋的舔了舔嘴刚想下达命令，就听见奥兰特的队伍里有人吹了一声叶笛，而回应那人的则是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伴随着大地的颤动，褐色的乌云自山谷中走出，堆积在宝黛丝两侧直至把她包裹。奥兰特和部众们惊诧的看着对面大股涌出的、带着萨里昂风格的骑兵，旗帜如林，皆绘着紫黑色的颜色。
　　“宝黛丝”的妆容在阳光下消散，转眼之间，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奥兰特完全陌生的女人。一名骑兵为她递过来短弓与箭筒，在她的鞍头悬挂好晨星。
　　“异端........”奥兰特认出了对面的敌人，随即发出绝望的呼喊，“不！！！！！！！”
　　“不！！！！！！！！”
　　在12月30日的傍晚，守卫在营地的哨兵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自奥兰特率领绝大部分兵力出击后，一连几天营地周围都被浓厚的白雾所笼罩，尽管凯瑞斯下令奎伊镇的西格回防，但一连几天营地的人们都没有发现友军来临的迹象，接连派出的信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众人，似乎白雾之中隐藏着狰狞的怪物，随时可能一口吞掉这个孱弱的营地。
　　在30日下午的时候，雾气消散，人们的恐惧也多少消除了一些。在吃过晚餐后，他们聚众祈祷，希望今天也是一个平安之夜。在塔楼上充当“眼睛”的哨兵搓着手，灌下一口烈酒，即是为了御寒也是为了提神，他的职责注定他在黑夜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迟钝。
　　他又一次的探头眺望湖面，如同往常一样，月亮柔美的光辉倾洒在黑色的湖水上，照出一片波光粼粼，远方有群山的黑影，好像船队一样劈波斩浪而行.......等等，船队？他揉了揉眼睛，又看向远方，那模糊的黑影确实给他不好的预感，但这种几乎无法确定的预感只会引来上司的痛骂。
　　所以哨兵摇醒了同伴，让他去通知其他瞭望塔上执勤的士兵，自己则紧张的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黑影。通过预先设置的参照物的对比，他发现那黑影匀速的、无可动摇的驶向营地的方向。
　　瞭望塔上此起彼伏的敲钟声为营地带来了空前的混乱。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湖面上升起的火光，亮的仿佛遮断了小半个湖面。陌生的敌军肆无忌惮的抵近，用小船卸下的敌人举着火把与刀剑涉水前进，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扯开了留守人员匆忙组织的防线。
　　“小姐，我们该走了。”消息灵通的莎娜美回到营帐浅短的报告消息：“营地里乱糟糟的，只有少数士兵还在抵抗，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艾琳呢？”
　　“她去找马去了，找到后我们就出发。”
　　两人默默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嘈杂的交战声越发接近。艾琳满头大汗牵着三匹马回来，伊莉莎抬头看了眼天空，燃烧的营地让其一片赤红。她摇摇头，对全副武装的两位侍从说：“你们走，去找西格。”
　　“那您呢？”艾琳问。
　　伊莉莎挥手，蓝色的墙出现在她身前，让数柄接踵而来的投矛弹了一下，重重落在地上。
　　“我已经没机会了，敌人发现我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这是命令！”
　　伊莉莎急躁的话语和意志让艾琳和莎娜美彼此对视，收起了反对的声音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营地。背后的激战又加入了伊莉莎吟诵咒文的声音，每一个单词都敲打在她们的心窝上，让她们的心情更加惶急。
　　在艾琳和莎娜美逃离营地的十五分钟后，伊莉莎静默的坐在一边的土堆上，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裙摆被灰尘沾染，她右脚的脚踝被箭矢刺穿，一名女性的尸体倒在一边。十名全副武装的厄运引者以环形站位，拱卫着穿着黑袍的女先知。
　　女先知从容不迫的走到巴克利女孩面前，俯视与仰视的目光交汇。死亡女神的信徒伸出手臂，弓与箭自动出现在她两只手中，被拉成一轮满月，锋利的箭头指向了伊莉莎的额头。
　　“你相信命运吗？”伊莉莎问。
　　“是的。”女先知回答。
　　箭矢击发，女孩小巧的身体落入泥土之中。
　　同样的夜晚，西格胡乱的吃完晚饭，焦急的望向东南的方向，他的主君所在的方向。
　　12月27日，奥兰特的信使抵达奎伊镇告知军团长的命令。西格随即集合队伍收拾行装，但是游弋在外的斥候队却满身鲜血的回来，告知人数大约为两千人的海盗大军正在接近的消息。
　　海盗大军，怎么可能？这是在场军官们的一致想法。
　　想法归想法，军官们还是各自指挥手下去布置防御，并且通知奎伊镇的民兵们也做好准备。三个小时后，一只军队果然进入了视野之中，他们从容的绕着戒备森严军营走了半圈，驻扎下来，切断了奎伊镇与泪湖营地之间的联系。
　　有女人自海盗大军的营地中走出，带着侍从们走到距离军营的一箭之地，朝着冯可夫人的军营挥手，冬天的凛风也无法让那头鲜艳的红头发暗淡。冯可夫人自然不理解女人的举动，但西格却认出了她是自称女王的阿格努斯，贸然接近的含义也无非是打招呼。
　　在双方又一次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之前。
　　西格自然不肯和阿格努斯你死我活，他的手下即使加上奎伊镇的民兵也只有六百人，而对面则是两千人，主动出击简直自寻死路。虽然不明白阿格努斯怎么像变戏法一样又聚拢了那么多人，但他明白为今之计只能坚守等待，顺带派人去寻找奥兰特的队伍回援。
　　可是一连四天，对面的海盗大军一点进攻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还有凡斯凯瑞人在营地外聊谈喝酒晒太阳。西格和手下们想破头也不明白海盗大军这么悠闲的原因：时间站在冯可夫人这一边，每多一分钟流逝，奥兰特的骑兵部队就多一分钟出现的可能。至于凡斯凯瑞人那边，见鬼，怎么可能会有吃饱撑的没事干的人去援助臭名昭著的海盗。
　　30日傍晚开始，西格就感觉非常不舒服。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不安的握着剑柄，闭上眼睛，又露出稍微心安的表情。
　　代表他与主君命运亲密相连的契约之线，依然螺旋着刺中他的胸口，另一边延展向远方。
　　至少最糟糕的事情还没发生。他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为了稳定情绪，西格在巡视了营地一圈后就喝了几口酒。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营房门口嘈杂的声音。
　　“海伦娜。”他走到帐外唤来自己的近卫队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海伦娜急匆匆的带着卫队离开，不久之后又回来，带回来两个满身鲜血的人。
　　“艾琳？莎娜美？”西格声音里的惊讶与惊恐在颤抖中重叠，“我的天啊，发生了什么？！伊莉莎，伊莉莎她怎么样？”
　　“有敌人从湖上袭击了我们，小姐......小姐她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独自断后。”
　　艾琳已经昏迷，而莎娜美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借助黑夜的掩护，两个人是强行从海盗大军营地的边缘部分突破过去，将情况第一时间告知西格。
　　西格的心脏好像被锤击，传递出苦闷的痛楚，他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晃晃，海伦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长官。
　　“大人，请镇定，安诺温小姐这样的贵人，即使被敌人抓住也不会轻易加害。我们凑出赎金，或者从敌人手里夺回他们，事情还有转机。”
　　是的，事情还有转机。西格恢复了一丝清醒，他感激的看了海伦娜一眼，先闭上眼睛确认主君的情况——
　　契约之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四十六章 壳中骑士：捕捉
　　自泪湖营地突围出来的两个人带来的噩耗后，西格就变得异常沉默寡言谁也不理睬，眼神黯淡无光，脸上也缺乏表情仿佛由人类变成了人偶。无奈之下，海伦娜只得让手下看护好状态失常的长官，并代为召集军官们讨论对策。
　　西格的价值在随后凸显无疑。因为缺失了他，军官内部一片混乱，没有一个够威望又能被所有人接受的人出来统领大局，蕾娜与丽斯蒂彼此争吵相互指责，眼看就要到了动刀子的地步。而另一边，禁卫旗手加西亚、私人顾问温蕾萨和训练官多诺万根本没有发言的意思，他们是与西格而非冯可夫人签订了契约，对于冯可夫人内部的纷争只有冷漠。
　　而稚嫩的书记官奈特，早已被眼前的阵仗吓得瑟瑟发抖抱头蹲防。
　　最后大家在妮可丝和海伦娜的调停下勉强达成共识：维持现状，等待主事人西格恢复后再做决定。不放心的海伦娜亲自守护在西格的营帐门口。尽管心怀嫉妒，但她不得不承认目前下落不明的安诺温小姐是个任谁都会喜欢、并且想要保护的可爱的孩子，身处西格的立场，他受到打击情绪崩溃也是正常的，她甚至有可能是自家长官的心灵支柱和支撑其活着的目标。
　　失去了心灵支柱而绝望的人会做出理智状态下难以想象的事情，作为近卫队长，她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可是虽然这么想，海伦娜还是在后半夜睡着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近几日她也跟着西格忙东忙西，今晚更是为了处理突发情况而尽心竭力，身体和头脑都已经很疲惫了。而帐内睡得平稳的西格也给了她“今夜无事发生”的错觉。
　　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西格睁开了眼睛。他轻手轻脚的起床走到外面，看了眼帐篷外裹着毯子蜷缩成一团的海伦娜，继续向营地大门走去。他手里捧着乘剑的木匣，偶尔有执勤的士兵遇到他，看见他严肃的表情也识趣的当做没看见一样退让。在营地门口，温蕾萨牵着西格的坐骑“贝尔”矗立在那里。
　　“夫人，您是来阻止我的吗？”他轻声问。
　　“不，若是如此我会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把你带离这片纷争之地。”温蕾萨把缰绳递了过来，“去吧。”
　　“您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能感受到你的悲伤和身体里魔力的躁动，就好像我那时失去罗宁一样。”温蕾萨握紧了拳头，“你是想寻死，对吗？”
　　“是的，我已经不想活了。”西格平静的点点头，“我曾经发誓效忠过两位主君，两次，对于他们的死都无能为力，这样的耻辱我不会重复第三次。但荣誉和骄傲不允许我自杀，所以我会去以一个适合骑士的死法死去。”
　　温蕾萨点点头，无声的让开了道路。
　　西格牵着“贝尔”，每踏出一步他身上的光芒就更甚一分，最后他全身已经被铠甲包裹，只余头部。蓝白条纹的斗篷在晨风中轻轻地抖动。
　　伊莉莎为这副铠甲更换了损坏的部分，如今，他将穿戴她的造物进行最后的一战。
　　“请代为转告冯可夫人，告诉她们不要再指望奥兰特大人来增援了，请尽快撤退。敌人如此肆无忌惮，短暂的几天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已经不是‘巧合’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另外，像您这样和我个人签订合同的人，我要说声抱歉了。”
　　“我记下了。”温蕾萨点点头，“愿君武运昌隆。”
　　西格翻身上马，在头盔遮住面容之前问出了最后的问题：“为什么？”
　　“不阻止你的理由吗？”温蕾萨转过身子，“梦，总是要醒来的。”
　　二十分钟后，睡眼惺忪的凡斯凯瑞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位骑士单骑接近营地，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
　　“告诉你们的首领阿格努斯。我，西格·拉普拉斯，要求和她进行神前决斗。”
　　当消息传到阿格努斯那里，哈夫·西格拉的信徒的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在做梦”，在反复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又变得懒洋洋的，不紧不慢的换好衣服和盔甲，握着武器走到帐外。
　　“殿下，今天是您得偿所愿的日子。”她的一名亲卫队说。
　　“嗯，是啊。”
　　“可您看起来.....提不起劲？”
　　“他这样来，根本是来寻死的。”阿格努斯叹了口气，“与正正经经的敌人交战，咱觉得是种荣誉，可是面对丧家犬，即使杀了对方也不会让咱开心的。”
　　几分钟后，她对上一脸死相的西格，气势更泄了几分。
　　“说出你的要求。”
　　“若是我赢了，希望你能退兵，不要侵扰此地；若是你赢了，我随便你处置。”
　　“很不公平的要求。咱赢的情况下，你能给出的东西只有你自己，可那时你已经死了，咱又不是对尸体有兴趣的变态。筹码不对等，咱干嘛要答应你？”
　　“若是我身处军营之中，你是没有机会和我决斗的，正是孤身涉险的我创造了你一直渴望的机会，杀死我的机会。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所以，我在赌注上要求过分一些不成问题吧。”
　　“胡搅蛮缠。”阿格努斯眯起了眼睛，“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来满足这个愿望吧。”
　　在诸多凡斯凯瑞人的见证下，两人以各自信仰的神明起誓。司仪、包括西格的副手在内，全都由阿格努斯的亲卫队充当。因为双方都没有指定决斗方式，所以两个人都使用的是最擅长的武器。迎着朝阳，金黄色的龙骨斧和幽蓝色的符印剑相对。
　　“你的铠甲损毁那么严重，竟然修好了呢。”阿格努斯感叹了一句，“看来有人对你挺上心的。”
　　女王大人无心的感慨让西格捏紧了剑柄。
　　随着司仪一声“开始”，剑刃与斧头分离又粘合，双方的气力在武器接触的地方演化为金属的悲鸣。阿格努斯本身就是进攻主义的忠实实践者，而已经感觉一切都无所谓的西格也彻底放开了手脚。没有试探，没有留力，甚至不计较体力，两位决斗者一开始就是舍命的搏杀。
　　“真差劲。”阿格努斯嘀咕了一句。
　　即使一开始的目标就瞄向了死亡，但西格的剑依然带着强烈的威胁。如果阿格努斯稍稍露出一点漏洞，那把幽蓝色的剑就会刺穿她的喉咙。可是这样惊险的战斗依然不能令她满意，每一次躲避，每一次交击，每一次进攻都会让她心中的烦闷更胜一分。
　　她左手的斧头横斩，迫使西格退了两步，右手的斧头瞄准西格的躯干丢了出去。因为面积太大加上穿上了盔甲，骑士来不及侧身躲避，只能挥舞着剑正面接下这一击。阿格努斯趁此张开手心，狂风之神的伟力在掌心，不，是西格的脚下聚集。
　　西格被大地上猛然汇聚的风短暂的送上天空。他豁免了风暴的伤害却无法阻止阿格努斯对他周边环境的干涉。骑士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睛发黑胸口闷痛，喉咙里带着腥甜的味道。他拄着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臂用武器勉强架住了劈过来的斧头。头盔里的狭窄视界，忽然被红色的头发和翩飞的裙裾所占据，随后他感觉到腹部所受的重击，和急速抬高又落下的视线。
　　看见首领一脚踹倒了敌人，凡斯凯瑞海盗们发出了响亮的欢呼。先是几个人起哄，随后变成了凡斯凯瑞语的声浪。
　　“杀了他！杀了他！”
　　似乎觉得胜局已定，阿格努斯先去拾起她先前丢出的斧头，然后从容的走向西格，后者这时候刚刚坐起来，重新把武器握在手里。刚刚那一下似乎伤到了他的腰，以至于他几次发力都没站起来，面对阿格努斯由上至下的全力一击，他不得不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刃，把双手剑横了过来。
　　“你真的很讨厌。”
　　阿格努斯一斧头劈在西格横架的剑身上无功而返，她又举起另一只手的斧头砸了下去。
　　“好不容易风神指引咱遇到你，让咱期望与你全力一战，可是你却以咱最不希望的样子出现了。”
　　被剑架住的斧头没有抽离，阿格努斯手腕翻转，沿着剑刃的脉络由左至右刮擦剑身，目标是西格握剑的手指头。
　　“窝囊废，窝囊废！虽然咱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这副鬼模样，即使你没脸没皮不觉得什么，你的主人脸上会有光吗？！”
　　西格的手张开，躲过斧头的切削后紧紧握住，同时另一只手松开剑柄也持握住了剑刃，他竭力挥动手臂，像是挥动钉头锤一样让剑柄的配重球砸向阿格努斯左手的小臂，面对这刁钻的一击，女海贼不得不退了一步躲开扫击的范围。
　　有什么东西被骑士扔了过来，她一摆斧头把那“暗器”拨向天空，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去探寻“暗器”的样子——原来是西格的头盔。
　　借助对手分身的空隙，西格咬咬牙发力站起来。提着剑重新对上阿格努斯的双斧，某种难以抑制的心情在他心中积聚，让他不由得咆哮出来。
　　“混蛋，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的主人已经死了，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我活着又怎样，死了又怎么样？”
　　“什么狗屁逻辑，你主人死了就变成这个废物样子。”
　　阿格努斯的双臂同时发力，压住了西格的剑，她的口水也几乎喷了对手一脸。
　　“若咱是你，咱早就把仇人杀得干干净净了。就像咱前几天撞上的什么女婊子骑士团一样。”
　　“这世界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吗？”西格扯动手臂，努力摆脱阿格努斯的压制，“可我做不到啊，我一个人能杀尽一支军队吗？我甚至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杂碎杀了我主人！”
　　“因为做不到就不去做，所以任由你的仇人们逍遥自在，然后叽叽歪歪去别的地方送死？我呸！”
　　阿格努斯伸脚踹向西格的裆部，不过被骑士提膝挡住。
　　“这里不是让你宣泄情绪的垃圾桶，咱不是你妈更不是恶龙，不会给你安慰也不会给你光荣。不知道哪个敌人是你仇人，就把你知道的敌人全杀光啊，自己杀不光就去找人一起啊。还用我这个敌人来教你吗？？”
　　阿格努斯举起了斧头，风暴以她为中心汇聚。
　　“来吧，这是最后一击，咱不介意替你主人清算你这个懦夫！”
　　作者留言：
　　每天都在持续思考如何让自己的章节名更有逼格，然而想不到


第四十七章 壳中骑士：排气
　　尽管风无法直接对西格造成伤害，但想要通过风来弄死骑士的方法仍然有很多，比如把骑士吹到天空让他活活摔死，比如抽走骑士周围的空气让他窒息，抑或者借助风暴遮蔽骑士的视线和感知，通过奇袭的方式给予他最后一击。
　　西格直视着面前狂流不止的灾厄，凛冽如刀的风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的面前是螺旋的风暴。在神明赐予的伟力面前，凡人的存在如此渺小。
　　如果他还称得上凡人的话。
　　在越来越强的窒息感中，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翻过密集的画面，有他作为狮骑士时的死亡，有他在一百五十二年的重生，有他两次发出的誓言，有他和巴克利女孩相处的点滴的画面。
　　还有那临近夏日的一夜，思乡的女孩哭肿的双眼；还有昏暗的地下室中女孩为了他的装备而耗尽心力；还有在面对蛇教女祭司时，女孩惊慌失措的眼神；还有冬天的泪湖湖畔，女孩甜美而又调皮的亲吻。
　　我发誓为了你而战——
　　我发誓为了你的幸福而战——
　　我们做了一起去你家乡的约定——
　　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可是你却死了，伊莉莎，我亲爱的主君。所有的约定、所有的誓言、所有的期望都归于虚无。
　　“西格。”
　　他的耳边虚幻的响起女孩的声音。
　　我该去死吗？为了解脱，为了逃避，为了.....不，阿格努斯，你说得对。我没有理由不去找真正的仇人报仇，哪怕面对千军万马。
　　我是人偶，我是骑士，我是“预言之子”西格·拉普拉斯。定要在主君的安眠之地，将憎恶的仇敌统统埋葬。
　　思维的火花与心中激昂的情绪混合，魔力在身体中疯狂涌动，仿佛要争相逃出体外。西格举起了剑，碧色的火焰在剑刃上流动。面对厚重的风暴，他挥舞手臂重重劈了下去。
　　阿格努斯的身形出现在他眼前。
　　“怎么可能？”她喃喃的说。
　　狂风正在哀鸣，西格剑刃上的火焰仿佛猛毒一样侵染着它的身体，将其力量消耗殆尽，又转化出更多的火焰，愈燃愈烈但却无声无息。阿格努斯不得不挥手撤去了风暴，不然那冰冷的火焰将顺着能量通道侵入自己的身体。
　　西格在此时刺出了一剑，阿格努斯不敢大意，她挥舞着斧头卡住了长剑的进攻线路。碧色的火焰在剑刃上摇曳，边缘部分触碰到了阿格努斯的手背，女海贼的手套旋即燃烧起来，手背的肌肤没有感觉到痛楚，但有什么东西在被火焰吸收反馈给长剑。
　　必须把他和那该死的武器分开。
　　打定主意的她吼了一声，用另一只斧头从另一边卡住西格的剑刃，两臂同时发力，像是虎头钳（saber同款）一样紧紧夹住西格的符印剑，猛地向上一掀，燃烧着的符印剑从骑士扬起的手中脱离，飞向半空。
　　成了......不对。阿格努斯心里的喜悦维持了不到两秒钟。西格的右手有光芒闪亮，他挥动着流光，穿过女海贼的双斧，在抵住阿格努斯咽喉的时候约束为迅捷剑的形状。这时候，符印剑落了下来，斜插在地上。
　　“是第一次和你交手时你使用的其中一把武器。”
　　阿格努斯稍稍偏了偏头，看清刚才那闪亮亮的玩意究竟为何物。
　　“我输了。”她发出了洪亮的声音。
　　还沉浸在刚才奇幻的对决之中的凡斯凯瑞人顿时被这句话惊醒，他们本以为这是女王大人又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但骑士在眨眼之间逆转了战局。有人不知所措，有人握紧了武器，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阿格努斯，似乎等她一声令下就会冲进来把西格这个人剁成肉泥。
　　“为什么不杀咱？”阿格努斯问。
　　“没有杀你的理由，你不是我的仇人。”西格摇摇头，“我反而希望你活着，不然你的部下们一定不会认账，他们会继续围困我的军队。我需要时间。”
　　“‘你的军队’？看起来你终于下定决心了。”阿格努斯叹了口气，“该死，咱当时真该一斧头劈了你。”
　　“我的主君告诉过我一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虽然我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可能正是说明这种情况吧。”西格撤下了剑，“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时候该去做什么。”
　　“咱言出必行不会赖账，咱很快会让孩子们离开这里。”
　　大概是担心有不识好歹的手下跳出来袭击西格，阿格努斯招来亲卫队，，亲自把他送到了门口。
　　在西格骑上马准备返回的时候，阿格努斯突然拉住了他坐骑的缰绳。
　　“嗯？”
　　“你的敌人是个自称女先知的家伙，很可怕。小心一点，别在这里把命送了，咱还期待和你的下一次对决。”
　　“感激不尽，我欠你一个人情，女士。”
　　西格在马上欠了欠身，急急忙忙骑马离开。奇怪的是，那把让阿格努斯心悸的符印剑，却对西格的坐骑无损分毫。
　　“首领，难道真的乖乖按照那个小白脸说的话去撤退。这.....我们有点不服气啊。”
　　“决斗产生的结果必须维护，这是传统。”阿格努斯转身返回营地，“何况，咱们去和冯可夫人拼过你死我活有什么好处？即使我们不出手他们也完蛋了，让他们去和异端狗咬狗吧，咱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最好都死了才好。”
　　当西格返回营地的时候，晨光已经铺满了天空。他骑着马进入军营翻身下马，自有士兵把他的坐骑牵回马厩。他倒提着燃烧的符印剑，走到属于他的帐篷前怔了一下。
　　海伦娜、蕾娜、丽斯蒂、妮可丝、奈特、温蕾萨、加西亚、多诺万......他的下属们都戎装满身站在那里。
　　“你们......”
　　“长官，我已经从温蕾萨夫人那里简略的得知了你的事，太鲁莽了，即使你一心坚持也应该带上我，这是近卫队长的职责。”
　　这是海伦娜。
　　“我和海伦娜小姐的意见相同，大人走到哪里，我就跟随到哪里，我扛着的旗帜就是为了彰显您的存在。嗯，我的兄弟们也已经迫不及待了开始新的冒险了。”
　　这是加西亚。
　　“这里面有我们同胞的血仇，我们可不会逃掉。”
　　这是蕾娜与丽斯蒂。
　　“你有时候会做些傻事，但我们在一起的话，总能取得胜利。”
　　这是妮可丝。
　　书记官奈特走到西格面前，抬起脸来直勾勾的看着他：“这回我会乖乖回家等着您，别忘了来接我啊。”
　　没等西格表示什么，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这群忠诚可爱的、信任着他、陪他赴死的朋友和部下，名为感动的情绪哽咽在他的喉咙。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海盗大军已经不再是直接威胁。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请下命令吧，长官。”多诺万说。
　　“派出骑兵监视海盗大军的动向，其他人开始整备，除了兵甲和三日分量的口粮，不要携带其他东西。”
　　军官们纷纷领命而去，营地里顿时变得乱糟糟的，只余温蕾萨插着手站在那里。
　　“艾琳和莎娜美.....我是说昨晚救回来的两个人呢？”
　　“她们已经被安排到奈特家里休息去了，你的近卫队长留了两个女骑士在那里保护她们。”
　　“夫人，您是怎么对他们说的，他们.....士气高涨的完全不像赴死的意思。”
　　“很简单啊，我说你领导他们通过一场奇袭夺回营地，而非自杀式的进攻。”
　　“您说了谎，不，这时候我也没有计较这一点的立场了。能拉到的人手越多越好。不过夫人，您的家乡还有孩子在等着您，我允许您在战斗中逃走。”
　　“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自己了。”温蕾萨拍了拍西格的肩膀，“有些事，挺过去就像重生了一样。去吧，去让你的仇人们看看你的怒火。”
　　四个小时之后，骑兵队归来报告了海盗大军走远的消息。这期间其他人已经进食完毕，准备出发。无奈的骑兵们只能从民夫那里弄点东西边走边吃。
　　队伍行进的很快，民夫们赶着骡车不惜畜力前进，士兵们把武器和口粮扔进车里小跑前进，掉队的士兵会被军官们和押后的骑兵驱赶，实在赶不上的就聚拢在一起，走着朝大本营的方向前进。他们在中午出发，傍晚就接近了异端军团的外围营地。
　　异端们的营地排布的十分随意，甚至连个防御工事都没有，战斗人员与非战斗人员进进出出，好像集市一样乱哄哄的。
　　又一次进食后，西格连营地都不扎。他让士兵们原地休息半小时后，然后选出没有夜盲症身体又强壮的，大概凑了三百人，另外又精选了一支小队，由温蕾萨和海伦娜带队，借助黑夜和丛林的掩护，以及敌人得胜之后的漫不经心，使得他们摸近了营地。负责警戒的哨兵发现了异动，但在他发出声音之前，诺多短弓发射出的致命箭矢就洞穿了他的喉咙。
　　这支别动队有惊无险的混进营地之中，在黑夜完全降临之后，他们摸清了马厩、粮仓的位置，弄到了火把，在营地里的人们陆陆续续睡着之后。别动队员们干出了夜袭剧情必然会有的两件事——
　　杀人，放火。
　　异端们的营地骚乱了，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异端信徒们跑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一名别动队员把火把投掷到了马厩附近堆积如山的干草堆上，顿时让营地多出一个指引路标的巨大火炬，甚至连远处的西格等人也轻易可见。
　　这是得手的信号。
　　“冯可夫人。”
　　蕾娜大喊了一声，让士兵们迅速站了起来，抖索着身体驱赶寒气缓解肌肉的僵硬。
　　“目标敌军军营，为我们的英雄开路！”
　　作者留言：
　　舰R活动E6扔进去6个损管还没过，脸黑的真是没话说了


第四十八章 壳中骑士：压缩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特比利凯纳罕的想。
　　在重新聚拢了队伍之后，他南下在31日上午抵达了泪湖营地，和三先知女巫军团汇合。冯可夫的背叛者们，与陌生“友军”的第一次接触非常不愉快，不，是要到了动刀子的地步。因为异端信徒们正在临时构筑的祭坛周围，大量屠杀俘虏，也是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的人，用来取悦他们的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
　　尽管互为仇雠，但把人类当做猪狗一样侮辱屠杀显然超过了任何正常人类的底线。当即特比利凯麾下的许多佣兵就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异端信徒。花费了许多时间和口舌，特比利凯才勉强没让局面失控，他自己也面色不善的找他的雇主，也是异端的其中一位女先知讨个说法。
　　“女神乃是真理的化身，只有从死亡中，我们才能真正的理解生命的美好。或许，这样的道理对于你们这些愚蠢的异教徒来说太难理解了。”女先知一脸平静的说。
　　呸，直说你们这些人渣在献祭同胞的性命获取肮脏邪恶的力量好了，不然你们怎么不集体自杀来体验体验啊。
　　特比利凯内心里不屑，但是表面上还要做出恭敬的样子。身为冯可夫的背叛者，潘德一支佣兵战队的领导者，历经坎坷的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形势比人强”这句话里的沉重，也因而学会了妥协与服从。
　　“是的，是我们太愚钝了。所以阁下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适应的过程，比如.....让我们在营地外驻扎？”
　　“可以。”女先知爽快的答应了特比利凯的要求，“你们可以驻守在营地的正面，看看那位冯可夫贵人的残军会不会跑到这里来，亦或是迎接凯旋的骑兵们。那时候我会把奥兰特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听到“奥兰特”这三个字，特比利凯的心头突然热了一下，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如画卷般展开。
　　“还有，这一次献祭只是为了补充力量，平时我们并不会如此粗暴。我们遇到了一位难对付的小姑娘，她果然如同预言里一样难对付，是个棘手的敌人。”
　　“那这个小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但她的身体是个不可多得的素材，我们就留下了。”
　　女先知交叉双手，示意之后的内容不会透露给特比利凯这个高级狗腿子。
　　“唔，那我就告退了。”特比利凯识相的准备走人。
　　“不，你等等。”女先知叫住了他，“为了对付你的心上人，我们抽掉了很多军官，现在军团的组织者捉襟见肘，可以请你去主持南边那部分营地的安顿吗？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等几天。”
　　虽然是请求的话语，但从女先知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是无可动摇的命令。尽管内心满是不情愿，但特比利凯只能答应下来。
　　形势比人强。
　　于是，特比利凯负责的营地成了西格发动的夜袭攻势最大的受害者。经验老道的佣兵队长完全低估了失去了主人的骑士那疯狂的决心与意志，更不相信他手下那群精兵强将陪着他一起发疯。
　　于是，别动队轻易混进几乎不设防的营地，以点火为号唤来西格小巧而精强的骑兵部队，他们四处放火见人就杀，和别动队一起把营地的混乱扩散，然后是武装到牙齿的重步兵进场，他们碾碎了一切微不足道的抵抗。
　　有许多异端信徒在睡梦中或是被慌乱逃跑的新兵践踏而死，剩下的则涌向先知军团的中央营地，把混乱进一步扩散。西格的部队合流尾随溃兵进攻，一连穿越了许多营帐。他们也曾驻扎在这里，知道先知军团的要人们大概在驻扎。
　　简直轻而易举。许多参加奇袭战的冯可夫人都涌出这样的念头。
　　西格在一处装饰比较精致的营帐前找到特比利凯。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随手扯住一个逃命的异端信徒，把他推到骑士前进的方向。西格自然而然的用剑刺进异端信徒的胸膛，剑刃上碧色的火焰由接触部位出发蔓延到全身，那人发出凄厉的嚎叫，仿佛那些在祭坛被屠戮的俘虏。
　　“该死，这又是哪里来的怪物。”
　　看着不断嚎哭的碧色人形火炬，又看了眼造成这一景象、浑身被钢铁包裹的骑士。特比利凯打了个寒战，接着他拔腿就跑，一点都没挽救战局或者作为指挥官死战到底的意思。
　　“大人。”
　　骑着马的海伦娜来到西格面前，她的盔甲和武器上满是褐色的污迹，她掀开面甲，喷出一股白色的雾。
　　“您的马呢？”
　　“你是指‘贝尔’吗？它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带诅咒，骑士从踏上潘德开始，就频繁的因为各种原因更换坐骑。先是“爱迪生”，然后是“特斯拉”，现在是“贝尔”。无奈之下海伦娜只能从一个受伤无法作战的骑兵那里“借来”一匹马充当西格的临时坐骑。作为骑士的第四任坐骑，它被命名为“西门子”。
　　禁卫旗手加西亚拼命挥动旗帜，告诉大家继续进攻。西格就裹挟在进攻的箭头之中，夜色之下他那燃烧着的符印剑如此醒目。虽然也有传言说西格和神秘势力py交易换来了可怕的魔剑，但更多的冯可夫士兵相信那是胜利之剑。
　　异端军团的中心营地，是由被称为先知军团新兵和先知军团亲信来把守的，她们是女先知最忠诚的追随者，装备精良弓马娴熟，尤其擅长中远距离的射击。然而猪队友的存在注定此夜是他们蒙受屈辱。
　　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冯可夫人狡诈又野蛮的驱赶着溃兵，仿佛牧羊而行。不用西格他们动手，他们前方的溃兵已经填平了沟壑砍开了栅栏，求生的欲望让异端信徒们对友军刀剑相向。于是对面的守卫者所擅长的射击，被夜晚和溃兵干扰这两个因素层层削弱，变成了个人的单打独斗。这时候，西格麾下的温蕾萨大展身手。她的箭又准又狠，不断狙杀敌人的尖兵与军官。
　　在31日23时，夜袭发动的一个半小时后，西格带领的军队无可动摇的攻进了先知军团的中心营地，此时陪伴着西格的勇士只剩下两百四十多人。尽管异端和其仆从的人数是冯可夫人的二十倍，但其中一半人对于突发情况不知所措处于混乱之中，另外的一半里，一部分人已经死于袭击或者正在抵抗，而剩下的则在跑路——
　　特比利凯已经回到了他的佣兵战队里，吓破胆的他迅速集合队伍向西逃窜，背叛了他的雇主。
　　西格在战场上一往无前，随着抵抗的越发激烈，他明白自己也在逐渐接近敌军的核心。他不知道是谁杀了伊莉莎，但这笔账无疑要算到三个女先知头上。
　　她们必须死。
　　戳刺，挥砍，格挡。最先失去的是他的第四任坐骑“西门子”。它倒下的时候压到了骑士的腿，因而他不得拿着武器蹒跚前行；然后失去的是他亲爱的战友们，离那最高大豪华的营帐越近，倒下的战友就越来越多，落单的战友越来越多。而他心中的悲痛和煎熬也愈加深刻，那些可爱的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死。
　　“去做你想做的事，西格！”
　　妮可丝奋力抵挡住了一名厄运引者挥来的钉头锤，这些贴身保护女先知的精锐战士阻截住了所有伴随着西格的人。
　　“相信你自己。”温蕾萨舍弃了短弓，持着剑盾与敌人步战。
　　“指挥官，请继续前行，士兵的职责就是为英雄开路！”多诺万光秃秃的脑顶冒着热气。
　　更远处还有海伦娜她们的呐喊，尽管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想来她们一定在鼓励自己。
　　最后，他来到终点，终于变成了孤身一人。对上了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甚至无需开口询问，眼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女人一定是女先知。
　　在传闻中这三个神秘的女人，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出现在潘德，但她们的面容和身材却还保持着青春的活力。西格打量着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打量着西格，看着这个盔甲伤痕累累、披风残破不堪的骑士摘下了头盔。
　　“我的主君伊莉莎，一个个头矮矮的巴克利小姑娘，你们把她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西格的话中带着颤音。他听闻异端有献祭的习惯，亵渎尸体也是其中一环。最好的情况，是他的主君被草草掩埋.......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的主君如此耀眼，根本不可能落入平凡。最糟糕的情况.....
　　他不由得捏住了剑柄。
　　“您的实力出乎我们的意料，与你这样的人物敌对是一种悲剧，然而现实注定我们无法和解。”最左边的一位女先知说，“在开战之前，可否不吝赐教尊姓大名？”
　　“我是效忠伊莉莎的一介无名骑士。我再问一遍，你们把我主君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符印剑上碧色的火焰剧烈的晃动着，似乎显示着持剑者内心的狂躁。
　　最右边的女先知摆了摆手，她们身后的帐篷卷帘被无形的力量掀了起来。西格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到伊莉莎，他一切幸福和悲伤地来源，静谧的沉睡在一块巨大的菱形晶体中，她的裙角还沾染着泥土，她的胸口还留着伤口扩散的血迹，只有表情如此安详，嘴角恬淡的微笑仿佛在说她在幸福的摇篮中沉睡。
　　在这一瞬间，西格的悲痛达到了临界点。再也抑制不住的悲伤化作泪水溢出，温暖了冰冷的脸颊。他的嘴唇哆嗦着，好想说些什么，心里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到。骑士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更坚强的面对这一切的，可是还是不自觉的流了泪。
　　“在开战之前，可否不吝赐教尊姓大名？”
　　最左边的女先知重复了问题，不过西格并未作答，而是沉默的举起手中的剑。
　　“我听闻最美丽的故事，是公主死了，屠龙的少年还在燃烧。”站在中间的女先知开口，“我们了解你，问你的姓名只是为了尊重，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潘德王国时代的狮骑士，伊莉莎·安诺温的守护骑士，冯可夫人的指挥官，蛇之女神阿兹达哈卡的眷属，‘预言之子’西格·拉普拉斯，准备好迎接你的结局了吗？”
　　作者留言：
　　虽然看起来很像虐文，但从我开始码同人小黄文开始，我写的东西就没有bad end的展开，还请读者放心。


第四十九章 壳中骑士：释放
　　“为什么？”
　　听到女先知报出的关乎自己的一系列称谓后，西格的内心产生了动摇——如果说其他的信息只有有心就能查到，但他与阿兹达哈卡的关系、关于“预言之子”的身份则是他最核心的秘密，即使他充分信任的主君伊莉莎都不知道。
　　那么这些异端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让你死个明白好了。”
　　其中一位女先知用看可怜虫的目光看着骑士，她打了个响指。西格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突然而至的虚弱感让他差点失去平衡。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口正有黑色的雾气透过铠甲的缝隙伸出，在不远处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我被下了咒？究竟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在你杀死我亲爱的下属的时候。”
　　“两个月前......那个疯狂的厄运引者？”
　　西格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想起了当时那个女人的异常之处。
　　“强健的肉体和精湛的武艺让你无坚不摧，战无不胜，但你灵魂防卫是如此虚弱，以至于被我的下属轻易潜伏进去，渗透进你的灵魂之中，而后反馈给我们你所有的秘密——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精准的掌握冯可夫人的动向，为什么会掌握你和你主君的定位？这世界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如果是这样，那么今晚的奇袭，这些异端一定也......骑士不安的想要回头，但三位女先知给予他的压力让他丝毫不敢动弹。
　　“你猜的不错，我们对你的行动也稍有准备。虽然阿格努斯与特比利凯的相继背叛有点出乎意料，但总算结局还算正常，你如我们所预期的那样出现在我们眼前。”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预言之子’必须死，想必你也清楚，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凡人之间的冲突，而是诸位伟大存在的争斗。哪怕英雄也无法超越自己的使命，更何况你只是个人偶。明白自己的无力了吗，西格·拉普拉斯？”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来这里就是杀了你们这些异端的！”
　　西格双手挥动剑柄，从他身体里渗出的黑影被剑刃上的火焰擦到，旋即燃烧起来，发出痛苦的嚎叫。趁着三个女先知的注意力在一瞬间的分散，西格忍着疼扯动着受伤的左腿，跨出一大步刺向中间那个女先知的咽喉。
　　“砰。”
　　金属激烈的碰撞声在女先知的咽喉前响起。一瞬之间，她用一把龙骨斧护住了自己。
　　“可悲。”
　　一个声音在骑士左后方响起，旋即他的肩膀感受到冰冷的、钻心剜骨般的疼痛。一把带着黑色纹路的乌木军刀刺穿了自己的肩胛骨，本应发挥作用的盔甲就像纸片一样被两面扎穿。
　　“可悲。”
　　接踵而至的声音在骑士右后方响起，他的大腿被什么玩意砍到，撕裂了他的血肉卡在了骨头的缝隙里，他低下头去，趁着剧痛彻底模糊视线之前，看到沾着血的刀刃上蜿蜒的符印与翡翠的颜色。
　　西格在颤抖中跪了下来，剑插在泥土之中被他的右手持握充当支撑点。他咬着嘴唇，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偷袭他的两位女先知明显避开了要害，伤口只有少许血液流出也证明她们手段的高明，但这绝不是仁慈，只是为了更加持久的羞辱折磨他。
　　“掩护我，夫人，妮可丝。”
　　看见西格倒下，一直分心留意那边战斗的海伦娜对诺多女游侠与女骑士喊了一句，后两者递出长剑封住了与近卫队长对峙的厄运引者的进攻线路。但女孩前进了没几步，就有更多的守卫扑了过来挡住去路。
　　“混蛋，滚开！”
　　蕾娜与丽斯蒂背靠背坐着喘息，外面的自己围城一圈抵抗异端信徒的进攻，夹杂着加西亚和多诺万的大喊大叫，冯可夫军队的两位指挥官觉得这两个男人热血上头的战斗风格，就像他们的长相一样没品。她们这里聚拢了几乎所有的幸存者，面对的敌人也不是厄运引者或者女先知那样难搞的精锐，所以还有结阵轮换休息的余裕。只是拖得时间越久，增援过来的敌军就越多，她们的形式也越来越危机。
　　“哼，没想到最后的时刻，竟然和最讨厌的人挤在一起。”蕾娜勉强笑了笑。
　　“同感，只能说天意弄人。”
　　“好吧，抛开成见，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糟糕。想必你也清楚吧，我们这次执行的是自杀任务，就连我们的指挥官也只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杀死仇人为他的主君报仇，顺带为了求死。”
　　“嗯，我知道。”丽斯蒂沉默了片刻，“我想，奥兰特大人那边已经战败了，无论是她是死是活，作为军团残余的我们都回不去了，总有人要负起失败的责任，奥兰特大人是陛下的爱人自然不会遭到非难，那么顶罪的只能是我们。可我又不能逃走，所以只能来这里回报陛下的恩情了。”
　　“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灰溜溜的回去，只会让家门蒙羞，还不如追随一位英雄死在战场上，说不定我的名字也能出现在后世的传说里。”
　　“你看，我说吧，这个故事从来就没有第二个结局。”
　　三个女先知一并站在西格身前。骑士的脑袋嗡嗡直响，也分不清她们究竟谁在说话。奇怪的是，话语本身倒是精准的传递进他的脑海里。
　　“多么出色地悲剧啊，你的战友们不惜性命把你，把你这个伤横累累的骑士送到了这里，期望你完成使命，就像故事里屠宰恶龙的勇士一样。”
　　“知道你会怎么死吗？现在我们暂时维持住你的生命，让你亲眼目睹战友们如何被杀。而后，在天明之时，你将在最大的祭坛里被放干鲜血献祭。”
　　“你以为死亡只是结束吗？不，真正的苦痛才刚刚开始，知道‘阴森之眼’吞噬者吗？他在‘预言之子’这个职业上算是你的前辈，而现在，他则是臭名昭著的刽子手，一个变成亡灵的恶魔。当我们把你献予女神之后，你很快就会回归大地。到时候，你就不会是故事里的英雄，而是注定被打倒的怪物。”
　　“没人会同情你，没人会喜欢你，你无法入眠，无法吃下正常的食物，对灵魂和血肉的饥渴永不满足。”
　　“不说话，是绝望还是心怀希望。若是后者，你唯一能倚仗的只有赐予你力量的蛇之女神，可是，以那位存在的恶趣味，说不定现在正在欣喜若狂的看着你步入绝境呢。”
　　女先知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目的大概是为了进一步压迫骑士的精神，让他更加痛苦。但西格听进去也只当耳旁风，因为现在他紧闭着眼睛，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存在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甚至忘却了痛楚。
　　伊莉莎，是你吗伊莉莎？！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只觉得本已死去的女孩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脸上露出在捉弄他时标志性的狡黠笑容。她伸出手来，骑士迟疑了一下，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握住贴在脸颊上，温暖的感觉传递到了肌肤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痛哭流涕好像在做临终的忏悔，“我太没用了，没能保护你，甚至连复仇都做不到，对不起。”
　　衣料窸窣的响动中，巴克利女孩弯下腰来抱住了西格的脑袋，一只手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脖颈，脸颊与脸颊贴合，她身上的香气奇妙的让西格镇定了下来。
　　她的嘴唇来到骑士耳边，少女的吐息刺痒了他的肌肤，温柔的呢喃声传入他的脑海中。
　　“稍稍睡一会儿吧，骑士。”
　　西格把这当成了救赎，恭顺的执行了命令。
　　“怎么回事？！”
　　女先知们面面相觑，她们明明小心谨慎的维持住西格的性命，但在忽然之间，他的心脏停跳了，温度和灵魂正从这个躯体上消失。
　　“蛇之女神？”
　　“不，这不是她的风格。”
　　“自杀？”
　　“他若是有这个本事，也就不会在这里跪着了。”
　　十秒之后，女先知们停止了争论，惊愕在脸上扩散，旋即扭曲成惊惧的表情。
　　西格的心跳复苏了。
　　凭空出现的庞大魔力汇聚在他的心脏，借助心脏和血液渗入全身。关节劈啪作响，肌肉鼓动把插在他身上的武器挤出，很快愈合只留一道血线。
　　西格站了起来，睁开眼睛，迎接他的是手执武器一脸戒备的三位女先知，他冲她们笑了笑，仿佛在向熟人打招呼。
　　“你相信命运吗？”他如是说。
　　你相信命运吗？
　　站在中间的女先知身体颤抖着，这是她时隔许久后又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情绪。借助女神的助言和自身的能力，她自信能够应付任何情况并作出合理的判断。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情况超越了常识，超越了她的智慧甚至超越了女神的助言。
　　她并不是无法理解这一切，而是理解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才恐惧。在昨夜的这个时刻，有个女孩也说出了同样的话。尽管眼前的男人外表还是西格·拉普拉斯，声线也一样，但其他的一切：语气、表情、魔力还有灵魂，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伊莉莎·安诺温，你竟然还活着？！”
　　作者留言：
　　阴森之眼那个背景是我胡jb编的


第五十章 余烬
　　西格，或者说伊莉莎人格操纵的西格拔出了插在泥土中的符印剑，剑刃上包裹的火焰一寸寸褪去了颜色，化作一片摇曳的苍白，配合此刻的氛围更觉诡异寂静。
　　“怎么可能是你，我明明用霍克风暴弓与诺多箭杀了你的，而且之后立刻用水晶封印了的身体，你的灵魂怎么可能跑掉？！”
　　“因为控制不住局面而恼怒了吗？”伊莉莎眯起了眼睛轻轻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你啊。除去你们那个变态女神给你的帮助，你只是个十足的蠢货而已。或许你能糊弄那些更比更蠢的货色，但我不在其中。”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又做了准备的？”
　　“我拒绝回答。再啰嗦下去，我可爱的骑士的部下们就要全军覆没了，他醒来后会伤心吧，加上你们之前给予他的痛楚，这笔账我们来好好算！”
　　她握紧剑柄，以不亚于西格的气势挥动手里的双手剑，中间那位女先知以斧刃接住，剩下的两位女先知一左一右分别瞄准了伊莉莎的胸腹，这一次她们没有留手的打算。在乌木军刀和翡翠符印宽刃刀又一次撕裂血肉之前，银白的迅捷剑和手半剑贴合着腰身挡住了女先知们的攻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能使用他的武器，明明不是绑定你的灵魂？！”女先知又一次惊叫。
　　“哼，西格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他本人也是我的东西，我能用不是很正常吗？”
　　伊莉莎松开双手剑剑柄的同时转身，左手握住迅捷剑对上拿着乌木军刀的女先知，手腕抖动用一记又准又狠的突刺击伤了女先知持刀的手，另外两柄无主的剑也像具有了灵性一样，与其他两位女先知战成了一团。失去了武器，赤手空拳的女先知混乱了一下，她的嘴唇急速的张合，似乎要使出什么应急的法术来。
　　“cOzYO/.（我怨恨的将混乱传递，改变周围的一切）。”
　　然而伊莉莎比她更快，在女先知完成吟唱之前，她的嘴里爆出一个高频高能的单词或者句子，以她为中心，魔力的流动突然变得混乱不堪，女先知的法术也被魔力的乱潮拍的粉碎。不死心的女先知想要拉开距离重整态势，然而她又如何快的过迅捷剑？
　　伊莉莎将剑扎进了女先知的胸口，用力搅动。女先知发出嗬嗬呀呀的声音，喷出一口血来，落到了伊莉莎的手上迅速蒸发。
　　“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啊。”
　　她感叹一句回转身体，一柄蓝色的光矛穿透她的腹部把她钉在地上，紧接着是霍克风暴弓射出的诺多箭刺中了她的额头。残余的女先知是在她法术影响的范围之外隐蔽的准备了法术更换武器，她们巧妙地摆脱了半空中两把无主之剑的骚扰，伺机偷袭。还没等她们来补刀，巴克利女孩一手拔出了箭矢，一手掰断了光矛，毫无惧意的将剩下的部分从柔软的腹腔内抠挖出来，满手尽是血块。
　　伤口飞快的愈合，伊莉莎召回了漂浮的手半剑与符印双手剑，又一齐攻了出去。其中一位女先知用宽刃刀挡住了两柄，伊莉莎手中的剑又对上龙骨斧。这时候，掉落在地上的乌木军刀腾飞起来，旋转着砍掉持握宽刃刀的女先知的脑袋。旋即，被解放出来的手半剑与符印剑从不同角度刺穿了最后一位女先知的胸膛。
　　“下一次......下一次我会做更周全的准备，神之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嗯，我知道只要你们女神乐意，她就能在尸体上把任何人拉回凡间。虽然你们作为‘大军’来讲真是弱爆了，人家拜蛇教、迦图和‘阴森之眼’吞噬者不知道比你们高明到哪里去。但我想复活的份额，你们的女神应该给你们预留了，毕竟这么忠心的狗腿可不多见。”
　　“你.......什么.....意思？”
　　“只是感叹而已，连这世界的设定和剧情都不懂，你们也配称作女先知？就凭你们也配和‘预言之子’作对？”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打着女先知，直到她断气。而后她把女先知的尸体拖起来，一路走来，马上就要消灭冯可夫人最后抵抗的三先知军团士兵看见了这一幕，在面面相觑的三秒钟后，恐惧升上心头，接二连三的转身溃逃。女先知是他们的信仰，信仰旗帜的毁灭对信徒们的打击是很多的，他们很多本来就是农民与土匪，逃跑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也有没逃跑的，比如先知军团亲信甚至是女先知的精锐卫队厄运引者什么的，望着她们效忠已久的女主人的尸体，又看到了提着女先知尸体的西格·拉普拉斯（外表看起来是这样的），叮叮当当武器掉了一地，很没节操的投降了。
　　虽然被邪教洗脑了许久，但她们并没有殉死的勇气，反而和普通士兵一样很怕死亡，生怕下一个被献祭的就是她们。三先知被敌人干掉免费回城，作为下属她们也是要负责任的，最轻的惩罚也是变成不死不灭的祖传***，或者说亡灵形态，更惨一点甚至有可能变成血誓女巫那种骷髅怪。异端也是懂审美的，那种恶心的形态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噩梦。
　　而投降敌人也是有可能被全部杀掉的，但侥幸心理只会让她们思考有利的一面：万一能活呢？就算被卖给奴隶商人当***也比当祖传***强啊，至少上她们的是人类而不是其他版什么鬼畜玩意。
　　“这就赢了？”
　　蕾娜与丽斯蒂彼此对视，他们累的几乎已经站不起来。一旁的加西亚和多诺万正在摆姿势装逼，嘴里用巴克利语大声嚷嚷着“老子还没用全力，你们就已经倒下了”之类的。妮可丝一声欢呼，跑到西格旁边说些什么，温蕾萨安静的站在一边。只有海伦娜在干正事，她指挥活下来的士兵收容俘虏，准备来说是监督她们脱下盔甲，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绑住自己。
　　“妮可丝，夫人，守在这里，在我出来之前别放任何人进来。”西格走过来嘱咐。
　　“好的。”妮可丝点头答应。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温蕾萨若有所思。
　　伊莉莎不准备解答诺多女游侠的疑问。她返身来到女先知的帐篷，注视着自己被封印在晶体之中的身体，伸手轻轻碰触，晶体化作光芒转瞬消失。伊莉莎伸出手臂捞住了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把裙子褪下来，又把里面的衬裙和束腰、内裤弄掉，露出女孩白皙的裸体。
　　“明明是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意外感觉很刺激。”
　　她伸手摸了一把小巧挺立的胸脯，自己的身体理论上已经死掉一天了，却还保持着惊人的柔软和鲜嫩的颜色，她又试着拨弄**闭合的花瓣，回馈过来的手感也相当令人满意。巴克利女孩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属于西格的身体，尤其是他跨下的刺穿死棘之枪也变得有点蠢蠢欲动。
　　“不行不行，用别人的身体来推倒自己这种事决不能发生。伊莉莎，这是奇幻的世界不是小黄文的世界。”
　　她反复告诫着自己，然后站起身来拍拍脸颊，掏出一枚龙泪宝石来，紧紧握住把它捏成粉末，撒到自己身体的胸口上。而后脱掉衣服，让目前使用着的西格的身体也变得赤裸。
　　“hEmmErYE/.(我满怀喜悦，为你的幸福歌唱）”
　　她张开嘴，吟诵尖锐的咒言，风在密闭的帐篷中流动起来，红色的印记爬满了西格的身体，那是她曾在西格身上留下的“后门”。接着，她半跪下来，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继续吟诵，越来越吃力，汗水流淌下来滴在自己原本身体上的股沟，一点点的汇聚在无毛的三角地带。
　　十五分钟后，直至吟诵完最后一句。自己原本的心跳正在复苏，而自己的意识也从西格的身体中抽离，回到了原来的身体中。巴克利女孩欢呼一身坐了起来，却发现西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糟糕，失算了。她想。自己灵魂的回归，也代表着西格自我人格的苏醒，两个人赤身裸体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大眼瞪小眼，真是尴尬死了。西格一个男的无所谓，自己可是亏大发了。
　　“不许看！”伊莉莎尖叫一声，飞快的扯过衬裙挡住自己前面。
　　“哦，哦。”
　　呆若木鸡的西格恢复过来，他楞了一下，又是掐自己脸又是感受心跳，确认自己处于现实当中之后，意识到了他的主君还活着。虽然他不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并不妨碍她为之喜悦。骑士兴奋的他搓着手，不住地说“太好了太好了”，露出形象崩坏的笑容。
　　“我能理解生离死别后的狂喜心情，也为你的发自内心的忠诚而感到幸福，但！是！，”巴克利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西格，你能不能管管你胯下那一坨，它晃得我都快精神污染啦！！！！”
　　守卫在外面的妮可丝与温蕾萨听到了帐篷里的响动，似乎像是女人的尖叫。片刻之后，西格狼狈的跑了出来，衣衫不整，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片刻之后，伊莉莎追了出来，头发和衣裙也十分凌乱，她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巴克利式咒骂，和平常给人的印象判若两人。
　　“安诺温小姐她怎么在这里？又怎么在骂西格？”妮可丝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谁知道。”温蕾萨摊摊手，“我只想说，年轻真好。”
　　很快，月亮升到了夜空的最高处，又向着另一边坠落。在一切的不幸与幸福，欢笑与泪水中，守护与杀戮中，潘德的354年结束了。
　　作者留言：
　　PS1：还有一个尾声和后日谈，第二卷就完结了。等弄完这两章，会停更正文一天把类似骑砍面板的人物设定做出来。
　　PS2：本来这章标题想起个《壳中骑士：燃烧》或者《壳中骑士：毁灭》之类的，但想想内容和标题对不上，也就不强求了。
　　PS3：屏蔽词为RB器，以及xia体


尾声 Time to say goodbye
　　在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那场战斗之后，军团最后的残余都汇聚在了泪湖营地，或者说泪湖营地的废墟上。在12月30日、31日连续两天爆发的激烈战斗，尤其是后一场的夜袭战中，为了尽可能扩大混乱，作为进攻方的冯可夫人四处放火，严重的损害了营地。
　　此战过后，曾有三千之数的军团只剩了三百人，他们用两天时间安置好了自己和俘虏，打扫干净战场，同时防备先知军团序列里那支萨里昂无赖骑士为核心的骑兵部队，可是在军团残余停留在营地的数日里，这支敌军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是被什么人消灭了，还是跑了。
　　1月3日，西格终于有余裕派出人手把留在奎伊镇的几位女士接过来，顺带也把一批伤残军人送了过去，并以他们的名头买下一大片份子地，到时候自然会有流民过来帮佣。过去骑士待奎伊镇不薄，再加上金币的面子上，镇长颇为爽快的答应了西格的要求，让退役的伤残军人在此安度余生。
　　不过在回来的人群里，却出现了西格没打算接回来的人：书记官奈特·哈拉温气鼓鼓的来到她的长官面前，不顾体面和矜持气鼓鼓的抬头盯着长官，软绵绵的一拳打在西格的胸口上，又抱住了他。
　　“骗子，坏蛋，又打算抛弃我。”小姑娘的头在骑士的胸口使劲蹭了蹭，“但是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西格忽然感觉到数道锐利的视线，他偏过头去，发现身体尚未恢复、躺在椅子上晒晒暖的莎娜美与艾琳咯咯直笑；他的主君伊莉莎小姐皱着眉头，仿佛在问“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小妞？”；诺多女游侠温蕾萨叹了口气，一脸“发现养育二十年的儿子是恋童癖”复杂表情。
　　近卫队长海伦娜与禁卫旗手加西亚、步兵副教官多诺万办完事回来，两个巴克利人瞬间感受到冯可夫姑娘气质的变化。加西亚给多诺万使了个眼色，后者突兀的大笑一声，拉着前者一块喝酒去了。
　　1月7日，来自杨维克朔城的使节与商队几乎前后脚的来到营地，前者在冯可夫人不善的眼神里传达维迪斯国王的意志：菲尔兹威人的领袖觉得奥兰特失踪，军团被重创，冯可夫人已经无力履行合同，所以他提出提前解除合同。当现场的军官们压抑住怒火追问违约金的问题时，使节非常光棍的两手一摊，表示国王根本不打算支付。
　　“***的！”
　　蕾娜拔出腰间佩戴的冯可夫血剑，被西格拦下。他对使节说：“我们已经理解了国王大人的意思，请为此深感遗憾，你可以走了。”
　　使节感激的看了西格一样，以比来时快两倍的速度回去了。生怕冯可夫人反悔拿他祭旗。
　　“算了，他也只是个传话的可怜虫，何必杀他。”西格拍拍蕾娜的肩膀算是安慰。
　　“可恶的菲尔兹威人，可恶！”
　　蕾娜也只是说说，她也明白以现在的实力，找菲尔兹威人算账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在与商队的交易稍微让人宽慰一些，至少他们没有趁火打劫的打算。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商队头领朝伊莉莎与西格打了个手势，表明自己是“月影”斯夫特的人。他带来了粮草、油脂和兵器甲胄，交换的则是西格手中的俘虏。
　　俘虏中的一部分，在冯可夫人的欢呼与咒骂声里被绑上十字架绞死，她们曾参与了屠杀自己同胞的暴行，现在获得了对等的报应。伊莉莎借助法术的力量挨个审问她们，一切罪行无从逃避。而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被卖给了奴隶商人。她们要挨个在帐篷里脱掉衣服，接受奴隶商人带过来的专业人士的检查，包括容貌、是不是处女、**的大小、皮肤的颜色和手感，以此筛选出哪些人要去发配给农庄，去当劳动力的同时兼任农奴们的“压力消除器”；哪些人要去港口区的酒馆，去勾搭水手或者码头工人；哪些人则要经过**，高阶卖给有特殊癖好的贵族或有钱商人们。
　　最后一部分，则是少数原先知军团亲信和七名厄运引者。伊莉莎以个人的名义向西格赎买了她们（考虑到二人已经是负距离的关系，这种行为就是把左手的钱递给右手），成为她个人的亲卫队。但是，伊莉莎毕竟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傻白甜型女主角，巴克利女孩非常恶毒让这些前先知军团成员背弃自己的信仰，皈依正义女神阿斯特莉亚，并且逼迫她们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艾瑞达·奥克斯瑟。如此，她们就完全断绝了回归异端势力的可能性。
　　1月8日，大家被召集到营帐中，享用了异常丰盛的一顿晚餐。大家都对之后要发生的事有一些觉悟，因而气氛有些沉闷。
　　果然，在大家吃饱喝足之后，伊莉莎拍了拍手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她喝了口葡萄酒，清清喉咙，沉声说：“诸位，相信大家一定有所察觉：试问，奇袭我们营地的船队如何在刚德斯城塞的监视下大摇大摆的在湖中航行？试问，异端以及盟友有数千人之众，如此庞大的数量，为何没有菲尔兹威守军向我们通报他们的行迹？试问，这里距离杨维克朔有四天以上的路程，维迪斯国王又是如何迅速的得知消息并且趁火打劫的提前解除合同，拒绝支付违约金？”
　　“有两种可能。”伊莉莎伸出两根手指来，“第一种，菲尔兹威人策划了这一切，借异端之手消灭了我们，行动的理由则是因为他们失去了偿付我们的资金，因而想要赖账；第二种，异端因为她们邪神的神谕想要消灭我们，她们先秘密的和菲尔兹威人进行了某种交易，然后菲尔兹威人坐视我们被消灭。”
　　“无论哪种可能，菲尔兹威人的行动都是卑鄙至极。”加西亚说。
　　“是的，这片充满敌意的土地绝不能久留，我理解诸位心中的怒火，但现实则让我们只能忍声吞气保存实力。我想，一位正直的骑士想要复仇，那么等待十年之久也是不晚的。奥兰特大人行踪不明，军团形同虚设，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做些什么，那么问题来了——
　　各位对未来有何打算？”
　　“安诺温小姐您是怎么想的呢？”海伦娜问。
　　“我将北上瑞文斯顿，和我的随从们组建佣兵团去瑞恩寻找传闻中的龙泪宝石，然后向东前往波音布鲁，那里是四战之地，也是佣兵们的乐园。”
　　“是的，我将追随小姐。”西格点点头，“我宣布辞去奎伊分队指挥官的职位，并且交还冯可夫帝国荣誉爵士的头衔，佣兵团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所有人都能够自由的加入或者离开。”
　　这是公开的站队。蕾娜与丽斯蒂想。形势已经稳定的现在，原本就是外人的伊莉莎和西格终于撕下了温情的面纱。
　　和西格签合同的那一伙人，比如多诺万、奈特、温蕾萨和加西亚他们，自然而然的是坚定的站在西格那一边。在犹豫之下，蕾娜和丽斯蒂表达了离开的愿望，她们打算去寻找奥兰特的下落。
　　最难做的是妮可丝和海伦娜，她们和西格走得比较近却也是冯可夫贵族，友谊和忠诚摆在天平的两端考量着她们的价值观。妮可丝率先表态，她对蕾娜与丽斯蒂做了个歉意的手势，然后转过头来盯着西格。
　　“我一直渴望打败你。”
　　“我知道。”西格点点头。
　　“所以在能够击败你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
　　“谢谢。”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海伦娜身上，冯可夫姑娘握着拳头咬着牙，呼吸起伏十分明显，似乎内心争斗十分激烈。半晌，她恋恋不舍的看了西格一眼，然后说：“抱歉。”
　　“等等，海伦娜小姐，我想请你见一个人。”
　　伊莉莎用温和的语气封住了海伦娜的决定，她拍拍手，一个高挑的美人走了进来。
　　“艾琳小姐？”海伦娜不解的看向伊莉莎。
　　“我觉得是时候了，艾琳。”伊莉莎意味深长的说。
　　“如您所愿，殿下。”艾琳欠了欠身，转向一脸茫然的海伦娜，“很高兴能这样和你说话，琳娜。”
　　“？！”
　　海伦娜张大了嘴。琳娜是她姐姐艾琳对她的昵称，不过长大之后就不再用了。如今，这个和姐姐竖着一模一样的发辫、名字也相同的陌生女人亲热的叫出自己的小名，让她心中升起荒谬之感。
　　“还记得吗？四岁的时候我们晚上常一起爬出阁楼的窗子，坐在屋顶上数星星。可是咱们总是被母亲抓到，然后挨骂的只有我。”
　　“还记得吗？十岁的时候家里来个了你讨厌的亲戚，那孩子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玩具。你去池塘里抓了一只青蛙扔到那孩子脸上，吓得她哇哇大哭。”
　　“还记得吗？十五岁的时候你跑到我面前眉飞色舞的说你的好朋友对你有意思，你既骄傲又苦恼怎么回绝来自同性的好意，结果最后你搞错，你朋友喜欢的是我。从那之后你好久都没和我说话。”
　　“几个月之前，你跑过来问我是不是有打算让一个叫西格·拉普拉斯的外国骑士入赘的打算，我当时逗你说是，然后你说你最喜欢姐姐的东西，连男人也一样。等他入赘之后，你就穿着我的衣服和你姐夫在我的房间滚床单，万一我回来就躲在衣柜里，然后故意露出马脚让我看见。”
　　作为旁观者的西格一下子把酒水呛了出来，他没想到海伦娜表面上正正经经，骨子里却喜欢做背德的事情，自己之前还以为她是冯可夫女人中为数不多有节操的呢。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海伦娜没想过羞耻，这一桩桩的过去唯有她最亲密的人才知道，而她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人。尽管变了模样，她的确是.....
　　“姐姐。”
　　她带着哭腔站了起来，艾琳把她搂在怀里，不住地抚摸妹妹的头发，一边说：“我很幸运，被伊莉莎小姐复活，但是之前实在不方便和你相认，抱歉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看着这出姐妹相认的闹剧，蕾娜与丽斯蒂叹了口气，明白分开的只有她们。
　　第二天在军营门口，所有人都聚集过来送别昔日的战友，跟着蕾娜与丽斯蒂有一半人。风把旗子刮得猎猎作响，西格张开手臂揽住了两位女士。
　　“祝你们好运。”
　　“你也是。”
　　蕾娜猛地亲了西格的脸颊一口，然后拉着丽斯蒂挣脱了西格的怀抱。西格的眼眶湿润着，一遍遍的挥手道别，直至她们消失在地平线。
　　他回过头来，伊莉莎微笑着点点头，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金光的女神像。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伙伴们大声说：“走吧，去北方，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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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gan你娘，ru房，tiao教。
　　如果书客有一个小说屏蔽词排行榜，我觉得自己的作品一定是上榜热门。


后日谈·春雷记
　　355年2月的某一天。
　　灰蒙蒙的天空呜咽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房间。女精灵漫不经心的用葱白的手指摆弄着黑白两色的棋子，漂浮在天花板上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光。墙壁映出闪电划过的痕迹，然后隆隆的雷声传来。
　　女精灵忽然抬起了头。虚空之中，先是一只张开的手，而后是纤细的手臂，上半身，直至女孩整个的穿过缝隙出现在房间之中。
　　房间忽然有粉红色的花飘落，落到来访者的肩头，她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用手拍打整理着衣裙，顺便把花瓣拨弄下来。
　　“这是樱花？你还真是给我了我一个惊喜，阿尔泰雅。”
　　“这个世界是没有樱花的，所以我只能结合你的描述试着想想了一下。”
　　女精灵，或者说阿尔泰雅摊开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一把椅子在摆放棋盘的桌子对面形成。来访者不客气的拉开椅子，拢了拢裙子坐了下来。
　　“你比我预计的要晚，伊莉莎。”
　　“嗯，这几天一直很忙，主要是绕路的事情。菲尔兹威已经不能信任了，加上我可爱的骑士的盔甲和武器已经完全报废了，嗯，还有坐骑，我们先去萨里昂王国的阿芬多尔采购了一番，顺带补充了物资和人手。”
　　“这种事情，需要你这个大小姐亲自去做？”
　　“我的交易技能是10，这种事情自然责无旁贷。以前只为我和几个随从负责的时候，自然可以大手大脚，但是现在我有了支军队，虽然仅仅只有一百八十人，但金币必须精打细算来花了。”
　　“交易技能，唔，不管多少次都难以适应你的说法，把一个生灵的智慧加以数据化的说法，尽管我承认这的确可以很好地判断一个生灵的.....优劣，但是很不舒服，就好像我们无遮掩的展示在你面前一样，你可以轻易得知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名字、能力和他们的故事，甚至是隐藏的秘辛。”
　　“不幸的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止一个。”伊莉莎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和她的区别在于，她的赖皮技能让她在单挑中几乎无可匹敌，我的骑士西格已经在瓦隆布雷的经济大会上领教到了这一点，除此之外她还是尤诺米娅·斯比莱斯特和阿斯特莉亚共同选中的‘预言之子’。”
　　“‘预言之子’不是你的骑士......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阿尔泰雅瞪大了眼睛，“，每个变革的时代，诸神的游戏重新开始，只有一个幸运儿能被选为开创新历史的人，他是棋盘上的‘皇后’，唯一一个‘皇后’。”
　　“那是因为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以前只是在游戏，虽然也有竞争，但本质上仍然属于玩乐，大家都守着规矩彼此客客气气，然而这次不一样。”
　　伊莉莎提起白色的士兵，将对面底线放置的棋子拨弄到一边，而后轻轻放下。
　　“不守规矩的人闯入了这个游戏，其中一位，蛮横而不讲理的把己方的士兵强行推进到对方的底线，升变为‘皇后’；
　　其中一位，践踏古潘德王国一个荣耀名字的尊严，让他坠入深渊变成一个恶魔，又亵渎他的尸体将他从深渊拉回人间，如此，一个将‘死灵’与‘恶魔’兼具的怪物诞生；
　　其中一位，以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crtl+f4和先知先觉，肆无忌惮的在世界各地留下印痕，又被两位力求变革的神明选中，气运加身；
　　其中一位，不断更换着肉体，百般算计，不折手段，做着回到故乡的悲哀之梦。
　　她们肆无忌惮，她们野心勃勃，世间美好的一切在她们眼中不值一提，创造美好的生灵们也只是达成目的的敲门砖。神明们只能寻求改变，毕竟，若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收割，就没人会记得她们了。无论是人还是神，被遗忘了之后就好像死了一样。这一点你应该体会颇深。”
　　“是的，是的，没人记得的东西就好像死了一样。”
　　阿尔泰雅眼眸低垂，灰蒙蒙的雾聚集起来，然后迅速孕育成了一场雨。
　　“抱歉，不小心触及到了你的伤心处。”伊莉莎偏头看向一边，她不好意思对上女精灵哭泣的脸。
　　“你还有阔利丝。”她说，“这条不长进的龙总觉得它无法理解你的感情，而后....”
　　伊莉莎摊开手掌，一枚晶莹的龙泪宝石出现在她掌心中。
　　“世人皆以为这是无价的神秘珍宝，但其实它只是一个孩子悲伤地眼泪。它时常陪伴着你，为了你而悲伤。能有一个为了自己而哭泣的生灵，其实也算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是你的体悟？”阿尔泰雅用手背抹抹眼泪，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一样，“我记得你那个骑士为你哭的死去活来的，一个男子汉，一个合格的战士哭成那样，看来真的很重视你呢。”
　　“唉，这件事说起来就郁闷。”伊莉莎把手臂撑在桌子上，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我没打算这么早招惹艾瑞达·奥克斯瑟，却没想到她和她的信徒如此果决，还有那帮背信弃义的菲尔兹威人，真是想杀他们八遍。”
　　“即使如此，你还是顺顺利利的把事情解决了。”
　　“只能用这一次，女先知们必定会卷土重来，并且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何况在理论上，我拥有西格身体最高的权限，加上涂抹在他身上的咒印，灵魂的传递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若是我长久的占据他的身体，他的人格就会被分解、吸收，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肯为我哭泣的人了。”
　　伊莉莎微笑着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胸口。
　　“他是我的珍宝，谁也别想抢走。”
　　“赤裸裸的占有欲，但我觉得很好。”阿尔泰雅欣慰的看着伊莉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总觉得你傲慢、狂气、冷冰冰的，像个人偶，而现在，我觉得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会嫉妒，会烦恼，想要占有些什么，在被保护的同时也在保护着什么。这一切的改变都从你唤醒西格·拉普拉斯开始。”
　　“你始终关注着我们？”
　　“当然，这个地方如此无聊，只有守望着你们的冒险，才能让我的心略微温暖一些。包括你在冯可夫和你的骑士一起共度过的夜晚，还有在静谧的湖畔，你对骑士的亲吻。”
　　“别说了，现在想来挺羞人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举动啊。啊啊啊啊！”伊莉莎双手捧着脸颊。
　　“我一开始还怀疑过他，觉得一个狮骑士而已，只会打仗的武夫又懂什么，但我现在觉得你的眼光真不错，恐怕支撑你继续行动下去的动力里，就有他这一份吧。”
　　“嗯，对啊，这个傻瓜总是让人放心不下，而且.....总是不自觉地招蜂引蝶。”
　　“哈哈，年轻人嘛，谁都有这个时候。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
　　“去瑞文斯顿王国，看看能不能找到瑞恩的龙泪宝石，然后招募射手。迷雾山的势力也在那里活动，相对而言‘屠杀者’预兆之狼是比较好解决的那一个，最好能引出他身后的维吉维斯来。”
　　“那是个强大的对手，你的骑士又要受苦了。”
　　“那可未必。如今的西格，混杂了阿兹达哈卡、哈夫·西格拉、奥瑞达·奥克斯瑟和我的力量，我可是相当期待这些力量融合之后的成果。”
　　“你不是挺中意他吗？”阿尔泰雅一脸疑惑。
　　“这就是爱啊。凡人总是很容易坏掉的，心脏坏掉会死，大脑被破坏会死，喉咙被切开会死，胸腹被剖开会死，气管进了水会死，疫病侵入肌体会死，这样可不行。他必须能够更加长久的陪伴着我，乖乖做我的宠物。”
　　“现在更正一点，我觉得你爱上的人真是不幸。”
　　“好了，到此为止。啰里吧嗦漫无目的的谈话想必你也厌倦了吧。”
　　伊莉莎站起身来，黑色的洞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
　　“在走之前，送你点有趣的情报吧。”
　　“嗯？”
　　“西格·拉普拉斯从来不是什么狮骑士”伊莉莎指头轻碰嘴唇，“我和他的相遇，从来都不是偶然——
　　一百五十二年前，我们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伊莉莎的身影被黑洞吞没，墙壁再一次映出闪电的印记，隆隆的雷声宣告春天的到来，然而，阿尔泰雅却没有一点喜悦。
　　“神谕、天灾和异邦人。”她喃喃的说，“这种混乱也是你所期望的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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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世界观与设定的一章


③ 佣兵见闻录


序章 无颜之月
　　潘德的北方，高大的迷雾山脉像是长墙一般耸立。它的土地是如此荒凉贫瘠，在萨里昂、巴克斯亦或是菲尔兹威盛行的种植业、达夏可行的大型畜牧业都无法适应这片土地。
　　恶劣的土地孕育了坚强的族群以及残酷的法则。在迷雾山的社会里，有一个名词叫做“六十四年的月亮周期”，是一个迷雾山萨满描述他们社会状态的术语，月亮代指人口。也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迷雾山人口的增长就会超过稀少的耕地以及牧群所能承受的极限，进入“满月”时期，饥荒、战乱将自动排除多余的人口，直到麋鹿和马群补充完毕，社会人口也减少到较为合理的数量，然后进入下一轮人口增长期并重复这个循环。
　　每一轮的循环大约要经历六十四年的时光，这样的循环从迷雾山有人定居就开始，远比迷雾山的萨满们记录的时间更为长久。
　　一个偶然的机会，“探路者”鹿脚在维吉维斯的指引下（尽管萨满们坚持一个冒险者是无法看到维吉维斯的）发现了走出迷雾山脉的小路，而后出现在他广阔的土地和忙碌的潘德移民。许多迷雾山的部落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也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南下。对于潘德人而言，这片时常下着冰雹、土地产出很低、时常要忍受饥荒的地狱，在逃难而来，迷雾山人眼里却宛如天堂。
　　这些淳朴的人们与潘德移民分享了在寒冷的土地如何耕作种植的技巧，两个民族和平相处，大部分迷雾山人定居在申德弗，而大部分潘德移民定居在瑞文斯顿，而瑞恩则是两者的混合。
　　持续数年的大丰收稳定的增加了瑞文斯顿的人口，迷雾山里的部落通过进口南方移民与定居同胞粮食的方法，也缓解了人口增长所造成的压力。没有灾荒，没有战争，没有饥饿，当时迷雾山的萨满们乐观的将这一段时期称为“永恒的满月”。但谁也没有想到，198年，红死病席卷潘德，并在199年进入瑞文斯顿，大量移民死亡导致粮食产物下降，而迷雾山里的诸部落无法依靠南部的粮食补给，战争之阴影又一次降临这一片土地。
　　但这一次不一样，自相残杀只是迷雾山战争里的一小部分，他们更多的试图把南方潘德移民与定居同胞的土地纳入“月亮周期”，对传说中肥沃土地和粮食的渴望让他们集结一支大军，攻入南方的土地。
　　由于瘟疫所造成的人口损失以及随之产生的动荡，瑞恩的格雷戈里伯爵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抵御这支疯狂的军队。他召集自己的族人，并与申德弗的迷雾山高地人英雄克里夫·麦克玛纳斯结盟，二者携手奋战，共同击退了来势汹汹的大军，迫使他们退入迷雾山中。
　　这就是在潘德王国毁灭之前，迷雾山人轮回的历史。
　　如今，355年。
　　火把静静燃烧，松香的味道在房间中缭绕。在女人不时响起的、痛苦的呢喃声里，男人赤裸着身体给自己斟满了酒。透过天窗，酒杯映出苍白的满月，褪去颜色的月光也照亮了男人健壮的身体，和隐藏在浓密体毛下蜈蚣一样丑陋的伤疤。
　　“你又在做这种浪费精力的事情。”
　　一只山猫出现在窗框上，它高傲的俯视着男人，口吐人言。男人喝了一口酒，放了回去，而后单膝跪地。山猫跳了下来，无声无息，它优雅的来到男人面前，伸出爪子轻轻搭在男人耸拉的脑袋上。
　　“啧，又是女人。你就那么喜欢交配吗，人类？”
　　“我总不能和男人一块过夜吧。”男人小心翼翼的移开了脑袋，“大人，您可能不明白，母女丼和姐妹丼是男人的浪漫。”
　　“呵，浪漫，明明是用大蚯蚓代替了你的脑袋思考。”
　　很难想象一只山猫面部挤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并且像一位长者一样严厉的教导着人类。
　　“你是迷雾山人的首领。对于背叛者们而言，你是救赎和夺回荣誉的希望；对于劫掠部落而言，你是夺取更多战利品的机会；对于部落里的孩子与妇女们而言，你是为了让他们不再忍受饥饿而战的男人；对于萨满们而言，你是注定带领大家走出迷雾山的领袖，‘月亮周期’将在你手里彻底终结。”
　　“那么大人，对您而言我意味着什么？”
　　“你是我深爱的迷雾山的孩子们中的一员，当然，与其他的孩子相比，我对你有更多的偏爱。我赐予你力量，让你一帆风顺的成长、成为部落首领，而后成功通过死斗登上大酋长的宝座。我期望你比起前几任能走的更远。”
　　“请您放心，大人，迷雾山的部落已经在我手中统一。南方的瑞文斯顿王国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虚弱不堪。我将准备一支大军，进军波因布鲁。”
　　“瑞文斯顿是首要大敌，他们手里有我们太多的血债，但我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说这个。”
　　山猫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脚掌，男人站了起来坐回床上，三双大腿裹在同一床被子下，那隆起的屁股的形状让他又有点蠢蠢欲动。山猫锐利的目光集中了过来，尤其是自己**耿直的小兄弟。似乎自己再表现的漫不经心一点，它不介意让自己绝育一样。
　　“那您想告诉我什么？”
　　“我知道你很骄傲，我也为了你感到骄傲，你已经是迷雾山最强大的战士。可是那伙敌人不一样，那里面有‘预言之子’，宿命里就是登上王座的人。万千大军，诸多势力，在他面前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如同火流星般陨落。”
　　“‘预言之子’？潘德人嘴里相传的无聊预言？”男人站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太棒了，这个传说是真的？！好想见到他，杀了这个理论上最强的人，然后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了，瑞文斯顿不行，他们的弓箭手守护神也不行。”
　　“有信心很好。但我听闻她先后击败了哈夫·西格拉的眷属阿格努斯与艾瑞达·奥克斯瑟的使者三先知，若是不小心的话，说不定丢掉性命的会是你。”
　　“感谢您的告诫。我能知晓我那宿命中敌人的姓名吗？”
　　“塞西莉亚·唐·卡斯蒂利亚，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伙......不，那一伙就交给我来对付，你只要留心这个女人就行了。”
　　“‘预言之子’是个女人，有趣。”
　　男人舔了舔嘴唇。征服的对象可以是宗教，可以是土地，可以是文化，也可以是女人。没有征服一个强大的女人，一边让她在自己的胯下苦苦支撑一边欣赏她屈辱的表情更让人跃跃欲试了。
　　“以‘屠杀者’预兆之狼的名义，我定会为您，迷雾山的守护者献上你期望的胜利。”
　　“好好去做，”山猫跳上了窗框，“无论是我还是你的子民，都已经等待了太长的时间。”
　　它跳到窗外，男人的目光从那里延伸到远方。云朵被风推动，一点一点的遮挡住白色的月亮。
　　“又是一个六十四年。”男人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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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首先希望上港、申花两队能够顺利通过亚冠资格赛，中超球队目前还没在资格赛翻过船。
　　PS2：因为明天可能出去和人聚聚，所以调整了更新顺序，设定明天再发，今天先把第三卷序章弄出来。
　　PS3：我真的不知道无颜之月是什么，看我真诚的眼神。
　　PS4：屏蔽词xia体


第一章 侵蚀日常的阴影
　　在启程之后，西格率领的佣兵团队首先来到萨里昂境内，沿着一条J字形的线路途经默布雷堡和凯涅堡，抵达了萨里昂西北部最大的城市阿芬多尔，补充了粮食、腌肉、油、盐、酒、茶叶、药草和皮毛。后几项用为了御寒做准备的。虽然按照行程，他们进入瑞文斯顿王国已经是春天，但北方的早春时节，气温偶尔也会低到能让水结冰的程度，为了尽可能的降低非战斗减员，伊莉莎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是的，一切都在伊莉莎的运作下变得井然有序，尤其是她自称“交易10”的议价能力帮了大忙。西格等随从还算镇定，但阿芬多尔行会的商人们就有点狼狈了。伊莉莎花了点小钱打听当地的行情，当她当着商人们的面报出一连串精准的数字的时候，萨里昂商人们就明白这次没办法坑这个外国小姑娘一笔了。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阿芬多尔以高于成本两成的价格卖给伊莉莎所需要的物资，而伊莉莎则承诺她的佣兵团会承担从阿芬多尔到瑞文斯顿的商队护卫工作，以每天两个金币的友情价格。
　　“就当和阿芬多尔的商人们结个善缘，大多数时候，人情都比眼前的一点点盈亏更重要。”伊莉莎如此解释这个协议。
　　西格不懂这些，或者说他懒得思考这些。用伊莉莎的话说，运营归她，自己只需要平A就可以了。他拿着装满金币的袋子，带着海伦娜、妮可丝、多诺万和加西亚，去招募适合自己团队的佣兵，主要是由于蕾娜和丽斯蒂几乎带走了所有的骑兵与弓手，他需要进行阵容补强。
　　乱世总是不缺想要拿兵器混口饭吃的人的，只要诚意（金币）够足，佣兵便源源而来。在停留在阿芬多尔的两天里，他招募了一批通用骑兵和些许步兵，前者来自于被解散的猎鹰骑士团，这个老相识在数年之前因为政治上站错了队而惨遭瑞文斯顿王国解散，一部分人南下加入了女武神骑士团，另一些选择归隐，还有一些不安分的作为佣兵四处流浪，让西格不胜唏嘘；后者都是萨里昂人，西格准备让多诺万把这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们训练成萨里昂戟手，一个优秀的反骑兵单位，来弥补己方骑兵质量和数量上的不足。
　　至于弓手，瑞文斯顿王国刚和邻居签订停战协定，大量优秀的弓手因为财政问题被裁员，然后变成了佣兵。西格他们下一站就是瑞文斯顿王国的芬布雷堡，再下一站则是瑞文斯顿城，到时候自然可以招募弓手，特别是骑士渴望许久的瑞文斯顿游侠，所以他现在并不着急。
　　除此之外，他和影子顾问温蕾萨、伊莉莎和几位军官一起制定了佣兵团的法规，除了常规的战利品分配问题、工资待遇、日常纪律与战场纪律，还提到了宗教的包容性政策。
　　虽然仅仅只有小二百人，但佣兵团的来源和信仰十分复杂，巴克利人信仰正义女神阿丝特莉亚，萨里昂人信仰秩序女神尤诺米娅·斯比莱斯特，冯可夫人信仰战神阿瑞斯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达夏人信仰誓约之神瓦塔。若是不作出规定，恐怕这些人自己就能打起来，严重影响团队的作战能力。
　　忙完了正事，巴克利女孩如同万花筒般让人跟不上节奏的思维便转移到了别的方面。
　　摇曳的烛光把旅馆的房间点亮，西格、加西亚和多诺万的房间坐满了人，温蕾萨、莎娜美、艾琳和海伦娜姐妹、奈特以及妮可丝都受邀前来，大家本以为有什么要事相商，没想到却是一场闲聊。
　　由于坐的地方不够，西格让出床的位置坐在了地上，他的后背倚靠在床边。伊莉莎自然而然的坐在他左后方的床上，两腿搭在西格的肩上，弯腰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对于主仆二人的亲密举动大家早已见怪不怪——至少表面上如此，谁知道大家心里怎么想的。
　　骑士的右边坐的是海伦娜，她的身体大幅度倾斜几乎是靠在了姐姐艾琳身上，莎娜美穿着女仆装，贴在墙边。她的社交能力仅限于熟人和三人以下的环境，这场场合很难表现出存在感。
　　“我们的佣兵团叫什么，这么久连个名字都没有。”伊莉莎抛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这些大老粗就不参与了。”加西亚摆摆手，“只有够威风就行。”
　　“威风.....”伊莉莎沉吟片刻，开口说，“阿斯塔特修士如何？”
　　“呃，小姐，咱们和修道者扯不上关系吧。”
　　西格伸手按住伊莉莎不安分的小腿。自从和女先知的战斗之后，他和主君的应有的距离感似乎就消失了，他触碰对方，就好像触碰自己的身体一样安心随意。
　　“竖琴手同盟？”温蕾萨接下话柄。
　　“有点像精灵风格，感觉不够‘硬’。”多诺万说
　　海伦娜坐直了身体发表意见：“那铁血之子？”
　　“这个倒是不错。”
　　西格转过头征询伊莉莎的意见，毕竟她才是这个佣兵团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却发现巴克利女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文化差异真是有趣，‘铁血之子’？就算以后出现‘游击士协会’或者‘噬身之蛇’我都不会奇怪了。”
　　“这个名字先纳入考量吧，小姐目前的状态已经没法思考了，所以，嗯，大家有什么更好的意见没有？”
　　“泪湖之血。”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妮可丝说，“为了纪念我们在血战中失去的战友。”
　　伊莉莎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忧伤。爆发在泪湖的夜袭让太多人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也教会了这些初次踏入潘德、对战争抱着天真的憧憬的冯可夫人什么叫现实。
　　“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西格第一个发表了意见，“你们呢？”
　　众人陆陆续续的表示同意，为了活跃气氛，西格拿自己的经历开起了玩笑：当他们还在菲尔兹威境内的时候，有一天骑士早起晨练，漫步在薄雾充斥的乡野，迎面撞上一个穿着惊世骇俗、仅仅用花环遮住要害部位的年轻女孩。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然后女孩惊叫一声飞快的逃跑，留下一脸呆滞的骑士。
　　“这年头，就连村姑都嫌我丑了。”他如此总结自己的经历。
　　几乎所有人都笑出声来，但是伊莉莎没有。她莫名把脸转到一边，烛火之外的黑暗覆盖在她的脸上，渗入眼眸之中，仿佛她在无声无息间戴上了面具。
　　莎娜美歪着脑袋去看主人的表情，她脸上写满关切。伊莉莎摇了摇头，又转了回去，对上西格仰望的视线，她反射似的向后倒仰，骑士急忙伸出手来拉住他的主君。
　　“小姐，你还好吗？”
　　“不，我没事。”伊莉莎摇摇头，勉强让自己笑了起来，“‘泪湖之血’，就用这个名字吧。对了，关于我们的未来，你们是怎么想的？”
　　“未来？”加西亚摸摸脑袋，“哦，未来啊。”
　　他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是。乱世中很少有人做梦，也很少有人愿意去想想未来。今天赚的钱今天花，明天在不认识的女人和空酒瓶中爬起来继续用武器吃饭，才是大多数人的做法，他们至多幻想自己能有个安逸的晚年。对于没有文化也缺乏上进心的人来说，思考未来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事。
　　“您有何高见？”艾琳问。
　　“我想带大家谋一场富贵。”伊莉莎轻声说，“潘德那么大的富贵。”
　　“安诺温小姐，您.....”
　　奈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外国小姑娘，说自己的愿望是要在潘德戴上冠冕，真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滑稽感。
　　看见大家都没什么响应的意思，伊莉莎叹了口气，“唉，就当我开个玩笑吧。”
　　她没有再谈的意思，大家也就都起身走了。长夜漫漫，若是没有酒水，自然是属于睡眠的。西格把巴克利女孩送到了门外，在伊莉莎要走的时候，他伸手牵住了对方的手指。
　　人群在不多时散尽，西格努力的在心中组织言语，却发现自己没有社交场上的本事，只好直接问出来：“你没什么事吧，总觉得你有点异常。”
　　“我没关系。”
　　伊莉莎回握住西格的手，抬起来歪着脑袋蹭了蹭，用一种温柔又诡异的语调说话。
　　“人人都有点小烦恼，很快你也会知道。”她松了手，“晚安。”
　　“哦，哦，晚安。”
　　西格回到了房间，他的两位室友已经安静的躺在床上。骑士也被被褥裹住了自己。
　　“晚安。”
　　他对自己说。


第二章 好孩子，坏孩子
　　355年1月21日，西格一行人停留在阿芬多尔的最后一天。
　　冬日午后的阳光总显得格外珍贵，它为人们带来光明和温暖，却又在不久后被寒冷和黑暗取代。骑士的牛皮靴踏着光影交错的石板路，陪伴着倒提着伞的主君漫步目的的行走。
　　“我们要去哪里？”
　　这句话西格已经问过三遍，但伊莉莎一次也没有回答。她沿着城市蜿蜒的脉络移动，越走越偏，很快来到了下城区又深入贫民窟中。身为巴克利女孩出行携带的唯一的护卫，他几次想要提醒自己的主君离这片混乱之地远一些，但想想伊莉莎的行动经常难以理解但的确有着明确的目的性，每次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他也不好意思表态，只得继续跟随。
　　西格好几次都感受到了附近有不怀好意的窥视，大抵在藏在暗处的窥探者的眼中，伊莉莎就是一支待宰的鲜嫩羊羔，只不过碍于身边持剑的护卫不敢轻易下手。骑士的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另一只手随时准备具现出盾牌或者剑柄。
　　行走了半小时后之后，她来到一间破旧的屋子前，木门的边缘满是蛛网和灰尘，似乎很久都没人住的样子。伊莉莎念动咒语，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她伸出一只手指指向木门，木门出现肉眼可见的缝隙。西格也拔出剑来，左臂套牢盾牌。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木门变成了崩飞的碎片，又在半空中聚合化作数个尖锐的锥形。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在他还立足未稳之际就被木锥刺穿了肚子和喉咙。
　　伊莉莎招了招手，满是疑惑的西格继续前进，接下来在地下的房间中是短促激烈的战斗，他手里的剑和盾牌上也沾染了相当多的血迹。在砍倒了最后一个想要反抗的敌人后，剩下的七个都老实的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了。
　　“他们是谁？”
　　这时候骑士终于有余裕来问主君问题了。
　　“曾经的红色兄弟会成员，‘月影’斯夫特找上我做了一笔交易，让我帮他清理门户。”
　　伊莉莎皱着眉头，似乎对地下闷热腥臭的气味很不满。
　　“小姐，恕我直言，咱们不该掺和进这些事的.......”西格欲言又止，“我不是很信任这帮老鼠。”
　　“我也不相信他们，但这笔生意是他们找上门来的。”伊莉莎拿出一支树枝似的棍状物还有瓶瓶罐罐，一边说：“只是顺手而为，便利得很，又有钱拿。”
　　西格无法接受这样的逻辑，他觉得杀伐果断并不意味着滥杀无辜。这些人明显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仇怨，仅仅因为有交情的家伙送上委托就“顺手而为”，这种轻视生命的行为和他的三观有点矛盾。
　　“你先看一下俘虏们，让他们面对着墙坐下。”伊莉莎又嘱咐了一句。
　　尽管心怀不满，西格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七个倒霉蛋面对着墙，大气都不敢出。背对着主君的骑士听到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划动的声音，听到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听到了衣料悉索的声音，直到伊莉莎说了一声“好了”，他才回到头来。
　　原本还算整洁的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繁复图案，瓶瓶罐罐里的液体已经被倒进了组成图案的凹槽里。图案中间躺着人——不，不是人，而是和西格、艾琳一样的炼金人偶，从外表和身形来看是个女性，她的衣服穿得有点凌乱，看起来伊莉莎对如何服侍别人这一点并没有心得。
　　“您这是，再一次召唤？”
　　西格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召唤仪式的全过程。伊莉莎挥了挥手，他识趣的退到角落，然后他的好奇在几秒之后就变成了惊恐乃至于愤怒。
　　他的主君对俘虏们念了咒语，让他们全都软趴趴的倒下。而后她从伞中抽出一柄细剑来，接二连三的刺穿他们的心脏，都是一次成功，展现了不同于她稚嫩外表的老道剑术。
　　但是西格是没有心情欣赏了。
　　他扔下手里的剑和盾，几步走到伊莉莎身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方式问：“你在做什么？！”
　　“还用说吗？”伊莉莎平静的说，“想要拉回一个逝去之人的灵魂，就必然要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比如几个鲜活的生命。”
　　这么说的时候，她扔掉细剑，满不在乎的撩起裙子，她光洁的小腿上绑着皮带，上面套着一把匕首。伊莉莎抽了出来，打量着尸体，仿佛不懂事的小孩子在摆弄昆虫，这种天真的残忍让西格不寒而栗，也让他怒火中烧。
　　“拿活人献祭？见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抓住伊莉莎持剑的手摁在墙上，突如其来的痛楚迫使她松开手中的匕首，她小巧的身体也因为这股力道被推到了墙边。西格另一手“砰”的一下摁在墙上，位置在女孩脑袋的侧方。两具身体挨的极近，他甚至能够闻到巴克利女孩身上甜美的味道。伊莉莎抬起头来，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骑士愤怒的脸。
　　“我明白啊。”她轻轻笑了一下，又皱起眉头，“骑士，你弄疼我了。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即使是你我也不会原谅的。”
　　“还要什么理由，你在堕入深渊！天啊，你在学异端那套，差点害死你的敌人的那一套，他们是信仰异端女神的反人类疯子，我不希望你也是这样！”
　　“现在说这些话已经太迟了啊，西格，无论是我和你，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太迟了....”
　　西格喃喃的重复这个单词，他突然想到他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时隔一百五十二年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空气里似乎也一丝血腥的味道。
　　“难道，我的那次也是一样？”
　　“无一例外。”
　　西格的面色变得惨白，他松开了握住伊莉莎的手，绵软无力的跪了下来。他和那些邪恶的、千奇八怪的敌人作战的时候，总是以“正义”这一立场来鼓舞自己，也在残酷的杀戮中慰藉自己。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复生就是一个罪恶的结果。他一直守护着的主君，在可爱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冷酷残忍的心，如同他憎恨的蛇教女祭司与三先知一样，只不过自己的主人比她们更狡猾，更强大。
　　“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战，又为了谁而战？”
　　他捂住自己的脸，巨大的混乱让他几乎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一个与邪恶长期斗争的骑士，被一个邪恶的存在召唤出来，又被她外表所迷惑，发誓守护她。”伊莉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对于专注荣誉，对于这段誓约付出了生命和感情的你而言，这件事的真相可能比死都残酷。
　　很可惜，我不是童话里的公主，而是恶龙。”
　　“为什么......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些？”西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昨天你似乎觉得我有些烦恼，迫切的想要知道，并在我拒绝之后脸上写满了失落。”伊莉莎伸手摸了摸西格的头发，“这就是我的烦恼啊，我已经不想再扮演好孩子了。”
　　“你想想看啊，西格，如果一个巴克利的傻白甜姑娘贸然的离开了家乡，恐怕她没多久就会被人骗光财产卖到妓院里，让臭男人们糟蹋，又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到冯可夫？只不过，你下意识的觉得一位漂亮的贵族女孩子，你所守护的主君怎么可能和邪恶有关，她就该是朵纯洁的百合花，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乖乖等你拯救，然后为英勇的骑士献上祝福。”
　　“可是啊，人都是会长大的。”伊莉莎半跪下来伸手掰开西格的手，“我已经失去‘天真’、‘纯洁’这两个单词很久了，久到你可能难以想象。一开始，陪着你玩骑士公主的游戏还有新鲜感，但后来只会让我痛苦。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掩盖，当所有补丁打补丁的谎言被揭开的那一刻，受伤最深的是一无所知的你啊。”
　　“所以我下定了决心，让谎言提前结束，也给了看清你自己看清我的机会。”她搂住了西格，“这时候受伤，总比以后强。”
　　她站起来，捧住西格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做的事情并非没有意义和立场，你为了守护我而战，你为了我而战。你并非邪恶，我也向你承诺，你的主君绝不会变成异端那样的罪人，我们只是在现实的世界里，用大人的方式思考，做出大人的选择。有时候会显得残忍，有时候会背负痛楚，有时候会与立场观念违背，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终结这个乱世，这是好孩子完不成的目标。”
　　“那么，你愿意为了这样的我而战吗？”
　　她站了起来，伸出手等待着西格的选择。骑士的脑袋浑浑噩噩，各种想法在他心中不断闪过，激烈的争斗着。他盯着伊莉莎的手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轻颤着，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最终，他咬着牙拉住伊莉莎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代表他的立场屈服于主君的信念之下。这么做的时候，他闭上眼睛，眼角划下了两行清泪。
　　伊莉莎可以没有我，但我已经不能没有她了。西格想。她是自己的心灵支柱，活着的动力，一路前行的路标，即使粉碎自己的坚持......
　　何况，自己也没有资格和立场来坚持些什么了。
　　只是，西格本能的感觉到，他的心中某些易碎又弥足珍贵的东西，随着自己的眼泪永远消失了。
　　作者留言：
　　PS1：隔了27万字，回收了第一卷第一章“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血的腥味”这个伏笔，我估计你们都没注意到.
　　PS2：女主角预计有三次角色崩坏剧情，这一次是展示她的扭曲，下一次是展示她的野心，最后一次是展示她的爱，尽管讲故事的能力不算好，但我会尽力塑造一个复杂的、而非用一两个词汇就能概括的人物形象。
　　PS3：可以剧透的是，伊莉莎没有对西格说出全部的事实，她隐藏的部分足以动摇西格本人，和亲爱的读者们现在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PS4：你们猜猜看我有没有更多伏笔


第三章 冰雪的龙之国
　　接下来的召唤自然进行的很顺利。所有的尸体都被分解为细小的颗粒然后消失在视界里，当召唤仪式结束，伊莉莎有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分钟别人听不懂的话，这似乎是每次召唤后必须付出的代价。
　　人偶，不，已经寄宿了不知名的灵魂的女人手脚痉挛了一下，而后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另一只手支撑着坐了起来，不断打量、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满脸都是诧异。
　　与当初的西格相比，她的理解能力要差一些，花了差不多骑士三倍的时间才明白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而伊莉莎对于女人复生的简单解释也基本属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但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不过她的意志力与身体素质没的说，仅仅几分钟，她就能够站起来活动了。
　　伊莉莎能够判断她所召唤之人的性能，这一次她也屏住呼吸静静凝视着女人，几秒之后愕然的张开嘴巴，又花了同样的时间才合拢。
　　“天琴圣骑士？玛丹，窜档了。”她说。
　　而这位名叫索尼娅·波克隆斯卡娅的天琴圣骑士顺利的加入队伍，与之前的两位前辈一样，她恭顺的奉巴克利女孩为她的新主人。这时候伊莉莎拍拍手，一身紧身劲装打扮的莎娜美现出了原型，提着剑的艾琳也走了进来。
　　原来伊莉莎是做好了准备才和他摊牌。西格想，如果那时候自己不是屈服而是决定反抗自己的主君，恐怕就会落入和昔日同僚以命相搏的局面。
　　一行人动身返回旅馆，西格走到最后。莎娜美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短暂的聊了几句。
　　“小姐今天告诉我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一个星期以前。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最后似乎你昨天说了什么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这样啊。”西格点点头。
　　“真是太好了。”莎娜美突然感叹了一句。
　　“嗯？”
　　“西格先生作为一柄凶器是格外珍贵的，如果与你碰撞，会毁坏的不止是你，也有我们。”莎娜美抓住了西格的手腕，“现在，你迈过了良心的考验。我想，我们的命运真正的密不可分了。”
　　她快步走了上去，追上了伊莉莎。西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旋即握紧拳头，追了上去。
　　1月22日，“泪湖之血”伴随着新一批阿芬多尔-瑞文斯顿定向贸易商队出发。作为特权者，伊莉莎和商队头领一样分到了一驾马车，除了待在车厢里的三名护卫之外，她的马车被一支三十人的精英卫队环绕，改编自投降的先知军团的精华部分，现在被重新命名为“暗黑天使”。伊莉莎动用私库（与佣兵团的公共财政是分开的）在阿芬多尔购置了军马和更好的盔甲，现在她们整齐划一骑着高头大马，厚重的甲胄裹住了全身，悬挂在马鞍周围的无鞘长剑与钉头锤微微晃动，背后的披风皱巴巴的绣了一个“fidelidad”（忠诚）。
　　顺带一提，“泪湖之血”佣兵团花名册上是不包括这支卫队的。
　　负责保护商队的西格的一百八十位部下，其中有二十名骑兵和一百六十名步兵，没有职业射手，但这仍然是一个令友方心安令敌人畏惧的力量。因为佣兵团甲胄的普及率是百分之八十，一个不同寻常的超高比例，而且许多人都经历过泪湖营地那场残酷的战斗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未必能称之为老兵，但足以构成佣兵团的中坚。
　　若是有足够的金钱和人手，西格足以扩展出一支千人的军队。但现在并不是拓展的好机会，因为他缺乏经济支持和土地，这样很难令佣兵们能够长期追随他。
　　不过他们还快证明了自己，1月30日，在芬布雷堡巡逻骑兵和商队的共同见证下，“泪湖之血”佣兵团仅仅用了二十分钟就解决了同等数量的对手——一支迷雾山劫掠部落。西格一剑就将带头冲锋的迷雾山萨满杀死，温蕾萨和海伦娜则杀死了萨满的亲卫，这寥寥数人就是劫掠者仅有的骑兵力量。而后西格翻身下马，带着步兵冲进敌阵，带着碧色火焰的符印剑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当敌军崩溃之后，骑兵适时地出动，又杀死俘虏了许多人。
　　佣兵团仅仅死了两个人。
　　也因为这个事件，当他们抵达芬布雷堡的时候，守卫没有收他们多少过夜费，也把商队和佣兵团都安排在了较好的位置。对于有实力又有潜力的佣兵团，王国的态度从来都是谨慎的，因为说不动有哪一天就会用上他们。
　　人人都很开心，“泪湖之血”的佣兵们是因为胜利和可以期待的战利品分配，而商队则是因为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只有来自瑞文斯顿的向导闷闷不乐。一开始他什么都不说，在几杯烈性酒灌下肚去之后终于开了口。
　　“杀了迷雾山的人，会得罪庇护他们的山猫大人。”向导不敢直接提及神的尊讳，“最近，王国与迷雾山的冲突日益激烈，我担心，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亲自化身参与到迷雾山进攻我们的大军中。”
　　瑞文斯顿王国是潘德最北边的国度，主体民族是瑞文斯顿人——潘德早期移民与迷雾山定居部落融合的产物。受限于寒冷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地，整个王国只有二百万左右的人口，整个王国最大的城市瑞文斯顿人口只有两万出头。
　　相对于其他国家，为了弥补人口上的不足，瑞文斯顿的军民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一，军队的构成非常极端——极少的精锐部队，以瑞文斯顿游侠和瑞文斯顿重甲护卫为代表，和极多的炮灰。
　　对于这个传说中被龙庇佑，充满着冰雪的国度而言，他们对南方温暖的土地保持着情感上的渴望和理智上的冷漠，王国的军队打不起消耗战，而且相当多的兵力被西北方的迷雾山野蛮人与东南方向的迦图所牵扯，后者还只是癣疥之疾，前者可是王国的心腹大患。每隔六十来年，迷雾山野蛮人都会集结一支空前强大的军队来进攻王国。
　　如今，六十年的周期已满，愈来愈激烈的冲突标志着迷雾山大军这支利剑随时可能刺入王国的柔软部。
　　相对于向导的忧心忡忡，商队和佣兵团的人才不管迷雾山野蛮人的威胁，天塌了有瑞文斯顿人顶着嘛。特别是商队里的萨里昂人，巴不得迷雾山人削弱桀骜不驯的北地之龙。萨里昂人历来以潘德王国的正统继承者自居，对于最先脱离潘德王国的瑞文斯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而且，瑞文斯顿王国一旦卷入战事，势必会从南方大量进口物资，那么得便宜的还不是萨里昂商人，哦，还有该死的、来自菲尔兹威的同行。
　　在午夜来临时，除了守夜的少数人，大部分都已经沉沉入睡。但是，某种紧攥心脏的危机感让西格惊醒，他顾不得体面，直接披上衣服抓起剑来走到庭院之中。
　　他看到了一只山猫。
　　许多人都像西格一样起来，他们大多衣服零散，刚一露面就被寒冷刺激的一阵哆嗦。但奇怪的是，他们对于庭院中的山猫视而不见，举着火把与刀剑，茫然的寻找着异象的来源。
　　山猫直勾勾的盯着西格，仿佛在审视一只猎物。骑士没有来得生出恐惧之情，流出的汗液很快变得冰凉。他的手放在剑柄上，努力的让自己不再颤抖。
　　这时候，一只温暖的小手覆盖在西格冰凉的手背上，是伊莉莎。她从容的态度也给了西格很大的信心。她的主君或许邪恶，或许无法理解，但是她的强大是无可置疑的。
　　山猫张开了嘴，尖锐的声音从天空里降下：“你要么停止和我迷雾山孩子们战斗，要么死在维吉维斯的爪下。”
　　它留下指向不明的威胁，旋即消失了，庭院中再没有山猫的影子。西格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了起来，他喘着粗气，汗水几乎浸透了他的衣服。
　　“直面一位神明的压力很不好受吧。”伊莉莎关切的看着西格。
　　“它是维吉维斯，一只山猫？”
　　“嗯，如今潘德少数还会亲自干涉凡世战争的神明，迷雾山的守护者。不过她今天来只是放狠话的，没有万全的准备她不敢出手。神明也是会死的，活了那么久的她更怕死。”
　　“她？”西格听到了伊莉莎对维吉维斯的称呼。
　　“没错，这是一只母山猫。”伊莉莎打了个哈欠，“该死的，打扰本小姐宝贵的睡眠时光，等我抓住这个蠢货，非要把她的灵魂塞进人类女性的躯体里，到时候就由你出马。”
　　“我？”西格楞了一下，“我不擅长审问俘虏啊。”
　　“没让你做这个。”伊莉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我真的想看看神明的纯洁被男人的法兰克福大香肠刺穿的那一刻，会露出怎样屈辱的表情呢。”
　　作者留言：
　　自从构想了艹猫剧情，我觉得我已经没法正经玩潘德了


第四章 宝黛丝的堕落
　　在之后，佣兵团与商队的众人也感受到了王国境内糟糕的情况，短短一周的路程，他们先后遭遇了三波迷雾山部落的打劫，在通向瑞文斯顿城的唯一的大桥边更是遭遇了一支非法骑士团，幸好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抢劫的欲望不是很强。于是商队头领掏出一笔买路财，还算有惊无险的离开了。
　　2月6日，西格他们护送商队顺利抵达了瑞文斯顿城——瑞文斯顿王国的首都，政治和经济中心，瑞文斯顿在潘德语-瑞文斯顿分支中的意思是“凛鸦”，不过通常，其他国家仍然以音译称呼这个王国与这座城市。
　　作为某种潜在的投资，阿芬多尔商人积极联系同行，帮佣兵团处理掉了用不到的战利品与俘虏，以较为优惠的价格提供了补给。单单从这些不幸的迷雾山野蛮人身上，西格就赚到了大约一百枚金币。瑞文斯顿王国很缺人口，这些年轻健壮的野蛮人用来当奴隶压榨再好不过了，他们也给出了比菲尔兹威的奴隶贩子们高两成的价格。
　　在桌子上谈完正事，大家自然要吃吃喝喝笼络一下感情。在席间，瑞文斯顿本地商人简单介绍了本地的情况，还有周围一些有趣的故事。西格·拉普拉斯的名字也出现在其中，准确来讲，他是作为奇怪的由娘儿们领导的军团的其中一员被人提及，而贴上的标签则是女扮男装，喜欢用十字架处刑俘虏的杀人狂。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阿芬多尔这边的商人们自然是认识一路护送他们的佣兵团的领袖是西格·拉普拉斯，尽管他的确曾在冯可夫人的军团中效力，尽管他娘炮的外表真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尽管他们也知道“十字刽子手”的传闻，但特喵的赤裸裸的说出来是不是太耿直了一点？
　　面对耿直的瑞文斯顿商人们，西格也非常耿直的想要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他的大宝剑。在他潜意识里，仅仅比卑贱好一点的商人们是不配让他甩出手套决斗的，直接怼上去就行，大不了赔点钱嘛。
　　“西格，他们在说你的‘英勇事迹’呢，作为你的主君我也很高兴。”
　　虽然是对西格说的话，伊莉莎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光打量着瑞文斯顿人，自知失言的他们尴尬的道歉，聊起了别的话题。骑士虽然怒气冲冲，却也识大体的没把情绪发泄出来。饭后，他们非常坚决的给了西格一小袋金币，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事情没变的更严重的一个原因就是伊莉莎。瑞文斯顿商人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分享了这样一个传闻：一个叫塞西莉亚的巴克利女人率领她的团队在申德弗一带活动，一位前猎鹰骑士团的爵爷加入了她的团队。
　　塞西莉亚这个名字让西格体会到了在瓦隆布雷竞技大会上感受到的屈辱，但他的主君反应更大。吃过饭之后，她几乎是拽着西格向外走，急迫的心情浮现在脸上。
　　“已经被那个女人抢先了，必须保住其他的。”
　　不得已，西格略微嘱咐了一下就跟着走了出去。艾琳、莎娜美和新加入的索尼娅也追了出来。五个人搜索城里每一个酒馆，就像在杨维克朔寻找多诺万一样。
　　“最近有没有看到奇怪的外地佣兵？唔，似乎有一个。是个挺漂亮的人，金头发，身材高挑，面色冷冷的，总是挑最贵的饭来点。”
　　看在西格的脸与金币的份上，某家酒馆的老板娘顺利的回想起来，这个关键情报也让伊莉莎松了口气，她干脆就叫了酒和饮料，看起来是准备在这里等到傍晚了。莎娜美拿出一本书来津津有味的读着，剩下的则在喧嚣中感受到一种无聊的气氛，但他们必须忍耐。
　　“您要找寻的人，是多诺万这样的人才吗？”
　　“不，她不具备多诺万的才能，但的确是一个强力的骑兵单位。重要的是，她很有潜力，而她的背景则有可能为我们带来一个敌人，也可能是强力的盟友”
　　巴克利女孩在点评其他人物的时候，总是站在世界之外的角度。似乎大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随意摆弄的玩具似的，这多少有点让人不快。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落魄到做佣兵的地步，莫非是某位王位宣称者？”索尼娅问。
　　“不，”艾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伊莉莎，“您说的是我们的前女王宝黛丝吗？”
　　伊莉莎微笑着点了点头。
　　临近黄昏的时候，一个高瘦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脸憔悴之色，不过头发和脸倒显得十分干净，衣服也收拾的整整齐齐，有点落魄贵族的味道。酒馆的老板娘隐蔽的朝伊莉莎眨眨眼，后者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老板娘会意的报以笑容，开始倒酒。
　　宝黛丝在伊莉莎旁边的桌子落座，与酒馆里其他人一样，她也好奇的打量了邻边的一桌——五个俊男美女出现在这里可是稀罕事，不过她很快失去兴趣，变得麻木不仁。别人怎么样管她什么事，先解决自己的温饱再说。
　　“你好，女士。”伊莉莎主动起身做到了宝黛丝的对面，“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不，谢谢。”宝黛丝冷淡的拒绝了伊莉莎的好意。
　　“为什么？”伊莉莎皱起了眉头，“你是一位佣兵，而我是一位雇主，没人和钱过不去，不是吗？”
　　“你如此抱有目的的接近我，反而让我有了戒心。我对你了解太少，而你对我了解太多，这是不公平的。若不是为了你，恐怕你这样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宝黛丝瞟了一眼邻桌，“嗯，还有你那些纤细的手下们。我的工作不是伺候你们这些玩过家家的孩子们。”
　　冯可夫的前女王轻率的把伊莉莎一行人当成了游手好闲、没事来玩冒险的游戏的贵族子女。
　　“我和那些满脑子浪漫的同行可不一样。这几个月来，我们找你找得可辛苦呢，宝黛丝女士。”
　　“我在这里用的可不是这个名字，谁派你来的？”
　　宝黛丝的一只手已经扶住了剑柄，西格他们也纷纷握住了武器。
　　“您可爱的凯瑞斯-奥兰特。”伊莉莎沉稳的回答。
　　“那个贱人！”
　　奥兰特作势就要把剑拔出剑鞘，可她的剑只拔出三分之二就无法再行动了——一把迅捷剑从她的臂弯穿过，封住她抬臂的动作，一把匕首从后面架在了她脖颈上，还有一把她熟悉的冯可夫血剑抵住了她的腰，伊莉莎的伞尖也轻触着她的喉咙，巴克利女孩甚至有余裕用右手托着腮帮。
　　“看，我的手下不是草包，我也不是。”她笑着对宝黛丝说。
　　站在柜台准备端过来酒的老板娘选择了看热闹，有人在她店里打架又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不是使用射击武器威胁到其他客人，最多又是一场头破血流的闹剧而已。就算万一死了人——见鬼，又不是她杀的，就算巡警老爷来了也不怕。
　　而身为当事人的宝黛丝内心是惊骇的，无论她是冯可夫还是潘德的时候，她都在坚持锻炼自己，以前是爱好，现在则为了生存，死在她剑下的强盗们则是这份坚持的见证。但现在，她如此轻易的被制住，哪怕她轻视的小姑娘都有瞬间杀死自己的实力。
　　“你们是谁？”
　　她把剑送了回去，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示意自己无害。随后，让她感受到压力的凶器们纷纷撤去。
　　“我们是跟着奥兰特来的，不过不幸的是，我们遇上了一股异端。结果凯瑞斯失踪，而我们这些人收拢了残余的一半人组建了新的佣兵团，来北方寻找机遇。”
　　“那和找我有什么关系？”
　　“邀请你加入我们。”
　　“可你有那么多好手，何必招揽我？我可是会给你带来一个新敌人。”
　　“也意味着新机遇。”
　　这时候老板娘端上来两杯酒，伊莉莎作出“请”的动作。宝黛丝也不客气，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我听到了什么，机遇？莫非你还对冯可夫有想法不成？”
　　“不，有想法的不是我，而是您。女士，你不是在筹集资金准备雇佣军队复国吗？而我也希望我能在海外有一个可靠地盟友。”
　　“我是这样打算，但你有多少人？”
　　“两百多人。”
　　“那你就是在开玩笑了。”宝黛丝摇摇头。
　　“但至少我有信心解决你的资金问题。看起来，你的资金并不充裕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困顿在这里，蹉跎年华。”
　　“如此自信，你的野心是什么？”
　　“潘德。”伊莉莎给出了意料之内的回答。
　　“又一个野心家。”宝黛丝想了想，伸出了手，“不过也只有你们野心家有这个魄力，我接受了邀请。”
　　“谢谢，‘女王’大人。”伊莉莎扔过来一个钱袋，“早些搞定事情，然后来北城区的阿芬多尔驿馆与我们汇合。”
　　宝黛丝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厌恶的表情，她很想教教眼前的小姑娘该对她这个女王保持尊敬，但是现实和小姑娘的实力却让她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让自己堕落为见钱眼开的佣兵，向着这些卑微的人物低头。
　　“知道了。”她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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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了，我这种冷门中的冷门竟然也被和谐了一章


第五章 开场商人任务·起
　　天色昏暗，曾经还算热闹的街道变得寂静，黄昏最后的余晖挣扎在地平线上。伊莉莎和她四个忠实的护卫漫步在回去的街道上，尽管夜晚几乎必然潜伏着危险，但她和随从的实力可以摆平一切。
　　然后，不开眼的人还是撞上了这股硬茬。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匪徒小跑过来，在合适的位置站定卸下了手里的长弓。他精心瞄准的第一箭射在了西格具现出来的胸甲上，平射的箭矢只在上面擦出小小的印痕，而后他被莎娜美小巧的手弩射中了肩膀，刚刚切换成近战武器就被疾驰过来的西格用剑柄的配重锤砸晕了。
　　“小姐，需要拷问一下吗？”莎娜美向主人请示。
　　伊莉莎的嘴唇刚刚张开，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响动。忠实的护卫们一边跟随主君的角度转身，在巴克利女孩身前组成肉盾，不过幸好来者并无敌意，他赤手空拳的跑了过来，在艾琳与索尼娅长剑的范围之外站住。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喘息，“我想你至少还活着。我不确信别的家伙是不是像你一样，少了一个在夜晚让我们的街道不得安宁的贼了，尽管天知道他是不是最后一个。”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总之，也许你可以帮我做些事情，让我们悄悄地商量一下。走吧，小心隔墙有耳。”
　　他的话里带着颐指气使的味道，让除了伊莉莎之外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然而本该心高气傲怒斥对方的女孩却点了点头。而后她对着莎娜美作出了割喉的动作，后者会意杀死了昏迷的匪徒。西格沉默的回到她身边，对这个举动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一行人跟着商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谁都没注意到伊莉莎的手掌中握着的绿色光团，就像霞光一样转瞬即逝。
　　半个小时后，众人来到一家旅馆二楼的房间。
　　“我是一名瑞文斯顿的商人，路易斯·恩里克，从事木材的贩卖与加工。现在，让我给你说说我的麻烦事。”
　　在再三确认了无人在门外旁听，恩里克小心翼翼的说起自己的烦心事：“那些该死的迷雾山总是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并不留痕迹的消失在山中。我承认我之前和他们做过买卖——钱毕竟是钱。他们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我的弟弟前些日子去追捕他们之后再也没回来。这帮迷雾山蛮子把他的一套女装装在袋子里送了过来，还附上一张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条，要求1000金币的赎金。”
　　“等等，女装？”伊莉莎一脸错愕的打断恩里克的话，“不是耳朵吗？”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寄来的女装是你弟弟的。”艾琳一针见血的指出恩里克话语里最大的问题。
　　“呃。”恩里克涨红了脸，“这不是重点，听我说。他们是说如果几天内收不到赎金的话，就会把他身体某个隐秘部位的小圈圈变成大圈圈。我的弟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的父母已经过世，我在父亲的床前答应好好照顾他。尽管他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乱搞男女关系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他没有一点商业的才能，对于贸易的直觉还不如一条狗。但他仍然是我亲爱的弟弟，我向父亲发过誓我要让他平安，所以我必须要就他。”
　　“那为什么是我们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你看上去就像一个舞刀弄枪的人，小姐。”恩里克说，“听你的口音是巴克利人吧，你一定有所抱负，不然不会来这里追寻你的命运。”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召集一小支部队，跟踪这些强盗到他们的老巢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永远记住向我动手会有什么后果。然后把我的兄弟安全的送回来。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你永久的感激和一大笔报酬，诸位有兴趣吗？”
　　“我有兴趣。”伊莉莎点点头。
　　既然主君有意向，其他的随从自然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折她的面子，所以大家陆陆续续也点头同意。
　　“可是你没办法一个人去办这件事情。如果你打算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对付这伙人，我保证猎人反而会被猎物杀死。首先你要召集一伙志愿兵，这附近的村庄。”
　　“先生，我怀疑你是星际玩家。”伊莉莎不客气的打断恩里克的话。
　　“这是某种巴克利谚语？”
　　“不，我的意思是请你好好看看，我有一群装备精良身手不凡的随从，而他们离的最远的一个也就离你两米远。”
　　“一二三四五。”恩里克仔细数了数，“小姐，你至少需要五个部下才可以。”
　　“我随时可以再拉来一批人。”
　　“好吧小姐，这是预付的定金。”恩里克抛过来一个钱袋，被西格接住，“由于迷雾山野蛮人的缘故，现在城里实行半管制状态，夜里是出不了城的。你们明天早上，带够足够的人手再来这里找我。”
　　在回去的路上，西格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在所有的随从里，也只有他敢直接张口质疑主君的决定。某一次莎娜美不小心说错了话，被伊莉莎关在房间里“惩罚”了半小时，据说那时她瘫软在床上，脸上带着迷之红晕，裸露的大腿上满是水迹。这样的传言西格不太相信，不过那天莎娜美看他的眼神的确有点不正常。
　　“把解救至亲的任务随便托付给陌生的佣兵，他还宣称自己很重视自己这个弟弟。”西格努力的动脑子思考，“那么身为瑞文斯顿本地的商人，他首先应该寻求官方的帮助，而后雇佣本地活动的、信誉良好的佣兵去解救他的弟弟，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或许他无法向官方求助。毕竟他自己也说和迷雾山野蛮人做过交易，私通迷雾山在瑞文斯顿王国可是重罪。”艾琳加入了对话。
　　“理论是这样，但他是不怕的，不然他为什么他能直白的抖落出这些东西？要知道，我们有可能转身去市政厅告他一状领笔赏钱。所以合理的解释有两个：第一个是他觉得我们是外地人，不可能告倒他；第二，他已经花钱摆平了官方或者贵族里有人做他的保护人。可是无论哪个解释，他都没有畏惧官方的理由。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关键就在他弟弟身上。”
　　“智力见涨啊。”伊莉莎一脸稀奇的看着西格，“我还打算做点药剂把你智力堆上去，没想到你自己就把属性点加上去了，作为主君我很欣慰啊。”
　　“请好好说人话，小姐！”
　　“你成熟了，学会了用脑子而不是用肌肉思考，这很好。”伊莉莎伸出手来，绿色的光团在她手中闪耀，“那个瑞文斯顿商人话里的漏洞不少，我们可以回去找阿芬多尔商人们打听打听，再者，我们可以问问这个亲爱的迷雾山野蛮人。”
　　“这是......他的灵魂？”
　　西格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看到光团里一张扭曲的脸。那脸不住的张嘴哀嚎却又无声无息，仿佛被锁在寂静的牢笼里。
　　但是惊讶的只有西格一个，不，索尼娅也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乱世之中，人们的道德水平和下限一路走低，拷问灵魂这种和异端擦边的事情只要不做的太明显，根本没人管的。甚至团队里出现邪教徒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人们渴望秩序，崇拜强者，而并不在乎这些秩序和英雄是否还具有人类的良知。
　　这也是异端与拜蛇教在全世界越来越壮大的原因。
　　“可惜，没什么关乎恩里克的信息。这个野蛮人只是个喽啰，他在城外还有一个接应的团队。”伊莉莎掐灭了手中的光团，“我猜，明天我们要先去解决这股人马，从他们嘴里撬出恩里克弟弟的下落，再去解救人质。”
　　“我们的人数不够，您打算再带哪些人去呢？”艾琳问。
　　自从姐妹相认之后，她和妹妹的感情十分要好，她发自内心的希望海伦娜能够成为“自己人”。可是她这个不中用的妹子要么是围着姐姐转，要么是考虑如何把她推到西格的正宫夫人位置上，然后以小姨子的身份去和姐夫偷情这种背德的事。
　　妹妹不上心，也只能由她这个姐姐代劳了。反正伊莉莎为了控制军队，除了控制西格这个总扛把子，底下的军官们也是要收买的。
　　“温蕾萨和海伦娜。嗯，我的卫队也再带一半，足以应付这个任务了。”
　　如同艾琳所料，伊莉莎也有这个心思。尽管她和西格感情甚好，但权力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用感情来思考的。
　　回到下榻的地步，留守的书记官奈特兴致冲冲展示了她今天的成果——草纸上写满的密密麻麻的潘德文字。据说她要写日记，分成两份，一份写她自己的，另一份则是记录西格的，以后好方便整理成人物传记。现在，小姑娘真的是把她的长官当成英雄一样崇拜了。
　　不，说不定她只是希望我能和她多说说话，多夸奖她一下。西格抚摸着奈特的头想。这也是难怪的是，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总会下意识的寻找一个可靠的人，可以信任，温暖又强大。
　　现在，我也成为了别人的心灵支柱。他对自己说。
　　只是，自己真的是奈特想象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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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R日常4-3捞大女儿，结果中国渔政船倒是先集齐了。目前301/327（戈本没机会了），距离船齐霸业还很遥远。


第六章 开场商人任务·承
　　因为产出匮乏，所以瑞文斯顿人每天只吃两餐，每顿饭都十分简单直接。西格现在他们就在享受肉汤、饼和腌菜的组合。出于劳动和御寒的需要，瑞文斯顿人的口味要比他南方的邻居们重不少，伊莉莎喝了第一口汤就呛了出来，不住地咳嗽把脸涨得通红。其他人倒是吃的有滋有味，毕竟吃盐多才有力气，这是所有武艺者的共识。
　　“干得好。”
　　在见到了恩里克之后，商人赞许的点点头、今天伊莉莎除了几位随从和新带来的、对任务有点迷茫的温蕾萨和海伦娜外，还带来十五名她的卫队骑兵。考虑到这次敌人的战斗力，她们没有展现人马俱甲的完全体形态，不过依然可以把迷雾山野蛮人打出屎来。之前的几场小规模较量西格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所谓的迷雾山——其实和瑞文斯顿人一样，其军队也是由少量精锐和大量的炮灰组成，只不过因为生存条件更恶劣，他们也表现的更为顽强。
　　至于冶炼锻造技术感人的迷雾山野蛮人哪来的铠甲和钢制兵器，瑞文斯顿的商人们表示这些都是野蛮人奋发图强的结果，绝对和他们没一个第纳尔的关系。
　　“你雇佣了足够多的人手去对付那些强盗。”恩里克说，“现在，旅行者们已经告诉我那里有一群盗贼潜伏在城市外面的集镇，我怀疑他们就是绑架了我那一伙的盗贼，追踪并且打败他们，然后找到他们的老巢。”
　　一行人骑马来到了城外的集镇。恩里克给的情报很模糊，不过倒是和伊莉莎昨天拷问匪徒灵魂所获取的情报相互印证，迷雾山野蛮人的确有一个团队潜伏在在这周围。所以他们非常轻易地在集镇某个角落，在名为“黑礁”商会的地方找到了迷雾山匪徒。
　　“快开门，正义女神上门送温暖！”
　　伊莉莎边说边踹开了木门，按说这个活儿应该是由她的手下来干的，但巴克利女孩说她早就想尝试一次，拗不过她的骑士只好让出了开路先锋的位置。
　　回应伊莉莎的自然不是抱头蹲防而是劈下来的黑影。在黑影带来的风刮到女孩的脸颊之前，西格带着碧色火焰的剑稳固的架住了黑影，准确来说是一把长柄斧。
　　“其他的随意，这个留活口。”
　　“明白。”
　　西格的手臂发力，用超越常人的力气硬吃对面的熊爪狂战士，把他推到一边。他的后面，持握着长剑和钉头锤的卫队战士们汹涌而入，虽然皈依了正义女神阿丝特莉亚，但她们的作风依然如同异端那样凶残，力求赋予杀戮以最大的恐怖。很快，匪徒们的抵抗就被击溃、杀死，除了与西格当面对峙的熊爪狂战士。他看到手下已经死光，当即扔下武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呃，你确定......不再抵抗一下？”
　　西格迟疑的问。一般而言，熊爪狂战士属于迷雾山部落里的精锐武士，与精良装备相对的，是极高的荣誉感和责任感，他们一般会抵抗到最后一刻直至死亡。而眼前的这位熊爪狂战士，似乎和之前他见过的那些人画风不一样。
　　至少他没见过跪舔姿势如此熟练的熊爪狂战士，从放下武器到四肢触地仅仅用了三秒钟。
　　面对这样的对手骑士心里是很无力的，他走了过去把对手丢弃的长柄斧头踢开。伊莉莎提着伞走到匍匐在地的熊爪狂战士面前。她的连衣裙在一群整肃的甲胄中显得如此突兀。熊爪狂战士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脑袋。
　　“我投降。”他说。
　　“唔，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伊莉莎伸手用伞尖在他面前点了点，“别想什么鬼主意，我是和你们的萨满类似的存在。”
　　她伞尖划过的地面迅速燃起火花，相互连接组成一条火蛇，吓得那野蛮人手脚并用后退了几步。
　　“我叫泰迪，是‘枪手’部落的成员。你们找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我一直在找你，告诉我，你把俘虏关在了哪里，我就让你走。”
　　“俘虏？”泰迪思索了一会儿，“哦，哦，是那个小白脸商人啊。我们没伤害他，把他关在了奥林镇附近。”
　　他详细的叙述了老巢的位置，好像生怕伊莉莎找不到他的同伙一样。
　　“你如此顺从的说出来情报，我反而我有点不相信了。”
　　随之伊莉莎的话语，地上的火蛇也在朝泰迪接近。
　　“你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
　　“千真万确绝对没有撒谎的意思啊，最最尊贵的大小姐，我怎么敢欺骗美若星辰的您。”
　　与他跪舔的技能一样，泰迪奉承人的本事在迷雾山野蛮人里也是出类拔萃的。
　　“我的同伙都是来自‘五仁’部落的，最近六年里我们有一半时间都在和这个部落交战，而且每战必败，这让我们和对方结下了不小的仇怨。若不是大头领的命令，我才不会和血仇一起出来呢。”
　　“大头领是指‘屠杀者’预兆之狼吗？”
　　“是的，就是大头领。”
　　“那么他的命令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被安排到这支队伍里，只知道要接应城里的兄弟们。”
　　“兄弟们.....不止一个啊。”伊莉莎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滚了，我的手下不会加害你。”
　　“谢谢，小姐。”
　　泰迪站起来跑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您相信他的话？”西格走过来问。
　　“虽然他比较奇葩，不过应该没撒谎。他只是炮灰而已，和敌对部落一起派出来的消耗品。”
　　“和之前的‘月亮周期’一样也是野蛮人消耗人口的手段？”
　　西格对迷雾山部落没有好感。毕竟某种意义上，潘德王国的分崩离析正是从迷雾山大军围攻瑞恩城开始的。不用伊莉莎要求，他也利用闲暇时间了解了迷雾山野蛮人的情况。
　　“不，和之前的不一样。虽然拙劣，但是这些零散的劫掠队伍不是在绝望下无谋的举动，而是预兆之狼排除异己和对瑞文斯顿王国有针对性的消耗。我们可以看到，最近迷雾山劫掠队伍总是在贸易干道和城市附近出没，这打击了王国的贸易，迫使王国的卫戍力量被进一步拉扯，变得更加零碎和疲惫。如果，‘预兆之狼’集结一支一百八十年来最团结、最强大的军队进攻某座城市，瑞文斯顿人将会花费更多时间集合他的野战军，又要花费一些时间消除军队的疲惫。”
　　“您觉得他会进攻那里？”
　　“波因布鲁。瑞文斯顿东部边境最大的要塞，却也是和其他地区联系最为薄弱的一个要塞。”
　　“那，瑞文斯顿人就看不出这一点？”
　　西格有些着急，虽然他谈不上喜欢瑞文斯顿，但文明国家被蛮族侵略总归让他不舒服。
　　“瑞文斯顿的贵族、官僚、商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啊。”伊莉莎看着西格，“他们都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清这一点呢？只不过他们想的不是如此抵御这次危机，而是釜底抽薪。商人们把宝贵的物资出售给他们祖国的敌人，官僚们在物资和资金中作假克扣，而贵族则借用迷雾山这把剑，用来打击政敌和削弱国王的权威。”
　　“这、这太愚蠢了，难道国家败亡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聪明人的抉择啊，国难之际正是他们发财的际遇。西格，潘德的官僚们在抵抗巴克斯帝国远征军的过程中死了吗？贵族们死了吗？商人们死了吗？”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冰冷，“不，死的只有你们这些骑士，死的只有伴随你们的士兵，死的只有手无寸铁的农民。而后，骑士的庄园和资产被贵族们瓜分殆尽，自耕农们的土地再一次被兼并，而佃农，根本没人会记得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聪明人，就像秃鹫一样啄食你们的尸体。”
　　“原来......蠢的是我吗？”
　　骑士有些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剑。本以为光辉和神圣的东西，他为之奋战，哪怕死也不后悔的东西，在伊莉莎的话里如此冰冷和罪恶。仿佛，他的信念和人生都是一场滑稽可笑的悲剧。
　　“是的，我不想抹煞你的骄傲，但我更不想欺骗你。我想，你应该有足够的理性去看待过去的人生。哪些是谎言和卑劣，哪些是真爱和良善，你应该分得清楚。”
　　伊莉莎拍了拍西格的手，铁手套上发出轻微又清脆的响声。
　　“我们做好自己就好。”
　　西格点点头。看他的表情。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斗志。不过巴克利女孩一点都不担心，她的骑士从来不会人间失格，他总能在痛苦和挫折中汲取力量，让自己迎着阳光茁壮成长，迈上新的境界。
　　也只有这样的人，有资格称之为英雄。
　　“我们需要回去和那个叫泰迪的商人说这件事吗？”艾琳问。
　　“不，我们直接去救他弟弟。”伊莉莎看向奥林镇的方向，“说不定，我们能给自己，也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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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枪手，欧冠又双叒叕跪了。


第七章 开场商人任务·转
　　在弄清楚绑架恩里克弟弟的那货匪徒就在奥林之后，西格一行人骑着马直奔目标。考虑到伊莉莎的身体，他们并没有在马上进食，而是找了个地方生火吃了口热的，又经过充分休息后才重新上路。
　　在临近奥林镇的时候，一行人吃了第三顿、也是一天中最后一顿饭。经过和附近来往旅行者、商队的交流，他们很轻易的就得知前不久小镇外来了一帮穿着破破烂烂的外地人，操着奇怪的口音，裹挟着什么人跑进了附近的小山谷里。不过因为他们始终表现的人畜无害，所以小镇的警备队既没有管、也没有向上面汇报这件事。
　　当然，也有警备队突然发了笔财大吃大喝好几天的可疑传闻。
　　西格决定入夜以后发动突袭，根据他过去和异端作战的经验，夜晚的敌人是相当脆弱的，尽管警觉有所加强，但夜盲症带来的困扰是无法抵消的。而自己这边就没这个毛病，毕竟每天三餐顿顿有肉有鱼，偶尔还有蔬菜和水果可以补充，比迷雾山野蛮人的生活过的滋润无数倍。
　　而现在，正是这些付出得到回报的时候。
　　留守在谷口的四个哨兵，被悄悄接近的温蕾萨和莎娜美用剑捅死，然后两人又各自用长弓和手弩解决了余下的，剩下的人都下马，一股脑的冲了进去。伊莉莎一半的卫队骑兵像是花瓣一样把主人围在当中。
　　空气里带着一丝酒气，似乎匪徒们刚刚进行了一场狂欢。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匪徒站了起来，大声咒骂着吵醒他的“混蛋”。而这些“混蛋”里的其中一位，立刻挥动长剑抹过了他的脖子，让他不明不白做了个糊涂鬼。
　　半醉半醒的匪徒们没有抵抗之力，尽管他们的人数是西格这支小队的五倍，但无论是状态还是质量都差了太多。他们挥出的剑和射出的箭在敌人的铠甲上只能留下一点印痕，可对手的反击却往往致命。持有破甲武器的人也是有的，但往往会被温蕾萨第一时间点名。诺多女游侠的箭术让她即使身处短兵相接的战场，也能混的如鱼得水。
　　西格没管这些被杀得节节败退的匪徒，他在寻找对方的领导者。一场突袭里最重要的就是摧毁敌方的组织度和士气，而斩杀对方的领导者就是一个好方法。一路砍了三四个人后，他最终找到了一个相对华丽的营帐，两个手握长柄斧的熊爪狂战士对他怒目而视。他们的奋战仅仅阻挡了西格二十秒钟，西格提着剑跳开了帐篷，被一个卵蛋大的光团打了一个趔趄。
　　仅此而已，除了意外骑士没有更多的感觉。
　　“本来以后只能解决几条杂鱼，没想到里面混了个大个头。”
　　西格自言自语的竖起盾牌，把剑架在盾牌侧面小心翼翼的推进。里面应该是个迷雾山萨满，蒙受了维吉维斯的恩惠因而具有了施法的能力。然而他们的法术造诣实在太过糟糕，吓唬吓唬没见识的野蛮人还行，对付全副武装拥有丰富对战经验的西格就不够看了。
　　骑士用盾挡住了又一发飞弹，他右脚迈出一步，身体侧向前的同时非常舒服的递出手里的剑，扎穿了迷雾山萨满的肩膀。迷雾山萨满疼的大叫，然后一把燃烧着碧色火焰的剑抵近了他的喉咙。上面燃烧着的火焰唤起了萨满本能的不安。
　　“别、别这把这鬼东西递到我脖子上。我懂你们的规矩，我可以投降，赎金好商量。”
　　看见这个萨满如此上道，西格也就没杀的他打算了。说不定，伊莉莎能从这家伙的嘴里撬出点有意思的东西。不过一个压抑的哭泣声还是夺走了他的注意力。骑士望向声音的源头，烛光之下，背对着他的人的金色细发覆盖在白皙的裸背上，纤细的身体颤动着，也让西格一阵口干舌燥。
　　不过在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凌厉的风声从侧面传来。西格反射似的侧头，一剑刺进扑过来的迷雾山萨满的身体中，萨满先是一脸的遗憾，当他发现身体开始燃烧的时候，又变成了绝望的嚎叫。不仅让吸引了西格注意力的裸背女人回过了头，也相当的摧残了骑士的听力。
　　“呸，输出全靠吼。”西格对着萨满燃烧后的余烬啐了一句。
　　他回过头来，看着女人，她清秀的小脸满是泪痕，眼睛肿肿的。西格的视线自然向下望去，发现了女人喉部的凸起。
　　“呃，这位先生？”
　　“是的，是的，好心的先生，感谢您的救助。我是加斯帕·恩里克。”
　　“你是恩里克的弟弟？”西格试着问。
　　“是的。”
　　“我受你哥哥的雇佣，前来解救你。”西格把头偏向一边，“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吧。”
　　尽管知道加斯帕·恩里克是个男人，开始面对他的裸体，西格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一场战斗过后，正是男人情欲最旺盛的时候，他们随时有可能变成禽兽。
　　“那个、那个野蛮人试图侵犯我。”加斯帕吞吞吐吐地说，“他把我的衣服都撕了。”
　　没办法，西格只好把身后的蓝白条纹斗篷解下来，递给加斯帕。两个人手指接触的一瞬间，温蕾萨和海伦娜闯了进来。加斯帕“啊”了一下，跨出一步躲在西格身后，探出脑袋看向新来的人
　　“西格.....”冯可夫女骑士的脸上被惊愕占据，“她是谁？”
　　“是他。”西格纠正了海伦娜的发言，“这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商人的弟弟。”
　　温蕾萨与海伦娜彼此对视，一脸古怪的退出营帐。等西格护卫着裹着他斗篷的加斯帕出来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
　　“哼，我该恭喜你吗骑士，恭喜你终于迈向搅屎棍之路。”
　　伊莉莎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加斯帕的性别。她尖锐的视线压迫着这个可爱的少年，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不一会儿，换上还沾着血的、从匪徒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又吃了些食物的加斯帕情绪稳定了下来。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会回报的。”他再次表示了感谢。
　　“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的哥哥挺着急的，他看上去很在乎你”伊莉莎摇了摇头。
　　“是啊，我亲爱的哥哥当然在乎我，在乎我怎么还没死在迷雾山野蛮人手里。”加斯帕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狰狞，“这个畜生，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事情正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伊莉莎与西格对视了一眼，前者挥手屏退了其他人。
　　“说出你的故事。”西格说。
　　“我家里是经营木材生意的，父母很早就死去了。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我，可是随着时光流逝，他望向我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后来我自己做了调查，发现是父母遗嘱的事情，他们似乎分了一半财产给我。
　　哥哥不希望他努力经营的事业被一分为二，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仅仅是这点矛盾我完全可以妥协和退让。但是不行，除了财产之外，他对我本人也产生了占有欲。他开始强迫我像女孩子一样打扮，学习女孩子的礼仪，甚至还买来药物让我身体一直维持这种状态——没有胡子，声音也没变声。日日夜夜的**后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了。”
　　“唔，听你的说法你的哥哥真是个扭曲的变态。”
　　“是的，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哥哥望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于是我就逃走了，可是，哥哥很快通过他人之手又把我抓住了，，就是这帮迷雾山野蛮人。哥哥与他们做了交易，说他会雇用一支实力弱小的冒险者队伍，而后我将在冒险者面前被杀死。这样哥哥就能无罪的独得所有财产。”
　　“你的哥哥不是十分‘爱’你吗？”
　　“但他更讨厌我这个‘玩物’的背叛。而且也怕失去控制的我会坏了他的事。”
　　“你是指他与迷雾山野蛮人交易的事情？”
　　“嗯，如果我指证他，即使他打点好了一切，还是有可能翻船。或许，这就是他痛下杀手的理由。”
　　“你可一点都不像你哥哥说的那样无能。”
　　“如果我不装成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恐怕不会让我活到今天。”加斯帕苦笑了一下。
　　“于是，你告诉我们这些秘辛是想要干什么？”
　　“提醒你们小心你们的雇主，以及新的雇佣请求。我可以以哥哥双倍的价钱雇佣你们控制住他。”
　　“控制？可真是个暧昧的词汇。”伊莉莎嗤笑了一下，“我可不想过多的参与进你们兄弟的争执里，我在瑞文斯顿城呆不了多久的。而且，你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为真。”
　　“没有一点讨论的余地？”
　　加斯帕看着伊莉莎，又把哀求的目光转向西格。
　　“很抱歉。”西格摇摇头，“我不能把佣兵团的行动寄托在你一面之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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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调jiao


第八章 开场商人任务·合
　　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西格他们护送着加斯帕在守卫的注视下回到了瑞文斯顿城。
　　加斯帕的脸色十分苍白，他像害了病一样身体浑身颤抖，大概是在担心落到哥哥手里后会发生的（不可描述）事情。老实来讲，西格对加斯帕的话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他以前听过贵族或者有钱人猎奇的玩法，但天底下真的有变态会对同性的血亲产生想法？
　　至于两兄弟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骑士拒绝探究这个问题。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当一个一无所知的蠢蛋是件幸福的事，知道的越多又无力改变这一切，受伤害的终归还是自己。
　　恩里克几乎用一种掩饰不住的心情迎回了西格一行人，以及他的兄弟。当着大家的面，他给了加斯帕一个亲热的怀抱。
　　“欢迎回来，我的小可爱，知道了你还有精力逃跑后，我就放心对你施加更深度的‘**’了。”他贴在加斯帕耳边悄悄说。
　　“哼，我十分期待。”加斯帕不甘示弱的回应。
　　兄弟俩分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哥哥亲热的搂着弟弟的肩膀，一旁的管家把报酬支付给伊莉莎。巴克利女孩看也不看，直接丢给了莎娜美。然后她扯了扯西格的披风。
　　“？”骑士微微躬身靠近他的主君。
　　“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一声骨哨的响声，灰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他们拉紧弓弦急速的射击。接到主君提醒的骑士是快了一步，他举着盾半蹲下来，也把一旁发呆的伊莉莎拽到盾牌之下。这时候艾琳和索尼娅举着盾从侧面绕了过来，剩下的人以他们为中心也蹲伏了下来，在开阔地的战场上构建了一个小小的防线。
　　“喂，你们挡到我的视线了。还有别摁着我的头。”
　　伊莉莎不满的捅了捅骑士的腰。西格护主心切用力过猛，他没察觉戴着铁手套的手几乎是把巴克利女孩的头摁在了地上，连带着衣裙都被掀起了一大块。看见这一幕，在后面的莎娜美在周围一片惨叫声中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我的大小姐，这有什么可看的。”西格被伊莉莎的话气笑了，“无非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敌人对身处开阔地的我们无差别射击而已。”
　　“我认得他们，是迷雾山‘黑根’部落的。”
　　索尼娅愤懑的声音传来，作为长期活跃在申德弗抗击迷雾山侵略的前天琴骑士团一员，她的判断无疑具有权威性，而此刻这位女骑士转而愤愤不平的咒骂曾经的友军和曾经的老板。
　　“哦，神圣的翔啊，这里的守卫眼睛是瞎了吗？这么一波敌人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混进城来？国王是准备让他的宝座换个人来坐了吗？”
　　“不是眼瞎，是心瞎。瑞文斯顿王国已经被渗透成个筛子了。”伊莉莎纠正道，“虽然王国对具有迷雾山血统的潜在叛徒十分严苛，动辄没收财产驱逐出境，但他们对于内部中出的叛徒十分无力。你该庆幸今天来的不是‘屠杀者’预兆之狼和他的荣誉卫队，否则我们能不能脱身还是两难。”
　　说话的功夫，外面的箭雨弱了下去，看起来即使混到城中，这帮迷雾山人也没弄到足够的物资。伤员们的**声和迷雾山人的吼叫声透过盾牌传递过来。
　　“全员戒备，接近战准备。”西格自然而然的接过队伍的指挥权，“敌人是迷雾山，不必留活口。”
　　等他们把盾牌撤开，看见恩里克与加斯帕无声的对峙。兄弟两人在一堆尸体和鲜血中，被同样的淡蓝色光罩遮蔽。
　　“哥哥，”加斯帕妩媚的笑了起来，“能为你而战的亲信尽皆在此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愿意为你过去的猖狂支付什么代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迷雾山怎么会背叛我。”恩里克脸上满是狰狞，他转头质问靠过来举起武器的迷雾山野蛮人，“混账，我和你们首领可是有交情的。”
　　听到这番斥责，迷雾山武士们犹豫的停下脚步。他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商人曾是首领的座上宾，但现在他们接到的命令却是配合商人的小白脸弟弟。考虑到首领总是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他想起这茬后悔了，倒霉的还是兄弟们。
　　“别为难他们了，哥哥。”加斯帕指着自己，“我和他们达成了更有力的交易，而且，事实证明，无论趴在我身上的男人是谁，我都能令他们快活。”
　　“我明白了，所以你才那么从容，因为你早就勾搭上了迷雾山的人。你这次出逃也不是为了出逃，而是联络盟友准备杀回城里。”
　　“同时，我们也被当做道具利用了，用来证明加斯帕的无害。毕竟，一个差点被迷雾山萨满**的柔软男子怎么可能有后手。而加斯帕联络迷雾山的方式，恐怕是他们的萨满制作的法术挂件之类的。”
　　伊莉莎接过恩里克的话柄摇了摇头，“强者谋略，留下的是传说；弱者谋略，留下的是笑话。骑士，这出博尔吉亚式的戏剧恶心到我了，快去碾碎他们。”
　　虽然傲慢刻薄，但伊莉莎无疑有资格这样说。迷雾山野蛮人刚才的突袭只造成了己方两名伤员，而且都是非致命部位，还能继续战斗。虽然名字很雄伟，但“黑根”部落的这些人并不比同类更强大，他们的装备同样感人，即使有拼命的决心，但面对装备精良又有同样意志的敌人，也只能迎来无法逆转的失败。
　　就在西格跃跃欲试让手中的大宝剑饱饮敌人鲜血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大地的颤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规律。银白的盔甲与深蓝色的外套出现在视线之中。
　　“瑞文斯顿骑士与重甲护卫？”伊莉莎示意西格不要妄动，“奇怪的组合。”
　　王国的军队转眼之间就把迷雾山野蛮人杀得七零八落，虽然瑞文斯顿骑士一向是被萨里昂骑士按在地上摩擦的，但开阔地带对付一帮来不及结阵的步兵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作为骑马步兵前来的重甲护卫，只来得及收容俘虏。
　　“以市政厅的名义，你们被捕了，罪名是私通迷雾山。”
　　为首的一名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严峻的表情，“真没想到啊，你们的父亲刚正不阿，你们俩个却是这幅德行。”
　　“不，我为王国立过功，我为王国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市长，我要见市长！”
　　“哥哥，别在嚎啦，人家就等着咱们相互争斗，然后跳出来一网打尽。”加斯帕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兄长，“不过，能看到你悲惨的下场，真是很开心。这幅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不理会表现各异的恩里克兄弟，执法骑士掉转马头，俯视着西格一行人。
　　“佣兵？”
　　“嗯。”伊莉莎回答，“仅仅是为了完成解救人质任务，没想到却卷进兄弟相残的剧情里。”
　　“你们得到报酬了吗？”
　　“是的。”
　　“好吧，这里与你们无关了。”执法骑士下达了逐客令，“接下来，是我们的内部事务。”
　　“不，作为当事人，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你认真的？”
　　执法骑士吃了一惊，他似乎才注意到伊莉莎的容貌和气度，因而表现出了适度的礼仪，“小姐，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没关系，这正是冒险的乐趣所在。”
　　“好吧，”执法骑士叹了口气“老恩里克是位正直的商人，人人都恨敬佩他们。可是好人不长命，他和他的妻子都死在一次谋杀之中，这桩谋杀到现在也没有结案。
　　老恩里克死的时候，他的两个孩子，一个13岁一个5岁，家庭的重担、责任和亲族的窥伺让他们走上了不正常的成长道路.......一个是施虐狂、双性恋，而另一个则是异装癖，并且异常阴冷残忍。因为老恩里克的名声，绝大多数人都把兄弟俩的异常当成流言蜚语或者过度夸张，毕竟谁没有个小爱好嘛。”
　　“加斯帕说他穿女装是被强迫的。”
　　“我们之前突袭了恩里克的家，现场审问了佣人和亲信。至少从他们的证言来看，加斯帕的异装癖是自发的。然后就是兄弟俩的冲突，哥哥认为弟弟试图分享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弟弟认为哥哥是想要把自己变成玩物，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寻找靠山，手段越来越下作和激烈，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找上迷雾山。我们的人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源头，直到最近才发现这只是野蛮人们的个体行为，背后没有更大的来头。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感谢您的解答。”
　　伊莉莎带着手下离开了街道。
　　“小姐，他们说的似乎...”西格欲言又止。
　　“没错，同一件事，被三个人用三个不同的角度讲述了三个故事，可疑的是，他们的故事自相矛盾。”巴克利女孩轻轻笑了一下，“骑士，要不要来听第四个故事？”
　　“不，容我拒绝。”西格摇了摇头。
　　还是做蠢人比较幸福。他再一次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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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把“屠杀者”预兆之狼替换成“尾行者”猎影之狼是不是更符合小黄文风范。
　　其实这俩I社游戏我都没玩过，我第一个玩的I社游戏是《人工少女3》，然后是人工学院1和2，然后是play club，SB4和HS还没动。
　　屏蔽词：调jiao，shen吟，强baao


第九章 篝火见证的夜谈
　　2月8日，补给完毕后西格一行人离开了瑞文斯顿城。恩里克的事情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流传全城的大新闻，并在市井谣言里不断妖魔化，逐渐变成了怪谈。而对于参与进去的西格来说，能全身而退拿到佣金，算得上功德圆满了。
　　一路上他们相当多的同行，也就是冒险者或者雇佣兵们同行。为了缓解迷雾山野蛮人越来越猛烈的侵攻，瑞文斯顿王国允许领主们自行雇佣成员抵抗。这吸引了不少冒险者前往北方的苦寒之地，甚至有大型的冒险团队出没。这些成名在外的大型冒险团队并非完全为了报酬，而是为了一个爵位。
　　对于潘德的平民阶层和没有继承权的小贵族子女而言，想要爬上贵族阶层成为老爷有两个方法：一.努力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去做贵族的顾问或者机要秘书之类的工作，或许在五十年后就会被赏赐一块很小的土地成为新的贵族（其实就是小地主的优化版）；二.带上自家的剑与马，真刀实枪的去拼出一片天地，到时候自然会有国王大人或者贵族老爷递来邀请函。
　　可是无论哪条路，都要走的无比艰辛。但为了富贵，为了子孙后代，大家还是义无反顾的投身其中。
　　晚上，军官们抽签守夜，结果西格、宝黛丝和索尼娅被抽中，他们和二十名士兵一起肩负起同伴的安全。就目前而言，冯可夫的前女王担任的是骑兵指挥官。虽然她脾气大又挑剔，还非常讨厌男人，又非常不会来事经常和其他人搞摩擦，但总体来讲她干的还算不赖，所以在这个能力优先的团队里还算混的不错。
　　当然，宝黛丝也不傻，她明白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她可以对着海伦娜或者妮可丝颐指气使，也可以鄙视多诺万或者加西亚这种臭男人，不过对于伊莉莎和她的高级人形情趣道具西格（至少宝黛丝是这么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前女王总体是比较客气的。另外传闻中西格的情妇，一个外表二十八实际年龄未知的诺多女游侠，她也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索尼娅是伊莉莎的侍从，巴克利女孩个人卫队的副队长，拥有仅次于温蕾萨的弓术和骑射技术。据说她以前是天琴骑士团最高阶的骑士头衔——天琴圣骑士的持有者。在一次她和她的小队目睹了一群迷雾山劫掠者袭击一个小村庄，除了派出一个人去报信要求支援外，她和她的人义无反顾的加入了战斗。最后村庄得救，她也伤重不治而死。数年之后，她就重新睁开眼睛，获得新生。
　　野外的夜晚是非常危险的，饥肠辘辘的野兽、同样饥肠辘辘的迷雾山劫掠者甚至是作为同行的冒险者们也无法信任。前两者的威胁自不必多说，后者的人品难以衡量，冒险者的群体里什么人都有，谨慎起见，只能把他们按最坏的那一类对待。
　　夜色深沉，上弦月升到当空，与群星一起在云中闪烁，大地在阴沉中与远方交融，树木孤单的剪影被火堆映衬。在寒冷的黑夜中，在恐怖的寂静中，潜藏于血脉中的孤独浮现，即使最坚强的人也无法抹煞的情感驱使着人们去交谈，去接触，以建立联系来驱散不安。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西格试图向着他不熟悉的两位女士搭话。
　　“天琴骑士团是怎样的组织？”他问。
　　听到西格的问题，正在用油脂保养武器的索尼娅略微吃惊的抬起头：“不是吧，你连这个也不知道.......也对哦，毕竟你的情况特殊......”
　　作为“自己人”，索尼娅是知道西格的真实情况的，在她眼中这位前潘德王国时代的狮骑士简直是活着的传奇。
　　不过作为旁听者的宝黛丝来说，两人打哑谜式的对话让她隐隐约约有了被排斥的感觉，嫉妒让她裹紧毛毯轻哼了一声。
　　“可能你也知道，申德弗是瑞文斯顿最北方的城市，王国皆以高地人来称呼我们。我们是王国的剑与盾，生来就是要为国王而战。”
　　索尼娅把剑收回剑鞘，又拿布擦了擦手，弯腰靠近火堆，接着说：“男人们被领主和国王征召，常年在外，那么保卫家园与弱小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们女人头上。我们为亲人而战，为弱小而战。”接着她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在你这个中规中矩的狮骑士看来，我们这些不遵循瓦利德宪章的人也只是个非法组织吧。”
　　以龙骑士团在瑞恩创立为开始，瓦利德宪章几乎变成了历史，人们无视了潘德先王创设的规矩，忘了骑士团与君主们理应遵守的约定，越来越多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创设骑士团，而后消逝在历史之中。若是刚刚重生的时候，思维还停留在一百五十二年前的西格肯定会鄙夷这帮非法骑士，但一路上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人与物，让他死板的思想松动了不少，至少，现在他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些新兴骑士团的出现。
　　“不，怀着正直的信念，为弱小而战的人值得尊敬。这和合不合法无关。”西格摇了摇头，“何况，时代总在改变，旧秩序的湮没和新秩序的生成所牺牲的事物，骑士团也好王国也好，总是无可奈何。”
　　“所以我们的奋战才有意义。”
　　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穿插在话语声里，温暖身体的火光摇曳着指向天空。宝黛丝冷眼看着因为骑士精神与时代变革而找到共同话题的两个骑士，心中满是不屑。
　　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分工不同，不同的背景的让他们面对同一件事物有了不同的看法。就比如对待平民与弱者，索尼娅和西格的态度是倾向于保护，而她则是驱使。她不觉得以守卫为名义的战斗有任何意义，守护弱者本身就滑稽可笑——试问，精心呵护的树木能抵御住狂风的摧残吗？娇弱的温室花朵能在野外绽放吗？被父母溺爱的孩子能够独立成人而不是坐吃山空吗？
　　不能，不能，不能！
　　只有驱使弱者甚至是压榨弱者，才能逼迫他们发挥生命里极限的潜力来展现自己的价值。而一味的保护会将他们变得可耻和软弱，就像绵羊一样任人屠宰。与其花费大力气保护弱者，不如花费同样的力气武装、训练他们、逼迫他们去战斗去获得胜利，那么，之后他们便学会了自保，再也不用别人去拯救。
　　可是.......没有公主，如何驱使勇士与恶龙战斗；没有金币，如何驱使商人开拓航路；没有荣誉，如何驱使骑士挺身而出。
　　所以骑士，无论哪个国家的骑士，在她眼中都是蠢蛋和虚荣的代名词。
　　她这样想的时候，话题突然转移到了她身上。
　　“宝黛丝小姐，您对于目前的局势是怎么看的？”
　　“什么局势？”
　　“瑞文斯顿和迷雾山的，还有整个潘德的。”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也追随雇主走南闯北。巴克利人、马里廷对这块大陆的渗透越来越严重，还有令人心忧的拜蛇教与异端。与这些相比，迷雾山真的只是小麻烦，至多瑞文斯顿王国会毁灭而已。”
　　西格本以为索尼娅会反驳，不过她却颇为赞同的点头，“迷雾山蛮族从来都是高悬在王国头顶的利剑，尤其是他们新一代的领袖预兆之狼更是兼具力量与狡猾的怪物。亚历克西斯公爵曾经出兵征讨过迷雾山，但除了他和他的少数亲兵外，其他人被尽皆杀死，是王国近年来罕有的惨败。”
　　“预兆之狼是他的名字？我一直以为这和‘屠杀者’一样是个外号。”
　　“没人知道他怎么来的。他似乎像是被活生生的变出来一样，从一个小部落开始流星般的崛起。王国一直奉行资助迷雾山诸部落第二强来和第一强斗争的均势政策，希望他们囿于内部的厮杀而减少对王国的侵害。但这招对预兆之狼这个怪物是没用的，仅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他就统一了诸部落，就连桀骜不驯的萨满们也对他俯首称臣。”
　　“如此强力的人物，必然是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宝黛丝指了指天空，“崇山之主已经全力以赴，你们国家的守护神就无动于衷吗？”
　　传说当中，神明可以聆听的凡人所带有他们神名的话语，所以人们在谈论众神的时候，往往以代称表明。崇山之主自然指的是维吉维斯，而瑞文斯顿王国的守护神则是乌勒·维特。前者对迷雾山野蛮人的支持可以说是尽心尽责甚至亲自下场的事都干得出来，而后者则是闷声不响，看见自家后院被一波波侵扰，连个表示都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很大，神与神之间的差距也很大。
　　“呃.....”
　　这个耿直的问题让耿直的索尼娅十分尴尬，她吭哧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西格只好出来转移话题：“实际上，我们似乎和崇山之主接触过，祂曾经降下过声音。”
　　“什么时候？”
　　“芬布雷堡。”
　　索尼娅和宝黛丝同时盯住了西格，前者在叹息中混合了期待，后者则是一脸完蛋了的表情。
　　“你究竟是如何招惹到了那位存在？被祂记住就等于被预兆之狼记住，这可是个**烦。”
　　“我要是有头绪就好了。”西格一脸郁闷的说。
　　不，他是知道的。
　　他又一次说了谎，灵魂里蛇的嘶鸣声回荡，眼里的青色一抹而过。
　　作者留言：
　　屏蔽词：大ma


第十章 瑞恩城的角落埋藏着宝藏
　　伊莉莎曾说，世界上有一位名为墨菲的预言系大师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能发生。
　　西格原本对于这句话不以为意。人的选择，哪怕神明也难以完全控制，怎么会必然的导向某个选择呢。但现在，被一支迷雾山大军追逐的他不由得部分相信了墨菲大师的话，毕竟自己和小伙伴们惹上大军真的是一场意外。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在朝瑞恩行进的途中，他们例行的在道路上遭遇了小股的迷雾山劫掠部落，也例行的歼灭了这些不长眼的敌人，因为懈怠的关系，还不小心放跑了一个萨满。那萨满一边慌慌张张重新带上骷髅帽一边回头给追兵放狠话的姿态，成了佣兵团接下来一整天的笑话。
　　“我给你讲，那个迷雾山野蛮人说要带回来一支大军教训我们。”
　　“哈哈哈哈，这是我登上潘德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没人把萨满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很快佣兵团就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他们遭遇了迷雾山大军的先导骑兵，死了好几个人才暂时脱离了战斗。在试探之后明白了西格他们实力的骑兵也不再急于交战，而是尾随佣兵团前进。伊莉莎曾尝试用魔法轰击他们，不过他们交了三十来个性命的学费后又分散的跟了上来。
　　尽管这些骑兵大多都是游骑兵，装备也是极其符合迷雾山特色的简陋，唯有混杂在里面的精锐冒险者，通常称之为探险英雄的人称得上威胁。可是光他们的存在就极大地迟滞了佣兵团的速度。
　　2月11日，迷雾山的大军已经出现在视距之内。先前仅仅是跟随他们的骑兵们像是疯了一样不计代价的攻了过来。如果时间允许，西格很想吃掉这股敌军，可是那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将要正面对抗迷雾山大约五千名步兵，这是极其不理智的。所以西格带领少数精英在桥边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断后战。在他用符文双手剑砍下一个冒险英雄的脑袋后，伊莉莎终于吟唱完了冗长的魔法，流星一样的光团从天际划落正中桥面，光与尘在风中叹息，把桥从中间彻底破坏。
　　虽然这是附近唯一一座能让大军通过的桥梁，但附近树林更多且敌人人手充足，所以毁掉桥梁的举动能阻击敌人至多两天。于是佣兵团在惶急中加速撤退，丢弃了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在2月14日，西格他们幸运的与一支龙骑士团的主力分队相遇，龙骑士们在掩护一个集镇的镇民向瑞恩城疏散。
　　伊莉莎理所当然的接下了龙骑士共同掩护镇民疏散的任务，有了强力的友军骑兵，佣兵团的各位终于不用再忍受被游骑兵骚扰的痛苦。龙骑士团也诧异于潘德何时又多了一个精悍的佣兵团。不幸的是，西格打算招募瑞文斯顿游侠的计划告吹，因为迷雾山大军接近，所有的精锐射手都被领主复招了。
　　2月16日，在击溃了数股匪徒后，一行人裹挟着大量平民顺利抵达了瑞恩城。因为迷雾山大军将近，闻风而逃的平民自动聚拢到王国中部最大最坚固的城市。他们安全了，不过随之带来的治安、配给和卫生问题就有的瑞恩城的官僚们忙了。
　　尽管拒绝了龙骑士团加入瑞恩城防军的提议，不过看在伊莉莎馈赠的第纳尔的份上，西格他们还是顺利的入了城。
　　当然，住宿费涨了好几倍。
　　与龙骑士团的骑士分别的时候，西格盯着龙骑士下摆的格子裙看了许久，他转过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主君正看着自己。
　　“怎么，还在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虽然王国分裂的导火索是他们，但遵不遵守瓦利德宪章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个个都是好汉。”
　　“那就好。”伊莉莎点点头，“这里是龙骑士团的大本营，即使不交好他们，也不要得罪他们。”
　　“您在这里有什么计划吗？”
　　“补充些骑兵和射手，当然最重要的是找到龙泪宝石，我们要搜索整个城区，无论使用何种手段。”
　　“您很缺那个吗？”
　　西格无法理解伊莉莎的急迫。龙泪宝石的稀有是公认的，但仅仅是传闻中的指向，真的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吗？
　　“我暂时不缺龙泪宝石，但我的竞争对手需要。所以，我先她一步，就能建立优势。”
　　在安顿好部下后，西格就急匆匆的陪着伊莉莎出门，身边跟着的都是“自己人”：艾琳姐妹、莎娜美、温蕾萨、索尼娅。这个组合走到街上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只不过其中五位都是全副武装，哪怕是穿着裙子，一看就像盛气凌人的贵族小姐与受气包女仆的伊莉莎与莎娜美，伞与裙子下都分别藏着武器。
　　根据伊莉莎所说，龙泪宝石藏在进城后左手边街道的尽头，就埋在一堆干草之下，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到。可是......瑞恩是一座多边形的要塞城市，它有七个门。巴克利女孩也弄不清是哪一个，只能一个个去找。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他们也只找了三个门，自然是一无所谓。有点失望的伊莉莎就近去一家酒馆歇歇脚，顺便打听一下情报。可无论是旅行者还是本地人，都表示有“瑞恩城的下方埋藏着龙泪宝石”的传说，但内容同样含混不清甚至自相矛盾，有的人说要潜入下水道击败守护宝藏的怪物皮皮虾后才能得到龙泪宝石；有人说龙泪宝石其实就在领主夫人的房间里，被保存在铅制的首饰盒中；也有人说需要洒下纯洁处女的血才能让隐形的宝藏现形。
　　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很容易让人推导出瑞恩城有龙泪宝石的故事纯属胡扯，一个喝醉的佣兵也这样嘲笑伊莉莎是个“爱幻想的小姑娘，建议她回去“边看故事书边吃奶”，直言不讳的佣兵自然换来一顿直言不讳的暴打，被丢到了酒馆外面。
　　“小姐，我们还要去找吗？”
　　莎娜美犹豫了一下问，她看起来也不是很有信心。不过女主人意志又是她无法违背的。
　　看着一双双躲躲闪闪或者迷茫的眼睛，哪怕忠犬一样的西格也没有自信。伊莉莎也动摇了，她抱着脑袋想了想，叹了口气。
　　看起来是要放弃了。大家看到巴克利女孩的面色想。
　　“说起来，一个来小时之前，一个金发的巴克利姑娘似乎也来这里问过类似的问题。嘻嘻，真奇怪，真以为我们这穷乡僻壤有好东西啊。就算有，也早就被人抢跑了。”
　　隔壁聊天的声音传来，伊莉莎也从动摇变成了坚定。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让周围的目光都聚拢在她身上，不过女孩毫不在意。
　　“我改主意了，今天我一定要找到。”她自信满满的说。
　　于是大家在短暂的进食后再次上路，这一次的搜索持续到了黄昏，新搜寻的三座城门毫无发现，离最后一座城门越近，大家的脚步就越发急促，心中解脱的喜悦和失败的遗憾就越来越多。
　　“无论怎样，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也感谢你们因我任性的念头而付出了一天的辛劳。”
　　伊莉莎看起来也有点疲惫和受打击，她在搜索最后一座城门前，提前说了漂亮话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不过上天是眷顾勤奋者的，西格真的在最后一座城门旁边的巷子的尽头找到了宝箱，漆着红色油漆的木头箱子里除了一块淡蓝色的晶体，还有金条。
　　那一刻骑士的心情是喜悦的，他背对着夕阳，高高举起龙类宝石，脸上露出孩子般纯洁的笑容，然后同伴们的欢呼声响彻了小巷。
　　伊莉莎恢复了从容，她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西格弯下腰来，就像臣子对待女王一样小心翼翼的献上宝物。伊莉莎的手刚刚触及到龙泪宝石，一阵异样就让所有人迅速的回头。
　　西格护在伊莉莎前面，迎着夕阳他看到了一个高挑女郎走了过来，她金色的长发被余光染成了淡粉色。骑士看清了她的容貌，认出那正是在数个月之前，在瓦隆布雷竞技大会用神秘手段打晕他的人，心里升起愤怒的情绪。
　　“退下，卑鄙之徒！”他咬牙切齿的说。
　　不过化名为塞西莉亚的女人并为理会西格，而是朝着他身后的伊莉莎提裙躬身行礼。
　　“时隔一万七千六百八十小时又三十五分钟，我们终于在异国的土地上再会了，塞西莉亚。”
　　西格错愕的回头看向她的主君，不过巴克利女孩的眼中也只有对面的巴克利女人。
　　“久违的见面，你还是令人那么讨厌，伊莉莎。”她如是说。
　　作者留言：
　　恭喜上港客场战胜首尔fc，给征战亚冠的中超俱乐部开了个好头。


第十一章 宿敌
　　此刻的西格脑子有点乱，那个叫塞西莉亚的女人管伊莉莎叫塞西莉亚，而伊莉莎则把黛西莉亚称为伊莉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谨慎应对塞西莉亚的威胁。女人神秘的能力能够治疗自己或者打晕敌人，但是能力的施展次数是有限制的还是没限制的？能力是针对个人还是范围？有没有数量和距离的限制？除此之外塞西莉亚还有哪些能力？
　　仔细想想，他对塞西莉亚一无所知，而她却对自己了若指掌。
　　“算了，我还是用伊莉莎称呼你好了。”塞西莉亚摇摇头，“不过你还真是坏心眼，明明不缺龙泪宝石，却故意来这里妨碍我。”
　　“呵，你也有资格说别人坏心眼，用作弊码耍赖打晕别人的骑士很有趣吗？”伊莉莎反唇相讥。
　　“你怎么不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狮骑士？”塞西莉亚指着西格，“单论数据面板，他这已经是人形BOSS了吧，你是给他喂了多少龙泪宝石啊。”
　　数据面板？人形保湿？喂龙泪宝石？这个女人也尽说着西格听不懂的话。
　　“我可没喂过他任何药剂，他能成长到今天，都要感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鬼斧神工？哼，好吧，你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塞西莉亚叹了口气，“龙泪宝石落到你手里，我就不指望吐出来了。不过我希望和你谈一谈，对我们的关系做一下探讨和新的认识。”
　　“也好，我就想过有那么一天要面对你。晚点见面不如早点见面，说不定，这次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你这个麻烦。”
　　“但我可不想被你解决。”塞西莉亚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跟我来吧。”
　　伊莉莎点点头，和塞西莉亚保持着距离。巴克利女孩的其他护卫都紧紧跟随在主君周围。她们也知道西格在瓦隆布雷的遭遇，因而对塞西莉亚十分忌惮。
　　尽管对方只是孤身一人。
　　“小姐，您和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西格低声问。
　　“如你所见，是时隔一万七千六百八十小时又三十五分钟......不，现在是又四十分钟的宿敌。”
　　“把时间算的如此精准的.....宿敌？”
　　“嗯，我们能出生开始就注定敌对。我的姓氏是卡斯蒂利亚，是巴克利正统和主流文化的拥护者，而她，加泰罗尼亚的塞西莉亚，则是王国分离主义分子的大本营。政治立场从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尽全力打压对方，而不是成为朋友。也如同大人和家族前辈所经历的那样，我自小就和她不对付，什么事都要对着干。她喜欢家乡的赛车球队巴塞罗那，我就选择支持皇家马德里，她说皇马是皇家武术学院，我就说巴萨是拉玛西亚影视学院；她讥讽我个矮，我嘲笑她体重。听起来这些争执挺幼稚的，但我们都曾经乐在其中。”
　　顿了顿，伊莉莎接着说：“以前我们是比谁的爱慕者更多，谁穿的更漂亮，谁在舞会上最引人注目，而长大之后我离家出走.....好吧，这一条你可以当做没听见，我踏上冒险的道路，没想到这个女人也跟了过来。我去了冯可夫，而她去了梅腾海姆。西格你在瓦隆布雷的际遇让我明白她也来到了潘德，在瑞文斯顿城的闲谈让我了解到她在申德弗并且招募了雷恩爵士，和多诺万同样珍贵的人才。中午的时候，酒馆里旅行者的话让我明白她近在眼前。然后在今天相会。”
　　“还真是缘分。”西格感叹道。
　　“不，是必然的。我和她都清楚彼此的为人，也几乎拥有同样的信息量。该去做些什么，如何去做的最优解，也就是行进线路大致是相同的。我们都想要龙泪宝石，也更渴望击败预兆之狼。”
　　“她会找您谈什么事？”艾琳插了句嘴，“对于您这位青梅竹马，我们不知道她手里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她的友善能维持到什么时候。现在，仅仅带我们几个前往对方的据点，是不是太不谨慎了。”
　　“我跟过来可不是因为意气之争，而是因为了解。塞西莉亚是个高马基雅维利主义者，过去的恩怨会影响我们的态度，但我们的判断则是趋向于利益。眼前的情况，我们的第一目标都是预兆之狼，单干的话成功率又太低。何况，杀掉我并不会为她带来什么利益，她的竞争对手对手也不止我。潘德的水是很深的，浪的太过的话，一不小心翻船也是有可能的。”
　　“很务实的想法。”
　　看起来塞西莉亚的选择很符合莎娜美的口味。也难怪，这个达夏姑娘从奴隶贩子拉蒙到拜蛇教，又从拜蛇教到伊莉莎，她两次背叛了主人，都是基于侍奉强者，或者说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实用主义原则，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无论怎样还请大家多加小心。”西格不放心的提醒了其他人一句，“那女人很古怪，如果可以不要和她一对一的对抗。”
　　半个小时后，西格一行人抵达了旅馆。这里已经被出手阔绰的塞西莉亚整个包下，变成了她领导下的佣兵团“红莲”的临时驻地。旅馆的庭院中，不少身材矮小敦实的肌肉猛男在喝酒或者保养武器、铠甲，看起来十分精良的样子。他们看到首领带来一群漂亮娘们儿（西格被当成没胸的漂亮娘们儿）嗷嗷直叫。塞西莉亚摆了摆手，这些汉子顿时静寂无声，低下头来该干嘛干嘛。
　　这算是示威？西格想。塞西莉亚对她的团队的掌控力真是恐怖。令行禁止说出来很容易，但操作起来很难，尤其这群猛男一看就是桀骜不逊的狼而不是蠢笨可爱的哈士奇。
　　而伊莉莎则直接撇了撇嘴：“哼，一个巴克利人招来那么多梅腾海姆佣兵，不知道是她脑子进水了，还是这帮梅腾海姆人.......算了，有脑子就不叫梅腾海姆人了。”
　　巴克利人与梅腾海姆结怨颇深，伊莉莎身为正统巴克利人十分歧视梅腾海姆人，一如西格阅读过的《巴克利编年史》的论调。
　　看见塞西莉亚回来，一个有着棕黑色头发与络腮胡子、眉眼深沉，面相苦大仇深一看就很有故事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雷恩爵士，猎鹰骑士团少有的幸存者之一，目前在我麾下服役。”
　　“你好，各位。”雷恩的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伊莉莎跟我来吧，我们需要单独谈一谈。你我的下属就在外面等着好了，我想，雷恩爵士应该很有兴趣和狮骑士以及天琴圣骑士谈一谈。”
　　“小姐....”
　　伊莉莎拍拍西格的手腕，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她跟着塞西莉亚，身影消失于一扇合拢的门后。无声的波动从房间传出，然后伊莉莎所在的房间好像被抹去了一样，只在视线里留下一片空白。
　　巴克利女孩不希望自己的谈话被人窥探。
　　“你是狮骑士？”
　　雷恩的声音把西格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是我，西格·拉普拉斯。”
　　西格伸出手与雷恩握了一下。前猎鹰骑士的判断很精准，其实只要稍有常识，都能判断出西格是狮骑士，因为狮骑士团从来不收女性团员。
　　身为一名骑士，雷恩对于潘德现存的最强大兴盛的狮骑士团一直很有兴趣，不过之前碍于对国王尽忠的义务无法接触外国骑士。而几年之前，骑士团支持的厄休拉夫人没有登上王位，骑士团也被新王格雷弗里四世清算解散。一部分成员南下加入了女武神骑士团，一部分选择归隐，也有一部分像他这样做了佣兵。只是，还承认自己是猎鹰骑士团的成员逐渐变少，而想着恢复猎鹰骑士团的或许只有他一个。
　　所以，他现在能坦然的向同为佣兵的狮骑士搭话。前猎鹰骑士触景生情，觉得对方也是同类，一定因为什么悲惨的原因才放弃骑士团这个风光的职业。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行的？”
　　“这行.......你指的佣兵这职业？是去年三月份。你呢，爵士？”
　　“我已经不是什么爵士了，只是个普通的佣兵，做这一行已经五年了。”
　　“是为了复兴猎鹰骑士团？”
　　“是的，这是我的目标，也是加入这支佣兵团的理由，毕竟，他们看上去前途远大。”雷恩看了眼一边聚拢在一起的伊莉莎的其他随从，“不过你的看起来就有点奇怪了。虽然猎鹰骑士团男女都能加入，也没见过比例这么高的女性。尤其是你一个狮骑士混在里面。”
　　“呃，还好吧。”西格略微尴尬的承认了这一点，“我们从冯可夫来，你知道的，那里是女人当家做主，所以我们队伍里女性很多。我和她们并肩作战过很多次，感觉还不赖。”
　　不，不止是不赖。西格看向她们想。倒不如说，失去任何一个都会让他心痛。
　　这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亦或是男人本能的占有欲？
　　骑士想不明白，他苍白而稚嫩的情感经历，也不足以让他搞清楚这一切。


第十二章 形势解说
　　西格看不到伊莉莎所在的房间，伊莉莎却能看到他。两个巴克利人看着前狮骑士与前猎鹰骑士仅仅用了几分钟就变得“相谈甚欢”。
　　“男人的友谊总是来的莫名其妙，我无法理解他们怎么能在几分钟内从陌生变得热络，似乎成为朋友似乎是件很简单的事。而我们女人，成为朋友很难，成为敌人倒是容易得多。”
　　“别把我归入‘女人’这个行列，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伊莉莎撇撇嘴说。
　　“也对哦，毕竟你这个情况，就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的你好像不是这样似的。我们基于同样的理由，跨越星球，不，是穿越维度在这里转醒。我们毕竟相处了许多年，你最了解我，反过来也一样。”
　　伊莉莎敲了敲桌子，“所以，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呃，口胡了，成为朋友吧。”塞西莉亚微笑着说。
　　“我拒绝，从你往我礼裙里塞进青蛙，让我在舞会上出了好大一场丑开始就不可能了。我当时就已经决定了，你是我这辈子最最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哼，你后来还不是在我的舞鞋里撒了钉子，害我一个星期都没下床。在这个时代，破伤风都可能致死。伊莉莎，你当时是想杀了我吗？”
　　“你会死于破伤风？这是我本世纪听过的最好的笑话。我虽然讨厌你，但也明白你的姓氏意味着你死于任何意外都可能被认定为一场谋杀，进而挑起王国内战。现在，我是最希望王国稳定的人。”伊莉莎的声音小了下去，“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有点做过了。”
　　“没想到你一个庶女，竟然对王国这么忠心。我还以为你会站在更高的视角观测这周围的一切。”
　　“我是庶女，继承权无望所以才有理由出来冒险，但你呢？一个尊贵和古老姓氏的继承人，竟然也会来这种乡下地方淘金，你的家人会怎么想？另外关于你的问题，巴克利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也是阻止这个世界迈向糟糕局面的保险。”
　　伊莉莎打了个响指，一个荧光的地图在桌子上浮现。
　　“魔法真好，做什么都方便。”塞西莉亚艳羡的说。
　　“我还羡慕你的作弊码呢，单挑无敌，无限续命，根本不愁吃喝。虽然要扣荣誉，但你一个佣兵还在乎这个？”
　　“荣誉很重要啊。你是喜欢被别人吹捧为绝世无双冰清玉洁的美少女还是人尽可夫坐地能吸土的碧池？”
　　伊莉莎挥了挥手并未作答，而是指着地图说：“差点被你带进沟里去了，回到正题。上面绿色的点是拜蛇教袭击的地区，黑色的则是异端。可以看出来，拜蛇教的袭击范围越来越广，证明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大，而异端主要集中在潘德，但他们中的‘三先知’和‘阴森之眼’吞噬者非常棘手。”
　　“马里庭的态度暧昧不明，传闻中这个商业帝国和异端、拜蛇教都有肮脏的交易，它是不可信任的。冯可夫、梅腾海姆对海外的干涉能力有限，阿玛拉大陆还是一片乱局，上面几个小国家无力撼动拜蛇教的统治。原来如此。”
　　塞西莉亚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从现在看来，也只能指望巴克利人了。虽然他们也和异端不干不净。”
　　“所以，塞西莉亚，如果你是我，在以目前角度的观测下你会如何插手这个乱局？”
　　“拉拢冯可夫和梅腾海姆，稳定巴克利，最低限度的结好马里庭，然后赶赴潘德，拿走能拿走的一切......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要遵循游戏里的线路，操纵预言之子这个傀儡建国吧？即使很像，但这个世界与我们曾经印象里的潘德差点还是挺大的，没有核动力马，没有杀伤力仿佛子弹一样的弓箭，没有戳不烂的长矛，神明对凡世的干涉比游戏中要大得多。”
　　“所以我要另辟蹊径，为自己打造最强力的武器。神对于人间的干涉终究是有限的。这样，在最糟糕的情况我也有了一战之力。”
　　“你的武器？”塞西莉亚重复着这句话，猛然望向外面，“那个强到不可思议的狮骑士？他就是‘预言之子’？”
　　“所以，塞西莉亚你说想和我做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也按照‘预言之子’的道路在走，对吗？甚至与我的骑士相比，你更像一个正牌货——巴克利人、贵族出身、因为某些原因背井离乡，还有猫头鹰女士为你预警。所以有一天，我们的道路会重叠在一起，然后终有一战。不过现在，我更愿意和你联手应对‘预兆之狼’和他背后的存在。”
　　“怎么回事？”
　　“那只母山猫亲自化身警告了我。然后在我们离开瑞文斯顿不久后，就被一支迷雾山大军追击，你相信这是巧合吗？”
　　“绝对不是。不过，那只母山猫是不想活了吗？”
　　“我看她就是不想活了。”伊莉莎冷笑。
　　“那么，我们算是暂时和解咯？”塞西莉亚伸出手来。
　　“当然。”伊莉莎握了握，“在解决迷雾山的问题前，我不会对你的队伍和你本人出手。”
　　尽管有着可以追溯到童年的仇怨，哪怕现在的态度也说不上心平气和
　　“那么地点呢，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波因布鲁。迷雾山对于瑞恩的威胁只是佯攻，预兆之狼一定会去那里。”
　　“为何你如此肯定？”
　　“直觉和合乎逻辑的猜测。”
　　“我宁可相信你的直觉，因为我可不知道预兆之狼会不会用脑子思考。”
　　“他要是没脑子，早就死在内部争斗中了。”伊莉莎顿了顿说：“在那附近我们或许能得到瑞文斯顿守护神的支援。说起来，你弓箭熟练度多少？”
　　“具体数值不方便透露。”塞西莉亚笑的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反正比你的骑士高。”
　　“那么，如果那位神明真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会在有预兆之狼靠近的波因布鲁，赐予‘预言之子’一把蓝宝石符印弓，八成会落到你手里，预先算你的报酬好了。”
　　“且不提事情会不会按照我们所知的方向发展，那把弓可是在击杀预兆之狼后，会被回收的。”
　　“你装什么傻，”伊莉莎白了塞西莉亚一眼，“留下蓝宝石符印弓的方法，还用我教你吗？”
　　即使和解，以及有了共同的敌人，这并不妨碍两个巴克利围绕利益讨价还价。某种意义上，两个人都是不完全的逐利动物，又都有一颗追求效率的心。许多要扯皮许久的问题，在这间密室里几句话就解决了。
　　“那么你想要什么？”
　　“钱，预兆之狼的尸体和灵魂都归我，其他战利品你要折合成金币，分一半给我。”
　　“可以。”
　　塞西莉亚是不在乎的，得益于某种特殊能力，她是不愁没钱的，不然也不会弄来装备精良的梅腾海姆雇佣军。只不过过多的向市场中倾注货币，会导致某个地区的货币体系崩溃，所以她才不敢大手大脚的花。
　　“不过，你有具体对付‘预兆之狼’和母山猫的方法吗？”
　　“有思路。”伊莉莎揉着脑袋，“我们必须把人和神明和迷雾山的大军分离，不然等待我们的是一场消耗极大的攻坚战。然后我拖住母山猫，你去解决‘预兆之狼’和他的荣誉卫队，我的队伍也会帮你。毕竟与神的战斗，凡人是插手不了。”
　　“你确定一个人？”
　　“你来吗？”
　　“除了你这个疯子，没人愿意直面一位神，哪怕只是她的分身。”
　　“所以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最脏最累的我来干。”
　　“那么关于沿途NPC以及士兵的招募问题呢？”塞西莉亚问。
　　“自然是我优先咯”伊莉莎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好吧，毕竟不可能让你白当清洁工。这点让步是可以的，不过仅限于瑞文斯顿境内。”
　　“成交。”
　　经过简单的讨价还价，两人简单的达成了协议。当房屋重新出现在视野，房门打开，伊莉莎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西格正在哈哈大笑，而雷恩轻轻锤了他肩膀一样。看起来两个人真的成为了朋友。
　　“雷恩爵士好久没这样露出轻松的表情了。”
　　塞西莉亚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发现了什么财宝一样张开了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饱经沧桑的大叔和俊美的小鲜肉成为至交好友，经历重重磨难和世俗的考验结合，深入浅出，密不可分。啊啊啊，果然同性才是真爱！”
　　“所以我讨厌你，你这该死的腐女。”
　　伊莉莎用像是看一坨垃圾似的眼神看着塞西莉亚。
　　“我警告你，别试图掰弯我的骑士，否则我就把你下面剃光丢进妓院！”


上架感言
　　从11月2日开始连载开始，这本小说也终于上架（强制）了。
　　老实来讲，我在写这本小说之前，根本就没有写长篇的经验，点子想了一个又一个，剧情构思了一篇又一篇，分门别类，我的题材从A排到了K，可是没一篇写成。
　　后来，促使我行动起来的其实是因为无聊。大四了，无所事事反而显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我决定给自己找份事做，于是翻了翻过去的点子，就决定写下这部，以《骑马与砍杀：潘德的预言》为基础设定构建的小说。
　　《潘德的预言》迷人之处便在于原作者们构建的庞大而又能够逻辑自洽的世界观，游戏的主线是“预言之子”结束潘德的乱局建立新王国，而背后的故事则是神明之间的相互倾轧。它未必算得上骑砍诸多mod中最优秀、人气最高的那一个，却是故事性表现的最好的mod。
　　我喜欢这样的故事，讲述时代铸就的英雄，与英雄铸就的时代的故事。
　　所以，我想要写出这样的故事与大家分享。
　　当然，理想和现实有所区别，我有心讲完这个故事，然而惰性、笔力和现实里其他事情却让人动摇。对文字的热情并不足以支撑漫长的时光，唯有责任感叩击的心灵能驱使自己继续前行。
　　我必须对自己的读者负责。
　　所以，我要感谢琥珀众萌的老朋友们以及书客认识的新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要感谢Redblackeyes、冰法师迦娜和早泄的小萝莉（这名字真丧失），同为作者还请多多加油。
　　以上。
　　PS：等我写出自己作品的好孩子向同人文后再建群。


第十三章 百慕达般的女孩
　　天色已晚，塞西莉亚邀请伊莉莎留下住一晚，后者也没有客气。餐桌上，两个巴克利共同宣布她们结盟，而期限则是猎杀预兆之狼之后。
　　不过预兆之狼死了之后呢？协议已经过期的两支队伍是和平分手还是大打出手，抑或达成新的协议？西格想。
　　算了，我能想到的伊莉莎也能想到，到时候按她说的去做就行了。而现在....
　　是享受的时间。他对自己说。
　　西格与不认识的一位梅腾海姆人遥遥举杯，这些肌肉猛男在喝酒这件事也非常符合形象。觥筹交错，宾主尽兴。之后，伊莉莎吩咐艾琳与海伦娜姐妹回去，通知团队里其他人他们在友军地盘上暂住一晚的消息。
　　大家在吃饱喝足之后大多选择睡觉，而西格不属于这个行列。麦酒喝的他有些头疼，在确定主君入睡并且有人相伴之后，他从储物间里拿来梯子，有些摇晃的爬上铺满干草与枝条的屋顶。
　　“原来你也睡不着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追溯声音的源头，裹着厚裙子与外套的塞西莉亚环抱着膝盖坐在上面，缺了一角的月亮在她背后的天空闪亮。
　　“你好，加泰罗尼亚小姐。”
　　西格爬了上来，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对于塞西莉亚，他现在感受很复杂，一方面她是一个不牢靠的盟友，另一方面她在瓦隆布雷给予自己的屈辱仍然历历在目——自从再度睁开眼睛，他曾在不同的对手下经历过不同的失败，苦涩的感觉激励着自己奋发图强。但塞西莉亚不一样，她带给人的只有绝望。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仍然抵不过她分开又合拢的嘴唇。
　　他的汗水，他的时光，他的意志在一句“康楚艾夫斯”面前不堪一击。
　　“不用那么客气，我不怎么喜欢加敬称。过去还被家门所拘束，而现在，我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她直视着西格，“请叫我塞西莉亚，西格。”
　　“好吧，塞西莉亚。”
　　西格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塞西莉亚也好伊莉莎也好，总是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明明是名门出身，却习惯面对所有人，无论熟悉或者陌生都直率或者轻佻的直呼名字。这是平易近人还是缺乏家养，或者说在她们的世界观里就该率性而为？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他有些更重要的事情想问塞西莉亚，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西格，来这边坐。”塞西莉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不是有问题想我吗？”
　　骑士谨慎的在和塞西莉亚保持既不显得暧昧、又不显得陌生的位置坐下，更重要的是，这个距离足够他在瞬间发力扼住塞西莉亚的喉咙。这未必能阻止她打晕自己，但多少能给自己一些虚幻的希望。
　　“我需要为我的所得付出些什么？”西格问。
　　“情报交换，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那部分，相对的，你也要告诉我我感兴趣的部分。”
　　“我？”
　　“对于你这个人，我可是相当有兴趣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塞西莉亚的目光舔舐西格的全身，她探究的神情让西格不寒而栗，仿佛自己不是人，而是工匠手中的模型，他的每一寸肌肤，那些极力隐藏的事情都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
　　“我开玩笑的，好吧，忘了有些东西的确不适合你们这些土著。”塞西莉亚摆了摆手，“你想知道的是你主君的事，对吧？”
　　“没错。”
　　“你倒是大方承认了啊。”塞西莉亚楞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扭捏一下的。呼哦，觊觎自己的骑士，还真是有趣。”
　　“这不是觊觎，而是更好的理解她。我希望成为她的支柱，可是我连她的姓氏都不知道。”
　　风声切断了他的话语，他忽然发觉塞西莉亚用一种悲哀又温柔的眼光看着她。
　　“怎么了？”他问。
　　“凡人的感情总是脆弱而又短暂，哪怕你身处‘壳’中依然敌不过时光的侵蚀。你无法理解你主君的孤独，也无法明白她需要什么，即使明白，你也无法给予——
　　西格，你一定不懂吧。”
　　塞西莉亚不明所以的话让他想起冯可夫的春天，女孩给他讲述睡前故事又悄然哭泣的夜晚，伊莉莎同样悲哀又温柔的眼神，他手足无措的应付着一切。女孩很快不再哭泣，可是即使笨拙如骑士也感受到她的真心依然隐藏在虚幻的平静之下。
　　——如果你是真正的骑士，而我也是女孩的话......
　　伊莉莎睡前最后的呢喃他其实听的一清二楚，但是话中的含义却让他无法理解。当时他并没有当成一回事，而现在想来，这或许是通往伊莉莎这个“谜”的某种提示。不过，就算问了巴克利女孩本人，她也一定会笑着回答——
　　西格，你一定不懂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用颓然的、自己也无法相信的声音回答，“如果什么都不去做，那么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到。”
　　“好吧，那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你的态度。然后，我会在你的主君允许你知道的范围内透露一些事情。”
　　“我洗耳恭听。”
　　“你的主君名为塞西莉亚·唐·卡斯蒂利亚，伊莉莎只不过是她的化名，尽管她是一名强大的女巫，但也要杜绝某些人利用她‘真名’可能性。”
　　“我理解。”西格点点头，“我的职责注定我在第一线和敌人交战，若是失手被敌人捉住，会有泄露情报的风险。那么现在......”
　　“通情达理的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塞西莉亚摆了摆手，“没必要担心。我说过，我只会透露你主君允许你知晓的那部分。如今的你，不是会被轻易解决的杂鱼角色了。我可没忘记你竞技大会上往我身上招呼的那些招数，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会场上。”
　　这就是你耍赖的理由？西格想。好吧，若是为了求生，人的任何手段都很难受到谴责，道德适用于常理，但不是全部。
　　“我当时做的也过头了一点。”
　　“不，是耍赖的我不好。我践踏了你的荣誉，现在向你道歉。”塞西莉亚伸出手来，“自己做的事就要承认，我还没那么狭隘。”
　　西格伸手握了握。随后塞西莉亚便开始她的叙述，虽然和伊莉莎称得上宿敌，但她的描述还算客观，与伊莉莎曾经告诉过他的相互印证，当然，也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比如伊莉莎是个禁忌的存在。
　　“她的童年比你想象中还要糟糕。”塞西莉亚说，“她是一对皇族兄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产生的劣制存在，皇室全力封杀了这个丑闻，本来她和她父母的命运一样，都是要被处死并对外宣称‘病死’的，但她意外表现出在魔法领域的卓绝天赋救了她一命。”
　　“表现上，她和任何公主一样都过着光鲜的生活——骑马、学习、舞会、礼仪，然而背地里却要不断接受‘调整’，以便承受更多更狂暴的魔力，卡斯蒂利亚家族似乎把她当成了‘兵器’而非女孩看待。”
　　“不过即使如此，伊莉莎也足够坚强。她的人格没有崩溃，而是坚强的在躯体上维系着。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坚持下来，说不定继续和我作对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之一。然后她长大成年，终于找到了逃离鸟笼的方法。而我受到她的鼓舞，也从家里逃了出来。毕竟以我的年龄，不逃肯定要和不认识的中年大叔结婚了。”
　　“当然，过去的阴暗生活对她并非没有影响，无论是对待他人还是看待周围的一切，她总是尖锐而偏激，更倾向于暴力和恐怖的手段坚决问题。当然，与当初相比，现在的她要圆滑的多，不过依然冷酷。这一点，你应该有所体悟吧。”
　　西格点了点头，伊莉莎在不久之前才展现过这样的一面。
　　“好的，接下来轮到我了。”
　　塞西莉亚拍了拍手，她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骑士无法回答。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你的主君？”
　　西格沉默以对。
　　“在你身上，除了你的主君之外，还有别的存在施加影响，并且你也清楚对吗？”
　　西格依旧沉默。
　　“你并不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你的主君，至少近期内不会，对吗？”
　　“你想做什么？”
　　这是西格对于塞西莉亚尖锐的三个问题微弱的反应。
　　“不，没什么，只是问出了我感兴趣的部分，我们两清了。”塞西莉亚摆了摆手，“别那么恼怒的盯着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西格将信将疑的起身告辞，塞西莉亚目送他离开屋顶，踱步去往分配好的房间，喃喃的说道：“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可是.....”
　　薄纱般的云朵穿越月光，短暂的光影交错后，屋顶上多了一个提着伞的影子。
　　“我可没说错话啊，亲爱的伊莉莎。”
　　塞西莉亚歪着脑袋看着凭空出现的来访者，脸上没一点意外的表情。


第十四章 木棉花般的男孩
　　第二天，西格一行人返回驻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阵阵喝彩之声。西格快步走了进去，发现了昨晚回去报信的艾琳正和海伦娜战的难解难分，不，是艾琳占了上风。这对姐妹花中的姐姐因为非人身体的惊人成长性，无论是力气、速度还是反应都比妹妹快了一点，优势积少成多，很快挑飞了海伦娜的剑。
　　“明明经历了同样的时间，总感觉你的进步比我快多了。”海伦娜不满的小声嘀咕。
　　艾琳笑着把妹妹扶了起来，整个佣兵团，她哪怕面对伊莉莎或者西格，大多时候也是冷冰冰的，只有面对海伦娜的时候才如此温柔。她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指间金色的发丝流淌。
　　“别灰心，会赶上来的。”
　　作为回应，海伦娜翻着白眼把姐姐的手拍开。她这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总是把她当成小孩子。这么多人看着呢，尤其是......
　　她的目光看到某个新挤过来的某位俊秀青年，后者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唉，这个萨里昂傻子。海伦娜沮丧的想。明明姐姐对她印象也不坏，他怎么就不把这块肉吃下去呢，亏我还想在姐姐眼皮子底下和他做些背德的事呢。
　　西格当然不知道海伦娜始终没放弃她那背德的想法，现在他作为一个围观群众对这对来自冯可夫的姐妹评头论足，作为整个佣兵团公认的最强的战士，他是有资格作出足够权威的评价的。
　　当然，他的“最强”得益于 不讲道理的身体素质与不讲道理的符印剑。符印武器是潘德、乃至于整个世界最高规格的量产魔法武器，而他的那一柄则被伊莉莎戏称为“队长机”，毕竟他那燃烧着碧色火焰的剑在符印武器里也称得上独一无二。
　　如果要论用剑的技巧，温蕾萨和莎娜美都比他更强，前者有奢侈的时光去触及她感兴趣的一切。后者则是专精于无甲格斗的战斗，西格在使用黑又粗的骑枪的时候，她在练剑；西格在挥舞黑又细的钉头锤的时候，她在练剑；西格在耍大宝剑的时候，她也在练剑。超常的专注换来了超常的成果。
　　“作为军官而言，她们的武艺还算合格，不过对对对手的把握与战场的观察做的不到位。”
　　这是西格和温蕾萨、莎娜美的共同意见。
　　“那就足够了。”伊莉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们首先是一个团队，团队协作比个人的好狠斗勇重要得多，而且即使是针对某些特定人物的战场，也轮不到她们来做。”
　　随后，伊莉莎集合队员，当众宣布了与“红莲”佣兵团结盟的消息，她透露下一步的动向是去对付迷雾山野蛮人中的某位大人物。没人对巴克利女孩独断专行的决定表示不满。之前他们遭遇的迷雾山小股的劫掠部队，装备十分简陋，战术就是就没有战术，闭着眼睛一波冲锋，这让主体由职业兵组成的“泪湖之血”佣兵团很难不产生优越感。后来，他们虽然遭遇了足够分量的迷雾山大军，但伊莉莎与西格在断后战中的发挥，让所有人觉得对方的优点只有人多。
　　所以即使提到与迷雾山再次作战，佣兵团也能保持高昂的士气。虽然这种士气建立在错误的认知上。
　　“连日来，作战辛苦大家了，现在，你们将由一天的时光享受一切。明天中午回来即可。”
　　在大家的欢呼声里，伊莉莎给大家放了假。一来连日作战士兵们已经十分疲劳，他们需要放松；二来她和塞西莉亚的计划只有一个框架，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详谈。因此这段时间称得上无所事事。
　　“大家可别再城市里犯事。”西格大声的嘱咐了一句，“从监狱里捞你们这些笨蛋的钱可是要从工资里扣的。”
　　纷闹的人群稀稀落落的回应了西格的叮嘱，与伊莉莎领受到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他也没在意。打着哈欠的骑士准备回去补补觉，昨晚塞西莉亚尖锐的几个问题让他辗转反侧，直到下半夜才勉强睡去。
　　不过骑士的愿望注定是无法实现了。先是奈特吵吵闹闹的跑过来找他聊天，她虽然小也分得清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因此对于年轻有为又强大的西格她有着介乎父亲与哥哥之间的憧憬，而书记官的职责则给了她亲近的借口。
　　西格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女孩的身体上。与**无关，他只是欣喜于奈特的成长。由于营养摄入充足、勤于锻炼以及心情变好的原因，奈特的身体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她长了肉，不再是病态的瘦弱模样，发质也有所改善，至少用手抚摸的时候不再感到刺手。
　　哄走了稚嫩的书记官，刚下躺下的西格又迎来了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们关系很好啊。”
　　西格看着加西亚与多诺万有气无力的说。
　　“我们志趣相投，有相当谈得来的兴趣。”加西亚神秘兮兮的凑到西格面前，“长官，出去玩吗？”
　　“玩什么？”
　　加西亚笑的贱兮兮的，用“男人都懂不用多解释快上车”的表情看着西格，“酒，肉，还有会所里那些小姐姐们。”
　　“北地的女子，虽然皮肤稍显粗糙，但是身材是很好的，屁股和胸都很大。”多诺万用严肃的神情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多诺万。”
　　西格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中年大叔一样打量着对方。
　　“男人好色有什么错！”多诺万义正辞严的补充了一句，“假正经的都一定是处男。”
　　西格急剧变化的脸色印证了多诺万的话，加西亚哈哈大笑跟着起哄：“去嘛去嘛，我们又不是女人，没有贞操这一说。说不定，姑娘们更喜欢经验丰富的男人呢。”
　　是这样吗？西格有点糊涂了。他回想起前世，他和他的好友西德尼每一次的相亲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变成了大龄剩男在酒馆里互相伤害，而条件不如他们、却和复数女性保持着肉体关系的轻浮男人们，女伴们却来了一个又一个。
　　似乎.......有点道理。
　　就在西格的下半身马上要代替上半身思考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伊莉莎攥着伞走了进来。三个男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小姐，就是这个人要去找会所里的小姐姐！”
　　“加西亚，你算计我？！”
　　加西亚恶人先告状，把黑锅丢给了自己的长官。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得罪西格最多被拉到训练场上来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教学，而得罪伊莉莎.......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多诺万则暗自寻思着佣兵团里都说自家长官和主君有一腿，现在看来不是有一腿的关系。这么大的男人和这么小的姑娘，天知道长官的骑枪是怎么塞进去的。
　　巴克利女孩微笑着挥了挥手，如蒙大赦的两人走出房间，懂事的把房间关上。封闭的空间里，伊莉莎一步一步走到西格面前。
　　“我.....”西格挠了挠头，“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有色心没色胆嘛，标准男主角而已。”伊莉莎摇摇头表示不在意，“这样挺好，至少到时候用起来卫生。”
　　“什么意思？”
　　“秘密。”
　　“好吧。”西格点点头，“我打算补一觉，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来看看你。”
　　西格定定的看着伊莉莎，伊莉莎也在看着他。
　　“小姐？”
　　“嗯？”
　　“我打算补一觉，你还有要做的事吧。”西格客气委婉的说。
　　“我知道啊，不会吵你的，在你房间看会儿书。”
　　“哦。”
　　西格不自在的钻进被窝，背对着伊莉莎躺下。房间里有个女孩子这事，多少让他有些在意。
　　他闭上眼睛，细微的响动传来，然后床向下凹陷了一下，一具温暖柔软的躯体贴近了他，连同香气一起袭来。
　　“伊莉莎，你......”
　　“憋得很辛苦吧，真是难为你了。”西格在极近处听到了女孩的声音，“安心，我会物色一份好礼物给你的。”
　　“嗯。”
　　奇怪的是，西格此刻没有产生太多暧昧的想法，反而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萦绕着他，仿佛躲在亲人的怀抱中，就此可以安详的沉眠。
　　他变得昏昏欲睡。
　　黑暗中的画面突然鲜活，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马里昂斯，春末夏初的时节，勿忘我正绽放于荒野。他是小小的孩子，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带着草帽的女孩子俯下身来，为他递上蓝色的花。
　　她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但话语连同身形一同被风声撕裂。画面破碎，西格的意识再次跌入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她是谁？又说了什么？
　　这是骑士在睡着之前最后的思考。
　　作者留言：
　　解释一下这两章的标题，百慕达奶油花的花语是坚韧或者忽视，而木棉花的花语是英雄之花、珍惜现在的幸福，对应伊莉莎与西格两位主角的情况。我不是瞎jb写标题的。
　　当然，这部分是不计费的，还请订阅的读者放心。
　　屏蔽词：xing欲


第十五章 猎影之狼：任务书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之中西格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划过他的脖颈，一种奇异的酥麻感透过肌肤传递到他的脑海，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对于“危险”与“未知”本能的戒备让他想要做出应对。不过在此之前，那只手从容的按住肩膀，上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我。”
　　“夫人，别吓我啊。”
　　西格听到是温蕾萨的声音，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房间被人很细心的拉上窗帘，抱着她的女孩早已不见。他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边问现在的时间。
　　“该吃晚餐了。”
　　“哦。”
　　西格把外套穿上走出房间，下边伊莉莎正和几个人玩牌。看起来战局对巴克利女孩十分有利，毕竟和她对桌的人的脸上都画满了十字形，而她脸上则一点没有。
　　“玩的什么？”
　　“德克萨斯扑克。”
　　伊莉莎头也不抬而说，看见西格没有回答，她又补充说明了规则和玩法。当然，骑士只能听个大概。他对于赌博的概念还停留在掷骰子和硬币，扑克牌这种花哨又繁琐的玩法还是挺新奇的。
　　“什么嘛，原来是赌博啊。”
　　“嗯，不过我们并不是以金钱，而是以惩罚作为赌注的。要来试试吗？”
　　“好啊。”
　　结果半小时之后，被伊莉莎智商碾压的西格脸上已经涂满了墨汁。
　　之后的三天里，大家也维持着如此闲适的状态。除了不许私自外出，佣兵团的状态和放假无疑。可是，与这里的悠闲相比，瑞恩城的情况倒是越发紧急。那支曾经追击西格他们的迷雾山大军，终于在一番权衡之后还是靠近了瑞恩城。有传闻说，“屠杀者”预兆之狼也率领另一支大军从东侧接近了瑞恩，似乎是准备洗刷祖先一百五十六前在这里留下的耻辱。
　　虽然亚历克西斯公爵与龙骑士团的人都第一时间发布消息驳斥传言，证明瑞恩城一切安好，并没有情报显示预兆之狼在东线出现的迹象。可正所谓“造谣动张嘴i，辟谣跑断腿”，城内的物价不可抑制的开始急剧上涨，各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也出来企图兴风作浪，使得城卫军和骑士团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来加强治安。
　　迫不得已之下，亚历克西斯公爵动用私库，临时招募不可靠的冒险者们去和城外被迷雾山野蛮人雇佣的冒险者进行前哨战。因为身处敌国的土地，迷雾山大军几乎可说是处于无限制掠夺状态，商队、村庄，哪怕一针一线都不放过，这些穷疯了的野蛮人丝毫没有操守可言，也因此吸引了一批装备不错而且道德水平低下的冒险者们加入其中。
　　对于这些人而言，欺负弱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
　　在佣兵团的军官联席会议上，温蕾萨首先发言。这几天，佣兵团内部进行了人事重组，而诺多女精灵也由幕后走到台前，她现在是军需官，负责管理团队的财政支出。这一部分原本是由伊莉莎亲自负责的，可是后者不知为什么放弃了。
　　“相比于我们刚到瑞恩城的时候，物价已经上涨了一倍，而且可以预见将继续上涨。我没有看到市政厅对此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亚历克西斯公爵乐得、甚至是创造了这个局面，目的是对下层民众的财富进行收割，而后当民众的不满积累到快要爆发的时候，他就把一些想要剪除的商人或者官员推出来当替罪羊，再侵吞这部分的财富。”
　　“你的猜想很有可能实现，毕竟贵族们总是重复着这种粗暴但却有效的把戏，市民们是愚蠢、容易满足又善于忘记的，他们简直就是韭菜，被割了一波又一波，世世代代。”伊莉莎不屑地敲了敲桌子，“好了，请继续。”
　　“根据您的意志，接下来我也有不同的建议。若是您打算在瑞恩寻找机遇，那么我们应该尽快参与其中，以我们的实力，足以碾压城外迷雾山势力的任何一支分队。那么凭借这些人头堆出来战功，我们能获得相应的地位和财富，至少不必烦恼于物价和物资供应；若是您没有打算，那么我建议我们应该尽快离开，瑞恩城并不是一个适合观察形势的地方，我担心预兆之狼一旦真的南下从东侧切断瑞恩城与其他地方的联系，到时候，我们在一座孤城里的命运就未必由我们自己掌握了。”
　　“现在士兵们也很不安，大家被各种各样的消息所困扰，很难把心思投入到训练上。无论如何，请尽快下决定，让大家找到主心骨。”
　　多诺万适时的加入对话，委婉的表达了对温蕾萨的支持。温蕾萨上任之后，预算进行了重新分配，他和妮可丝指挥的步兵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作为回报，他会在大多数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与军需官立场协调一致。
　　伊莉莎玩味的看着多诺万，佣兵团中旧派系的解散和新派系的形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人都有小心思，并因此可能产生新的立场，找到新的盟友以及敌人。作为上位者，铁板一块的团队反而是个隐患，只有大家相互制衡保持均势，构成一种良性竞争，她的位置才能坐得安稳。
　　只要她能牢牢抓住驾驭西格·拉普拉斯的缰绳。
　　“我能理解诸位的担忧。要说明的是，我的目标从来都是‘预兆之狼’，而且只会和瑞文斯顿人进行有限的合作，而不是把整个佣兵团绑在王国的战场上。大家谋的是富贵而不是牺牲。”
　　看见军官们略微安定的神色，伊莉莎继续说：“我之所以等待，是因为我们需要盟友的情报，而情报的搜集需要时间。”
　　“您是说‘红莲’佣兵团？”妮可丝皱了一下眉头，“我听闻您和那个佣兵团的首领有很长时间的交情，并且结为了盟友，但是，两位的友情足以把信任托付给她吗？”
　　“不，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我最讨厌的就是她。但我同样知道她值得信任，言出必行。很奇怪吗？”伊莉莎看着一旁的西格，“信任是一种很难描述的东西，你看，你们不是正是因为西格的缘故，而默许作为主君的我主导团队里的战略。对于我而言，这种信任同样难以理解，但是值得珍惜。”
　　“算你还有点良心。”
　　房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金发女郎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一摞订好的纸。她旁若无人的走到伊莉莎面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喏，你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你要的东西难找时间又急，还要翻译成大家能看懂的版本，姐姐我可是几天都没睡好了。”
　　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大刺刺的闯入房间和自己老板的老板，插着腰旁若无人的说话。加西亚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他看到西格沉稳的坐在那里喝茶，知道这个陌生女人八成就是巴克利女孩所说的盟友，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这时候，守候在门外、无缘列席会议的艾琳与索尼娅把门重新关上。
　　“介绍一下，这是加泰罗尼亚的塞西莉亚，巴克利的名门，也是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的......熟人。”
　　“一个‘朋友’的称呼就那么难吗？”
　　“我拒绝。”
　　“咳，两位，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西格打断了这对欢喜冤家例行的争吵，他指着桌子上那一摞问：“塞西莉亚小姐，这是什么？”
　　塞西莉亚微笑着看着西格，没有说话。
　　“好吧......塞西莉亚，能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吗？”
　　听到这个称呼，塞西莉亚点了点头，而伊莉莎的眉毛挑了起来，不过没有发作。
　　“情报，我尽可能多的搜集了‘预兆之狼’的官方、民间报告，以及靠谱的地图。”
　　塞西莉亚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厚实的油印纸递给西格。骑士用两个呼吸的时间把它展开，两秒之后，愕然的看着塞西莉亚。
　　“龙骑士团的军用地图？你怎么搞到的？”
　　“用钱砸，一袋金币不能解决的问题就用两袋。”塞西莉亚给出了简单粗暴的回答。
　　“那些档案也是？”
　　“嗯。”
　　西格注意到那些堆叠的纸里，有些还沾着血迹，从颜色判断像是刚沾上没多久。看来这个巴克利女人也是个为了达成目标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某种意义上，她就像伊莉莎的放大版，两人的行事风格简直就像一个家族的风格。
　　“好了，请大家相互传阅吧，这些都翻译成了潘德通用语，应该不难理解。”伊莉莎拍了拍手，“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毕竟‘预兆之狼’这个敌人，比诸位想象中的要可怕的多。”
　　作者留言：
　　以下是不计费的部分：潘德G版有个找瑞恩镇长赌兵的任务，本来我想用这个写一章日常，主要剧情就是伊莉莎和镇长用扑克牌各出老千，最后伊莉莎赢得胜利拿走高级兵。不过写了几百字又删了。一是考虑到读者里有没玩过G版的，这种剧情有点显得无厘头并且逻辑难以自洽；二是这个赌博涉及到博弈论和数学计算，数学符号和公式难打，也对读者不友好，毕竟大家是来看小说而不是来看数理统计的；三是上架了，也得为读者的钱包负责，太水我良心也过不去。
　　另外，我看了看价格，如果我单章写3000+字，价格是9欢乐币，而2900+则是6欢乐币，二者剧情容积相差不大，所以我以后会控制字数，每章大于2900小于3000字


第十六章 猎影之狼：开题报告
　　对于西格这些外来者而言，“屠杀者”预兆之狼仅仅代表着一个强大的战士，向后延伸的意义则是迷雾山诸部落的联合。而现在，透过直面迷雾山锋芒的瑞文斯顿人的记录，他们也感受到了敌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在传闻中，预兆之狼拥有坚韧而不可摧毁的躯体。有一条蓄满毒液的眼镜蛇咬了他，但他面不改色眉头不皱一下的咬了回去，杀死了毒蛇。”
　　“‘屠杀者’预兆之狼声称他看到一直庇佑迷雾山的神明，那位神明告诉他，他将成为迷雾山攻陷瑞文斯顿王国的强力道具。”
　　“‘屠杀者’预兆之狼的军队中不止有迷雾山野蛮人，越来越多的冒险者、逃犯和土匪加入其中，他许诺以财富和土地。我们有理由怀疑，，我们内部的某些人士或者南方的邻国为这份力量的壮大提供了帮助。”
　　“根据旅行者的说法，预兆之狼声称要杀死所有的老人，然后在丈夫面前侵犯儿子，在儿子面前侵犯母亲，在母亲面前侵犯丈夫和儿子。他似乎有对血缘联系的亲人一起侵犯的爱好。”
　　“根据瑞恩城一位商人的说法，他和他的商队曾在野外目睹预兆之狼的行军，他麾下的那支大军绵延无际几乎望不到尽头。”
　　“根据一位曾经侍奉格雷戈里国王的骑士的说法，瑞文斯顿人的领袖惧怕预兆之狼的程度仅次于厄休拉夫人。”
　　“一位流浪巫师推测预兆之狼有可能被被那位神明所附身。”
　　“一位著名的北地游侠告诉我们，他的战团在‘预兆之狼’的攻势面前支撑不到十分钟，至于他的领主，他用掩护他撤退的人的命换了自己的命。”
　　“根据被俘虏的迷雾山野蛮人交代，迷雾山诸部落已经团结在预兆之狼的旗帜下，并且只服从他一个人的指挥。”
　　“最近在波音布鲁，迷雾山野蛮人的骑兵在守备官眼皮子底下抢走了三个女人，据闻‘预兆之狼本人也潜入城中。’”
　　而另外的、来自活跃在波音布鲁附近的黑矛骑士团的情报，预兆之狼本人拥有一把远古符印斧，其上蕴涵的神秘并不会因时间流逝而衰弱，相反的，这把传承久远的符印武器比近现代的符印武器更为强大。
　　咀嚼着这些情报，西格沉默良久后问：“那这位大酋长的军队成分呢？”
　　伊莉莎与塞西莉亚隐蔽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清清嗓子回答：“最核心的部分是荣誉护卫，预兆之狼以血缘与荣誉缔结的集团。传闻中他们每个人都猎杀了数不清的瑞文斯顿骑士与重甲护卫，并剥下他们的头皮作为战利品挂在马上。他们的坐骑是铁血驹，产自潘德南部的优秀马种，而他们每个人都有和龙骑士五五开的实力。剩下的就不够看了，无论是装神弄鬼的萨满、中规中矩的熊爪狂战士还是其余那些凑人头的。”
　　“听起来和瑞文斯顿军队的构成很像。”
　　多诺万仔细的看着手里那份迷雾山大军的历史进攻线路，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少数精锐和大多数炮灰。看起来很好对付，但是我们没什么好办法。对于这样的军队，使用强力的骑兵碾压，或者以足够数量的步兵和优秀的射手在合适的阵地进行一场会战......阿拉贡小姐？”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对哦，你是巴克利人。”塞西莉亚说，“有什么要问的吗？”
　　“您的‘红莲’佣兵团有多少人？”
　　“三百人。两百三十名步兵，七十名弩手，没有骑兵。”
　　“半个连队吗？”
　　多诺万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两个佣兵团加起来才五百来人，这远远无法对抗预兆之狼的军队。何况，预兆之狼本人的实力还是个变数。在桌子上摊开的、在纸上记载的诸多描述里，预兆之狼无疑是个残暴又有威望的领袖，就连国王也怕他。但是他的武艺怎么样，那位神明怎样帮助他，他又有哪些特殊的能力却是不清楚的。
　　“确实，我们两家加起来也不够和大军对抗，但是多诺万先生，我们的敌人是‘预兆之狼’而非迷雾山的大军，视情况而定，或许可以将之分离。在小团体的状态下，我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
　　“怎么说？”
　　“看这个，‘预兆之狼潜入波音布鲁劫走了三个女人’、‘喜欢玩弄有血缘关系的人’、‘传闻中得到神明加护’在三个消息，我们大致可以对他进行侧写：这是一个有着旺盛精力、极其自负并且具有强烈表现欲的变态。除了肩负起整个民族的责任之外，他行动的一大动力就是出风头。比如潜入敌国要塞去劫掠女人这事，是个正常领袖都不会干，毕竟一旦被抓住下场可能是无惨。”
　　伊莉莎看着身边表情变化的两个人，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喂，塞西莉亚，别露出这种兴奋的表情，我只是个说有这个可能性。还有西格，我知道你要问‘无惨’是什么，但是请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小姐，如果您描绘的目标的性格是正确的，那么又会围绕这个情报怎样行动？”海伦娜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引诱他，让他重复在波音布鲁的行动。到时候我们将占尽人数、地形和情报的优势，只要那位神明不出现，我们捉住或者击杀预兆之狼是必然的事。”
　　“这不太可能吧。”
　　“试试总不会吃亏。”伊莉莎笑着说，“从明天开始，我们这边就会接市政厅与骑士团的活，慢慢摸索情报而后干票大的。预兆之狼来了更好，预兆之狼不来我也能收获名声。你那边呢，塞西莉亚？”
　　“没有异议。现在我们立场一致。不过......我们谁来当吸引‘预兆之狼’的诱饵？”
　　“自然是你咯。难道你忍心让我直面野蛮人？”
　　“我非常乐意，十分乐意，乐意之极。”
　　“哦，好怕怕哦。”
　　眼看两个巴克利人又开始进行不着调的争吵，西格硬着头皮站起来代为总结：“好了各位，会议到此为止，回去之后让小伙子们和女士们做好战斗准备。不要想太多，就当是正常的任务吧。”
　　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大家陆陆续续走了出去，西格走在最后，他临走前看了一眼，合拢上了房门。艾琳、莎娜美和索尼娅像柱子一样站在门外，惯用的武器一样没落挂在身上，看起来她们对塞西莉亚也不是太放心。
　　他从三名忠诚的护卫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挨个的具现出自己的武器仔细保养，除了符文剑，其他两柄已经在之前的战斗里增添了许多细小的划痕和伤口，或许下一次，就是它们的寿命走到尽头之时。
　　与此同时。
　　留在房间里的伊莉莎与塞西莉亚相对而坐，她们总能即兴的吵架，也能理性的结束，而后一起面对那些利益大过矛盾的问题。
　　“你不打算告诉你可爱的部下们，他们要对付的可不止预兆之狼，说不定那头母山猫也会裹挟在其中。”
　　“不，这样就足够了。与神为敌是件压力很大的事情，这件事我也信不过别人来办。对吗，维吉维斯？”
　　房间飞快的褪去颜色，白雪淹没了脚踝，倔强的针叶林直刺着苍穹。转眼之间，两人就从瑞恩温暖的房间来到被冰雪覆盖的群山之中。
　　“哇哦，这就是神的领域，还是第一次见。”塞西莉亚兴奋的四处张望，“你说山猫大人是一开始就下场和我们作战，还是先派四大天王给我们刷刷经验，或者是我们勇闯黄金十二宫杀死雅典娜？”
　　“不，只是幻觉。我猜它的分身就在附近，它只是想和我们聊一聊。”伊莉莎冷静的回答。
　　“不错，小姑娘。”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幽默，一个冷静，你们都因为自信而无所畏惧。维吉维斯喜欢无所畏惧的人，你们可以安全的离开瑞文斯顿，只要你们保证别再和我的孩子们作战。”
　　“这算是......和谈？”
　　塞西莉亚脸上的纠结表情好像在说“我还没用力，你就怂了”。
　　“是宽恕。”
　　“容我拒绝。”伊莉莎抬头直视着灰蒙蒙的天空，“骰子已经掷出，你只是第一个。”
　　“你会后悔的！”
　　随着一声尖啸，房间恢复了色彩，温暖的感觉传递到肌肤上。塞西莉亚吐了吐舌头：“这下可惨了，大家辛辛苦苦讨论的计划，它肯定会和预兆之狼说的。”
　　“一切照常。”
　　“你疯了吗？”
　　“不，如果我是预兆之狼，就算明知这是个诱饵也会吞下去。你我是母山猫的头号敌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一次消灭我们两个的机会。”伊莉莎说，“毕竟，时代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


第十七章 猎影之狼：初稿
　　此时的预兆之狼，距离瑞恩城只有两日的路程。
　　取暖的火坑里劈啪作响，松脂的香味里混杂了酒肉的味道。壮硕的男人围成一团，第一百次的诅咒着瑞文斯顿人以及对他们所占据的土地的向往。
　　预兆之狼没有参与手下亲信的话题，只是静静地饮酒，酒杯中映出一片紫红之色。巴克斯历来产出全潘德公认的最好的葡萄酒，从巴克斯出发的商队把葡萄酒运送到北方的瑞文斯顿，其价格有时候能翻上十倍。
　　当然，预兆之狼是不会花这个冤枉钱的，他若喜欢什么便会去掠夺，把别人的东西抢到手，无论是酒水、女人还是土地。只是.....他皱了皱眉眉头，苦涩、醇香而又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涌进胃部。
　　“呸，这酒不行。”
　　“首领，那个巴克斯商人骗了我们？我马上安排人再抽他几鞭子。”
　　一名亲信腾地站了起来。他全身心的崇拜并且追随着迷雾山部落数个月亮周期以来最强的大酋长，在小事上欺骗他心目中偶像与英雄的罪名虽不至死，但也有必要给予必要的惩戒。
　　“不，酒本身没什么问题。入口苦涩却有香醇弥漫，然后短暂的回甜。这是巴克斯葡萄酒庄里产出不超过半年的好酒。”
　　预兆之狼把酒杯掷到地上，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杯沾染了灰尘，葡萄美酒也渗入干燥的土地。
　　“我说酒不行，是因为这里是寒冷的北方。咱们饮酒不仅仅是为了取乐，更为了御寒。这种娘儿们似的酒后劲倒是有一些，但是能让我们的身体当时暖和起来吗？不，并不能。”
　　“石头城里住的人倒是挺喜欢这些玩意，不然南方人也不会把这酒一次次的往北送。”
　　迷雾山蛮族没有合格的筑城技术，每当劫掠到瑞文斯顿王国主要的聚落之时，总是会对高大的石制城墙望而生畏。久而久之，瑞文斯顿人在迷雾山的称呼里就成了“石头城里的人”，这既是嘲笑瑞文斯顿人的懦弱，也隐隐藏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他们喝的不是酒，是权力。财力也是权力的一种，只有如此价格的酒，才配得上他们的地位。”预兆之狼脸上满是不屑，“只不过，这些懦弱无耻的人忘了权力从来不靠软弱的玩物，而是力量和鲜血来攫取的。”
　　“所以他们才在您的攻势下越发虚弱。”一位亲信适时的恭维了一句。
　　即使是相对耿直、崇尚武力的蛮族，也是不缺马屁精的。他们的任务就是用口舌取悦主人，以期获得一点主人丢弃的残羹剩饭。预兆之狼一点都不喜欢他们，却必须养着他们。因为作为一个领袖，他必须表现出让萨满们安心的“缺点”。萨满们不会容忍一个完美的领袖统御他们，因为这样的领袖必然会动摇他们的权威。
　　如同其他国家一样，迷雾山野蛮人内部也存在君权与神权的斗争，代表世俗的酋长们与代表神权的萨满们相处总是很不愉快，哪怕强如预兆之狼，也必须寻求和萨满们的妥协。迷雾山人相信只有萨满才能和维吉维斯沟通，他们无疑是维吉维斯在世俗的代言人。预兆之狼也曾宣称自己能看见维吉维斯，但大家都把这看成为了加强自己权威的吹比，而非事实。
　　预兆之狼讨厌萨满，仅次于卑鄙的瑞文斯顿人，自少年时代开始就是那样。那一天，山猫迈着优雅的脚步出现在他的床头，为他展示了力量和未来。就此，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注定要成为炮灰的人变成了统御整个部落的大酋长。
　　在这一过程中，他越来越感受到往日畏惧的萨满们才是阻挠迷雾山进步的根源——他们古板又保守，对潘德人的技术和学习嗤之以鼻，又因为保证权利的需要，不断挑动诸部落内斗。“满月”时期迷雾山诸部落血腥的战争就有他们的功劳。
　　关于这个问题，预兆之狼也曾问过与他命运亲密相连的维吉维斯，问她为什么不除掉萨满，使得迷雾山重归于一面旗帜下。但往日总是骄傲而又凶巴巴的教导他的维吉维斯却格外的软弱和感伤。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只是稍微误入歧途。我怎么忍心加害他们？”
　　维吉维斯表现出的虚弱让预兆之狼一度怀疑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假维吉维斯，而后就是愤怒。他痛恨萨满们，这些厚颜无耻的混蛋滥用神明的恩惠，却惹得他们的“母亲”伤心，他们不知道或者说装作不知道继续我行我素，只为了自己的地位和享受。
　　好，既然神明大人不愿惩罚你们，那么就由我来代劳好了。迷雾山部落的新晋大酋长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是从数年前开始，预兆之狼对南边瑞文斯顿王国的态度愈发强硬，他在内部掀起一波“抢钱抢粮抢女人，夺回南部温暖家园”的思潮，并以此为借口派出更多的劫掠队，并且有意无意把自己的反对派与亲萨满的部落一起送出山外。自然，这些质量和数量都居于劣势的劫掠队自然被王国军、冒险者、骑士团花式吊打。然而，这些废物终究是对王国造成了那么一丁点的骚扰作用，并且达到了他铲除异己和削弱萨满影响力的作用。
　　精明的萨满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次迷雾山大军出现在瑞恩就是他们的手笔。如果迷雾山大军能攻下瑞恩或者重创瑞文斯顿王国的野战军，那么功劳无疑是萨满们的；如果迷雾山大军不幸被歼灭，损失的大头也是预兆之狼那边的。萨满们和预兆之狼都要掉威信，只不过后者对前者的影响要严重得多。
　　毕竟萨满们没有威信仍然是萨满，大酋长没有威信就可不能是大酋长。
　　所以预兆之狼抛下自己的大军紧急出动，他原本想要进攻波因布鲁，现在只能去弹压那支马上要暴走的迷雾山大军。他的部下们都对此行表示担忧：现在瑞文斯顿的中部和东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处都是贪婪而且无畏的冒险者团队清缴迷雾山的小股部队，为金钱驱动的冒险者们表现出了比骑士团与王国军高出一大截的行动效率，让预兆之狼的人感叹瑞文斯顿王国果然是一坨狗屎。而自己人与这坨狗屎争斗许久还不占上风......果然也是狗屎无疑。
　　帐外传来骚动，不久之后一个熊爪狂战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正是之前在瑞文斯顿城外，被伊莉莎放过的泰迪。
　　“你怎么回来了？”预兆之狼皱着眉头问。
　　尽管他的部下里对这位出身“枪手”部落的熊爪狂战士充满鄙夷之情，但预兆之狼还是力排众议让他负责瑞文斯顿城方面的买卖。原因无他，虽然泰迪可能是整个迷雾山最怂的熊爪狂战士，却也是为数不多长脑子、并且跪舔姿势无比熟练的人。长脑子代表他可用，而怂则代表他可以被轻易控制。
　　与瑞文斯顿人的灰色生意，脑子和忠诚比武力更重要。
　　“大酋长......”泰迪的眼神躲躲闪闪，“兄弟们都没在瑞文斯顿城了。”
　　“怎么回事？”
　　预兆之狼有些生气，瑞文斯顿的生意倒还在其次，反正其他地方也能有补充，但是泰迪的失败无疑动摇了自己“知人善用”的形象。人心的变化是相当快的，今天赞美他的人，明天也可能因为同一件事埋怨他。
　　“是那对变态的恩里克兄弟搞事.....”
　　泰迪叙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竭力把黑锅推给已经在瑞文斯顿城监牢里捡肥皂的商人兄弟以及突然冒出来的、完全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神秘佣兵。为了更好的为自己脱罪，他把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俊俏骑士与拿着拐棍（其实是伞）的小姑娘吹得天花乱坠。比如西格明明全程平砍连心爱的大宝剑都没掏出来，到了泰迪嘴里就变成了拿着燃烧着不详的黑色火焰的符印剑与他大战三十回合；而伊莉莎只是用一个没什么卵用的法术恫吓他一番，就被他形容为徒手搓火球的怪物。
　　他越说越心虚，然而预兆之狼耿直的荣誉护卫们倒是相信了。预兆之狼嗤笑一声，泰迪话里有多少水分他还是清楚地，就在他刚想张嘴怒斥一番的时候，空气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一只山猫走了进来。
　　“那是我的敌人，比你的手下描述的更可怕。”维吉维斯说。
　　“现在也是我的了。”
　　预兆之狼点点头，他的神情也让本当算劝阻他的神明放弃了念头。维吉维斯总是神出鬼没，不过比起这个，一个强力的对手更让他在意。
　　当我干掉你之后，我会亵渎你的身体。这之后我将用你的头盖骨当碗使。他在心里对素未谋面的敌人说。
　　作者留言：
　　以下是不计费的部分：之前虽说选论文打算当一回猛男，直面最高难度。但是最后被老师无情拒绝，分配到了一个级数求和的题目。老实来讲这个题目不难，但是特别琐碎麻烦，而现在正是构想论文然后动笔的时候，要查一些资料。所以更新可能变得不稳定了，请见谅。


第十八章 猎影之狼：二稿
　　2月22日，在近一个星期的等待后，“泪湖之血”与红莲佣兵团终于行动起来。伊莉莎与塞西莉亚约好，她们分别接取市政厅与骑士团的任务，并且在这一过程**享情报。
　　伊莉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距离瑞恩城约两日路程的杜根镇，。那里已经数日未和瑞恩城联系。出现异常的理由无非分为“天灾”和“人祸”两种，考虑大到最近瑞文斯顿中部地区天气十分干燥，发生“天灾”的概率委实不大，而如果是后者，则有极大地可能是某支迷雾山劫掠队或者属于迷雾山阵营的冒险者。
　　对此，市政厅发布的命令是“了解杜根镇的情况，并在必要时对杜根镇产生异变的因素加以驱逐”。
　　这个命令下的极其模糊，要了解到杜根镇什么程度的情报？哪种情况算必要？异变的划分标准又是什么？这究竟是瑞恩城的官员不了解情况，还是他们预备好了任务失败方便甩锅？
　　不过佣兵团上上下下对自己挺有信心，他们的过往战绩十分好看，都是怒刷迷雾山野蛮人的人头得到的，而这一次多半还是熟悉的节奏熟悉的味道。果不其然，一波迷雾山劫掠队纠集了许多土匪和逃犯，甚至是因为战乱而绝望的农民，四下劫掠甚至想去镇里抢一把，并放出风声说他们是预兆之狼的先锋军。
　　而杜根镇的镇长几次试图派出骑兵突围前去为瑞恩报信，可是因为平常贪污公款的缘故，巡逻骑兵的配置与斗志都不是很高，几次铩羽而归。无奈之下，镇长只能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公款与骑兵们分享，加上迷雾山的攻势日益紧迫，他们寻了个黑夜，一路狂飚踏过野蛮人的营地，以损失一半人手为代价顺利遇到了瑞恩城派过来的冒险者战团。
　　西格出面了解了情报，而后花费五分钟就决定了这一次的战术：不要怂，就是干。他们就地休息生火造饭，并在黄昏时分杀到迷雾山野蛮人面前。
　　在天将近黑的时候，职业兵与散兵游勇的区分是最明显的。一是大家都有点饿，但职业兵因为纪律尚能一战，而敌军的思维逻辑则是“大爷吃不饱凭什么干活”；二是职业兵的待遇较好，夜盲症患者比较少，武器都往敌军要害上招呼，而对面一经受突袭，许多星际玩家就会胡乱的挥动手里的武器，然后传来“cnm打的是友军”、“啊，我受伤了我受伤了”之类的“友军之围”。
　　西格就是在这种欢乐的气氛里带队冲锋杀进敌营。
　　比起蹩脚的指挥能力，他更像一个无畏的冲锋队长，深知这一点的他干脆把具体的组织交给部下，自己无脑A上去就行。大概没料想到会有骑兵从外侧突袭，迷雾山野蛮人的营地压根就没有拒马和沟壑，骑士和他的第五任坐骑“薛定谔”顺利的第一个冲进敌营。他手中的骑枪瞄准了一个看的呆呆傻傻的熊爪狂战士，命中的同时松手，在他的马后骑枪与熊爪狂战士的身体一起碎裂。西格弯腰捞起悬挂在马鞍侧的钉头锤，直起身来复砸下去，一击就打破了某个想要趁火打劫的步兵的脑袋。
　　战事进行的很顺利，骑兵的突袭引起了相当大的混乱，步兵的跟进也很及时。就是在收尾的时候大家遇到了空前激烈的抵抗，甚至一个倒霉的猎鹰骑士与伊莉莎的一个卫队骑士被拖下马来，然后被蜂拥而至的斧枪砍成肉泥。惊怒于手下骑兵力量伤亡的西格干脆具现出他的大宝剑，扛着对面给他施加的法术进攻。
　　长剑所及之处，碧绿色的焰光点亮，随即便是一片哀嚎之声。再坚强的战士，面对手下一个个被点成人形火炬的结局都会心生恐惧。接二连三的死亡更是极大地打击了士气，他们最终举手投降。而骑士也松开了手，让自己手里的剑化为一片光粒。
　　谁都没注意到西格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以及眼中渗入的、短暂显现的碧色。
　　“有施法者？看样子比寻常的萨满要厉害。”
　　直到战事结束，伊莉莎才凑了过来。巴克利女孩总觉得自己是战法师，而西格宁愿她当个吉祥物，最后她还是听从了西格的建议，也是她为数不多向西格妥协的时候。现在，她看到了西格胸甲上的焦黑印记，大致就能判断这个法术的强度，对敌方施法者的能力多少就有个数。
　　在一堆俘虏里谁是施法者是不难辨认的，因为一堆穿着护甲的人里，一个穿着布袍的人太过显眼。他被拎出来问话，还没等西格说什么就非常识大体的交代了一切。其实也没什么，他原本是一支巴克斯商队的随团护卫，被预兆之狼击溃，俘虏，并被迫为他服务。
　　这名施法者受到了职业应有的待遇，并在瑞恩的市政厅那里换来了十个熊爪狂战士的赏金。与两百枚金币相比，更重要的是市政厅对佣兵团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在派遣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谨慎一些。毕竟用人之际，损失这样一个有实力的助力实在太不划算。
　　随后“泪湖之血”佣兵团又执行了市政厅派发的几个任务，从镇压到收税，从侦查到歼灭，在伊莉莎的授意下西格来者不拒。骑士的剑对准了为富不仁的商贾，对准了饥寒交迫的农民，对准了非法冒险者，对准了迷雾山。在一系列的交锋里，也对现在的时局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过一切在3月8日截然而止。一直保持半进攻姿态的迷雾山大军奇怪的选择了撤退，有目击情报说是预兆之狼闯进军营收拢了军队，然后挥师北上，大概是要和自己的那支军队汇合，然后向东合流进攻波因布鲁。
　　瑞恩城的居民自发进行了短暂的庆祝。尽管迷雾山军队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但是老百姓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物价降了下来，治安变好了。
　　这就足够了。
　　塞西莉亚略微遗憾的与伊莉莎通气，她那边与骑士团的合作差不多快到蜜月期，双方已经建立了基础的信任。但是这个突然地变数让她功亏一篑：交情与交易是两件事，用金钱来衡量的关系是没有感情掺杂的空间的。
　　一时之间，两支佣兵团接不到单子，又回到了半失业的状态。
　　不过与略微焦躁的塞西莉亚不同，伊莉莎相当镇定。
　　“我们的目标是预兆之狼而不是迷雾山大军，我们准备的计划只是为了那一个结果。就算出现偏差，只要能达成结果就够了。”
　　“我的大小姐，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家公主吗？想什么来什么.....”
　　塞西莉亚突然想起伊莉莎过去光鲜生活下的孤独和痛苦，讪讪的说：“哦，总而言之，我不觉得你能够心想事成。”
　　“要不要打个赌，谁输了谁穿女仆装服侍对方一天？”
　　塞西莉亚犹豫了一下。同为穿越者，正如她可以使用Ctrl+H和Ctrl+F4一样，对方也有bug能力，而bug能力是同样的秘籍还是其他的什么还未可知，伊莉莎将自己的核心信息藏得很深。所以她也不太敢打这个赌。
　　毕竟这个同乡可是在面对三先知完成大翻盘的人啊。三先知在历史上曾经不止死过一次，可是能完成一次杀死三个的伟业的人，从古至今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算了。”
　　“真怂，你算什么穿越者，赶紧退世界吧。”
　　斗嘴归斗嘴，两个人的重心还是转移到了针对瑞恩城进出人口的情报上。这一点塞西莉亚要有优势的多，她用钱砸出了许多临时狗腿，在隐蔽的位置专盯着比较特殊的人群记录。这一行动在3月12日有了成效，并且及时的通知了伊莉莎。
　　“抄家伙。”伊莉莎如此决断。
　　“不通知骑士团的人吗？”
　　“如果骑士团插手，恐怕战利品的分配就不由我们来决定了。”
　　最终，参加这次行动的只有九人。主要因为战场预定在预兆之狼栖身的旅馆，太多人反而展不开，并且容易打草惊蛇。何况面对预兆之狼这种人物，普通人也没多大用处。伊莉莎这边有她本人、西格、多诺万、艾琳、莎娜美、索尼娅和温蕾萨，塞西莉亚那边只有她和雷恩爵士。不过这个巴克利女人自信满满地宣称她一个可以打五个。
　　考虑到她那耍赖般的神奇能力，西格觉得她说的不是大话。
　　一行人顺利的走进酒馆，伊莉莎在老板娘警觉地眼神里坐在了一个全身笼罩在兜袍之下的大块头对面，沙哑的声音传来。
　　“小姑娘，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伊莉莎满不在乎的微笑，手中多出一副扑克牌：“管这些，来把昆特牌吧。”
　　作者留言：
　　我发现自己写这种叙述性的章节，竟然比写对话流章节还快。
　　屏蔽词：zhong共


第十九章 猎影之狼：定稿
　　尽管嘴里说着昆特牌什么的，不过伊莉莎明显进行的是扑克牌的玩法：规则是双方首先押注，被发放两张明牌与三张暗牌，玩家可以看自己的暗牌并且任意替换其中两张。随后双方各指定一人进行决斗，胜利的那方将获得选择权——决定这局游戏是小点数赢还是大点数赢，最后摊开全部五张牌计算点数。如果双方五张牌点数相同，则算平手。输掉的一方要把自己押注的物品给予赢家。
　　这是包含着人命的疯狂赌局，却也是对西格一方比较有利的杀戮方式。毕竟一对一的战斗比九对十四的战斗胜算要大得多，而且伊莉莎牌技高超，赢得胜利的概率很大。然而预兆之狼还是承认了这个赌局，看来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西格站在伊莉莎身后，他旁边是塞西莉亚。今天她穿着长风衣，腰间佩戴着被朱红色剑鞘覆盖的弧形长刀，只余黑色的柄露到外面，形制有点像乌木军刀，不过比它更长更重，而且剑鞘上布满许多线相连的滑轮，有点像弩手使用的那种带滑轮的钢弩。
　　“‘凋零与潮红’。”塞西莉亚注意到西格的目光，面带得意的拍了拍刀柄，“这是它们的名字。我在梅腾海姆花重金打造的武器，具有机械变形结构。”
　　“这是.......两件武器？”
　　“没错。”
　　这时候，赌局正式开始，担任荷官的是预兆之狼的一名荣誉护卫。虽说是敌人的立场，但与野蛮人的描述相匹配的是耿直。所以不必担心他会出老千帮助预兆之狼。
　　“既然是我提议的赌局，那么就由我开始吧，这就是我第一局压的赌注。”
　　伊莉莎手腕翻转，掏出一枚晶莹的蓝色宝石，一枚龙泪宝石。开场即是大手笔的举动成功震动了所有人，甚至预兆之狼那一边的人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预兆之狼沉默片刻，指了指倚着木桌的斧子：“我的赌注是它。”
　　老实来讲，西格觉得一枚龙泪宝石和一把看上去就十分陈旧的斧头在赌注上是不平等的。不过伊莉莎认可了这个赌注。
　　“预兆之狼斧？作为你的三把惯用武器之一，它值这个价。”
　　“小姑娘，你很了解我？”
　　“谁知道呢？”伊莉莎转向已经洗好牌的荷官，“请发牌吧。”
　　新手荷官笨拙的发牌，伊莉莎的明牌是?4和?7，而预兆之狼的则是?9和?10。随后是三张暗牌，伊莉莎只看了一眼就要求换牌，她扔掉了一对10（?，?），而预兆之狼没有换牌。
　　“准备走比小点数的路线？”
　　塞西莉亚嘀咕了一句。伊莉莎回头给她一个白眼并且指名她作为第一场决斗的人。塞西莉亚无奈的笑笑，在已经被清空的旅馆一楼的中央，对上预兆之狼指名的一名荣誉护卫。
　　这个巴克利女人表现出了与西格战斗时完全不同的姿态：右脚迈出，身体微躬。左手握住剑鞘，拇指顶在剑鞘的开口处，而右手则握住剑柄。她的敌人为这个姿态困惑了一秒钟，然后举着斧子迈出了脚步。
　　就在此时，塞西莉亚左手的拇指猛然按下剑柄的位置，然后一道猩红的线划过半空。其力道之强，速度之快，倒像是有人推着塞西莉亚的胳膊拔刀。这一次斩击精准的出现在荣誉护卫突击的线路上，抹过他的脖颈。当她归刀入鞘的时候，敌人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细小的红线出现在他的咽喉下方，随后血如泉涌。他挣扎着倒下，很快就断了气。
　　直到确认对手死后，塞西莉亚才回归了队列。空气仍然维持着诡异的寂静，人们想不出任何言语来形容塞西莉亚展现出的技术。
　　“我选小。”
　　伊莉莎的话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牌局，所有的暗牌都摊开，伊莉莎这边是?4、?7、?J、?Q与?Q，而预兆之狼那边则是?A、?3、?9、?10和?K。46对36，是伊莉莎输了。她也平静的把龙泪宝石推到预兆之狼那边，履行了规则。
　　“这牌最多再玩七局。”塞西莉亚一边拨弄着剑鞘上的滑轮一边偏过头来对西格说。
　　“为什么？”
　　“两个人都在作弊，用自己的魔力在牌面上标识。一般弃牌都是扔到牌底的，也就是说，双方在数局之后就可以知晓大多数牌，并以此猜测对手的手牌。那时候失去选择权的一方一定会输。”
　　正是图穷匕见的时候。西格在心里默默补充。伊莉莎第一轮过高的赌注注定双方很快就会失去可以赌博的外物，到时候，能押上赌桌的只有性命。可是并不是每一个赌徒都能履行诺言，尊严和性命之间，人们往往会选择后者。
　　这之后双方进行了五次赌局，依靠西格和温蕾萨的奋战，伊莉莎五次拿到了选择权，并且获胜了四次。预兆之狼逐渐失去了部下和武器，但他无动于衷。游戏的第七轮，双方赌上一只手，最后惊险的打成了平手。西格紧张的吞了口吐沫，因为塞西莉亚预言的最后的一局已经到来，双方也的的确确押上了性命。
　　伊莉莎的明牌是?7与?J，这一次她依然换了两张暗牌，而预兆之狼的明牌是?9与?10，他也同样更换了两张暗牌。他踌躇了一下，指定自己出战。
　　的确，伊莉莎事先所说的规则里没有提及参加赌局与为选择权而战的人是两个人，预兆之狼合理的利用了规则。那么压力就转移到伊莉莎这一方，哪怕西格都没有能在单挑中赢过预兆之狼的自信。
　　“塞西莉亚，你来。”伊莉莎毫无犹豫的指名自己的宿敌兼盟友。
　　“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塞西莉亚气哼哼的回答，不过她还是走到了预兆之狼的对面。的确，在这种局面下，也只有能使用作弊能力的她上场比较靠谱.....前提是作弊能力对预兆之狼有效。
　　“你的军刀术很有趣，在拔刀的瞬间借助了外力，使得对手错误的估算了你武器的速度和威力，我的手下也因此丧失了生命。”
　　预兆之狼举起符印斧，上面的铭文闪闪发光：“同样的招数，对我是没用的。”
　　“可惜....是新招！”
　　塞西莉亚摇摇头，她的手放在刀柄上准备念出Ctrl+F4，可是在念出“Ctrl”的时候，她的耳边听到了风声，有什么东西从侧面切开了她的身体，剧痛让大脑变得空白。
　　怎么可能？！
　　她不甘心的倒下，口中吐出血沫。雷恩爵士急忙抱住雇主，托起她的头，前猎鹰骑士的身体也挡住了塞西莉亚艰难张合的嘴唇。这时候预兆之狼已经回到了座位上，任谁都得承认他获得一场碾压式的胜利，快的甚至让人看不见动作。毫无疑问，他拿到了至关重要的选择权。
　　“从大至小。”
　　他依次摊开自己的暗牌，?7、?9、?10、?J与?K。预兆之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伊莉莎：“你我都做了手脚，所以我知道你手里的牌。?4、?7、?J、?Q与?K，50点对47点，是你输了。我很好奇，你会选择尊严，还是选择性命？”
　　西格屏住了呼吸，他下意识的在手中汇聚魔力，准备具现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局势在必输之前还有转机，与其让伊莉莎丢弃荣誉，不如他现在就舍弃荣誉砸了这个赌局！
　　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他的手腕。同时温蕾萨的声音传来：“沉稳些，年轻人。”
　　伊莉莎看着对手摊开的牌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她掀开前两张暗牌，果如预兆之狼所言是?Q与?K，这时候伊莉莎的手停在了最后一张暗牌上。
　　“为什么不掀开它呢？小姑娘，是不敢迎接自己的结局了吗？”预兆之狼敲了敲桌面，“猎物和猎人是会随时转变的，战场上是这样，赌局里也是这样。既然身处其中你就该有所觉悟。”
　　“是这样吗，预兆之狼？”伊莉莎平静的望着对手，“我觉得赌博的乐趣，在于掀开牌面的那一刻才能知道的命运；而出千的乐趣，在于你拿到牌的那一刻，就已经掌握了自己和对手的命运！”
　　她猛然揭开牌面摔在桌上，?K的图案映入所有人的眼中。西格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伊莉莎此刻五张牌加起来有56点，按照从大至小的规则，毫无疑问是她的胜利、
　　“不，你现在该紧迫起来。”温蕾萨轻声对西格说，“一位强大的首领，绝不会以这种方式失去性命！”
　　作者留言：
　　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说和黄赌毒都沾边了.....


第二十章 猎影之狼：答辩
　　不远处，塞西莉亚重新站了起来，若不是她风衣腰部的血迹，人们还以为她原本就是生龙活虎一样.......不，这足够令人惊讶了，没有人能如此迅速的回复致死伤的伤势，哪怕伊莉莎与预兆之狼也不行。因此，预兆之狼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本应被杀死的女人身上。
　　“今天的惊喜可真多。”他如是说。
　　“现在是你还能淡定发表感言的时候吗，预兆之狼？”塞西莉亚从容不迫的靠近了赌桌：“野蛮人，此时此刻你要么留下尊严，要么留下性命。”
　　“你们是吾神也不敢掉以轻心的敌人，原本我以为你们和我一样，是充分理解了力量并运用它的人。不过现实令我失望，我只在你们身上看到了狡猾和弱小！赌局赢不了？没关系，砸掉赌桌就可以；现在你们人数比较多？没关系，我可以打十个。”
　　“说到底，不就是个赖账后给自己找许多理由的小孩子嘛。”伊莉莎嗤笑一声，“也对，那头天真又愚蠢的母山猫能选出什么好苗子。”
　　预兆之狼靠在桌边的符印斧忽然发动，直奔伊莉莎的面部。眼疾手快的西格拉着椅背拼命后退，而温蕾萨用连带着剑鞘的剑击打在符印斧上，迟滞了这无主之物的攻势，但是她自己也暴露在了预兆之狼手中的预兆之狼斧下。莎娜美的手弩发射企图掩护队友，可是短粗的箭矢碰到预兆之狼的盔甲上，除了一声清脆的“叮”声没有任何效果
　　“午时已到。”
　　塞西莉亚嚷嚷着意义不明的台词冲了过来，她紧握着剑柄再一次拔刀而出，斩向预兆之狼的脖颈。预兆之狼瞄向温蕾萨的斧头偏转，挡住了来自侧翼的一击，朱红色的刀刃沿着斧面刮擦。巴克利女人一点都没有重整架势的意思，她径直的扬起胳膊，用剑柄对准了预兆之狼的脑袋。剑柄的下半段自动折叠、伸展，露出黑峻峻的洞口，在一声剧烈的响动后，剑柄的洞口喷射出火舌，随即有大量的黑烟弥散开来。
　　“色普瑞色。”西格听见仍然坐在椅子上的伊莉莎惊喜的喊叫，“你搞出火药武器了吗？”
　　“只是试用。”
　　即使被烟雾阻碍了视线，西格还是能感受到塞西莉亚话语里的得意。
　　“哼，帅不过三秒的货色。”
　　果如伊莉莎所说，塞西莉亚的秘密武器除了让预兆之狼的斧刃上变得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效果。迷雾山野蛮人的首领发出一声比暴风雪还要令人震撼的战吼，仅仅是身为波及对象的温蕾萨都迟滞了脚步，作为主要受害者的塞西莉亚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距离预兆之狼很远的地方，自己的下属雷恩爵士正在面前作战。
　　“这是怎么回事？”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问。
　　“你被震晕过去，那个野蛮人首领把你一斧子拍到这边，你落下来的时候把多诺万给砸晕了。”
　　雷恩一脚把预兆之狼的荣誉护卫踹开，莎娜美的符印剑下一秒抹过了荣誉护卫的脖子。
　　“好了，最后一个了。”
　　雷恩把身子侧开，得以让自家雇主观察战场的全貌。预兆之狼剩下的几名护卫都已经被击杀，相对的，己方还完好无损的只有四个人。雷恩干脆就地坐下包扎伤口，看着莎娜美举剑加入了最后的战团。
　　“我这凡人就不掺和神仙打架啦。”雷恩颇为郁闷的说，“看着一个个长的挺斯文的，干起仗来却那么猛。”
　　“我去帮助他们。”
　　塞西莉亚刚想起身就被属下拦住。
　　“为什么？”
　　“大小姐，一个不幸的消息，你那价值一套铠甲的剑鞘已经坏了......而那柄刀”雷恩指了指前方，“正在被预兆之狼使用中。”
　　“淦。”
　　作为和预兆之狼正面交锋的三个人之一，此刻的西格正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天知道预兆之狼发什么疯，竟然舍弃了斧头改用塞西莉亚的长刀。作为野蛮人，预兆之狼自然不可能懂什么精妙的刀术，只会用蛮力横斩竖劈。若是换个对手，西格准能把对方吊起来打，但是面对预兆之狼却不一样，符印剑上能够烧融一切的火焰对这个野蛮人毫无作用，他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体力飞速的消耗，而对手却在三人的围攻下越打越精神，每一刀都比上一刀更快更重。
　　“他们的魔力在流失，而预兆之狼身上的却在增强。”
　　伊莉莎自言自语着拨开索尼娅和艾琳，两个人在刚才的交战中都负了伤，此刻站在主人身前充当人肉盾牌。
　　“这是掠夺别人加强己身的异能，还是损耗敌人与加持自己的双异能，有必要搞清楚。”
　　她伸出一个手指，吟诵之词湮没在激烈的打斗声中，素白的肌肤上方浮现出一团细小的光团，迅速化为投矛的形状。
　　“快躲开！”
　　艾琳适时的呼喊让西格他们下意识的分头躲避，对自己人的信任已经刻印到了骨子里。光矛顺利的命中了预兆之狼，或者说他持握的刀具。在隆隆声和闪光里木屑四散，夹杂着一对主仆“我的刀啊啊啊啊！”以及“小姐别冲动的”的大喊大叫。
　　预兆之狼站着的地方，木板已经全部不见了，露出了深褐色的泥土。而他本人举着刀站在距离原本位置稍远的地方。被塞西莉亚惦记的长刀完好无损。
　　西格回到了伊莉莎身边，艾琳注意到他轻微颤抖的双手，以及剑上变得极其细小的火焰。
　　“谢谢你们争取的时间，我已经大致敌人的能力是什么了。”伊莉莎向护卫们点头致谢，“现在，该我了！”
　　衔接着她话语的尾音，她头上的半空泛起十数个金色的光团并迅速化为投矛的形状，在昏暗的的房间中闪闪发光有若星辰。
　　“你的异能还够用吗，预兆之狼？！”
　　预兆之狼沉默的丢弃了长刀，自预兆之狼斧、符印斧后他终于使用了第三把、也是最后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远古符印斧，这是维吉维斯赐予他的强力武器。
　　伊莉莎挥下手来，十数根光矛先后激发。预兆之狼双手挥握着斧柄迎击光矛，金色的线布满空气中，并转瞬在预兆之狼的斧面上破碎。
　　“这种武艺.....”
　　西格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几乎被光束湮没、却仍然屹立不倒的男人。他自忖若是把自己放在预兆之狼的位置，恐怕第一轮就会陷入受伤的境地。不愧是伊莉莎积极谋划甚至不惜和宿敌联手也要对付的敌人，他有这份被针对的价值。而预兆之狼在与光矛苦战之余，竟然在......
　　向前？！
　　西格没有看花眼，预兆之狼的确在小步的、坚定地向前推进，这时候伊莉莎的光矛释放完毕，后者张大嘴巴，试图发出战吼，却被伊莉莎短而急速的咒语打断。在骑士的印象里，他的主人似乎总能在法术的施展上做到先发制敌。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预兆之狼提着斧子冲了过来，西格咬咬牙顶了上去，符印剑与远古符印斧相撞，铜镜般的斧面上映出骑士狰狞的脸。西格为自己的虚弱而痛苦，为敌人沉重如山的攻势而痛苦。但他不能后退，他的背后就是主君，哪怕死也要为她争取时间。
　　“不，一无所知的是你，预兆之狼。你曲解了力量的含义和形式，一味的将之归为肉体的力量。”
　　不用伊莉莎命令，温蕾萨和莎娜美就攻了上去。刚才她们是辅助西格作战，与预兆之狼直面的次数较少，状态反而比现在的西格要好。塞西莉亚也偷偷拿回自己的刀，加入了战局。
　　预兆之狼击退了西格，击退了温蕾萨和莎娜美，把哇哇大喊着“有基佬拉我裤链”的塞西莉亚砍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又转瞬回复，然而他与伊莉莎的距离在逐渐拉大。他再一次击败四个围攻他的人，在无法阻止对方用脚步和配合把他逼到墙角。
　　伊莉莎站在原地，无声的微笑好像在讽刺他的唯力量论。预兆之狼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西格，快躲开！”
　　伊莉莎急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西格低下头去，一只山猫出现在预兆之狼的脚边。恐惧与排山倒海般的压力让他愚蠢的挥下了剑。山猫抬起爪子，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西格刺过来的剑上，碧色的火焰瞬间熄灭。
　　“蛇的气息？”山猫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愤怒表情，“那你真该去死了！”
　　它搭在剑上的爪子的其中一片指甲迅速变长，转眼就刺破了胸甲，直奔西格的心脏，却在陷入肌肤之前停了下来。
　　一支飞出来的弓箭，硬生生的射断了维吉维斯的指甲。山猫恼怒的望向一旁，雪花异常的在房间中堆据，一位瑞文斯顿游侠站在窗前。
　　“乌勒·维特？！”


第二十一章 约定的战场
　　不速之客的出现让两方停止了战斗。维吉维斯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西格，墨绿色的竖瞳紧紧盯着一副瑞文斯顿游侠打扮的乌勒·维特。西格想要跳出战局回到己方的阵线，可是压在符印剑上的力量重若千斤。若是他撒开武器，维吉维斯动作的变化会带来不可预知的未来。最糟糕的情况，是他被两位神明化身的伟力绞得粉身碎骨。
　　基于同样的理由，预兆之狼没有动手，而西格的同伴们也没敢前来支援。骑士的主人算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人类，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具备对抗神明化身的力量。
　　不过幸好......西格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乌勒·维特那边，棕色的须发和眉毛，大而有神的眼睛，绷紧的面庞透出男子汉的气息。他的手中持握着一把通体呈现银白色的长弓，完美的融入不断飘落的雪花之中。
　　据西格所知，乌勒·维特对于信仰他的子民相当淡漠。他会观察一位不相干的弓手，并赠予弓手一把好弓作为奖励，却懒得为瑞文斯顿王国抵御迷雾山的侵攻出份力。如果他能够做出和维吉维斯同等程度的干涉，说不定瑞文斯顿王国就能反攻迷雾山。因此，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弓手之神、瑞文斯顿王国的庇护者出来拯救他这个萨里昂人，还真是件稀奇又令人费解的事......
　　看得出来，维吉维斯和西格产生了同样的困惑，即使神也很难猜透另一个神的心思。
　　“乌勒·维特，此行我并不是要对瑞文斯顿人出手，你也看到了这些人的本质了吧。追根溯源，除了谜团，这些背后的存在无一不是威胁到潘德，不，是威胁到整个世界安危的存在。因为过去的仇怨，我不强求你站在我这一边，但是请你至少保持中立，如果你不想潘德完蛋的话。”
　　“我拒绝。”
　　“为什么？你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知晓利害关系。”
　　“首先，我从他们踏入瑞文斯顿开始就一直在观察。这些孩子虽然怀有令人不悦和警惕的力量，但是他们本身并没有干什么坏事。我无法断定他们为‘邪恶’；其次，在第一条的基础上，在我的认知里你的威胁远大过这些外国人；第三，你以为我是因为仇怨才站在外国人这边吗？不，维吉维斯，你的干涉超过了我所容忍的极限，我必须亲手纠正这个错误。这是我们的义务也是责任。”
　　“哈哈哈，真好笑，你以为你是我面前这个萨里昂蠢蛋所信仰的猫头鹰女人吗？秩序？规则？”母山猫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你的子民受到侵害的时候，你的责任和义务在哪里？那些规则能信仰你的子民？我们就该为自己庇佑的群体而战，而不是对一帮异教徒虚情假意。”
　　“你我对神之位置上所负有的责任和义务的理解不同，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必须为自己的子民倾尽所有，但你有没有想过，维吉维斯，人类为何信仰我们？你可以听听现场这些人的回答。”
　　“大人是我们所有迷雾山人的恩人，我们信仰她是天经地义的事。”预兆之狼粗声粗气的说。
　　“我赞同秩序，因此信仰吾神尤诺米娅·斯彼莱特斯，期许建立一个铺满秩序的社会。”
　　涉及到了信仰问题，即使身处两尊神明化身之间，其中一位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但骑士还是严肃而清晰的阐述了自己的原因。
　　出于对神明必要的敬畏，人类面对神明大抵是不敢撒谎的。除了昏迷的多诺万，大家都报出了自己信仰各自神明的原因——并不具有伟光正的成分，相反掺杂了更多的私人欲望。乌勒·维特一边倾听一边点头，只是当伊莉莎说她信仰正义女神阿丝塔莉娅是为了获得心理上的“杀人执照”时，才饱含深意的看了巴克利女孩几秒钟。
　　“你想说明什么？”
　　维吉维斯忍不住问。她的尾巴扫来扫去，把身下那块地板抹的干干净净。西格心里也升起了古怪的念头，他在想若是自己一脚踩上去，母山猫会感到痛吗？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他抬脚踩到维吉维斯的尾巴之前，他一定会被母山猫打爆蛋蛋或者咬穿喉咙。
　　“还不明白吗？凡人信仰我们的理由，是为了希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虽然自私，但生命的本能就是如此。我们在将凡人的信仰转化为自己力量之后，也应该满足他们隐藏在信仰里的期望。我长久的思考，如何引导凡人让他们的更好的活着，但历史上几次干涉和后续的观测，我发现我们的干涉从长远来看是一种毒药。”
　　“什么意思？我爱护我的孩子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即使强大如我们，也并非全知全能，只能在专精的领域内发挥全部的力量，毕竟我们诞生于.....”
　　乌勒·维特扫了一眼，觉得这不是适合人类知晓的知识，于是略过了这一段的说明：“勤于浇水，大树的根须便不会深入大地，遇到风暴将会被连根拔起；驯化动物，温顺的牲畜便忘记了生存本领，一旦身处荒郊野外就会毙命。
　　人类也是如此，他们会退缩、痛苦、怯弱，这一切一切的伤痛会让他们更加坚强，继续前行。这是他们书写的历史，这是他们的光荣，我们只需要化作群星，遥远的记录着他们的轨迹、进行最低限度的干涉就好。这就是我过往不亲自出马的原因，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自己在问题中摸索出答案，这将是他们宝贵的财富。而你，则太过溺爱你的孩子们，让他们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甚至到了现在成为你手中操纵的提线人偶，离开你们什么也做不到。”
　　维吉维斯不为所动，它活了许多年，早已过了被同僚用言语打动的年龄：“并非做不到，而是做得不够。乌勒·维特，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一定要在这里阻挡我吗？”
　　“我从不妄言，只是阐述。”
　　“很好，很好。下一次我会为自己的孩子夺取这片温暖富饶的土地。”
　　母山猫的身影和她的声音一起变得虚幻，连带预兆之狼一起，大概是忌惮这里是乌勒·维特的地盘而选择暂时撤退。这位状态完好的野蛮人冲西格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弓手之神才放下了手里的弓。
　　“我会在波因布鲁和维吉维斯做一个了断，若是你们有任何遗憾或者说想法的话，可以前往那里。”
　　乌勒·维特的化身凋零为细小的雪花。西格拾起剑来让其回到自己体内。他转过身来，对着即将完全消失的弓手之神致谢。
　　“谢谢您，尊贵的.....”他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称呼神明，“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乌勒·维特点点头，他看着西格直到完全化作推挤的雪。
　　“别让力量决定你的内心。”
　　这是他最后馈赠给西格的话语。
　　总体来看，伊莉莎的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预兆之狼完好无损的离开，即使他本人不吸取教训，他背后的神明也会勒紧他的项圈。下一次他就不会带着寥寥数人，而是千军万马来和他们这些人算账。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的话......
　　想到这里，西格有些沮丧的回到伊莉莎的阵营，巴克利女孩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但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无暇顾及西格的心情。当他们九个人相互搀扶走出旅馆的时候，大队的巡逻骑兵与龙骑士已经赶到了这里。
　　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才解决了这些麻烦，一行人疲惫的回到驻地。在努力吞咽了一些葡萄酒与面包后，骑士穿着汗水与血迹混合的衣服沉沉睡去。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的话......
　　这是他入睡前最后的念头。
　　西格睁开眼睛，大地与天空像是衰亡了一样布满了沉重的铅灰色。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升起半年以前第一次踏入这个领域的戒备与好奇心了。
　　“你并非无力，骑士，只是你太过固执己见。”
　　西格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源头。他熟悉的美丽而又娇小的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但是，西格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成分，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女孩，话语中充满了冷漠。
　　“阿兹达哈卡小姐，有何贵干？”
　　作者留言：
　　舰R更新，我6-3、7-1、2-5、2-6的图都没捞完，你告诉我开放7-2？！


第二十二章 骑士所预见的梦
　　“讲道理，我们就算称不上朋友，也算得上熟识了吧。骑士，你冷淡的表情有点让我伤心啊。”
　　阿兹达哈卡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恍惚之间西格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抚摸脑袋的脑袋，然后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蛇之女神的化身笑嘻嘻的抱住他的手，眼中绿色的焰光仿佛要喷射到西格的手背上。
　　“骗你的。”她的声音奇妙的在耳边响起。
　　在半年前，阿兹达哈卡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或者说把他的意识拉到神的领域中并宣告他是什么“预言之子”的时候，骑士是一脸懵逼的。且先不论马迪甘的预言的合理性，就算他真的是这个预言的主角，那么也该由他信仰的秩序女神而非一个邪神来宣告这一点。
　　西格怀着相当复杂的心情与邪神相处了大半年，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只要阿兹达哈卡想，她随时可以侵入自己的意识里交流，当时他的内心是绝望的，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傀儡和玩物，在邪神玩厌了之后被无情抛弃，就像那位拜蛇教的女祭司克劳迪娅一样。
　　不过出人意料的，这位邪神对西格的态度却出人意料的友善，她观察并且在骑士入睡之后与之进行言语交流，除此之外没做什么多余的事。西格曾经耿直的问过这一点，邪神小姐也非常耿直的回答他的主君伊莉莎在他的身体中布有禁制，若是她贸然干涉，会被巴克利女孩察觉。
　　“如果被别人知道你是我观察的人类中的‘点’之一，那会非常无趣的。我喜欢惊喜和突然，讨厌必然。”她如是说。
　　当然，这并不代表西格对她的警惕会降低。邪神之所以为邪神，就是她的理念与“正道”不符。如果说异端是理性的“恶”，那么阿兹达哈卡就是混沌的“恶”。就像小孩子去肢解昆虫或者挑拨两窝蚂蚁相互厮杀，她犯着恶行却不认为自己做的是罪恶，而仅仅是为了寻求快乐。
　　所以她会找上身为“预言之子”的西格，无论他遵不遵循马迪甘的预言，他总会自动的迈向战场，纷争和麻烦自然会缠上他，也让天上的邪神有了足以打发时间的娱乐。
　　偶尔，邪神小姐也会恶搞他，比如变成他在意之人的样子，最常变化成的形象就是伊莉莎，阿兹达哈卡用着巴克利女孩的外貌做一些撩人又色色的事情。尽管骑士总是提醒自己“这是邪神变的这是邪神变的”，可每次都会中招，被邪神小姐无情的嘲弄了一番——
　　“这世间人们第一次磕到石头上是因为不慎，第二次磕到石头上是因为蠢，而能第三次磕到石头上的只有你，西格·拉普拉斯。”
　　他的主君觉得自己在智慧上的进步是因为阅历和知识的增加，仔细想来，反而可能是受惠于邪神小姐的恶作剧更多一些。
　　“我知道，如果尽说实话那就不是你了，阿兹达哈卡小姐。”
　　西格对邪神也没什么尊敬的意思，就随便找了个称呼，反正对方也不在意：“虚虚实实才是你的风格，看见我困惑的样子，你才会洋洋得意甚至乐不可支。”
　　“唉，最近你变的很无趣啊，明明以前是个让我也怦然心动的男子汉。”阿兹达哈卡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
　　“玩弄意义上的？”
　　“还有生理意义上的。”
　　这话让骑士不寒而栗。阿兹达哈卡的本体和化身都是蛇，眼前的人形算是魔力堆积的伪物，算不得分身的。如果没节操的邪神真的想和一介凡人探讨一下生命的传承，那时候自己就会被一条蛇给......
　　呃，真到了那种程度，一定要抓紧时间咬舌自尽。邪神就算再重口味，总不至于对着尸体再做些什么吧。西格想。
　　“你在想些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嗯，也该进入正题了。”阿兹达哈卡身形一闪。回到了雾中变得模糊，“你接下来要去波因布鲁？”
　　“是的。弓手之神是这么指引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的问题。你的敌人是预兆之狼，但他背后站了一头不要脸的、甚至敢亲自下场的母山猫；而你的助力，则是一个冷漠的家伙。满口嚷嚷着什么无为而治，其实只是给自己的冷漠找些借口。他最多能资助你一把武器，但你仍然对抗不了维吉维斯，哪怕是她的化身。”
　　“那你的意思是.....”
　　“要不要加入我的阵营？得到我馈赠的力量，你就能够安然度过难关。”
　　“我拒绝。骑士从来不同时侍奉两个主人。何况，恕我直言，你的阵营很糟糕。”
　　“不再考虑一下？”
　　“这是原则问题。”
　　“你的原则问题还真奇怪。何必呢，力量是无辜的，如何应用力量的分歧点在于你的想法。”
　　“不，我想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今**的所得需要明日更大的付出。”
　　“哈哈，你其实害怕的是被我支配吧。”阿兹达哈卡笑了起来，“我的打手足够多了，不缺你这一个。”
　　“那为何执着于我这个凡人，因为我是‘预言之子’？”
　　“我并非你是个‘预言之子’而关注你，而是因为你而关注‘预言之子’。马迪甘的预言对于人类而言是命运的指引或者说无趣的传言，对于我们这种存在来说，就是规则。我讨厌这种规则。提问，西格，你认为你的情况符合马迪甘的预言吗？”
　　“不。”
　　“提问，你认为‘预言之子’只有一个吗？”
　　“不。”
　　“提问，一个压上自己身家性命的赌局，若是条件适宜，赌徒们会出老千吗？”
　　“会。”
　　“提问，作为局外人，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期望的是什么？”
　　“永不终结......混乱。”
　　在一连串似是而非的提问与回答后，西格的态度明显变得软化了。
　　“看来你的智慧也足以看清形势了，只是谎言和真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分辨，这些是你需要自己来思考的东西，说不定我也在骗你哦。”
　　西格思考了良久，终于用一种迟疑的语气开口：“关于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好吧，如果考虑好，只要呼唤我的名号就好了，我会帮助你的。不过，你也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吧？”
　　“自然。”
　　“你有想过就好，作为赠品，我就给你个小提示吧。你侍奉主君是个比你想象的更疯狂的人，小心，别被她的野心吞噬了。”
　　声音和光彩消逝，短暂的黑暗后，骑士重新睁开了眼睛。
　　“切，每个人都欺负我书读的少，说话遮遮掩掩的。”
　　他嘟囔了一句翻身起来，手掌摊开向上，符印剑稳稳落到他的手中。西格另一只手抚摸着剑身，碧色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果然，这也是你的馈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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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ri我


第二十三章 战争要塞波因布鲁
　　3月15日，伊莉莎与塞西莉亚率领团队离开了瑞恩。她俩分别接了市政厅和骑士团向波因布鲁运送物资的任务，并合并到一个路程。因为运送的并非紧俏物资，所以瑞文斯顿官方也就容忍了佣兵们的自作主张，反正骑士团负责的那部分才是大头，只要力保骑士团的部分不丢，那么波因布鲁就无忧。
　　俗话说得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预兆之狼费尽心思集合了两只大军，肯定不是来瑞文斯顿的地界旅游的。他不打瑞恩，自然要去打王国东部最大的要塞波因布鲁，掠取其中的物资，才能对相信他的部众有个交代。
　　何况，维吉维斯和预兆之狼都属于打了他们左脸，他们反手就会杀人全家的性格。在瑞恩城的战斗里，预兆之狼没能像以往一样装逼如风，进退自如，反而赔进去所有部下，还在智力和武力上受到了双重压制，即使搬出背后的大佬，结果乌勒·维特意外的干涉下，也只是撂下狠话落荒而逃。而且弓手之神明确表明他要在波因布鲁决战皇城之巅，迷雾山的这对组合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实际上，经历过此战的几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动摇。艾琳她们是畏惧于卷入神与神之间的冲突，而西格则是被阿兹达哈卡告知人类是无法扳倒神明化身的，而算是站在己方阵营的乌勒·维特是个不可靠的助力。可是，两个团队主心骨的巴克利人都坚定不移的朝着波因布鲁前进，不杀预兆之狼不罢休，好像这个迷雾山人的头领和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尽管已是春天，可道路上除了荒芜就是奔向死亡的佣兵。村庄废弃，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长出荒草，偶尔还能窥见人形的残骸。这一路上，西格不知几次硬下心肠向部下们示意驱赶饥肠辘辘而祈求救济的难民们——尽管在良心上过不去，但西格在伊莉莎和阿兹达哈卡的影响下，越来越习惯使用“价值”来作为做出选择的标准。
　　佣兵团的人接济这些难民，准确来说是妇孺幼老是无法转化成战斗力的，让他们跟着反而迟滞了佣兵团的行进速度，有更大可能面对迷雾山人的军队甚至非法骑士团。他不能因为同情，就让手下饿肚子冒风险，这是一个团队的领导者应有的抉择。
　　尽管这抉择对西格相当的艰难与痛苦。
　　黄昏的时候，大家支起帐篷布置营地，生火造饭。伊莉莎在参与制订佣兵团纪律的时候，非常着重强调卫生问题，越是和她亲近的人越能感受到巴克利女孩对“清洁”异常的执着，西格一个流血流汗的大老爷们儿被逼的甚至养成了三天洗一次澡的习惯，而且是喝烧开的水吃熟食，以前他可没这么讲究。
　　行军的时候即使将官也不可能吃太好，何况西格本身的心情就不太好，三两口把寡淡滋味的食物咽下咽下，又去看望多诺万。在之前的战斗里，这个倒霉的中年男人被友军的人体炮弹击中肩膀骨折，奇异的是，差不多一百天才能好利索的伤势他三天就基本恢复了活动能力，只是还不能干力气活。为此，西格还特意雇了两个有意进入失足妇女行业的年轻女子去服侍多诺万。
　　快走到多诺万营帐的时候，他就听见啊啊哦哦的声音，看来那两个女人把多诺万照顾得不错。西格放下心来，又把打算探望多诺万的加西亚与妮可丝拦住。加西亚自不必说，给一个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眼神就懂，而妮可丝则是淫乱变态的冯可夫中的一朵奇葩.......或者说处女怪，对于许多事都懵懵懂懂，好像个孩子一样。
　　以前的她一定被朋友们保护的很好吧。西格盯着妮可丝的后脑勺想，所以不懂许多交际的潜规则，也测不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个热情爽朗的好姑娘。可是，那些保护她的同伴们，有些生死不明，有些分道扬镳，艾琳姐妹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她们已经变换了立场，注定不能如同往日一般亲密。
　　或许，应该让她跟着蕾娜她们一起走的。西格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
　　妮可丝猛然感受到了一种灼热的视线，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此刻盯着自己的是西格。女骑士轻咳一声，略带羞意的拨弄了一下头发，鲜红马尾末端卷曲的头发像是火苗一样缠绕在她的指尖。走在一边的加西亚见到同僚忸怩的姿态的笑了起来，被后者精准凶狠的踢到了小腿上。
　　这一下也让西格的意识回到现实里。
　　这是整个旅程中为数不多的乐趣，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在寂静而破乱的道路上沉闷向前。他们沿途埋葬了一位具体身份不明的蔷薇骑士，这个年轻漂亮的女骑士不幸冻死在了野外。出于对一位骑士的尊重，西格亲手下葬了她，在将女骑士埋入泥土中的时候，西格似乎听到一声“谢谢”。
　　“咦，你的领导能力上升了一级，是遇到随机事件了吗？”
　　后来伊莉莎也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终于，在一个星期的跋涉后，两支佣兵团抵达了波因布鲁，这里面也有黑矛骑士团的功劳。这是西格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奇怪的骑士团——别说与其他的骑士团，哪怕是已经落魄的猎鹰骑士相比，这些武装精良的家伙在气度上都矮了一分，但面对“知识”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狂热。这群人与其说是骑士团，倒不如说是搜集着知识的佣兵。他们之所以给西格他们指引道路，也是看在伊莉莎答应把一部分书籍借予他们抄录的份上。
　　波因布鲁是一座庞大的要塞城市，由外向外可以分为集镇区、外城区、内城区和领主居住的安布雷拉堡。即使最矮的、区分集镇区与外城区的外城墙也修的十分高大，上面有许多凸起的马面墙，上面配备着投石机与偏架弩，还有射手们监视着城门的方向。
　　“那是寒冰卫士游侠，公爵大人花费重金训练出来的私兵，也是城卫军的中坚力量。”
　　看见佣兵们有点好奇，一位黑矛骑士主动开口解释。
　　波因布鲁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其主要职责是监视迟滞北方的迷雾山野蛮人与南方的迦图游牧部落，甚至还会和偶尔追击到瑞文斯顿境内的迦图人的死仇——诺多精灵发生摩擦。波因布鲁的城市史就是战争史，每隔一段时间，这片土地都会饱饮不同民族的鲜血。
　　在这片四战之地，王国和领主们硬是耗费无数资源、人力，硬生生在平原上砸出一个要塞，此后历代波因布鲁公爵也不遗余力的加固要塞，并根据历次战争总结出的经验改进设施，使得此城拥有了在潘德也是数一数二的城防体系。如此传承下来，这座要塞最大的缺点反而变成了贫穷。
　　因为贫穷，这里无法吸引移民；没有移民，单靠孤寒之地的人口自然增长无法满足社会需求；土地没有人手开垦，军队没有人手征募，税金没法增长，反过来使得市政厅缺乏投资和修缮设施的预算。使得波因布鲁丧失了致富的希望，在贫穷中轮回。
　　“我们最大的不幸是离神明太远，而离波因布鲁太近。”
　　这是波因布鲁附近广为流传的说法。
　　虽然是原住民的地狱，但波因布鲁也是佣兵和非法之徒的乐园。这里盛产杀戮和死亡，适合那些寻求杀戮的人，适合那些追逐荣誉的人，适合那些讨厌秩序的人。城墙是挡不住叵测的人心的，而今天，这座混乱的城市迎来了两位新玩家和她们的团队。
　　自然而然的，两支佣兵团首先寻找的是落脚的地方，能让五百人驻扎的地方并不多，不过多亏了塞西莉亚的金币攻势与瑞恩市政厅以及龙骑士团、黑矛骑士团的推荐，波因布鲁市政厅给他们在外城区靠近城墙划了一片地。迦图人的骑兵曾经突袭过这里，然后在数年中一直没恢复。
　　“有地就算了，生活设施咱们自己解决。”
　　塞西莉亚在远离市政厅的地方露出坏坏的笑容：“既然他们待我们冷淡，我也就无需留手了。”
　　“怎么做？做什么？”伊莉莎问。
　　“先把金币兑换成银币，在兑足足够的数量后，再一齐投入市场。”
　　“你好坏哦，不过我喜欢这个主意。只是咱们人生地不熟，在货币体系里搞小动作很容易就被抓吧。”
　　“有钱能使磨推鬼，简单构建一个相互交叉的关系网就可以了。这个时代政府的效率可低得多，没人能查到咱们头上。”
　　“那就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嗯，看我的吧。”
　　作者留言：
　　以下是不计费的部分：
　　PS1：欧冠这剧本神了，5:1和1:5，3:1和1:3.坐看巴黎打巴萨。
　　PS2：妮可丝这个人设，当初参照的是《RWBY》里的Pyrrha Nikos。可怜我P姐只能活在小强的回忆里了。


第二十四章 迪耶夫·沃登森（上）
　　两支佣兵团在波因布鲁暂时安顿下来，不过所有人都没有闲下来。塞西莉亚那边正在和红色兄弟会联系，看来她对于制造一次白银危机志在必得。她的副手，已经伤愈复出的雷恩爵士则试图招募骑兵，这是塞西莉亚她那支佣兵团的短板。
　　对于伊莉莎这方面来说，她的短板在于缺乏远程打击力量以及指挥体系上的混乱。本着造不如买的原则，团队一直优先于招募现成的、有经验的弓箭手或者弩手，但是这些依靠经年累月训练或者对机械操作比较熟练的技术兵种，对于任何领主或者佣兵团而言都是宝贵的财富。特别是瑞文斯顿王国人口稀少，更需要尽可能多的在更远处打击敌人而非进行血腥的白刃战。
　　招募的事情不顺，团队内也有一些不足。在大体上，伊莉莎的权威建立在大家对西格的认可之上，上下也算齐心，伊莉莎没能力也不准备插手具体的指挥问题。但是，团队的主心骨，平衡、联系和协调各方面的关键人物西格在指挥能力上的进步与计划出现了较大偏差，现在虽然他的战斗力堪比人形BOSS，但在布置具体战术时，更倾向于带领骑兵猪突，与他过去作为骑士团而战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不得不承认，无脑莽一波在面对虚弱的对手，比如啸聚的匪徒、精疲力尽的海盗大军、没有骑兵的三先知军团抑或是迷雾山劫掠队都卓有成效，因为敌军抵抗的意志力和组织性太差，悍不畏死的攻击能够打崩敌军，进而引起连锁的反应。
　　但是，他们并不能够每一次都能遇到弱小的敌人，每一次面对强大的敌人都能够逃脱。万一西格的突击不顺，那么后续的部队由谁来指挥？妮可丝？多诺万？加西亚？海伦娜？还是自己派出艾琳接手？这些人里没一个有足够的威望指挥他人，担任西格名副其实的副手。
　　“唉，西格，你要是能争气一点就好了。”她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此时的骑士一脸懵逼。天可怜见的，他只是陪主君出来逛一逛，为何她突然对自己露出痛心疾首的纠结表情......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他把一加一的和算成三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
　　“小姐，我做错了什么？”
　　“......算了，指望你是不现实的。”伊莉莎叹了口气，“西格。”
　　“嗯？”
　　“你的部下里呢，像妮可丝或者海伦娜你可以亲近一下，男人就算了。”
　　“亲近？我和妮可丝还有海伦娜都是朋友啊。”
　　“我指的不是那方面。西格，你不觉得你缺一个副手吗，能在战斗里担任第二指挥的那种。”
　　“用得着那么麻烦，直接提拔一个不就行了？”
　　“你贸然提拔一位，在没有确切战功的情况下，团体里的关系会失衡的。我可不想自己辛苦建立的团队毁于内斗。何况，你对两人的能力有彻底的了解并能区分出高下吗？”
　　“原来您是这个意思。”西格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好的，我以后会仔细观察她们，并在心里有了副官的人选后提携那一位。”
　　“你是不是.....算了，反正也只是战术体系的补充，只要有结果，过程无所谓。”伊莉莎别过脸去，“不过啊西格，你可不要对她们太好哦。女孩子这种生物，在感情上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一旦喜欢上谁，就真的很难放手了。”
　　“哦。”
　　西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现在跟着伊莉莎飘忽不定，心里装着人，脑海里时不时还有邪神小姐来捣乱，哪里有心思体会女孩子的心情。
　　一直旁听的莎娜美笑嘻嘻的拍了拍西格的手腕。刚进瑞文斯顿的时候，她那一身黑白色的女仆装在穿着保守的人群里很是显眼，她自己也有点害羞。几周之后，她已经完全无惧周围的目光了，并且还做了改造。比如她衣服上的缎带是非常容易拆卸下来并还原成一个韧性不错的绳子，可以迅速勒死一个人的那种。她的裙内侧有类似鞘一样的皮革制品，里面摆放着小刀，右腿外侧还绑着短剑。莎娜美的双袖比较宽大，左臂绑着来自梅腾海姆的、具有机械变形结构的折叠钢盾，右臂则是小巧的手弩，可谓是全副武装。
　　至于西格怎么知道的.......那是一个慵懒的下午，他被叫去和伊莉莎她们玩牌，莎娜美输的做多，所以在牌局结束了之后附加了一个惩罚游戏：前杀手被迫解开衣服提起裙子，一边解说各种道具的用途。大概是太过紧张和羞怯，最后莎娜美甚至从大腿根开始渗出水来，顺着紧绷的腿流淌到了地上，把地毯打湿了一片。
　　伊莉莎没有雇佣向导，她只是四处走走看看，有可能只是了解城市的风貌，也有可能在寻找些什么。在接下来一个通往酒馆的道路上，一个身影飞快的冲了出来，绕过伊莉莎她们，而后面追击的人却刹不住脚步，看上去就要撞到伊莉莎身上。
　　西格自然伸出手来把他们拦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一把推开了他，满是酒气冲他嚷嚷“滚开”，甚至在侮辱的话里还带上了巴克利女孩。不待主君开口，骑士就解下剑来连带着剑鞘挥动起来，一直打到他们讨饶为止才放过他们。
　　这时候，原本被追的那个才回转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谢谢你们，真是帮大忙了。我是迪耶夫·沃登森。”
　　“西格·拉普拉斯。”西格的手没有离开剑鞘，“你是故意跑到我们这边的吧。”
　　被人利用的感觉很糟糕，不知不觉间被人利用的感觉糟糕透顶。若是这个自称迪耶夫·沃登森的人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他不介意再让胳膊活动活动。
　　“抱歉，我真没想害过你们，要不请你们喝一杯，就当我赔罪了。”
　　“好啊。”伊莉莎代替西格答应下来。
　　四个人来到酒馆，老板娘惊讶的看着去而复返的迪耶夫以及陌生面孔的三个客人。在迪耶夫的催促下，老板娘也没过多纠缠很快就端上酒来。迪耶夫满满喝了一杯，西格喝了一半，两位女士都只呷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这位沃登森先生，从你愁眉不展的眉宇间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来，说出你的故事。”
　　伊莉莎把酒杯倒满，又推给了迪耶夫。
　　“谢谢你，这位可爱的小小姐。”迪耶夫接过酒杯，“我来自瑞恩，曾经在那里当过卫兵。”
　　“好巧，我们刚从那里过来。”
　　“哦，那您可能对那个充满废物的地方有所认识了。那群以为自己很有能力的废物制订种种愚蠢的规则压迫着更多的废物，为了自己头上一点点金子和玫瑰，他们就残忍的让其他废物受苦。五个穷苦废物辛苦工作，为了让一个有钱的废物得到一点点财富并自称贵族，而亚历克西斯公爵是这些废物中最高贵的一坨，用黄金装饰的一坨。”
　　这种蔑视又仇视的口吻让西格与伊莉莎疑惑的对视了一下，然后前者说：“请继续。”
　　“我也是个废物，在这个充满废物的环境里长大，那些腐臭的味道和卑鄙小人，打扮的漂亮的女人和她们身边嗡嗡的苍蝇声，它造就了我。后来，我跟随亚历克西斯公爵，前往迷雾山脉北部进行狩猎，对象是那些迷雾山野蛮人的劫掠队。但是，我在检查雪中足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深的蹄印，像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才能弄出来的印记。
　　我提议返回，因为离迷雾山人的狩猎场已经很近了。何况，公爵手下多是经过草率训练的新兵，补给携带的也不是很多。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同迷雾山部落或者一队陌生的骑士作战。
　　可是公爵愚蠢的拒绝了我，他觉得我之所以退缩只是因为我是胆小鬼。在他的威胁下我不得不闭上嘴前行。毕竟他一个子都没给我，在这里违逆他我就等于空手而归了。接下来，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鬼魂？”西格问。
　　“不，是一只山猫。”
　　“山猫？”
　　伊莉莎瞪大了眼睛，西格也是，他们共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最糟糕的可能性。


第二十五章 迪耶夫·沃登森（下）
　　“呃，你确定是只山猫？”
　　西格举杯与迪耶夫碰了一下，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苦涩而清爽的味道在口中回味。
　　“老兄，再想想？”他说。
　　“我非常确定那是只山猫。”迪耶夫的手攥紧酒杯，手指上的肌肤泛白，“它和那些无赖骑士是同一时间行动的。那是一只壮硕的山猫，远比它的同类要大得多。你知道的，瑞恩附近的山猫因为捕杀都灭绝了，哪怕公爵的私地也没有剩下。所以我当时觉得这是个稀罕玩意，充满灵性，若是能捉住它，说不定我就能发笔财。
　　当然，我没那么做。公爵催促着我继续向前。在一个山坡上，我发现马匹踩过的印记变短，显然无赖骑士们正在全力加速，而附近的爪印表明山猫也在提速。我猜测，这只山猫正在追踪无赖骑士的队伍。
　　最后，我在一个反向的斜坡上找到了山猫，也找到了那支无赖骑士团，他们......他们全都被做成了‘箭林’。”
　　“什么是‘箭林’？”
　　“在我们与迷雾山部落的野战里，通常都是队伍中的瑞文斯顿游侠，所发射的遮天蔽日的长弓开始的，就像下冰雹一样砸在迷雾山人头上、身上，野蛮人的装备十分简陋，他们中有许多人会死在这波弓箭的射击里，被钉在地上固定。若是运气不好遇到寒冷的时节，恐怕要到夏天才会回归尘土。这也是对迷雾山野蛮人无声的警告。”
　　“我们和迷雾山野蛮人打过几次，似乎没见他们有优秀的弓手。”西格有些疑惑，“莫非是特别的部族？”
　　“不，那群死去的无赖骑士的造型，只是对‘箭林’的一种模仿，十分拙劣的模仿。”
　　迪耶夫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又给西格满上，两人又满满喝了一杯。
　　“他们都被自己的骑枪钉着，哪怕自信满满的公爵看见这幅惨烈的景象，也久久没有说话。你能想象那景象吗？凶猛的、劣迹斑斑的无赖骑士被剥光了钉在那里，就像伯劳鸟钉在荆棘上的昆虫一样。
　　很久之后，亚历克西斯公爵才断断续续像是酒醒了一样说‘是谁’、‘发生了什么’？但我只注意到山猫正在咧嘴冲我们微笑。”
　　“后来呢？”
　　“公爵变得犹豫不决，许多人也萌生了退意，但不敢和公爵说。直到这个废物头头想明白为止......但那已经晚了，我们听到了比暴风雪还要震撼的怒吼，然后迅速从周围的树林钻出许多灰麻麻的骑兵，他们每一个的武器上都有暗红色的血迹，每一个鞍前都挂着数不清的人皮。
　　队伍里的老兵认出那是迷雾山人的大酋长‘屠杀者’预兆之狼的精锐卫队——预兆之狼荣誉卫队，每一个都可以和强大的龙骑士匹敌的存在。而且，既然狼群出动狩猎，预兆之狼这条头狼一定会出现。
　　老兵们声嘶力竭的呐喊，使得大家勉强排成密集的方阵以抵御骑兵的进攻。但这道花费二十分钟准备的防线却在五分钟内被撕碎。预兆之狼亲自带头冲锋，径直的踏进阵里，兄弟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一个游侠朝他射了一箭，不仅没造成任何损伤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阵地被迅速撕裂，大家打击很大。然而给了队伍致命一击的却是亚历克西斯的逃跑，他让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先是新兵，后来是老兵，大家争先恐后的逃跑，被后面的骑兵割稻草一样的屠杀。
　　我裹挟在逃跑的队伍里，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侧翻进沟里晕了过去，反而捡回一条性命。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认识的战友们，不管是一起喝过酒的还是一起睡过女人的，都已经被做成了‘箭林’。”
　　“然后你就来到这里，成为了一名自由的佣兵？”
　　“不，我先回了一趟瑞恩，公爵拒绝支付我的报酬，反而有责怪之意。我没本事和这坨狗屎计较，只得处理掉瑞恩的家当。原本我想着像我的好友艾德里克那样，南下巴克斯去投奔第三军团，那里正在招募人手对付草原上的迦图人；或者去塞兹，拜蛇教总是光顾这个南方港口......只是我低估了自己对金钱的掌控能力。我的钱在波因布鲁就几乎画了个干净，只能困顿于此。”
　　“这么说来，沃登森先生，你应该很恨迷雾山野蛮人吧。”伊莉莎问。
　　“没一个瑞文斯顿人喜欢他们。”
　　“你很缺钱对吗？”
　　“呃......是的。”
　　“你现在有麻烦缠身吗？”
　　“不，没有。我没有与人结仇，刚才那个只是一点小小的口角。”
　　“你有引以为傲的技术吗？”
　　“不是我吹，我的追踪能力和弓术在瑞恩城守备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你介意在我，在一位贵族手下效劳吗？”
　　漫长的沉默后，迪耶夫给出了回答：“我觉得贵族都是臭狗屎，但显然您不属于里面的那一坨。”
　　于是，在双方交换了合同书后，佣兵迪耶夫·沃登森加入了西格他们的团队。他在此之前还展示了引以为傲的弓术，几乎箭无虚发，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伊莉莎告诉迪耶夫“泪湖之血”佣兵团的位置，让他先行回去。
　　“迪耶夫。”
　　伊莉莎在新成员回去之前叫住了他，毫不客气的直呼名字。作为雇主她是有这个权利的：“你觉得你的队伍团灭只是因为偶然吗？”
　　“不，我不这么觉得。”迪耶夫挠挠脑袋，“我总觉得里面有蹊跷。说来您可能不信，我觉得这事和那只山猫脱不了关系。定居在申德弗的迷雾山高地人常说山猫只会在两种人面前出现：她中意的人，或者她想要杀死的人。也许，那只山猫一开始就就把我们引向死亡。”
　　“我知道了。说不定你的直觉是正确的。”
　　“西格，这可是一个好下属。”
　　目送着迪耶夫远去，伊莉莎满脸得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讲？”
　　“他很有能力，虽然脾气有点冲，看东西也偏执，只有乡绅的见识，不过没关系，慢慢打磨就好。而且他对于金钱十分渴望。有能力，又有爱财这个缺点可以利用，这样你完全可以掌控他了。”
　　骑士用心咀嚼着主君的话，点点头认同了主君的意见。无论是感官还是实际，有缺点的人比完美的人更值得信任。只是，他由迪耶夫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在伊莉莎的眼中，自己也是这样的存在？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巴克利女孩用温柔又悲哀的眼神看着他，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让我很为难。无论我说真话还是假话，都会伤到你啊。”
　　作为旁观者的莎娜美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结合以往的经历，她很难明白骑士的心思。在她看来，道具就是道具，干嘛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只要能够判断主人是否具有足够驾驭自己的能力就足够了。剑与主人是相互选择、相互合作，而非相亲相爱。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维持到他们意外遇到塞西莉亚为止。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事情应该变得很顺利。她亲热的靠在伊莉莎一边问巴克利女孩今天的际遇。
　　“我遇到了迪耶夫·沃登森。”伊莉莎回答。
　　“蛮好的一个平民人物，可惜......”
　　“我们的协议还在有效期，你休想截胡。”
　　然后伊莉莎详细分享了迪耶夫的话，塞西莉亚倒没想太多，一听山猫两个字她就知道是维吉维斯在搞怪。潘德神明众多，但是不要脸到频繁亲自下场的也就这一位，也难怪她和闷葫芦似的乌勒·维特势若水火，两人的相性实在太差。
　　“伊莉莎，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伊莉莎看着天空，“毕竟，这场战斗的主角可未必是我们。”
　　“说谎。”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回答，“你有不阴人的时候吗？”
　　“我说我准备艹喵，你信吗？”
　　作者留言：
　　舰R圣建咸鱼，约克公爵没造出来。


第二十六章 西格·拉普拉斯的一天（上）
　　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无非就是招募人手，训练以及训练。渐渐地，两支佣兵团驻地的周围渐渐兴旺了起来，半个连队的军人们的各种需求让商人们看到了商机。伊莉莎与塞西莉亚也适时的开放军营，允许商贩与流莺进入，只是统统必须以银币结算。
　　原本波因布鲁的银价和对应的货币兑换还算稳定，一枚纯正而无破损的第纳尔金币大致能换十四枚银币，但现在只能换到十一枚，好像日常流通的银币都消失了一样。而且，这个异常的情况虽然导致了商人的损失，也对城内产生了小小的负面影响，但还不足以让大人物们下决心出台紧急措施停止兑换。由市政厅出面议定金银的兑换比例。迷雾山与预兆之狼的威胁像是山一样压在人们头顶上喘不过气来。
　　与生存危机相比，物价的波动与财富的小小缩水就不是那么值得在意了。
　　当然，也有怀疑是迷雾山人，也许是萨里昂人出手扰乱市场秩序的阴谋论盛行于酒馆、集市当中，并且越传越离谱。也有些有见识的人对此不屑一顾，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更多的阴谋论中。
　　西格现在一天的工作就是早晨起来锻炼身体，吃过早餐后叮嘱魔鬼教官多诺万千万别操练过度，然后就去附近街坊的巡回法庭坐定，作为佣兵们的代表承担陪审人的工作，协助处理民众们的纠纷。他长的讨喜，用词也比较朴素，讲道理又不会对法官做过多干涉，无论民众还是官员都很喜欢他，见面会恭谨或亲切的叫他一声“拉普拉斯先生”。
　　只是，拉普拉斯先生自己可未必乐意。理论上，陪审员在司法体系中的地位非常重要，然而他只是一个社区的巡回法庭的陪审员，就好像巴克斯的骑士与梅腾海姆的骑士都是骑士，但他们的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注1）
　　每日法庭受理的纠纷很多，但几乎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两个邻居因为一家的鸡啄了另一家的啊，一个叫鲁路修的家伙给他妹妹娜娜莉表白啊，一个叫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西部移民嚷嚷着自己是魔法少女打破了附近小孩的头啊，一个叫巴麻美的姑娘总是用掉头的鬼故事吓唬小朋友啊。
　　若不是陪审员的立场，他一定会站起来咆哮“去他妈的陪审，劳资可是拿大宝剑的人，来这里坐就是给你们面子，还得纠结这些破事？恋你xx的妹，魔你xx的少女，掉你xx的头。”
　　尽管如此，他还是结合本地法律和先例，分别给出了有罪，有罪和无罪的意见，其他人大多也是这样想的，而第二轮的裁定则是惩罚。西格援引自“德意志兰骨科法典”中“兄妹**者，断腿之”的条例获得大多数的人赞成，于是这个臭屁的、嚷嚷着“错的不是我，是世界”的臭屁小鬼被当即摁住打断了左腿。
　　但关于伊莉雅的问题上，陪审团内部却发生了极大的分歧。伊莉雅打的是个贵族子弟，然而她有一个好母亲，名为爱丽丝菲尔的女人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在波因布鲁颇有分量的商会。一部分想讨好贵族，一部分想讨好爱丽丝菲尔，最后大家的目光落到了西格这个外来户的身上。
　　西格本想开口说赔偿以及禁足三个月的，但是小姑娘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尽管事情不大，但她身边孤零零的，只有两个女仆陪着她。骑士下意识的动了恻隐之下，说出了比他原本想说的要轻得多的惩罚。
　　在法庭吃过羊肉馅饼和蔬菜汤后，西格强撑着精神又继续听了一个小时。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回到了军营，一下子歪倒在了自己帐篷里的行军床上。
　　“唔，你压到我的书了。”
　　一个声音传入西格的耳朵，他翻过身来，女孩的眼中映出自己苍白的脸来。她趴在自己床上摊开了一本书，轻柔的呼吸微微吹动了自己落在书页上的发丝。
　　“是你啊莎娜美，你总能让我意外。”
　　西格的感叹十分真诚。若是这位出身拜蛇教的前杀手收敛自己的气息，他认识的人里除了伊莉莎和她的同乡塞西莉亚，没人能发现莎娜美，哪怕骑士自己留心再多也不行。
　　“这里比较安静，我看会儿书。”
　　“哦。”
　　西格坐了起来。没发现女孩是一回事，发现之后自然要拉开一些距离。
　　“在看什么？”
　　“《卡拉迪亚战记》。”
　　“讲的什么？”
　　“一个叫普雷尔的佣兵降临于卡拉迪亚大陆，依靠永远不会卷刃的刀剑、永远不会折断的骑枪、永远不会疲惫的战马结束乱世，统一王国的故事。悲哀的是，这位英雄为了确保自己王位的合法性，还强行娶了象征正统的斯瓦迪亚国王的女儿。”
　　“这样的婚姻确实不让人愉快，但不光国王，贵族都是这样结婚的吧。”
　　“但是斯瓦迪亚国王哈劳斯没有女儿，只有一个王子，身高一百八体重也一百八（磅）的那种。但是为了正统性，普雷尔含着泪娶了这位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等等，这是个同性恋的故事？”西格满脸惊恐，“你在看这种故事？”
　　“不，这只是个开头。后来，一位平民少女辛德瑞拉凭借魔法‘玛丽苏’魅惑了普雷尔和王子，这是卡拉迪亚二次决裂的起源。这时候，一位英雄迪奥斯挺身而出，他来自海外法亚大陆的帝鹰，并在光明与黑暗的一系列抉择后来到了辛德瑞拉面前，混战中，迪奥斯、辛德瑞拉、普雷尔、王子同归于尽，并在AD1257年转生，进行宿命中的厮杀。”
　　“呃，这种混合了诸多元素的内容.....”西格努力构建着台词，“用了多少单词写的？”
　　“大概是三十万吧，说起来还挺跌宕起伏的。后来他们在被称为‘领军者’‘冰与火之歌’‘十六世纪北半球’‘新时代’等诸多时间线交战，直到纪元的2017年，他们都转生成了炼金术师罗真最后的作品——蔷薇少女。漫长的时光让四位主角忘了仇恨，她们去教会学校读书，普雷尔喜欢辛德瑞拉，辛德瑞拉喜欢迪奥斯，迪奥斯喜欢王子，而王子则喜欢普雷尔。就这样，忘记了千年的宿命，四位少女四边形的爱情开始了。”
　　“结果最后还是回到了同性恋上来了啊，还不止一对同性恋。”西格捂住了额头，“讲道理，这书又是性转换，又是同性恋，除了狗男女之间的撕逼完全没有看点，你怎么会买它？”
　　“其实它还挺受欢迎的，我买的不知是第几版的手抄本。可能西格先生你觉得挺狗血吧，但有些时候人看些读物是为了体验放松，而不是为了体验沉重，根本不会带脑子去看，所以设定越猎奇，越与传统道德观念相悖，越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与关注。”
　　“我感觉还是有点没法接受......”
　　“您已经过时了，老古板。”
　　莎娜美凑了上来，颇为亲昵的抱住了西格的脑袋。骑士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
　　“别闹，让我睡一会儿 。”
　　“好吧，我不吵你。”
　　莎娜美顺从的离开西格的床，径直坐在了他的案几上。不久之后，西格的那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也合上了书。
　　她的手伸到裙子下摸索，拿出药剂、手帕、空瓶子与薄如蝉翼的小刀。女仆小姐拧开药剂的瓶子倒在手帕上，悄悄过去掩住了西格的口鼻。待骑士的表情变得更加松弛后，她又拿过来小刀与瓶子，割破了西格的手指，让血液流进了瓶子中。
　　“抱歉咯，只有完成主人命令的道具才是好道具。”
　　莎娜美看着血液装满了瓶底，奇异的青色在其中游走，“哪怕是伤害自己珍视的人。”
　　西格食指上浅薄的伤口自动愈合，女仆小姐俯下身去，粉红色的舌尖勾住骑士的食指
　　吮吸舔弄，直到把上面残留的血迹舔尽，她才把西格的食指吐了出来，那上面已经亮晶晶的了。
　　莎娜美把一切收拾妥当，轻声轻脚的离开。她在帐篷外遇到了西格的书记官奈特，内心冰冷的女仆小姐在表面上制作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你好啊，哈拉温小姐。”
　　“唔，你好。”
　　奈特含混的点点头，她和伊莉莎那边的人不熟，甚至连莎娜美的姓氏也不知道。看见奈特想要去西格的帐篷，莎娜美提醒了一句。
　　“西格大人刚刚睡下。”
　　“谢谢，我不会碍他的事。”
　　女仆小姐得到了对方略带强硬的回复，笑着离开了。十几岁的孩子的心思，单纯的让人一眼就能知晓。
　　只是，梦总是会醒来的。
　　作者留言：
　　以下是不收费的部分：因为原作巴克斯与梅腾海姆的设定分别参考了罗马与神罗，所以我就把现实里的情况反向带入了设定。罗马共和国/帝国的骑士更像是地主/商人/政治家的混合体，而德意志兰骑士则是“家奴”，和人们印象里法兰克骑士是完全不一样的。
　　另外，其实想想如果以卡拉迪亚作为主位面，而主位面大陆上的六个国家选出若干轮回者，出入骑砍诸多mod（剧情位面）进行厮杀，并将得到的成果反馈到国与国的竞争里，算是另类骑砍无限流写法的设定也很带感.......但是没有时间写。
　　屏蔽词：乱lun


第二十七章 西格·拉普拉斯的一天（下）
　　西格是被营帐外喧嚣的声音吵醒的，每当黄昏之时降临，佣兵团的诸位就会迎来一天里伙食最丰盛的一顿，被多诺万操练了一天之后，佣兵们总要做些来发泄心中的压力。
　　骑士起身揉了揉自己睡的发僵的肩膀，忽然感觉自己右手的食指与无名指有点黏。他没想太多，径直起来先用打火石把引火物点燃，又用引火物点燃灯芯，劣质菜籽油所产生的的烟呛得他直咳嗽，也让西格看到了放在案角的一摞纸。上面是他的书记官奈特记录的佣兵团的动态情报，她甚至还从温蕾萨那里抄录来一份收支记录。
　　尽管这些报告对于实际上当着甩手掌柜的西格没什么卵用，但小小的书记官大大的认真劲头让他感动，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擅长处理细腻的人际往来，也不知道该为小姑娘表现出的热忱给予怎样的回报。
　　他吹灭油灯走出营帐，星星点点的篝火照亮了大地，他熟悉的朋友们一个也不落的出现在视野里：多诺万、加西亚和新来的迪耶夫在喝酒，火光把三个男人的脸庞照的红彤彤的；海伦娜与妮可丝那里围了许多人，两位女骑士持着绑着布条的剑与盾战斗，她们手下的士兵们各自为自己的长官喝彩，据说还有机灵鬼私底下开了赌盘，背后的庄家是伊莉莎，她也以此完成了资金的回收，并作为下一季度佣兵们的基本工资再次发放下去。
　　看见温蕾萨与索尼娅拿着短弓比比划划，西格就没打扰她们而是向着更远处走去。他看到奈特一个人烤着火，面向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厚重城墙，于是便在奈特身边坐下。
　　不速之客的来临让小姑娘吓得肩膀一缩，看清是西格后又笑着埋怨了两句。一个孩子和一个不懂社交的武夫不可能顺利的把对话一直进行下去，在固定的“你好吗”“我很好，谢谢你，你呢”“我也一样”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而后，西格像旅途中每一位年长者面对晚辈时一样，问奈特想不想家。
　　“我才不想呢，父亲是那个样子，母亲和姐姐又是能干的人，我才不会想呢.......”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让西格明白她只是在逞强。
　　“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也挺想家的。”他说。
　　“您也....”
　　奈特抬起头来，十分诧异的看着西格，让后者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我说错了什么话？”
　　“不，”奈特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大人也会想家。他们都说你是个英雄，我觉得也是。可是英雄是不需要这些软弱的感情的。”
　　“依我看，这些感情称不上软弱吧。”西格挠了挠头，“而且，我也不是英雄。”
　　“您觉得自己不算吗？那到底在你眼里，什么样的才是英雄？”
　　“我想，是那种眷顾着时代，同时被时代眷顾，兼具了实力与幸运的家伙们。”
　　“您见过那种人吗？”
　　“有那么几个。在遇到你之前，我曾经和一个叫阿格努斯的凡斯凯瑞人交过手，她算是海盗里最有趣的人物了；预兆之狼与三先知女巫也算，虽然是敌对的立场，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对潘德局势巨大的影响力；再有就是我的主君与塞西莉亚小姐，那两个人都是野心家中的英杰......最后这个评价可别对别人说啊，她不怎么喜欢被称为‘野心家’。”
　　奈特的心中升起少许的嫉妒，此刻西格露出了他目前为止最真挚最温柔的笑容，他本人是没有察觉的，因而更让她不爽。某种意义上，她和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可怜人。她把西格当成导师或者父亲、兄长之类的存在，但骑士的脚步从不为她停留，并且越来越远；哪怕她是个小姑娘，也明白骑士对她的主君存着什么念想，她不觉得这种非分之想能够实现。
　　爱情这种事情，最后总会变成门当户对的计算。
　　她看了巴克利女孩所在的方向，发现那个可恶的女仆正在看向这边。莎娜美的笑容渗透着恶意，似乎对观赏到的一切非常满足。
　　哼，你打从心底的期待悲剧的降临吗？真差劲。她想。
　　青春期的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敏感多变，奈特从兴致勃勃变成了兴致缺缺。察觉到了小姑娘心境变化的西格也适时的离开，凑到加西亚那边。后来隔壁的雷恩爵士也加入其中，据说是被那群梅腾海姆的人形酒缸喝怕了。
　　“我给你讲啊，我从来没想过女人的身体能弯曲到那种程度。”
　　加西亚绘声绘色讲着他与会所小姐姐不得不说的故事：“嘿，据说她以前还是服侍过贵族老爷的，大的小的都上过她的床。而且，那老爷还和自己的儿子......”
　　“那岂不是子承父液.....”多诺万啐了一口，“你们真变态。”
　　“喂，变态的明明就他一个......”
　　西格一天尽是遇到听到这种扯淡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动摇三观但压力也挺大。他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有人从背后走近了自己。他回过头去，发现是宝黛丝。
　　“西格·拉普拉斯，你的主君在找你。”前女王大人生硬地说。
　　伊莉莎在瑞文斯顿城招募的女佣兵没能融入集体之中，她不愿意接近男性，又觉得佣兵团中的冯可夫女性皆是臣子，只有对伊莉莎稍稍恭敬一些。而面对西格，自从目睹了他超乎想象的正面作战能力后，更是有多远躲多远，好像西格是个喜欢玩弄女性的好色魔王似的。
　　也因为她没有团队配合能力，所以在围攻预兆之狼的一战里伊莉莎没带上她。
　　西格准备起身，雷恩却先站了起来。
　　“女士，恕我直言，你对自己的上司太不礼貌了吧。”
　　宝黛丝挑了挑眉毛，把头转向西格，似乎不屑于和雷恩说话：“话我已经带到了，告辞。”
　　雷恩悻悻的坐下，冲西格抱怨：“你怎么会容忍这种无礼的女人？”
　　“哦，宝黛丝打仗挺猛的，是个豪杰。她尊不尊重我无所谓，只要好用就行。”西格拍了拍雷恩的肩膀：“你们玩吧，我先走一步。”
　　“你可真不像个领袖。”雷恩摇了摇头。
　　“我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领袖。”
　　等西格走到记忆里伊莉莎所待的篝火旁的时候，那里只剩莎娜美一个人了。女仆小姐把他领到了伊莉莎的帐篷，索尼娅、温蕾萨也在这里，正帮助巴克利女孩梳头发。
　　“有什么事吗，小姐？”他问。
　　“今晚有个行动，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好啊。”
　　“诶？”伊莉莎楞了一下，“你不问问是什么吗？”
　　“不需要。”
　　“好吧，其实我一直有雇佣人手盯着黑矛骑士团驻地、公爵府和市政厅三个地方，也没指望能搜集什么情报，只是想对城里的权力者们多了解一些，不过我意外的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关乎黑矛骑士团。”
　　“那个守护知识的奇怪组织？”
　　“嗯，这两天的夜里，一直有裹着黑斗篷的人拜访骑士团的总部，从身形来判断是同一批人。遗憾的是探子不可能了解更多，毕竟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所以我打算今夜去一探究竟。哼哼，说不定能抓住骑士团的小辫子狠敲他们一笔呢。”
　　“恕我直言这有些冒险。”温蕾萨梳头的手停顿了一下，“相对于佣兵团，骑士团的体量称得上巨人，这里又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您这样的贵人也不适合亲赴险地。对于您而言，和预兆之狼的战斗才是第一位的吧。”
　　“没关系，我已经考虑过其中的风险，大概和饭后散步遇到伊卡洛斯从天而降的概率差不多吧。你问我伊卡洛斯是谁？哦，她是个炼金人偶，一口气榨干十个壮汉不带喘的那种。”
　　看到伊莉莎又进入了装疯卖傻的模式，西格与温蕾萨对视一眼，明白她决心已经不可能更改了。
　　潜行这种事听着很酷很有趣，但现实里真的很不舒服。骑士团的总部是个三层的高大建筑，西格他们只能潜伏在附近的丛林里，忍受各种小东西的骚扰。虽然才是三月，波因布鲁的位置也注定其不可能太暖和，但还是有些生命力强大的小虫子开始活动起来。而且随着夜色深沉，气温变低，露水不断汇聚，顺着枝叶滴到她们身上，又冷又湿，让人十分不爽。
　　但等待是有收获的，就在西格马上要无法忍受的时候，骑士团总部的门打开了，几个黑矛骑士把裹在黑袍里的人送了出来。
　　“乌鸦爵士鲍里斯？！”
　　西格的背后传来伊莉莎疑惑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留言：
　　药丸，老师让我3月20号交论文初稿，而我现在只写了200字......


第二十八章 信标
　　夜色寂静，伊莉莎的声音不大，却也让对面其中一位裹着斗篷的人的脚步停滞了一下。那人疑惑的看向四周，最后停到了西格所在的方向。
　　“阁下.....”黑矛骑士疑惑的声音响起。
　　“不，没什么。”
　　那人摆手示意无事，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西格的戒备慢慢放松的时候忽然停住、转身，张开手臂后仰身体，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有什么东西破开空气急速的向这里飞来，西格起身，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在手中具现，他以骗位起手，自下而上的劈砍到了驰来之物上，蓝白与碧色的焰光碰撞，照亮了西格的身形。
　　眼见已经暴露，骑士索性提着剑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几个同伙陆陆续续的起身。黑矛骑士们与其他裹着斗篷的人纷纷拔出钉头锤来。
　　“你们打不过他的，而且也没必要以多欺少。”
　　逼出西格现形的人摘下兜帽，棕色的头发与胡须之上沾满了月光。男人打量着西格，西格也打量着他。在对峙之中，有个黑矛骑士想要返回总部搬救兵，一支阴影里射出的箭扎到了他脚步，阻止他前进。
　　“谁再动或者试图喊叫，我就不介意把城卫军叫来，让大家黑矛骑士团夜幕下的友人。”
　　虚空之中传来莎娜美的声音。
　　黑矛骑士们果然不敢再动，看来他们非常顾忌暴露和这伙裹着斗篷的人的联系。他们四下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在一片慌乱之中，与西格对峙那个人仍然淡定自若。
　　“乌鸦爵士鲍里斯？”西格问。
　　“是我，你又是谁，报上名来。”
　　“黎恩·舒华泽，一介佣兵而已。”
　　西格习惯性的报上假名，这个敌人一看就非常“魔法”，天知道自己傻乎乎的爆出自己的真名来会发生什么。
　　鲍里斯没多说话，他用手中的剑代替了交谈。面对未知的对手西格不敢大意，他用最保守的顶位起手打算探探对方的底。
　　鲍里斯基本功扎实，协调性和反应也不错，但在力量上比起西格就差多了。他竭力想要进入手半剑手理想的交战区域，但西格不给机会，他牢牢把握住了距离，用攻势压制住了鲍里斯。
　　“呵，你倒是个好佣兵，比我所见的正规骑士都强。”
　　看见鲍里斯陷入劣势，几个护卫立刻跑过来搭把手。西格这次没穿盔甲，他也暂时不打算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一键换装”的本身，顺势跳出圈外。于是鲍里斯也就有了说话的余裕。
　　“承蒙夸奖。”西格淡淡的回答，“乱世之中，能人异士甚多，我算得上什么。”
　　“你是谁？”鲍里斯再一次重复刚才的问题。
　　“我说过的。”
　　“你不可能是黎恩·舒华泽。以你的身手名扬潘德绰绰有余。让我猜猜，你是‘铁剑’库丹？米尔甘·基里克？欧斯伍德·德·富勒？杰里尼·马尔斯沃？”
　　既然暂时投身于佣兵事业，西格就对这个行业有所了解。库丹是个活跃在潘德西部地区的佣兵领袖，其绰号“铁剑”源自他手中没有一合之敌的符印剑，他本人也十分凶残，曾经向菲尔兹威的国王维迪斯武装讨债；米尔甘·基里克是狮鹫之剑冒险团的主人，他无耻又自负，却又吸引了相当多的精悍女战士加入，而且他在事业上有着绝对的好名声，以忠人之事闻名于潘德；富勒的欧斯伍德据说祖上是一名贵族，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封地富勒在哪里，他的队伍就活跃在瑞文斯顿；而杰里尼·马尔斯沃是这几个人中最弱小的一个，他的自由佣兵团活跃在萨里昂王国。
　　这些人可谓是潘德本土佣兵中的大佬，每一个都声名在外。如此看来，倒是鲍里斯高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那些人，算是我这个职业上的前辈。关于我的身份，我说我是‘预言之子’你信吗？”
　　西格本不指望这次拙劣的挑衅能够，岂料鲍里斯非常应景的吃了他的嘲讽冲了过来，双眼鼓出布满血丝，脸庞通红，好像怀着认识了三个月的未婚妻生下了西格的孩子一样的仇恨扑了过来。
　　简直破绽百出。西格想。他从容的摆好架势挥出剑来，这一剑预定要切开鲍里斯的肩膀，乌鸦爵士的甲胄是无法应对魔法武器的割切的，何况只要触及到肉体，剑上择人而噬的火焰就能发挥作用了。
　　但是，在鲍里斯奔向西格的最后一段距离，他诡异的二次加速，堪堪避开了西格的剑以及之上的火焰，手中的剑刺向西格的下阴，后者只能启动“一键换装”的功能，具现出盔甲遮住自己的腹部。骑士含着恼怒的二次攻击也被对手从容躲开.....鲍里斯也不是那么从容，他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
　　该死的，没有一次能帅到最后。西格暗想，自己重生以来似乎总要在战斗里出现点偏差，他面对的敌人总是使出稀奇古怪的能力破获他美妙的设想。
　　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符印剑上的火焰暴涨，包裹住了剑身甚至是西格的手，仿佛骑士手里执的是剑形的火焰。鲍里斯吞了口口水，暗暗提气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一击。
　　“假的，假的，都是加了特技的！”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回荡于战场，原本暗中观察的伊莉莎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与骑士并肩而立。
　　“你根本不是鲍里斯。我认识的乌鸦爵士才不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她指着鲍里斯说。
　　“我的大小姐，你这时候添什么乱......等等，假的？”
　　西格发现了巴克利女孩话中的重点，也一起看向鲍里斯，表情好像在说“我可能打了个假鲍里斯”。
　　“什么真的假的，我就是鲍里斯。”
　　鲍里斯被这一对儿神经病主仆也弄得没了干劲，“小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从没见过您。您应该是这几个能人的首领吧，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乌鸦爵士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一股力量笼罩在周围，不然黑矛骑士团的人不可能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之处。加上黑暗中也能精准射击的射手，隐匿在周围完全不会被察觉的杀手，正面交锋首屈一指的强者黎恩（姑且叫这个名字），还有能将力量投射到广域、俨然是首领角色的小姑娘。他飞快的思索着波因布鲁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伙强人，他又是怎么得罪这伙人的。
　　“我.....”
　　就在巴克利女孩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远处突然爆发出的刺眼亮光让所有人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粗大的光柱直刺苍穹，连接着天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闪亮。
　　“这是什么？”西格喃喃地说。
　　“不知道。”
　　伊莉莎摇摇头，然后瞄向了鲍里斯，他已经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
　　“要不要暂时休战，我们的事情，之后可以在骑士团详谈。”
　　鲍里斯点点头，他和这群人本来就没什么死仇，眼下尽快知晓这股异变的源头才是正经事。伊莉莎握住了拳头，周围发生了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这时候骑士团总部出来许多人与鲍里斯汇合，看来是打算去现场查看一番。
　　“鲍里斯兄弟，你去合适吗？”其中一位黑矛骑士问。
　　“他们认不出我的。”鲍里斯如此回答。
　　而另一边，伊莉莎也聚拢仅有的几个人手打算去勘察一番。
　　“西格，我们走。”
　　“走？小姐，我们可没带马，而且人也不多。”
　　“哎呀这时候是打不起来的，至于代步工具的问题，我刚才服算了一下，光柱出现的位置还在外城区，距离这里至多一个小时的脚程，跑着过去也够了。”
　　“不能用魔法变出个坐骑吗？”西格满怀期待的问。
　　“你当我是什么都能掏出来的哆啦A梦吗？”
　　“哆啦什么玩意？”
　　“不要在意细节，在意细节的都是傻瓜。快点行动吧，西格，黑矛骑士团的人已经行动了。”
　　“没办法了。”西格咬了咬牙，在伊莉莎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对温蕾萨说，“女士，拜托你抱着小姐过去，我和莎娜美会在路上走慢一点。”
　　“诶，骑士，不是你来....”
　　温蕾萨娴熟的抱起伊莉莎，柔软的**堵住了巴克利女孩的嘴。三个超人一路狂奔，用了四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已经现行到来的城卫军与骑士团不知所措，稀稀疏疏的警戒线根本挡不住各种各样的探询的目光。
　　光柱是从一个破败的教堂发出的，走到近前光线却不觉得刺眼，让人能够清晰的看到教堂的尖顶上挂着的弓箭。
　　“神器符印弓？”伊莉莎喃喃地说，“弓手之神啊，你想把此地变成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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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xiong部
　　这一周要写论文，目前完成了3000字，差不多还有一半，所以从星期四到星期天多半只有一到两次更新。


第二十九章 幕外战争
　　当波因布鲁在黑暗中绽放光亮，蕴含着弓手之神本源力量的神奇符印弓降临在破败的教堂中，神力的光辉犹如灯塔，让远在天边的两位神祗也不由得凝视天空的彼方。
　　“可恶，我本以为那个闷葫芦做不出来什么。”
　　在尤诺米娅面前，阿丝塔莉娅的虚像发出了焦躁的声音，她无法赶来，只能用这种方式与盟友交流。正义女神本来持续关注着她庇护下的巴克利王国在阿玛拉大陆与拜蛇教的又一次交锋。诚然，潘德这地方关乎着凡人乃至于神明的未来，但战争从来不止在潘德发生。随着巴克利人在全世界的扩张，正义女神的信仰也在扩张，阿丝塔莉娅在获得更强的力量后也背负了更多的责任。
　　“乌勒·维特不适用于常识，他可能什么都不做也可能什么都做。如今，我们暴躁的山猫小姐激怒了他，他想要迷雾山万劫不复也很正常。只是苦了那些北地人，他们是逃也逃不掉了。当然不得不说异变的原因还有你和我共同选中的预言之子。”
　　尤诺米娅抚摸着肩膀上的猫头鹰，猫头鹰锐利的眼睛直视着秩序女神手中的法典。
　　“阿兹达哈卡与‘异邦人’也推动了这件事的发生。”她补充道。
　　“我不在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是关心这件事的走向与结局是否符合‘正义’与‘秩序’。”阿丝塔莉娅摆了摆手，“以及我们应该为此做出何等程度的干涉。”
　　“首先，阿丝塔莉娅，你所说的‘正义’与‘秩序’是什么？”
　　“还用我说的那么明白吗，尤诺米娅？自然是我们所押上的人类夺取胜利，除此之外的结果自然是‘非正义’和‘非秩序’的。正义也好，秩序也罢，这些都是根据自身立场来决定的。我问你，异邦人身边的那个被邪神缠上的狮骑士，看起来也非常正气凛然，可你觉得他是正义吗？”
　　“不，他不是西格·拉普拉斯，只是顶着狮骑士名号的伪劣品，对于我的信仰日渐被异邦人与阿兹达哈卡侵蚀。”尤诺米娅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和统帅着异端军团的王者一样可悲的活着，尽管他早该拥抱尘土。”
　　“我问你，异邦人的那个狂妄的野心你能认同吗？”
　　“她渴望的是建立一种似是而非的秩序，尽管稳定，但与我定义的‘秩序’相去甚远。我绝不认同这种秩序。”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正义’与‘秩序’，你与我都有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能确保我们押注的人类来赢。现在，维吉维斯对凡世的干涉已经来到了整个时代的最高点，乌勒·维特又煽风点火，似乎觉得在自家后院乱糟糟的打一架挺好。那么，我也来添把火吧。”
　　“你准备怎么做？”
　　“告诉因达尔这件事，看看他会不会鞭策他麾下的勇士们继续向前。”
　　“的确，迦图人距离波因布鲁相当近。”尤诺米娅沉吟片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不过，迦图人并非团结的一个整体，他们聚拢在数位强大的凡人周围，而且还有诺多精灵的牵制，即使马弓手有心，他的子民也无法做出有力的回应。”
　　“只要因扎尔动心就好，这可是解析乌勒·维特神职的绝好机会，如果操作得当，甚至拿到弓手之神的神职也有可能，即使他不想拿，也要考虑到维吉维斯拿到之后的威胁。”
　　“反过来说，对维吉维斯也是一样，它不可能容忍迦图人把手伸进北地。”
　　“当然，这点还不足以把整个局势搅浑，所以我打算做点别的，比如说一支巴克利远征军出现在波因布鲁会怎么样？”
　　“你疯了吗，阿丝塔莉娅？！”
　　也难怪尤诺米娅会震惊，阿丝塔莉娅对于潘德来讲是外国神明，在本地没有信仰基础，也就谈不上构建神殿——神明化身得以降临凡世的信标点。但事情没有绝对，理论上阿丝塔莉娅也可以降临在充满她众多信徒的土地。因此，一支巴克利远征军相当于移动的信标。而如今，阿丝塔莉娅想要送出这枚干涉潘德局势的重要棋子。若是稍有不慎，秩序女神可能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失去对潘德有实际干涉能力的可靠盟友。
　　尤其是作为她们同盟产物的“预言之子”被异邦人与邪神的“预言之子”压制的情况下。
　　“我大概猜到你会从哪些方面反驳我，所以我们直接跳过提问环节给你答案好了。尤诺米娅，我曾经说过，只有在我的孩子们消除种种不公与违法行为远征归来后，我才会回归地面。作为引领孩子们的人，我可是打算遵守诺言的。所以，即使这支巴克利远征军葬送在战火里，也不会影响我对凡世的态度，那就是绝不会亲自化身降临，直至正义的光流遍布四方，流淌于大地之上。”
　　“你明明说过为了对抗搅局者应该不择手段的吧.....如今这般保守的作态是为了那般？明明司职秩序的是我啊。”
　　“正是为了对抗搅局者，我才不能现身啊。”阿丝塔莉娅叹了口气：“异端的神不足为据，那头下流的魅魔这几百年才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她不敢行走于现世的，否则她就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凡人杀死的神；而另一个的基本盘在海外，我鼓动巴克利王国以及附庸们与之不断战斗，在阿玛拉大陆的反抗军灰白之裔以及占据大片殖民地的马里庭帝国我也悄悄给予了帮助。哪怕那位邪神的兴趣再恶劣，也不至于看着后院失火。”
　　“可她在潘德依旧表现出了很强的干涉能力，在南方的巴克斯，在信仰归属上仍然能同达米娅·普罗薇德匹敌，这还是那个马略皇帝急速推动繁荣之神信仰的结果。塞兹附近时不时会有拜蛇教大军活动。南边的马尔蒂斯，北边的西格·拉普拉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但恕我直言，西格·拉普拉斯还没有投入阿兹达哈卡的怀抱。”
　　“他迟早会的。比起这个，异邦人与阿兹达哈卡的潜在同盟更令人忧心。”
　　“我难以想象两人的同盟.......疯子和疯子可是不兼容的。一个渴望着永不终结的世界，一个渴望着世界的总结，她们的矛盾是根源性的。算了，”阿丝塔莉娅摆了摆手，“现在是讨论处理波因布鲁问题的时候，尤诺米娅，你准备做出何等应对？”
　　“我会派出我的猫头鹰，视情况而定也会派出猫头鹰骑士团。除此之外......”秩序女神顿了顿说，“视情况而定，我可能会寻求同维吉维斯的同盟。”
　　阿丝塔莉娅像是第一次认识尤诺米娅一样打量着对方，寻求和敌人的同盟，哪怕是大胆如她也没想过的事情。
　　“尤诺米娅，你比我想象中的更疯狂。”
　　“不，阿丝塔莉娅，疯狂的并非我们，而是整个世界本身。”
　　“这种感觉真讨厌。”阿丝塔莉娅说，“高高在上的我们，也有畏惧时代的这一天。”
　　为乌勒·维特的举动而烦恼的不止神明。对于凡人而言，突然出现的神奇符印弓同时唤起了本能的敬畏和贪婪，消息比以往快许多倍的速度流传。活跃在瑞文斯顿境内的佣兵，龙骑士团与黑矛骑士团，格雷戈里国王和他表面上关系融洽的臣子们，迦图人，迷雾山野蛮人，巴克利人，甚至还有萨里昂人与诺多精灵。
　　一切都在朝着无可动摇的混乱发展。
　　而这一切，被隐匿在潘德之外的某位邪神看在眼里。她坐在秋千上，两只裸露在外的小腿打着摆。活灵活现的人偶们在她眼前永不停歇的演奏着喜剧与悲剧。
　　“嗯，马尔蒂斯那边还是没有进展，总是气势汹汹的登录潘德又被人赶下海的剧本我也看腻了，真是废物呢。”
　　她自言自语的挥了挥手，人偶们纷纷变换演起了新的剧目。
　　“阿玛拉还是乱糟糟的，阿丝塔莉娅还想要拖住我，真是笨蛋啊。她不知道战争带来恐惧，恐惧又能让我的信徒们诱骗更多的人信仰我，让我得以自由的抽取他们体内的力量。不过嘛，作为对这个妖艳**的奖励，要不要把她剥光之后丢进凡人的世界里？马尔蒂斯....呃马尔蒂斯不行，她没那个道具，要是西格·拉普拉斯来这边的话，哼哼。”
　　“埃丽莎的佣兵之旅还没开始呀，明明都来潘德好长时间了。这个笨蛋就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口音，就算脑袋长在裤裆上的男人都不可能雇佣他吧。”
　　“果然，还是西格最有趣了。”
　　邪神小姐闭上眼眸又睁开，下一秒，狮骑士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西格，我来找你玩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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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稿弄完了，复工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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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乌鸦的秘闻
　　在经过一个晚上的酝酿之后，弓手之神带来的混乱终于波及到了全城。面对突然发生的事态，波因布鲁官方是封锁不住消息的，毕竟群众的眼睛又不瞎，哪怕白天也能清晰可见的光柱就立于外城区破败的教堂上，市政厅的人总不能给围观群众解释“假的，假的，都是加了特效”的这种说法。
　　何况这是真的神迹。尽管官员们早已被金钱与权力侵蚀了良心，但总算智商还在，不至于为了平息事态就说什么渎神之语。
　　昨晚事态发生的时候，波因布鲁的主人，瑞文斯顿王国柱石之一的阿尔德玛公爵正在搂着他大管家的二舅子的邻居的小姨子睡觉。公爵的身份让他的婚姻变成了“门当户对”。公爵的结婚对象必然是对家族有益的姻亲，然而并不是每一位贵族小姐都貌美如花，就像不是每一位精灵女奴都喜欢传统体位，结婚对象好不好看只是个概率学的问题。
　　正所谓自己选择结的婚，含着泪也要把日子过下去。阿尔德玛的结发妻子虽然不算难看，但是十分缺乏情趣。阿尔德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履行生育繁衍的责任以及巩固家族之间的盟约。作为补偿，他也会去外面找些娇艳的鲜花玩玩三口七肛十平方的把戏，享受一个男人渴望在女人身上拥有的征服感。
　　但自家地盘突然发现的神迹让公爵赶紧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在亲卫们的护送下来到了现场。黑矛骑士团的大团长已经等在了那里，尽管前者讨厌后者的自行其是，而后者也讨厌前者不乏恶意的渗透，但波因布鲁的最高领袖与最大的武装团伙头子之间的表面和睦还是非常必要的，两个人客气的寒暄了一下，阿尔德玛便直奔主题。
　　“这是怎么回事？”公爵问。
　　“我也不知道，据说昨天夜里，我们的神明在这里留下了痕迹。”
　　他指了指教堂塔尖上挂着的那把神奇符印弓，弓身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色彩。
　　公爵看大团长乌黑的眼袋和泛着血丝的眼睛，觉得对方没有说谎，话语里也带了几分亲切：“现场控制的如何？需要我给你从城防军里调拨些人手吗？”
　　“弓还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但是弓取不下来，我手下一个小伙子试图把它弄下来，费了好大力气不说，还被弓反弹的力量推了下来，摔断了胳膊。后来又有几个人爬上去尝试，徒劳无获。整个教堂像是要塞工事一样坚固。”
　　“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用担心神赐之物的丢失，但也对它无可奈何？”
　　“没错，至少我的骑士团对此未能为力，也无法阻止其他人的窥探。”
　　“既然搬不走，那就围起来好了。”
　　阿尔德玛挥了挥手，一名市政厅的官员来到面前。
　　“拆除周围的民居，修建四个塔楼以及与之相连的城墙把这个教堂围起来，教堂也修缮一下，按照外城墙的强度。”
　　“可是.....可是，”官员神情闪烁，“那可是一笔大费用，需要通过市议会的表决才行。”
　　“现在去做，懂吗？”
　　公爵一字一句的重复了命令，作为能稳守波因布鲁这个四面皆敌之地的强人，他的决断与执行力远非常人可以比拟。市政厅的官员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威严吓得瑟瑟发抖，全然不见以前在商人与下属面前的贪婪嘴脸。
　　“想要说动市议会拨款有点难。”
　　骑士团长乐得给公爵添点堵，于是毫不留情的指出公爵面临的难题。
　　“那就换个提案，征收一笔特别税，用于工程修缮和守卫人选的招募。”
　　“我能提供部分人手充当守卫吗？”
　　骑士团长从里面发现了有油水可捞的迹象，说是招募守卫，还不是大家出点人手把钱全分干净，阿尔德玛做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公爵微笑着回答。
　　“那么，黑矛骑士团将成为您最坚定的支持者。”
　　骑士团忽然抬起了头，疑惑的四周看看，若有所思。
　　“怎么了？”
　　“似乎有人在窥探着这里......大概是我想多了。”
　　而另一边，一个女仆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晚上，骑士团的代表偷偷拜访了“泪湖之血”佣兵团的驻地。他此行的目的自然是讨论乌鸦爵士鲍里斯的问题。如果可能的话，骑士团更想灭口，但是伊莉莎以及她的追随者们表现出的实力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退而求其次，骑士团只能派人来和对方谈判，一是摸清对方对于己方情报的搜集程度，二来作为缓冲时间，为骑士团争取应对的时间。
　　“我知道你们为乌鸦爵士的事情而来，很简单，我要守卫那把弓所在的教堂的名额，不少于十个。”伊莉莎直接了当的说。
　　“你怎么.....”
　　使者急急忙忙闭上了嘴。他的心里暗暗吃惊，按说这个情报只有公寓与骑士团长信任的少数人知道，而巴克利女孩一个外来户显然不可能是两位大人的关系者，看来她是走特殊情报弄到的。这更加令人不敢小觑。
　　他又把目光投向伊莉莎的身边，女仆与抱着剑的俊美骑士分别侍立左右。矮小瘦弱的女仆被他自动忽略，目光全停留在西格身上。据鲍里斯所说，这个小白脸可是个危险人物，团里的兄弟在一对一的战斗里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而且，他那把双手蓝宝石符印剑也太过异常，与已知的所有人类可以制造或者已经发现的型号都不符合。
　　“很吃惊，要不要听点更劲爆的？”伊莉莎的微笑在使者眼中有如恶魔，“人人都知道乌鸦爵士鲍里斯在一次探险归来后突然背叛了王国，单拉起一支队伍四处游荡。不过，大家显然不知道这位叛将仍然是黑矛骑士团的一员，仍然维持着合作.....你可不要说你们不认识他这种蠢话哦，也不要告诉我昨天看到的是一个假的鲍里斯。”
　　“当然不会愚弄你们。但是这个条件我需要回去谈谈。”
　　“你不是全权使者？”
　　“呃，我们只是没想到您会提这个条件。”
　　“好吧，勒索的部分先放一边，我们可以谈谈别的。我不希望成为骑士团的敌人，相信骑士团也是一样，毕竟这座城市里恨不得你们去死的还有两家，公爵与市政厅。”
　　“公爵、议会和我们都是王国的臣子，您的挑拨真是相当低劣。”使者面不改色的扯起政治正确的谎话：“不过，你想交易些什么？”
　　“我们可以以合理的价格受雇于你们，无论是同迷雾山还是同公爵作战，但是相对的，你们必须告诉我鲍里斯爵爷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选择背叛祖国？”
　　“仅仅这些？”使者有点不相信这个对伊莉莎有些不划算的买卖。
　　“除了抵价鲍里斯情报的，其他的就当我赠予骑士团的善意好了。若不相信，我可以以神名起誓。”
　　“好吧，这点我可以答应你们。”使者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也可以用信仰起誓，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真话。鲍里斯兄弟离开我们，甚至做到背叛国王陛下的地步的动机是他觉得自己是‘预言之子’。”
　　“马迪甘的预言？”
　　“没错，就是那个预言。鲍里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预言提及的‘归来的王者’，而他在探险中得到的六件宝物则被视为一种启示：他觉得深受神明眷顾的人，才会拥有如此强运。一开始我们认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却真的在做这个准备，并且聚集了一批部下。团长大人觉得他大概是疯了，就把他关到修道院里，没想到最终他还是逃跑了。”
　　“为什么你们还和他保持联系？不怕你们的对手发现这一点并以此攻讦你们吗？”
　　“第一，黑矛骑士团的原则是守护知识，但鲍里斯兄弟并没有违反这个原则，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开除他；第二，鲍里斯兄弟在外活动，为我们扩展了视野，通过他我们搜集了更多的知识；第三，鲍里斯兄弟的宝物中有一件能降低存在感，这也是他能潜入城中的依仗，直到你们出现之前，他都没被发现过。”
　　“也是，不然坐在这里和你谈的就不是我了。”
　　眼见谈的差不多了，使者起身告辞，西格把他送到驻地外，回去又找伊莉莎。
　　“西格，你相信这个故事吗？”巴克利女孩问。
　　“我.....不知道。”
　　“我相信。”
　　“为什么？”
　　“预言之子不止一个，不，只有登上王座的那一个才叫预言之子，剩下的不过是撑起王座的枯骨而已。”
　　真是和邪神小姐说了一样的话啊。西格在心里默默感叹。
　　或许神与人也有着某种相似性？


第三十一章 数学分析中级数求和方法的研究
　　之后，骑士图履行承诺，给予了伊莉莎正在规划中的三号塔楼十个驻防名额为了掩人耳目，黑矛骑士团手中的三号塔楼一半的守卫都是佣兵。
　　波因布鲁很快流传阿尔德玛公爵追加预算的提案被议会否决，无奈之下只能提出临时增税的替代方案。迎头挨宰的自然是各个行会，行会的头头们又把损失分担，最后转嫁到平民头上。这时候，阿尔德玛跳出来表示实行以工代赈的政策，在获得一大批苦力的同时也收获了一笔声望。
　　在乌勒·维特的神迹降临后的一个月后，围绕神奇符印弓的改造项目已经完工。教堂修缮一新，里面多了金与银的装饰物，经过招募和紧急培训的牧师直接上岗，为弓手之神的虔诚信徒与旅行者们传道解惑，当然，想要进来需要在四个方向的大门的任意一出缴纳一笔观光费。也有些输光了钱的赌棍们想要逃票，被守卫们无情抓住挂在杆子上打。虽然紧急修缮的工事无法应对军队的攻击，但在上面瞄准一个赌棍还是轻轻松松。何况，即使知道这是个油水活，各个势力送来的也都是好手。
　　毕竟那可是神赐之物，一旦丢失谁都脱不了干系。
　　伊莉莎手中的名额被塞西莉亚要走三个，后者对于神奇符印弓是志在必得的，所以事先一定要搞清楚教堂周围的情况，以便在合适的时候投......或者说拿走宝物。西格一开始还对天降的宝物有点好奇，还曾混入守卫者的行列跟着别人一起尝试一动不动宝物——这也是守卫者的特权之一，可是他和其他人一样，尝试了许久一无所获。最后他尝试注入魔力来破坏神奇符印弓周围的结构，然而这把神器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蓝色的光像是拳头一样击打在他的胸口，让他翻滚着栽了下去。
　　西格倒没受什么伤，可是充当他与地面之间充当肉垫的多诺万可是倒了大霉：上次是高速翻滚的塞西莉亚，这次是低速但是沉重的西格，同样的接触位置，相同的痛楚传来。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这是多诺万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无奈之下，西格把多诺万背了回去，并嘱咐妮可丝暂时替代多诺万的位置。伊莉莎知道这件事后笑的前仰后合，说着什么“此时应该奏一曲友军之围”之类的话。
　　从那以后，西格就绝了再碰神奇符印弓的念头，每天去巡回法庭扮演陪审员的角色。他中间遇到过那个魔法少女伊莉雅的妈妈，名为爱丽丝菲尔的未亡人。看起来伊莉雅那异常的白发红瞳与人偶般的美貌就是遗传自她，而她也对西格这个陌生面孔充满了兴趣，每次遇到总会坐过来攀谈几句，让骑士得以更近距离的观察后者。
　　不得不说，西格以往从女性身上感受到的美，要么是小孩子的纯洁无邪，要么是少女的青涩，而爱丽丝菲尔成熟的魅惑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饱满的胸口和挺翘的臀部无一不在诉说对于男人的渴望，然而寡妇的身份又无形中距止了所有男性的追求。
　　就像一朵带刺的黑玫瑰，散发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
　　虽然偶尔也会意淫他和这个寡妇怎样怎样，但西格依然理智的保持一条线。他不可能随随便便追求一个寡妇，寡妇也不可能接纳他这样的人。至多在夜里偷偷使用小圆棍进出的时候借用一下他的形象。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也不让对方多想，西格在爱丽丝菲尔聊起自身话题的时候总会往她的女儿身上扯，看得出来这位夫人真的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在聊到伊莉雅的婚姻问题时，爱丽丝菲尔颇为苦恼的歪了歪头。
　　“女儿长大终究是要嫁人的，可是外边的男人我又不放心。到时候我就收养个养子好了，**几年再送给我可爱的伊莉雅，要是他敢不听话的话，就阉了他。”
　　好可怕，好凶残。西格做出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此刻爱丽丝菲尔天真无邪笑着，她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比划着剪刀的动作，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无比可爱的姿态诉说着残酷的话语。
　　天啊，我沉寂的一百多年来潘德究竟发生了什么。骑士不动声色的离这位太太远了一点。
　　不过愉快的时光到此为止。4月30日，三支在佣兵界堪称传奇的佣兵团进入了波因布鲁：欧斯伍·德·迪弗勒和以他名字命名的冒险团、米尔甘·基里克率领的“狮鹫之剑”冒险团。以及最让西格意外的，在瑞文斯顿与菲尔兹威边界活动的“铁剑”库丹冒险团。他们分别受雇于市议会，公爵阿尔德玛与黑矛骑士团。
　　除了迪弗勒，剩下两个佣兵团有意无意的被安排在伊莉莎与塞西莉亚的佣兵团周围，这片夹在外城墙与外城区核心区域之间的空白地有了更多生气。
　　伊莉莎可以与骑士团，与市政厅的人谈笑风生，她也能自信面对酒馆里的落魄佣兵，但对于大型的佣兵团队而言，一个小女孩拥有的佣兵团显然就是个笑话。基里克这边还好一点，他的麾下有诸多女战士，男女平等在他的团队里可谓是政治正确，所以看到来访的伊莉莎，他表面上是没有一点怠慢的，但无论是他还是他团队里那些强大的男女战士们，不由自主的还是对西格·拉普拉斯的关注更多一点。西格的长相只占一部分，更多是因为他今天公开携带的，剑身上飘着诡异碧色火焰的蓝宝石双手符印剑。
　　懦夫是用不了符印武器的，拥有符印武器的人一定值得忌惮。
　　与基里克还算客气的态度相比，铁剑库丹的态度就要差上许多。他是地地道道的佣兵，看不起弱者，觊觎着财富而不知其中的危险。他嫉妒而又贪婪的目光看着西格的剑，之后的谈话里也一直在问西格剑的来历。
　　“这是湖中仙女赠予我的守护骑士的剑，”伊莉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作为我的骑士诛杀恶龙法夫尼尔的奖励。”
　　库丹有点怀疑对方在鬼扯，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的符印剑也是在一次野外冒险时得到的。这也是他能够砍瓜切菜般的击溃维迪斯国王的近卫军，逼得一国之主向他低头认错的依仗。
　　总体来看，新来的两位邻居有点高冷，伊莉莎也不介意，毕竟任何时候同行总是相轻，而受雇于不同的雇主又有了立场的区别，就更加热络不起来
　　时间悄然进入五月，迦图人、巴克利人的大军出现在视野之内，两只大军彼此警戒又同时警戒着波因布鲁，随后的5月8日，诺多精灵的军队出现在迦图人的侧翼；5月12日，迟迟按兵不动的预兆之狼终于挥师南下。
　　城外的斥候将这些消息带回公爵府，又从公爵府流传到整个城市。市民们变得十分恐慌，波因布鲁虽然坚固，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依然只有绝望。有些人自然联想到了一个多月以前降下的神迹，进而将恐慌转化为憎恶，觉得这些灾祸的源头就是所谓的“神迹”。神明是慈爱的，真诚的，那么作假的只有丑恶的贵族们，他们在愚弄人民。
　　一直在作为福利岗位的圣殿守卫（教堂保卫者的官方称呼）终于发挥了作用，他们依靠工事与实力击溃了好几股企图破坏神迹的人。市政厅随即宣布宵禁，一部分信誉较好又有实力的佣兵，包括泪湖之血与红莲佣兵团在内也加入了巡逻队伍。
　　“迷雾山、迦图、巴克利、瑞文斯顿、诺多，”伊莉莎将一枚枚写好名字的小旗子摆在地图上，“预兆之狼，迦图的三位军阀，鲍里斯，阿尔达利亚和伊斯兰迪尔，还有诸多无名的豪杰，还有我们。”
　　她看了一眼正在地图看的西格问：“你觉得谁会夺取最后的胜利？”
　　“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我希望是我们。”西格显得有点犹豫，“可是连诺多精灵都来了，不管您计划如何，现在都已经出现了相当大的偏差了吧。”
　　“是啊，相当大的偏差。”伊莉莎笑了起来，“困难是考验也是享受，如此盛大的演出，缺少了观众岂不是失去了很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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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吐槽有点寂寞什么的......我才不会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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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三人行（1）
　　被数支大军变相封锁的波因布鲁，正日益成为一座囚禁着野兽的孤独牢笼。尽管这些分属不同阵营的大军没有全部表现出对瑞文斯顿王国的敌对行为，除了迷雾山和诺多精灵。前者本就是北地人的死敌，而后者则是无差别的和一切人类敌对。反倒是平常十分凶悍的迦图人十分安静，因为巴克利远征军的存在本身就让这些投机分子不敢轻举妄动。
　　预兆之狼的大军在北方，而诺多精灵的军队在南方，并不影响波因布鲁城东西向的运输通道，这个方向才是要塞的命脉所在。但民众是看不清的，他们能掌握的信息有限，只觉得数把利剑高悬在自己的头顶，全然不顾这些居心叵测的军团全然不可能团结一致来进攻他们的事实，脑补了末日来临的那一刻，因而恐惧，因而愤怒，他们不敢找公爵或者骑士团的麻烦，只好把矛头转向供奉着神奇符印弓的教堂。
　　野心家混入了狂热的民众之中，针对教堂的袭击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专业。5月7日夜里，教堂外的一号塔楼遭到了潜伏进来的迦图人的袭击，这些穿着淡绿色铠甲的敌人抄着角弓，精准的把暴露在外的哨兵们挨个点名，然后抛出钩锁攀爬到城墙上，打开大门接应同伴。幸好前来交接的队伍提前了几分钟，正好撞到了动手的歹徒，大家厮杀了好一会儿才击败了敌军。经过辨认，这股敌人是迦图三大军阀之一的“破坏者”朱达的亲卫队员。
　　既然迦图人敢这么干，没准巴克利或者迷雾山或者诺多精灵也会效仿。既然这漏窟窿一样的体系挡不住迦图人的渗透，也未必能拦住后三者。因此，三支被雇佣的佣兵团根据雇主的命令抽调人手，入夜以后以后以教堂为中心沿着四周的街道进行巡逻。
　　“该死的迦图，该死的波因布鲁，该死的弓！”
　　库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酒壶，他的符印剑连同剑鞘随随便便挂在马鞍上，他的旁边是西格，西格的旁边是米尔甘·基里克，三个人各自带了十几个骑兵。基里克的单手剑横放在鞍前，剑鞘上有着西格熟悉的图案。
　　“基里克先生，这是狮鹫之剑？”他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问。
　　狮鹫之剑是每代狮鹫骑士团大团长持有的传奇武器，它是狮鹫骑士团的精神与权威象征。西格很难想象这样的宝物会落入一介佣兵手中。
　　“拉普拉斯先生好眼力，”米尔甘抚摸着剑身，“正是那把传奇武器，我也是花费了许多时间和金钱才得到它。”
　　西格不胜唏嘘，狮鹫骑士团就和这把代表他们的剑一样跌落凡尘。因为先代萨里昂国王，曾经的萨里昂公爵阿尔弗雷德不公正的处置，狮鹫骑士团与狮骑士团先后解散，成员归隐或者死于萨里昂的追杀，而后狮骑士团在若干年后被重建，成为萨里昂国王的忠心走狗，干着些西格看不下去的混账事。在他心中，无论是狮鹫骑士团还是狮骑士团，都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再不会存在了。
　　“听闻握着这把剑就代表成为狮鹫骑士的主人，可阁下的身边没看到任何狮鹫骑士的身影。”库丹粗野的声音插入了西格与米尔甘的对话，“莫非是个仿制品？”
　　这下似乎戳到了米尔甘的痛处，他变得颇为恼怒
　　“吾辈冒险者的偶像与目标就是狮鹫骑士团，我也会努力，让狮鹫之剑与狮鹫骑士早日认同我。”
　　“喂，你该不会是想要重建狮鹫骑士团吧？”
　　“有何不可？”
　　“噗，那可是预言之子该干的事，你觉得自己有成为预言之子的资质吗？好好干好自己的活儿吧。”
　　“我倒是在好好干着活，”米尔甘反唇相讥，“倒是阁下，居然把剑架在了自己雇主的脖子上，真给我们佣兵长脸啊。”
　　“要不是那个狗屎维迪斯拖欠薪水，谁想和他计较。”库丹啐了一口，“这帮老阴逼不是能合作的人，前不久还把冯可夫人啃进去了，还假惺惺的说什么遗憾，他遗憾个大头鬼啊，还不是在心里偷乐省了一笔钱，我看这事八成是他做的。”
　　“说起冯可夫人那支军团，似乎高级军官都是女人，诶不对，好像还有一个男人的，似乎是个萨里昂人，真是个奇怪的军队。”
　　西格抿着嘴唇，要说他对于这段过往没有一丁点情绪是不可能的，他非常想把维迪斯、异端军团还有所有坑害了他的战友们的人挂在十字架上绞死。但他目前对于那些大人物们无能为力，即使说出来，也只会徒惹人笑话。
　　“不过你还真是大胆啊，拉普拉斯。”库丹把话题转移到了骑士身上，“这里是瑞文斯顿的地界，你还带着一群猎鹰骑士大摇大摆的活动。”
　　“他们是我手下的佣兵，猎鹰骑士的身份只是曾经。我们谁都知道猎鹰骑士团因何而解散，如果瑞文斯顿的主人想要进一步迫害，恐怕龙骑士团、黑矛骑士团和天琴骑士团都不会答应。”
　　“人都有兔死狐悲的情绪。”米尔甘补充道。
　　三个男人集合着队伍匀速沿着街道绕了教堂一周。火把驱散了周围些许黑暗，低矮房屋中传来腐臭的味道。四周塔楼上的星火映入眼瞳，隐约可见上面巡逻的守卫。
　　“我曾经觉得这是个油水活，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库丹把空空的酒瓶扔到一边，“你说是诺多精灵来的话，我们和那些守卫能活多少？”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米尔甘呵斥库丹，“我曾经受雇于萨里昂的乌尔里克国王，追随他讨伐过森林里的诺多精灵。他们寿命悠长，身体素质惊人，而且装备也十分豪华，如果是小规模的复杂地形的战斗，他们绝对会占据上风。”
　　“我们只能庆幸他们长了尖耳朵，哪怕城卫军烂醉如泥也能把他们揪出来。”
　　西格说了个烂笑话缓解气氛。
　　他们在巡逻完这一圈后暂时靠近了教堂，里面的人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酒、牛肉与麦饼，饥肠辘辘的佣兵们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又给自己的伙伴喂食，市政厅也是下了力气弄来黑豆与上好的草料来保证马匹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西格边吃边凝视着教堂的方向，蓝色的光柱仍然贯穿着天与地。或许波因布鲁的人们想的没错，这就是灾厄的源头，理应消除的存在。
　　又休息了一会儿，巡逻队重新上路。热烘烘的食物迅速转化为干劲，大家总算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了。
　　只是意外也来的十分突然。
　　在他们围绕教堂所转的第七个圈中，月光被黑暗侵蚀，周围的一切变得诡异的安静，像是巡逻队所处的环境被整个剥离出来又转移到了另一个世界，大家纷纷拔出剑来围拢成圆阵，一半人下了马举着火把照着外面。马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停地嘶鸣着，刨着地面。
　　“猜猜谁给了我们惊喜。”
　　这时候库丹还有心情开玩笑。
　　“谁知道，希望别是诺多精灵。”
　　米尔甘持着剑盾，狮鹫之剑是把单手剑，与佣兵团长粗壮的身体相比，显得十分细小。
　　“不是诺多精灵，”西格忽然抬起头，“暗幕术，消声术，这些家伙是异端！”
　　像是回应他的判断一样，一群穿着黑袍、掣着奇异兵器的人们从黑暗中蜂拥而出。
　　“谁？”米尔甘沉声问。
　　“女神保佑，还真是让我遇到了几位大人物。”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她随即掀开，银色的发丝像是雨一样洋洋洒洒的落下，又回笼到肩上、背后，月亮重新出现。女人红色的瞳孔里映出西格错愕的脸。
　　“爱丽丝菲尔.......夫人，为什么是你？”
　　“我也没想过今天会遇到你，拉普拉斯先生。我打从心底不想与你在这种场合接触，然而女神却把你送到我身边，啊，真像是命运。”
　　女人温婉的声音变得妩媚：“来啊，让我们吞噬彼此，互相伤害吧！”


第三十三章 三人行（2）
　　“你们认识？”旁边库丹诧异的声音传来。
　　“算是吧，我曾在社区的巡回法庭那里见过几次，该死的，如果我能早点分辨出来的话。”
　　听见西格懊恼的声音，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没用的。”她说，“即使能够探测灵魂的巫师来了也没用。爱丽丝菲尔是这具身体的表面人格，日常的一切由她完成，即使你们再怎么查探，也是觉得她是个迷人又富有心机的寡妇，是个弓手之神的信徒，她对我的一切一无所知。”
　　“所以，我能把你当做不同于爱丽丝菲尔的‘人’？你们共用一具躯体，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西格大致理解了这个情况。在几个月之前，伊莉莎也曾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斩杀了三先知女巫，那时候异样的东西涌入自己的身体、沿着血管奔流侵蚀的感觉仍然残存在自己的身体中。他感觉爱丽丝菲尔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安哥拉·曼纽。”
　　“那么你女儿呢？她也是你们中的一份子吗？”
　　“这就要你亲自问问她了。”
　　爱丽丝菲尔，或者说安哥拉·曼纽如此回答。
　　骑士听到了脑袋上风的风声，他抽出剑来护在头上，下一秒剑刃上传来“砰”的声音。他传动手腕，引导着自己的剑与袭击者的武器斜斜的落到自己的肩上，而后自己肩膀发力卸开了对方的攻击。见一击不成，对方顺势落到他的马前。
　　“伊莉雅？”
　　“你好香啊，大哥哥。”
　　骑士印象里天真烂漫说着自己是什么魔法少女的小姑娘此刻笑的十分甜美，她手中握着之前打破邻家小孩的头的魔杖，圆圆的、空心的端头镶嵌着红宝石，此刻闪烁着妖异的光彩。
　　本应援护西格的米尔甘与库丹楞了一下，似乎是诧异袭击者的身份。无论怎么看，这个小姑娘都不像是能杀人的那种类型。她更应该抱着布偶，坐在壁炉前听睡前故事才对。这一秒的迟疑给了伊莉雅变招的空间。小姑娘递出右臂，做出一个“刺”的动作，她手中看起来颇为滑稽的魔杖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形——并非塞西莉亚的武器“凋零与潮红”那种肉眼可见的机械变形结构，而是像塑泥一样揉搓拉伸，却又保持着硬度与韧性。
　　西格的坐骑“西门子”发出一声哀鸣，这匹陪伴骑士三个月的深红覆甲战马被戳中了胸口，马甲并没有拯救它。西格来不及为自己的伙伴哀悼，在马匹侧倒之前，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这时候巡逻的佣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再可爱的异端也是异端，就算小孩子也不能放过，不，能不能把伊莉雅当成人来看还是两说。长短兵器在怒吼声里先后指向了伊莉雅，爱丽丝菲尔的手轻轻一握，伊莉雅的身影就消失在巡逻队的防线内，出现在她身边。
　　这时候，西格狼狈的站了起来。
　　“妈妈，”小姑娘指着西格说，“大哥哥身上有好香的味道，我能吃掉他吗？”
　　“妈妈也很想吃掉他呢，你的大哥哥身上蕴含着几种不同的力量，真的真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啊。”
　　“一对儿变态。”库丹说。
　　“她们的目标似乎是你，拉普拉斯先生。”米尔甘举着剑盾靠近了一些，“我们都会保护你。”
　　西格刚想要说声谢谢，就感觉视角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笨蛋，你一开始就掉进幻觉了啦。”
　　他的耳边忽然想起阿兹达哈卡的声音。
　　库丹与米尔甘以及其他的佣兵疯狂的劈砍着周围的黑色枝桠。与西格所见的不同的是，巡逻队的确在月黑之时遭到了袭击，一团黑色的泥劈头盖脸的砸在西格身上，以他为中心四处延展成层层叠叠的枝桠，封锁了其他人救援骑士的线路。
　　西格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坐骑被黑泥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黑泥中涌出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她的头上带着犄角，背后生出的两翼把她自己与西格一同裹住。
　　“是恶魔。”
　　库丹与米尔甘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答案。作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佣兵，他们自然认得这是个什么玩意：污染者，以死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的形象出现的怪物，它们代表着女神的意志，可以变成任何活着或死去的东西。他们以前一直认为这是个故事，然而今天见证了这一刻。
　　佣兵们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加快了动作，谁都知道异端的信条是“绝不饶恕，休想解脱”，指望他们大发慈悲放过自己，不如指望一头猪自己撞死在树上。但兵器切割枝桠的声音没有影响到笼中西格的女人分毫。
　　“这是来自女神的复仇。”泥塑的女人捧住西格呆呆的脸，“杀完人就想跑，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抵住西格的额头，开始读取对方的记忆，从最浅层开始。尽管骑士一开始就中了幻术，但他脑海里还是有些东西灰蒙蒙的，这大概是那个叫伊莉莎的小姑娘动的手脚。不过没关系，人与神的力量是无法对比，她仅用了几秒钟就破除了防御，展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记忆的.......深渊，庞大的令人窒息。
　　“这是什么？！西格·拉普拉斯计划，异邦人，终极法术·幸福......”
　　“你做过头了，安哥拉·曼纽。”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把她驱赶了出来。女人跌跌撞撞跌入黑泥之中，没等她站起来，西格的剑就刺穿了她的核心。
　　“你.....”
　　女人抬头看着西格，骑士的眼瞳满布着绿色的光焰，他的剑刃也是。浓郁而刺眼的绿色完全压倒了蓝色。以她的伤口为中心，绿色的火焰飞快的吞噬着她的身体。
　　女人怔了一下，她的表情与气势忽然变了，气温仿佛忽然下降了几度。
　　“阿兹达哈卡，为什么？”她对着西格说。
　　“别叫的那么亲热嘛，骚魅魔，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西格把剑扛在肩上，“你敢派污染者窥视这个可爱的人类的秘密，我就有胆量教训教训你不知死活的手下咯。”
　　“我可以和你分享这个骑士与制作这个骑士的人秘密，再给我一段时间.....”
　　“我拒绝，被人剧透最讨厌啦。”
　　西格的剑再度刺下，剑上流转的火焰将黑泥吞噬殆尽。女人平静的见证着自己的终结，留下一句话飘入西格的耳中。
　　“你会后悔的。”
　　而在周围的佣兵们看来，事情经过就是西格大发神威挣脱怪物的怀抱，又两剑把怪物杀死，剑上的火焰烧尽了黑泥，阻挡大家的枝桠自然而然的被解除。西格立于一片绿色之中，他平静的表情像是非人一样。因为恐惧，大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米尔甘下意识的问。
　　“西格·拉普拉斯。”
　　骑士瘫软了下来，他把剑放在一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人类的气息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库丹与米尔甘小心翼翼的接近，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抱歉，先让我这样一会儿。”西格挥了挥手，“该死的，真倒霉。我又要换马了。”
　　听到西格懊丧的声音，两位佣兵团长反而松了口气。这才是一个人类的样子嘛。
　　他们陪着西格坐了一会儿，米尔甘带着西格回到了教堂那边。老实来讲，和一个男人共乘一匹马还扯着对方腰的感觉很奇怪，然而此刻脱离大部队是危险的，天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团黑泥砸在他的脸上。
　　“你打算怎么办？”库丹问。
　　“我的人你好好照看，我在这里等这们回来。”
　　“也好。”米尔甘点点头。
　　西格很快被接入塔楼之中，相对而言，这里的条件要好很多。有生着火的休息室，箩筐里的饼与肉，还有味道有点发酸的劣质酒。骑士甚至从床上找到一根长长的头发。
　　他半是好奇半是责备的问加西亚：“你们中有人带女人来这里过夜了？”
　　“哦，是有一个。”加西亚的表情有点尴尬，“是隔壁‘狮鹫之剑’冒险团的女冒险家，她们压力也比较大，我们这边也是，大家需要做点事来缓解压力。”
　　“多余的我就不说了，别搞出来人命，还有，别产生什么多余的关系，我们都是佣兵。”
　　“我知道。”加西亚点点头，“我们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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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边码字一边捞船，一个小时之内连续捞出岛风，比叡两个new，感觉运气又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三人行（3）
　　天将拂晓的时候，巡逻队的使命终于结束了，没人会傻到在白天袭击。加西亚也从塔楼上撤了下来，他们熬了一夜人困马乏，等到轮替的兄弟们匆匆赶来，他们就勉强打起精神回到了营地，胡乱吃了几口饭后倒头就睡。
　　西格是被腹中的饥饿感弄醒的，他揉着散乱的头发起身，发现伊莉莎正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
　　“你在看什么？”
　　“《数学少女》。”
　　“数学......呃，讲的什么？”
　　“一个喜欢数学的少女和她的老师没羞没躁的故事。”
　　伊莉莎合上书本走到西格身前，她只比直起腰版坐着的骑士稍高一点。巴克利女孩伸出手来掀开西格的额发，后者下意识的一躲，被前者用手势制止，比伊莉莎高太多的西格垂下脑袋，温顺的像条狗一样。
　　“太好了，你没有留下什么创伤，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她的手飞快的抽离，指尖的热度还残留在西格的脸颊上。
　　“你知道了？”他问。
　　“嗯，我问了加西亚，他说了你遭受到异端袭击的事情。有些细节我很在意。”
　　“我也不清楚我好好走着会被黑泥糊一脸，还损失了我的马。”
　　“不是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抓到活口，是无从了解对方的想法的。”伊莉莎把椅子拉过来坐到西格床前，“马的事我很遗憾，感觉做你坐骑真倒霉，几乎没一个又好下场的。”
　　“唉。”
　　西格重重叹了口气。人都说马是骑士最重要的伙伴，是骑士第二条生命。可他的坐骑，无论是爱迪生、特斯拉、贝尔还是西门子，都没什么好下场，而且这些还是在一年之内发生的事情，想来着实令人郁闷。
　　“好啦，男子汉不要这么纠结。西格，你知道糊住你的那团东西是什么吗？”
　　“污染者。”
　　“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词真让人意外，西格。”伊莉莎上下打量着他，“这可不是我教授你的知识。”
　　“那坨泥幻化出来一个女人的上半身然后说了许多话，她自称‘污染者’，好像是找我报异端的仇的。”
　　这当然是谎言。若不是邪神小姐的援助，他还沉浸在和爱因兹贝伦母女战斗的虚假幻境里不能自拔。随后在幻境崩溃之前的短暂时间里，她略略说明了一些情况。等自己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异端已经被击退了。
　　“被这帮变态盯上可不妙，你以后要多多注意啊。”伊莉莎看着西格，“污染者我略有了解，它的污染针对‘灵魂’而非物质。在命中你的时候，你的浅层思维会瞬间被读取，从中抽取随机人物与场景进行组合布下环境，而且你很难察觉其中的违和之处......那么问题来了，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爱因兹贝伦家的母女，她们从属于异端势力，突袭了巡逻队。”
　　“骑士，不老实哦。莫非你对那对母女有什么念头？孩子天真纯洁，母亲成熟迷人。在母亲面前和女儿做，又在女儿面前和母亲做的感觉很好吧。”
　　西格和伊莉莎说过这对母女的事情，他本以为巴克利女孩会把它当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忘掉的。
　　“我的大小姐啊。”西格捂住了脸，“这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发言啊。”
　　“我从来都不是淑女啊。”
　　眼看西格脸色不好，伊莉莎摆摆手笑笑：“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的品性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寡妇是个敏感的身份，你又长了张俊俏的脸，过于接近对方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会的。我觉得经历了这个幻境，有一段时间我不能和她们正常相处了，那种兵器相击的感觉太真实了。”
　　“我会派人去调查她们的，如果她们真是异端，我们就可以赚上，不对不对，是为民除害了。”
　　“谢谢。说起来，塞西莉亚小姐最近在忙什么？”西格适时的转变话题。
　　他的临时盟友，“红莲”佣兵团的主人和自己所属的“泪湖之血”佣兵团保持步调一致，两边最初还有很多交流，但后来的联络就渐渐变成雷恩爵士来负责了，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可是，按照西格对这个巴克利姑娘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能沉下去的人，就算暂时蛰伏也是为了搞个大新闻。
　　“前不久还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已经叫‘塞西莉亚小姐’了，不是很懂你的恩仇观”伊莉莎耸耸肩，“她在忙着联络城外那支巴克利远征军。”
　　“对哦，忘了你们都是巴克利贵族，说不定可以和里面的指挥官扯上关系。”
　　“是啊，有关系，那支远征军是加泰罗尼亚人的子弟兵。”
　　西格把伊莉莎的郁闷看在眼里。他之前听塞西莉亚解说过巴克利的情况，巴克利的加泰罗尼亚地区与卡斯蒂利亚代表的中央地区一直貌合神离，大概只是为了避免内战的情况，所以双方还留下了一条底线。伊莉莎度过了一段作为道具的人生，但她的的确确是卡斯蒂利亚支系的公主，接受的也是符合一位公主地位的教育，那么她在情感上讨厌加泰罗尼亚也很正常。
　　他本想转移话题，可是突兀的转移话题会让他的主君看出自己的骑士在同情自己，对于骄傲又坚强的女孩来说，这大概和羞辱她差不多。想到这里，他老老实实的把对话继续下去。
　　“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是作为说客去的，即便是老乡，协调立场也是必须的，不然助力就会变成阻力。万一巴克利人产生了进攻波因布鲁的欲望，塞西莉亚这边就很难做了。无论是谁，面对神赐之物都很难慷而慨之。”
　　“这么说来，您算是例外。”
　　“我？我对那把弓的兴趣确实不大。”伊莉莎站起身来，“好了，莎娜美，你准备偷听多久？”
　　被点名的女仆掀开了帐篷，她对伊莉莎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回答不久之前。
　　“什么事？”伊莉莎也没再追究下去。
　　“有两位佣兵拜访了我们的营地，看他们的意思是请西格先生去喝酒。他们似乎还带了礼物”
　　“唔，男人的交际时间吗？”
　　没等西格张嘴，伊莉莎已经代为做出决定。
　　“你去吧，”她说，“多认识一点人总不会有坏处。当然，要是女人什么的就算了。”
　　“也好，正我要答谢他们昨晚的事。”
　　花了几分钟，西格就整理好行装出现在营地门口。库丹与米尔甘皆是一身便装。狮鹫之剑冒险团团长手中还牵着两匹马。
　　“喏，送你的。”米尔甘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西格。
　　骑士明白莎娜美话中的“礼物”是什么意思了。他端详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铁血驹？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您的礼物。这样我会良心难安的。”
　　铁血驹是潘德南部、现在的巴克斯帝国培育的优良马种，是帝国所属的光辉十字骑士团的标准载具。能把南方地区的军马弄到北方来，光是这个渠道与运输的费用就不低。
　　“哈哈，他那么小气的人，自然没白送你东西的道理。”库丹指着米尔甘说：“我们找你有些事商量，正好我们睡了一天也饿了，不如找家酒馆边吃边说？”
　　“我能问一下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吗？”
　　虽然眼前这匹铁血驹很合骑士的胃口，他也很缺坐骑。但他明白有些口不能轻易开，有些承诺不能轻易说出。人往往贪心的想要得到的比失去更多，不过最后往往要为自己的轻率支付双倍的代价。
　　西格不打算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库丹与米尔甘对视一眼，库丹点点头，转而对西格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是那把弓的事情。公爵决定召集各方谈一谈这把弓的归属问题。”
　　“呃，和我们佣兵何干？”
　　“我们冒险者也是谈判的代表之一。”米尔甘看见西格错愕的表情会心的笑笑，“今天上午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副鬼样子。”
　　“这个世界天天都在发疯，你们还是赶紧适应比较好。”库丹抱着胳膊不以为然的样子：“所以西格，你现在有时间和我们谈谈了吗？”
　　作者留言：
　　恭喜国足取得十二强赛首场胜利


第三十五章 三人行（4）
　　“这件事你们不该找我谈，虽然我负责团队里的事都是由我来出面，但这个团队的主人另有其人，我所效忠的主君。”
　　“你该不会想说你的主人是那个小.......”
　　看见西格随时都有可能拔出剑来找自己决斗的模样，库丹把想说的小娘皮儿咽了回去。他才不可能是因为昨天西格那幅见了鬼的模样而害怕呢，嗯，一定是这样。
　　“可是你有决断权，对吧？”米尔甘温和的为同伴打圆场。
　　两个人都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可能低下头来心甘情愿为一个小姑娘服务的，西格与伊莉莎的关系应该更接近监护者与被监护者，支配者与被支配者，大丈夫与小老婆，哥哥与妹妹等，并脑补了悲惨潘德、呼啸城堡、巴克利的议员、翡翠鸟等诸多剧情（注1）。
　　“不。”
　　西格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做了一个稍等片刻的手势返回营地。库丹在西格转身的时候就有点不高兴了。
　　“嘿，伙计，我可不怎么喜欢磨叽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受制于小姑娘的男人，真亏他没一点羞愧的样子。”
　　“我也不喜欢他，但‘泪湖之血’佣兵团我们是绕不开的，只要他能代表他的团队，我们就必须恭谨对待。何况——”米尔甘看着西格消失的方向，“至少他的实力足以让我们忘记他的一切缺点。”
　　不久之后西格跑了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两个佣兵团团长知道的消息，伊莉莎没有理由不知道，巴克利女孩也没在意这件事，只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关于和其他佣兵团的合作事宜都由西格来负责。她还鼓励了骑士两句，说男人在权利场上要像战场上一样勇敢，只有表现的强大的那一个，才能获取猎物身上最肥美的部位。
　　这是让我全力以赴的样子？西格思考女孩话中的含义。可她明明说过对神奇符印弓不感兴趣啊。
　　米尔甘把铁血驹的缰绳递过来，西格这回毫不犹豫的握住。已经确定这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它有名字吗？”西格问。
　　“以前有，你可以换个新的。”
　　“唔，那就叫麦克斯韦吧。”
　　西格仅仅用了五秒钟就决定了这一任坐骑的名字。不知为什么，这匹健壮的军马突然摇晃着脑袋，明亮的眼睛里啪嗒啪嗒的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收礼的人很尴尬，送礼的人也很尴尬。米尔甘咳了一下说：“那我们就出发吧。”
　　三个人骑着马绕了小半个外城区，米尔甘送的铁血驹还算听话，只是兴致不高。另外骑士对于两位佣兵团长为何要把自己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有点疑惑，不过现在嘛，静观其变好了。
　　最后，米尔甘把西格逮到了一个名为镶金玫瑰的酒馆，看见狮鹫之剑冒险团的团长非常自来熟的和老板娘以及侍女调情，库丹轻哼了一声：“不过是张了副好脸。能看上这种男人的女人真是肤浅。”
　　米尔甘方方正正，脸庞棱角分明。薄嘴唇，浓眉毛，大眼睛，这集合了所有受欢迎的要素，而西格这种小白脸长相与库丹的凶神恶煞脸在乱世中并不受欢迎。或许是因为这一点，米尔甘麾下的狮鹫之剑冒险团聚集了众多身手不凡的女性佣兵，并占据了一个完全不合常理的高比例。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最矛盾的一点在于，他在世间风评不佳却又受人喜爱。上到国王下到商会都会寻求他的雇佣。
　　米尔甘很快结束了他的调情，带着两个一脸不爽的佣兵坐到酒馆偏僻的角落里，周围喝酒的旅行者们竟然没一个人抬头看他们。
　　“为了保证安全，周围都是我的人。”米尔甘压下声音对两名同伴说。
　　西格点点头坐下，不一会儿一个侍女端上来酒菜，无非就是茴香豆什么的。西格打开瓶塞倒出一杯来，发现颜色和他见过的不太一样。
　　“马德拉白葡萄酒？”他试着问。
　　“嗯，来自巴克利殖民地的好货，从塞兹躲过拜蛇教、诺多精灵、迦图和迷雾山的袭击运到这里，它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米尔甘弹了弹酒瓶，“这是流淌着的金币。”
　　“为我们可敬的金币战士干一杯。”
　　库丹带头，剩下两个人也举起杯子。三个佣兵把一瓶值得慢慢品尝的好酒喝的像麦酒一样粗鲁。
　　“大家都是同一阵营的同伴，我就不给你客气了，西格。”库丹拍拍桌子，“怂逼瑞文斯顿人怕这些大军洗劫波因布鲁，所以打算搞个六方会谈，公爵、骑士团，我们，迦图、诺多还有巴克利将派出代表在圣物降临的教堂内商讨那把金闪闪的弓的分配方案，看那群人的意思是来一次竞技大会，赢者就可以拥有弓的所有权。”
　　“有几个问题，库丹。”
　　西格觉得对方对自己直呼其名，自己就没必要假斯文了：“为什么有我们冒险者？”
　　“平衡。”米尔甘用手捉着茴香豆送入口中。“迦图、诺多和巴克利每个势力一票，属于波因布鲁的只有公爵与骑士团两票，最坏的情况是三支大军缔结同盟在会议中压倒波因布鲁的本土势力，所以公爵有必要抬出一个名义上中立又易于控制，还能让各方都满意的势力作为搅局者出现。”
　　“我个人认为搅屎棍更恰当。”库丹插了一句。
　　“我们可是受雇于公爵或者骑士团的佣兵，就连傻子都知道我们更倾向于谁，城外的家伙们不知道？”
　　“咱们又不是圣人，威胁、拉拢、收买，总有让佣兵改变主意的方法。而且，这会让所有势力都会想要在我们这里寻求突破，掌握关键的一票。也就是说，我们被推到矛盾的第一线，从而将公爵面对的压力转移到我们身上。你看看吧，不久之后城里就会传出我们与雇主不和的消息，公爵准备了鱼饵，让其他势力明知是陷阱也要咬钩的鱼饵。”
　　“狗屎。”
　　感觉被算计的西格无奈的咒骂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和你们提前通通气，大家协调立场别让外人把我们这一行看扁了，弟兄们也是狼，饿了也要吃肉。”
　　“你知道名单吗，米尔甘？”
　　“如今波因布鲁周围能拎出来的还能有谁，你，我，库丹，那个叫塞西莉亚的巴克利女人还有迪勒弗那家伙，也只有这几个人上得了台面。”
　　“你没找那两个人过来吗？”
　　“那个巴克利女人找不到人，他的副手又不管这件事，我们暂时不管她。何况你不是和她关系不错嘛，搞定了你就等于搞定了她。”
　　库丹嘿嘿的笑了起来，好像西格与塞西莉亚之间有不可描述的关系一样。
　　“呃，你倒是直白。另一个呢？”
　　“迪勒弗是个人渣，他的野蛮超过了潘德任何存在，简直像个异端一样，我羞于与这样的人物为伍。”库丹露出憎恶的表情。
　　“他对俘虏的政策非常不人道，会将之分为三队：儿童、女人和男人，他会在女人为儿童的生命尖叫以及恳求的时候杀死儿童，又在男人的咒骂声中侵犯女人，男人在目睹这些恶棍撕裂女人的喉咙后，会被以创造性的方式折磨致死。”米尔甘进行了详细的补充：“传闻里，这个人还和异端合作抓捕无辜的居民当做祭品。”
　　“哦，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一个从门口传来的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米尔甘的叙述，库丹回头看去，悄悄啐了一口:“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谁知道，把他应付过去再说。”
　　米尔甘一边说一边起身，库丹和西格也跟着起来。酒馆内狮鹫之剑的成员自觉地站在团长身后，与迪勒弗的人对峙着。
　　“我亲爱的库丹兄弟，你们在谈论什么？”迪勒弗问。
　　这位米尔甘与库丹口中的人渣风度翩翩，的确符合人们对于他的另一个印象：一个贵族后裔。至少西格单纯看迪勒弗的面相，很难把他和恶棍或者异端之类的联系在一起。不过骑士从来不用面相判定一个人的善恶就是了。
　　“谁是你兄弟？”
　　库丹断然拒绝这个称呼。迪勒弗倒也不着恼，他眯着眼睛看向库丹的左侧，西格所在的位置。
　　“我看看，这里还有个新人物.....”
　　迪勒弗的话没说话，他握住剑柄的手臂忽然发力，剑在空气中完成折返后刺向了西格。骑士用带着剑鞘的迅捷剑击打在对手的弱剑身，遏制了指向自己的突刺，但这还不是全部，下一瞬间他的手腕轻轻抬起，沿着对方刺击的轨迹攻击对方的胸口，准确来说是肺的位置。
　　“将军。”西格说。
　　作者留言：
　　注1：这里分别指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奥诺雷·德·巴尔扎克的《阿尔西的议员》以及考琳·麦卡洛的《荆棘鸟》


第三十六章 六方会谈（1）
　　“迪勒弗，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们用剑说话？”
　　米尔甘露出他的狮鹫之剑。相比于他含蓄的威胁，库丹的话要直接的多。
　　“白痴，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你是个不错的剑手。”迪勒弗镇定自若的看着西格，“从剑路上来看你是个萨里昂人？那里的手半剑手也使用着这种套路。”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先生。”
　　对于非“自己人”打听自己的身世，西格一贯表现的十分冷淡。
　　“是我冒昧了。”
　　迪勒弗缓慢的退后，他的剑也低垂着指向地面表明自己的无害。西格的剑既没有跟进也没有放下，依然指向了迪勒弗，骑士微曲的手臂与大腿预示着他有余裕进行第二轮刺击。
　　“你们这回还真是找到一个不错的家伙，看起来我可以期待这次会谈了。”
　　直到迪勒弗的身影消失于夜色，西格才把剑送回剑鞘。几个佣兵又聊了一会儿，也无非是共同进退不要被别人一点蝇头小利迷惑，还有情报共享之类的合作。之后，被迪勒弗坏了心情的三位佣兵团长就打道回府了。
　　伊莉莎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这件事，她似乎在准备什么，就连塞西莉亚那边的联络也推给了西格来处理。
　　时间到了5月10日，这一天波因布鲁的外城区静悄悄的，市政厅罕见的在白天宣布了戒严，由城外开始通向外城区教堂的道路满是城卫军与黑矛骑士团的身影，他们生怕使节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那无疑意味着宣战布告。
　　作为东道主的代表，公爵与他的心腹家臣斯奎尔·摩登提前入场，他们坐在了首席。公爵此行携带的护卫大多是寒冰游侠卫士，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担任弓箭手的职责之余，也可以胜任步兵的职责。因为时间差的原因，阿尔德玛公爵可以有余裕的时间观察他的盟友......抑或对手们。
　　第一个正式进场的是冒险者的代表，一共五人。除了公爵所熟知的米尔甘·基里克、“铁剑”库丹与欧斯伍德·德·迪勒弗，还有一男一女两名陌生的佣兵。公爵偷偷瞄了一眼誊录好的名单，不难知晓这两人一人是来自“泪湖之血”佣兵团的西格·拉普拉斯，另一位则是“红莲”佣兵团的加泰罗尼亚的塞西莉亚，而情报总管给两人所做的评价分别是“善战”与“万能蜘蛛”。
　　哼，一个好剑手与一个有点聪明的女人而已。公爵对情报总管的评价是不以为意的，他倒是对米尔甘与库丹更加在意。前者保持着百分百任务完成率的恐怖记录，且持有传奇武器·狮鹫之剑；而后者则是一言不合就敢砍国王的二货，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在规则的世界里就像头横冲直撞的野猪一样。至于迪勒弗的欧斯伍德，他是市议会的人，一向与公爵或者骑士团的人不对付。
　　随后登场的是黑矛骑士团，公爵的盟友，骑士团团长一身戎装，与阿尔德玛公爵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只是有一个问题，面对外人两个本土势力尚能齐心，但面对根源性的矛盾时，公爵还能信任这个盟友吗？
　　第三个进场的是迦图人，三个最著名的迦图军阀“战争领主”扎卡尔，“破坏者”朱达以及“神威之箭”史扎哈悉数登场。扎卡尔在萨里昂王国与诺多精灵那里的威名就像预兆之狼在瑞文斯顿一样，令人心生恐惧，龙骑士团似乎在集结一支专门的特别部队，应对这个迦图人可以预见的对瑞文斯顿王国领土的侵攻。另外，一名作为雇佣兵的瑞文斯顿游侠声称扎卡尔抓住了他在五十步外射出的箭并将其捏成两半，可见其是个身手不凡的家伙。
　　“破坏者”朱达是三个人中最激进、也是最仇恨瑞文斯顿王国的人，他的一个儿子死在北地人手上，因此他一直谋求着一个统一的迦图，并在此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瑞文斯顿王国全面开战。阿尔德玛公爵有些坐立难安，因为朱达始终盯着他在看，其眼睛里的暴戾不言而喻，根据情报显示，这个迦图军阀脾气相当暴躁，有处决自己人的习惯而且喜欢凌虐失败者，他的魔法弓箭箭无虚发，连一般的诺多精灵也比不过他。上次袭击教堂也多半是朱达的杰作。
　　相对而言，史扎哈要平和的多，他在军阀的身份之外还是一个雇佣兵，领导着他的“因达尔制裁军团”为雇主服务。他早年曾在一场战斗中逃跑并被一支箭射中，迦图人普遍认为这是惩戒之神因达尔对于懦夫的惩罚，酋长们也因此放逐了史扎哈。不过史扎哈的命运在跌落到最低谷后迅速上扬，他宣称他曾受过的箭伤并非因达尔给予他的惩罚而是恩赐，因为所有被因达尔的弓射中的人都死了而他却活得好好的。凭此他部分转化了自己的污点并且聚拢起部分人手，在文明世界努力打拼，积累了大量财富和声望。
　　不过史扎哈对于孕育并且给予他耻辱的迦图念念不忘，他发誓总有一天重返草原，建立国家颁布律法，让所有人承认他霸主的地位。
　　这倒是个突破口，阿尔德玛不动声色的想。朱达满怀仇恨，扎卡尔油盐不进，要是能拉拢快被文明世界的史扎哈，让迦图内部产生矛盾，这等于变相消除了一个隐患。
　　之后登场的是巴克利远征军的代表塔拉戈纳伯爵，。巴克利一直谋求在潘德的扩张，只不过同拜蛇教在半个文明世界展开的全面战争让王国无暇顾他。这些远征军一边在潘德以雇佣军的身份活动一边搜集情报。一旦哪个国家露出虚弱姿态，他也不会介意咬上一口。从立场上而言，巴克利人肯定希望潘德的水越混越好。不出意外的话，塔拉戈纳伯爵将在会议上扮演二号搅屎棍的角色。
　　最后登场的是诺多精灵。考虑到他们与全人类敌对千年至今却仍然活蹦乱跳，活活拖死了诸如古巴克斯帝国、古潘德王国这样的强大国度，作为压轴登场的资格是毫无疑问的。今天来的是精灵的四领主之一，一边用关爱智障的嘲讽眼神看着四周一边介绍自己的阿尔达莉娅......小姐？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迦图人。他们关于诺多精灵的情报都是从这些操马的汉子手里买来的，毕竟迦图和诺多是邻居又是宿敌，迦图人的情报是最详尽的。然而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很耿直的操马汉子并不耿直。
　　“迦图人，你特码竟敢卖假情报？！”
　　库丹非常耿直的站起来给迦图人竖了个中指。而站在西格旁边的塞西莉亚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了，她扶着骑士的肩膀，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阿尔达利亚，这么可爱一定是有大......”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扎卡尔打断：“不可能，我的敌人不可能那么可爱！”
　　西格与米尔甘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群人是哪样，不就是一个诺多女精灵嘛。而且诺多精灵一贯年龄欺诈，比如效力于西格帐下的温蕾萨，谁能想到她在外游历几十年，还是一位青年的母亲。所以阿尔达莉亚外表是个少女不代表她的年龄也是如此，说不定她比西格的曾祖母还大。
　　话说回来，讨论一件神器归属问题的重要会议上计较别人的年龄是否搞错了什么。
　　大概和西格抱着同样的念头，阿尔达莉亚轻哼一声：“愚蠢的人......迦图人，之前你看到的不过是我的幻影。今天出于礼貌和诚意我才没有进行任何伪装前来。”
　　她一开始明显想对整个人类阵营放群嘲，大概是注意到自己这边即使带满了符印武器也不是人类的对手——直觉告诉她里面有些家伙相当不妙，一个弄不好就会翻船。所以她及时改口，把嘲讽对象局限于迦图人身上，反正是死仇，得罪也就得罪了。而且迦图人和其他人类势力的关系也不好，没人会帮他们的。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看着迦图人，操马的汉子们的脸涨得通红，被敌人一直戏耍还被当面拆穿的滋味很不好受。他们习惯于用烧杀抢掠和敌人说话，辩论这种技巧根本从来不曾拥有过。只能闷闷的受着。
　　阿尔达莉娅点到为止，她和她的同伴们坐在了与东道主相对的位置。此刻，在穹顶拼花玻璃透出的变了色的阳光的照耀下，关乎神器归属的谈判正式开始。
　　作者留言：
　　阿尔达利亚是男性，出于某种需要我把其设定成女性了。


第三十七章 六方会谈（2）
　　作为东道主一方，公爵势力自然拥有首轮发言权。代表公爵意志的斯奎尔·摩登起身致辞，他以洪亮的声音阐述本次会谈的原则：公平、公开、公正，平稳有序，不得使用卑劣手段伤害其他人，所有人都必须遵循会议结果，不容许其他势力的干涉。
　　当然，这个“其他势力”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以我的信仰，乌勒·维特之名起誓，我定会遵守上述原则。”
　　“呸，都把自家神明的宝物拿出来搞竞价，还有脸敢提自己的信仰，我要是他信的那个神，现在就从天而降一刀斩掉他的狗头。”
　　库丹愤愤不平的咒骂传入西格的左耳，而另一个带着挑逗意味的女人的声音传入他的右耳。
　　“不能使用卑劣手段伤害其他人，也就是说正大光明的伤害其他人是可以咯？”
　　你们俩真是够了。西格在心里说，这种严肃的场合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别干破坏气氛的事。虽然、虽然他也觉得这是废话。
　　接下来是冒险者阵营的起誓，他们五位代表的信仰分属四个神明：米尔甘与西格信仰的是秩序女神尤诺米娅·斯泰比莱特斯，西格身为萨里昂人，他的信仰合情合理，而起源于瑞文斯顿王国境内的米尔甘信仰萨里昂人的主神就有点意外了，莫非他得到“狮鹫之剑”后觉得自己是狮鹫骑士团的合法继承者了？
　　库丹信仰的是农业女神塔萝·薇·舍尔斯，这是个非常朴素平和的女神，他的信徒也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库丹这副凶神恶煞的形象实在和他的信仰联系不到一起，反正西格无法想象他老实种地的样子。
　　欧斯伍德·德·迪勒弗信仰的似乎是一个祖先神。在潘德，除了十一柱正神（蛇之女神阿兹达哈卡与凋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也算在内），还有一些被小群体信仰的存在，他们统称为次神，，而祖先神算是次神里主流的一种。
　　塞西莉亚信仰的自然是正义女神阿丝特莉亚，当她报出信仰的那一刻，几道探询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任谁都会把塞西莉亚和代表巴克利势力的塔拉戈纳伯爵联系在一起，怀疑巴克利的手是不是已经伸到搅屎棍，哦不对是冒险者阵营，又对这个阵营的影响力到了何种程度。
　　后来的巴克利与迦图人比较正常的以阿丝特莉亚以及因达尔之名起誓，而诺多精灵的代表阿尔达莉娅念的是一个晦涩难懂的名字。在场的人类谁都没有听懂又不想暴露自己没文化的一面，也就装成一副有文化的样子矜持的点点头。反正这帮长耳朵的家伙即使耍赖也掀不起风浪，咱们人类爷们手里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交换誓言之后，斯奎尔·摩登提出了一号方案，也就是大家事先都已经知道的通过竞技大会的方式决出一个有资格对神奇符印弓有所有权的人。瑞文斯顿人已经不指望百分百保住神奇符印弓，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较大概率保住神奇符印弓的方案，在主场之地尽可能争夺更多的参赛名额分配，然后招揽好手争取拿下冠军。
　　作为这个计划的基础，争夺方式为竞技大会得到了五票赞同，唯一反对的是巴克利。冒险者无所谓，反正神器就算拿到所有权也没法用（几个代表已经确定了这一点），那么用怎样的方式或者谁拿到神奇符印弓真是无所谓；迦图人好战，对直面人生战斗的荣誉的渴望和对因达尔的信仰不允许他们逃避；骑士团的立场自不必多说，诺多精灵考虑到此地精灵与人悬殊的比例后觉得这种规范的方式更适合他们，诺多精灵在个体平均素质上对人类是碾压的。
　　巴克利人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不希望波因布鲁建立一种临时的、平衡的秩序。
　　除此之外，朱达还盯着阿尔德玛公爵提出附加提案，他说竞技大会每一次淘汰赛的标准是失败者的死亡。还没等他说完，史扎哈就死命的按住朱达的手。朱达的心思太容易理解，这个迦图军阀无非是想要多杀几个瑞文斯顿人而已，但这个作死的提案触及了所有人的利益，尤其是觉得事不关己的冒险者阵营，有三个佣兵领袖阴沉着脸，而那个叫西格的佣兵与塞西莉亚则在笑。
　　虽然笑着但没有一点笑意。
　　“蠢蛋，你要得罪多少人？”史扎哈低声怒喝：“真要生死较量，最跳的我们会被群起而攻之，人人都知道我们部族不会后退，没有饶恕。到时候笑的只会是那个诺多小丫头，她甚至不用动手就能干掉我们。”
　　迦图人的附加提案胎死腹中，阿尔德玛公爵对这些军阀的评价又提高了一点，看来他们中也是有用脑子思考的人嘛。若是朱达真提出这么得罪人的提案，他稍稍推动一下就能排除这个令人厌恶的竞争对手。
　　可惜。公爵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又看向冒险者阵营里的西格，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个佣兵领袖似乎与迦图人有仇怨的样子，或许能以他突破口争取冒险者阵营对迦图人的同盟。而塞西莉亚则是必须尽快排除的因素，她应该代表着巴克利人的利益，有她这个搅屎棍在，冒险者阵营想捏合起来发挥搅屎棍的功能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而坐在公爵对面的阿尔达莉娅也有着类似的动作。诺多精灵来自海外，在迁徙到潘德大陆后完全失去了魔法的系统传统，包括战场心灵通讯、变形术、次级群体跃迁术等一系列实用的战争法术，若非如此，诺多精灵也不会龟缩在潘德大陆东方的群山之中。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完全和魔法失去了联系，作为四领主之一的阿尔达莉娅能够看清一个人的魔力属性与强度，每个人在她眼中都静静的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辉，因而她看到西格的时候更觉惊讶。
　　在方案通过之后，就是对于方案具体执行的讨论，公爵主张在城内的竞技场或者骑士团的练习场地以期发挥主场优势，而其他人则更倾向于在城外的集镇搭建新设施，即使冒险者阵营支持公爵，结果也是三对三。经过漫长的争吵、试探和讨价还价，连单纯作为听众的西格都感觉头昏脑涨的时候，所有人勉强达成了共识：第一阶段的淘汰战在城外的临时竞技场举行，而十六强至四强的战斗在骑士团的练习场地进行，决赛则在城内的竞技场举行，捎带着，他们连观众的名额都已经分配好了。
　　这一项讨论完，也到了用餐的时候，各位代表先后离席去教堂的后面用餐。瑞文斯顿人在改造教堂之初就考虑到了生活问题，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考虑到几个势力之间有些矛盾，大家是按照阵营来分桌吃饭的，饭桌上十分压抑，西格匆匆吃完后逃离了这里，他绕着教堂转了两圈又回到自己的居所——为了保证安全，他们这些代表一直到会谈结束才能返回。
　　在路过某个放房间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只手抓住西格往里面拖，猝不及防的骑士一下子被拉到房间里，他下意识的准备具现他的大宝剑给袭击者来下狠的，而袭击者接下来的举措让西格暂停了这个想法。
　　“人类，我并不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
　　袭击者松开了抓住西格的手，稍稍拉开了距离。她的个头刚好到西格的下巴，一些零散的发丝飘散，隐匿在黑暗之中。
　　“是吗，精灵？”西格戒备的看着阿尔达莉娅，“在下西格，有何贵干？”


第三十八章 六方会谈（3）
　　“我寻求和你的友谊与同盟，为了应对会议中某个威胁，或者说某些威胁。怎么，这是件很令人惊讶的事吗？”
　　阿尔达莉娅使用的是潘德语-萨里昂支系，该支系也通常被认为是潘德语的标准，也是潘德大陆的通用语言。
　　“我以为你们不再喜欢人类的，虽然古潘德王国时期你们与我们的先祖维持着合作的关系，但目前来看，你们有点暴躁。”
　　“我们憎恶的只有迦图人与帝国。事实上，我们仍然维持着和你们的合作，比如银雾游侠团。另外我们和你们中的一些顶级贵族存在实际上的默契，为了对抗帝国与迦图。哦，对了，乌木骑士团也是我们绝不原谅的目标。”
　　人类与诺多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呢，恐怕就连学者也无法追溯其源头。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的因素里面帝国要占绝大部分。一百年多年，奥萨将军在带来精锐的帝国军团的同时，也带来了红色兄弟会与迦图人。前者的贩奴生意很快铺满了大陆，俊俏稀罕的精灵自然是他们捕猎的重点目标。
　　迦图人起源于阿玛拉大陆，他们生活在北方，和其他诸多游牧、渔猎民族被古巴克斯帝国统称为蛮族。这些蛮族中的一批在几百年前袭击了古巴克斯帝国，并导致了古巴克斯帝国的分裂与马里庭帝国的诞生，随后，两个同属巴克斯谱系的帝国各自驱逐了蛮族并在此之后断断续续的进行小规模的战争。迦图人与古巴克斯帝国最终达成了协议，即古巴克斯帝国承认迦图人的定居事实，而作为回报迦图人要作为雇佣兵为帝国而战。
　　因此，在奥萨诣在征服潘德的战争里，大批迦图人出现在远征军的序列中，与暗影军团一起构成了远征军的骑兵主力。好景不长，拜蛇教让古帝国轰然倒塌，失去本土补给的奥萨也只能巩固已占领的土地。而迦图人在与奥萨解约后，已经无法回到家乡的他们干起了本行，袭掠了帝国与萨里昂边境上的诸多村庄，裹挟着大量妇女与牲畜一路向北，在瑞文斯顿与萨里昂之间的草原找到了新的生存点，并且不可避免的与诺多精灵为争夺资源，或者说为了生存进行血腥的厮杀。
　　至于乌木骑士团，则是古潘德消逝后产生的诸多悲剧之一。他们相信导致古潘德王室绝嗣并带来一系列崩坏连锁的“红死病”是诺多精灵为了杀光人类搞出的禁术，并且非常轻率的拒绝怀疑另一个嫌疑更严重、更符合逻辑的势力——拜蛇教。怀着可悲又可恨的扭曲愿望，他们不计一切的报复诺多精灵，连银雾游侠团也不放过。
　　哪怕是精灵，在报复的过程中也无法控制力度，被误杀的人类越来越多，渐渐地，双方的报复力度都在增强并且走向了无可回转的对立。
　　西格还算平和抑或心灰意冷的接受了这段历史，尽管心中还残留着对杀死过自己的迦图人的憎恶，但这种情绪还不足以动摇他的理智。
　　“我知道你指的是迦图人，但我想问精灵小姐为何找上我？”
　　“当那个愚蠢的迦图人朱达提出触及大家根本利益的提案时，尽管所有人心怀厌恶，但平静的面具都遮盖在他们脸上，只有你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种感情是‘仇恨’。”
　　“仅仅是些私人恩怨罢了。”西格颇为冷淡的回应，“我只是一介佣兵，不准备在这种风云际会的时刻做出头鸟。何况，展现真实情感的可不止我一个，我旁边的那位女佣兵也是，为何不邀请她呢？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会回应你的概率比我高。”
　　“在我看来，那个巴克利女人将一切的一切都当做一场游戏，在场的各位她没一个放在眼里，真是傲慢和令人不快的存在。”女精灵不高兴轻轻摆着头，“她叫塞西莉亚吧。我想，她是个凭着兴趣行动的人，我不能把对我们而言重要的事情交给这样一个人，她有可能因为兴趣而和我结盟，也有可能因为兴趣违背盟约。”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比较容易被控制？”
　　“你也可以理解为你比你的同胞更为真挚。”
　　“我想问一句，”西格抱着手臂盯着阿尔托莉娅，“同盟的意义是为了在争夺那把弓的过程中排除竞争对手，抑或你还有其他目的？”
　　“我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旅游的，最少迦图人不能拿到那把弓，剩下的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了。这是只能告诉盟友的内容。”
　　“那就很遗憾了，领主小姐，我并没有主动和任何人争斗的兴趣。”
　　西格转身离开，女精灵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只是在西格打开门的时候问了一个简单又笼统的问题。
　　“西格·拉普拉斯，你是谁？”
　　“我说过的，一介佣兵而已。”骑士摆了摆手，“和你的谈话很愉快，我承诺之前的时光将作为秘密埋藏在心中。”
　　“一介佣兵是无法散发出这种光芒的。”阿尔达莉娅喃喃地说。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祝你有段愉快的时光。”
　　“谢谢。”
　　在西格离开不久之后，他就遇到了塞西莉亚。她笑眯眯的凑到骑士身边，用力嗅了嗅。
　　“西格，你不乖哦，身上竟然有女人的味道。这种香味......是诺多精灵的女性吧，人类女性的香料味应该更浓一点。让我想想，有理由接近你的也只有阿尔达莉娅了吧。”
　　“喂，你这是诬赖......”
　　“放心，我对捉奸告密没什么兴趣，年轻人嘛，对跨物种的禁忌关系产生好奇心很正常。提问，你刚才见面的精灵小姐有几张嘴？”
　　“一张。”西格下意识的回答。
　　“错了，是四张。”
　　“怎么可能，她就上面......”
　　看着塞西莉亚的笑容，西格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女人究竟有几张嘴，而是他隐性的承认之前的确和某个女性见过。
　　“好吧，我和阿尔达莉娅小姐聊了一会儿，，内容嘛，没什么大不了吧。”
　　“嗯，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聊聊结盟对付迦图人之类的对吗？真奇怪，她竟然没找我。”
　　不，我提过了。西格在心里说，不过那个精灵领主觉得你靠不住而已。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他们发现大部分人都聚拢在教堂外，贪婪、好奇、兴奋，种种不同的视线汇聚在插在顶端的神奇符印弓上，有人跃跃欲试又被同伴按住。
　　“你很从容呢，不怕这些人里有人抢走你的目标吗？”
　　西格对这把弓是真的没想法，加上之前伊莉莎与塞西莉亚的协议里把神奇符印弓划归给了后者，所以他心态很放松。但塞西莉亚也保持着同样的从容就令人费解了。此次会谈的代表强手如云，他们必然会参加接下来的竞技大会，在一对一的战斗里.....
　　该死的，我社保吗？骑士暗骂了自己一句，塞西莉亚自鸣得意的咒语最不怕一对一的战斗了，预兆之狼上次都快把她拦腰斩断了，结果几分钟后她就站了起来继续战斗，西格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杀死塞西莉亚的。
　　“哦，你不怕的。”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塞西莉亚拍了拍佩戴着的刀鞘，她的组合武器“凋零与潮红”在与预兆之狼的一战里被踩坏了，刀鞘“凋零”一直没能修复。梅腾海姆的技术独步天下，其造物的修复难度也是独步天下，至少不能指望潘德的铁匠们摆弄那满是滑轮组与精巧机械结构的玩意了。弧形长刀“潮红”被收拢在一个不太合规格的剑鞘里，除了柄还有一小截血红的剑刃露在外面，也亏得塞西莉亚心大不怕割伤了自己的腿。
　　“那只能祝你好运了。”
　　西格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作者留言：
　　希望国足加油把，客战伊朗难度挺大。另外马上要交教育实习手册，所以明后俩天可能不会有更新了。


第三十九章 六方会谈（4）
　　西格度过了他复苏以来最安稳的一夜，没有伊莉莎嚷嚷着要讲睡前故事，没有吊在屋顶偷窥他的莎娜美，掀开被子里面也不会有海伦娜以及总能碰巧路过的温蕾萨，在黑暗甜美的睡梦里，也不会突然跳出一个女神经病，告诉他许多事又像是通篇废话。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胡思乱想又会增添许多烦恼，最后落到进退两难的窘境。
　　远离了这些快把他折磨的神情衰弱的女性，第二天骑士一脸清爽的出现在会议上，与周围黑着眼圈睡眼惺忪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异常之处也招来了同伴乃至于会场其他人惊讶的目光。
　　“早上好，米尔甘先生。”他用热情的声音打了招呼。
　　狮鹫之剑的主人迟疑了一下，回答：“早上好，西格先生，你看起来似乎很愉快。”
　　“我在这里纯属观众，无论事情怎样发展我都乐见其成。”
　　“呃，你真的对那把弓没想法了？”米尔甘悄悄指了指抱着符印剑歪在椅子睡觉的库丹，“你看，他那种大大咧咧的人都胡思乱想。”
　　“再怎么想也没用吧，我们都试过，那把弓拒绝了我们。”
　　“不，你不明白，重要的不是能不能使用，而是拥有。这把天降之物并不仅仅是把武器....”
　　米尔甘看着西格清澈的眼神，把嘴里那些关乎名利场的经验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西格要么天真要么城府极深，若是后者的话，那么这个年轻人恐怕早就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能够晋深入某一个国家的贵族阶级，几乎所有强大的佣兵领袖都接受过某位国王成为封地贵族的邀请，这也成为佣兵圈子里评价一位佣兵强大与否的标准。
　　西格理解米尔甘没说完的话，只不过他的思考逻辑是战士而非领袖。如今他只存了战胜预兆之狼与迷雾山的念头，对异端的清算还要放在后面。除此之外，一些故人往事或许会令他动摇，但不会改变他的坚持。
　　他之外的人或者精灵不可能如此念头通达，他们都知道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讨论后，就将步入会议最核心的问题——关于竞技大会名额的分配。
　　作为东道主，公爵的代表斯奎尔·摩登提出了六方均分全部的六十四个名额中的六十个，剩余四个通过抽签产生的方案，不出所料被除了他们与冒险者阵营之外的所有人反对，骑士团也投了反对票，骑士团长的理由和其他代表一样，均分是看似公平却最不公平的一个方案，因为冒险者阵营如此弱小，配不上十个位置。
　　接下来骑士团长提出分配给冒险者阵营五个名额，剩余的五十九个名额大家公平抽签的二号提案，这次吃了五票反对票。在场的各位大人物没人会把事情的结果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而冒险者阵营投出了这两日间第一票反对票，五位佣兵都从骑士团长的方案里感受到了羞辱，像是米尔甘、库丹这样的更是心高气傲之辈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哪怕黑矛骑士团是他们的雇主之一。
　　之后，迦图人的三位军阀商议之后，由史扎哈代为发言，他小心翼翼的提出通过决斗来决定名额并成功换来了五个阵营的鄙视和反对。虽然这个方案很公平又不怎么靠运气，但大家在这里是谋富贵而是玩命来的，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能毫不顾虑的赌上一条烂命，何况在场的都是大人物，哪怕最被轻视的冒险者阵营，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死去都会在波因布鲁刮起一场风暴，到时候笑的恐怕是巴克利人与预兆之狼：前者本身就是搅屎棍，后者因为猬集的大军而不敢寸进，各个势力如果打成狗脑子，恐怕这位维吉维斯的选民就能一次肃清所有的宿敌。
　　与前面几位有些轻率发言的不同，塔拉戈纳伯爵思考过许久的、让人忍不住催促的时间后才宣布他的方案：砍掉一半的名额开放给普通人，而剩下的一半公爵、骑士团分别拿七个，迦图、诺多拿六个，而他和冒险者阵营分别拿三个。
　　如此，作为受益最多者的公爵与骑士团不会反对，迦图和诺多在得到和仇敌相同的名额以及与受益最高者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也心满意足。至于剩下的冒险者阵营，真的就无关紧要了。
　　搞定了最核心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也很快搞定。大家在下午在同一张纸上签上名字，以及印在各种俊秀、有力或者丑陋不堪的字迹上的大拇指印。公爵挽留其他人再住一晚，不过没有人选择停留。
　　诺多领主阿尔达莉娅走之前送给西格一个介乎平常与暧昧之间的告别，搞得同伴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骑士，好像他真的和异种族发生了什么似的。
　　“我们这边五个人，可是那个狗娘养的伯爵只给我们三个名额，该怎么分？”
　　在回去的路上，库丹瓮声瓮气的问出这个尖锐的问题，几位佣兵领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沉默。
　　“我退出。”
　　欧斯伍德首先举手，他明白队伍里没人喜欢他，就算他不主动表示剩下几个人也会强行踢掉他的。
　　“那么我也.....”
　　塞西莉亚刚把胳膊举起来，就被西格摁了回去。
　　“不，我退出。反正我也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一层层往上打。”
　　“谢谢，我会补偿你们的。”既然同伴们这么有风度，米尔甘也必须要表示一下了：“以狮鹫之剑的名誉起誓，我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欧斯伍德耸了耸肩，脱离了大部队走了另一条路。剩下的四个人一直走到泪湖之血佣兵团驻地才分开，塞西莉亚跟着西格径直走了进去，熟练地仿佛她才是你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西格在心里想。
　　“谢谢你的绅士风度，骑士。”
　　“不，没什么，那把弓在协议里是属于你的，作为盟友我会全力协助你的。”
　　“你知道的吧，我其实无所谓从第几轮开始打的，”
　　塞西莉亚撩了一下后背的头发，扬起的细长发丝镀上了茜色的黄昏。
　　“需要我像米尔甘一样补偿你些什么吗？比如肉偿？”
　　“请正经些女士，这是关乎你的事情，请你严肃一点。”西格在被外人调戏时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你的能力暴露的越多，被对手观察和破解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我尽可能的确保你的正赛名额来保证你能力的保密性。”
　　“你是这样想的啊。”塞西莉亚眯着眼睛看向被篝火照亮的营地，“在这个时代，能为别人真心实意考虑的人已经不多了，某种意义上，你比npc还有稀有。”
　　“恩皮谁？”
　　“没什么。”
　　“唉，你们啊。”西格叹了口气，“我的主君也好你也好，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们巴克利人都喜欢夹杂家乡俚语的方式说话吗？”
　　“恩，对，是这样。西格我想问一句，你有来这边为我工作的方法吗？”
　　“不，我以前说过的，骑士不会侍奉两个主君。”
　　“如果你的主君因为某种意外而消失了呢？”
　　“找到她，或者死去。失去主人而苟活的经历只要一次就够了。”
　　塞西莉亚忽然笑了起来，她说：“喏，伊莉莎快来感谢我吧，我可是让你听到好东西了。”
　　西格错愕的回头，当他看到后面一片空荡荡的时候就知道上当了。塞西莉亚笑嘻嘻的出现在他一侧，两人一起找到了正在调配些什么的伊莉莎。塞西莉亚简要说明会议的经过，而西格则补充她忽略的部分。
　　“简而言之，是最具搅屎棍风格的方案通过了是吧，竞技大会的正赛里要掺入一半的沙子了，你加油吧。”
　　两个人被非常不客气的赶出帐外，西格有点不适应他主君的新风格。或许是骑士的担忧之情写在脸上，塞西莉亚摆摆手：“她没什么毛病，只是在工作状态而已，舍弃不必要的感情与关注的她能获得最高的工作效率。”
　　“为了什么？”
　　“终极魔法·幸福，哼，”塞西莉亚抱着胳膊摇头，“真是恶趣味的名字，明明是地狱来的更妥帖一点。”
　　作者留言：
　　好不容易写完教育实习手册，论文老师昨天下午又把我叫到办公室批判了一番，改二稿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第四十章 宝黛丝·祥林
　　市政厅很快制定了整个竞技大会的流传并张贴出来，他们留下了一个星期的报名时间与四天的预赛时间，决出另外三十二个正赛名额，然后优胜者与待定的三十二个种子选手混合分组，一轮一轮进行一对一的淘汰战。是的，这次淘汰战只有一对一，没有以往的多人分组混战，而武器、马匹或者防具也是悉听尊便，主办方不提供任何装备，也不限制任何可持有的单人装备入场。
　　这就给刚刚结束的几个势力很大的操作空间和权衡，毕竟，把好手和精良装备投入到一场有死亡风险的会赛值得好好权衡。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轰动，许多人，尤其是冒险者踊跃报名，希望自己一战成名。反正自己烂命一条，说不定就能晋升贵族，出任公务员，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更多的人则选择成为吃瓜群众，这可能是一个世纪以来波因布鲁最精彩的一届竞技大会，哪怕是预选赛的票价都有人开始哄抄。
　　“泪湖之血”的佣兵们同样对竞技大会很感兴趣，尤其是他们的带头大哥西格决定报名预赛一层层往上打的时候，他们即使不参加也会买票去为自己的长官喝彩。
　　5月20日，比赛的第一天，西格迎来了他的首战。他的盔甲穿的齐整，手中是标准的剑盾组合，至于马匹他是真心不敢带的，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又要换马了。此时，观众们狂热的呼喊声与宝黛丝的苦瓜脸一起映入他的眼中。
　　“我真傻，真的”宝黛丝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说：“我单知道参加竞技大会或许能名利双收，距离复国更进一步，我不知道有可能会和队友分在一起。我一清早起来就擦拭武器，调整防具，还和别人打赌至少能进正赛；我又小瞧了预选赛，所以没带来战马和骑矛.....”
　　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话，西格也有点尴尬，他心中的锐气已经丧失了一大半，然而比赛还是要进行的，何况无论是打进正赛的决心还是骑士本人的道德观都不允许他放水。战了几个回合之后，他看准宝黛丝抢攻的一瞬间露出的破绽，丢弃手里的剑盾欺身而上，用一记抱摔结束了前女王的在此次竞技大会的旅程。
　　“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西格掀开面罩伸手去拉倒在地上的宝黛丝。老实来讲，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对对手伤害最小的战斗方式，不过他忽略了一个人的可能承受的打击不只来自肉体，自尊心的毁灭对人的伤害也很大。至少宝黛丝现在看起来蛮可怜的，她不带头盔的坏习惯让她的头发此刻上沾满了灰尘，或许是有些落进了眼中，她一抽一抽的留下眼泪。
　　看见骑士友善的伸出手来，前女王倒是没矫情，握住西格的手掌迅速起身，贴近了西格的身体，她的另一只手挥向西格的脸。骑士稍稍扭头，用仍然遮盖住侧脸的头盔承担了这次伤害。
　　“哈，想让你也吃吃土的。”宝黛丝吸溜了一下鼻子，骄傲的面容与语气被委屈取代，“看来我今天不太走运。”
　　“好了好了，给自己留一个体面吧，女王。”
　　西格心里有点好笑，宝黛丝大概是摔坏了脑子，她现在像个任性的小姑娘一样。对于小姑娘，他自认为还是有些心得的。其流程就是说好话吃点亏让对方找回平衡，若是对方依然不满的话就把对方打到满意为止。
　　“哼，要叫我女王大人。”
　　宝黛丝挥挥手算是告别，她也不怎么敢得罪西格，刚才的举动已经是极限了。落败者退场，胜者在稍事休息后还要迎接下一轮挑战。
　　这四天的预选赛是西格参加的最有趣的一介赛事，由于主办发把条件设置的很宽松，导致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奇葩对手，以及各种各样的奇葩策略，用弩的，挥舞旗帜当步兵矛使得、拿着长短枪的、专攻人下半路的，还有徒手的，最可笑的莫过于一边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刀子上涂满毒药然后舔了一口自己毒发休克的，据说那位仁兄被灌了屎尿催吐救了回来，多半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西格在预选赛上高歌猛进，而其他人就显得有点惨了，艾琳姐妹均止步第三轮，加西亚貌似输给了一位诺多精灵，盟友方的雷恩爵士被欧斯伍德击败，而今天，为了争夺一个正赛席位，骑士又要和莎娜美自相残杀。
　　这几天宝黛丝一直在现场观战，她不是在观众席而是在通往竞技场的通道里等着，按她的原话来说“是来见证击败自己的男人能走到哪一步”。今天她依然瞪着西格，在他走过去的突然开口说话。
　　“喂，就算对手是小姑娘也别放水啊。”她别过脸去，“我可不希望击败我的是个不中用的男人。”
　　这算是.......鼓励？西格把这句话朝着善意的方向理解，然后点点头：“定会全力以赴。”
　　在通道的尽头，视野变成的宽阔而明亮，赛场上的喧嚣声闯入他的耳朵。莎娜美一脸微笑的等待着他，女仆小姐恢复了在冯可夫第一次交锋时的打扮：黑衣服，粗辫子，还有手中一对弯刀。西格也是一样，手半剑与盾牌出现在他的左右手中。
　　“看来无论对于你和我，都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一战呢。”莎娜美举起了弯刀，“我不曾忘记失败的滋味，也不曾忘记你对我的怜悯，现在终于有机会把立场扭转过来了，准备好了吗西格先生？”
　　她没等骑士回答，脚部发力跃起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手中弧形的刃反射着太阳的光。西格左臂抬起用盾牌护住脸以及脖颈附近的区域，右腿后撤一步微曲，同时从盾牌边缘向斜上方递出手里的剑。他相信莎娜美的能力所以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
　　下一秒，头顶上响起金属的悲鸣，再下一秒，西格的剑被拨开，盾牌上传来一阵沉重的震颤感，他一边绷紧肌肉顶住一边想莎娜美那个瘦瘦小小的体型哪来怎么多肉。想归想，反击还是要做的，他不可能放任莎娜美以他的盾牌为基点调整姿势发动第二轮攻势。
　　西格后撤的右腿发力，上身配合着向前顶，莎娜美果然被掀了下去。骑士撤开盾牌，进入视野的是正在跌落的莎娜美，以及她鼓起的脸颊。
　　“噗！”
　　莎娜美的脸颊急速的瘪下去，有什么东西伴随着爆音急速的刺向西格的面颊，他不敢冒险，急速低头用没有缝隙的顶部承受这一击。在“叮”的声音后重新抬起头，这时候莎娜美就地一滚迅速站了起来，女仆小姐不像宝黛丝，她全然不在乎自己变得脏兮兮的，径直的挥动弯刀攻了过来。
　　西格利用武器长度的优势，递出手里的手半剑卡在弯刀挥出的弧线上，不料女孩虚晃一步，她收起左手的弯刀侧身，堪堪躲过骑士的剑，右手向后伸出另一把弯刀，刀尖刺向西格的腋下，即使那里还有锁子甲的保护，但以巨大的力道刺中之后仍然能让人丧失反抗的力道。
　　西格没有反应，他也来不及反应，痛楚飞快的传入脑海，但身经百战的他不会因为这些影响判断。他怒喝一声扔掉剑盾，抓住莎娜美右腕向怀里一拉，左臂合拢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把女仆小姐整个的禁锢在怀里。
　　“好吧，我输了。”
　　莎娜美扔掉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看到她的举动观众们发出不满的嘘声，都是冲着西格卑鄙无耻的手段去的，他们似乎忘了莎娜美口吐暗器的行为也算不上什么正道。
　　骑士松开了女仆小姐，莎娜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说：“真是巧合呢，我们相遇的那次你也是这么强硬的抱住了我，让我丧失了反抗了力道。”
　　西格掀开了面甲：“这么一说，的确......”
　　“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莎娜美得意的笑笑，“西格先生，这次是我让你的。”
　　她的左脚使劲踏了一下地面，一截刀刃从鞋底弹射出来。西格的汗水一下子流了下来，若她刚刚趁着自己拉拽她的势头瞄准他的裆下......
　　“放心吧西格先生，我不会那么做的。”莎娜美拾起自己的武器，“毕竟这关乎了不止一位女性的幸福啊。”


第四十一章 温蕾萨的忠告
　　在战胜了莎娜美（或者说她主动放水输掉）之后，西格终于拿到了正赛名额。5月25日，六十四位正赛选手齐聚竞技场参加抽签仪式，根据阵营的不同，人们泾渭分明的分成几堆聚拢在一起。这样看下来，反倒是冒险者阵营的人是最多的。
　　当然，也是最不齐心的。
　　泪湖之血佣兵团只有西格和温蕾萨两个人跻身正赛，红莲佣兵团的独苗塞西莉亚也站在西格身边，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了相当多的注意力，尤其是温蕾萨。她接受了迦图人杀父仇人一般的凶狠目光以及同胞们好奇的视线——一个诺多女游侠怎么会和人类混在一起。西格瞥了眼温蕾萨，发现后者是一点和同胞们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只是默默打量着周围。平常总是叽叽喳喳的塞西莉亚也抿着嘴唇不说话。感觉到有些无聊的骑士也只好四处看看，正好米尔甘带着他的同伴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我的同伴布伦希尔特，一位探险女英雄。”他指着身材凹凸有致，面相年轻的女士，又摊开手转向西格，“这位是西格，杰出的战士，他一招就制住了欧斯伍德。”
　　探险女英雄是对于杰出的女性佣兵的尊称，也是女性佣兵能达到的顶点之一。一般而言，能活下来并且闯荡出一片天地的女佣兵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一是成为专业冒险者，也是探险女英雄；二是接受某个国家的招募成为贵族，传闻之中，每当她们成功跻身贵族阶层时，她们信仰的神明就会赐予神力令她们重返十八岁，因此走向这条路的女佣兵也被称为“贵族少女”。（注1）
　　两个人握了握手，西格感觉对方的手劲相当大，而且她手掌上茧子的厚度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拥有的。布伦希尔特也有点惊讶，她握住了一只柔软细腻的手，绝非剑手应该拥有的手。
　　库丹的同伴是一名凡斯凯瑞女武神与萨克森龙之武士，西格在与凡斯凯瑞海盗们的战斗中并没有见过这两个战斗单位，他也小心翼翼的请教了这个问题，才知道自己对于凡斯凯瑞的理解是有偏差的：他以为凡斯凯瑞全体都是海盗四处劫掠，但实际上经常劫掠的是沿海的、以寒霜港为中心的七个大部落，剩下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地里刨食，不过自称女王的“独眼”阿格努斯在凡斯凯瑞人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很多内陆的部落也投靠了她。
　　最后凡斯凯瑞女武神笑着还补充了一句：“女王现在还是单身，按我们民族的观念来看她已经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据说她念念不忘南方一个叫西格的男人，有次酒后失言说抓到他后要把他像狗一样关在小黑屋里。真巧啊你也叫西格。”
　　“哈哈。”
　　骑士干笑了两声不想说话。阿格努斯念念不忘的西格大概就是他本人，管她惦记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关在小黑屋当狗的结局他绝对不要。
　　寒暄到此为止，抽签仪式正式开始，主办方首先在裁好的纸条上写上通过预选赛一路打上来的三十二位选手的名字，揉成团后丢进纸箱里。另外一半的种子选手们便一人拿出一个纸团展开念出上面的名字，如此第一轮对决的分组就完成了。
　　西格和一位迦图人分在了一组，从他佩戴着吓人的面具来看，他是军阀“破坏者”朱达组建的朱达亲卫队的一员。这个迦图人身高与西格相仿，不过更瘦一点，腿也因为长期骑马有点罗圈。
　　“喂，小子，你和那个诺多娘们儿是一起的？”他瓮声瓮气的说着蹩脚的萨里昂话。
　　“对，然后呢？”
　　“迦图人和诺多是敌人，你选择和诺多成为朋友，就必然要成为迦图的敌人。”他黑色的眼珠盯着西格，“在竞技场上小心一点！”
　　“我不是诺多人的朋友，有没有迦图作为敌人也不在意。”西格强硬的回应，“在竞技场上凭本事说话吧！”
　　他断定这个迦图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自己也想要杀掉这个迦图人。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诺多领主阿尔达莉娅吃惊的看着纸条，温蕾萨点点头。
　　“没想到是你。”阿尔达莉娅说。
　　“罗宁他还好吗？”温蕾萨问。
　　“他还好，在伊斯兰迪尔那里接受教导，是个很棒的小伙子。”
　　“谢谢你，再见。”
　　温蕾萨客气的道别，走到西格身边。两人结伴步行回去，一路上西格欲言又止，他既想知道温蕾萨的过去，又怕鲁莽的发问引起她的不快。诺多女游侠在他心里像是老师或者阿姨，是他尊敬的存在。
　　“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些什么。”
　　温蕾萨淡淡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把正在思考的西格吓了一跳。
　　“哦哦。”他含糊的应答。
　　“我不是二十多岁的人，你也不是，在相对于普通人类而言更悠久的生命历程里，总会发生些不太愿意面对的事情。”
　　“可以理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狮骑士团。”
　　尽管没有明说，温蕾萨是明白西格身上的“异常”的。伊莉莎在观望着她，在确定温蕾萨足够“忠诚”和“有用”后才会告之所有的秘密，是她成为自己人。想必温蕾萨也能想到这一点。
　　在此之前，双方还处于暧昧的装傻阶段。
　　“并不一样，至少你对你曾经效力的骑士团没有愧疚的情绪。而我不一样。”温蕾萨的声音空洞而沙哑，像是沉陷过往的回忆之中，“曾经的我年轻气盛，愚蠢，固执，我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打从心底瞧不起那些生活在隐世城堡的同胞们。后来趁着一个月夜，我偷偷拿起早已备好的行李与武器离开，心里快活的像是逃离了鸟笼的小鸟一样。
　　但是没人告诉我山林中的枝条会如此轻易地刮破人的衣服，也没人告诉我小小的毒虫也会危害到人的生命；我听说过迦图人的凶残，但是看到同胞尸体上百般凌虐的痕迹又是另一回事；我听说过人类的贪婪，但没想过他们会把人当成物品贩卖。文明的世界比诺多的故乡更加繁荣，有趣，但是危险无处不在，尤其是对我这个诺多女性而言。”
　　“我还从来没聆听过一个诺多精灵对人类的看法。”
　　骑士旋即在心里自嘲的说出下半句：虽然我算不算人类还未曾可知。
　　“后来我遇到了罗宁，一个野法师，他是你们人类经常所说的‘坏小子’，那真是段有趣的旅程。”
　　“是啊，和朋友或者恋人一起旅行真的挺有意思，说不完的话题，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对，就是这样。”温蕾萨点点头，“我和他的足迹覆盖了整个潘德......后来的事情我以前多少讲过，罗宁去世之后，我把孩子托付给同胞，又只身一人返回了文明世界，不幸被红色兄弟会抓住，又被你买下获得自由。。”
　　你究竟怀着什么目的行走，以至于连孩子都顾不上抚养？西格想，就算他问了，温蕾萨也不会回答吧。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其原因就是不能与他人共享。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回到了驻地。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好了，不要挥霍你的年华，也别让感情全部的左右你婚姻的选择，你必须考虑许多许多，不然你的爱人离你而去，你不得不在痛苦的思念中继续活着。”
　　“铭记在心，夫人。”西格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后悔你的选择吗？”
　　“该怎么回答呢？我一生最大的错误是涉足文明的世界，最大的幸福是遇到了罗宁.......我自己也不太好抉择，平平淡淡的人生与有苦有乐的人生哪个更好。”
　　“若是我的话，还是更喜欢有苦有乐的吧，人生在世，活得没有滋味也太没意思了。”
　　两个人在营地里道别，西格首先去伊莉莎的营帐。前天琴圣骑士索尼娅守在营帐门口，她没有参加竞技大会，体力和意志都在完好的状态。
　　“她呢？”他小声问索尼娅。
　　“在里面，已经工作了挺长时间了。”
　　走进帐篷，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伊莉莎趴在案台上，周围铺满了画着图案或者奇怪文字的草纸。女孩嘀咕了一句，把脑袋歪向一边，让西格看清了她熬出的黑眼圈。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脱下外套披在伊莉莎身上，尚未抽离的手突然被女孩抓住。
　　“别走。”她迷迷糊糊的说。
　　骑士挨着主君坐了下来，他搂住女孩小心的移动她的身体，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伊莉莎的睡颜与帐篷里奇怪的味道组成了催眠曲，他看着黑洞洞的帐篷顶，不久之后也睡着了。


第四十二章 进击的尤诺米娅
　　根据主办方的安排，西格的战斗安排在靠后的位置，如今他正享受着正赛选手的小小福利，带着书记官奈特正在位置极佳的包厢里看着其他选手们的战斗。奈特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她对冒险、骑马、武艺的兴趣多过穿衣打扮。西格有几次看到过她写给家里的信，娟秀的字迹里透露出一股男孩子气：今天我们在哪里猎到一头XXX，今天我在哪里听到一个新奇的讲述XXX的故事，今天我与西格大人进行剑术练习，我在他手底下坚持了X分钟。
　　当然，西格带奈特来的目的不止是为了游玩，他一边盯着场上拼尽全力的选手们，一边说自己对于他们武艺和风格的一些见解，奈特就坐在桌子上手捧纸笔速记，她的目光却盯着场上，时不时为表现出色的选手欢呼。尽管西格勉强也能做到像奈特这样一心二用，但他的字比较丑，不便于把现场的珍贵情报和盟友共享，另外他觉得奈特正处于成长期，交给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对塑造她的自信很有帮助。
　　当年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晋升为狮骑士团的一员后最开始被派送的任务也是在萨里昂城附近缉捕逃犯或者打打森林强盗，等到足够熟练后才会面对更加凶恶的敌人，比如海贼，比如非法骑士，比如异端。
　　“嚯，你倒是带了个好帮手，这派头好像贵族一样，我该叫你拉普拉斯老爷吗？”
　　库丹醉醺醺的揶揄着西格，他和他的两个同伴每人都带着一罐酒来观战，明明下场的人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可这三个凡斯凯瑞人还是激动地大喊大叫，一会儿就把酒喝光了，倒是表现出十足的蛮族气质。
　　冒险者阵营里的另外几个人都不在这里，米尔甘刚刚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斗，勉强战胜了一位四处游荡以参加竞技大会为事业的流浪骑士，如今大概在驻地休息。欧斯伍德比较神秘让人摸不到行踪，除了酒馆那次古怪的交手外双方没有更多接触；至于塞西莉亚，这个巴克利的懒姑娘还在睡觉。
　　之后，轮到温蕾萨对垒阿尔达莉娅，她在司仪宣布战斗开始前就举手宣布弃权。她的对手显得十分吃惊，又露出几分遗憾和释然。大概两个人过去也是认识的吧，不用刀剑相向已经算个好结局了。
　　但观众们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花钱进来是来找乐子而不是看友爱的，基于温蕾萨和阿尔达莉娅都是诺多精灵，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两个人是事先通好气故意让人，保送阿尔达莉娅晋级。不满的呐喊与唿哨声响彻全场，甚至有些种族主义者开始对诺多这个种族进行谩骂，恰恰无视了人类中的几个势力，比如巴克利、公爵以及骑士团也是这么做的。
　　“夫人，现在更改决定还来得及。”阿尔达莉娅恳切的看着温蕾萨，“现在我们在场上是竞争对手，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等到场下解决。”
　　“抱歉，还有谢谢。”
　　温蕾萨转身离开，她孤独的声音被潮水般的恶意淹没。包厢里的西格握紧拳头又松开，他很想为温蕾萨做点什么，可是什么都做不到。
　　“放心吧，夫人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奈特握住了西格的手腕，“冷静一点。”
　　“小姑娘说的不错，咱们佣兵还怕骂？”库丹拍着桌子上说，“即便米尔甘这个变态做到了任务百分百完成，可是世间还是有不少人骂他，攻击不了他的能力就攻击他的为人，团队里女队员多也很能拿来说事？我呸，把那些狗屁不懂的人放在这个位置上试试，我赌一个金币他不出三天就会被那些桀骜不驯的娘们儿打的亲妈暴毙。”
　　“不会做菜又不代表没资格说厨子做的菜难吃。”西格露出苦笑，“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们没法让每个人满意，有些声音也就不要这么在意了。”
　　此时此刻，另一边。
　　西格印象里在睡懒觉的塞西莉亚衣装整洁的坐在帐篷中，一位平凡的中年男人站在她对面，恭恭敬敬的提出一个鸟笼，打开，里面的猫头鹰走了出来，扑棱着飞到塞西莉亚的案台前，和巴克利姑娘大眼瞪小眼。
　　“噗哈哈哈哈。”塞西莉亚夸张的大笑起来，“我的大人哟，就算是化身也不必委屈自己吧。”
　　“一只追随着人类的野生猫头鹰太过违和，我若单独行动又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偏差。让我可靠地信徒们用这种方式运进波因布鲁城是最好的做法，与安全相比，我可以忍受这点冒犯。不然我也不会选中你这个不懂得敬畏为何物的女人代行神意？”
　　“这是‘神谕’的意思？”
　　“无可奉告。”
　　“好吧，我就问点您能回答的问题好了。您的化身来到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和维吉维斯见一面，谈些事情。”
　　“嘿呀，谈谈？”塞西莉亚露出吃惊的表情，“谈些什么？谈谈我这个受到正义女神与秩序女神双重加护的‘预言之子’即将砍下预兆之狼的项上狗头？”
　　“这只是次要矛盾，如今我和维吉维斯都面临另一个敌人，这才是主要矛盾。母山猫是我们圈子里公认的疯子，可她不傻，分得清事情的缓急轻重。”
　　“您指的是伊莉莎？虽然终极魔法·幸福听起来很吓人，不过实际威力未知，我至少要观测过一次才能好好下结论。或许还有西格，蛇之女神以他为跳板介入是有点糟糕，但只要不能完全操纵西格这具人偶，那么她的干涉终究是有限的，在潘德本土您还会怕她？”
　　“你非要等到一个神明死去，才会相信我们对于这个邪恶魔法的判断？原理未明执行方式未明，可见的未来里只有神之座自天空倾落，精灵内战后建立的新秩序荡然无存。你很乐意看我们的笑话吗？当世界终结之时，你以为你能苟活吗？”
　　“所以你就让我杀掉伊莉莎？操纵一个‘异邦人’去杀另一个‘异邦人’？我拒绝！”塞西莉亚看着尤诺米娅化身的猫头鹰，“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同胞，哪怕恨得她要死我都不会杀她。她要灭世我就打醒她，她要登上王座我就堂堂正正的打败她再给她一个拥抱，她要回到故乡我就全力协助她，反正这破烂地方我也不想多呆。”
　　“然而没有我们的支持，你觉得你拿什么来实现你说的豪言壮语？”
　　“您大可以试试，从目前而言，您需要我比我需要您的地方更多。”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行其是好了，谁也别干涉谁，随行的猫头鹰骑士就留给你好了，你可以任意支使他们。”
　　“我保证会像对待我的部下小心的使用他们。”
　　既然尤诺米娅先退一步，塞西莉亚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她的目的仅仅是在尤诺米娅掌握主导权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争取更多的利益。其实她内心里想干的事情和伊莉莎是一样的，至于为什么会走到和伊莉莎敌对的立场，只能说这是一系列偶然与必然堆积的结果。
　　猫头鹰扑楞着翅膀飞到外面，既然已经见过了塞西莉亚，它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它比寻找鸟类要快的多的速度飞翔，不久之后找到了迷雾山野蛮人连绵的灰色营帐，它慢慢盘旋着下降，找到了最大最华丽的一顶帐篷，一位壮硕的男人掀开了帐篷卷帘，微微躬身。
　　“秩序女神大人，恭候多时。”
　　猫头鹰理也不理预兆之狼钻了进去，一只山猫进入它的视野。
　　“你的出现让我意外，我以为你此处出行要和乌勒·维特谈，那么你所来为何？战争抑或和平？”
　　“战争与和平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你，而是这世间的凡人们共同的选择，他们就像汹涌的激流，我们只能筑起堤坝改变水流的方向，却无法消灭水流本身。不过，河道中有些凶险的暗礁我有意拔除，现在有时间吗维吉维斯？”
　　“当然，我亲爱的朋友。”


第四十三章 狮骑士再临
　　西格的初战定在5月25日，头一天的傍晚，他亲自挽起袖子用刷子给他的新坐骑麦克斯韦刷毛。或许是因为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缘故，骑士对于新坐骑格外关照，每餐必定会提供黑豆、上等燕麦和盐，夜间甚至会派两个士兵在马厩站岗，生怕他的铁血驹出事。最近哪怕他每天都忙得和陀螺一样从一个地方旋转到另一个地方，他依然要抽出时间和麦克斯韦好好亲近一下。
　　“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匹马才是你的主君，我想有一天你的马要是变成女孩子，她大概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你吧。事先声明啊，才不是嫉妒呢。”
　　大概是比较劳累，伊莉莎在西格面前说的真心话多了许多，或许每天用硬话衬一衬西格也是她宣泄压力的有效方式。
　　到了5月25日，起了个大早的西格前往马厩，却发现他熟悉的战友们站成了一排，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他们面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你们这是......”
　　“给你一个惊喜，哈~你一直渴望能够重新以狮骑士的身份战斗，不是吗？”伊莉莎打了个哈欠，“感谢我们吧，是多诺万找到了铁匠铺，加西亚搞定了铁匠，温蕾萨为你绘制了纹章，艾琳、海伦娜、奈特以及索尼娅为你缝制了披风与夹袄，宝黛丝和莎娜美确保你不会提前知道，而我则提供了资金支持。”
　　没等她说完，骑士就急切的打开一个个箱子，盔甲、武器和装饰都埋在油帆布和柔软的稻草中。他看见装备的制式与上面的图案怔了怔，然后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喂，男子汉不许哭，”伊莉莎稍显严厉的声音从西格头顶上传来，“让他们见识一下狮骑士的勇气。”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西格站了起来眼中透着坚定，“现在，让我们夺取胜利吧。”
　　既然大家都有意成全西格作为狮骑士去进行光鲜华丽的一战，就不可能仅仅做这些。很快，在竞技场等候他们的米尔甘与库丹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西格，以及他身后三位骑马掣着方旗、手执轻型骑矛与弓弩的扈从。
　　“见鬼，你是哪里来的骑士吗？”库丹瞪大眼睛说。
　　“我本来就是。”西格笑着说。
　　担任扈从之职的加西亚、温蕾萨和海伦娜翻身下马，不久之后多诺万赶着马车把行李运到。他们一起动手搬到西格面前，拆箱把里面的物件拿出来。西格把上衣脱得只剩衬衣，他首先穿上夹袄，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半身的锁子甲。临时扈从们从脚开始由下而上为他穿戴盔甲，把上面的绑带系的死死的。海伦娜绕到背后为他系上披风，加西亚扶他上马，温蕾萨把钉头锤和银色大剑分别挂在马鞍两侧，最后，骑士躬身从多诺万手里接过骑枪。
　　米尔甘与库丹与其他的冒险者们一起用二十分钟的时光见证了一个男人从冒险者到骑士的转变，西格冰冷的、银灰色的盔甲上绣着一只站立而即将跃起的狮子，红色的披风上用金线绣着同样的图案，他头盔上的羽饰微微摆动，好似盛开的花。
　　不同于西格在冯可夫订做的样子货，这套装束已经复原了狮骑士团装备的形制，当然细节上还有些差别，比如他的斗篷内侧还绣着“赠予我忠诚的骑士，愿它能见证主人的荣光——伊莉莎·安诺温”的字样。西格的个人纹章与主君的纹章底色也融入胸前的狮子当中，只不过色调比较浅不显眼而已。
　　“狮骑士？你是萨里昂人？”
　　米尔甘的声音难掩激动，作为狮鹫骑士团的崇拜者和自诩的接班人，他是不可能不清楚狮骑士团与狮鹫骑士团的那段恩怨的。实际上其他冒险者也是一样，他们都对崇尚自由与冒险的狮鹫骑士团有天然的好感，而对已然沦为萨里昂国王迫害其他人的爪牙的狮骑士团感官就比较复杂了。
　　“我是狮骑士西格·拉普拉斯，如今只为我的主君而战！”
　　骑士最后看了一眼围观他的人们，感受那些好奇的、嫉妒的、敬畏的、憎恶的目光，掀下铁面罩将头盔合拢。黑暗与静谧降临，狭窄的条形观察孔变得异常明亮。西格听着自己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他牵着缰绳小跑，通过宽阔的通道来到竞技场上，恰好他的对手也骑着马跑了出来。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欢呼，骑士之间的对决（他们把朱达亲卫队也当成了骑士）历来是竞技大会最有观赏性的战斗，他们表现出的技巧和勇气不知道比野路子出身的冒险者们高明到哪里去。
　　在标志战斗开始的号声响起之后，骑士提着缰绳让坐骑小跑起来，他的对手比他更快一些，也没有持握长杆兵器或是让自己的坐骑披马甲，这名迦图人像是人们印象里传统的蛮族一样一边和骑士兜着圈子，一边返身射出弓箭。只是马弓的磅数太过感人，哪怕迦图人娴熟于弓马，也无法对人马俱甲的西格造成什么伤害。
　　弓箭永远都只能用来骚扰，决定胜负的手段只可能是白刃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骑士耐心的观察着对手，用盾甚至盔甲承受对方不痛不痒的箭。这世界上没有不会疲倦的马与不会疲倦的人，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对方犯错就好。随着时间推移，迦图人表现的越来越着急，像是山峦一样沉稳占据竞技场中央位置的西格看起来不可撼动，他想要拔出马刀与对方缠斗，可是西格竖直指向天空的重型骑枪又似乎宣告着来者即死。
　　可恶。迦图人暗想，早知道应该弄根骑矛来的，哪怕是一锤子买卖也比现在这种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的境地强。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花些时间调查自己的对手，以至于当西格全副武装出现在赛场上的时候只有头晕目眩。因达尔在上，那可是一位狮骑士，萨里昂的绞肉机，他们的名声完全是用钉头锤与银色大剑拼出来。
　　在他分心想事情的时候，他的马匹渐渐放慢了脚步，马是一种耐力不算强的动物，它们的散热效率十分低，指望它们永不停歇的满场飞奔简直是天方夜谭。
　　西格此时动了起来，他把骑枪夹在腋下，尾端配重的锥形枪柄挂在盔甲侧边的小钩上固定，骑枪近乎水平的指向前方。铁血驹在所有的披甲战马里算是比较快的一种，马蹄卷起烟尘，他风驰电掣的冲到迦图人面前，看他徒劳而绝望的挥动手中的弯刀。
　　时间的流逝忽然变得缓慢，骑枪的锥形枪尖穿过弯刀的刀背与圆盾牌之间的缝隙，刺到对方的身体上，骑枪前端与迦图人被击中的身体部分一起变形。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爆裂声，西格的时空感观又变得正常。他扔掉断裂的骑枪，拔出钉头锤，他的对手已经倒栽了下去，胸口凹陷了一块，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即使如此这个朱达亲卫队队员也没有死亡，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西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西格掀开面罩点点头，翻身下马把钉头锤挂了回去，又抽出双手剑来，对准迦图人的脖子刺了下去。
　　我以一位狮骑士的身份被迦图人杀死，又以狮骑士的身份重新登场杀死了迦图人。西格想，人生的轮回真是令人惊叹。
　　他举起沾血的剑，观众们把山呼海啸的喝彩声赠予他。骑士牵着他的伙伴退场,他的部下们把第二遍喝彩献给他，没等他做出回应，不速之客就来到这里。
　　“有何贵干朱达先生？”
　　西格一边客气的询问一边把手伸到武器那边，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反应。朱达强忍着怒气，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说：“迦图人不会做那么卑劣的举动，我只想告诉你，今天你杀死的人叫做扎克斯，我们都会为他在赛场上报仇。”
　　“请便。”西格回答。
　　惦记骑士的不止迦图人，在包厢之中阿尔德玛公爵卷着烟叶和他的幕僚说话。
　　“狮骑士？萨里昂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一些，我记得那个伪装成佣兵的家伙很早就进城了吧，现在他表明态度又是为何？”
　　“要不要试探他一下？”幕僚说。
　　“不，跟着他就行了。呵，”公爵冷笑一声，“有些人可比我们更着急。”


第四十四章 迫近之物
　　对于西格以狮骑士的身份高调登场，其他势力对此纷纷沉默......那是不可能的，已经有各种各样的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来打听他的事情，就连共事过一段时间的、他并不熟识的陪审员们都递上请柬想结识他，就算不用脑袋去想也知道他们是某个势力的代理人。
　　所以此类邀请西格是统统拒绝的，就算是勉强算朋友的库丹与米尔甘也不去，除了比赛日会去出席。就算去也会带着好多护卫。倒不是他神经敏感，而是阿兹达哈卡在一次例行的潜入他的睡梦中戏弄了一番后，又告诫他多加小心。
　　这种模糊的预示骑士是不满意的：小心——小心什么？是敌人吗？是石头或者乱箭吗？是刀子或者毒药吗？他甚至不能确定该警戒的对象只有自己。
　　“能告诉我更多吗，阿兹达哈卡小姐？”他当时追问。
　　“不行。”平常非常好说话的邪神小姐断然拒绝。
　　“为什么？”
　　“凡人啊，你在看书的时候，若是你才看到渐入佳境的部分，这时候另外有人张嘴就剧透了结局和主线，你还会觉得这本书有趣吗？”
　　“我会放弃这本书。”
　　“我也是一样啊，你看，此时的波因布鲁聚集着许多有趣的人物和两三位不怎么有趣的神明，空间有限时间有限，你们这些英雄必定会相互吸引，或是争斗，或是结盟，在无数个意外中制造那一个通向必然的结局，我要观赏的就是这一系列意外。你想想看，如果每一位神都把一切公开透明，大家就会泾渭分明的划分阵营，变成公开对抗，和你参加的竞技大会一样无趣，一点变数都没有。”
　　这不是书能类比的吧。西格想，一个只是损失了金钱一个则是生命......不过在邪神看来其实差不多吧。
　　在邪神小姐拒绝进一步透露情报的情况下，西格凡事只能小心翼翼又不能对其他人说，否则别人问起他缘由的时候他是拿不出足够的理由搪塞的，不过给自己增加些护卫还是可以的。
　　在持续的忧虑的心情中，西格迎来了第二战，他的对手是巴克利远征军的统帅塔拉戈纳伯爵。出人意料的，他在看到全副武装的骑士翻身下马，扛着双手剑径直走了过来。
　　骑士沉默片刻，也把新做的骑枪丢在一边，翻身下马把银色大剑抽了出来，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他看到对方没拿盾牌后又把系在左臂的盾牌解下来丢了。尽管从理智上来讲，马匹、长杆兵器与盾牌能让他在战斗中拥有极大地优势......可是西格不想那么做，他选择了舍弃自己的优势尽量让自己和对方公平的较量，只有公平的较量才能满足骑士猎取荣誉的胃口。
　　显然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果然和小姐说的一样，充满了骑士精神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在这个时代不多啦。”塔拉戈纳伯爵掀开铁面罩主动伸出手来，“很高兴能和一位真正的骑士交战，无论胜败都是可以给后代讲述的荣誉。我是塔拉戈纳的皮克。”
　　“西格·拉普拉斯，为主君而战的骑士。”两只铁手套相互把自己纳入掌控中，“能到的伯爵大人的称赞，甚是荣幸。”
　　“好吧，在交战之前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句。”塔拉戈纳伯爵说，“我下马主动接近你的行为，并不是为了用道德绑架你逼迫丢弃优势，而是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在马上是很难控制这一点的。”
　　“若我没有做出你预想的选择呢？”
　　“我会投降的，除非我疯了才会和一位人马一体的骑士交战。”塔拉戈纳伯爵露出豪爽的笑容，“哈哈，看来无论是公主殿下、加泰罗尼亚小姐以及我都没有看错人。”
　　骗人，明明是在用道德绑架我，甚至现在还扯上了我的主君。西格想，这个巴克利贵族果然很奸诈，不，不如说能统领一支军团在海外活动，这点言语的技巧只能算基本功。
　　两个人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再一次郑重的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后急速把武器刺向对方。在两人皆穿着厚重盔甲的情况，劈砍是很难对对方造成伤害的，此类动作反而因为需要施展的空间大、时间消耗多，容易被敌人寻觅到破绽。最佳的选择是钝器，可诚如伊莉莎在冯可夫对西格所说的那样，在竞技场上掏出黑又粗的钉头锤的确有失风度，其他的诸如短枪、连枷之类的玩意也算不上主流，剑的威力在有甲格斗中算弱的，可它自带的拉风属性和战士们的情怀加成，反而让其成为主流。
　　骑士的剑术非常朴素，稳收防守反击的线路，他练习的重点是攻防转换的速度，寻常人是很难防住他这一下的，塔拉戈纳伯爵正是这种寻常人，只不过他的盔甲给西格稍微增加了一些难度，能下手的地方只有脖颈的缝隙、腋下、裆部。裆部这么下流的地方他是不会攻击的，又不能指望敌人在他面前高举手臂把腋下露出来，所以他只能专注的寻找对方脖颈部分的破绽，或者寻求机会撂倒他。
　　等到西格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有时候不能杀的敌人比能杀的敌人更可恶。塔拉戈纳伯爵脸上尽是轻松，对于他而言，波因布鲁的局势已经足够混乱了，他能够在这里漂亮的输掉，借此合情合理的退出是个不错的结局。
　　“我见过狮骑士团的成员，不过要我说你是里面最能打的那一个。”
　　“或许吧。”
　　在两天后，西格又战胜了黑矛骑士团的团长，进入十六强。这一次他分到的对手是“破坏者”朱达，已经结怨的两个人望向彼此的目光都非常不善。不止如此，怀着血海深仇的诺多精灵的领主阿尔达莉娅也和“军阀”扎卡尔分在一组，彼此看不顺眼的“铁剑”库丹与欧斯伍德也是一样。
　　“仇人们全都聚集在了一起呢。”
　　伊莉莎知道分组结果后如是说。
　　“我觉得也是，如果是瑞文斯顿人做的未免太显眼了一点。更让我迷惑的是，其他人都没有反对意见，明明这样操纵分组后他们很吃亏的。”
　　“西格，你到现在还觉得竞技大会争夺的只是一把弓，还觉得一把弓的问题能通过公平的方式来解决吗？他们盯上的是波因布鲁，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都需要时间来拉拢盟友和确定敌人。除了诺多精灵和迦图不会站在同一边外，其他的一切还是变数。”
　　“神见证的契约不是那么好违背的吧。”
　　“想要绕过契约的方法有很多，从前有个男人以对手妻子的性命作为威胁，逼迫对手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下属，男人承诺自己不会加害对手以及他妻子，转眼间就让助手干掉了那两个人，从结果来看男人履行了承诺，动手的不是他，而两个人仍然死去。你看，这种低级、只是玩了小小的文字游戏的方法都行得通，更别说其他更高明的手段了”
　　“以这种假设为前提，接下来我该如何行动？”
　　“不，你作为我方在明面上最强的单位，只要在竞技大会里继续活跃就可以了。”伊莉莎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剩下的交给我。”
　　帐篷之外的夜晚，黑暗蠢蠢欲动。曾经守卫森严的教堂塔楼一角已经再无生息，精锐的守卫者们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塞西莉亚嫌弃的甩了甩刀上的血，冲着带着夜鸮面具的人点点头。
　　“你们大概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要做什么尽快。”
　　她大概知道尤诺米娅的信徒们想做些什么，所以配合了对方的行动。
　　月亮从云中现身，塞西莉亚对着天空做了一个虚握着酒杯的动作。
　　“祝你好运。”她喃喃地说。
　　作者留言：
　　最近要忙二稿，查完重后还有定稿与答辩，五月还要去考招教，接下来的更新真心不能保证了.....


第四十五章 无妄之灾I
　　第二天早晨，睡眼惺忪的西格被叫了起来，他匆匆收拾好形状，胡乱拿了个水果，一边走一边吃，这时候也顾不得“生的东西必须煮熟再吃”的医学常识了。加西亚已经把马备好，尽快事出突然，西格手下的卫队还是以第一时间聚拢到主人身边，跟着骑士和外面的米尔甘以及库丹汇合。给西格带来坏消息的两人也是全副武装，狮鹫之剑与符印剑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大家面前。
　　“究竟是什么事？”
　　西格本来打算抱怨两句的，可是看见两位佣兵领袖的表情后又端起郑重的态度。
　　“西格我问你，你昨晚到凌晨之间的这段时间在哪里？”库丹问。
　　“就在这里啊。”西格一脸莫名其妙，“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基本不外出的。”
　　“问题就在于这一点，”米尔甘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们相信你的人品，可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疑点。”
　　“什么意思？”
　　“我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骑着马沿着空旷的街道奔驰，中间汇合了塞西莉亚与欧斯伍德，西格总感觉欧斯伍德的笑容不怀好意，而米尔甘与库丹有着淡淡的防备感。塞西莉亚没什么表示，看起来她对现在的状况也是一无所知。
　　“究竟是什么事？”西格重复的问出这个问题。
　　“昨天夜里，圣堂二号塔遭受了袭击，无一生还。”米尔甘顿了顿说，“不下于三十人的侵入者通过那里翻进教堂，不过幸好大家保留了一支联合部队‘守夜人’击退了。不过我们没能抓到活口。袭击者的一位非常厉害，在场的人没一位能敌得过他，哪怕诺多精灵也不行。”
　　“真见鬼，你们怀疑我？”
　　“在场不止一个人听到了袭击者们嘴里的萨里昂话，考虑到袭击者们能如此准确抓住巡逻队以及四座塔楼交换信号之间的时间漏洞，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的可能性相当大。”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圣堂外，公爵、黑矛骑士团、诺多精灵、迦图还有巴克利的队伍汇聚一堂。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米尔甘与库丹的人马松散的撤开，欧斯伍德的人手则封住了身后的道路，隐约把西格与塞西莉亚的人围在中间。
　　骑士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妙，他低声对塞西莉亚说：“快跑！别和我扯上关系，能顺利脱身的话请回去告诉我的主君，她一定有办法的。”
　　“哎呀，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条咸鱼，啊不对是死鱼了。”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西格从来没觉得塞西莉亚是个靠谱的人，但现在他才觉得对方的不靠谱真的挺要命的。
　　“我很认真啊，你看，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放弃你，站在你这边啊。”
　　可恶，没一个能靠得住的。
　　西格略微愤恨的打量着米尔甘与库丹，两人不敢与骑士的目光相碰，尴尬的低下脑袋。尽管他们这事做的还算有理有据，在佣兵的世界里雇主的命令比情谊更重要。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地道的，西格从来没想过他们来是为了把他押到该死的临时法庭上去面对该死的指控。
　　“狮骑士，请你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询问，仅以吾神乌勒·维特的名义发誓，我们的立场一定保持公正客观，追索事情的缘起而非擅加个人的好恶。”
　　黑矛骑士团的大团长说的很客气，可西格不觉得他能做到他保证的那样。所以他思索了一下，以强硬的态度回答：“我拒绝。这是对我个人荣誉的严重污蔑，指控我的人是谁？我们不妨在神的注视下来场战斗，看看谁在用谎言愚弄着众人。”
　　“这点事就不必劳动神明大人了。”阿尔德玛公爵说，“狮骑士，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乖乖接受审判，或者死。”
　　公爵傲慢的态度彻底了激怒了西格，怒火在心中愈燃愈烈，似乎连理智都要被蒸发殆尽。他本能的把公爵当成了敌人，并马上付诸于恶劣的挑衅。
　　“那么大人您准备好填进去多少性命？”
　　西格估算着自己与公爵之间的距离，计算他要花多久，又要砍掉几个脑袋后才能和公爵面对面。暴戾的情绪让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扯出一个丑陋的、捕食者般的笑容，“以及您做好让自己的尊贵之躯做好受伤乃至于死亡的准备了吗？”
　　“放肆，注意你的口气！”
　　公爵的护卫们全都拔出了鞘中的剑，他们都是正规骑士又是阿尔德玛的亲信，主辱臣死的概念早已在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只有公爵一声令下，他们肯定会扑上去把西格撕成碎片。
　　而作为回应，西格的卫队也把武器握在了手中，红莲佣兵团里的梅腾海姆佣兵看了看他们的女主人，塞西莉亚颔首，他们一下子也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公爵大人。”阿尔达莉娅的声音介入对峙之中，“请冷静一下，我们是来寻求一个答案而不是见证一场争斗的，你现在这样着急的把人逼上绝路，很难让人相信您的立场。”
　　“哼，精灵领主出来做和事佬，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公爵挥了挥手，让手下们停止了躁动。
　　“同样的西格先生，也请您冷静一下，发怒是无法解除您的嫌疑的，就算您不怕死，也该多考虑一下您的手下和朋友们。”
　　“没关系的，大人。”
　　加西亚的声音在阿尔达莉娅之后响起，西格看了一眼这位忠心耿耿的巴克利佣兵，看见后者真诚的表情后握紧了拳头。塞西莉亚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她的手下们紧张的要死。毕竟他们没有为西格而战的理由。
　　是啊，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枉死。
　　犹豫之下，他因愤怒聚集的气势泄了大半，他颓然的低下头，翻身下马，从头盔开始解除自己的武装。加西亚想要伸手阻止，被西格躲过。
　　“我可以接受你们的审判，但请让我的手下和朋友们离开。”
　　“好啊。”公爵爽快的回答，“你们可以走了。”
　　“大人......”
　　加西亚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西格打断：“这是命令，活着回去。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死于这种地方的。”
　　加西亚掉转马头，欧斯伍德的人已经让开了一条路。他最后看了一眼西格，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一阵烟尘过后，只有没在马上的西格与在马上的塞西莉亚留在原地。
　　“即便你自保无忧，也不用这样吧。”
　　西格到现在还是有从容的余地的，不知为何米尔甘或者库丹没说出他能具现双手符文剑的情报，让他得以保留了全部的武装，只要他想，三秒之内他就能变得全副武装。
　　“不能让你在这种鬼地方出现意外。”塞西莉亚撇了撇嘴，“你这个男人啊，总是被奇怪的女人眷顾，她们要介入进来我可遭不住。”
　　“他还缺一个辩护人，对吗？”她转头对公爵说，“我来当这个人的辩护人。”
　　“无所谓。”公爵回答。
　　阿尔达莉娅露出遗憾的表情，她本来是想当西格的辩护人的，以她对骑士的了解，他并不是能做出这等残忍卑鄙之事的人。趁着西格孤立无援的时候挺身而出帮他洗去嫌疑，她在西格心目中的好感大概要涨一大截。
　　她也能借此拉近距离，好好观察这个似人而非人之物。
　　“不，我来为他辩护。”
　　一个声音在西格背后响起，他惊喜的回过头去，伊莉莎用伞点着地面，她发现西格的动作后，冲他笑了笑。尽管她只是孤身一人，但给西格带来的安定感胜过千军万马。
　　“我放弃，麻烦的人物已经来了。”塞西莉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你是谁，小姑娘。这个骑士的主人？”公爵有些疑惑的问，他吃不准伊莉莎的身份。
　　伊莉莎举起一只手，在所有人都被她动作吸引的时候，阿尔达莉娅敏锐的注意到一个在屋顶上站直的身影。她还来不及开口，一道黑影在公爵眼前划过，刺进阿尔德玛脚边的土地，白色的羽毛颤动着，公爵愣愣的盯着它，直到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你.....”
　　“塔拉戈纳伯爵大人，您确定还要和这等无礼之徒站在一起吗？”
　　没等公爵说出话来，伊莉莎就自然而然的和公爵旁边的人说话。巴克利远征军的统帅恭谨的弯腰，把手扣在胸前。
　　“自然不敢，殿下。”
　　做完这一切的巴克利女孩越过西格的位置，做出一个“跟上来”的手势。
　　“好了骑士，现在让我们和他们斗一斗吧。”伊莉莎说。


第四十六章 无妄之灾II
　　时隔三个星期后，西格又一次踏入教堂当中，只是他这次是以嫌疑人的身份登场，再不复初来时那种优哉游哉的姿态。因为临时法庭需要布置，证人证物以及陪审团的成员还没有就位，所以骑士获得了宝贵的两个小时的时光，他能和自己的辩护人好好想一想该怎样面临接下来的质问。
　　“天知道怎么回事。”西格烦恼的把头发抓的乱蓬蓬，“睡了一觉就变得天翻地覆，好像我和整个世界作对似的，谁都来找我麻烦。对了，您是怎么一下子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
　　“因为感觉到异常，我在你出发不久后就带着人悄悄跟着，我们把马拴在了隔壁街区，然后我释放了隐形术自己偷偷溜到你身边，剩下的人都占据高点去了，因为事发突然，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行性的方案就是用暴力解救你然后我们一起跑路。所幸事态没发展能那样。”
　　“是谁朝公爵射的一箭，温蕾萨夫人？”
　　“不，是索尼娅。温蕾萨占据了另一个射击位置，她预定要压制的是诺多精灵，这些神射手们是我们逃跑的最大阻碍。作为后手，莎娜美潜伏在公爵身边，随时可以现身挟持他。”
　　“这么短的时间内，您能做出如此布置真是令人钦佩。”西格由衷的感慨。
　　“喂，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吧。”伊莉莎忍不住给了自己的骑士一个白眼，“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形象了，但事实上，亲爱的西格，我距离全知全能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咱们的重点是摆平这些麻烦事。”
　　“抱歉。”
　　“好了，你被诱进圈套之后的全程对话我都听见了。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知道你不是干这事的人，至少你的嫌疑相当小。只是为了尽快消除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所以领袖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只能推出你这个倒霉蛋咯。”
　　“他们不讲道理啊。”西格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可恶，真可恶。”
　　“领袖的抉择不能用道德来判断的，他们身上背负着千百万条生命。”
　　“那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我？”
　　“首先，袭击者有内鬼作为帮衬，又不慎暴露了萨里昂口音，当然，口音这点是值得怀疑的，但我们没有有力的证据，根据‘疑罪从有’的原则姑且认为是这样，这给了别人栽赃的理由；其次，西格你觉得作为狮骑士在赛场上驰骋的感觉很好吗？”
　　“当然。”骑士不假思索的回答，“谁不喜欢荣誉与胜利？”
　　“是啊，所以荣誉与胜利多可贵，被夺取荣誉与胜利的人就会多愤恨。在现在的十六名优胜者中，你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外国人又耀武扬威的，没人会喜欢你。而且我或多或少听说过狮骑士的名声，你也懂得.....我曾预想过推出你这个形象给我分担注意力所带来的风险，可没想到会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我错误的估计了你在其他人眼中的分量。抱歉，关于你以狮骑士复出这件事，我应该劝阻你而非推你一把的。”
　　看见伊莉莎诚恳的向自己道歉，西格慌忙撑住她的肩膀，把她扳正，少女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有一种刺痒的感觉。
　　“不必这样，就像您说出的那样，您不是神。”西格撤回手落座，“现在想来，阿尔德玛公爵之所以会突然挑衅我，就是想让我失去理智对他动手，这样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我杀死，连审判都免了。对于一个死人，他能用任何姿势把污水泼到我身上，我还没法反驳。”
　　“现在的分析很理性啊，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伊莉莎敲了敲桌子，“我们来关注现在的情况，最要命的是，在场的几位领袖已经希望、或者说用你的死来暂时了结此事。”
　　西格沉默了一下，把手背到脑后倚在椅背上，用轻松地口吻说：“这么说我没救咯？”
　　“所以请去死吧。”
　　伊莉莎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知道西格镇定下后就放心了。不知为何，原本想要西格死的领袖们内部出现了分裂，塔拉戈纳伯爵多半是顾忌她的行动力，而名义上和事佬其实保住西格的命的精灵领主阿尔达莉娅动机不明，哼，多半是因为骑士俊俏的外貌产生的好感，真是个肤浅的女人。
　　伊莉莎盘算着要不要问问她的骑士怎么搭上阿尔达莉娅那条线的，又怕这种带着情绪的问题让西格的情绪也不好，他要是胡乱说什么话就完了。她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冲西格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之后，临时法庭已经铺设完毕，主审法官正在座椅上调整自己的假发，他来自贵族法庭，算是市政厅，或者往上追溯是国王大人的派系，对于公爵或者黑矛骑士团大团长而言，这几乎可以算作自己人。
　　陪审团的二十一人中，每个势力占据两人，剩下九个是波因布鲁城里的名望人物，其中爱因兹贝伦商会的管事人也稀罕的出现在席位上，要知道，她最近可是推掉了公爵的两场邀请函的。不知她是闲下来了，还是这里有她关注的人物。
　　想到这里，公爵不由得挺了挺身，他知道自己没法和那个骄傲的黄脸婆离婚，也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寡妇不好招惹，可她不似人类的美貌，黑裙包裹着的丰满肉体，以及若有若无的香气真的很难让人把持住，她就像带刺的黑蔷薇一样危险又迷人。
　　公爵最喜欢这种猎物。
　　不过现场不是调情的场合，作为控方的迦图人气势汹汹的登场，让人看不清表情的史扎哈与让人一眼看穿的朱达坐了下来，接下来他们似乎小小的争吵了一下，最后朱达抱着胳膊去看教堂顶部的彩绘，而史扎哈在站起来对法官、陪审团客气而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迦图人的大军阀？他们比画里更可怕。”爱丽丝菲尔说。
　　“是啊是啊，夫人，他们可是......”
　　公爵发现爱丽丝菲尔根本没听他说话，随即人群里传来惊呼——更多的是女人的，只见作为嫌疑人的西格登场。他的一头像砂子一样金发被梳的整整齐齐，白色的、带着巴克斯风格的宽长袍被一条绣着金丝玫瑰的腰带束住，而背后则是红艳的斗篷，镶着宝石的剑鞘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敏锐的女士们更是注意到他宝石一般的双瞳中泛出的柔情。
　　每个女人都做过白马王子的梦，在城堡、在教堂或者风景优美的花园中，她们抱紧双手放在胸前，被赐予湿润又温柔的一吻。而如今梦成了现实，王子向她们走来，他俊美但不失英气，身材匀称而且挺拔，脸上的羞涩笑容像是未沾染尘世的孩子一样惹人怜爱，拼花玻璃透出的光晕让王子的身形变得如梦似幻。
　　“天啊，他可真美。”爱丽丝菲尔喃喃的说。
　　“人类的化妆术可真神奇，能让猛兽变成贵公子。”
　　阿尔达莉娅故作平静，可她布满红晕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早已出卖她欢喜的内心，她的扈从也是如此。尽管她们都讨厌人类，但这一刻也不由自主的沉醉于人类的美丽（西格在阿尔达莉娅的分类视状态而定，精灵领主理性大于感性的时候是似人而非人，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是漂亮的大男孩）。
　　此刻的西格紧张的要死，他迎着平时比多三倍的目光坐到了被告席上，尽管他也会幻想自己拿到冠军时会接受无数妇人少女的欢呼，但当真的迎接如此多的，含着赞叹、欣赏、怜爱甚至是情绪的目光时，他的心脏还是砰砰直跳。
　　他之所以打扮的如此风骚，哦不，是华丽，是基于骑士百分百信任的主君出的主意。伊莉莎猜测几个势力不可能占据陪审团的全部席位，不然构陷就做的太明显了，很难服众。她的策略一个是尽可能的分化对手内部，另一个则是尽量争取陪审团里的吃瓜路人。担任控方的极有可能是和西格有仇怨的迦图人，有了这些长相瘆人的歪瓜裂枣们作为陪衬，她不利用骑士优秀的外貌与气质才叫愚蠢，当两者出现在同一个场地，谁更能博得人们的好感一目了然。
　　所以她急忙唤来莎娜美，让她赶回军营把一些“小玩意”拿过来，女仆小姐不负主人的信赖，在一个小时后之后和几个人拿回来箱子，每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这是什么？”
　　西格好奇的打开其中一个，随即嘴角抽搐起来。箱子里放的是女装，从体量来看只有他才穿得下。
　　“该不是给我......”
　　“哎呀忘了吩咐莎娜美不用拿这么多的。”伊莉莎吐了吐舌头，“这是以后玩你的时候增加情调.....不对不对，是作为你做错事的惩罚用的。莎娜美！”
　　女仆小姐袖子一缩，她自下而上对着西格的身体挥出一道寒芒，她转到西格的后面又挥了一刀。片刻之后包裹着骑士身体的平凡衣服从两边跌落，理解了自己变得赤身裸体（事实上莎娜美的力道控制的很好，西格还穿着短衬裤，只不过他惊慌失措之下没有察觉）后蹲了下来。
　　“有什么好害羞的，男人还怕别人看吗？”伊莉莎没好气的说，“抓紧时间，你要抵抗的话我就真的给你穿女装了。”
　　不得已之下，西格坐在椅子上任两个女孩打扮，伊莉莎一边忙一边还嘱咐要记得礼貌，凝视众人时要用湿润温柔的眼神，西格回答自己不懂，巴克利女孩径直把一瓶药剂滴在西格的双眼上，冰凉的气息让西格变得泪汪汪的，他想闭眼又感觉到疼痛，只能半睁开眼睛。这下子果然变得湿润温柔了。


第四十七章 无妄之灾III
　　把西格收拾妥当之后，伊莉莎也毫不避讳的开始脱衣服。西格自觉地站在墙角，去看上面白色涂料裂开的缝隙。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听见伊莉莎的召唤，西格回转过来，今天令人惊讶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瞪圆眼睛张大嘴巴表达自己的惊奇——漂亮的小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他”戴着装饰着白羽毛的宽檐帽，白色的丝绸衬衣外覆盖着黑色的马甲，下半身的绒裤被收束到筒靴之中。
　　“您怎么是男人的打扮？”
　　“我可不能抢了你的风头，和这些人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打感情牌。怎么，我这一身不合适吗？”
　　“不，挺合适的。”西格忍着笑说。
　　他也听过一些故事，里面也有女扮男装的女性角色，她们最后往往会因为**的问题暴露——要么是因为春光乍泄露出了裹胸布，要么是被男主角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碰到，暴露了女儿身，至于之后是恋**热奉子成婚还是因爱生恨不死不休，那就看吟游诗人怎么编了。可是，伊莉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因为她胸前坦荡荡的。
　　这种事西格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捏了捏自己的脸，上面残留着油脂，根据伊莉莎所说是产自巴克斯的上好精油，搞得他总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让鼻子一阵阵的犯痒。
　　之后就是前面所说的那样，他的登场吸引了许多关注，其中不算太熟的爱丽丝菲尔以及阿尔达莉娅还朝他轻轻点点头，他也礼貌的笑了笑，不过坐到椅子上后，还是能感觉到情绪的低落。
　　“怎么了？”伊莉莎悄悄问。
　　“我感觉自己很受欢迎。”
　　“这不是好事吗？你们男人不应该以此沾沾自喜才对。”
　　“我是因为外表才受欢迎的。我曾以为用武力博得女孩们的欢心才是浪漫，可与一张好脸想比，苦练十几年的武艺真是一文不值。她们以前可没这样看过我。”
　　“是你看问题的方式太肤浅了，如果仅仅只有一张脸，这些女强人们只会把你当做人形宠物和会动的道具，而真正能获得她们认同的只会是能力——智慧、武力、性格。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和一个人结婚则需要万千理由，古往今来，每一桩合法婚姻都是男女双方精挑细选的结果。”
　　坐在对面的朱达恨不得把两个若无其事的交谈的男女砍成碎片。虽然他期待在竞技场上砍下西格的脑袋，不过法庭之上堂堂正正的弄死对手似乎也不算违背誓言。只是他不擅长口舌之争，这种事只能交给史扎哈来做。“神威之箭”沾染了文明世界的许多恶劣气息，以至于无论是扎卡尔还是朱达都不把他当做纯正的迦图人看待。不过与面目可憎的小白脸相比，史扎哈简直是能当做亲兄弟对待的人物。
　　“肃静。”
　　主审法官用木锤敲打桌子，制止了所有的窃窃私语。按照流程，他首先宣誓保证司法公正却没有提到神的名字。说来尴尬，司法是秩序女神、萨里昂人的主神尤诺米娅·斯彼莱特斯与守誓之神、达夏人的主神瓦塔激烈争夺的领域，却和瑞文斯顿信仰的乌勒·维特没有半毛钱关系，在场的人们理解、并且非常自然的忽略这一点。
　　接下来是二十一名陪审团员起立宣誓，他们每人手中神圣的一票能决定西格·拉普拉斯这个外国人是直升天堂还是跌落地狱。
　　待他们落座之后，控方的史扎哈站起来发言。
　　“女士们先生们，打扰你们宝贵的时光来见证一个恶棍、人渣的罪行。这位，”他摊开手掌向大家介绍西格，“哦，我们姑且还是用狮骑士来称呼他，尽管我们相当多的人都认为他配不上骑士这个荣誉的称号。
　　狮骑士西格·拉普拉斯，最近竞技圈与社交场的名人，我们每个人都目睹了他一路至今的奋战，当他以狮骑士的打扮出现在赛场上时，我们给予了最高的欢呼。因为我们都相信，我们见证了又一个‘百花骑士’的诞生，正直、热情，能征善战无人可敌，哦，对于诸位可敬的女士们而言，他还有一个好脸蛋。这正是我们期望中的斗士、英雄。
　　可瞧瞧这位外表俊美的狮骑士做了什么？勾引外贼，杀害了二号塔三十七名士兵，险些盗走了弓手之神赐下的宝弓，若不是他那愚蠢的同伙不慎暴露了自己，我们恐怕现在还在被他虚假的外表蒙蔽，亦或是毫无防备的成为下一个牺牲品。我的发言结束”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而后掌声由稀稀落落变得洪亮。任谁都没把巧舌如簧的属性与迦图人联系在一起。爱丽丝菲尔露出担忧的表情而公爵的嘴角扬起了弧度，后排的米尔甘更是坐卧不安。唯有塞西莉亚像没事人一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请辩方发言。”法官说。
　　西格心里窝着一股火，任谁被人百般污蔑自己都会生气，他恨不得找史扎哈决斗。之所以没那么做，只因为他信赖并且服从主君的命令。伊莉莎的手在桌子下轻轻抚摸着西格握紧的拳头。
　　“交给我。”她说。
　　“不得不说，史扎哈先生的措辞令我惊讶。”伊莉莎站了起来，口齿清晰的说，“一群流浪汉、佣兵、强盗之中竟然诞生了一名讼棍，这让我感慨文明世界的教化能力。不过最令人吃惊的，还是一位恶棍污蔑另一位文明世界的教养人为恶棍。”
　　人群中有人轻轻笑了起来很快掩住了嘴。伊莉莎上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更狠。既然史扎哈第一轮发言的中心是对西格的人身攻击，那她就嘲讽迦图这个民族，并且嘲讽的措辞都是迦图人无法反驳的：他们的确是流浪汉、佣兵、强盗，从阿玛拉大陆北方的群山流落到南方富庶的帝国，又从帝国来到潘德，最后遁入草原之中。这段经历是迦图人心中永远的痛。
　　而史扎哈本人更无法反驳，他要是敢否定文明世界对他的影响，那么日后就不用指望再用雇主会找他做任务，文明的迦图人勉强能接受，野蛮的迦图人却是一定要拒之门外的；何况任谁都知道他的黑历史一抓一大把，想要反驳却又无可奈何。
　　更要命的是，他的旁边坐着朱达这个火药桶。西格能因为对主君的忠诚而暂时忍受自己的荣誉受到玷污，不过迦图军阀是不会管什么约定的，他暴躁起来可是连自己人都能砍的人。他要是只是跳出来给巴克利人开个地图炮，那还好收场。万一......万一来自巴克利人的尊贵殿下死在朱达手上，恐怕巴克利的复仇大军几个月后就把迦图军阀们的脑袋整整齐齐砌成京观。
　　史扎哈比其他迦图军阀消息来得灵通，不过伊莉莎相比还是处于劣势。令他投鼠忌器的是巴克利的国力，但他不知道在巴克利与拜蛇教全面开战的如今，巴克利人对于潘德的干涉已经大大落后于计划表，就算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殿下死在潘德，他们也不可能抽出一支军队去为复仇而战。
　　“好了好了，公正客观的法庭不是你们互相人身攻击的地方。”
　　眼见史扎哈陷入不利，主审法官轻描带写将刚才的事一笔带过：“被告方若无更多发言，我就请原告方进行人证与物证的展示了。”
　　“不，我要继续。下面我将针对史扎哈先生的发言进行作答，很遗憾的是，他将我的手下定义为萨里昂人，或者说狮骑士团的一员，真是荒谬至极！”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纸来拍在桌子上：“我在冯可夫遇到了西格，因为不忍一位高贵之人落难而伸出援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恢复自由身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宣誓效忠，从而成为了我的骑士。所以，从法理上他已经归属了巴克利人，是巴克利征服者中的一员。”
　　她说完之后展示了文件，包括赎买前狮骑士西格·拉普拉斯的奴隶契约，由冯可夫的凯瑞斯奥兰特签署的雇佣协议、冯可夫公民认证书、荣誉爵士认证书、“背叛女巫狩猎者”军团履历以及西格的宣誓书。鬼知道她是怎么捣鼓出这些玩意的，西格自己差点都相信了她编造的故事，更遑论不知情的其他人。
　　法庭不得不暂时休庭，因为史扎哈坚持要鉴定这些文件的真伪，伊莉莎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带西格回到了房间。
　　“我得夸奖你一句，”伊莉莎说，“你要是没忍住局势就不会那么顺利，现在我展示的那些文件足够他们忙一阵了，这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等洗脱了你的嫌疑，我们再找史扎哈算账。”
　　“我会用剑洗刷他对我的侮辱。”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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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蔽词：xiong部，jian情


第四十八章 无妄之灾IV
　　信件的鉴定是在公开场合下进行的，鉴定师带着他的助手与学徒们一封封的检查，看看上面的印章是否为真，字迹是否为同一个人伪造，纸张有没有做旧，只不过花费的时间较多。伊莉莎让西格先回去，她自己和莎娜美以及赶来艾琳一起神神秘秘的捣鼓些什么。
　　此刻正是休庭时间，陪审团的成员们大半不在席位上，西格颇不自在的坐在座椅上，他个人的行动自由受到了一定限制，行动范围就在教堂之内，他用手臂支着脑袋，看着敞开的大门放进来的阳光，一阵阵的发呆。
　　吹拂进他鼻息里的微风中突然多了香味，一大片阴影倾洒下来，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有人坐到他身边，于是先搁下手臂端正身体，才侧身打量来人。
　　“爱因兹贝伦夫人？”他在对方红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错愕的表情，“有何贵干？”
　　“见到熟人来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吗？”
　　爱丽丝菲尔歪着脑袋俏皮的眨眨眼。不得不说美女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特权的，如果骑士的眼前是个生过孩子的普通女人冲他做少女一样的动作，他大概会严肃的提醒对方端正自己的姿态好好说话。而爱丽丝菲尔这位俏寡妇来做，他只会觉得对方挺可爱的。
　　尽管他自己刚和主君抱怨过世人以貌取人的毛病。
　　“唉，您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熟人打招呼的时候。”西格自嘲的笑了笑，“您是陪审团的一员，而我是被告。”
　　因为曾经干过一段时间巡回法庭陪审员的工作，他对当今的法律流程有了一些基础的认识，比如休庭期间陪审员与原告被告在理论上是不能交流的，不过正在整理假发的主审法官没有制止，还在教堂里的人也只是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
　　“瞧您说的，谁会觉得您是个杀人犯？至少我们都不会您有罪的。”
　　“您掌握了某种情报？”西格小心翼翼的问。
　　“女人的直觉。”
　　“这个......”
　　直觉，真是个无法定义的词汇，它很靠谱又很不靠谱，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依赖自觉地时刻，西格在战斗的时候脑子动的也不多，更多的是条件反射和直觉。
　　爱丽丝菲尔撩了一下头发，些许银色的发丝划过西格的嘴唇，她看着西格说：“很不可思议吗？”
　　“是的，我以为您执掌一个商会，必定是个理智的人物，没想到您也会......这么感性？”
　　“这话可就太失礼了，我好歹是一位母亲，一位女性，才不会像你们男人一样满是算计。”
　　“我的错，夫人。听您的意思您是在对我的指控上投无罪票？”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拉几票。”
　　“如此付出，必定有所求吧。”西格心底生出警惕的情绪。
　　“要说没有所求你是不会放心的吧，您变得越来越可靠了，是那位来自巴克利的殿下的教导吗？”
　　看见西格无动于衷的样子，爱丽丝菲尔心里暗叹这个男人空长了一身好皮囊，内在却未免显得有点冷漠和无趣。她拿出与其他商人或者权贵时交谈的客套笑容，身体接近西格压低声音：“有人想见你一面做笔交易，而眼前这些可以算作见面礼。”
　　“交易什么？”
　　“秘密。”
　　她的呢喃几近耳语，搞得西格有点酥酥麻麻的，他不安的扭动身体，让自己离的俏寡妇更远一点。
　　“我能考虑一下吗？”
　　“可以啊，不过时间只到休庭结束。”
　　爱丽丝菲尔的目光坚定沉稳，让西格挪不开身体去寻求主君的帮助，他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并祈祷自己的决定不会导致更多的错误产生。
　　“以我的角度来说，您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我会安排你们尽快会面。”
　　完成任务的寡妇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裙摆离开。空气里的香味等到伊莉莎回来的时候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巴克利女孩还是察觉了有人光顾她的位置。西格把刚才的内容坦诚相告，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伊莉莎不正经的回答。
　　“你不害怕她了？”
　　自从被异端女神派来的玩意袭击以后，有段时间西格看到寡妇就会想起幻境里的情形，以至于他总是绕着爱丽丝菲尔走。这件事常被伊莉莎拿来打趣他，让骑士也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自己表现的的确胆怯了一些。
　　“你自己决定就好，已经做出的决定就不要再想值不值得，，而是全力以赴把自己的决定导向理想的结局。”看出西格的犹豫，伊莉莎笑着鼓励了一句，“放心，有我呢。”
　　西格点点头，不久之后法庭重新开庭。
　　“好吧小姐，您出示的文件均为真实。我姑且想问一下，您展示这些文件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如今的嫌疑人是巴克利人以及他不属于狮骑士团的事实？”
　　“没错。”
　　“那么恕我直言，这并不能洗脱嫌疑人会一口流利的萨里昂语的事实。”
　　“我知道啊，我只是指出你陈述里的错误。我的第一轮发言到此结束。”
　　“请控方开始第二轮发言。”主审法官说。
　　史扎哈叫来了当夜守卫教堂的守夜人，分别陈述证词，他们分别描述了记忆里的情况，证词统一而又互补，看起来事先已经对好了台词。而伊莉莎则争辩波因布鲁的萨里昂人很多，会萨里昂话的更多，无人可以确定这就是西格，她还传唤了本方证人即当日站岗的卫兵，证明西格本人彻夜待在军营没有外出。
　　史扎哈称这是谎言并申请陪审团的仲裁，控方获得了十一票，并得到的主审法官的认同，伊莉莎的证据以“同伙出于情谊的包庇”为由作废。
　　接下来，控方展示了更多的人证物证，他们所谓的证据里出现了肖像、惯用手、武器和剑术的描述，每一项都如此贴切的指向了西格。伊莉莎沉稳的站起来，以和史扎哈一样的理由请求仲裁。
　　“小姑娘，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笑话！”
　　史扎哈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伊莉莎，他每拿到一票伊莉莎的脸就苍白了一分，最后伊莉莎只拿到了十票，和上一次一样。她痛苦的坐下，捂住了自己的脸。
　　“看样子结果已定。”公爵对身边的爱丽丝菲尔说。
　　“是啊。”
　　爱丽丝菲尔轻轻的叹息，若不是她倾力拉票，西格那边也不会拿到十票，可是即使这样救不到他.......不对，这个年轻人和他的主君一定有后手。
　　女商人心中升起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幻想来。
　　“准备战斗。”阿尔达莉娅对着副手下达命令，看见副手迷茫的眼神后又解释了一句，“那两个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他们在棋盘上马上要被将死，他们会砸掉整个棋盘，如果对手阻止就连对手也杀掉。”
　　在窃窃私语中史扎哈站了起来，他已经做好了用最后的陈述将死西格的准备，这位非主流的迦图军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胜利，并向他愚蠢的同胞们展示杀人的力量并非只有刀剑，文明与智慧赋予了无数种置人于死地的力量。
　　朱达的表情闷闷不乐，让史扎哈对他的鄙视更深了一分。
　　这时候伊莉莎撤下了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竟然在笑，发自内心的在笑，好像目睹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一样，让史扎哈的心情一下子忐忑起来。
　　伊莉莎挨个询问了控方的证人，在陪审团的信誉背书下他们的证词是无懈可击的。史扎哈也借此梳理了自己的思路，发现没有什么破绽。
　　“那么，我能请出我的下一位证人吗？”伊莉莎说。
　　所有人都感觉到这要么是故弄玄虚就是颠覆局势的一击，主审法官犹豫了一下，准许了巴克利女孩的请求，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走了进来，没人知道这人的身份以及伊莉莎凭此想做些什么。
　　“他是谁，请摘下兜帽让我们看看他的脸。”主审法官说。
　　“乐意之极。”
　　来者摘下兜帽，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西格看看自己又看看证人，张开的嘴中沉默的扼杀了惊叹。
　　又一个西格·拉普拉斯站在教堂之中。
　　“现在——”
　　伊莉莎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望着史扎哈与动摇的证人们。
　　“你们还分得清究竟是哪位参与了昨夜的袭击吗？”


第四十九章 新同盟
　　尽管史扎哈进行了一些争辩，但他的证据链已经被伊莉莎釜底抽薪的一招攻破，但他和他的证人们连哪个是真正的西格都认不出来，可见其展示的证据皆为为证。
　　结束这场无聊辩论的是米尔甘，狮鹫之剑冒险团的团长似乎良心发现，他一反常态的投了西格无罪的一票。作为二十一位陪审团员中唯一改变立场的人，他成功的改变了整个结局。
　　十一票对十票，法庭裁定西格无罪。
　　以爱丽丝菲尔作为开头，全场响起了掌声，公爵以不情愿的拍了两下。一个巴克利的小佣兵，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他难不成敢提剑杀了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个为昨晚的突发事件背黑锅的人。
　　伊莉莎用手肘捅了捅西格：“快站起来说些什么。”
　　“现在，我能做我想做的事了吧。”西格问。
　　伊莉莎楞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展开手掌轻轻一托：“请便”
　　“好的。”
　　西格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们察觉他有什么话想说，几秒之内识相的安静下来。
　　“感谢诸位在关于我所谓的罪行上做出的公正裁决，现在这件事暂时了解，因为我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关于史扎哈先生在陈述过程中对我名誉的中伤。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向我道歉，或者我在神明注视的决斗中战胜你逼迫你道歉。选择权在于你。”
　　咄咄逼人是胜利者的权力，尽管有人心怀不满也不会出声阻止，更何况西格提出要么服软要么决斗也没什么毛病，服软就说明史扎哈是怂蛋，而决斗失败就说明他实力不济，没人会同情怂蛋或者实力不济的人。
　　史扎哈的喉咙耸动了两下，他感觉自己嘴里干干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十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胜利在望，十几分钟后他就要被逼到被迫要在荣誉与生命中抉择的地步，若是他两个不长脑子的同胞，恐怕已经跳下场去进行血腥的厮杀了，真正的迦图人勇往直前从不后退，可他不是。在同胞们考虑荣誉的时候，他考虑的则是如果——如果我胜利会怎么样，如果我失败会怎么样，我该如何选择去博取最大的利益。
　　“我......”
　　道歉的选项自动排除，如果他那样选择将会是一辈子的污点，可要选择决斗......他仍得西格人马俱甲夹枪冲锋的姿态，一名精锐的朱达亲卫队成员如此轻易的被他击杀，就算换作骑术和弓术更加精湛的自己，也未必能在正面交锋里压倒西格。
　　“我们是不对等的，他是个无名小卒，而我是一位领袖，我们.....”
　　“但你是迦图人对吗？”伊莉莎打断了史扎哈的话，“秉承惩戒之神的精神，你们应该无惧于任何挑战才对。”
　　“这里是波因布鲁，入乡随俗，我们理应遵循主人的规矩。”
　　“你得感谢文明人的规矩，不然我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了。”西格摊开了手，“那么你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按照你们的规矩，决斗双方未必要亲自出战，对吧。”一直作壁上观的朱达突然发话，“我来代替史扎哈出战。”
　　“无妨，我要的只是结果。”
　　西格表示了认同。他心里也有点疑惑，朱达为何会揽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和史扎哈关系可不好。单从规则上是无懈可击的，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下一场的淘汰赛也是你我的对战，正好我们把帐一次算清。”朱达站了起来，“你若现在有意一战我也奉陪。”
　　西格想想点点头，主审法官宣布临时法庭就此解散。伊莉莎放开西格悄悄撤了，留下骑士与支持他的人们寒暄几句，再一次表达了感谢之情。
　　“大概就是今晚。”
　　找了个机会，爱丽丝菲尔凑到西格身前悄悄说。
　　“明白了。”
　　当骑士走出教堂，感受着五月灿烂的阳光和清爽的空气，加西亚牵过来他的马，两人击了一拳以示庆祝。
　　“我就知道那帮混蛋撂不到你。”加西亚说，“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明天吧，今天还有些事要处理。”
　　“哈，我懂我懂。”加西亚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我可是听说了，那个俏寡妇一直支持着你，连带着拉了好几票，还有那帮尖耳朵的诺多精灵，尤其是他们的那个**发育不良的女领主，平常都是臭着一张脸看人的，没想到也会那么维护你。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美人见了英雄也是腿软。”
　　“就你话多。”
　　西格也曾有过这种香艳的设想，但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接受的馈赠总有一天还要吐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比起爱丽丝菲尔的明码标价，阿尔达莉娅那边更让人担忧一下。西格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从自己这里夺取些什么。
　　如果真如加西亚所说是看上我本人就好了。西格想，到时候直接拒绝就可以了，如果自己这边不愿意，她不至于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西格把脑袋转向骑马并行的伊莉莎：“对了小姐，那名假扮我的人是谁？”
　　“艾琳。”
　　“她？”
　　“不相信？毕竟她和你所用的身体都来自同一个批次，。你们的长相、皮肤、头发什么的大致是相仿的，身高和性征可以进行遮掩。你看，她出场的时候是不是只露出一个脑袋，因为我用文件争取到的时间有限，所以伪装工作重点集中在脸上。你的脸稍微比她圆润一些，于是她就让在腮帮两侧含了两片苹果片。”
　　“头发是怎么伪装的？”西格也来了兴趣，“我完全没找到一丁点不协调。”
　　“不是装的，是她自己要求把头发剪短，尽量向你靠拢的。为了尽可能的减少破绽”伊莉莎沉默了一下说，“她对你是真心好啊。”
　　“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她了。”
　　美人恩重，无以回报。如果有可能，西格更像做施恩的那一方，不知该如何偿还恩情的痛苦与自己值得对方如此付出的窃喜交替噬咬着他的心。艾琳的头发留的不算太长，但她下的心思很多。每天晨练归来的西格都能看到她梳洗着自己的头发，海伦娜也曾向自己抱怨过她每天总要替姐姐编织麻烦的三股辫。
　　他忽然明白了艾琳为什么没出现，哪怕是自己要求的，剪掉打理了许久的头发仍然是一种痛苦的体验。
　　“可恶。”他小声的咒骂了一句。
　　“她还算不错的啦，头发可以再长，男人的友谊一旦破碎可不会再回来。”眼见气氛不对，伊莉莎立刻转移了话题，“没错，我说的就是那个拿着狮鹫之剑的傻瓜，他变相出卖了你又拯救你了，这自相矛盾的举动真是两边不讨好。”
　　“谁知道呢，我反正不会和他再来往了。”
　　西格回到了驻地，大家围了过来。早上西格与伊莉莎身边的近卫一波波回来，把营地折腾的鸡飞狗跳，得知长官被拘禁（误传）的消息后，妮可丝立刻集合起来了部队，和其他军官研究怎么用剑找瑞文斯顿人讨个说法后转进草原。好在后来利好的消息传来，大家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
　　整个下午和晚上，西格都以精力不济为借口躲在帐篷里养精蓄为，为夜晚会见神秘的来客做准备。书记官奈特、用布包着头的艾琳以及她的妹妹海伦娜又陪他玩了会儿纸牌消夜，出于愧疚和感激骑士放水了好些局，让艾琳成为牌局上最大的赢家。
　　奈特是最后一个离开他的帐篷的，小姑娘困得几乎要睡在西格的大腿上。不久之后，莎娜美走了进来，通报有客人求见。
　　“是你们。”
　　来访者进入帐篷后，径直掀开斗篷，露出里面冰冷盔甲表面刻着的图案。
　　“真没想到是你们，龙骑士团也准备涉足其中吗？”
　　“不，我们的目标相当明确，”为首的男人伸出了手，“有兴趣和我们一起杀死‘破坏者’朱达吗？”
　　“那本来就是我的目标。”
　　“你可以击败他，但杀不死他，他是惩戒之神赐下恩惠的三位迦图军阀之一。我们是来猎杀他的专家，经过了长久的训练和研究。”
　　“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以及仇怨。”
　　“这就足够了，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话，”西格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当然是乐意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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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伊莉莎小课堂
　　尽管骑士喜欢堂堂正正的战斗，但这不代表他只会正面进攻的方式击垮对手，何况他追随了一个道德下限很低的主君，又有了一帮下限很低的队友，再加上梦里邪神小姐的精神污染，骑士的道德下限也是一路走低，当龙骑士团的使者提议结盟对付“破坏者”朱达的时候，西格很简单的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龙骑士团而言，他们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守护瑞文斯顿王国的安危。为此，他们列出了一个威胁到王国统治的黑名单，朱达、预兆之狼、乌鸦爵士鲍里斯都在其中，不过前两者的待遇比后者要高得多，龙骑士团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更新这两位的情报，并且专门组建了一支部队用来讨伐两人——然而没什么卵用，无论是朱达还是预兆之狼，身边总是被众多的手下包围，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虽然预兆之狼偶尔会头脑发热冲进城里抢几个花姑娘转身离开，但龙骑士团根本没机会、也来不及反应。
　　而此处围绕乌勒·维特的神奇符印弓所引发的争端被骑士团视为千载难逢的良机，目标之一的朱达就在城内，如果能顺利做掉他，迦图人内部三足鼎立的均势就会被打破，野心勃勃的迦图军阀们为了朱达的遗产会把脑浆子都打出来，而王国付出的至多是波因布鲁这座要塞的暂时沦陷。本地的主人阿尔德玛公爵与黑矛骑士团投鼠忌器，他们这些外来者可没什么顾忌。为了王国，他们做好了牺牲自己也牺牲他人的准备。
　　所以他们寻求了和西格的合作，这个前萨里昂的狮骑士、如今的巴克利佣兵和朱达有着十分尖锐的矛盾，马上在竞技场上就要和迦图军阀刀兵相见，他们并不指望一个巴克利佣兵敢杀死一位名镇一方的首领，只要能出力就足够了。
　　龙骑士团的使节也是行伍出身，他和西格在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后，就拿出地图与资料讨论具体的、如何多快好省的干掉朱达的方案。这样的爽快人正对骑士胃口，两人秉烛交谈，直到大天明才在军营门口打着哈欠分别。
　　按照约定，骑士这两天会出门拜访法庭上站在他这一边的人们，然后顺手去旅馆招募伪装成佣兵的龙骑士，他们的衣甲战马也会通过非正常渠道运进来，成为西格暂时的下属并伺机行动。
　　为了防止龙骑士团背叛自己，西格还去问莎娜美是否能担任监视者的工作，女仆小姐也很爽快地答应。搞定这一切后，他匆匆吃了点东西抓紧时间睡觉，疲惫感像是山峦一样压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无法思考。
　　数个小时之后，西格被鼻尖上的瘙痒感惊醒，他看到了伊莉莎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本想看看药的效果怎么样，没想到倒把你弄醒了。”
　　“没事，我现在感觉还好......诶？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了药啊。”
　　“你睡着后我喂你吃的。”
　　“我竟然全无反应？”骑士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感到羞愧。
　　“不，是药剂里麻醉的成分太多，以至于你还没醒来就又睡过去了。反正是为了改善你的睡眠质量，这点误差我不在乎。”
　　“我很在乎。”
　　西格对未知的东西本能的怀着警戒，伊莉莎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
　　“是时候开始第二轮补习了。好好感谢我吧，伊莉莎小课堂所教的知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什么意思？”
　　“骑士，”伊莉莎拢了拢裙子，靠的西格更近了一些，“我问你，你对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西格沉默了一下回答，“发生在我那个时代的事情，关于潘德王国与巴克斯帝国的部分我了解的比较清楚，然后，巴克利的历史通过编年史也记住了不少，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家族史呢？”
　　“我家哪有那东西啊，我爷爷还是个泥腿子呢。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比如我们人类的历史究竟能追溯到哪里，我们之外的文明又起源于何处，终归于何方，高高在上的神明们又是怎么产生的，他们怎么补充并且壮大自己的力量？”
　　如果不是自己效忠的主君，骑士的第一反应大概是拔剑指着她问传播“异端思想”的理由。巴克利女孩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对于神明的敬畏，她就像分析世间的芸芸众生一样分析着天上的神明，好像那些伟力的象征在她眼中也是一串数字。
　　“看你的反应似乎没有想过，似乎还有恼怒的情绪。”伊莉莎垂下眼来，伸手点了点西格的鼻尖，“老实来说我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在你的心中我还比不上神明。”
　　不，真是你说的那样咱俩早就见血了。西格想，而他的回答则是“神明和世俗不是一回事。”
　　“天上的群星们无时不刻的关注并且有限干涉着大地上的事情，两者的关系远比你想象的亲密的多。西格，你知道这个世界最早的居民是谁吗？”
　　“不知道。”
　　“是泰坦，世界概念的具现，他们的文明已经不可考证，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于万年前的战争中毁灭，受到此战的影响，构成世界的概念出现空缺，而泰坦曾经的仆从，精灵获得了某位存在的青睐，他们中最强的一批填补了概念的空缺，而剩下的则统治大地，数千年后，同样的悲剧在精灵的故乡上演，内战双方的魔法击穿了苍穹，撕裂了岛屿。”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西格想，在冯可夫被那个蛇教女祭司的亲吻而导致的昏迷了，他见过伊莉莎所描述的天崩地裂、文明毁灭的景象。
　　“精灵们滥用魔法造成了两个恶劣的后果：一是世界的部分法则再度空缺，二是造就了一个怪物，我们在冯可夫和她的信徒打过交道。为了填补世界的部分概念再度空缺，曾经眷顾精灵的存在眷顾了人类，也就是我们的先祖，数十位强大的部落领袖超凡入圣，化身群星，成为了第三代的世界概念，也就是我们理解中的神明。”
　　西格几乎立刻理解了伊莉莎的话，但在情感上难以接受，这一切的一切与他认知里的“常识”是不相符的。神明本该崇高，不会有源头亦没有终结，但如果伊莉莎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神与人的距离就被大大缩小了。
　　人类可以成为神明。
　　“神明的概念就是他/她的职介，也是他她的力量源泉。比如拿你信仰的秩序女神来说，她所代表的概念是秩序，信仰她的人越多，对于秩序的理解越发透彻，她能从信徒身上汲取的能量越多，对于凡世的干涉容许度越大。所以当潘德还是一个整体的时候，她能够成为潘德的主神，潘德神系最强的神，而当古潘德王国灰飞烟灭之后，她的力量急剧衰退，再不能称为主神了。”
　　“每个神都汲取信徒的力量吗？这样做和邪教何异？”
　　“不然你以为呢？”伊莉莎摊开了手，“世界概念本身并不能直接给予他们任何能量，保有人格的众神们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又需要消耗能量，所以他们只能汲取人类的能量。所有的人格神都小心的控制着汲取量，使得人类仍然能正常的活下去，异常的是两个怪物，一个诞生自精灵内战，另一个则来自深渊——我们之外的某个世界，她们对于人类像是道具一样使用着，直接压榨到死的那种，所以她们被称之为‘邪神’。”
　　“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调查这些事情，比你想象的时间要长得多。”
　　伊莉莎身体一歪，让脑袋倚在了骑士的胸膛上。
　　“西格，想不想听听我真正的愿望？”
　　作者留言：
　　此章提及的世界观不代表游戏的世界观，官方关于这些背景故事的交代还比较模糊


第五十一章 红与黑I
　　在人头攒动的竞技场观众席上，艾丽莎努力地适应着嘈杂的氛围。
　　她是蛇之女神阿兹达哈卡的忠实信徒，出生和成长于帝国。尽管马略皇帝通过一系列手段，比如扶植潘德最初的神明、繁荣女神达米娅·普罗薇德作为帝国的新信仰，他在政策上对蛇教徒毫不宽容，一经发现就会烧死，而在军事和外交上，马略和在阿玛拉大陆上仍然抵抗着拜蛇教的旧帝国残部取得了联系（尽管双方在谁能代表巴克斯帝国正统的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并引入了两个新的骑士团来到潘德，他们分别是凤凰骑士团与影狼骑士团。
　　影狼骑士团是古巴克斯帝国的传统骑士团，而凤凰骑士团则是旧帝国的余部与拜蛇教的军团于牙堡决战时诞生的新骑士团。彼时的抵抗军已经弹尽援绝却在一系列的偶然下，奇迹性的击败了拜蛇教大军。为了处理己方堆积的大量死者，守军收拢了大量的木柴进行火葬，所有的死者都被焚烧的一干二净，火焰是如此的炽热，以至于幸存者们甚至看到死者身上盔甲的金属正在慢慢融化的幻觉——然而并不是。第二天幸存者们醒来，发现自己衣服齐整但盔甲不再。他们聚集起来四下寻找，昨日焚化死者的灰烬中露出闪亮的银色光芒。人们清理了灰烬，发现了埋藏在里面的盔甲。每一件盔甲都由流动的火焰组成，但当人们触及的时候只感受到一片冰冷。
　　以这些铠甲为基础，抵抗军组建了凤凰骑士团，并以灰烬裔（Ashenborn）名义重建了帝国。
　　然而，尽管马略想尽了办法，拜蛇教却深深根植在帝国的血脉中难以拔除。平民们信仰蛇教以求改善生活，贵族们信仰蛇教以求满足欲望，就连暗影军团都和蛇教徒不清不楚。如此情况下，皇帝的手段自然达不成多大的效果。
　　艾丽莎曾经是个贵族，在她叛逆的少女时代加入了拜蛇教。看在她的身份与第纳尔的面子上，高层没让她像平民女孩一样推进满是毒蛇的坑中接受考验，而是直接当成女祭司培养。最初的几年她一帆风顺，骑术、枪术和毒药学进展很快，被视作新一代的佼佼者。得意忘形的她忘了竞争不止来自同龄人，很多年龄大她许多的女人同样觊觎着名额有限的位置，而且她们更狡猾更残忍。很快，艾丽莎被派去塞兹策应曾经的古巴克斯帝国将军，如今的角奎玛蒂尔达率领的恐惧军团登陆。
　　她到城里的第一个夜晚就被帝国守军突袭，以随从全灭并且身负重伤的代价杀出重围。她在一个僻静的乡下养了一个月的伤，动身返回总部的期间却得知自己被当做了出卖情报给帝国的叛徒处理。
　　即使明白自己是被哪个人下了黑手，但艾丽莎无力也不想同组织作战。正在她彷徨之际，阿兹达哈卡降下了启示，在铅灰色的天空与电闪雷鸣里，阿兹达哈卡告诉她去北方寻找“预言之子”，观察他/她，跟随他/她，如果有必要舍弃生命也要保证“预言之子”的存活。
　　作为蛇教信徒，艾丽莎忠实于女神的神谕但对“预言之子”嗤之以鼻。她听过“预言之子”的传说，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得到众神加护并且让潘德一统的英雄，那么他必定会把拜蛇教驱逐出潘德甚至反攻阿玛拉大陆。不过这种事是不可能的，阿兹达哈卡的伟力无与伦比，先是古巴克斯，再是古潘德，只有马里庭与巴克利还算得上是敌人，一个乱世中的潘德算得上什么？
　　怀着使命她游历诸国，先是去达夏，然后是萨里昂，菲尔兹威，最后去了瑞文斯顿。北方寒冷而又干燥的空气让她大病了一场，滞留在瑞恩城数周，现在跋涉来到了波因布鲁。最近这块地区乱的很，瑞文斯顿的守护神不负责任的丢下一把弓，然后附近能上台面的势力人人都插上一脚。
　　艾丽莎喜欢在暗中静静观察秩序的崩坏，但她不喜欢投身于嘈杂的环境之中，观众们热情的呐喊声让她头晕目眩。她在心里第一百遍的诅咒自己的好奇心，诅咒该死的票贩子还有把她推搡进竞技场的人群。正好这时候赛场上分出了胜负，观众们的欢呼达到顶点，陡然攀上顶点的声浪让艾丽莎一阵阵眩晕，她摇晃了一下向着前方栽倒，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谢谢，嘶~”
　　艾丽莎匆忙的道谢，然后看清拉住自己的是个面露清秀的男人，他的身上有着令人安心而熟悉的感觉，让前女祭司心里暖洋洋的。然后她想起自己的尾音，模仿蛇鸣的习惯在拜蛇教内部很常见，但在世俗之中只会被认为一个恶心的怪癖。
　　他不会讨厌我吧。艾丽莎患得患失的想。她旋即又憎恶这样软弱的自己。
　　嘿呀，美男子算什么，等我回归组织爬到高层后这样的美男子我能叫一打。记住你自己的使命。艾丽莎对自己说。
　　大概是前女祭司多变的心情体现在脸上，年轻男人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而心情乱糟糟的艾丽莎有些烦躁的回答了一个“不是”。年轻男人就此低下头去，她才注意到男人手上拿着纸笔，用巴克利的文字潦草的记录些什么，认真端正的模样在周围的狂热中显得奇特又孤单。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艾丽莎想。
　　“喂，男人，你的名字叫什么，嘶~我叫艾丽莎，来自帝国。”
　　她主动向男人搭话，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到对方什么，因为她不喜欢欠陌生人人情，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很正经的人的人情。当然帮的内容也要看她的心情，杀人放火下毒拷问什么的她就很喜欢。
　　听到她来自巴克斯后，年轻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埋下头去抿着嘴唇不说话。
　　“喂老兄，我问你的话嘶~”
　　“伊萨克·牛顿。”
　　“骗人，一听就是个假名字嘶~”
　　年轻男人的冷淡反而让艾丽莎更加热情，拜蛇教的女祭司大多都有施虐和进攻的倾向，男人的抵抗使得艾丽莎更想要看清楚他的秘密。
　　“看起来......你精于此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西格·拉普拉斯。”
　　男人的谎言被戳穿后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的注意力仍然大部分集中在记录上，好像旁边的漂亮女子不存在一样。
　　“你是那个狮骑士？！”
　　艾丽莎扬了扬眉毛，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她心里立马盘算起怎么用毒药放倒这个男人然后拖到角落里榨干他的能量，这么强力的人物，足够她晋升一个阶级了。而且剩下的部分还可以献给女神大人。
　　“狮骑士？”西格重复了这个称呼，自嘲的笑了笑，“仅仅是自称罢了。”
　　几天前针对他的审判并没有公开，年轻人的形象依然在群众中保持着伟光正，是冒险者们的谈资，也是无数妇人入幕之宾理想对象与午夜弄湿妙龄少女床单的罪魁祸首。
　　“自称？”
　　艾丽莎立刻把表情调整的天真纯洁，虽然接触时间很短，她判定西格大概是属于那种对陌生人很冷淡、但一旦敞开心扉就会敞开心扉的人，而这种人最吃清纯的调调。等到和他混熟后，就算不小心露出真面目他也多半不会介意多久，正是动手榨干他的好机会。
　　“不过那你也很厉害啊，不像我笨笨的，什么都做不好。”
　　艾丽莎想起自己几分钟之前的话，现在装蠢似乎与之前直接揭穿西格的话所展现的形象矛盾，于是急急忙忙的补充了一句，“大概是被骗的次数太多了，我现在对别人是否骗我还是有点心得的。”
　　可惜前女祭司想的太多，西格根本就没仔细计较她的话。看见骑士木木的点头，艾丽莎低下头去好似害羞，其实是抹消自己郁闷的表情。
　　对着一个笨蛋施展聪明人的手段，我也是够蠢的。她想。
　　天空之上，阿兹达哈卡以人形出现在她的领域中，看到这一幕她笑的直打滚。
　　“艾丽莎这个笨蛋终于找到了目标，可她还没察觉，西格也是一样。不过没关系。”
　　天地之间回荡着她的自言自语：“同源的力量会让他们彼此亲近，红与黑的相遇，究竟是红压倒黑还是黑压倒红，真是令人期待。”


第五十二章 红与黑II
　　竞技大会今日的日程结束后，西格与艾丽莎走向出口，离场总是比进场来的混乱，花了比进场长得多的时间，西格挤到了外面，他强壮的身体在无序的环境中发挥了作用，而艾丽莎紧紧贴住他，抓住西格挤出的空间一步步向外，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
　　“怎么会这么挤，哎呀。”
　　艾丽莎故意抱怨了几句。矫揉造作虽然是一个贬义词，但却是人，尤其是女性保护甚至进攻的巧妙手段。西格也果如她想象的一样问“你没事吗”。
　　艾丽莎本想说没事顺带抛出下一个话题，比如你觉得参加竞技大会的选手谁比较厉害啊，你觉得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啊，要不要一起去酒馆喝一杯啊之类的话题，她打定决心要打点好和西格的关系，最后就像母螳螂吃掉雄螳螂一样将之吃干抹净。
　　在此之前，人群里传来的强烈的两道杀气让她迅速警觉起来，而她能感受到的西格背后肌肉的紧绷，也证明她相中的猎物在感知上至少不亚于她，男人的优秀让她对于自己的品味和鉴赏能力更为满意。
　　“拉普拉斯先生，小心！”
　　有心卖个人情的她伸出胳膊，按照杀气的来源堵住袭击者的进攻路线，下一秒，尖锐的刃物刺破她的外衣扎在了她的手腕上，尽管环环相扣的链甲让她免受了实质性的伤害，但尖锐的刺痛感仍然让她忍不住呲了呲牙。
　　这时候的西格终于出手，他的双手划过一片流光，胳膊抬起，左手的剑以近乎与地面垂直的角度刺进其中一个袭击者的脖子，右手腕向后，让剑沿着手肘折叠的方向进攻，只听见背后一声闷哼，然后是人们混乱的大叫，西格回过头去，袭击者已经跌跌撞撞的挤入人群之中。
　　“可惜。”西格摇了摇头，然后问背后的艾丽莎：“你没事吗，艾丽莎小姐？”
　　“没事。”
　　托了袭击者的福，以西格为中心周围的环境立刻变得宽松起来。很快，执法骑士推搡着人群挤了进来，是黑矛骑士团的人。自从那场审判之后，骑士团与西格所在的佣兵团只维持着表面的雇佣关系，实际上双方都没有再合作的举动。西格本以为伊莉莎会把黑矛骑士团与乌鸦爵士鲍里斯相勾结的消息暴露出来作为报复，但他的主君保持着缄默。看来在巴克利女孩心中的天平上，不做打算比做某种动作更符合她的利益。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骑士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注意到西格身后的地面上还有血迹。他挥了挥手，队员们自动分组，有人负责勘探尸体，有人维持秩序，有人去询问目击证人，剩下的则隐隐把剑鞘对准了西格——尽管伊莉莎的釜底抽薪让指控无疾而终，但骑士团内部不少人仍然认为杀人魔就是西格。
　　“自卫。”
　　“不是杀人灭口？”一名性急的黑矛骑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猜这种想法能不能再次把我送上法庭。”西格满不在乎地说。
　　那场审判让西格意识到了大人们同样虚弱，他们明明握住权柄，却连自己这个小小的佣兵都弄不死。权力的游戏只适合权力场里的人，当西格·拉普拉斯像野猪一样横冲直撞的冲进来的时候，他们除了发怒，竟然也有了手足无措的举动。
　　这队骑士的领队拦住了发怒的部下，他清楚自己是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拦下对方的，能从预赛杀进十六强的选手无一是平凡之辈。过了一会儿，结合队员们的勘探结果与口供，领队大致还原了现场，将之判定为一场私怨仇杀，对于此类民间冲突，官方部门一贯的态度都是关我屁事，爱死不死。所以领队轻易地就放西格离开了。
　　自然也没有为难艾丽莎。
　　“袭击你的人是谁啊？”
　　在路上，艾丽莎总是有意无意的展示她为西格“挡刀”撕烂的衣袖，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看到她腕部的淤血痕迹后，西格的眼神和善了许多，对于艾丽莎的问题回答的速度与内容都令她满意。
　　“我也不知道，唉。”西格叹了口气，“要是我知道，我早就集合队伍提着剑找上门了。”
　　“我觉得有点像‘天空之刃’的人，可是他们的手法不会那么拙劣。”
　　艾丽莎根本不知道袭击者的身份，她只是拿一个潘德比较著名的刺客组织说事罢了。现在前女祭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口音，不让自己发出“嘶嘶”的声音。那太容易被人联想到拜蛇教。和异端一样，一个拜蛇教成员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了自己，他/她的结局只有被人活活打到死。
　　“他们不是达夏人，看起来倒像是.......萨里昂人。”
　　“莫非你在萨里昂有什么仇家？”
　　“曾经有，但是他们不会再来了。”
　　一百五十多年的时光，足以把所有的爱憎抹除。西格都不晓得拉普拉斯这个姓氏有没有传续下来，更遑论其他人了。很早之前他就有这个念头，若是有机会去萨里昂，他一定要去他的故乡马里昂斯看一看。
　　看见艾丽莎明显想要继续向下挖掘的意思，西格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赏脸喝一杯？你也算救了我一次。”
　　只有蠢蛋和怪胎才会说不。艾丽莎欣然从命，两个人就近挑了一家规模中等的酒馆进去，这里的老板非常慷慨地赠予两位酒客一碟下酒菜，艾丽莎吃了一口后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真咸。”她说。
　　“习惯了就好。为了卖出更多的酒，酒馆的菜往往会做的非常咸，客人们很少会讨要一杯清水，那样会被视作吝啬的行为而被其他人取笑。”
　　“哦，我们那边都是直接向葡萄酒里掺水，或者卖第二年份的葡萄酒，那味道简直能当醋用。”
　　不久之后，被加工的面目全非的食材——也可勉强把其称为菜的玩意端了上来，西格又点了瓶茴香酒，其绵柔醇香的口感适合女性......以及他这种不擅长喝酒的男人饮用。艾丽莎的胃口很好，她对于盘子里的东西可以说是照单全收，甚至油腻腻的肉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你这胃口真好。”西格感到由衷的钦佩。
　　“唉，逼出来的，以前总是幻想冒险生活是多么浪漫和自由，谁知道中间会吃那么多苦头。以前我待的团体（拜蛇教）很小气（根据教义连肉都不能吃），总是在野外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杀人放火、诱拐下毒、暗杀绑架），哪有时间享受生活（榨取人能量的仪式除外），后来因为我犯了错（导致数以百计的同僚被帝国点了天灯），所以我被解除了契约（被上面通缉追杀），窘迫之际得蒙贵人（阿兹达哈卡）相助，让我得以一路向北开始新的冒险生活（完成任务）。”
　　“那么你现在想要做些什么呢？”
　　“找一个可靠地男人（预言之子），踏踏实实的工作（等待女神的下一步命令）。”
　　艾丽莎的话半真半假，因为结合了真实经历，所以她的话逻辑自洽让人挑不出毛病，而且她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原本天真的贵族妞被现实**之后变得老实又勤恳的形象，保留着曾经的天真，虽然很蠢但足够无害。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员工，她都能讨的老板的欢心。
　　这一套也笼络住了西格，他自然而然的向艾丽莎递上橄榄枝。
　　“要不要我来这里工作，我代我的主君管理着一个佣兵团队，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工资我们也好商量。”
　　“好啊，”尽管内心毫无波动，艾丽莎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欢喜的表情，“西格先生看起来是个好人，好人说的话一定没错。”
　　“你会什么？”西格问。
　　“骑马、书写、计算还有草药学（配置毒药）。”
　　“草药学吗？”西格摩挲着下巴，“目前我们挺缺医师的，你可以去那个岗位吗？”
　　“没问题。”
　　艾丽莎简直要笑出声，找一个拜蛇教的女祭司当医师，这帮佣兵是嫌命不够长吗？只要她想，一个能让营地里人畜拉三天肚子的恶作剧亦或是让波因布鲁多出一堆行尸走肉的恶意都能轻而易举的完成。当然她不会这么做，因为眼前的男人提及他还有一位主君，能培育如此强大人物的主君必定不是个草包，何况她从西格身上感受到非人的气息，这让骑士在她眼中更加甜美可口。
　　同一时间，僻静的小巷，塞西莉亚哼着歌，随手在土胚墙上擦干手心的血迹，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下，其中一位就是袭击了西格又逃掉的人。
　　“抱歉咯，我还想再那位骑士的面前装一装，你们如果被抓住了就不好玩了。”
　　她用刀背拍拍死者的后背：“虽然你们是女神的人，但犯了错我代为惩处也不为过吧。不过啊，亏你们还是骑士，能提供的经验还真是少得可怜，我距离下一级还有相当长呢。”
　　云朵遮住了太阳，天空短暂的暗淡，塞西莉亚把刀鞘挂回腰间，走出这片石与血覆盖的土地。
　　”哈，不过就算我说了许多奇怪的话，你们也听不到了吧。”
　　作者留言：
　　屏蔽词：tiao教


第五十三章 红与黑III
　　艾丽莎的来到并没有引起太多风波，对于佣兵团而言，人员的流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她担任的不是什么显眼的职务——蛐蛐医师而已，团队里的吉祥物。倒是有人觊觎艾丽莎的容貌想要出手，可是每个动了非分之想并付诸于实践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开始拉肚子，卧床数天不起，渐渐地，营地里多了艾丽莎是女巫的怪谈。
　　西格不甚在意，他每天都在进行刻苦的训练来准备与“破坏者”朱达的决斗。根据龙骑士团分享的情报，朱达最大的依仗是他百发百中的魔法弓，传说那是惩戒之神因达尔的恩赐，但那把魔法弓具体的威力或者具有什么神奇效果还是个未知数，因为遭遇朱达的人很少能留下幸存者更遑论描述。
　　关于朱达的情报，他询问了队伍里的诺多精灵温蕾萨，可精灵女游侠同样一无所知。在朱达崛起的时候，温蕾萨还是达夏境内探寻传说中盐矿的存在。在冒险家们的描述里，找到盐矿就能花费一颗龙泪宝石，让自己的武器升级为符印武器或者增强身体素质、延长寿命的药剂。
　　虽然有心让温蕾萨联系一下她的同胞，但显然故乡对于温蕾萨而言还是伤心事。所以骑士退而求其次，让队伍里最强的两位弓手——另外一位是前天琴圣骑士索尼娅轮流和他进行练习来适应扛着弓箭前进的感觉。由于决斗没有限制兵器的类型，朱达使用他那把魔法弓的可能性极大。
　　决斗之前的夜晚，艾丽莎在帐篷里细心的为西格包扎伤口，那是之前训练里受的伤。西格本人觉得这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的身体恢复能力比寻常人强了许多，一道浅短的口子大约一夜就会消失无踪，，不过新部下的一番好意他又不好意思推却。艾丽莎也明白西格的伤口没大问题，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西格的状态，这么肥美的猎物如果横死竞技场就太令人遗憾了。
　　“队长，”
　　检查的结果令人满意。西格的身体状况良好，他体内奇异的数股力量也大致平衡，可以期待他明天发挥最好的水平。可艾丽莎从不觉得胜利应该建立在堂堂正正之上，她在心中大致有了两个可行的方案：一是给西格调配短时间内增幅身体素质的药物；二是在他的武器上下毒。虽然就达成目的的手段而言，她最擅长的是像克劳迪娅一样通过嘴对嘴的方式向西格的体内注入“毒”，可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西格十分感动然后杀掉她。见鬼，她可不是那种为了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的人。
　　“？”
　　“关于明天的战斗，你有什么想法吗？那可是卑鄙又残暴的迦图人啊。”
　　“还能有什么想法，胜者通吃而已。”西格不以为然的活动了一下手腕，“为此我做了许多准备。”
　　“可是我听别人说，朱达首先是一位领袖，然后才是战士。他会不会动用盘外招来害人呢？”
　　“不用担心，这些我也好好考虑过了。”
　　与龙骑士团的同盟还是机密事项只有少数人知道，无论是出于实用还是名誉上的考虑，他都不准备公开这个同盟。他和龙骑士团的人也想过朱达会阴他一下并设计了反伏击的方案，如果朱达真的那么心急反而让西格轻易就能剪除一个麻烦。
　　“那么队长使用什么武器呢，我听加西亚长官说过，你似乎有一把符印武器。”
　　“嗯，没错。”
　　西格没想太多就具现出他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帐篷里顿时多了一抹碧色。
　　“天啊，这可真是......”
　　西格以为艾丽莎感叹的是武器，但实际上前女祭司关注的是火焰。在她的眼中，火焰被分为了蓝绿两色，蓝色的世间最寻常的魔力，不仅大地的子民使用它们，对于神明来说也是必要的存在。而另一种则是她主人阿兹达哈卡独有的力量，通过扩散的信仰，蛇之女神成功的建立一个网络，她可以比同行们更快更深入的干涉凡世。拜蛇教的信徒们给人的印象总是比较虚弱，但他们的军队却诡异的强大，这其中的缘由就在于阿兹达哈卡抽取了信徒们相当多的力量并将一部分分配给了她相中的信徒。
　　难道她是女神的人？艾丽莎想。这并非不可能的事，以前有一个东方的农夫，好像叫星矢来着，被以雅典娜之名的邪神小姐所欺骗，穿上角奎甲获得了强大的力量，然后过上了流汗流泪流血的苦力生活，女神就在天上笑的乐不可支，并分享给了她亲密的女祭司们。大概十几年后，星矢被女神玩腻之后就随手送给异端女神了......
　　她本想问问西格的过去，看看自己是不是遇到了被女神选中的倒霉蛋。可是这时候西格客气而礼貌的请她离开，她也只好把问题咽下去。
　　第二天，在竞技场观众的山呼海啸中，全副武装的西格与朱达出现在竞技场上。有一名热情的观众甚至翻越围栏跳了下来，一下子冲到骑士面前，用瑞文斯顿的地方口音问他：“西格西格，你什么时候竞技场第一？”
　　没等西格回答，他就自娱自乐的说：“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竞技场的守卫跑过来把这名热情的观众......或者说疯子架到一边，让西格和他的副手温蕾萨通过。因为这是一场在竞技场中举行的决斗，仪式程序比以往要严格得多。裁判首先把双方召集过来签下文书，又确认双方无意让副手出战，紧接着是誓词。朱达那边的副手是史扎哈，两个迦图人看到诺多精灵出现在对面后都表现出了深刻的敌意。
　　“我保证你会迎来噩梦。”朱达恶狠狠地说。
　　“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咬人的狗不叫。”
　　在用修辞学和雄辩术的最低阶战术——人身攻击让对方吃瘪后，西格与朱达退到了场地的边缘。朱达穿着迦图人风格的厚鱼鳞甲，背着长矛与弓箭，要部还佩戴着一对弯刀。西格这边则是盾牌、钉头锤和一柄迅捷剑。紧接着他双手虚握，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人群骚动了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目睹西格使用符印武器。
　　“Hazah Jatu（迦图万岁）！”
　　朱达大喊了一声，观众里的迦图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也嗷嗷的叫了起来。西格对旁边的温蕾萨点点头，拉下面罩单手把剑扛在肩上朝着朱达走去。
　　和之前预料的一样，朱达卸下背后的长弓射击，那弓的个头和他差不多高，他不紧不慢的张弓搭箭，为西格送去了第一次问候。
　　在空旷而又有距离限制的竞技场，朱达很难通过抛射对西格造成杀伤，而平射的弹道又比较好预测。西格迂回前行，接连躲过了朱达射出的三支箭，他一边走一边警惕朱达什么时候会掏出那把魔法弓来。可似乎是龙骑士团的情报有误，直到双方进入白刃战为止，西格都没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看到西格逼近，朱达扔掉长弓卸下背后的长矛，不得不说他对长杆兵器的运用十分娴熟，一时间竟与拿着符印武器的西格打的有声有色。
　　但普通的兵器终究是无法和符印武器相抗衡的，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西格的剑斜着切开了长矛矛尖下方的木杆，可怖的碧色火焰从西格的剑上出发，螺旋盘绕着断裂的木杆直奔朱达的手而去。朱达的应对十分从容，他没像平常人那样大喊大叫，而是脚底发力往西格的面部踢了一脚沙，在短暂的遮蔽对手的视线后一边后退一边扔出长矛的残骸，飞快的拔出腰间的刀。
　　当西格恢复视野的时候，朱达已经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并把弯刀摆成了柄与柄抵住的奇怪姿势，感觉有点不妙的骑士缩小了步伐并摆出了防守反击用的顶位式。果不其然，朱达的两柄弯刀在一片光芒中变化为了一把短弓，橙色的线充当弓弦，垂直的系住了充当弓身的刀背，迦图人拉满弓弦释放由光组成的箭矢，直奔西格的面部。
　　做了不计其数练习的骑士在此刻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他转动剑柄竖直举了起来，让较宽的剑面防护住了自己眉心以及额头的位置，那是弓手们最喜欢的位置。朱达在射击之前没有太多调整，他必然是根据本能射出了一箭。
　　随即，剑上传来的力量以及“呯”的声音让西格确信他接下了对手的攻击。但他的喜悦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就被打断，脚踝传来的剧痛让他咬着牙低下头去，一抹光芒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怎么可能？！”


第五十四章 红与黑IV
　　“怎么可能？！”
　　包厢中发出同样的惊呼。佣兵团的同伴们今天集体出动为西格加油，谁都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局势的均衡被瞬间打破，西格的脚踝中了一箭，他踉跄了一下稳定住了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去了进去的锐气，即使看台上的人也能感受到他的顾忌。
　　“大人他不会有事吧。”
　　一直趴在窗台上的奈特回头问，或许她只是需要慰藉，哪怕是一个谎言。可此刻无人出声，妮可丝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她自己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西格是被两把武器攻击的。”莎娜美说，“除了他手中的那一把之外，应该还有另一把弓箭射击。这里的角度不行，如果是温蕾萨夫人的话想必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艾琳提出了一种假说：“会不会是两个人做的，比如竞技场里埋伏着另一位弓手？”
　　“不可能，从弹道的角度来看这必然是贴近地面的平射，考虑到发力的不易，这必然来自于极近距离的一击，这么近的距离，那位大人不可能毫无察觉吧。”
　　索尼娅的弓术算是佣兵团的人类里最好的一位，她的判断比较有说服力。可是海伦娜不这么看，她的立场往往取决于艾琳的立场。
　　“你这话有点自相矛盾吧。”海伦娜站出来为姐姐说话，“你首先说这是近距离射出的一箭，又说长官不可能没察觉到近距离的潜伏者。”
　　“是啊。”
　　索尼娅自己也有点懵逼，她本来就不是脑子好用的人，刚才的话只是她实际情形结合经验推测出来的，一时间她自己也陷入到矛盾的逻辑里。
　　“索尼娅的话只适用于常理，而眼前的情况未必合适，既然已经出现了用弯刀变成，或者说伪装成两把弯刀的弓，那么再出现一把能自己射击的弓也不会太令人意外吧。”
　　伊莉莎托着腮帮，神态显得非常自然放松，仿佛场上被压制的不是她的骑士一样。巴克利女孩慢斯条理的分析着状况，最后还不忘感叹这个潘德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的多。
　　“您的心中是否已经有所计较？”
　　随着莎娜美的询问，大家停下了讨论把目光看向伊莉莎，她喝了一杯冰镇的樱桃酒说：“莎娜美、索尼娅，你们以远距离的狙击者为假想敌去搜寻竞技场的通道，多诺万、加西亚、妮可丝、海伦娜你们去一层看台，艾琳和奈特去通知温蕾萨夫人。”
　　“那您的安全....”莎娜美迟疑的望向自己的主人。
　　“有她呢。”
　　伊莉莎指了指新人艾丽莎。
　　“好吧，遵命。”
　　众人陆陆续续退出了房间，合拢的房门让包厢成为两位女性的二人世界。伊莉莎提着伞走到艾丽莎面前。
　　“您是故意安排他们走掉的？”艾丽莎歪着脑袋问。
　　“是的，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伊莉莎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她的伞尖在眨眼的功夫已经抵在了前女祭司的喉咙上，银色的锋芒从伞尖中透了出来。艾丽莎面无表情，丝毫不受伊莉莎突袭的影响。
　　“能培育出那种怪物的人，果然其自身比怪物更胜一筹。”
　　“承蒙夸奖，不过我们还是先解决第一个问题吧。”伊莉莎和善的笑了起来，“我问你，阿兹达哈卡的手是不是伸的有点长了？”
　　与此同时，在竞技场上西格正疲于防守。尽管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他很快产生了对方使用两把武器攻击而并非一把武器产生了两个方向的攻击的判断，并以此行动起来。他的策略是卓有成效的.朱达的另一把武器似乎只能进行极低高度的平射，这大大减少了西格的防御难度。只是脚踝受伤这点终究是影响到他的发挥，显然迦图人不会给他处理伤口的时间。
　　“喝！”
　　朱达拿着魔法弓欺身而近，他像是挥舞一柄轮型的战刃一样将弯曲而锋利的弓臂外沿切向西格。骑士提剑格挡，他的右手离开剑柄来到与对方的武器相接的位置用力一砸，朱达的手臂像是挨了钉头锤一样直哆嗦，迦图人魔法弓上的力道顿时减弱了许多。西格趁此机会用右手完全握住剑刃，运用短矛的技巧突刺对手，这一击对于重心后移的朱达是很难躲得。可是骑士的如意算盘被又一次不明来路的箭矢打乱，为了不让自己的另一条腿受伤他只能用剑刺向地面，截住了贴着地面过来的光。
　　嘿伙计，沉稳一些。他对自己说。
　　朱达的攻击手段虽然诡异但也谈不上无法防御。从光矢可以被他大宝剑上的火焰截断来看它还保留着一些普通箭矢的性质。如何对付箭矢呢？
　　他回忆起一路交战的对手，回忆那些胜利或者失败的点点滴滴，最终定格到了阿格努斯那里。凡斯凯瑞女海盗在初遇的海战中也吃了一记伊莉莎的魔法攻击，她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呢？
　　是风。
　　他稳定的心跳频率中突然多了一股异样，血管中有新的力量奔流......或者说苏醒。他手上的剑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改变一样，火焰开始扩散旋转，碧色的风暴汇聚。朱达无所适从的看着位于风眼位置的、他与西格之间的空地。他的另一把魔法弓再次发动，可是射出的箭矢被风壁刮带着卷向了天空。
　　竞技场中的人们茫然的瞪大眼睛，除了一片飞舞的碧色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好在火焰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趋势，否则他们一定会先逃命。
　　竞技场上，温蕾萨、艾琳和奈特肩并肩站在一起，比观众们更近的她们直观的感受到风暴的威压，书记官害怕的抱紧了手臂，而另外两位则皱着眉头思考着；通向竞技场幽暗的通道之中，莎娜美抱着手臂而索尼娅坐立不安。前蝮蛇阴影行者和前天琴圣骑士之间的气氛诡异。
　　“怎么，你是今天才知道西格先生的力量和那位存在有关？”
　　“之前有所察觉，但今天才能确定。”索尼娅握紧了短弓。
　　“你要做些什么？”
　　“我必须阻止他，哪怕是为了他好。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接受了邪神的力量，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回答索尼娅的，是一柄插入地面的飞刀。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和那位先生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就这样看着他步入歧途？”
　　“我从来没觉得西格先生走在歧路上，接受力量是一回事，如何使用力量是另一回事，无论是作为兵器还是作为人，他都是很优秀的。所以我不会允许你插手这场战斗，毁掉主人的好兵器......以及我的幸福。”
　　莎娜美使用和西格一样的方式拿出来红宝石符印剑：“即使如此你也要坚持你的想法吗？”
　　包厢之中，原本气氛剑拔弩张的伊莉莎与艾丽莎暂时停止了争执。
　　“我想，这是我们能为数不多达成共识的地方。您的骑士是一个杰作，我从未想到女神大人的力量可以被一介凡人如此使用。”
　　“纠正一下，这里面也有我的以及哈夫·西格拉的。可惜他身上的‘黑暗’还不够重，以至于无法展现艾瑞达·奥克斯瑟的力量。”
　　“他就是‘预言之子’？”艾丽莎扭头问巴克利女孩。
　　“是其中一位。”
　　“那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女神大人的预言之子除了马尔蒂斯也只可能是他了。”
　　“在主人面前公开宣称对其所有物的觊觎，你们这些整天嘶嘶叫的信徒还真是大胆呢。”
　　“如果您有那个心，我现在就不能站在您面前说这些话了。”
　　艾丽莎忽然笑了起来：“好吧，胜负已分。”
　　风暴散尽，竞技场里的两位主角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西格的剑深深地插入朱达的肩膀中，他松开剑一脚踹倒了迦图人，迦图人一双腿的膝盖已经完全变形了，好像被钝器击打了许多次一样。骑士自己也摘下了头盔，脖颈上的血液涌了出来。
　　“你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而现在——”
　　西格拔出腰间的迅捷剑，蹒跚的朝着朱达走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竞技场中聚拢了这样的声音，没有一个瑞文斯顿人喜欢迦图人，而朱达的残暴为他招来了更多的憎恨。人们不敢面对残暴，却对痛打落水狗毫无芥蒂。即使动手的人不是自己，他们同样能感受到快乐。
　　“咳，没想到你真是个邪教徒。”
　　朱达正变得越发虚弱，**他身体里的剑正源源不断的攫取着因达尔赐予他的力量，下一步就是他的血肉和灵魂。可笑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西格·拉普拉斯究竟是何许人物。
　　“今天赞扬你的人，日后必定会如此咒骂你。哈哈，真是可笑，那些蠢货竟然在高声赞颂一个魔鬼。”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变成魔鬼的。”
　　西格的剑对准了朱达的喉咙，后者因为不断挣扎反而让自己的脖子脱离了盔甲的保护。
　　“永别了。”
　　作者留言：
　　屏蔽词：cha进
　　本周论文答辩，心烦意乱。


第五十五章 混乱之痕
　　西格最终没能杀掉朱达。
　　在他的剑扎进朱达的喉咙以前，史扎哈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奋力掷出白手套，这是投降的标志。尽管骑士十分想要杀死眼前的迦图军阀，但他对于规则，或者说秩序女神尤诺米娅的敬畏超越了他想要亲手杀掉敌人的心情，所以他收起了剑，顺带把插在朱达肩膀里的、已经攫取了对方血肉之中精华成分的符印剑拔了出来。
　　朱达五官拧在了一起，显得极其痛苦。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用虚弱又愤恨的声音说：“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我不会让你痛快死，你的同伴一个都别想跑！”
　　“我听闻你最喜欢蹂躏对手，从身体到尊严，因而你得到了‘破坏者’这个称号。”西格俯视着朱达。“如何？现在感觉到被蹂躏的痛苦了吗？如今的我站在你曾经的立场上，你觉得我会怎样回答你这的威胁？”
　　朱达不再说话。西格觉得迦图人并不是被说服而是积聚着怒气，但他一点都不怕对方，因为在这场男子汉的较量里，他才是赢家。
　　这时候史扎哈和其他迦图人跑了过来，而西格原本散布于竞技场各处的同伴们也以惊人的速度聚拢了过来，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嚷嚷着“再打一场”。受到狂热气氛的影响，对峙的双方也马上要到了要动刀子的地步。
　　“是你赢了。”史扎哈出人意料的低头服软，“对于你的不名誉的指控，我表示抱歉。”
　　任谁都明白他脸上的不甘愿，西格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会儿，说：“放心吧，就算你不这样我也不会杀了朱达的。”
　　“你是正人君子，可我习惯把每个人都当成小人。尽管那个可恶的混蛋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和他一个等级的人物看待，但我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我必须还上。”
　　“哦。”
　　两帮人相安无事的离开，迦图人为了运送受伤的朱达又耽误了一些时间。而另一边的西格被同伴们的赞扬声淹没，唯有温蕾萨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的腿没问题吧。”
　　西格没有回答诺多女精灵的问题，而是可疑的左顾右盼，对着周围的人说：“这个位置观众们看不到了对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靠着墙坐了下来，脸上透着虚弱的表情：“现在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夫人我的腿痛的要死。”
　　“那你刚才.....”
　　“天真，奈特，刚才我是装的啊，胜利者要是太窝囊会被人鄙视的。”西格锤了一下墙面，“说真的，我现在需要一个担架和一位医生，那个该死的闪闪发光的玩意还嵌在我骨头里。”
　　大家手慌脚乱的忙了起来，汇合赶来的伊莉莎与艾丽莎一起把受伤的骑士扶上马车送了回去，卸下他的盔甲。等回到营地之后，艾丽莎在油灯之下仔细的检查了伤处，又试着用工具剪掉箭矢露在外面的部分，可那光矢像是不存在一样让工具一次次划过空气，前女祭司气恼的叫了一下。
　　“真是恶心的玩意。”
　　“应该是惩戒之神的力量，无法被凡世属性的器物所伤害，因此被因达尔惩罚的懦夫们往往死的十分痛苦。”
　　“那就锯掉他一只脚？”
　　“医师小姐，请别开玩笑好吗？”
　　艾丽莎的话刚说完就被一柄剑从后面架在了脖子上，是莎娜美。她对于自己过去的同僚一点好感也没有。拜蛇教内部也存在派系之争，尤其是女祭司在整个教团中超然的地位让高级打手们，尤其是女性高级打手们很是不满。
　　“没必要这么做，放开她莎娜美，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伊莉莎从容不迫的下令：“拿起西格的剑去截掉惩戒之箭露在外面的部分，艾丽莎准备好处理伤口，剩下的人按住西格。”
　　她亲自包好毛巾塞进西格的嘴里，感到不妙的骑士挣扎着想要起来，一双略显冰凉的手按住了他。在骑士看不到的地方，他被两双手紧紧按住的右腿，莎娜美握着对她而言偏大偏沉的剑，既小心又迅捷的切了下去，碧色的火焰燃烧着光矢并且侵入到了西格体内。
　　西格一瞬间瞪圆了眼睛，被塞了毛巾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身体激烈的晃动着，好像他在忍受什么酷刑。在挣扎了一会儿后他失去了力气，慢慢闭上眼睛。
　　“辛苦你了。”
　　伊莉莎伸手撩了一下西格的额发，看着大家一脸茫然和担忧的神色，她开口解释道：“西格的疼痛是因为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争斗的结果，没什么大碍。艾丽莎包扎好伤口，其他人出去，好好让他休息一下吧。”
　　之后的几天，西格暂时与手杖相伴，他又回到了刚在冯可夫苏醒时那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散散步读读书和人聊天，然后坐在树下看自己的部下们操练的满身大汗，偶尔会有溜进营地里的猫与他一起分享树阴、闲适与被排斥于节奏之外的孤独。
　　“大人。”
　　奈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伊莉莎小姐不是嘱咐过您减少走动吗，这么热的天气对您伤口的恢复也不好吧。”
　　“小伤而已，过去我受过不下十数次这样的伤。”西格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身边，“休息一下吧。”
　　书记官恭顺，或者说愉快的依然照做。与佣兵团一起闯荡的半年经历让她变得更加自信和坚强，而充足的营养摄入则保证了身体的发育。如今，坐在西格旁边的小姑娘正展现着青春的成长与柔美，香味与淡淡的汗味一起被风吹进西格的鼻子中。
　　来到六月之后，伊莉莎干脆增添了传统夏季（6、7、8月）佣兵团的成员在非战争状态下必须每天在规定的浴桶中浸泡超过十分钟并使用供应肥皂清洁，衣服至少三天要换一遍。在最初的几天大家对于新的卫生规定非常不适应，可是最后在第纳尔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苦中作乐的士兵们自嘲享受了贵族老爷们都享受不到的生活。
　　“那也不行，这一路上我见过许多由小伤口引发的悲剧，‘小伤而已’这种说法已经敷衍不了我了。”
　　“我......”
　　“真是的，大人请看着我的眼睛好好保证！”
　　西格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被人关心，哪怕那人的感情隐藏在严厉的口气中，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有什么好笑的，”奈特涨红了脸，“别总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啊。”
　　西格什么也没有说，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书记官的脑袋上揉了起来。奈特就像被饲养了许久的猫一样，在起初微妙的表示抗议后很快就直率的享受起来。
　　只是，这种和平的时光转瞬即逝。
　　6月12日，朱达受到了不明人士的伏击，袭击者几乎杀死了朱达，但因达尔的选民不可思议的杀出重围回到了营地中，感觉被背叛的迦图军阀当即向南疾行，而他的两位同伴史扎哈与扎卡尔，其中一位率领军队向东进发，而另一位则凭着强大的机动能力绕过波因布鲁城向北与预兆之狼缔结了新同盟，而瑞文斯顿理论上的盟友们，诺多精灵向南追击着朱达，他们有一笔血债要与迦图军阀来算。
　　巴克利人袖手旁观，他们也撤军向南驻扎下来，与北面的迷雾山-迦图联军遥相呼应，似乎在几天之内，波因布鲁就取代迷雾山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人们来不及分析这些势力因为什么、又怎么样达成了导致局势风云突变的协议。他们只知道自己居住的城市又将变成绞肉机，将自己的、敌人的血肉统统搅碎。
　　王国的大军集结了起来，但他们开赴的不是东线而是南下与萨里昂王国战斗，后者在与帝国的战争中吃了些小亏，于是把目光投向了领居之中最虚弱的一个。萨里昂人的时机把握的不错，这场战争即便他们输掉也能对瑞文斯顿王国造成巨大的杀伤。
　　袭击，背叛，旧同盟的毁灭与新同盟的成立。战争的乌云让短暂的晴天终结，潘德即将又多出一道混乱的伤痕。
　　作者留言：
　　老师把我的答辩突然排到了五一之后，那意味着我的五月，至少上半个月将变得非常忙碌，因为答辩、清考还有招教考试都集中在这两周，小说有可能要暂时停掉，很抱歉。


第五十六章 恸哭城塞（一）
　　“和平意味着妥协，妥协是存在极限的；战争意味着毁灭，毁灭是不存在极限的。”
　　西格使劲把敌人的尸体从土坡上踹了下去，而后摘掉头盔瘫坐在防御工事外。他刚刚协助友军打退了敌人的一波进攻，大概是因为杀死了率先冲上来的敌人部落首领的缘故，迷雾山人的散兵大多寻找他交战。在疲惫感涌上来的同时，看见敌我双方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骑士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主君信奉着的“零和博弈”理论。
　　“该死的。”他重重啐了一口。
　　以波因布鲁为中心，很多的战场上都有人和西格发出一样的感慨。迷雾山的大军和羊皮纸里记录的一样庞大而疯狂，他们几乎是不计代价向拱卫波因布鲁的外线堡垒发动进攻，而波因布鲁为了尽可能的迟滞对手和杀伤敌人的生力军，也组织了人手——主要是佣兵填进了血肉窟窿中。
　　雪上加霜的是，以往瑞文斯顿人还能以骑士团与贵族骑士为核心组织精锐骑兵部队进行游击，骚扰敌人的侧翼、补给线甚至直接击溃对方的小股步兵。但如今史扎哈的加盟使得预兆之狼能够使用同等、甚至更多的骑兵进行清剿。无所顾忌的迷雾山步兵让正面守卫堡垒的佣兵们蒙受了重大损失，士气也是一日比一日低落，甚至有哗变投敌的例子。
　　当然，城里几支实力比较强的佣兵团并没有被当成炮灰。比如西格所在的泪湖之血佣兵团一直在外线和内线之间机动承担押粮队、督战队和救火队员的角色，让不少不愿意当炮灰的小型佣兵团队表达了合并的愿望。在询问了温蕾萨财政状况后，西格爽快的照单全收。只是比较遗憾的是，队伍的远程投射火力仍然不足，他也只好把弩配发给步兵临时救救急。
　　每个人都在竭力奋战，但战线还是不可避免的压向波因布鲁。西格守住了高地，却因为后面派不来支援的人手而被迫放弃，面临同样命运的还有附近的村庄，公爵的私兵分批来到村庄上，强迫农民们携带他们能携带的一切聚拢到城中，又烧毁了不能携带的东西。辛辛苦苦打出的井里投了毒又填进许多石头，房屋被拆毁，田地被刻意践踏。焦土政策对于己方和敌人一样残忍。
　　“我真是受够了。”
　　白日不断失败的作战和夜晚农民们呜呜咽咽的哭声让佣兵们心烦意乱，开朗的加西亚闷着头喝酒，而多诺万的眉毛就没有舒展过。
　　“再这样下去，在队伍的建制垮掉之前，我们的士气要先完蛋了。”
　　“我也知道。”西格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小伙子们和姑娘们只打过顺风仗，面对注定要败的仗没有一点经验。”
　　“您也觉得我们注定失败？”
　　“嘘，小声点说。迷雾山人最大的弱点是骑兵，也是以往瑞文斯顿人扭转战局的关键，但现在这个软肋不存在了。何况觊觎波因布鲁的未必只有预兆之狼与史扎哈。那些人对于雪中送炭未必感兴趣，落井下石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对话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6月17日，泪湖之血佣兵团护送着农民回到了城中，三天之后迷雾山的大军就兵临城下，他们从北面和西面半包围了城市并尝试发动了进攻，被守军轻易击退。这次胜利也让城里的士气好了一些。
　　特殊时期特殊政策，西格拿到薪水后一分不留的当众按照战功分配，他又暂时解开禁令，允许小贩和流莺进入营地。虽然手下的女性军官表达了不满，但酒与性终究是让营地里多出一些欢声笑语来。
　　顶着压力的西格忙碌了起来，和官方协调立场，和同行分享情报，和商人购买物资，还要调动部下的情绪。大大小小的事物他原本圆润饱满的脸颊向内凹陷，眼神却越发锐利。
　　“您变得更像一个男人了。”
　　这是为佣兵团提供物资的爱丽丝菲尔直率的评价。
　　6月19日，西格和其他人在城头看见了残忍的一幕：迷雾山人驱逐着俘虏与掠来的无辜者进攻，这些不幸的人们的哭喊之声为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即使是道德水平比较低下的佣兵们也别过头去。大家都明白这些人会有什么下场，并且没人会冒着风险解救他们。
　　6月22日，迷雾山军队效率惊人的组装好五台配重投石车并立即投入使用，双方的器械所抛出的石块毫无准头的飞来飞去，最后溅起一片尘土。不过似乎幸运站在迷雾山人那边，一天无聊的轰击里，守军损失了城墙上的一座木制塔楼连同里面所有的寒冰卫士游侠，而攻击方则是两位数的死伤。
　　入夜之后，西格参与了黑矛骑士团组织的夜袭行动。尽管他不喜欢被瑞文斯顿人绑在战场上，但唇寒齿亡的道理还是懂的。一开始袭击进行的非常顺利，精锐骑兵在分散且没有防备的步兵营地里如入无人之境，但还没等他们靠近投石车附近就遭到了迦图骑兵的攻击。这些警觉地游牧民和牲口睡在一起，因此在被袭击后远比其他部队更快的反应了过来。
　　“跟上我。”
　　眼看袭击的隐秘性已经失去，而且队伍已经陷进对方的纠缠里，明白速度就是一切的西格咬咬牙招呼周围的同伴，同时具现出他的蓝宝石双手符印剑。竞技场名人的号召还是有些信服力的，大约有二十来个人跟着他一路砍杀靠近了投石车的营地，骑士的剑向器械上轻轻一蹭，剑上的火焰就点燃了投石车，让它们诡异而寂静的燃烧起来。趁着敌人一时的动摇，他掉转马头从另一条方向杀了出去。
　　撤退进行的很不顺利，一部分朱达亲卫队赶到了现场，这些实力不输龙骑士的野蛮人迅速吞噬袭击者们的生命，一片混战过后，只有西格和一个黑矛骑士冲了出来，不过那位黑矛骑士的状态不好，他在马上摇摇摆摆的，甚至有了减速的趋势。
　　“混蛋，快跟上来。”西格掀开面甲大喊。
　　后者摇了摇头，他把挂在马鞍侧的东西扔了过来，，西格伸手接住。没有多余的动作，不需要再做交流，无言之中完成见证与承诺的两个男人的轨迹分开，西格加速向前而黑矛骑士转身，风声灌满了他的耳朵，让他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最终，回到城里的只有不到出发数量的五分之一，不过他们成功地完成目标，算是战术上的胜利。只是身为参与者，西格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返回营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下午起来又去骑士团那里打听到了那位骑士叫托雷斯，也知道了他家眷的住址。
　　在上城区一个偏僻位置的住宅里，西格见到了那位黑矛骑士的家人。托雷斯的女儿看到他的时候还兴奋的尖叫，看来她也是一个狂热的竞技爱好者。只是她的喜悦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听到了丧报，短暂的呆滞后是语无伦次的询问，最后又变成了嚎啕大哭。除了她之外，托雷斯的母亲和幼子也哭了起来。
　　面对恸哭之声，没有立场说些什么的西格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您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为什么没能带着父亲回来？”
　　“不，我一点都不强大。”
　　他轻轻挣脱了女孩的手，想了想又把身上的钱袋留了下来。对于素不相识的人而言，他这么做差不多已经到了道义的极限。
　　在回去之前，他特意绕了一下路去往教堂，神奇符印弓的光柱依然直刺天空，可是竞技场却变得静谧，再无人为其奋力厮杀。
　　“某种意义上，你也是罪魁祸首啊。”
　　他的叹息融入夕阳之中，麦克斯韦打了个响鼻，放慢步调驮着它的主人漫步在萧索的街道上。在快到营地的时候，他看到了塞西莉亚的身影，她在和雷恩爵士说些什么。看见骑士后笑着挥了挥手，大块褐色的血迹露了出来。
　　“你们还好吗？”西格问。
　　“今天迷雾山的报复真猛烈，大概是夜里搞的十分恼火。不过要我说，你们真是干得漂亮。”
　　“你也是。”
　　结束了简短的问候西格回到了营地，熟悉的人与熟悉的声音温暖了他的心。不管城塞如何恸哭，这里仍然是他的归宿，一片安静祥和之地，让他出生入死的动力。
　　“早上好，西格。”
　　伊莉莎遇上了回来的西格。女孩最近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她准备的某个东西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只有在黄昏之时，拥有共同的闲暇时光的两人才有交谈的机会。
　　不知为何，一股清爽的风吹散了他心中的郁结，让他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西格。”
　　“嗯？”
　　“老实来讲你现在笑的有点恶心。”
　　“啊？”


第五十七章 恸哭城塞（二）
　　——“殷红似玫瑰，血色之花充斥在我的梦境中，引导我去往你的安息之处。”
　　血滴在西格的剑尖上跳跃，旋即又被碧色的火焰蒸干，他从敌人的身体中拔出武器，把尸体踹了下去，又迎接上新的敌人。整面城墙的数个节点都承受着迷雾山狂暴的进攻，暂时失去了攻城器械的他们并没有丧失勇气。一大清早，野蛮人们就扛着赶制出来的云梯迎着箭雨前行。即使守军一次次焚烧、推倒、砍碎敌人的道具，但他们总能在短暂的推却后卷土重来。
　　——“霜白冷如霜，凛冽之风掺杂进我的呼吸中，热切的渴望着冰冷我的心脏。”
　　当敌人惊慌失措的退去的时候，西格一屁股坐了下来，摘下头盔大口大口喘息着，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白天的星星。周围有许多熟人，他却累的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作为救火队员，他一直在城墙上奔波，与突破了防线并且立足于城墙上的敌人作战，能让他出马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精锐的冒险家，恐怖的预兆之狼荣誉护卫，奇怪的萨满，让他逐渐疲惫并且逼近身体的极限。
　　——“玄黑是猛兽，混沌之影潜伏在我的脚边，狰狞咆哮着摧毁一切。”
　　如果说这一切还能勉强应付，那么当预兆之狼亲自上阵时往往只剩下绝望。自瑞恩一战后，西格又一次直面他的力量，不过显然城墙上不是一个单挑的好地方，双方的交手十分短暂，然后被拥挤嘈杂的人群隔开。预兆之狼每次都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龙骑士，黑矛骑士，寒冰游侠卫士，探险英雄，无人能在野蛮人的斧下生还。
　　——“金黄似黄金，夕阳之光映入我的眼中，让我和云层一起被烧灼。”
　　为了挽回守军越来越低的士气，阿尔德玛公爵也想了许多办法。除了提供热食与美酒之外，中高级军官们还能听听吟游诗人的歌。优美的歌词，拨乱的琴弦和细碎的低语都无法阻止在饮下紫红色液体后的西格入睡。对于骑士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也就没人嘲笑他露出如此虚弱的神情。
　　“这样下去不行。”
　　米尔甘摩挲着酒杯上的纹路和库丹说话，后者的脑袋上缠着布，是佣兵早上拼杀过猛在城垛上被箭矢擦了一下的结果。
　　“你指的什么？”
　　“我们的旗帜有点不妙。”
　　“你是指阿尔德玛？呵，那个家伙一直在家族武装护卫的内堡中，什么事都是他的亲信赶赴前线，至少在我们完蛋之前他屁事没有，除非预兆之狼长了翅膀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去。”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米尔甘凝视着库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啧，”库丹看向西格的方向，“我知道是他，只是不想承认我在战场上表现的还不如一个年轻人。该死的，萨里昂的狮骑士都是怪物吗？”
　　“不管他是不是狮骑士，也不管他是不是怪物，过去也有些不愉快，但他现在和我们立场一致，这就足够了。只是他的状态令人担忧，我无法想象他明天还能活跃在前线并且战斗一整天。”
　　“预兆之狼可以。”库丹闷闷的回答。
　　“铁剑”库丹桀骜不驯胆大妄为，不过他还保留着基础的理智，那就是识别敌我的实力。预兆之狼在他眼中密不透风，他给人的压力像山峦一样沉重。库丹隐隐觉得预兆之狼的背后似乎有一股更强的力量驱使着迷雾山人的领袖前进，但又想不清楚是谁......不，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库丹下意识的不想得到答案。
　　因为那个答案令人更绝望。
　　“西格不是预兆之狼，两人的力量都很强大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靠着恐怖和残暴，一个靠着守护与信念，不幸的是，战争杀死的往往是后者。”米尔甘插着手，右手的食指敲打着左手的手背：“勇气可以传染，恐惧也可以。人们可以为一位勇士的英勇奋战而热血澎湃，也可以为他的陨落而悲鸣。想想看，如果西格没法出现在战场上，有谁能替代他的存在？至少我不行。”
　　“我也做不到。”
　　此时，两个男人话语中的主角正在做着梦，或许是因为内心潜意识的渴望，他总能梦到在王国毁灭之前那些安定的生活，在弦月与管乐的演奏中，女人的声音低唱着歌谣。
　　“殷红似玫瑰，血色之花充斥在我的梦境中，引导我去往你的安息之处。
　　霜白冷如霜，凛冽之风掺杂在我的呼吸中，热切的渴望着冰冷我的心脏。
　　玄黑是猛兽，混沌之影潜伏在我的脚边，狰狞咆哮着摧毁一切。
　　金黄似黄金，夕阳之光映入我的眼中，让我和云层一起被烧灼。
　　被命运玩弄的公主注入新的灵魂，她的愿望扭曲天地。
　　虚假的记忆蒙蔽了热忱的骑士，他的剑盾指向了朋友，保护了敌人。
　　酒与血的道路看不到尽头，青色的巨蛇躲在......
　　歌声在剧烈的动摇中戛然而止，西格慌慌张张的抬起头来，他随后看见了海伦娜关切的脸。
　　“唔，我这是睡着了？”
　　“是的大人，已经很晚了。”
　　尽管处于安全的范围内，西格的下属们还是不懈怠的护卫着他们的长官。西格来到外面，多诺万与加西亚的手中都举着火把，牵来了骑士的坐骑麦克斯韦。
　　他带领手下的军官与少数骑兵返回佣兵团的驻地，随着战事的进行，佣兵团绝大部分兵力都驻扎在沿城墙排布的临时军营里，不过伊莉莎的身边依然留着艾琳、莎娜美、温蕾萨、索尼娅这样的好手，个人安全不成问题。他回去的目的是和他的主君共享情报，结合前线和城中的见闻，他们就能对波因布鲁的整体局势有一个把握。
　　不过今天巴克利女孩感觉有点不一样，她猫一样的慵懒褪去，由宠物变成了战士。许久不见的法袍，闻所未见、镶嵌着宝珠与金线的法杖，封在玻璃瓶中的药水都被骑士的主君拿了出来。
　　“您这是.....”
　　伊莉莎挥了挥手，屏退了帐篷里的人，她轻声说：“决战就要开始了。”
　　“这不可能！迷雾山人没那么容易攻下这座要塞，哪怕巴克利的军队来也不可能！”
　　也难怪西格激动，在这个时代想要攻陷波因布鲁这样的坚城，没有数月乃至于以年计算的时光是不可能的，就目前的情报而言，波因布鲁城在完全断绝外部补给的情况下，单单面对迷雾山野蛮人大约能支持七个月的时间，而伊莉莎轻描淡写的把这个时间缩短为十天，好似他们这些天的奋战，他见证的那些牺牲都是笑话一样。
　　“我没有责备或者轻视你的意思，事实上从外部评价来看你很优秀。”伊莉莎的眼中倒映着憔悴的西格，“只是我们的世界有些蛮不讲理，不受常识束缚的存在，在短短一瞬之间能毁掉数代人的心血。你想说不可能吗？的确，在过去从未有一位神明暴露出如此野蛮的一面，让我们产生了幻觉：他们高高在上却不会过度干涉凡世。只是，如今他们也没有优雅的资本了，稍有不慎，可是会死的啊。”
　　“那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存在。”
　　“不是我们，而是我。”伊莉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西格，“你来对付预兆之狼，没什么好说的，杀掉他就可以了。”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掉的敌人。西格想。但他的回答却是“明白”。
　　他并非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他的主君有信心。既然伊莉莎觉得他能做到，他就一定能做到。
　　在数个小时的睡眠后，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西格率领部众和值夜班的守卫交接班。从城墙上看去，外面密密麻麻的敌人帐篷人头攒动，慢慢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似乎高级别的人物都聚拢在了一起。
　　他们在商量？争吵？还是计划着什么？西格看向同伴，其他人要么不在乎，要么露出同样茫然的神情。
　　一个小时之后，在守军的注视下，迷雾山野蛮人的圆圈露出了一个缺，他们由内向外跪了下来，仿佛倒伏的麦秆。诡异的感觉萦绕在西格心中，他的心脏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致命的危险接近。
　　他很快就搞清楚让他不安的源头——一只山猫踱着步，从容而又优雅的前进。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西格摘下头盔，用他最大的音量吼出“射击！射击那个山猫！”
　　作为外来者的佣兵没那么多忌讳，他们服从命令抄起手中的弓弩开始射击，而本地人就要迟疑地多。稀稀落落的箭矢无法阻止山猫的前进，一层半球型的膜阻止了所有指向它的恶意。
　　这只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小东西停了下来，它张开了嘴，一束光线射出由细变粗变，当扇形的边缘部分触及城墙的边缘部分时便是一片地动山摇。西格是较早恢复过来的那一个，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城墙的中部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永远的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作者留言：
　　最近过得比较忙，最忙的算是上周四和上周五。那天五点多起来去抽血，吃个饭后忍着胃痛去打印论文的后续表格，然后十点去让老师训了半小时，中午吃完饭坚持不住躺下，两点起来重新改论文定稿，下午四点去体检，两个小时后则是毕业前的同学聚会。喝到十点半回去接着改论文，直接改到凌晨一点，然后因为胃痛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七点起来接着改，出去打印好又交给老师才算完事。
　　现在烦心事完的差不多了，更新应该可以趋于稳定了。


第五十八章 恸哭城塞（三）
　　不幸中的万幸，迷雾山野蛮人由于之前举行的仪式的缘故没有排出战斗队形，而且看起来他们也没有顺着断裂的城墙一拥而入的意思。敌人的迟疑让守军的中高级指挥官有了反应的时间，只是不少基层军官和士兵在无法描述的伟力面前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们要么愣在原地目光呆滞，要么就是胡乱的奔走把混乱传递到更远的地方。
　　西格布防的这一段情况好一些，因为曾经目睹伊莉莎用魔法轰击大桥的景象，他们对于“异常”的耐受力高了许多，在佣兵们的理解里迷雾山人的阵营里大约有一位手段高明的魔法师。
　　“这里是守不住的，敌人很快就会攻进来。我们撤出去准备打巷战。”
　　其实情况未必糟糕到这种程度，迷雾山野蛮人的军队进入城中必然要分散精力，对于穷汉们而言，女人、粮食、珠宝、酒肉要比难啃的城墙有吸引力的多，何况建立在部落联盟基础上的指挥体系能不能继续维持功能还是两说，这也是以往迷雾山大军翻船的原因。只不过西格存有私心，比起瑞文斯顿人他更想要护卫主君的安全。
　　这时候西格的耳边也恰巧传来伊莉莎的声音，为了方便联系巴克利女孩在西格耳垂下动了些小手脚，效果大约能维持一天的时间。她命令西格带着他能带的人手回到驻地，汇合剩下的留守人员一起赶往保留着神奇符印弓的那个教堂，占据那里。
　　“我记得那里有守军。”
　　他对着空气说话，尽管在旁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
　　“你知道该怎么做。”
　　西格叹了口气，招呼部下行动起来，一些不明所以的友军部队也跟着他们行动，骑士拼杀出来的威望让他获得了其他人的信任。为了维护这种信任，他临时想出“迷雾山野蛮人的目标是神奇符印弓，而我们要去保护它”这种破绽百出的借口，好在其他人要么本来就没有脑子，要么是因为慌乱临时丢了脑子，所以西格轻易糊弄了过去，领着相当一部分人从阵前脱离。
　　半个小时后，西格汇合了佣兵团的其他成员，莎娜美带来了伊莉莎独自留在营地里不需要支援的口信。他转而带着队伍朝着教堂前进。
　　一路上静悄悄，偶尔会有居民从钉着木板的窗户的缝隙窥视西格，似乎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浑然不知。骑士握紧了拳头，他讨厌预见结局却无力改变的感觉。
　　“我们到了，情况有点不大对。”
　　温蕾萨出声提醒了西格，拱卫着教堂的四座塔楼静悄悄的，就像没有人烟的僻静郊外，而且大门还是敞开的，点点血迹一直绵延到教堂内。
　　“即使知道也要进去啊。”
　　西格翻身下马，带着一队好手走了进去，穿过走廊由暗到明的过程中，想象中的突袭并没有发生，只是血腥味越来越浓。进来之后，颂经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入耳朵，一群穿着黑袍的人围着临时搭建的祭坛投入人......或者说人的碎块。
　　“妈的，真是什么酒鬼蛇神都蹦出来了。”
　　一名佣兵认出了异端们的身份，不必多说，大家纷纷拿出了武器进攻，只有死掉的异端才是好异端，这在潘德是常识性的问题。
　　尽管身着重甲，但强健的体格仍然让他跑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与蓝宝石符印双手剑交叠的是一柄细长的刺剑，上面黑色有着黑色的纹路。
　　“欧斯伍德？！”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阁下前段时间调查过异端的动向，却没想到我们就在如此近的距离窥视着你。”
　　骑士沉默以对，欧斯伍德喋喋不休，似乎说话没让他分散太多的精力。每当西格的剑或者剑上的火焰触及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就会掉下黑色的块状物质，碧色的火焰慢慢熄灭。
　　“这个火焰能吞噬一切，被击中可是麻烦的要死。”不过我没有想到与我交战的是一个蛇之女神的信徒，天啊，你演技不错，我之前都以为你是个正派人物。”
　　“吵死了！”
　　随着西格的怒吼，欧斯伍德的脚下流风汇聚，猛地把他吹离了地面，满是破绽的他被西格重重的斩击砸到地面，没等他起来，西格就踩住了他的胸口，用剑朝着他的脸刺了下去。与异端交战一定要确保第一时间杀死对方。
　　西格刺了一剑又一剑，欧斯伍德的脸几乎变成了蜂窝，可是碧色的火焰没能成功焚烧他，异端分子甚至还有余裕开口说话，配合他此刻的尊荣显得异常恐怖。
　　“没用的，我们的生命已经和祭坛相连了，刚刚献祭的守卫们足够我复活几百次了，徒劳而又愚蠢的人啊。”
　　“那我就去毁掉祭坛，你们自鸣得意的恶心玩意就会失败。”
　　“哈哈，如果你能的话。”
　　佣兵们的数量和质量都占据绝对的上风，异端信徒们被逐一杀死。只不过激战正酣的人们没有注意到祭坛的上方竖直的扩散出一个空洞，三角形矛尖的黑色长矛飞出，将一组交战的佣兵与异端信徒一起钉死。随后冰冷的气息从空洞中传来，一个赤褐色的生物费力的挤了出来，轻轻舒展他的双翼。
　　“啊哈，鲜活的死亡，懦弱的灵魂。”
　　不明生物的声音十分嘶哑，他猩红的瞳孔扫过四周，有些人竟然有了隐隐退却之意。西格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玩意是什么，因而竭力的大叫：“退后！退后！那是恶魔不死战士，你们应付不来这鬼东西，让塔楼上的射手来！”
　　西格的提醒来的有些晚，在此之前来自异世界的恶魔已经提着刀加入战团，它敌我不分只是肆意杀戮，所到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地面很快铺上了血色的地毯。恶魔高举双臂，沐浴在血雨之中。
　　“赞美吾主！”它发出洪亮的声音。
　　被吓破了胆的佣兵们慌张的后退，异端信徒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此刻没人能迟滞他们逃跑的脚步。
　　稀疏但是凶狠的箭矢倾落而下，把自我陶醉的恶魔打了一个趔趄。它恼怒的抓住了挂在它表皮上的箭矢端详。
　　“诺多精灵。”它舔了舔嘴唇，“今天的点心真多。”
　　“大人，救救我。”
　　欧斯伍德的呼喊声让恶魔转身，温蕾萨的箭矢命中了它毫无防备的脖子，这下显然很疼，恶魔顾不得欧斯伍德，张开双翼腾空想要去解决塔楼上的射手们，只是一阵风的涡旋把它硬生生的拖回地面，恶魔不耐烦的吼叫了一声，捏碎了禁锢它的存在。
　　“还是先救你好了。”恶魔眯起眼睛盯着西格和他脚下的欧斯伍德，“毕竟你献祭了一整个家族，而且你的对手也相当有趣......神力、墒还有异邦人的玩意，怪不得那三个女人会失败。”
　　它挥了挥手，一头漆黑的军马出现在它身旁。那是冥界冲锋马，异端们截杀马里庭帝国的轰雷骑士团巡逻队后，用灵魂魔法转化而来的怪物。恶魔翻身上马，黑铁矛自动出现在他手中，他策马向前，矛尖对准西格，在极短的距离内冥界冲锋马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西格看了眼塔楼，默默举起了手里的剑，这狂妄或者说不知死活的举动差点把恶魔逗乐。不过在把黑铁矛刺进西格的胸膛之前，一股从侧面来的神秘力量将它连人带马砸进了地面。
　　是塞西莉亚。她不讲道理的咒语对于异界来客同样有效，不可一世的恶魔狼狈的推开压在它身上的冥界冲锋马，又一次被击倒，它顽强的站了起来，然后是第三次......
　　当西格走到它面前的时候，不可一世、带来死亡和混乱的它奄奄一息像条死狗，它钢铁般的皮肤一块块的剥落，露出里面柔软的血肉。
　　“我们是.......杀不死的.....我还会再回来.....”它断断续续的说。
　　“啊，去见你的女神吧。”
　　西格的剑刺进恶魔不死战士的胸膛，碧色的火焰蔓延，恶魔像是脆弱的凡人一样嚎叫。在余烬中，一枚龙泪宝石安静的躺在里面，西格伸手把它捡了起来，仰着头从塔楼上的塞西莉亚笑笑，刚才正因为她赶到这里，他才有直面恶魔的底气。
　　只是映入他眼中的并非盟友和部下的笑脸，塞西莉亚伸出手臂比划着什么，温蕾萨也张弓搭箭瞄向远方，想起什么的西格看了看不远处的地面，欧斯伍德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在上面呐！！！”
　　西格听到了塞西莉亚的破音抬头去找，欧斯伍德正费力攀爬向教堂的屋顶，他的意图很明显。西格提着剑跑了起来，温蕾萨的箭从他头顶上方飘过，扎到欧斯伍德旁边，异端分子吓了一跳后就继续奋力攀爬。
　　他注定不能如愿，空气里传来新的波动，一个魁梧的身影降落在教堂上，旋即是欧斯伍德的惨叫，他的胳膊留在了教堂的屋顶而身体翻滚接着跌落了下来。
　　“这哪是你这种宵小之辈能染指的东西？”新来者轻蔑的说。
　　此时骑士已经来到离教堂相当近的位置，阳光在那人银色的盔甲上反射，贴近地面的天空被斧影隔断。
　　“预兆之狼？！”


第五十九章 恸哭城塞（四）
　　迷雾山野蛮人的军队涌入了城市，他们在缺口附近遭到了守军的顽强阻击，骑士团和本地子弟兵充满了保卫家乡的热忱，佣兵的中坚力量——“狮鹫之剑”米尔甘与“铁剑”库丹起到了良好的表率作用，他们肩并肩站在第一线鼓舞着同伴们的士气。亡命之徒对上亡命之徒，组织能力和装备更好的守军大占上风，何况他们还能得以轮换并得到己方弓手的支援。即使戴着手套，寒冰游侠卫士们的手指已经被弓弦勒出了血，但他们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射击。
　　一片混乱单中，谁都没注意到那只神灵化身的山猫已经进入了城中，它沿着无人的街道狂奔，石板路上留下深深的爪痕。它杀进寂静的泪湖之血的营地，对上全副武装的伊莉莎。
　　“只有你一个？”维吉维斯伸出爪子探出一步，“我原本你以为会更聪明些，比如叫来乌勒·维特什么的，不，说不定是那个胆小鬼不愿意帮你。”
　　“不，尊敬的崇山之主，我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来准备您的大驾光临。”
　　伊莉莎双手提起裙尾微微屈身，像是舞会的前奏。她抬起头来俯视着维吉维斯的化身说：“还不明白吗？哪怕您的同行都认为一场失败已经注定，当然，是您的。”
　　“狂妄！”
　　在维吉维斯做出扑击的同时，伊莉莎的法杖末端轻轻点地，无数的线活动了起来，从地面，从天空，从各个角度翻滚着刺向山猫，但迷雾山的庇护者根本不为所动，它尖叫着前进，将胆敢阻碍它的一切碾碎，最终它来到了伊莉莎面前，尖锐的爪子横着切开了她的衣服，没有血肉四溅的景象，伊莉莎皮肤上的青色纹路挡住了这一击。
　　新的法阵旋转着在伊莉莎脚下扩散，山猫的时间流逝了一秒，周围的景象都已经被完全替换掉了。
　　“这里是......隙间？”维吉维斯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没错，尽管您只是一个分身，尽管您的分身在此之前对城墙的攻击中消耗了大量能量，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想要战胜您还是太过困难。”
　　伊莉莎在维吉维斯的注视下扔掉法杖，背过手去，“所以我只好把您从外部世界里剥离出来，切断您的力量来源，这样我们就来到了一个水平线上。”
　　“一个水平线？我残余的力量足够杀死你十次了，异邦人。”
　　维吉维斯扑了过来，顾虑到伊莉莎的话，它没给耗费能量给自己进行加持，不过这也足够了。
　　然后维吉维斯被透明的墙阻挡，它可以看见伊莉莎可恶的笑脸，但爪子无论怎么抓挠甚至使用力量都无法撼动眼前的墙。
　　有人布下了就连神的分身都难以逾越的禁制。
　　“最重要的是，”伊莉莎抽出雨伞，伞尖轻轻点了点透明的墙，“没有主人的允许，我们是无法对此地做出一分一毫的干涉的。”
　　“争斗禁止。伊莉莎，你真是给我带来一个**烦。”
　　女人的声音传来，她的轮廓从黑暗中出现。伊莉莎与维吉维斯对峙的地方瞬间变成了别墅的阳台，热气腾腾的茶点已经落在了桌子上。
　　“是你。”维吉维斯不安的晃动着尾巴，“观察者也要加入某一方了吗？”
　　“对于金丝雀而言，加入哪一方能带来什么改变吗？那也只是从一个鸟笼换到了另一个鸟笼里。”
　　她转向了伊莉莎：“你究竟想干些什么？”
　　“只是想和它安安静静见证一个传奇的终结，以及另一个传奇的开始。”伊莉莎非常从容的坐下，“但是对于一言不合就掀桌，把规则视若无物的存在，我也只能采取规则外的手段来限制它咯。正好，女士你也有问题想问它对吧。”
　　女人点了点，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她看着维吉维斯说；“不变成人形吗？我们我们有交流的空间和时间。”
　　“不需要，这样挺好。”对方干巴巴的回答。
　　在凡人的世界，斗争来的更加尖锐而激烈。在互相看到对方之后，预兆之狼就跳了下来，用斧面接住了西格竖直劈来的一剑，反手攻击西格的腰，被后者用强剑身磕到一边。
　　“不叫你的同伴吗？”预兆之狼问。
　　“不需要。”
　　西格的手突然松开，对峙中的预兆之狼向前扑倒，骑士被风包裹的右拳狠狠击打在预兆之狼的脸颊上，后者在倒地之际用剪刀脚把西格也绊倒在地，两位武人毫无风度在泥地里抱摔、纠缠，又气喘吁吁的分开起身握着武器交战。
　　“你和你的主人同样傲慢。”预兆之狼说。
　　“不，傲慢的是你们，我不会愚蠢到深入敌境在对方的地盘作战。”
　　“对于神明而言，凡人的伎俩称得上威胁？”
　　预兆之狼说出了西格心中的担忧，即便伊莉莎展现种种神通，他也很难去预想伊莉莎孤身面对一具神明分身能获得胜利，他早已经过了相信某个人而相信她一切话的年龄，但身为一位骑士，他必须以完成主君的命令为优先。
　　西格剑上碧色的火焰与预兆之狼斧上的橙色光芒交融。就如同阿格努斯被狂风之神选中而获得了驾驭风的能力，身为维吉维斯的信徒，预兆之狼自然获得了“掠夺”的力量，他能够将任何指向他的能量的一部分转化成他自己能使用的能量，这也是迷雾山的头狼得以创造诸多恐怖传说的依仗。
　　每一次武器或者肉体的碰撞，西格都感受到体内能量的流逝，掠夺的能力之强，就连剑上碧色的火焰似乎也能转化，要知道那里面可掺杂着阿兹达哈卡的力量。
　　没有西格的命令，谁都没有打扰这场孤单的决斗，佣兵们以四座塔楼为核心重新编组，分配岗位和物资。呐喊声离这里越来越近，这代表迷雾山野蛮人的军队离这里越来越近。想来也是，即使瑞文斯顿的守军再怎么英勇善战，在城墙的缺口和敌人玩消耗也不可能支撑太久。过了一会儿，第一支撤退的军队已经来到了这里，是波因布鲁人引以为傲的寒冰游侠卫士。他们的食指隐约可以看见骨头，完完全全失去了作战能力。若不是友军奋力拼杀加上迷雾山野蛮人不熟悉街道，他们连活着撤到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该让长官结束他那没有效率的争斗，”多诺万忧心忡忡的说，“这里更需要他的力量。”
　　“我更正一下你的描述，多诺万先生，您的长官进行的是一场荣誉并且至关重要的战斗，杀死预兆之狼，迷雾山的大军很大可能会溃退，他们本来就是靠预兆之狼个人威望联络到一起的。”
　　“那我们更该一起上，杀了预兆之狼。”
　　“一个人杀死预兆之狼与一群人杀死预兆之狼是两个概念，前者能给迷雾山野蛮人带来恐惧，而后者只会激怒对方。何况你们有不拖累西格的自信吗？人多未必是好事，反正我没有信心。”
　　“您的能力，能够重创恶魔的能力对付预兆之狼也不在话下吧。”温蕾萨问。
　　“我的能力有次数限制啊。”塞西莉亚摊开了手，“若是我想用就能用，现在早就是潘德女王了。”
　　“莎娜美呢？”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大家茫然的寻找，然后一起摇摇头。她大概算是整个佣兵团里最神秘、也是最善于伪装的一个人，她明明和许多人有过交集，却让人难以对她有一个比较准确的认识。不过公认的她和索尼娅的关系最差.......至于为什么差，两个人都没有说。
　　“她要么是在执行小姐的任务，要么是去帮长官去了。”
　　已经完成整顿的海伦娜也凑了过来。
　　与女骑士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虽然莎娜美执行着主人的任务隐藏在教堂周围，可她一点都没帮忙的意思，女仆小姐是伊莉莎从隙间归来的信标，也肩负着观察战局的责任。她眼也不眨的看着两个交战的影子，一边暗暗在心里模拟自己若是加入其中会来来怎样的改变。结论相当令人沮丧，她几乎帮不上一点忙。
　　这对从来都把成为优秀的工具作为人生信条的女仆小姐来说打击有点大，她暗暗发誓如果能够渡过难关，她一定要把精力用在磨砺武艺而不是奇奇怪怪的兴趣上。
　　战局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了变化，西格不知使用了什么神通，从虚空中召唤出一支箭射中了预兆之狼的一只眼，他自己旋即也被虚空中的第二支箭射中了后背。两个人的情况都很糟糕，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
　　也许......是时候了。
　　她下定决心把伊莉莎托付给她的东西奋力一掷，蓝色的雾迅速扩散，球形的孔洞在雾中心出现，待蓝雾散去，伊莉莎和维吉维斯出现在莎娜美的眼前。
　　作者留言：
　　屏蔽词：da麻


第六十章 恸哭城塞（五）
　　将时间稍微推前一些，关注着西格和预兆之狼之间的死斗的不止是莎娜美，在隙间因为主人的约束而无法战斗的伊莉莎与维吉维斯同样全神贯注。阿尔泰雅询问了维吉维斯几个问题并得到了后者冷淡的回答，她倒也没没着恼，反而给两位不速之客开了一个窗子，让她们能够看清凡世里牵挂之人的举动。
　　“哈夫·西格拉的‘驭风’，阿兹达哈卡的‘燃寂’，因达尔的‘惩戒’，还有你的能力‘灵魂收割’....”阿尔泰雅瞟了维吉维斯一眼，转而看着伊莉莎，“它们是彼此不兼容、甚至相互冲突的力量，你就不担心你的骑士成为又一个牺牲品吗？”
　　“然而并没有。西格的身体是我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的最好的容器，在理论上，他能够使用任何力量而不用担心力量本身的反噬。”
　　“好像并不是这样。”
　　阿尔泰雅朝窗口指了指。西格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冒险使用了他从破坏者朱达那里夺取的、属于因达尔的惩戒力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预兆之狼付出了一只眼的代价，而西格也被莫名其妙出现的攻击击中了后背。
　　“这个是例外。因达尔司职惩戒，职介决定他必须要对任何他不认可的行为进行惩罚。虽然西格不是迦图人，但他身具因达尔的力量，因此也在惩戒之神的干涉范围内。”
　　伊莉莎敲敲桌子，引起了维吉维斯的注意：“尊敬的神明大人，即使到了如此境地您也无动于衷吗？看来神明比我想象中的更冷漠。”
　　“是这样吗？”
　　维吉维斯离开了座椅，她跳到了桌子上把爪子伸向伊莉莎，阿尔泰雅设下的禁制转瞬之间被突破，等回过来神的时候，山猫的爪子已经戳中了巴克利女孩的脖子。
　　“原来掠夺对我也有效啊。”阿尔泰雅一副长见识的表情。
　　“女士，你不考虑做点什么吗？现在不是学术研究的时间。”
　　阿尔泰雅微笑着不说话，伊莉莎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们来谈谈吧。既然您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我，一定有所求吧。”
　　“把我送回波因布鲁，或者死。我的耐心有限，别想耍什么花招，异邦人！”
　　出乎意料的，伊莉莎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拖延时间的举动。她非常恭顺开启了门，凡世的气息从里面透了出来。
　　维吉维斯灵巧的攀到女孩的肩膀上，奇怪的是，它远比家猫要大的体型并没有影响伊莉莎的行动，她带着维吉维斯回到了凡世。
　　紫色雾气的残余并没有影响她们的视线，交战的两个男人已经伤横累累，一边的地面躺着几具武器的碎片。西格喘着粗气，扶着双手剑的剑柄刺向预兆之狼。
　　维吉维斯飞快的跳了下去袭向西格的后背，浑然不觉危险来临的骑士奋力刺向手中的剑，在穿透对手心脏的同时自己也被维吉维斯的爪子穿过。山猫没能挽救自己的子民，它的爪子上也未见仇人的鲜血。
　　“不！！！！”它发出尖锐的嚎叫。
　　“哈哈哈哈，”伊莉莎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现在才发觉是不是太晚了，我一开就是把你的灵魂，准确来说是你灵魂中人性的部分转移过来，为了迷惑你我和阿尔泰雅还稍稍演了演戏，以防止你对阿尔泰雅起疑心，进而察觉她对于你感官的干涉。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了和本体的联系。你不再是迷雾山的守护神，而只是一个虚弱的灵魂.....这才是‘幸福’啊。”
　　她的手心向前五指聚拢微曲，黑色的球出现，维吉维斯的灵魂被迅速的吸纳进去。伊莉莎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总算准备没有白费......嗯？”
　　本应死去的预兆之狼狠狠的踢了一下西格的小腿，剧痛让骑士吃不住力倒了下去，一击得手的他拔出胸膛里的剑奋力朝着伊莉莎掷出，被后者轻易躲开。这时候他拾起战斧奔跑起来，暗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了下来。他几步来到伊莉莎眼前，两手握住斧柄狠狠劈了下来。在斧子的位置即将落到他肩膀以下的时候，一个灵活的身影从后面用剑刺进了他的肩胛骨，卡在了骨头的缝隙中。出手的是莎娜美，她不可能放任怪物危害她的主人。
　　“不可思议，明明已经失去了神明的支持，是执念吗？”
　　“把她......还回来”
　　伊莉莎嗤笑了一声：“哈，真是蠢成一对儿。”
　　燃烧着碧色火焰的剑从后面砍掉了预兆之狼的脑袋，伊莉莎伸出轻轻向前一推，无头的尸体倒下，露出西格的身影，他的头盔丢到一边，满脸净是血与灰，不过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结束了？”他问。
　　“还没有结束。”伊莉莎指了指后面，“看，鬣狗来了。”
　　“说别人是鬣狗也太失礼了吧。”
　　西格转过身去握住了剑柄，名义上的盟友塞西莉亚虽然还在笑着，可她一点没有笑的实质，宛若野兽一样一步步迫近。
　　“女士，你想做什么？”西格问
　　“当然是准备翻脸不认人咯。”伊莉莎回答，“我们脆弱的联盟维系于击杀‘预兆之狼’这个目标身上，当共同的利益失去之后，矛盾就开始浮现出来了。”
　　“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如果契约有用，那世界上那么多骗子岂不是要下岗失业。”
　　“总感觉在你们主仆的对话里我的形象一路走低。”塞西莉亚笑了一下说，“介于目前的形势，我觉得我重新分配战利品并无不妥。”
　　“不好意思，这里我们人比较多。”
　　“亲爱的伊莉莎，你猜我的技能还能使用多少次？何况，你的人未必有我多。”
　　越来越多的迷雾山野蛮人涌入了城市中，他们带来嚎哭与杀戮的同时，也把其他方向上的守军吸引了过来，原本镇守南门的、隶属于塞西莉亚的红莲佣兵团立即发难，他们突袭杀死了身边毫无防备的友军，与此同时巴克利的大军出现在视野的远端，作为先锋的骑兵们更是在一路烟尘中杀进不设防的城市之中。
　　守卫在塔楼上的佣兵们见证了一场混战，或者说一边倒的屠杀。巴克利征服者们排成近乎墙一样的整齐队形前进，手中的骑枪、鞍上悬挂的银色大剑与钉头锤流转着金属的光彩。他们是人类骑兵的楷模，装备、技巧和冲击力无出其右（当然，也有别有居心的反动分子试图把巴克利人的骄傲和诺多曙光骑士或者拜蛇教的巨蟒暴君放在一起比较，不过我们忠诚的黎明骑士团早已把这些传播异端思想的渣渣烧成了灰烬）。
　　而在后面，风尘仆仆赶来的巴克利重步兵与巴克利工兵们还在整理队形，他们虽然不像他们的骑兵袍泽一样威名赫赫，却也是巴克利军队里的中坚力量。这些步兵（注1）皆带着盾牌与大剑，而一些则背着巴克利机巧弩。
　　在过往的历史中，梅腾海姆曾作为巴克利的一个海外省存在，巴克利人为从凡斯凯瑞海盗与拜蛇教大军中保住这个行省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不过巴克利人也从梅腾海姆有着相当的收获，其中之一就是金属的锻造加工技术，结合本国对机械机构的研究，他们研制出了使用滑轮绞盘、磅数惊人并且能连续发射的机巧弩，并淘汰了训练成本高昂的弓兵，转由步兵接受机巧弩的射击训练，并在攻城战与防御战中十分出彩。
　　一些迷雾山的蛮族鲁莽的对小跑着的巴克利征服者们发动进攻，他们的怒吼遮住了如鼓般的马蹄声。由第一排开始，巴克利的骑士们开始加速，并且每一排都保持着合理的间隔，由于距离和地形的原因只有前两排端平了骑枪。
　　从天空里看去，银色的线与褐色的线逐渐交汇，冲撞，褐色的线内凹进一大块，而对于站在地面上的人们而言，则是人形死神们一边倒的屠杀，即使狭小的战场，野蛮人劣质的步兵仍然无法阻挡骑士们的进攻，他们能做的只能是退却，巴克利人分出了一半的数量去一路清缴迷雾山以及波因布鲁的守军，，剩下的则把教堂围的水泄不通。
　　“你听，伊莉莎，我的人来了。”塞西莉亚比出胜利的手势，“现在，是我比较强”
　　作者留言：
　　注：在官方设定里，巴克利工兵是持弩步兵。
　　PS：别拦着我，我要奶巴克利，巴征骑脸怎么输。


尾声 失败者的奖励
　　最终，伊莉莎向塞西莉亚妥协。
　　如果说面对巴克利远征军的围攻，伊莉莎尚能保持镇定威胁塞西莉亚的人身安全，但当后者亮出她最后的底牌——从教堂里涌出来的猫头鹰骑士团时，巴克利女孩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了。而且，她对一些事情也多少猜到了答案。
　　“那一天袭击教堂的萨里昂人就是他们吧，没想到游戏里只有一个语音的女神会援助你如此力度，呵，我输得倒也不怨。”
　　“那时候我手中只有着一股力量适合行动，没想到阴差阳错演变成了对某人的指控，真不幸。”塞西莉亚一脸无辜的表情，“不过老实来讲我蛮爽的，同时扮演加害者与拯救者的机会可不多。”
　　塞西莉亚嘴里的某人手握紧剑柄又松开，他将失败与被背叛的滋味一起吞咽在肚子里，看着塞西莉亚趾高气昂的攀上教堂的屋顶，准备取下神奇符印弓时，一支冰晶凝结的箭贯穿了她的胸口，她跌落了下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是你！”
　　塞西莉亚受到的惊吓多余伤害，因为她的能力连即死伤也能治疗，只不过是速度快慢的问题。与预兆之狼的第一战她很快恢复好了，而面对神明的伤害，她费了好大功夫才重新站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屋顶上弓箭手的身影。
　　“我们都输了。”伊莉莎摇摇头，“谁都没把他当做一个威胁，我，迷雾山、塞西莉亚拼的你死我活，对上精疲力竭的我们，瑞文斯顿的守护者反而成了最优势的一方。最具威胁的维吉维斯暂时无法下场，而他又确信了塞西莉亚背后的那两位不会亲自出手......好一个黄雀在后。”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什么也没有得到伊莉莎和塞西莉亚被客气的请出城中，而城中的迷雾山与巴克利军队也向着两个方向撤退。虽然城墙一度失手，半个城区惨遭蹂躏，但乌勒·维特的确从群狼之中拯救了波因布鲁，某种意义上也是拯救了瑞文斯顿王国。可是，在获胜的背后他也树立起新的敌人，她们无不渴望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这座城市。
　　由于背部有伤，西格是趴在担架上让人抬出去的，不少不属于他们的佣兵也跟着离开，战争已经结束了，战争之犬们需要寻找下一次厮杀的地方。
　　在和塞西莉亚不愉快的告别、也是宣战布告之前，两个巴克利人在无名的山丘上有过一场详谈，她们谈了些什么无人可知。两人分路扬镳后，伊莉莎旋即命令队伍驻扎下来，并召集指挥官们开一个简单的会议来稳定人心。
　　“我亲爱的朋友们，”她望向坐在左边的旧部，又对右边合并过来的小佣兵团的代表们笑了笑，“当然也欢迎我们的新同伴们。就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们经受了一场离奇却足够体面的失败，毕竟，我们是被弓手之神赶跑的，以后喝酒的时候可以和别人拿出这段经历谈谈，说‘嘿我可是直面过神明的人。’”
　　人们轻轻笑了起来，帐篷里的气氛活跃了一些。
　　“我接下来要去萨里昂，之前会去拜访诺多。”她说，“虽然多有波折，一切还算在正常的轨道运转着。”
　　“直接去投奔敌对国家，好像不太好吧。”
　　一个络腮胡子的佣兵小心翼翼的提问，他以为伊莉莎是恼羞成怒把帐算到了瑞文斯顿人身上，正巧瑞文斯顿与萨里昂正在交战，考虑到女人的报复心理，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但他心里有点不情愿，毕竟佣兵这一行操守还是比较重要的，一般雇主都会倾向那种有实力又在人品上过的去的团队。显然刚刚背弃雇主转而加入雇主的敌对势力，称不上涨人品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价格都没谈，兄弟们哪能下定决心卖力气。
　　“对于佣兵们而言，金钱比名誉要重要的多，恰巧的是，萨里昂人开出了令我心动的条件。他们承诺我将在萨里昂成为一名封地贵族。”
　　众人无不动容，人就算过的像咸鱼一样，也会有梦想。而对于佣兵们而言，他们的梦想就是进入贵族阶层，这并非白日做梦，佣兵们总有个体能够偷渡成功，成为一名体面的老爷。
　　“消息可靠吗？”
　　“你们自己看。”
　　伊莉莎从一旁侍立的艾琳手中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羊皮纸，上面有着写的极其优美的潘德文字，还有尾部醒目的红色纹章，接受过纹章学教育的人几乎立即辨认出那是萨里昂国王乌尔里克的私人纹章。
　　如果伊莉莎的话属实，她成为封地贵族的同时意味着掌握了领地内的人事任免权，大家就算混不上男爵，一个骑士的头衔总跑不了吧。而且成为贵族私兵的生活总比一年在外颠沛流离要好得多。
　　看着人们望向自己的热切视线，伊莉莎满意的拍了拍手，示意会议解散，大家带着喜悦的笑容离开。直到最后一个不相关的人走后，巴克利女孩倚在了椅背上长舒一口气，艾琳体贴的跨上来一步，按摩伊莉莎的肩部。
　　“抛出的饵食总算满足了这些自以为海豹的咸鱼。”
　　“真不愧是小姐，”艾琳一脸敬佩，“用假的邀请函就把那帮家伙镇住了，而且纹章做的太逼真了，我都看不出来有丝毫瑕疵。”
　　“因为那本来就是真的啊。”
　　“唉？”
　　“你想想看，我们的佣兵团建立也已经半年了，一路上建立了不少功勋（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怒刷迷雾山的人头），西格在竞技大会上的优秀表现也把我们的名声进一步推广。实际上，除了帝国与菲尔兹威之外，其他国家都发过邀请函，只是我没有声张罢了。，现在，是时候考虑佣兵旅程的终点了。萨里昂是个不错的地方，四战之地正是我们发迹的好机会。”
　　同一时间，西格在接受艾丽莎的治疗，前拜蛇教女祭司不敢不尽力，因为莎娜美就在一边守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可打不过一名蝮蛇阴影行者，哪怕对方是个半成品。于是前女祭司也只好忍住吃掉西格的欲望，老老实实的把西格的后背包扎好。
　　“他怎么样？”莎娜美问。
　　“没事。他虽然中了一箭，但背后展现出来却是鞭伤，没碰到骨头的那种皮肉伤，以大人的体质静养些日子就好。”
　　或许是在一系列的战斗中消耗了许多精神与体力，或许是受了失败的打击，西格一连几天昏昏沉沉随着团队一路南下，他身上的绷带绑的越来越少，，气色也越来越好，只是迟迟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了一波小规模的流言传播。
　　“男人的心病还是比较好治的，不外乎酒，勋章或者女人。酒他不适合喝，勋章我也给不了，果然只有女人了啊。”
　　伊莉莎自信满满的断言，在她说到女人的时候，不少女军官的眼睛都朝这里看了过来，仿佛恶狼盯上了鲜肉。巴克利女孩嗤笑了一声，她才不会把骑士丢给这群饥饿的家伙，她想要一个没有经验、能够治愈骑士的精神又不会产生感情的女人，哦，还要考虑怀孕的问题，这就只能考虑人类之外的人选了。
　　温蕾萨挺好，可是考虑到她对西格是怀着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强行让他们XXX真是令人愉悦......不对，是愧疚；艾琳也挺好，只是还有个背德癖的妹妹虎视眈眈，有点麻烦；莎娜美，哼，恐怕她会想方设法抓住西格的剑塞进她的剑鞘里永远都不分开吧，拜蛇教里可是有这种下三滥的邪术的。
　　“小姐？”当值的护卫索尼娅看见主人发呆，小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在想问题。”伊莉莎忽然抬起了头，“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人选。”
　　几天之后，西格完全拆掉了绷带，不过艾丽莎还是谨慎的给他开了药剂并且擦了药酒，并在完成这一切后吞吞吐吐的说：“待会儿要是有了奇怪的变化，可别怪我啊，是你的主人吩咐的。”
　　不待西格提问，她就飞快的提着药箱跑出帐外。过了一会儿，西格感觉浑身燥热，一杯凉水灌进肚里也没缓解，相反的，他的黑色骑枪莫名其妙竖了起来，坚硬的仿佛能撕裂城墙。
　　帐篷的卷帘被打开，一个大大的、卷成一卷的毛毯被人扔了进来，毛毯在进入帐篷后自动打开，一路滚到西格脚下，完全平展的毯子上露出一个被束缚的女人，她穿着粉色的轻纱内衣，嘴里衔着口球，整个人被奇怪的绑法捆绑着，意外的透露出一股se气。
　　骑士从来没见识过这么高端的玩法，他吞了口口水，尽管欲望灼烧着他的理智，道德仍让他下不去手。
　　名誉名誉名誉，女人女人女人！
　　名誉，女人，名誉，女人，名誉，女人！
　　女人女人女人！
　　让他结束越发混乱的默念的是伊莉莎的声音，她的话清晰地传入骑士的耳朵中。
　　“西格，那只小猫就送给你咯。”
　　以下省略五千字。
　　作者留言：
　　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被和谐吧。


④ 萨里昂的终与始


序章 愿你走过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礼拜日的清晨，马里昂斯被教堂的钟声惊醒，人们在向秩序女神短暂的祈祷后开始了新的一天。
　　少女茱蒂丝享用过昨夜的黑面包与凉水后，整理衣服穿上长筒牛皮靴，把护身用的贵族十字剑拿着手里，走到后院，家仆牵过来她的坐骑“居里夫人”，把缰绳交到她手中。女孩踩着凳子，娴熟的跨上马背，“居里夫人”打了个响鼻，在主人的命令下奔跑起来。
　　此刻，坐落在湖边的城市还没有展现出她的活力，茱蒂丝得以非常顺利的通过大道来到城门口，守卫们不经盘问就放少女出去。作为土生土长的马里昂斯人，他们可是知道不少少女的逸闻趣事的，比如她不爱女红爱武装，整天打打杀杀幻想像先祖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狮骑士，天可怜见的，狮骑士可不招女人，所以她的愿望真的只是妄想。
　　不过茱蒂丝没有放弃，她转而将有限的精力和无限的热情投入到捍卫正义，或者说对着黑恶势力的烧杀抢掠中，让人怀疑她改信了正义女神阿丝特莉亚。偏偏和她一起行动的都是具有骑士情结的贵族子弟，他们不能打不要紧，他们携带的护卫可都是一个个真猛男。马里昂斯的市民们对于这帮小家伙喜闻乐见，并给他们起了“青年骑士团”的绰号，而茱蒂丝则被称为“团长阁下”或者“小小女王”。
　　无论哪一个茱蒂丝都很满意。唯一不顺心的就是她的家族里那些庸俗之辈无法理解她高尚的事业，总是苦口婆心的劝她早点嫁人生个孩子，而茱蒂丝总是表面上应付式的的回答“是是是”，而心里想的是男孩子下边那条毛毛虫有什么好玩的。青春期的女孩偷窥过她的兄长与嫂子的游戏，她完全无法理解男人用他的毛毛虫去刺女孩子尿尿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偏偏嫂子还是一副很快乐的样子......唔，真是无法理解。
　　很快，她骑着马来到郊外的城市墓地，里面沉眠着马里昂斯出身的英杰。这是某一任马里昂斯市长为了增加市民的荣誉感而说动议会修建的，至于为什么后来市长多了几千第纳尔而且工程商是市长情人的闺蜜的小舅子，这一定都是无耻之徒造谣啦。
　　与马里昂斯许多其他项目一样，市长下台以后这里已经没人关注了。对于议员们而言，死人远没有第纳尔有吸引力。缺乏修缮的墓地更像是一片被森林环抱的荒原，连墓碑都变得残缺不全。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一位狮骑士的坟墓。
　　那位狮骑士名为西格·拉普拉斯，据说是少女的祖先西德尼·阿尔瓦·阿奎丹的好朋友，在保存的传记里曾提到两人做了一起回来的约定，可是无情的战争让两人的约定成了遗憾，先祖甚至没能找到朋友的尸体。后来，先祖从骑士团辞职，举家迁往马里昂斯准备照拂好友的家人，可是好友的最后一位家人也已经死于饥荒，拉普拉斯家就此绝嗣。感伤不已的先祖只好修建了好友的坟墓，后来搭上市长的计划迁往城市墓地，并嘱咐后人一定要小心维护。他的子孙后代们做的不错，至少直到少女这一代仍然履行着约定。
　　和守墓的老爷子问了好，从他那里借来了抹布和水桶，女孩挽起袖子亲自操劳起来，她很小就学会了独立自主，脏活累活很少让仆人代劳。当然，她的骑士情结也让她干的更加卖力。
　　他一定是个英勇善战的人。茱蒂丝想。壮硕的身体，浓密的体毛，泛着光亮的武器与铠甲以及强壮的骏马是每一位英雄的标配。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一些流行的调调也被她轻哼出来，只是内容不怎么高雅，一看就像是佣兵或者码头工人经常唱的那种，在家里她是没有机会说这些粗鄙之语的，而这里......管他呢，又不会影响到别人。
　　少女如此愉快，以至于她没有听到接近的脚步声，直到一个低沉的“请问”在她身后响起时，她的心脏慌乱的颤动了一下，大脑空白，身体转身本能的把手按在剑柄上，她的剑才拔出一小截，一只手就按在她的手上，把剑推回了剑鞘。
　　“你是谁，你想干些什么？”她慌乱的大喊。
　　“小姐我是无害的，我只是想问些事情。”
　　男人松开手退了几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他约莫二十出头，穿的朴素而考究，砂子般的金发也梳的整整齐齐，眼睛深邃而明亮。他的外表让茱蒂丝的警戒心消除了不少。
　　“问什么？”少女的手从剑鞘上移开。
　　“我听闻马里昂斯有一座在郊外的公共墓地，用来纪念那些出身于马里昂斯的杰出人物。可是我转了半天，也知找到这里，嗯，比较有自然气息的墓地。”
　　“哈哈。”茱蒂丝被年轻人的形容逗笑了，“说直接点就好，这里就是荒郊野外。先生，你没来错地方，这里就是那个公共墓地。你找的是谁？”
　　“一位狮骑士的坟墓。”
　　“诶？你也来拜祭狮骑士？”
　　茱蒂丝侧身，让背后的墓碑露出来，她本想说“嘿，真巧啊，这里也有一个”，不过年轻男人脸上的变化让她惊讶的说不出来话。男人快要哭出来一样，又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似乎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释然了一样。
　　“你这是......”
　　“没什么。”
　　男人不好意思的掏出手绢擦了擦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变回温柔的表情。
　　“谁竖的这座墓碑。”
　　“是先祖为他无法履行约定的战友设立的。”
　　“西德尼·阿尔瓦·阿奎丹......”
　　男人哆哆嗦嗦的嘴唇里挤出一个名字。
　　“你知道先祖的名字，你是谁？”
　　“我是......我是西格·拉普拉斯。”
　　本应刻录在墓碑上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少女却无法轻易的说出“骗子”这两个字，因为还没有一个说谎的人，能露出如此欢喜又悲伤的复杂表情。
　　死者自书卷中归来。


第一章 人与神的微小差别
　　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转变过程真的很痛，这是西格的切身体会。
　　来路不明的女人反抗的很是激烈，尽管她双手双脚还有嘴都被束缚，但她呜呜叫着扭来扭去，让骑士的骑枪始终无法瞄准目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掰开女人的双腿，又因为经验不足几次滑门而过，又一次甚至进错了地方。最后，他十分狼狈的命中目标，，女人的里面十分干燥而且狭小，再加上她因为痛苦而激烈的反抗，让骑士有种大拇指塞进鼻孔里的感觉。
　　疼疼疼疼疼！
　　所以第二天，当善后的莎娜美走进帐篷的时候吓了一跳，女人的束缚被完全解开了，她的身上还有青紫的痕迹，股间暗红色的血迹覆盖了小半个大腿内侧。而西格则像被猫挠了一样，脸上、脖子上、后背上都是细细的红线，还有大小不一的咬痕，两人像是战斗了一夜似的。不过，此刻他们陷入沉睡当中，西格揽着女人的后背，女人还往西格的怀着拱了拱。
　　真期待他们醒来之后的表情。
　　两个小时后，男人和女人的惨叫同时在帐篷中响起，片刻之后西格抱着衣服冲了出来，以他人生中短途跑最快的速度冲进另外一边的帐篷里，书记官奈特目瞪口呆的看着头发潦草、浑身抓痕、半裸着躯体的男人闯了进来。西格的智商还没有上线，他本能的跨过来一步捂住了女孩的嘴，由于用力过猛把她一下子压到了桌子上。
　　不过很快西格就在女孩惊恐的眼神里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蠢事，他站起身来背过身穿好衣服，女孩已经恢复了坐姿，眼神游移不定，对上西格的视线后像小兔子一样惊吓的连连后退。
　　“等一下奈特，我不是故意的......好吧，我道歉。”
　　西格颓然的垂下头去，这下子他在女孩心中的形象算是完蛋了。
　　“您和女人做了，对吧？”
　　“我......”
　　“别想糊弄我，”奈特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羞怯，“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西格哑口无言，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和未成年孩子谈谈大拇指在鼻孔中的扭动技巧？
　　“嗯。”他含含糊糊的回答。
　　“大人啊，”奈特一反常态的凑到西格跟前，“我理解您的需求，只是找女人也该找那种熟识又得体的，最好生过孩子，有经验引导您的那种，接受来路不明的女人可是会降低大家对你的评价啊。”
　　原来你生气的地方是在这里啊。西格惊讶的连眉毛都扬了起来。也是，奈特生于富贵之家，男人找个女人一夜风流在她那个圈子里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吧。
　　“话说，你怎么知道那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啊。”
　　“我们住的那么近，声音又大.....”奈特别过头去，“谁睡得着啊。”
　　就在西格和奈特的气氛尴尬，而他的帐篷里却是剑拔弩张。伊莉莎盘着腿支着胳膊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我亲爱的维吉维斯，凡人的生活还过的习惯吗？”
　　曾经的山猫化身，如今的人类一言不发，冰冷的看着巴克利女孩，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伊莉莎早已经被杀了千百次了。
　　“我一直很好奇，神明中人性的部分和真正的人性有什么区别，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两样嘛。失去了力量又失去了贞洁，你的虚弱姿态蠢得让我发笑。”
　　“不说话吗？我只好继续了。想必你十分恨我，毕竟侵犯你的偏偏是杀死了预兆之狼的男人，但本身而言这个男人很棒，对吗？他的身体里蕴藏着好几种你渴望许久的力量，通过你们俩的亲密接触，你已经看到了掌握这些力量的希望对吧。别装了，我知道你‘掠夺’的能力没消失。”
　　维吉维斯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又昏暗了一些。昨夜的打击对她相当大，无论是被凡人玷污也好，自己在最后产生愉悦的感觉与渴求的心情也好，羞耻与愤怒交替的折磨着她的心灵，然后又被复仇的想法占据。在理论上，她能够积攒足够的能量去杀掉羞辱她的这对狗男女，但现在狗女已经察觉了自己的状况，那么这条路也注定走不通了。
　　“其实我觉得对你蛮仁慈的了。”伊莉莎毫不留情的继续用言语欺凌落难的神灵分身，“想想看，你没跨过的底线还有许多。至少我找来的是一个在凡人中评价颇高的男人，我没有找那种肮脏的、丑陋的人来，也没有找来一群男人，甚至我再狠点心，找来一条狗似乎你也无可奈何。凡人在如何折磨他人在一点可是很有创意的，我确定你不会想要品尝其中的滋味。”
　　维吉维斯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来到了地狱，而伊莉莎告诉她这是地狱里最美好的地方。
　　“顺带一提，我对你的身体弄了点小手段，至于是什么嘛，就要靠你自己来发现了。哦对了，就算你死了，只要灵魂不灭我都有办法，就算你只剩下尸体，也是有很多利用价值的，毕竟，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猎奇变态的人。”
　　就在维吉维斯忍不住要开口反击的时候，帐篷的门帘被人挑开，穿着整洁的西格走了进来，两个女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他身上，让他好不容易积聚的歧视荡然无存。
　　“呃，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很及时。”伊莉莎回答，“我们可爱的山猫小姐好像要撕了我似的。”
　　“哦，哦，我，那个，哎呀......”
　　西格急的抓了抓头发，干脆看着维吉维斯：“昨夜的事情是个意外，我被......不管怎么说，做这件事的人是我，所以，所以，我会负责的。”
　　“这是求婚台词？”伊莉莎惊讶的捂住了嘴，“西格你这个禽兽，占有了别人一次还不够，你还想霸占别人的人生？”
　　“小姐，老实说这明明是你的错。”
　　“不讲道理哦，骑士。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就耿直的照单全收，最后还要怪罪于我。我说把我的脚送给你来舔，你也会毫不犹豫的伸舌头吗？”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
　　“我拒绝。”维吉维斯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女士，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补偿......”
　　“我理解，我拒绝。凌辱败者是胜者的权力，你行使了权利，又为了让你自己心安假模作样个，好维持自己的形象，真是虚伪的令人作呕。收起你的怜悯吧，至少我还有尊严。”
　　面对维吉维斯的职责，西格说不出话来，他丢下一句“请再考虑考虑”后落荒而逃。伊莉莎不满的皱起眉头说：“难得那男人的良心驱使他为你的未来考虑，你还真是顽固，看来你还需要更多惩罚。莎娜美？”
　　女仆小姐走进来，娴熟的拾起绳子把维吉维斯五花大绑，临走之前又给她灌了许多水。
　　待这对主仆走了之后，维吉维斯的感官在黑暗中逐渐变得麻木，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就此入眠。不过山猫小姐低估了人类身体的麻烦程度，饥饿感，血液不顺畅的麻木感，口渴袭来，这些勉强她都能克服，但是她喝的水随着血液的循环聚集到小腹的某个部分，酸涩又有点愉悦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大脑，可是从昨天开始，她没吃过饭又被西格折腾一晚，身体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就算有感觉了也只能忍住。
　　绝对要忍住。她对自己说。这是她仅有的尊严了。
　　山猫小姐的尊严经历了一整天的考验，她已经被越来越刺激的尿意折磨的发了疯。晚上回来点着油灯和蜡烛的西格吓了一跳，灯光下维吉维斯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她的眼睛湿润的仿佛能凝结出水滴。两个人无言的对视，维吉维斯咬了咬牙，用细弱蚊呐的声音说：“帮帮我。”
　　“帮你什么？”
　　“我被灌了许多水.....”
　　“哦，我先给你松绑吧。”
　　西格走过来寻找女人身上的绳扣，女人白皙柔软的肌肤让他浮想联翩，呼吸也粗重了许多，莎娜美非常恶趣味的把绳子系在女人的大腿根部，让西格无法下手。他想了想，干脆拔出剑来准备割掉绳子。
　　男人火热的吐息和双手让山猫小姐忍不住一哆嗦，注意力的分散让紧紧绷住的肌肉松弛，感觉不妙的她尖叫起来：“不，不行了，要溢出来了。”
　　慌张的西格直接把女人横抱起来，夜壶就在帐篷的角落里，可是他高估了女人的耐受力，当他的身体与女人贴合之时，新的刺激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维吉维斯头脑放空，闸门大开把积蓄了一天的液体倾洒出来，她的身体抽搐着，愉悦和虚空感又把她拉回现实之中，对上西格震惊的表情。
　　我做了什么？在可鄙的人类面前失禁了？
　　羞耻和尊严沦陷的沮丧让她不顾一切的哭了起来。
　　作者留言：
　　不知为何，只有写到这种剧情的时候才会思如泉涌，连绵不绝


第二章 喜欢我的只有你
　　西格叹了口气，把维吉维斯暂且搁到桌子上，然后俯身把毯子卷起来丢在一边，铺上一条新的。他去伙房打了热水拿回来，又用剑把绳子割开。维吉维斯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表情和身体木木的，感觉失去了活力。
　　“能自己擦吗？”
　　女人没有回答，西格只好自己动手，他把毛巾浸泡到热水里然后拧干，一点一点的擦拭着维吉维斯的身体。女人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任由他轻抚身体，只有在他触碰到那些红肿和撕裂的部位时才会轻颤一下。
　　把维吉维斯擦干净，西格又拿来药膏上药。之前给他下**的艾丽莎再三保证绝对没有其他作用，但拜蛇教女祭司的话岂能轻易相信？药膏里虽然没有催情的成分，但是却会让涂抹的肌肤变得柔软而敏感，恰恰维吉维斯需要涂药的肌肤私密而敏感。尽管西格的动作尽可能轻柔，女人身体持续传来的兴奋信号还是把她僵硬的心唤醒。
　　“为什么？”她问。
　　心灵很抗拒，身体却很享受。痛恨自己的软弱之余维吉维斯也产生了困惑，因为当她还是神明化身的时候，从来都是表里如一的。感情是这样，身体是这样，行动也是这样。所以当两股截然相反的感觉产生时，困惑就随之浮现。
　　而自尊的破灭让她和一个“可鄙”的人类的交流成为了可能。
　　“同情心，还有对自己名誉的维护。即使要做施暴者，我也要做最有格调的那个，不然往日的信念会让我的内心受到煎熬。”
　　西格起身把一件上衣和裤子丢给维吉维斯，后者犹豫了一下接住了。骑士背过身去，听着衣料与肌肤摩擦的声音一边说：“神明总是率性而为，所以当你坠落到我们世界里的时候，就会产生许多负面的印象，因为这里的规则和你们的截然不同。”
　　“和你那胆大妄为的主人待在一起，你这个凡人也有胆量对我们的领域评头论足了。”
　　“这影响并不完全来自于我的主人......”
　　西格的话没有说话，就被维吉维斯肚子里发出的“咕咕”的声音打断，他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留下不知道是第几次涨红了脸的维吉维斯留在原地，手足无措，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又被自己拙劣的表演搞砸了。西格不担心山猫小姐会趁此逃跑，因为她现在完全是个普通人，姿色不错又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西格的帐篷至少比野外要安全的多。
　　过了一会儿，当西格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维吉维斯正对着烛光发呆。看见骑士端来的食物，她的喉咙不自觉的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竖起眉毛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只是眉眼里透出的虚弱和脸上的红晕让她看上去正在一本正经的卖萌。
　　“吃吧。”
　　西格在维吉维斯对面坐下，把装着食物的盘子推给对方。山猫小姐看了眼食物，又看了眼西格，她面临的第一个困扰是西格盘子里的食物能不能吃。神明无需饮食，虽然作为化身的她也曾捕猎过野生的动物，或是撕咬部落里萨满奉上的祭品，但对于熟食她从来没有碰过。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神明维吉维斯，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端起盘子开动，而被塞进人类躯体中的维吉维斯则是表现的无两样的迟疑。当她耐不住饥饿感终于决定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第二个困扰——
　　如何进食。
　　野兽有野兽的进食姿态，人类有人类的。现在让山猫小姐伸着脖子去啃咬、舔舐盘子里的食物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合适。可是，要是和眼前的人类开口，总有一种自己的立场又动摇了一点的感觉。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西格已经体贴的拿起刀叉演示。倒不是他情商见长更懂女人心，而是维吉维斯的表情太好懂，无论什么都直率的写到了脸上。
　　演示之后他把刀叉递给山猫小姐，只是山猫小姐笨拙的就像儿童一样，怎么也用不好。她花费了了五分钟也没把一块腌肉切成小块送入口中，眼巴巴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食物显得十分无助。
　　看不下去的西格一把夺过来刀叉，维吉维斯还以为可恶的人类出尔反尔不让她吃饭，咬着嘴委屈的似乎又要哭出来，却不料西格举着叉子递了过来，一块切好的腌肉已经到了嘴边。
　　“魂淡，我不是你饲养的宠物！”
　　“但你自己没法吃吧。”
　　西格一针见血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在已经跌落的尊严和填饱肚子的实际需求之间，她选择......两个都要！
　　“人类，我接受你的好意。”她张口咬下叉子上的肉块，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但别指望我屈服于你。”
　　“嗯。”
　　西格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下，然后切下第二块肉，递到了维吉维斯嘴边。
　　“你和你主人同样可恶。”（咀嚼，咀嚼）。
　　“嗯。”
　　“我发誓有一天我会摆脱你们的束缚，报复回来的。”（咀嚼，咀嚼）。
　　“嗯。”
　　“别小看我啊，神明的威严是尔等无法想象的。”（咀嚼，咀嚼）。
　　“嗯。”
　　“魂淡人类，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我屈尊和你说话，你应该感激涕零的亲吻我的脚才对。”
　　“昨晚好像亲过了吧。”
　　“再、再提那件事我就杀了你，真的会杀了你！”
　　西格指了指食物所剩无几的盘子：“好好好，在杀了我之前，你还要再来一盘吗？”
　　“唔，肚子有点涨，不需要了。”
　　“那喝点热水吧。”
　　“别和我提水！”
　　维吉维斯顿时想到了自己失禁的那一幕，而西格则感觉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哪里见过......是伊莉莎，当时他们从坐船从冯可夫出发，没出发多久他的主君就因为晕船而在房间静养，自己当时回答的貌似也是“多喝热水”，也同样引得对方勃然大怒。
　　已经过去一年了啊。他想。如此短暂的时间，他已经历经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已经了极大的改变。一些人离开了他的生活，一些人加入了进来，一些人死去仍然活着，一些人活着犹如死去。
　　“我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西格插着手，把手肘架到桌子上，“我把你当成弱者或者人偶一样摆布，而在你看来我也是个虚伪的人类，除了我们固有的立场之外，我们或许可以协调处新的立场，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存在交涉的基础。”
　　山猫小姐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西格继续说了下去：“首先我会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也会在物资和精神层面尽量照拂你的生活，视情况而定我会为你争取一定的自由权；相对的，你也要扮演好你的身份——那就是我的情妇。不是我自夸，我还是有些吸引女士们的地方的，但是我打算和她们中任何一位改变朋友的关系，你的存在或许能打消她们的念头。”
　　“嗯，我答应了。”
　　“你可以有一个晚上....啊，你答应了？”今晚的西格第一次失去了从容，“我还以为你会考虑更久的。”
　　“在这个营地里，喜欢我的只有你。”维吉维斯说，“你的主人为我展示过更为恶毒、悲惨的选项，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连最表面的温情也懒得做。我见过女人落入我的子民之中的场景，过去我会为一场暴虐的征服叫好，因为究极的暴力配得上究极的美丽。而现在我则恐惧着相同的场景。一个禽兽已经让我疼痛万分，一群禽兽只会让我求死不能。你能发誓不再玩弄我的身体吗？”
　　“我能，”西格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人类，你认为我会有主动匍匐到你身体下的那一天吗？死都不会！”
　　她打了个哈欠，径直躺到西格的床上把被子盖上缩成一团，让西格以为自己养了只猫而不是情妇。
　　“没自觉的人啊。”
　　他感慨了一句，准备搬东西打地铺。等维吉维斯的伤养好之后，他再把她赶到地上去睡。就在他忙碌的时候，被子被葱白的手指拨开一条缝，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弯腰干活的西格，声音从里面透了出来。
　　“人类，你和那个女人不是一路人，为何你们能缔结主仆关系？”
　　“因为誓约。”
　　“仅仅如此？”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她遭逢不幸，我会很难过......好了，睡吧。”
　　他吹灭了蜡烛，黑暗笼罩了帐篷。他一夜睡得很好，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怀里多了一具温软的身体，睡得迷迷糊糊的维吉维斯趴着自己的领口，睡脸恬淡而柔软。
　　西格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摸女孩的头顶，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只猫。”
　　作者留言：
　　其实一开始，我有想过把维吉维斯设定成一个可爱的男孩子，然后等西格翻开他身体的时候发现一杆不比自己短细的骑枪......最后两人互戳了一夜骑枪成为真爱。
　　屏蔽词：春yao


第三章 近乡情怯
　　从波因布鲁开始，一路之上佣兵团并非由受到太多的骚扰，潘德东部地区最大的两个威胁迦图人与诺多精灵正打的火热，在初期吃了小亏之后，迦图人利用更高的机动性与更廉价的人口反而压住了诺多精灵在打。诺多精灵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他们的人口增长速度不如人类，因而他们的生命也更显得珍贵。
　　不过进入到萨里昂的地界之后，无赖骑士团就成了佣兵团路程上最大的敌人。这些无赖骑士的来源非常复杂：有的是因为追求强大的力量而堕落；有的则是萨里昂国王及其爪牙狮骑士团（尽管西格很不想承认这群后辈）的无情迫害；有的是来自海外的流浪贵族；也有的是交往了三个月的未婚妻生下一对龙凤胎......总而言之，因为不同的原因堕落者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身怀高超的武艺与精良的装备却不干人事，因为贪生怕死的本能她们不会去找王国领主或者骑士团的麻烦，冒险者、平民、商队这些相对弱小的势力就成了无赖骑士们欺凌的对象。
　　因为缺乏强力的骑兵和射手，所以每当无赖骑士团来袭的时候，西格和手下的将官们都必须依托地形和车辆，以肉搏的形式打一场防御战。不得不说，面对骑兵的冲锋，他们也只能拿步兵的命去填，好在每次成功的驱逐或者消灭无赖骑士团后，都会有一批俘虏加入进来，他们都被交给多诺万去训练，以期早日融入佣兵团之中。
　　前半程的一路顺风和后面的跌跌撞撞之后，佣兵团在8月末进入了马里昂斯管辖的范围，而熟悉西格的人们则察觉到了骑士的异常，他的情绪有时亢奋有时低落，更多的时候则在走神。而骑士的主君对此给出了非常准确的评价。
　　“返乡的喜悦以及见不到亲朋好友的悲伤汇合在一起，变成了胡思乱想。”
　　喜悦也好，悲伤也罢。佣兵团在一个靠湖的集镇入驻下来之后，伊莉莎给大家放了一天的假。西格什么人也没带，自己骑着马进了城。此行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事，他不希望麻烦别人，也不希望别人介入其中。首先他询问了当地人一些设施的位置，而后径直前往市立图书馆，了解了自红死病开始流行后马里昂斯到现在为止的历史。
　　“饥荒和疫病流行，雇佣兵、‘恐惧之眼’以及梅腾海姆人的洗劫，还被瑞文斯顿人围攻过？我的故乡还真是多灾多难。”
　　一上午的时光没能让西格找到答案，市立图书馆的规模太小，它的书籍完全来自于市民阶层的馈赠，像拉普拉斯这样的小贵族的谱系能找到的概率也只有一半一半，可是藏书丰富的贵族图书馆他又进不去。图书管理员看见男人一直在馆中踱步后主动上前交涉，在得知缘由后他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并伸出了手，西格会意的掏出钱袋，把两枚金币放到了图书管理员的掌心上。
　　“还不够？”
　　“你要几个？”
　　“九个。”
　　“你还不如去抢。”
　　“抢劫哪有这个来钱快。”
　　乖乖掏钱的西格跟着图书管理员来到了上城区的某处私人图书馆，他用两枚金币贿赂了守卫，又用三枚金币贿赂了那里的管理人。西格临时成为管理人的侄子（从年龄上来看倒也合适），以看望叔叔的名义合情合理的出现在私人图书馆中查阅资料，为了防止有人来巡查，他和管理人又对了对口径。
　　三个小时之后，肺里吸满了樟脑味的骑士找到自己追寻的答案，拉普拉斯家族于202年绝嗣。的确，自己是家里的独苗，就算等妹妹长大，家里的财力也不足以招来一个上门女婿把家族的姓氏传承下去。这是合情合理的结果，不过西格的心中仍然感到难过。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道。
　　没等他抱怨更多，管理人就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告知他的家主陪着贵人前来视察，让他快点走。已经达到目的的西格也不多话，径直离开。不巧的是，他还是在门口遇到了图书馆的主人以及管理员所说的“贵人”——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她黑色的头发扎成蓬松的马尾，好像松鼠的尾巴一样微微晃动着。
　　西格微微躬身，他冷漠的态度让贵族有点生气，他问守卫这人是谁，而收了好处的守卫回答则是“齐达内家的侄子”。
　　“哦，没礼貌的家伙。”
　　贵族嘟囔了一句。齐达内是他的家臣，但他的侄子不是，所以他是没法教训西格的，那等于侵害一名公民的生命。本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但萨里昂国王乌尔里克一直惦记着在王国中扩展他的影响力，他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被国王大人的特使抓住小辫子，尤其是特使就站在他身边的时候。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战团工作？”
　　矮个子姑娘突然出声，话里带着浓重的马里庭口音。她是觉得西格这小白脸长相挺合她胃口，正好她的战团受雇于国王后，也需要一支公关团队来和王国大大小小的势力打理关系。而西格则把她基于长相的招揽误解为她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实力升起爱才之心。
　　某种意义上，骑士挺自恋的。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团队了。”
　　马里庭，战团，女领袖。这三个词很容易就让西格联想到如今活跃在潘德的马里庭雇佣兵——萨尔诺远征队，其领导者正是萨尔诺的莉迪亚。有传言说她是萨尔诺军区将军的亲属，不过受制于情报，无人能验证消息属实。
　　他步行到公立图书馆，骑上麦克斯韦返回了集镇。营地里稀稀落落的没有多少人，当他掀开帐篷的时候，蜷缩在最深处的山猫小姐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冲到骑士的面前。
　　“人类，你不尊重我们的协议。”她插着腰说。
　　“哪里？”
　　“我已经饿了一天了。”
　　“营地里伙房还在开工啊，你去找他们要就可以了。”
　　“我又不认识他们，再说打成协议的是你，只有你奉上的食物协议才有意义。”
　　西格被维吉维斯的强盗逻辑逗乐了，心中的郁闷舒缓了不少。虽然没有自觉，山猫小姐还是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了宠物这个角色，为自己的饲主带来了欢乐。
　　怪不得贵妇人们总喜欢养条很大很大的狗并和它们一起睡觉。西格想，原来养宠物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
　　他去伙房打了一份饭，又耐心的教导山猫小姐如何使用餐具，吃完饭后又给她换药。维吉维斯的羞耻心与人类还是略微不同的，至少她褪掉衣服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迟疑的，相反的，她看见西格脸上的红晕，反而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就算我堕落为人类，也是人类中最漂亮的那一类。她这样想。
　　第二天，西格骑着马去寻找公共墓地，说不定能碰运气找到自己认识的家人，尽管他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一百五十三年足以摧毁一切纪念，但是一种愚蠢的执着还是让他抱着“努力过之后再放弃”的念头让他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带上护身的佩剑（临时凑活用的，除了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外其他的武器都已经在与预兆之狼的交战中被摧毁了）找到了寂静的墓地。
　　然后遇到了故人之后。
　　他报出了“西格·拉普拉斯”的名号，出人意料的是，西德尼的后代竟没有驳斥他冒用死人的名号，或许是自己现在的表情让小姑娘产生了同情心。他稳住了心神，撒了个谎说自己是拉普拉斯家的支系，之前一直在巴克利，他们和本家的联络一直持续到201年。他现在在潘德游历心血来潮想要了解主支的历史，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这话没什么大毛病，西格为了让谎言显得更真实一些还秀了一下自己的巴克利语，以及他对于拉普拉斯这个姓氏的认知，把小姑娘唬的一愣一愣，到了最后她竟然邀请骑士去自己家，按她的话说，“拉普拉斯与阿尔瓦-阿奎丹两个姓氏的后人聚首也算弥补祖先没能完成约定的缺憾。”
　　西格当然婉转谢绝。骗骗小姑娘还行，面对成年人他这套说辞很快就会露馅。“约定”这个词汇让他想起了萨里昂酒馆里的青春年少，那时他是如此的热血、狂妄、愚蠢，觉得和兄弟们肩并肩就能战胜一切。
　　“先生？”
　　茱蒂丝的声音让西格从沉思中苏醒，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然后骑马离开。而茱蒂丝则要更迟一些，她一边埋怨骑士对于主支先人突然表现出的冷漠，一边擦拭着西格·拉普拉斯的墓碑，在她的背后，褐色的骷髅在层层落叶中站了起来。


第四章 女装大佬西格·拉普拉斯
　　在祭奠了自己的过去之后，骑士很快返回到营地，却发现归来的人数只有六分之五，剩下的一百来人仍然在外面寻欢作乐。他握着剑柄询问多诺万该如何处置，而巴克利男人对周围乞求的眼神似乎视而不见，非常耿直的说：“罚没三周薪水，鞭十”。
　　“那就去做！”心情不太好的骑士阴沉着脸说。
　　佣兵团队里的骑兵们动员了起来，就连伊莉莎那令人畏惧的、由投效的厄运引者与先知军团亲信组成的暗黑天使卫队都加入其中，他们按着已归队的成员指引，以极高的效率搜捕目标，这些散漫的家伙大多还处于宿醉之中。即使骑兵试着用粗暴的语言叫醒他们，他们也会用同样的粗口还回去。
　　“睡你麻痹起来嗨。”
　　“嗨你麻痹赶紧睡”
　　无奈之下骑兵们只能绳子把醉汉们捆起来带走，偶有反抗者被带着铁手套的拳头揍得鼻青脸肿。因为动静闹得太大而且过于粗暴，让附近的居民们以为乱军、无赖骑士团或者其他什么玩意杀了进来，闹得一阵鸡飞狗跳。后来得知他们是来抓违反纪律的队员之后，松了一口气的镇民们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他们尾随押着醉汉们的队伍一路汇聚到军营门口。好像这里是节日的庆祝地点或者马戏团一样。
　　等到人员差不多聚齐，多诺万当众念出了他们所犯的错误并给予出处罚方法，大部分人都低头受罚，也有几个无法无天的嚷嚷着我们是佣兵不是士兵。西格耸耸肩，说那就按佣兵的规矩来，拳头大的说话算数。说着他就脱掉了上衣，肌肉随着呼吸缓缓起伏，透出健康的红色。
　　和他上台较量的佣兵们自然被揍得龇牙咧嘴，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不过他们的鞭刑还是免不了的。压服了大头兵们，就轮到更加不服从管教的小佣兵头领了出场了，他们在主动或者被迫合并之前都过着一种自由放荡的生活，泪湖之血佣兵团里按照巴克利军队制订的条例自然不会合他们的胃口，只不过他们还不会蠢到去和一个和“破坏者”朱达、“屠杀者”预兆之狼谈笑风生的人物肛正面，除了满头包之外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阁下，”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无意于指责你对纪律的维护，但是佣兵团的拥有者是卡斯蒂利亚小姐，出了事理应由她出面，您是否有些越殂代疱了？”
　　“佣兵团的所有者是我的主君，她是一名伟大的巫师，钻研符文与咒语，探究神秘才是她的主业。因此，她把世俗事物委托给了我管理，感谢各位同僚的帮助，佣兵团一路走得磕磕绊绊，但结果总归是不错的。我们踏着异端的血建立，与迷雾山野蛮人交战，与非法冒险者交战，与迦图人交战。我们直面巴克利远征军，还歼灭了数支危害四方的无赖骑士团。请问你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吗？”
　　西格的话让一路走过来的老兵们鼓噪起来。是啊，他们跟着这个男人一路颠簸，回头看已经征战无数，创下了别人难以想象业绩。尤其是来自冯可夫的男性佣兵，他们在家乡是炮灰、是繁殖用的种马，被高矮胖瘦的女人骑在身上，世世做牛做马。被西格带到潘德之后他们感受到了尊重和父系社会给男性带来的威严，也发现女人并非高高在上的。他们是佣兵团的基本盘，一些人已经成为士官带着新兵。只要这些人出声表态，西格的地位与权威都不会受到动摇。
　　之后，借着这股势头，西格强硬的推出了一系列新举措：把佣兵团现有的部队重组，分为三个步兵分队、一个射手分队和一个骑兵分队，而技术人员比如铁匠、木匠、皮革匠、工程师、测绘师、乐手、医师统编为一个后勤分队；
　　由从各个分队中各调出四人组成卫队，这二十人都配备马匹和四倍薪资，并接受进一步的文化教育，以在战场上担当传令兵的职责；设定巴克利语与潘德语-萨里昂分支为团队官方语言，军官与士官都要求能够使用两种语言书写战术条例与纪律条例，并定期进行考核，不合格者将被罚没薪资；
　　扩充团队公共资金库的权限，在以后的战斗里，所有战利品均上缴团队，并折算成相应的金钱，二分之一给予上缴士兵，二分之一留在团队资金库运营，每年所得的红利将按不同比例给予全体成员；
　　统一装备形制，步兵单位仅保留长矛手（重步兵），双手剑手（重步兵），散兵（轻步兵），射手不变，而骑兵们也分为持重型骑枪、钉头锤的冲击骑兵，持弩与轻型骑枪的通用骑兵和持弓与弯刀、盾牌的骑射手。
　　在关键位置上，加西亚是他的近卫队长，多诺万是步兵训练官，妮可丝是步兵指挥官，迪耶夫是弓手指挥官，索尼娅是他的副手；之前一直待在伊莉莎身边的艾琳转任军法官，事实上她在冯可夫就是做这个的，团队资金库由伊莉莎亲自掌管，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诺多女游侠温蕾萨代为处理，而最重要的骑兵部队也被西格控制，前女王宝黛丝与海伦娜是他的副手。
　　西格的想法不是心血来潮，在维吉维斯身上成为男人之后，骑士又恢复了乐观的心态和领导者的责任感，一路上他都在和伊莉莎探讨佣兵团的运营、改组，尽管不熟悉军事领域，但伊莉莎许多奇思妙想，或者说超前的意识对西格启发很大。两人讨论许久觉得方案成熟后，招来嫡系军官小范围的讨论，在获得大部分赞同后决定实施这个方案，惩处违反纪律的佣兵只是一个由头，为了书记官奈特好专门针对预想的情况准备了稿件。
　　老实来讲，西格背的相当痛苦。
　　新方案简单来说，就是从各个方面提高佣兵团里指挥官们的战术素养、增强团队的凝聚力与伊莉莎/西格对于团队的掌控力。强调纪律、背诵战术条例、补习文化课都是为了提高战术素养；统一语言、团队分红与战利品的分配是为了增强团队凝聚力；关键位置上都是自己人或者有自己人则减少了二五仔搅屎连累整个团队的概率。
　　当然，这一切方案都只是开始实施，距离预想的成果还相当遥远。可以预见的，给予佣兵们的糖果与鞭子都不会少。
　　只不过，西格的行动也收获了意外的惊喜，那就是佣兵团在马里昂斯地区附近的名声，所有人，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对这支令行禁止的奇葩佣兵团（一般而言，佣兵们给人的感觉是散漫的）都充满了兴趣。于是关于泪湖之血佣兵团更多的情报被挖掘了出来，官方关注的是佣兵团在最近的波因布鲁乱局中扮演的角色，而市民们议论的则是在竞技场横空出世的美男子西格·拉普拉斯，因为据说他是狮骑士的疯狂崇拜者，所以西格很快又多了一个“狮骑士”的绰号。
　　“嚯，今天又有小姐给你写信。”伊莉莎扬了扬手中的信，“不过这位粉丝不太走心啊，既没有喷香水，字也写的挺糟糕，也没暗示你能上她床什么的，简直是你狂热仰慕者里的一股泥石流啊。”
　　西格的名字与样貌传开之后，他几乎每隔几天都能收到热情洋溢的信。美貌、强壮与大吊，这集合了贵妇人与小姐们所有着迷的要素，甚至恶俗的剧作家们以此题材写了一本《女装骑士异闻录》，讲述俊美善战的女装大佬西格·拉普拉斯为了完成喵骑士团的使命潜入敌国，在诸多男人和女人之间周旋，斗智斗勇的故事。因此，天真的小姐们的信里也常常问道西格女装的心得，以及与男人互戳是个什么体会。
　　这类的信总能被伊莉莎先手拿到，然后她总拿这个笑骑士。
　　“该死的作家，我从来没想过女装。”西格气急败坏的说，“穿那轻飘飘的玩意能打仗吗？喂，小姐，总感觉你的视线很灼热！”
　　就连人形宠物维吉维斯都跑过来关心这件事。
　　“人类，”山猫小姐用懵懂的眼神望着西格，“最近听说你很受欢迎啊，按照书上所说的人类常识，我是该去找那些偷腥猫说‘明明是我先的’还是拿柴刀杀掉你？唔，你对我挺好的，之后也没强迫我交尾，杀掉你有点可惜啊。”
　　“这算哪门子的常识啊。”
　　“不是吗？”维吉维斯瞪大了眼睛：“我看过的两本书《白色地图》与《日在潘德》，里面是这样介绍的啊，难道伊莉莎那个小婊砸又骗了我？”


第五章 天鹅绒之吻
　　爆粗口都学会了，你还真是在模仿人类的道路上进步神速。西格想，不过说出真相来，伊莉莎又有新借口新花样收拾闹腾的山猫小姐。算了，骗骗她吧。
　　“书里说的那是以前流行的习惯”西格说，“现在人类的习惯是感慨一句‘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她啦’。”
　　“然后什么也不做？”
　　“嗯。因为一些举动所要支付的代价实在太大，人们尽管憋了一肚子气也只能忍着。”
　　“真是古怪的习惯，”维吉维斯说，“快意恩仇不是更好吗？我爱爱我的人，我恨恨我的人。”
　　“如果我们的感情能处理的如此简单就好了。”
　　西格拆开了手里的信，那是他从伊莉莎那里要过来的，就是被她的主君形容为“仰慕者中的泥石流”的那一封。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茱蒂丝，友人的后裔大大咧咧的在心里询问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在波音布鲁一战朱达成名的佣兵，八成她自己也知道了答案，所以接下来就在信里抱怨他为什么撒谎，然后话题一转，又讨论到了剑的使用技巧，最后又突然发出了邀请，说想把他叫到家里切磋一下。
　　总而言之，这封前言不搭后语、画风清奇却感情恳切的信被西格小心的收了起来。故人之后他总要照顾，何况他挚友的事情他也希望能够打听一下。他算看出来啦，茱蒂丝这个小姑娘冒冒失失的，又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在马里昂斯她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还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有一天她头脑发热离家出走去竞技大会出风头......大概乡下某个窑子是她的最终归宿。
　　看来有机会也要给她传授一点人生经验啊，毕竟是个孩子，自己那么大的时候也是太年轻太天真，很容易就会被别人骗到。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尖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又松开，山猫小姐自己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西格问。
　　“不知道。”
　　维吉维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自己既不会打理，也不许其他人经手，搞到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
　　“你刚才在想女人的事情，对吧？”
　　“我和她有点渊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把那位当成后辈来看待的......维吉维斯，你一定不懂吧。”
　　“是啊是啊，我不懂，以前的我俯视你们，怎么会懂你们的想法。”维吉维斯摇了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一想到你可能和别的女人签订和我类似的协议，我就感觉属于自己的肥美猎物被抢走了一样。人类，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恭喜你又向人类迈进了一步，小姐。”西格伸出手来摩挲着山猫小姐的头顶。“这是占有欲，人类最丑陋也是最美丽的情感之一。”
　　看着维吉维斯似懂非懂的脸，西格心中的怜悯又多了几分。就算他不懂人心，也知道维吉维斯心中的某种感情正在发芽。他们是饲主与宠物，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基于各自的立场各取所需，他侵犯了她，杀了她的选召者，而维吉维斯最仇视的伊莉莎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特殊环境下形成的特殊关系需要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维护，若是谁试着跨出一步，他/她必定会用伤痛来支付他/她的胆大妄为。
　　但愿我们未来不会再度兵戎相见。他默默在心里说。
　　他留在营地里坐镇看了几天，等一切纳入框架步入正轨之后又变得无事可做。奈特·哈拉温已经可以像正儿八经的官僚一样处理上报上来的日常事务了，她狐假虎威借了西格的名头，也倒不至于让下边的人敢违抗她，就连心高气傲的宝黛丝也只是冷着脸不说话而已。利益和希望能够压服所有的不满。
　　9月10日的上午，当晨间的露水在阳光下蒸发殆尽后，伊莉莎带着西格在内的寥寥数人进入马里昂斯，按她的说法，是时候在城市里进行商业投资了。
　　“有时候我觉得咱们的主人简直像是商人培养出来的，哪国的高贵之人会和平民讨价还价。”
　　趁着伊莉莎专注于和商家小贩交谈的时候，莎娜美走过来压低声音和西格说话。
　　“同感。”西格也歪过脑袋，让他自己离女仆小姐更近一点，“说真的，我还活着的那个时代，哪家小姐能精通二十以内的四则运算就能捞个‘聪慧’的名声了，别说她们，就算骑士团里也有些笨蛋能把加法搞错。”
　　“对于你们骑士而言，学过七技（马术、游泳、投矛术、剑术、狩猎、吟诗、弈棋）后这些不是小儿科吗？”
　　“徒有其表的说法而已。”西格摇了摇头，“马术、投矛术、剑术和狩猎倒是有，游泳没几个会的，何况就算学会了穿着盔甲掉进水里也是死，而吟诗和弈棋.....见鬼，我们这些武夫总不能念着诗向敌人发起冲锋吧。‘剑由光中生，众敌皆胆寒’这样的话是很帅气没错啦，不过就凭我自己，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出来，纯粹没那个天赋。”
　　“咦，这句话好熟悉.....好像是《在下苏菲，有何贵干》里提到的吧，我当时读了印象真是很深刻呢。虽然小说用了好几年才完成，但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爱他的人和他所爱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不过我有个问题。”
　　“？”
　　“男主角变成了凡人，他是怎么应付几个女人的索求的？”
　　“呃，这个.....”西格慌张的看着周围，“这不是现在适合谈的话题吧。说起来，你和索尼娅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为您争风吃醋.”莎娜美亲昵的挽住了西格的胳膊，“如果我这样说您会开心吗？”
　　“当然......不会。”
　　“不解风情的回答。”莎娜美松开了手。
　　“因为你只是在打趣我啊。”
　　过了一会儿伊莉莎走了过来，她冲西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在莎娜美的帮助下骑上了马。
　　“您都问了什么？”
　　“这里市场的行情还有本地商会所经营的主业，也就是说，我弄懂了卖出哪些东西能在马里昂斯赚到钱。”
　　“您决定投资那些东西？”
　　“不，是热销货物之外的。”
　　伊莉莎看到西格困惑的表情，笑了笑解释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他们根基稳固，拥有声望，控制着从原料到成品出售这一系列的流程。我们这些外来户如果插手其中，他们必然会抱起团来把我们撵出去，。商人们总是贪婪的，他们不能容忍落在口袋里的钱少一个子，何况本地的市民与贵族也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就是说，您只是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桥头堡，还是威胁不大的那种？”
　　“没错西格，你知道这个时代最贵重的是什么吗？”
　　“龙泪宝石。”
　　“龙泪宝石的确很重要，但必要的话，我可以用它去交换另外一些东西。”
　　“交换什么？”
　　“是情报。比我们的对手和盟友更迅捷、更精准的情报。”
　　“原来如此。”
　　西格恍然大悟，他的主君根本不在意投资的盈利，因为巴克利女孩想建立的是情报网，就像他在行军途中和会战之前把所有的斥候都撒出去刺探情报一样，只不过伊莉莎的手段更隐蔽和高明一些。
　　“等我们站稳脚跟之后，就可以拓展规模，用金钱和其他什么收买当地有价值的人物，整合灰色势力，最后，我们的蛛网会把整个潘德覆盖，全大陆的颤动都会透过丝线传递到手中。”
　　伊莉莎驾轻就熟的在靠近城西的地方盘下一块地，作为以后经营天鹅绒生意，她规划的店铺名为“天鹅绒之吻”，一听就比较符合女性的，尤其是年轻女性的胃口。巴克利女孩在，命名方面总能展现出难以想象的执着与热情，这不，她已经为接下来一系列店铺预想好了名字：指尖奶茶、秋色之空，卖肉的灰姑娘、天真无邪的乐园......只是听起来都怪怪的。
　　只是西格自己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
　　等伊莉莎把手续办妥后，她找来的包工头说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弄好，房子是现成的，机器与原料也可以买，但最重要的匠师却要花费时间去招聘，有能力又在附近的大多都和城里的商会签合同了。
　　“唔，没想到那么麻烦。”西格说。
　　“或许我们应该找个臂助。”
　　“谁？”
　　“当然是可爱的茱蒂丝小姐啦。”


第六章 莉迪亚的提议
　　“这不太好吧。”
　　西格下意识的表示反对，伊莉莎的想法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她无非是想利用自己和茱蒂丝这条线强行打开局面......不，结合她以前的做法，说不定茱蒂丝所在的阿尔瓦-阿奎丹家族的情况也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
　　他不希望算计到故人的后代。
　　“为什么不好？在担心我利用哪个小姑娘对你的仰慕？不不不，西格，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明明就是。西格心里想。维吉维斯就是个例子，巴克利女孩为了研究她、打击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幸好骑士是个拔吊后还算有情有义的男子汉，若是落到某些重口味的人的手里，啧啧。
　　“好吧，您不是。”
　　“对嘛，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拆开你的信件来看吗？真以为我闲的无聊要拿里面的内容嘲笑你啊，我是在看看信里除了发情的味道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马里昂斯之大，总会有几家贵族能干正事。”
　　“我不太懂，貌似茱蒂丝的那封信里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吧。”
　　“首先，她信封的封口漆上有着家族的纹章，这代表这封信并非以茱蒂丝，而是以茱蒂丝·阿尔瓦·阿奎丹的名义送过来的；第二点，你在其他信里见过主动邀请的登门拜访吗？不，如果只是单纯的仰慕，信里应该会请求你和她们在郊外幽会，那里足够僻静，发生些什么也方便掩盖痕迹，没人会让情人登门拜访，除非她想成为社交界的笑话。”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如果您的假设成立，那么他们想要和我们这些外来者合作的原因是什么？”
　　“应该是为了稳固地位。”
　　一直旁听的莎娜美打断了对话，她左右看了两下后，才几近两人中间小声说：“这一代的阿奎丹爵爷不太走运，家里生了三个女儿。其中大女儿已经嫁了出去，二女儿茱蒂丝又是个骑士的狂热崇拜者，整天耍枪弄棒，爵爷也只能把希望放在最小的女儿身上。以我来看，他大概会找个男人入赘，不过不可能找能力太强的那种，否则阿奎丹的家业就保不住了，可是能力不足又会引来外部的窥伺，所以他们现在就要开始给自己的家族找帮手。”
　　“分析的不错。”伊莉莎夸赞了一句，“我们是外来者，和本地实力没什么关系，背景上干净的我们反而容易被阿奎丹家族信任，何况我们要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找一个本地的势力合作。
　　现在萨里昂王国与瑞文斯顿王国开战，乌尔里克国王集结他的军队正在西线向北展开进攻，除此之外其他战线都是守备。南部部署在萨里昂城的狮骑士团同时看住了巴克斯帝国与达夏公国的进攻方向，现在处于虚弱期的菲尔兹威不用考虑，而针对瑞文斯顿人有可能的自东线南下袭击王国腹地——这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所以乌尔里克国王需要一支强力的力量来镇守达隆堡或者马里昂斯，合适的人选有两个：我们或者萨尔诺远征队。不过在我看来，我们留守的可能比较大。”
　　“何以见得？”西格问。
　　“来自马里庭的佣兵团拥有更多的骑兵，他们非常适合于野外作战，放在城堡内是一种能力，而我们机动能力不如萨尔诺远征队，但优秀且娴熟的步兵在守御战中非常适宜（得益于伊莉莎的烧钱模式，整个佣兵团以步兵为核心而且着甲率惊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比同行更容易控制，放在城内也更安稳一些。”
　　“原来如此，只是阿奎丹家的人有必要用这么别扭的方式来提出合作吗？”
　　“贵族是很好面子的，明面说的话等于承认他们存在某些短板，你就多体谅体谅吧，就当哄孩子了。”
　　“好吧。”
　　第二天，由西格口述、奈特执笔润色的回复信被递送到阿奎丹府上，西格又在翌日收到了正式的邀请函，这次写信的是安德鲁·阿尔瓦·阿奎丹，阿奎丹家族的家主，他的口气客气而严谨，既不傲慢也不亲近，他邀请的是即将成为萨里昂一份子的伊莉莎。不过任谁都知道，巴克利女孩出行是必然会携带西格的，屠龙之剑从不藏在剑鞘中。
　　不过在此之前，泪湖之血佣兵团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是当日与西格有过一面之缘的、执掌着萨尔诺远征队的莉迪亚，马里庭姑娘看到西格的时候也楞了一下，旋即露出释然的表情伸出手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阁下不会默默无闻的委身在平凡当中。我是萨尔诺的莉迪亚，今天来拜会你们佣兵团的主人。”
　　西格伸手握了握：“感谢阁下的夸奖，我是西格·拉普拉斯，佣兵团的实际负责人。”
　　“原来你就是最近在说的‘狮骑士’。”
　　“仅仅是自称罢了。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女士？”
　　“我今天为公事而来，乌尔里克国王赋予了我很大的指挥权，我决定用使用这个权利。你们刚刚从瑞文斯顿那边过来，应该对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吧。”
　　该说是灵光一闪，还是福至心灵，闪光火石之间西格就猜到了莉迪亚的想法，他试着问“突袭波因布鲁？”
　　莉迪亚赞叹道：“敏锐的直觉。”
　　“我想此等大事有更适合的人等您商讨。”
　　西格带着莉迪亚来到伊莉莎面前，巴克利人与马里庭人在异国他乡互相打量，自从古巴克斯帝国倒下之后，两个国家的关系就趋于冷淡了，甚至巴克利的书籍上还有祸害巴克利国内的异端和马里庭有很大的关系这样的说法。
　　两位女领袖冷淡的握了握手又客套了几句，接着莉迪亚就进入了正题，只不过她的提议变得更为大胆——马里庭姑娘建议她和伊莉莎的团队一起坐船跨过马里昂斯内湖在瑞恩附近登陆，攻取这座城市，从而在战略上将瑞文斯顿腰斩。
　　“这太冒险了。”伊莉莎摇摇头，“这套方案存在太多偶然性，比如内湖上天气的变化、船队迷航或走错路、被敌人察觉的可能性，瑞恩是龙骑士团的大本营，不是那么轻易能攻下的，何况就算攻下来，我们将在得不到补给的情况下受到两个方向上的敌人疯狂反扑，到时候我们连退路都没有。若是萨里昂人能再集结一支军队进攻波因布鲁，牵扯一下瑞文斯顿的精力，你的方案或许有可能成功。”
　　“所以我找到了您。”莉迪亚狡黠的眨眨眼睛，“我来突袭瑞恩，您来进攻波因布鲁，随着战局的变换我们两路可以在主攻佯攻的角色间变换，如果顺利的话两路都是主攻。”
　　“哎呀，被您诈了一下，刚刚我说过波因布鲁的方向需要投入兵力，现在已经无法改口了。不过很遗憾，我们是根据国王的命令行动的，在他发话之前，我是不会改变驻地的。”
　　“关于这一点请不用担心，我和乌尔里克大人很早就交流过这个方案，最近他的信使就会来到您的营地里传达命令。”
　　“那么兵力问题呢？”
　　“马里昂斯的市民军、拉里亚地区还有狮骑士团都会送来一部分人充实你我，粮食和其他补给已经在城市里调度完成。”
　　在沉默了片刻后，伊莉莎说：“如果是这样，我和我的佣兵团原则上没有反对意见。”
　　“那就预祝阁下武运昌隆了。”
　　西格看得出来，握着王命的莉迪亚胜券在握，她大可不必前来商量而是直接通告就好。只不过，马里庭姑娘更喜欢看到对手屈服的脸。
　　在谈判桌上大获全胜的莉迪亚很快离开，巴克利女孩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不能小看这里，弱智AI和现实人物的思维真是天差地别。”
　　“小姐，我们......”
　　“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已经习惯了。”
　　伊莉莎摆摆手，她旋即感觉到骑士温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她伸手握住那只手的手指，偏过脸去用脸颊轻轻蹭着西格的手背。
　　“感觉像猫一样呢。”她轻声说。
　　“如果马里昂斯出现一些混乱，或者莉迪亚小姐本身出现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们就能留在这里？”
　　“你想要在自己的故乡制造一场混乱？”伊莉莎惊讶的抬起头来，“真是个有男子气概的提议，不过现在我们还不需要铤而走险——
　　游戏也好现实也罢，攻略的方法从来不止一种。”


第七章 拜会
　　尽管在计划上遭受到了预想之外的挫折，伊莉莎还是如期赴约。多才多艺的诺多女游侠温蕾萨执掌着马车，而以西格为首的精锐护卫则骑着骏马穿着明亮的铠甲环护四周，他们的披风和马甲上都有银制的装饰物，看起来十分威风。
　　这也让阿尔瓦-阿奎丹家的总管在迎接伊莉莎的时候变得更加恭谨。
　　作为巴克利女孩带来的队伍里唯一的男性，西格收获了比其他人更多的目光。结合传言，人们不难猜测他就是那个在波音布鲁与朱达、预兆之狼对肛的竞技场新秀。仆人们躲在暗处议论纷纷，其中一些传入了骑士的耳朵中。
　　还好都是一些比较正面的评价。
　　阿奎丹男爵在客厅中起身迎接，他的脸上带着青白之色，看起来似乎得了某种慢性疾病，忧郁从他暗淡的瞳孔中扩散，这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已经鬓发全白并且丝毫不掩饰这一点。西格略微遗憾的移开了目光，他没从中年人身上找到一点好友的影子。
　　看起来岁月连血脉也可以稀释。
　　大概这是一次非正式的、更像是朋友聚会那样的形式，男爵家的女眷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女儿也已经悉数登场。男爵夫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她的脸上带着取舍的犹豫，大概在纠结自己是尽一个女主人的责任招呼客人还是乖乖闭嘴当一个漂亮花瓶。
　　她的两个女儿要活泼一些，他见过的茱蒂丝莫名其妙给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西格只好笑着点点头。茱蒂丝旁边的女孩飞快的压下了茱蒂丝的手，从外表来看她简直是小一号的严肃版茱蒂丝。很遗憾这种严肃没能维持多久，茱蒂丝咬着耳朵和妹妹悄悄说了什么，把小姑娘羞红了脸。
　　果然，一个孩子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才最可爱。像奈特一样早熟虽然也很好，不过茱蒂丝和她妹妹显然更自然一些。
　　他的主君伊莉莎则是个例外。
　　还不知道他们有可能因为莉迪亚的计划调离马里昂斯的阿奎丹男爵表现的十分亲切，他不断地寻找话题，当然主打的还是拉普拉斯与阿尔瓦-阿奎丹的百年誓约。讽刺意义上的是，他讲得像个故事，但里面的主人公和听众却是真人。
　　男爵隐晦的表达了合作的意向，而伊莉莎也表达了认同。就在男爵露出笑容的时候，巴克利女孩转而披露了莉迪亚的一部分计划，男爵的脸上顿时晴转多云。
　　“万事没有绝对，我们巴克利人常说，神明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打开一扇窗。”
　　“何以见得，小姐？”
　　“让我们抛弃繁文缛节，用更简单的词汇和语句更深刻的阐述概念。男爵阁下的困扰我多少有些了解，试问阁下，您觉得维持贵族生活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阿奎丹男爵想了一会儿，她的小女儿张了张嘴没敢在父亲前面开口，而茱蒂丝则饶有兴趣的盯着站在伊莉莎背后的西格。
　　“是地位。”男爵给出了答案。
　　“没错，是地位。”伊莉莎敲了敲椅子扶手，“在这个血统已经被神圣化的世界，常理似乎颠倒了过来，地位带来实力而非实力带来地位，许多人奋斗一生，到头来还只是佣兵，尽管他们也有过名头比贵族们还要显赫的时候，只是这无助于改变他们的命运，只因为人们觉得他不是贵族。”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阿奎丹男爵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想必是有过风光无限也有过被人落井下石的经历。
　　“所以您只需要想办法提升您的地位就好，那足以威慑所有宵小之徒。阿奎丹家族从政界推出立足于商业，试问男爵阁下，您有在这两方面做出某些举动提高家族声望的办法吗？”
　　“我没有，家族能够正常运转，但是多余的......”
　　“您家大业大，能维持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伊莉莎安慰了一句，“只是，您的另一个问题让您顾虑更多吧。”
　　阿奎丹家的人变了脸色，男爵脸上因为愤怒充满了红晕，男爵夫人手足无措，而他的两个女儿面露不快，虽然是实情，伊莉莎说的还是太耿直了一点。
　　“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不要妄议。我为我的女儿们感到骄傲。”
　　“嗯，我知道，您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让所有贵族女孩羡慕的父亲，但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当然说些好话恭维您，博取您和您的家庭的好感，只是那样有何意义可言？”
　　“您到底想说什么，小姐？”
　　伊莉莎看向茱蒂丝吗，随着她的动作，大家都把目光汇聚到阿奎丹家的二女儿身上。茱蒂丝倒是落落大方的承受了大家的视线，让西格在心中赞叹了她一句。
　　他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做不到如此坦然。
　　“从军，这是捞取名声和地位最快的方式。”
　　“茱蒂丝？不可能，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上战场？”
　　“我可以的。”
　　茱蒂丝不甘示弱的反驳被男爵的话淹没。
　　“这太荒谬了。”男爵反复重复着这个意思。
　　“这并非荒谬，阁下，在如今的潘德女子走上剑与火的道路的例子比比皆是，瑞文斯顿的猎鹰骑士团、天琴骑士团，菲尔兹威的女武神骑士，形形色色冒险团里的女性冒险家——这一点‘狮鹫之剑’佣兵团最为出色。”
　　“不管怎么说......”
　　“诚然，投身战场必然伴随着风险，但战场的风险并没有您想象的那样夸张，我的佣兵团里有不少女性，她们从创团之初就一路追随我，我们并肩作战击败了形形色色的敌人，一路走到今天，我们都活的不错。如果您的女儿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在身边安排一个安全的位置，佣兵团有我，有我的卫队，还有‘狮骑士’足以护佑她的安全。西格——”
　　骑士伸手虚握，一把燃耗着碧色火焰的剑出现在他手中。
　　“果然是那把剑，蓝宝石双手符印剑‘苍翠’。”
　　男爵的脸上是震惊，而茱蒂丝一边解说一边乐在其中，对于狂热崇拜骑士文化的少女而言，没有什么比看到一名声名在外的骑士所持的声名在外的宝剑更令人兴奋了。
　　“茱蒂丝，你的意思呢？”男爵的立场发生了妥协。
　　“为家族分忧是我的荣幸。”
　　尽管嘴上说的一板正经，脸上的笑容早已出卖了她的想法。
　　“那么卡斯蒂利亚小姐和拉普拉斯先生，我不成器的女儿能拜托给你们吗？”
　　“乐意之至。”伊莉莎说。
　　“以拉普拉斯之名起誓，定会护她周全。”
　　自从得知秩序女神尤诺米娅在背后支持着塞西莉亚后，西格就没有以秩序女神之名起誓过，尽管他还怀着矛盾的心情信仰着女神。
　　“男爵阁下，虽然我们在您的女儿从军一事上达成了一致，但从军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需要对阿奎丹小姐的装备、技能和知识有一个基本的评估，并以此制订适应训练。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您看是不是挑一个合适的时候让她入驻我们的军营。”
　　“这.....我希望她能多陪陪我。”
　　“那倒也无妨，只需让我的骑士多跑两趟来贵府指导就好。”
　　“拉普拉斯先生能来我们自然欢迎。”
　　达成目的的伊莉莎选择告辞，男爵亲自送出门外，隐晦的承诺将提携伊莉莎在马里昂斯的工厂一事，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只是可怜了茱蒂丝。”伊莉莎在回去后如此总结道。
　　“嗯？”西格没反应过来。
　　“男爵是个好父亲，不然茱蒂丝不会如此直率、真诚，不过他在履行父亲的责任之前，首先考虑的是家族，所以他的口风才会转变的那么快。茱蒂丝这个女儿能给他在战场上带来名声和地位是最好的，不管就算茱蒂丝遭逢意外也不是什么大损失，毕竟家族的继承人是他最小的女儿，某种意义上，茱蒂丝的死反而减少了权力过渡的阻碍。”
　　“我倒有不同的看法。”西格说，“我觉得，人只要能做想要做的事情，就不能用可怜来形容，因为这个人必然是幸福的。记得我们第一次刚见面的时候，我也对您说过我空无一物的话，但现在，充实的念头让我觉得十分快乐，或许这就是幸福。”
　　伊莉莎久久凝视着西格，似乎想要把骑士的身影永远的刻录到瞳孔中。
　　“说了一样的话呢。”她喃喃自语道。
　　“嗯？”
　　“没什么，”伊莉莎用手帕擦了擦脸，“只是想起过去的事情罢了。”


第八章 真情时刻
　　西格言出必行，他第二天就骑马拜访了阿奎丹府，在男爵府上后院与花园之间的回廊构建出一片空旷的练习场，服侍茱蒂丝的侍女们手执毛巾、衣物与药箱站在回廊边，越过她们的身影，场中茱蒂丝已经热身完毕，她穿着男士的衬衣与裤子，腰带扎的挺紧，因而显露出匀称的腰身和胸前称不上饱满，不过也超过这个年纪平均水平的轮廓。
　　看到骑士后，她高兴的晃了晃手臂，像个野小子或者竞技场里的角斗士一样大喊大叫：“我已经热身完毕，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吧。”
　　“无甲格斗的意义不大，”西格摆摆手，“战场上你要尽可能的携带更多的防具保护自己，毕竟箭矢是不会和你谈论技巧的。”
　　“来嘛来嘛，不然我流的汗都白费了。”
　　茱蒂丝不依不饶，拗不过她的西格只好抽出一把女孩练习力气使用的双手剑——该说是性别和年龄的差距摆在这里，他只觉得单手拎着都感觉轻飘飘的。
　　“我防守，你进攻。不过我要说，这只是游戏.....”
　　“我知道！”
　　女孩大喝一声迈出一步，她的手臂端的笔直，也的确借上了腰腹的力量，只是对距离的判断有点问题，导致她的势头真正进入到西格守备领域的时候已经有点迟滞的意思，骑士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他的右脚划了一个弧，带动腰身扭转，身体重心向左偏移，双手剑的强剑身磕在了茱蒂丝的弱剑身上，由于杠杆作用，哪怕骑士根本没怎么发力，剑上传来的力量仍然让女孩的攻击发生了偏移。
　　突袭失败让茱蒂丝的脑子懵了一下，在对手无所作为的短暂时间里，他的左腿跟进右腿向前跨出一步，格挡动作顿时变换为标准的突刺。茱蒂丝慌忙的举剑应对，却不料骑士只是一个假动作，他的剑向上直接挑飞了女孩的剑。
　　“好吧，没想到差距会那么大。”
　　茱蒂丝倒是挺豁达，虽然突袭被对手的假动作反杀，对于习武者而言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她表现的像没事人一样又笑嘻嘻的要求西格教他有甲格斗。
　　“不着急，先来看看你的防具。”
　　茱蒂丝唤来一个侍女交代了几句，不久几个男仆人就把箱子抬了上来，既然主人这么接地气，他一个客人也就不讲究了。西格蹲下来打开箱子，把防具的部件一个个取出来，掂量掂量重量，看看有没有存在锈蚀或者老化的部分，最后又用剑柄挨个儿敲一敲。茱蒂丝也学他蹲了下来，她身上的热度顺着微风传来，让骑士多少有点不自在。
　　太缺乏防备了吧。他想。
　　“怎么样？”茱蒂丝问。
　　“哦，整体挺好的，有几个地方我说一下。首先敞面盔请换成覆面盔，其次甲裙要加厚一点，板甲靴的马刺可以做的短一点。”
　　他说的时候，茱蒂丝旁边的侍女飞快的记录着，照顾她的书写速度，西格等她抬起头后才再度开口：“下面说说训练方法，你在短暂的无甲状态下热身后，再绑上重物进行训练，训练量逐次增加，主要锻炼你的力量和耐力，这是影响有甲格斗胜败的两个决定性要素。当然也要注意你身体的条理，千万别留下什么暗伤。哦对了，你的坐骑的耐力怎么样？”
　　“我的坐骑是‘居里夫人’，今年两岁半的纯种军马，是父亲大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不错的礼物。”
　　西格称赞了一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中年人探头探脑的在回廊里，犹豫着过来又不敢打搅。
　　“他是谁？”
　　茱蒂丝顺着西格的目光看过去，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哦，那是我的家庭教师。”
　　“他有什么事吗？”
　　“八成是想让去上课吧，下午才是训练的时间，不过我为了见你翘掉了。”
　　“好吧，”西格点点头，“回去上你的文化课吧。”
　　“好.....诶诶诶？”茱蒂丝的声音太高了八度，“不是吧，我一个战士学什么文化课。”
　　“你是战士，但不单纯只是战士，你还有其他的身份，因而决定了你还有其他的生活与其他的责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现在我就算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也会抽出时间来看看书，尤其是历史，我感觉很有借鉴意义。”
　　“但是，我真的对这玩意不在行啊。”
　　“没有人一开始就在行。”
　　看见茱蒂丝仍然站在原地，西格不由分说按着她的肩膀把女孩向前推着走，那可怜的中年人被这一幕完全吓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您领着她去做该做的事，而我陪着她。”
　　家庭教师点点头，他领着两个人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茱蒂丝的妹妹正捧着书，她吃惊的看到自家逃学如吃饭一般的姐姐和西格来了。结果，虽然西格成功把茱蒂丝送到她该去的地方，但是姐妹俩反而都没有好好学习，一个是因为不擅长，另一个则是因为西格这个陌生人的存在而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茱蒂丝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有，我生气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的人生多负责一点，别人再怎么帮你，如果自己经常露出无所谓的态度来，不仅很伤人，也会给自己的未来埋下隐患。”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茱蒂丝的笑容慢慢褪去，最后变得面无表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把自己人生的某些可能性毁掉，我的妹妹会面临什么？她将作为一个礼物被送到其他恶心的男人手上，就像大姐一样！我不想、我不想她面临这样的未来！她如果成成为家主，至少她的丈夫还有一定的选择权。”
　　“你......”
　　西格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想那么多，也想不到她肯为了妹妹的幸福毁掉自己的前途甚至是人生，这么沉重的事情是无法从她整天笑嘻嘻的脸上看出来的，她藏得很好，或者根本没人在乎她。
　　“你妹妹知道吗？”
　　“她不知道。”
　　啊，那就更难过了，西格想。明明为对方付出了一切，但对方却浑然不觉，再怎么高尚的人，也会有不甘和委屈的想法，何况是一个小姑娘。
　　“我出去一会儿，”他站起来打开了门，“这段时间，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什么。”
　　当他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女孩的哭泣传入他的耳朵。
　　无所事事的骑士在花园中闲逛，直到他遇到茱蒂丝的妹妹。阿奎丹家的三小姐本来想躲开的，但想起什么又鼓起勇气，一步步挪到自己身边。
　　“有何指教......”
　　西格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我是露米娅，姐姐承蒙您的照顾了。”
　　“不敢当，我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
　　“姐姐，姐姐她还好吗？”
　　“还好，怎么了？”
　　“骗人，”露米娅轻声说，“自揭伤疤的感觉怎么可能好受。”
　　“你知道？”
　　西格的目光顿时变得尖锐，不知道别人的牺牲是一回事，知道后仍然保持沉默就是另一回事。
　　露米娅吓得缩了缩脑袋，，她本身就很怕西格，当西格露出类似责备的目光的时候，她就更加害怕了。但小姑娘最终战胜了恐惧，抬起头来与西格对视，如果说她刚才像鹌鹑，现在则是只幼狮。
　　不错的眼神。西格想。
　　“先生，您说我能怎么办？我知道的时候姐姐已经做出了抉择，我能任性的说从头再来吗？父亲和姐姐都不会允许的，尤其是姐姐，那只会让她的牺牲变成一场可笑的闹剧！所以我必须装作不知道，忍受着良心的刺痛，和姐姐一样装傻，不能有一点不开心表现出来。”
　　“你们.....为什么不能相互坦诚呢？”
　　“如果能的话，也不会明明为对方着想，却落得彼此互相伤害的结局了。”
　　女孩的叹息叩击西格的心灵。
　　“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
　　“姐姐信任你，我信任姐姐，所以我信任你。”
　　露米娅坚定地语气触动了西格，他俯下身来盯着露米娅，即使如此她也没有逃。
　　“你很讨厌我，对吧？”他问。
　　“你的身上带着破灭的气息，那是鲜血和死亡的印记，我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卷入到这样的命运中，但是，如果一切没得选，我就努力把它导向最好的结局。所以请帮帮姐姐，拜托了！”
　　“你们姐妹都是不折不扣的傻瓜，不巧的是，我也是个傻瓜。”他直起身来伸出手，“不止你姐姐的，你也别想逃。”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挚友的后代啊。他在心里补充道。
　　不知想到什么露米娅红了红脸，她缓慢而坚定的把手伸出来，被西格的大手包裹。
　　“如果可以的话。”她说。
　　作者留言：
　　新开了一个坑，《黄毛勇者异闻录》，这两天我是双开的，不过若是没时间、有思路还是会优先更新这边。
　　另外，我发动技能裸衣之后，发现自己的码字速度更快了。


第九章 弗雷德里
　　在最近，西格的梦里不再只有阿兹达哈卡来捣乱，他总是在梦中梦到各种各样的景象，有时他看到一个蛇教女祭司的甄选与培育，有时看到诸如巨蟒骑士之类从人类到非人类的转化，他看到星空下橘红色的火焰，那是蛇教徒在用恐怖传播他们的信仰。
　　最近一次，他看到了某个女人，她穿着怨念凝结为实体的铠甲，尖尖的耳朵有点像诺多精灵。女人露出美丽优雅的微笑，突出的獠牙白如霜雪，堕落和扭曲在她的身后化为遮天蔽日的大军。
　　人类的军队在她面前瑟瑟发抖，西格认出那是矮小壮实的梅腾海姆人，他们的步兵可以和闻名天下的巴克利势均力敌，然而这样一支军队却逡巡不前，长剑与盔甲的寒光中映出一张张恐惧的脸。
　　“角奎之子们，以温柔母亲之名前进，吞噬一切！”
　　非人者的军队向着人类发动了冲锋，西格被裹挟在其中，古巴克斯帝国的军人再度来到人间啃噬着曾经同胞的血肉，惨叫声在四处响起，温热的血溅了西格一身，他迟疑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他所持的武器已经深深扎进一个梅腾海姆士兵的躯体中。
　　“不！！！！！！！！”
　　他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甲扎在手心上的刺痒感提醒他原来那只是一场梦境......不过也只是目前来说。邪神小姐虽然不再正面劝诱骑士投入她的阵营，但她每天都换着花样让西格的梦境带入拜蛇教的视角，企图潜移默化的让他认同拜蛇教的价值观。就目前而言，西格还能抵御这种洗脑，不过之后呢，他还有许多时间，信念和道德足以一辈子约束他本能中对于力量的渴望吗？
　　更糟的是，人人都知道横空出世的新星西格·拉普拉斯，却不知道他足以和那些声名在外的强者们对抗的力量来自阿兹达哈卡，每用一次他就会招来更多更强的敌人，然后逼迫他再次使用邪恶的力量，形成了恶性循环。
　　“早上好，”
　　睡在一边的山猫小姐起身打了个招呼，被子从她的身体上滑落，露出两团滚圆挺拔的乳肉和上面镶嵌的红色樱桃，尽管察觉到了西格的视线，不过她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
　　“穿上衣服再说话。”
　　西格扭过头去，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维吉维斯小声的抱怨。
　　“你们人类真麻烦，一年四季都想要交配。”
　　西格没搭理她，他准备起身晨练，却不料山猫小姐一把抓住了他。
　　“你最近有点不大对，”她眯着眼睛看着西格。
　　“最近的确比较累。”
　　“我不是说这个，人类，你最近给人的感觉更危险了，带着破败和灭亡的气息。”
　　“你想多了。”
　　“阿兹达哈卡对你的干涉又增强了，对吗？”
　　今天的山猫小姐似乎异常敏锐，她总能猜中西格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难道....”
　　西格心生警惕，维吉维斯依赖的未必是直觉，或许她用什么方法和天空里的本体取得了联系。人性的维吉维斯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可爱，神性的维吉维斯则会带来复仇和死亡。
　　“我如果恢复了力量，你和你主君的脑袋已经不保了。”山猫小姐嗤笑一声，“好吧，看在你曾经照顾我的份上，到时候我不会直接杀了你，而是让最胖最丑的女人轮流骑你。”
　　“那你还是早点杀了我吧。”
　　“玩笑时间结束，现在回到正题，你的主君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道一些，或许不知道。”西格不确定的摇摇头。
　　维吉维斯意味深长的看着西格，骑士没想到这头蠢猫竟然能露出如此智慧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抛出了新的问题。
　　“我之前在瑞恩和波因布鲁两次短暂的观察过你，仅仅隔了两个月，你的力量就提升了一大截，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进步速度，‘异邦人’也不行，所以能推导出的答案只有阿兹达哈卡。不过，那条蛇不会不求回报，你知道马尔蒂斯吗？那个辛达精灵堕落的过程中和你如此相似。”
　　“你是说，我会成就另一个恐惧军团？”
　　西格忽然想起梦中的女人，他几乎确定那是马尔蒂斯，如果终有一天她被怨念与恶意支配，带着非人者蹂躏曾经钟爱的世界......
　　“如果到了那种程度，我会自行了断。”他咬着牙说。
　　“如果死亡就能结束一切，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堕落者了。”
　　忍受不了维吉维斯悲哀的眼神，骑士逃也似的离开了营帐。
　　“先生，您还在生气吗？”
　　茱蒂丝把一杯加冰的樱桃酒递给了西格，下午的训练里，西格有点不走心。看出骑士状态不正常的她提议出去散散心，不过夏末秋初的时节里，下午仍然十分炎热，他们只好到酒馆里喝一喝饮料降温，这时候酒馆的常客们都在忙手里的活，偌大的一层只有寥寥无几的人。
　　“不是你的事，我最近遇到了些烦恼。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喂，你把我的话说了。”
　　这时候邻桌男人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那是个高而壮实的男人，留着一头军人似的短发，他正在另外一名酒鬼的劝诱下说出自己的伤心事，或许是他自己想要倾诉也说不定。
　　“我是梅腾海姆的弗雷德里，因为故乡遭遇到了饥荒和巴克利的入侵，我加入了来到潘德的贸易团寻求援助，但我们先是被风暴吹的偏离了方向，然后又在踏上陆地后遭受到了蛇教徒的屠杀，真是一边倒的战斗，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军队，他们穿着仿佛环绕着诅咒的铠甲，瞬间摧毁了我们的方向，尤其是一个女人，她很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魔。最后，只有我逃出生天，然后一直在潘德流浪，筹措回去的路费。”
　　弗雷德里的每句话都印证了西格的梦境，他怔住了，不由自主的念出马尔蒂斯在战前的祷言——
　　“角奎之子们，以温柔母亲之名前进，吞噬一切。”
　　弗雷德里听到了背后的声音，那话语与那带给他噩梦的女人何其相似，就连语调也一模一样，他抓住了靠在桌边的双手剑，站了起来转过身，俯视着邻桌错愕的男女。
　　“先生，你从哪里听到了这句话？”
　　“梦里。”西格回答。
　　梅腾海姆人把这当成了挑衅，他倒转剑柄把剑了起来。
　　“我是梅腾海姆的弗雷德里，决死队最后的剑士，我再问一遍，你刚才那句话究竟从哪里听来的！”
　　没理会弗雷德里的威胁，西格歪过头去对茱蒂丝说：“你看，就算说真话也未必有人信的。”
　　弗雷德里大喝一声，他的剑劈了下来，即使因为姿势和空间导致他没充分发上力，不过落到西格头上也足以把他的脑袋砸的稀烂。
　　西格张开手掌，流光在他手中约束为剑的形状，对上了下劈的双手剑，发出清脆的响声。
　　“先生，请冷静一下，我们没到非要动手不可的地步。”
　　弗雷德里撤开了剑，西格也让手中的剑化作流光。梅腾海姆男人转桌来到西格这边，茱蒂丝呲了呲牙，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男人总有犯浑的时候，朋友，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
　　两个男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才的不愉快消融在酒水之中。
　　“你叫什么？”弗雷德里问。
　　“西格·拉普拉斯。”
　　“‘狮骑士’？！”弗雷德里瞪圆了眼睛，“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最近有好多人都说自己是‘狮骑士’。”
　　西格不想说法，并向对方展示了他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
　　“没想到是真人。”弗雷德里的表情变得严肃，“先生，我听闻你秉持着古典的骑士精神，比骑士团里的那些做的还要好，请告诉我，刚才的那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就算你再问十遍，我也会给出同样的回答‘在梦里’，最近我老做怪梦，似乎和现实里的事有所联系，也是我最近烦恼的根源。”
　　“怪不得你最近在教我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问你你也不说。”茱蒂丝加入了对话。
　　弗雷德里看着西格：“呃，这位小姐是你的......”
　　“妹妹。”茱蒂丝抢先答道。
　　“朋友兼非正式的师徒关系。”西格平静的说。
　　“喂，就不能是妹妹吗？”
　　休想，小鬼。西格想，我和好友的后代做兄妹，那么和好友的关系怎么轮？怎么都是西德尼那家伙占便宜嘛。
　　作者留言：
　　看到了潘德吧里关于3.8X版本的一些更新预想的汇总，顿时觉得自己该与时俱进把新设定融入小说之中。


第十章 CP
　　男人的友情来的就像怨恨去的一样快。不一会儿，西格和弗雷德里就喝光了一壶酒，大有推心置腹的意思（茱蒂丝将其称为狼狈为奸）。弗雷德里大吐苦水，说自己在潘德受尽磨难，而西格顺其自然递上了橄榄枝，泪湖之血佣兵团十分缺乏一位使用双手剑技巧的教官，弗雷德里已经意动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顾虑吗，弗雷德里？”
　　“您的团队里有很多巴克利人？”
　　“冯可夫人是最多的，其次是萨里昂人，剩下的都比较少，不过我们团队里彼此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的，你不用担心会受到排挤。”
　　“嘿，和敌国的子民在海外共事的感觉真奇怪。”
　　“说不定你能在我的队伍里找到真爱呢。”西格开玩笑似的说。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都是讲究效率的人，弗雷德里当即就要收拾铺盖入驻西格的军营，而西格则表示要先送茱蒂丝回家。难得出来一趟的女孩不肯轻易回去，总因为老友而心软的骑士这一次也不例外。
　　弗雷德里感叹道：“说真的，你们俩个真像兄妹，不，这个年纪的妹妹很少再向哥哥撒娇了，哥哥也不会疼惜妹妹了。”
　　“你有设法打听过家乡的情况吗？”
　　“没有，我只知道我们和巴克利人缔结了和平条约，鬼知道下次开战是什么。”弗雷德里叹了口气，“唉，至于家里人的消息，我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三个人聊得很起劲，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偏离城市的精华部分，正朝着贫民窟迈进。西格拦住了茱蒂丝：“听我的，回去，这里不适合女孩子走动。”
　　“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茱蒂丝插着腰指着前方，“我可是来过这里缉捕逃犯，追击过红色兄弟会与异端的。”
　　萨里昂与达夏是异端活动的重灾区，况且西格本人就自带嘲讽异端的天赋，贫穷滋生恶念，若里面没有牛鬼蛇神才是奇怪。
　　“唔，你是阿奎丹小姐？”弗雷德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看着茱蒂丝，“青年骑士团的女王大人？”
　　“什么意思？”
　　弗雷德里把这段趣事完完整整的转述给西格，茱蒂丝在一旁听到别人诉说自己的光辉战绩越发骄傲，西格听后只想捂住脑袋，天可怜见的，西德尼是个文静老实的好男人，怎么会拥有如此疯狂的后代？
　　真是造化弄人。
　　考虑到茱蒂丝存在一定自保的能力，西格最终没把她送回去，弗雷德里和他一前一后把女孩夹在了中间。他们也算倒了大霉，附近一个异端集会正在进行献祭，大概是异端分子们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活塞运动做的腿软，一个俘虏竟然撞到了守卫挣扎着跑了出去，异端信徒们当然提起剑来追了出去，俘虏和最俘虏的人都看到了最前面的弗雷德里。
　　一场战斗就此发生，弗雷德里把剑舞的虎虎生威，而后面的茱蒂丝与西格因为狭窄的地形，暂时只能处于看戏的尴尬状态，不过他们很快就没心情看了，后面的异端信徒们也赶了过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西格当即让自己变得全副武装，炫酷的变身方式让敌我双方都楞了一下，然后异端信徒更加狂暴的冲向西格。
　　“他们不该害怕吗？”
　　西格用剑柄捣烂了一个敌人的脑袋，剑身向前挥动从侧面切开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大概是把你当成条大鱼了，”弗雷德里一边挥舞着剑一边小心翼翼的后退，“死亡女神的信徒会害怕死亡才有鬼。”
　　“小心。”
　　一个黑漆漆的玩意从西格侧面出现，好在茱蒂丝没像故事里的花瓶小姐一样只会大呼小叫分散主人公的视线，她用剑奋力格斗，却错估了敌我间力气的差异，一下子就脱了手。利用女孩争取来的时间，西格顺利的半转过身来，认清对方原来是个达夏刀圣。
　　他不再犹豫，全力向剑上注入自己的力量，碧色的火焰一下子窜入人们的视线。
　　“‘拘魂者’拉普拉斯？”
　　丢下不明觉厉的称号，达夏刀圣非常识大体的选择了撤退，他算是异端信徒中最强的那一位，剩下的不过是土鸡瓦狗。不一会儿，西格就杀散了他们逃出了贫民窟。
　　茱蒂丝一边扶着腰一边放狠话：“我一定要把他们挨个点天灯。”
　　“可恶，我住的也回不去了。”弗雷德里露出心痛的表情，“那可值整整七个第纳尔。”
　　“我给你就是。”家大业大的西格已经不复在冯可夫斤斤计较的模样，“这都是身外之物，男子汉在哪里不能立足，相比起来，你们没受伤吧？”
　　“我没事。”茱蒂丝摇了摇头。
　　“小伤。”弗雷德里露出手背上划开的一个小口子。
　　他们先去市政厅报告此事，因为有了茱蒂丝小姐的证词，所以从属于马里昂斯市的市民军动员了部分，西格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马里昂斯重骑兵的身影，他们大概原本是为了突袭瑞恩与波因布鲁而集结起来的，现在拿异端们练练手倒也合适。
　　之后，他们又把茱蒂丝送到了府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兴高采烈的向家人分享了她的冒险，可把她的家人吓得不轻。尤其是茱蒂丝的妹妹露米娅，她一会儿瞧瞧姐姐一会儿看看西格，似乎在用眼神埋怨他怎么能让姐姐置身于危险之中。
　　交接此事后，西格带着弗雷德里又买了匹马（骑士的马在阿奎丹家，他告辞的时候顺带就骑上了），总不好意思让弗雷德里跑着回去，两人在入夜时分抵达了驻地。
　　“哇哦，又一个。”伊莉莎发出不明所以的感慨，“是不是不死人自带相互吸引的属性啊。”
　　“不死人，我？”不明所以的弗雷德里转向西格，“伙计，这个小女孩是谁？你的女儿？”
　　“女儿？”
　　伊莉莎露出和善的笑容，她的伞尖冒出刺剑的剑尖，在地上划动，褐色的泥土旋即升起绯红色的火焰：“没脑子也没礼貌的梅腾海姆人，我是佣兵团的拥有者，你该称呼为卡斯蒂亚小姐。”
　　“巴、巴克利人？”弗雷德里结结巴巴的说，“军团级别的巫师竟然会在这里。”
　　“你对我们很了解嘛，也对，巴克利和梅腾海姆一起怼过拜蛇教也怼过异端，最后相互怼了起来，这中间所度过的时间足够让我们彼此了解对方的底细了。我猜你是决死队的老兵。”
　　“没错。”
　　“那就好好干吧，证明西格没看错人。”伊莉莎摆了摆手，“我们现在是佣兵，以前的恩怨暂时放到一边。”
　　目送她消失在帐篷中，弗雷德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的气场好强，难以想象你是如何和她日夜相处的。”
　　“我们处的不错啊，她是个很优秀的主君，也非常看重我。啊，她心情好的时候是这样。”
　　“你这个回答让我压力更大。”
　　西格替弗雷德里临时安排了一个住所，就在多诺万的帐篷周围，经过短暂的拘束状态，他们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比如对纪律的看中，比如对勇气的认可，比如同在潘德颠沛流离的经历所引发的共鸣。
　　看见他们打得火热，西格笑着离开了。多诺万不讨人喜欢的死板作风让他至今为止只有加西亚一个朋友。加西亚生性轻浮，不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有什么乐子倒是可以找他，因此多诺万很多时候都沉默寡言。现在看他和新来的人谈的如此开心，他也感到了一种助人为乐的朴素快乐。
　　对此，山猫小姐感慨道：“你们人类真是谜一样的生物，自私与无私，温暖与冷漠，忠诚与易变这些对立矛盾的属性同时体现，西格，你真是个自私与无私的家伙，我想，我现在有点明白另外一些人类为什么会汇聚在你身边了。”
　　西格定定的看着维吉维斯，伸出抚摸她的头顶，沿着发丝一路向下直到她的胸前逐渐隆起的软肉。
　　“说实话。”
　　“好吧，人类，”维吉维斯自暴自弃的低下了脑袋，“我想学化妆。”
　　“啊？”
　　作者留言：
　　我很好奇，潘德的制作组为毛要把一个巴克利人和一个梅腾海姆人凑成CP，最重要的是，还是两个肌肉兄贵，我想了想，要不以后找个借口把其中一位娘化好了。总觉得一堆异性恋中出了一对同性恋的画风有点辣眼睛。


第十一章 东线连队
　　异端的出现让马里昂斯恐慌了一阵，然后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又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战乱的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潘德的原住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9月27日，萨尔诺的莉迪亚护送着国王的使者安东尼奥·孔蒂来到了佣兵团的驻地，西格出面代为接见，当孔蒂拿出国王的诏书宣布他为新的格拉伯根伯爵与东线连队的指挥官，骑士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去寻找伊莉莎，第二反应是品阶怎么是伯爵，第三反应则是格拉摩根在什么地方。
　　可惜现在没有能帮助他的人，他也只能接过国王的册封书。安东尼奥·孔蒂没有久留，他鼓励了西格两句就走了，剩下的事情他全权委托给了莉迪亚。
　　“好吧莉迪亚小姐，”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活，“呃，我想知道格拉摩根在哪里？”
　　莉迪亚也是一脸懵逼，她一个外国人怎么知道萨里昂的行政规划，好在她携带了地图，两人摊开找了半天，才在拉里亚地区靠近帝国的地方找到。格拉摩根伯爵领只有三分之一落到萨里昂境内，其他都被帝国控制。看来乌尔里克的意思很明显：头衔给你，地自己去拿。
　　虽然伯爵听着很威风，但其实在王国体内，国王直辖的领主们的地位是平等的，哪怕是最低的男爵也能和尊贵的公爵站在一行。尤其是为了对抗国内的传统贵族，乌尔里克大量册封文官、商人和狮骑士团的人，给予爵位不给予土地，并且爵位只能沿袭一代，搞得爵位大大的贬值了。西格这个属于拥有封地的世袭贵族，不过他的领土直面帝国，能不能存续下去还两说......估计乌尔里克也是这么考虑的。
　　“嗯，你要知道，传统的贵族们对于册封平民成为贵族是很抵触的。”莉迪亚低着头，“好吧，我也编不下去了，这条件确实有点坑。”
　　“既然名义上的名利都给完了，国王大人是不是就该驱使我们行动了？”
　　“我来统领中路袭击瑞恩，而你们去进攻波因布鲁。在兵力上马里昂斯的市民军分给你们三分之一，拉里亚送来的支援部队也归你们，这样算下来你们有大概一个半连队的人数。”
　　“两千多人让我们去进攻波因布鲁，简直疯了，你知道我们在瑞文斯顿有多少仇人吗？”
　　“你夸张了，先生，迷雾山部落正在为了争夺新任大酋长的宝座血流成河，诺多精灵与迦图人厮杀正酣，他们谁都没空管你们。而且你们担任的只是佯攻，我允许你遭遇危险的情况时撤离。”
　　她这么一说，西格反而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他自觉是个守信义、讲袍泽之情的人，临阵卖队友之类的事还真做不到。
　　“那么粮草补给呢？”
　　“分两次提供给你们，除了最近会有一次之外，你们在达隆堡附近和拉里亚的部队汇合后，还会再支援你们一批。”
　　“战利品呢？”
　　“三成留给国王，七成你们自己分，但攻下的地方不算，国王会根据你们占据的地方的大小、重要性，再赏赐给你们数量不等的金币。”
　　也就是说，就是占下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身为前狮骑士，他对潘德的这一套还是很熟悉的：豪杰在前面开路，大佬在后面坐享其成。不过仔细算下来他也没什么损失，骑士这一路本来就是佯攻，以骚扰为主，也很难说有建功的机会。
　　“时间表呢？”
　　“一个月后我们出发，东线的军队在不晚于11月3日前在达隆堡集结，并在来年1月进入瑞文斯顿的国土范围。”
　　“冬天行军啊。”西格沉吟片刻说，“不能改时间吗？”
　　“过往也有很多难处，战争是场烧钱的游戏.....”
　　送走了莉迪亚，伊莉莎从后面转了出来，之前她一直躲在后面，全程听到了西格他们的说话。
　　“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种事上，男人比女人显得可靠的多。”
　　“我似乎同时效忠了两位主君，不对，我还没向乌尔里克国王宣誓，不算他的封臣，但是又接受了他封的爵位...”西格用手抓了抓头发，“感觉里面的法理好乱啊。”
　　“法理先放在一边，这件事的感想如何？”
　　“乱糟糟的，徒有其表的伯爵领，人心各异的大连队，还有险恶的冬季行军。我不明白，我们像以前一样作用并不好吗？至少我们还能自己决定死在哪里？”
　　“很遗憾，想要在潘德安稳下来，统治权是很重要的一块，人常言，‘士兵愿意接受高贵之人’的指挥就是这个道理。”
　　伊莉莎站了起来，她的阴影笼罩了西格，“萨里昂和潘德，你更喜欢哪个？”
　　“当然是潘德。”
　　“你想要结束乱世吗？”
　　“乐意之至！”
　　“那么就好好干吧。”伊莉莎把匕首掷到了地图上，“等到羽翼丰满，我们就从萨里昂开始。”
　　骑士满心欢喜，幻想着潘德正统（尽管王室绝嗣让古潘德并没有法理继承者的血脉留存）回归萨里昂城的至高之座，骑士团们不在各为其主相互厮杀，真正拾起荣耀与邪恶之辈作战。巴克斯人、达夏人、凡斯凯瑞-菲尔兹威人的僭主们都注定要在修道院中度过余生。或许是他没有想到，或许是他不想去想，那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是一位巴克利人。
　　一位巴克利人，也怀着怎样的国际主义精神，才能为潘德的复兴尽心尽力呢？
　　接下来西格变得异常忙碌，他先以东线大连队指挥官的名义接受了属于他的马里昂斯市民军，他觊觎许久的马里昂斯重骑兵寥寥无几，倒是步兵中的萨里昂戟手们补充了西格队伍中反骑兵力量的不足，为了表示和睦，他任命带来这群人的马里昂斯贵族毛里西奥·波切蒂诺担任他的副手，而决定整个连队动向的联席会议共有七个名额，萨里昂国王的特使占一个，剩下的他和波切蒂诺的人对半分。
　　至于茱蒂丝，她是马里昂斯的联络官，合情合理的进入了西格的卫队常驻下来。
　　当然，有些东西西格绝不会客气，他强迫所有部队的指挥官并必须保证按照行军操典去做，御寒的准备工作被提到优先级别，不得克扣士兵们的粮饷。
　　士兵们有多拥护他，马里昂斯来的军官们就有多恨他，因为军官们没法像以前那样捞钱了，他们联名提起诉讼，然而莉迪亚和国王特使孔蒂也支持佣兵将军（骑士现在正式的称呼是格拉摩根带剑伯爵、东线连队指挥官西格·拉普拉斯阁下）的举措。他先礼后兵，先是挨个去劝服，听话的大家相安无事，不清话的就直接清洗掉。
　　反正想上位的人多得是，新来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必须要搞好与西格的关系，这下子波切蒂诺真成了一个花瓶似的人物了。
　　有了头衔，西格也有了招人的底气，茱蒂丝和加西亚也做了不少的贡献。前者鼓动青年骑士团里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贵族次子或者落魄贵族前来投效，这些贵族子弟大多能自备武装并且训练有素，而后者则招募者经过马里昂斯的巴克利佣兵，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平衡性极好，战术素养高，是军队里一个有力补充。加西亚的油嘴滑舌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一个月后，莉迪亚率领的中线连队和西格的东线连队一起在萨里昂郊外完成了誓师，他们名义上宣称一路向西去增援乌尔里克国王，却在出发之后改变了方向——一个去往马里昂斯附近的集镇港口，一个开向达隆堡。
　　西格意气风发，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是各色旗帜，猎鹰从队尾追到队首，又飞往前面的山林之中。
　　11月3日，他们顺利在达隆堡汇合了拉里亚的支援部队，里面有着拉里亚游侠与红色弗莱彻长弓手——后者之所以出名，是一位瑞文斯顿游侠混进了他们的射击比赛中拿到了第一名，狠狠羞辱了弗莱彻地区的小伙子们，更让他们沦为整个潘德的笑料，这次弗莱彻组织的人手蛮多的，看起来大有洗刷屈辱的意思。
　　继孔蒂之后，拉里亚方面的负责人尤尔根·克洛普也沦为花瓶角色，而联席会议的席位增加到了十位。
　　11月5日，在休整了一天半后，东线连队向着北方进发。


第十二章 站队
　　西格率领的东线连队顺利的进入潘德东部的草原地带，上次光临这里还是夏末秋初，那时候游牧民的帐篷和野马的群落仍在。而如今，青草变得枯黄，人类的踪迹不再，偶尔还能遇到悬挂着迦图人或者诺多精灵残破不堪尸体的木桩子。
　　逐渐深入下去，西格看到了更多毁灭的痕迹，交战之后的战场，一堆堆埋葬着战死者的土堆不断从人们的眼中倒退。他甚至还接收了一些迦图小部落的游牧民，他们因为和萨里昂经常贸易的原因，开化程度较高，不愿意卷入与诺多精灵的野蛮厮杀又无力自保，所以便模仿起“神威之箭”史扎哈去给文明国家做佣兵，他们都是极好的斥候或者性价比极高的冲击骑兵，大大补充了连队中的骑兵力量。
　　到了11月份下旬，连队的视野中开始不可避免的出现还活着的诺多精灵与迦图人，针对正在厮杀的双方，连队内部的将官们大致分为三派：第一派是马里昂斯人，他们觉得诺多固然可恶，然而迦图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让他们狗咬狗去就好；第二派是拉里亚人，诺多精灵在与帝国的斗争中经常会顺手到拉里亚地区搞一番破坏，而拉里亚人也会把俘虏的诺多精灵贩卖到达夏的奴隶贩子拉蒙那里，所以非常希望打击诺多精灵；而第三派的佣兵们本身是无所谓的，不过他们的老大西格·拉普拉斯与迦图人结了仇，自然是倾向于与诺多精灵结盟消灭迦图人。
　　三方争执不下，这时候站在西格背后的伊莉莎就使用了她冷酷的智慧，她派人给附近的迦图军队送去了情报，用一队包含着贵族在内的军队的牺牲，让士兵们仇恨其迦图人来，剩下的两派乖乖闭上嘴，不然他们就被群情激愤的士兵们杀死了。
　　为了彻底让连队上下坚定立场，西格亲自率领连队的骑兵增援了某个迦图部落与精灵家族的交战。连队骑兵绕了半个山坡，从侧后方冲了下来，转眼之间便把迦图人的骑兵与他们羸弱的步兵之间的联系切断，被腰斩的迦图军队仅仅抵抗了十几分钟，就由后队的步兵开始溃散，他们又追杀了溃军一段路程，直至迦图人残余的骑兵全部消失在视野里。
　　刚才还在诺多精灵小心谨慎的看着莫名出现的人类援军，与迦图力战之后的他们精疲力竭，若是人类有意完全可以碾碎他们。同样的，连队的骑兵们也警戒着诺多精灵。最终，西格带着他的卫队脱离了己方阵地，一路小跑来到了精灵军队的阵前。
　　“我是西格·拉普拉斯，”他掀起面甲大声喊道，“格拉摩根伯爵，带剑贵族，萨里昂东线连队的总指挥官。此行我方为友谊而来。刚才对贵方的援助正是我方的诚意。”
　　“我是来自伊斯兰迪尔家族的次席战士，阿扎尔。”一名诺多曙光骑士打扮的诺多贵族策马而出，“感谢你们的援助，西格·拉普拉斯，这是一场值得被书写的伟大胜利。”
　　诺多精灵避世而居，不过总有温蕾萨这样的叛逆者抑或不幸被俘虏的倒霉蛋，从他们嘴中人类零零碎碎的归结了许多关于对方的知识——比如说诺多内部实际上由四位领主组成的议会统治，他们分别是阿尔达莉娅、伊斯兰迪尔、费尔葛斯安尔、凯勒冯伊尔，其中只有阿尔达莉娅与伊斯兰迪尔会领军在外作战，前者激进，鄙视潘德所有人类，并且持有潘德公认的最强大的射击武器落幕弓；而后者对迦图之外的人类相对公正，持有独一无二的精灵弯刀，他本人也比西格直面过的恶魔不死战士更为坚韧。
　　诺多只有贵族才能成为骑兵，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出自四位领主的血脉。而无论诺多的平民抑或贵族，他们的性命对于族群来说十分珍贵。因此伊莉莎说想要获得诺多的友谊，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击败他们的军队再把俘虏放回去。
　　“您确定不是在逗我？”当时的西格说，“他们虽然长着尖耳朵，也不可能没心没肺到会感激敌人吧。”
　　后来，两个人跑到温蕾萨那里去求证这件事的答案，温蕾萨点了点头，说：“我们当然会感激放我们回去的人，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向敌人复仇。”
　　“你们不是承诺解除武装返回家乡，永不再来吗？”
　　“没毛病啊，”温蕾萨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潘德就是我们的故乡，我们在故乡活动有什么错？”
　　由此西格知道了精灵们的强盗逻辑并不比人类逊色。
　　与诺多精灵的交涉顺利进行，阿扎尔是个耿直的军人，虽然无法在战斗后共饮美酒，但他的确对人类的援助十分感激，并且承诺把这份好意向他的上级伊斯兰迪尔领主传达。期间西格提到了他在波因布鲁与另一位领主阿尔达莉娅的故事，阿扎尔听完后直皱眉头。
　　“太不可思议了，在我们族群中，阿尔达莉娅大人是公认的激进派，她在你们人类国家相互宣战的时候会开怀大笑，因为你们总喜欢内斗，有段时间阿尔达莉娅大人笑的嗓子都说不出来话了。”
　　大概是因为鹰派与鸽派必然的矛盾，身为鸽派的阿扎尔也不介意在外人面前抹黑一下鹰派领袖，“她是不会对人类如此温和的，如果是说‘喏，你是个优秀的人类，所以本领主赏赐你舔我脚背的荣幸’这样的话倒有可能。”
　　西格认知里的阿尔达莉娅与阿扎尔描述的简直就是两个人，他试着想了一下，阿尔达莉娅脱下靴子伸出脚来让他舔的画面......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维吉维斯，貌似那晚自己也是从她的脚背亲到大腿根部来着。
　　三个小时之后，连队的步兵追了上来，休息足够的阿扎尔带着袍泽的遗骨告辞，根据他知道的情况来看，在这个草原上战斗着的只有迦图与诺多，那支巴克利远征军已经去往帝国了，鬼知道他们打算去干什么；而一度成为预兆之狼盟友的史扎哈，在前者战死后迅速出卖了迷雾山大军，搭上了瑞文斯顿王国的线，摇身一变成为王国的雇佣军，活跃在波因布鲁附近。
　　看起来，东线连队最有可能和史扎哈的部队交手。
　　11月27日，他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淹没了道路，遮蔽了视野，不得不让东线连队临时构筑营地度过恶劣的天气。在加西亚和海伦娜的陪伴下，西格挨个巡视帐篷检查士兵们御寒的准备是否充足，马匹的保暖与生病的对应政策是否合理，忙完这一切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许多不同的问候争先恐后的传达过来，他愕然的抬起头，发现自己的部下都围在一口大锅旁边。
　　“好香啊。”他说，“你们在做什么？”
　　“伊莉莎小姐的发明，好像叫火锅来着。”妮可丝说。
　　女骑士没系马尾，而是让自己的红发披散下来，发型的改变让她失去了飒爽的旗帜，却也多了一分天真与温柔。奈特也像孩子一样眼睛盯着煮沸的锅闪闪发亮。
　　骑士走了过来，在艾琳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加西亚去找多诺万，海伦娜则在西格旁边坐下来，来自冯可夫的姐妹把自家长官夹在了中间。
　　西格坐下来仔细瞧，发现锅里掺杂了许多不同的香料，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猪肉，有牛肉，有咸鱼，还有脱水的野菜，每一样都切的细碎，就像豪华版的行军饭。当伊莉莎说可以开动后，大家不约而同发出了欢呼，争先恐后的用勺子把食物捞进自己的碗里。西格试着尝了一口，食物谈不上多好吃，但味道是热情而浓郁的。
　　人们的眼睛被火光点亮，在欢笑中促膝而谈，亲密的联系在一起......不知为何，西格竟然有了一分幸福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旁边的艾琳问。几个月下来，她的头发已经够到后背了。
　　“现在的我，感觉十分幸福。”西格微笑着回答。


第十三章 前哨战
　　除了愈加寒冷的天气和越来越恶劣的道路，对于西格来说其他的一切还算称心如意，部队没遭遇大量的减员，士气高昂，物资充足，运力保持的不错，几乎可以说是称心如意了。
　　直到他看到沿河竖起的壁垒。
　　在波因布鲁城的南方，有条东西向的河流把雪原与草地分隔，西格还在波因布鲁作为佣兵而活跃的时候没见到瑞文斯顿人有类似的布防，看起来是临时修筑的。
　　看来瑞文斯顿人也都不是傻瓜。西格感慨了一句。按照计划，这时候莉迪亚已经踏上了瑞文斯顿的土地并在瑞恩逼近中，按照几个月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波因布鲁应该把有限的精力与物资用于城市的修缮，那样的话西格就可以率领军队从容的杀进瑞文斯顿的国土，尝试进攻波因布鲁周围的奥登堡或者暗隼堡。
　　经过侦查，壁垒里大约有三百名士兵驻扎，其中只有少量的骑兵，他们在发现萨里昂的军队后立刻派出了所有骑兵报信。尽管西格也派出了手下所有的骑兵去追杀他们，但敌人的报信人还是成功的突破封锁。然后，西格命令归来的骑兵掐死壁垒的补给线路，而步兵和弓兵则掩护少有的工程兵构筑简易的攻城器械。
　　12月10日，战斗在无名的壁垒上打响。弓弩手首先发威，密集的投射火力压制的守军抬不起头来，然后士兵们抬着云梯架到城墙上，西格身先士卒，统帅持着双手大剑、身披双层铠甲的尖兵们杀了上去，一名敌人在垛口伸出长矛企图刺击骑士的咽喉，被后者扭身一躲，反而抓住长矛一下子把敌人拽了出来，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用剑扎进了敌人的躯体中。
　　他顺着垛口跳到城墙上，左砍右杀无一合之敌，骑士的部下们也利用长官开辟出的空间一点一点汇聚过来，反而渐渐形成了人数优势。半个小时的激战后，已经完全占据一面城墙的西格接受了对面指挥官的投降，并爽快的释放了所有的俘虏。
　　“你们已经完成了义务，作为对你们勇气的敬佩，我允许你们携带贴身武器撤离这里。”
　　他带的给养用一点少一点，自然不可能收容太多俘虏，全部杀掉骑士又不忍心。现在连队的情报已经泄露，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释放俘虏，告诉瑞文斯顿人我西格·拉普拉斯又回来了，这也是为了减轻中线莉迪亚的压力。
　　在壁垒附近休息了一天，12月12日，东线连队重新上路，在接连打破了两座小堡垒后渡河，正式踏进瑞文斯顿的土地。12月14日，在傍晚时分，他们与一支从山林中转出的军队不期而遇。
　　对面很快派来了使者来到营前，附上送来的书信，原来对面是奥登堡的奥拓伯爵，阿尔德玛公爵的弟弟。他首先用冷淡的语气对西格释放俘虏的行为表示了感谢，然后话锋一转，又嘲弄西格带着一支七拼八凑的军队踏入瑞文斯顿真是胆大妄为，如果西格执迷不悟的话，他不介意在明天上午用一场碾压式的胜利告诉他什么叫做现实，最后，他还劝西格“拱手倒戈而降，不失封伯之位，岂不美哉”。
　　尽管西格有三千人，而伯爵只有一千二百人。
　　这封信在当天的会议上被当众传阅，信件内容毫不掩饰的羞辱气的各位军官脸色阴沉。西格倒是神色如常，客气的把生怕被砍了祭旗的使者送走。
　　“就如你们所愿，我们明天上午决战。”
　　12月15日，浓厚的雾气降临了战场，不顾手下的劝阻，奥拓伯爵选择出兵。
　　“阁下，这种天气让我们的弓手们很难发挥出优势，也不知晓敌军的布置。”有人忧心忡忡的说。
　　“反过来说，敌军的弓手也发挥不了作用，对我们的战术也反应不过来，不是吗？”伯爵自信满满的劈下手去，“七拼八凑的萨里昂炮灰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传令兵骑着马，把伯爵的命令传递给已经集结完毕的骑兵部队，他们从两翼出发，朝着敌军阵地的两翼疾驰，原本泥泞的道路被马蹄踏的更为泥泞，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们隐隐看到了敌人阵地的轮廓，并依照经验调整方向，在最后二十米处端起了骑枪，他们的灵魂躁动着，渴望着一场厮杀，以及自血肉之躯中诞生的荣耀。
　　寒冷的风吹散了雾气，为已经在冲锋道路上的瑞文斯顿骑士解开了笼罩在敌军阵地前的面纱——迎接这次冲锋的不是敌人的骑枪，而是在X型拒马后，端着长矛、长戟的密密麻麻的步兵。
　　“不！！！！！！！”
　　为首的骑士发出不甘的怒吼，坐骑一下子撞到了拒马之上。
　　如果把迷雾消去从天空里看去，西格把步兵放在了两翼，而骑兵反而排布成锥型放在中间，冯可夫的凯瑞斯奥兰特曾用起对付凡斯凯瑞的海盗大军，如今被骑士抄袭过来，思路如此一辙：利用两翼的步兵迟滞、杀伤敌军的骑兵，而后利用中央的骑兵部队冲击对方的步兵，一击定胜负。
　　不过为了确保胜利，西格又为这个战术增添了一个小小的环节。
　　在骑兵出发不久后，伯爵在主阵地等待着消息，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越发忐忑。那是他整支军队中最宝贵的力量，一旦出了意外......他摇了摇头，把脑中不详的念头甩了出去。
　　“大人，您该率领步兵压上去。”有人建议到。
　　“不，等骑兵打开局面。”
　　伯爵刚把话说完，一名瑞文斯顿骑士就回来了，他喘了口气，大声说道：“大人，我们已经成功击溃的对方的骑兵，剩下的已经被迫转入防守了。”
　　大喜过望的伯爵立刻亲自领着步兵前进，为了加快速度他连队形都顾不上了，一场大捷似乎在向他走来。
　　什么嘛，哥哥写信让我小心点，不过看来对方也不过如此。他轻蔑的想。
　　伯爵不知道，他两翼的骑兵几乎已经死伤殆尽，那些骄傲的瑞文斯顿骑士在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悍不畏死的朝西格的步兵发动了进攻，一度步兵的阵型出现了混乱，不过在监阵的军官们投入作为预备队的双手剑士们，阵型又稳定了下来，并且反压了回去。瑞文斯顿人的行动无谋而勇敢，用鲜血践行了对于主君的誓言。
　　若是伯爵利用己方骑兵苦苦坚持争取来的时间撤退，他很有可能能顺利撤退，而西格派出的一位“瑞文斯顿骑士”轻易把伯爵诱入了口袋中，再无逃生的可能。
　　正在朝着西格主阵地前进的伯爵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他顿时明白所谓大好局面不过是敌人的诱骗，他急急忙忙下令步兵收紧队形就地防御，瑞文斯顿的步兵被突如其来的命令搞得混乱，有人停下，有人继续前进，还有的人不知所措的选择了后退，这时候西格率领着骑兵已经闯进了瑞文斯顿人的视野中。
　　接下来是一场屠杀，没有密集而整齐的队形，面对骑兵的冲击职业步兵们和没见过世面的农夫们没什么区别，伯爵的卫队掩护伯爵撤退，他们有组织的抵抗成为溃散军队中的一道清流，也成为西格方最扎眼的目标。
　　伯爵最终没能逃掉，西格麾下的迦图人把他追的非常紧，最后他精疲力竭的把马拉住。
　　“我是瑞文斯顿的奥拓伯爵，我要求见一见你们的长官，并要求其提供符合身份的待遇。”
　　很快，迦图人押解着完好无损伯爵来到西格面前，指挥官示意他们可以领赏，迦图人便欢呼着走掉了。胜利者与失败者对视，而后奥拓伯爵郁闷的低下了头。
　　“好了混蛋，你赢了，这下你可以使用胜利者的权利了。”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阁下。”
　　在这场战斗中，伯爵方的死伤超过了五百人，大部分都是在逃跑途中被杀掉的，相对的，西格这边也付出了一百来人的伤亡。除了一些贵族俘虏外，西格又把剩下的人放走了。他的名字随着败军传播，带来了许多混乱。
　　“书记官，给阿尔德玛公爵起草一封信，口气要傲慢些。”
　　顺利打开局面的西格头脑也变得灵活起来，他嘱咐书记官给阿尔德玛公爵写信，毕竟有奥拓伯爵这么一个好俘虏，不利用利用岂不可惜。
　　“国王的监军那边呢？擅自做交易不好吧”奈特问。
　　“不管他，毕竟为萨里昂流血的是我们。”


第十四章 心机伯爵与反套路骑士
　　阿尔德玛公爵心情一直不好，近几个月来，他的辖区内出现了太多的外来势力，尽管依靠弓手之神乌勒·维特把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都赶了出去，但是麻烦并没有消失——许多地区因为战乱无人耕作，导致粮食减产；在夏秋之交爆发的疫病；作为税金支柱的贸易遭受到乱军与流民的影响......每一件都是令人烦恼的事情。
　　如今他的烦恼又多了一件。
　　萨里昂一支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杀了过来，大概是佯攻，起初公爵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因为严寒会自动发挥坚壁清野的效果，不过没想到他愚蠢的弟弟擅自集结兵力迎战萨里昂的军队，更要命的是还落在了敌人的手上。
　　西格给阿尔德玛公爵的信上这样写道：“
　　致阿尔德玛公爵，
　　首先送上诚挚的问候，我，西格·拉普拉斯，曾经的佣兵团长，如今以萨里昂的格拉摩根伯爵、带剑贵族、萨里昂东线连队的指挥官的身份重返瑞文斯顿王国，我想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是一个惊喜，不过阅读到此处不要停下，后面还有更大的。
　　在12月15日，我击败了瑞文斯顿的一位爵爷并俘虏了他，并很快就知道他是你的弟弟，请放心，我按照他的地位给予了他应有的待遇。现在，我们来谈一笔交易，给予我们一万第纳尔的纯色金币，去赎回您的弟弟以及他手下的贵族骑士们。
　　所有的份额应在356年1月7日之前交付到奥登堡，您弟弟的领地暂时由我监管。否则从1月7日开始，我每天都会处决一位贵族。当然，按照我们以前不愉快的经历， 我会把您的弟弟留在最后，并根据您的行动以及我的心情决定他的待遇——卖给迷雾山野蛮人，卖给奴隶贩子，卖给我的诺多盟友或是我来折磨他，您知道的，我手下有些从冯可夫来的姑娘，她们对如何折磨拷打男性特别有心得。我得提醒您，冯可夫的阉人特别多。
　　好了，言尽于此，就不打扰爵爷的宝贵时间了。另外，我不接受讨价还价的回信。
　　以上
　　西格·拉普拉斯”。
　　“这个萨里昂杂种！”公爵把信摔在了案台上，“张开就要一万第纳尔，他怎么不去抢？”
　　“对于他而言，向您提出要求是获得资源最快的方式。”公爵的心腹斯奎尔·摩登说，“大学封境，就算劫掠周围的村庄他也拿不到多少东西，而攻击波因布鲁或者奥登堡、暗隼堡这样有丰富物资储备的地方又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所说，这个萨里昂人率领的军队不会超过四千人。”
　　“他似乎有占据奥登堡的意思。”公爵忧虑的说。
　　“的确，在失去了大部分有名望的贵族后，奥登堡可以说是一团散沙，如果我们不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就会被敌人利用。敌人把自己可能的意图摆在我们面前，即使知道可能性不大，我们也要按敌人的思路分散兵力去驻防奥登堡。真的很难想象是一位佣兵相处出的策略。”
　　“那就这样做，我坐镇波因布鲁，你带着人去守卫奥登堡，另外我会拟一封书信给镇守暗隼堡的盖尔博德爵爷，让他防备敌人的袭击。”
　　“那么关于赎金的问题”斯奎尔·摩登说，“您打算怎么办？”
　　“先封锁消息吧，会引起人们不安的，何况城里有些和那些被俘虏的蠢蛋沾亲带故的家伙。”
　　“我的公爵，恐怕是没什么可能了。敌方每战过后都会把俘虏放回来，而现在，归乡的士兵们已经把事实广泛的传播开了，恐怕，他们已经会在会议上要求您筹集赎金赎回俘虏。”
　　“这些眼光短浅的混蛋，他们不知道绥靖只会暴露我们的虚弱，进而让恶狼更凶狠的撕咬我们吗？可恶，就算掏赎金也休想让我付全款，他们每个人都必须给我凑出一些。”
　　恐怕这才是您愤怒的原因吧。斯奎尔·摩登想。
　　公爵家大业大，一万第纳尔的赎金自然出得起，只是如今用钱的地方更多。
　　“大人，黑矛骑士团那边吗？”
　　“呵，那群该死的混蛋根本不管这件事，见鬼的保护学者，说的好像他们不是波因布鲁人一样。”
　　就在阿尔德玛公爵还在烦恼的时候，他的对手西格·拉普拉斯正在朝着暗隼堡行军。虽然信里说的霸道，但他也不会傻到拿两千多号人的性命去和敌人打消耗战。因此，他调转方向朝着暗隼堡前进，相对于奥登堡而言，前者距离波因布鲁更远一点，对远道而来的萨里昂军队的警惕性也更低一点。
　　中午的时候，他们截获了一队前往波因布鲁的商队，西格用和平赎买的手段扣下了全部的粮食与肉类，当然，他是用缴获的战利品折算的。另外对于每个路过的村庄与集镇，他都派人征收了一笔战争税（虽说萨里昂人向瑞文斯顿人征税是件扯淡的事），主要是布匹和油。骑士保留了瑞文斯顿人的口粮，让他们不至于在冬天饿死。
　　曾经追随迷雾山野蛮人进攻波因布鲁的冒险者团体，在迷雾山大军败退后受到瑞文斯顿人无情的追杀，躲进了山里，可是山里也匮乏补给，他们现在纷纷来投奔曾经的敌人西格。骑士来者不拒，然后把他们编制打散混编进部队中，这样既能预防他们再度背叛的可能。
　　12月20日，东线连队途经奥登堡，并在12月23日遇到了盖尔博德伯爵率领的巡逻队，后者拔腿就跑。双方的骑兵在雪原中追逐了一整天，并在24日成功追上了伯爵。伯爵一开始还依托树林进行抵抗，缺乏攻坚手段的骑兵们也只能在树林外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连队的步兵赶到，盖尔博德伯爵放弃了抵抗，和奥拓伯爵做了狱友。
　　“我还以为你会抵抗到底的。”西格对俘虏说。
　　“如果我有一支正规的军队，我肯定会和阁下堂堂正正的决胜负。”
　　对方输的很不服气，也难怪，谁能想到西格不带一丝犹豫的朝着暗隼堡开进，以至于他恰巧撞到了西格的行军路线上。
　　两位爵爷都受到了骑士的款待，他们居住的帐篷也足够温暖舒适，两人的反应则截然相反——奥拓伯爵神色如常，胃口很好，晚上也睡得十分安稳；而盖尔博德则辗转反侧，人日渐消瘦起来。没有事的时候，西格会找两个人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取一些情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奥拓伯爵看着骑士，“我知道你和我兄长的那些烂事，你转投萨里昂，又亲自来找麻烦，该不会是想报当初的仇吧。”
　　“如果我回答‘不是’，你会相信吗？”
　　“会。”奥拓伯爵毫不犹豫的回答，“作为敌人我憎恨你，作为骑士我敬佩你。”
　　与之同时的，是西格同盖尔博德伯爵的秘密谈判，最终双方达成一致：西格的军队会在伯爵的指引下“不经意间”发现伯爵修缮的储物仓库，将其中的物资洗劫一空；相对的，西格免去伯爵的赎金并给予若干补偿。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出去上厕所的盖尔博德伯爵成功打晕看守他的人，抢到了马与口粮顺利逃脱。按照剧本该是西格派人追击，伯爵“慌不择路”的跑到储物仓库的位置，里面的物资吸引了追兵的注意力，伯爵也顺利的逃脱。
　　只是，伯爵不打算信守承诺。
　　他在成功逃脱之后，干脆绕了一条远路，很快把西格的追兵甩掉，带着“那个傻瓜真好骗”的想法，他在三天后抵达了自己的领地，却发现暗隼堡上已经插上了萨里昂人的旗帜。
　　“这是怎么回事？”
　　伯爵呆立在原地，很快被巡逻的迦图骑兵发现，扭送到了西格面前。
　　“拉普拉斯，你算计我！”
　　通过已经沦为俘虏的家臣，伯爵很快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他逃脱之后，西格就下令强行军朝着暗隼堡急速开进，他们首先派人装作盖尔博德身边的亲信，骗出一支精干的力量进入伏击圈中，在消灭对方之后，他们换上对方的衣甲，抹的灰头土脸装作被西格击败的军队返回暗隼堡。当守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之后，他们立刻袭击最近的敌人，制造了大量的混乱，让后面东线连队的主力顺利的入城。
　　见守城无望，守军便撤入内堡中誓死抵抗，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的西格也很无奈，只好继续围困，并等待着盖尔博德伯爵来自投罗网。
　　12月31日，西格和守军达成了协议，他们被允许保留武器体面地离开，伯爵也在其中。垂头丧气和家眷一起离开，他以为骗了西格，却输掉了整片家业。
　　356年的1月1日，西格在敌人的土地上庆祝了新年。


第十五章 文明的抢劫方式
　　在潘德，无论王国怎样变换，统治阶级的基础都是家族——在乡下他们被称为乡绅，而在城市中则组成行会。他们被平民看做贵族，也被贵族看做平民。每一任统治者都会卖他们面子，就好像国王会忍受臣子微小的僭越。
　　当然，侵略者除外。就如同占领了暗隼堡的西格·拉普拉斯，冰天雪地里的土地本身而言对他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反正就算守住，乌尔里克也不封给他，还不如抢一票就走。
　　抢劫的念头在骑士脑海中产生的很容易，但执行起来却很麻烦。因为本人的道德观念，西格绝不容许对城堡内军民无差别的进行掠夺，因为这种方法效率低下、不得人心且败坏军纪，所以他直接拿来暗隼堡的缴税记录和户籍记录档案，按照家庭收入额不同阶梯式的征收“临时税”，每人平均大约要交450个铜子，按瑞文斯顿如今的兑换比率看约值9枚银币或者1.2枚金币。
　　可是，西格文明的抢劫方式却受到了城内居民极大地抵抗，他们大概无法理解“交450保平安”的和谐掠夺，自发的组成偷税游击队。骑士也很苦恼，如果派出的征税队人多，就会影响他手头里的机动力量，那瑞文斯顿人万一杀过来，真是要在欢声笑语中打出白旗；如果派出的征税队人少，那么刁民们更不会老老实实缴税，甚至试图反杀。
　　至于屠杀立威的手段，被西格一开始就否定了。正当他在房间里烦恼的时候，吃完满盘点心喝完温茶水（这些本来是西格的）维吉维斯幸福的在柔软的床上滚来滚去。
　　“我说啊，女士，你好歹也消停一会儿。”骑士揉着脑袋，“我在想事情，你晃得我头晕。”
　　“笨蛋，这是饭后消食运动，不然我会长胖的。”
　　“那你还一天吃六吨，顿顿吃一盘？你知不知道军官伙房的伙夫看到我之后脸都是绿的，他忙活的一半时间都是因为你，可最后都算到我头上啦。”
　　“小气的人类.....”维吉维斯话没说完被西格瞪了一眼，反射似的抱住脑袋，“不许打我的头。”
　　“我真是日了猫了。”西格叹了口气，“回到最初的话题，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思路捋顺。”
　　“什么事情？”维吉维斯坐了起来，“说给本小姐听听......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
　　西格不觉得山猫小姐能给出靠谱的主意，不过他还是简洁的说明了他烦恼的根源。
　　“简单来说，就是你想抢劫人家不让你抢。”维吉维斯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烦恼的，谁不听你就剁了谁，照样能把他抢光。剩下的还不从，就玩点更狠的，你队伍里有几个外国女人不是专精于此道嘛，尤其是那个叫宝黛丝的，我可听说了不少她的事。你们人类真会玩。”
　　“我不太想动手......”
　　“你是个侵略者啊。”维吉维斯瞪大了眼睛，“侵略者不杀烧抢掠难道去把温暖送进贫民窟？就算你文明的抢劫乃至于不抢劫，短时间内在他们眼中你仍是侵略者，除非你打算在这里待久一点。人类，你会在这里定居吗？”
　　“不会，至多一个月。”
　　“那结论就很明显了。”山猫小姐重新躺了回去，“你想抢劫又不想动拳头，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未必哦。”
　　房间门被人打开，巴克利女孩拍了拍身上的雪走了进来，她的鼻子冻得红红的。
　　“玩的还开心吗？”西格问。
　　“还好还好，打雪仗很有意思，尤其是我打别人别人不敢还手的时候。”
　　这几个月对于别人是打仗，对于伊莉莎来说更像旅行和度假，凡世有西格和她的其他部下操心，女孩每天喝喝茶，看看书，写写日记。当然，她也写了不少西格似懂非懂的东西，比如“如何应对格拉摩根的诅咒——识大体、转手他人或者封印民意代表”、“格拉摩根大法的应用”、“瓦拉几亚的诅咒初探究”、“NPC不吵架组合及加点方案”、“游戏与现实的趋同与异同”等等。
　　到了瑞文斯顿的境内，她对雪产生了莫大兴趣，甚至找来一些大型犬玩狗拉雪橇。很遗憾，由于那么狗并非专业的雪橇犬，它们很不听话也不懂协作，甚至有一次拉翻了车把巴克利女孩翻进了雪里。
　　当天晚上，他就吃到了一份狗肉锅。
　　“哼，坏女人，就知道欺负别人。”维吉维斯轻哼一声。
　　山猫小姐仇恨着伊莉莎，而伊莉莎的反应更像是逗猫玩，后者总能把前者耍的团团转闹了不少笑话。
　　“你好啊饭桶猫，今天又浪费了多少粮食？”
　　伊莉莎笑眯眯的和维吉维斯打了个招呼，来到西格办公用的桌子前面，用手撑住边缘起跳，稳稳地坐到了桌子上，半边的裙踞在桌子上如鲜花盛开。她的两腿并拢，身体侧对着西格，而头转了过来，棕色的辫子垂到胸前。
　　“还在想增税的事？”
　　“嗯。”
　　“其实我有个好主意，既不用损害你的名声又能征集到物资。”
　　“说来听听。”
　　“让他们自己去争不就好了。”伊莉莎伸手拿过纸板和羽毛笔，边写边说，“我们可以宣布，凡是单人缴税到一定程度的人就会得到某个称号，称号等级分为青铜、白银、黄金、白金、大师、最强王者，称号能带来奖励。比如拿到最强王者称号的人，我们返还一半缴纳税并把他所在街区的收税权转交给他。每个称号都要限定人数，若超过，后来者可以指定该称号级的某一位进行决斗。当然，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我们是用竞价的形式。”
　　“这不就是包税人吗？”
　　“是威力升级版。”伊莉莎放下了纸笔，“引入了段位系统与拍卖场，名额有限利益不均沾，最适合本地人上演恩断义绝的戏码了。”
　　西格有点不太相信：“他们会有那么蠢？闹来闹去便宜的还不是我们。”
　　“百闻莫如一试。”
　　骑士将信将疑的实行了伊莉莎所说的方案，一开始还风平浪静，不多后来叛徒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妻子出卖丈夫，儿子出卖母亲，青年出卖朋友......仿佛之前本地人的团结都是个笑话。
　　“大多数啊，最终都是向着利益看齐的。”伊莉莎说，“你的税收政策针对所有人，算下来大家缴税的比例是一致的，所有此时选择齐心协力抵抗你的政策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而实行我的方案之后，通过缴纳更多的税获得更大的权力，再加上优惠政策，缴税多的人反而有可能盈利。”
　　“也就是说，我们在他们的阵营人为制造了矛盾和不平等。”
　　“是的，当利益最大化的方案改变之后，总有人会想要去尝试——人的道德水平不可能维持在一条水平线上，这时候，如果我们背地里自导自演一出戏，让所有犹豫的人看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享受到的美味，那么就会有人效仿。而称号有限，就逼得原来没想法的人为了自保也会投身其中。”
　　“他们也有可能会拿起武器反抗我们。”
　　“但是，他们出卖其他人比反抗我们成功的概率要大的多，没人喜欢拿生命开玩笑。”伊莉莎看着西格，“你在想些什么？”
　　骑士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声音：“我们正在摧毁秩序。”
　　“嗯，没错，秩序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建立它需要流一代人的血，而摧毁它只需要千分之一的时间。”
　　“瑞文斯顿的混乱对我们有利。”西格像是在说服自己，“旧秩序的毁灭是为了新秩序的建立。”
　　“你能这样想很好。”
　　一星期之后，西格下令把军队收缩到城北，在清点完物资后即刻出发，他们拿到了超过预期很多的东西，在他们身后，暗隼堡中的人们已经失去了争斗的理由，但仇怨把他们推向更尖锐的对立面。
　　1月14日，阿尔德玛公爵和盖尔博德伯爵的联军姗姗来迟，等待他们接手的，是小半个地区已经化为废墟的城堡。


第十六章 兑子
　　进入到1月中旬之后，瑞文斯顿的天气变得越发恶劣，随着昨晚积雪压垮帐篷导致七名士兵的死亡，整个东线连队的非战斗减员已经来到了三位数，占据了减员人数的四分之一。
　　面对此景西格萌生了退意，一来部队中的物资补给越发不足，可以预见未来非战斗减员的人数将越来越多；二来瑞文斯顿人收缩防线，坚壁清野，他这只不足三千人的偏军啃不下对方的防线，贸然进攻有把整支军队搭进去的风险；三来他不知道另外两支友军的进展如何。万一他这边打的起兴，背后瑞文斯顿援军来一记正义的背刺，待萨里昂东部唯一一支野战军覆灭后，瑞文斯顿人反手就能杀进萨里昂的国土。
　　综上考虑，西格在军务会议上提出了自己暂时撤回去修整的意见，在场的军官们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们犹豫了好久不知该怎么开口，既然指挥官说了，那么这口黑锅就由你来背啦”。
　　西格也知道第一个开口的人肯定是背锅侠，但没办法啊，他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啊。古人有云：欲戴王冠，必背其锅。自己选的位置，含着泪也要把锅背完。
　　会议上大家都谨慎的表达了兹瓷，除了作为监军的孔蒂，他极力反对西格的撤军计划。
　　“我们不能因为暂时的困难而畏缩，朋友们。”孔蒂挥舞着拳头说，“我们艰险跋涉，先后战胜了迦图的游牧民部落和瑞文斯顿的两位爵爷，消灭了他们三分之一的野战力量，甚至还让暗隼堡变成了废墟，这是何等的功绩，以秩序女神尤诺米娅·斯彼莱特斯之名起誓，我已经把诸君的英勇身姿记录到纸上，战后呈报给国王大人，必定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而现在，你们竟然要放弃这一切的胜利成果，把荣誉丢弃在地上，难道这几个月的辛苦与牺牲就白费了吗？”
　　只有少部分人被说的意动，大部分还是无动于衷。西格敲敲桌子书说：“孔蒂先生的热情令人感动，然而漂亮话无法解决实际的问题。其一，虽然依靠运气、勇气和敌人的自大，我军取得了一些胜利，但实际上，在这一系列的运动战中我们获得的补给极其有限，比如在暗隼堡刮来了许多财富，但财富不能填饱肚子，至少在冰天雪地里不同。”
　　“那就洗劫敌人的集镇和村庄。”
　　“且不说我个人就道德层面反对如此暴行，对于实际操作而言，就算我们去抢劫也很难抢到什么油水，消耗的有可能甚至比抢来的更多，这太得不偿失了。能让我们吃饱的地方大多集中在波因布鲁城-奥登堡之间，但无疑也是瑞文斯顿人防守的重点。他们的精锐射手在防御战中能发挥巨大的优势。”
　　“我们手里不是有阿尔德玛公爵的弟弟嘛，可以用它来换粮食。”
　　“很难。我之前写过一封信，恫吓他如果不在1月7日前把赎金送到奥登堡，我就每天处决一位贵族俘虏，但你们也看到了，阿尔德玛公爵宁愿压制阵营内部的异见也不愿意给我一分一毫的物资，因为他十分清楚消耗战对他有利。”
　　“那些瑞文斯顿贵族呢？”
　　“除了奥拓伯爵，其他都被我处决掉了。”
　　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潘德诸国百年的交战历史里，处决对方的贵族是件非常罕见的事情，毕竟风水轮流转，今天砍别人的头嗨的飞起，万一明天被敌人的亲朋好友抓住，是不是自己的小命也很难保住？所以大家默认的规矩是不杀贵族俘虏，而是索要赎金。渐渐地，赎金竟然成为贵族们标榜自己地位的一个评价标准。
　　如今西格带头违反规矩，肯定要沦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还以为您只是开玩笑呢。”孔蒂搓着手局促的说，“没有再坚持的可能性？”
　　“那样非战斗减员会急剧增加，出发时我们只有三千人，而现在累计的非战斗减员已经超过了三十分之一，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了。如果我们强迫士兵去战斗，会承担失败的风险，不，失败还不是最糟糕的......”
　　“你是说，会哗变？”
　　“不排除这个可能。”
　　骑士说的挺夸张，不过欺骗孔蒂足够了。若是乌尔里克手下有独当一面的将领，也不会让西格这么一个佣兵来领导东线的军队了。
　　“让我想想。”孔蒂咬牙说。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万一决策失误，他和西格都跑不了，是要担责任的。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为此烦恼了，随着腹部一阵热流，他的身体轻颤，感觉整个世界变得索然无味。
　　“怎么了？”
　　“是国王的信，在一次性的传输符印里。”
　　孔蒂哆哆嗦嗦的解释。他解开了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腹部，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王城有难。
　　“看来我们不得不回去了，”西格耸耸肩，“只是我们得搞清楚谁威胁到了萨里昂城。”
　　对于远在芬布雷堡的乌尔里克国王来说，最近的心情真是像过山车一般。得益于自己精心的准备和对手的虚弱，一开始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很快就攻陷了最南端的大衮堡，拔出了进军路线侧翼上最大的威胁。
　　按照原定的计划，萨里昂的军队应该尽可能快的攻陷芬布雷堡与艾瓦索德堡，视情况而定进攻申德弗（雪漫城）或者瑞文斯顿（凛鸦城），但这个理想计划的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瑞文斯顿人顽强的防守和及时的增援令萨里昂军队停滞不前，攻城战最终变成了围困战，乌尔里克只能寄希望于中线和东线的奇袭能够有所斩获。
　　国王大人似乎赌对了，进入十二月下旬后瑞文斯顿人一系列不同寻常的调动证明的确有中线或者东线的偏军打开了局面。就在他一鼓作气准备拔下芬布雷堡这颗钉子的时候，噩耗从他后方传来了——
　　异端势力最大的派系“阴森之眼”吞噬者率领他的部众着手进攻萨里昂城。
　　萨里昂城是乌尔里克的老本，内堡之中的至高之座更是代表了萨里昂对于整个潘德的合法宣称。如果异端攻陷萨里昂，动摇王室的权威倒在其次，万一他们兴致来了，在城里建个祭坛，通过献祭城中五万八千名居民的性命来召唤恶魔——这就不是萨里昂，而是整个潘德的灾难了。
　　然而乌尔里克不想后退，筹备数月的时光，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竟然因为第三势力的搅局而放弃一切。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于是，国王不顾其他大臣的劝说，通过珍贵的符印通讯命令东线的军队撤军回援，并让信使回去调集王国内能调集的一切野战力量驰援萨里昂，而自己的军队则继续进攻芬布雷堡。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骰子已经掷出，他也只能等待结果了。
　　对于“阴森之眼”吞噬者而言，进军萨里昂让他别有一番感慨。作为扭曲的魔法生物，他对世间的一切都十分淡漠，除了萨里昂，他一生荣耀和曾归于沉眠的地方。几百年在人世间的沉沦并没有让他忘掉一切，相反，记忆里的画面依然清晰，灼烧着他的灵魂与身体。
　　异端女神给予了他祝福与诅咒，让他永永远远的飘荡于世上，却再也没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或许，他的痛楚，一位曾经的王者成为世界之敌，才是女神真正的余兴节目。
　　是时候与过去做个彻底的了结了。他想。可笑的是，那些瑞文斯顿还真以为是因为他们许下了足够的财富才打动了自己。哼，一位亡灵，一位恶魔，怎么可能会对凡人的财富敢兴趣，唯有鲜血与死亡能够满足他。
　　与他的念头想通，在他背后行军的乌云般的大军发出了嘶哑的嚎叫，这是阴森之眼的得意之作，将人性之中的黑暗面发掘塑造，让其堕落于权力和痛苦之中。当然，他最大的依仗还是来自于他的同胞，潘德居民称之为堕落者幽灵的存在，当他们发动冲锋之时，人类最强大的军队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绝不饶恕，休想解脱，唯有鲜血，唯有复仇。”
　　异端的大军前进，所到之处生灵无不颤抖，文明的秩序在火中消散。在带来了无数死亡之后，“阴森之眼”看到了朝日升起的萨里昂，古老的城市沐浴于阳光之下，仿佛新生。
　　“萨里昂并不美丽，但也因此美丽无比。”
　　他用干瘪的声带说出数百年前曾经说过的话后，当年的意气风发只剩下冰冷的毁灭欲望。他重重的劈下了手。
　　“现在，就让我来亲手摧毁自己创造的一切。”


第十七章 mirror mirror I
　　当国王的信息传来，特使孔蒂不再反对撤军，西格的撤退行动变得极其高效，仅仅用了一周的时间他们就退入了草原地带。瑞文斯顿人无力追击也不敢追击，先前两场野战的失利给他们留下了很大一片阴影。
　　然而对于俘虏奥拓伯爵的行为犯了难，放了他有点亏，不放他又怕他知道萨里昂的虚弱后选择逃跑，把消息传递给国内。最终还是伯爵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提议自己暂时以客卿的身份在西格帐下效力，参与所有非针对瑞文斯顿王国的行动，而服役期限是半年。西格爽快的答应了伯爵的提议，为了显示信任，他把伯爵的帐篷挪到了自己对面。
　　因为诺多对迦图的压制，所以和诺多保持友好关系的西格等人带着军队毫发无损的通过，他们没回马里昂斯，而是直接奔向萨里昂，通过从萨里昂逃出来的人们带来的消息，异端已经持续围攻萨里昂城有一段时间里，而萨里昂城里能称得上战力的只有一部分狮骑士与临时组织的佣兵，不得不说“阴森之眼”吞噬者这一刀扎的又稳又狠。
　　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从理智上，西格都无法想象萨里昂的王座被异端亵渎。在进入萨里昂的国境后，天气转暖，他干脆就地折卖携带不方便的重物以加快行动速度。这一举动把孔蒂感动的不得了，他连连感叹这么忠诚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然而西格并不忠诚于乌尔里克，他更多的是怀着对异端的仇恨与拯救萨里昂城居民的信念。
　　离目的地越近，西格能知道的情报也越清晰，萨里昂的外城已经被攻破了，没有足够数量的狮骑士根本挡不住异端们不分白天黑夜的轮流冲击。终于，在汇合数股勤王军后，他们到达了萨里昂城的外围。
　　一支正在巡逻的异端骑兵队毫不犹豫的一分为二，一部分转身逃回城中通报，另一部分则留下来迟滞萨里昂援军。留下的人里有一名堕落者幽灵，他左砍右杀好不痛快，人类骑兵里没有一合之敌。直到他撞上西格率领的本部，先是温蕾萨的箭令他受创，而后骑士进行了一次标准的夹枪冲锋，重创了对手，接着抡起钉头锤把对方的脑袋砸的稀烂。
　　恶魔这玩意的生命力十分顽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缓过劲来的对手反杀。这是西格过去学到的教训。
　　“可惜没法坐镇。”
　　伊莉莎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她和一些非战斗成员一起被留在了后方。
　　异端们大概没想到萨里昂的援军回来这么快，他们对于防守是毫无准备的，因为大部分人要么在杀死外城的居民献祭，要么在攻打内堡，没人关心外城墙的防守问题。当西格的骑兵率先冲进城中时，他们看到了由残肢断臂和内脏组成的人间地狱。
　　“你们竟然是要与这些玩意作战？！”
　　奥拓伯爵十分诧异，身为瑞文斯顿人，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异端分子的血腥恐怖。
　　“传我的号令！”西格掀开了面甲，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我不希望看到活的异端！”
　　数名骑兵脱离，把主将的命令传递给身后的步兵，而西格带着骑兵，沿着宽阔的主干道对异端发动了冲锋，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阴森之眼”吞噬者的军队全部都是亡灵，而数量最多的就是吞噬者和堕落者步兵，前者转化自被杀害的农民与旅人，而后者则是被复活的各国阵亡的士兵，除了比较比生前抗打之外没有任何优点，更不会反骑兵的战术。不过亡灵军队也有好处，那就是没有恐惧情绪，他们在被骑兵冲锋后没有崩溃，而是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朝西格的军队递出了武器。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一名队伍边缘上的骑兵被吞噬者拉了下来，他的衣甲很快就被掀开，然后惨叫遮蔽了令人心悸的啃咬声。
　　“稳住，保持队型，使用钝器！”
　　虽然这么说，西格反而拿出他辨识度极高的蓝宝石双手符印剑来，下马左砍右杀，他的剑在碰到异端后立刻把对方点着，很快就烧的只剩一片灰。异端的炮灰们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就撤退了，他们不害怕死亡，但是西格连死亡都不给他们剩下。
　　骑兵们下马在占据的街道就地防御，半个小时后赶过来的步兵们接手了防线。
　　西格吼道：“有谁是本地人，快过来，我需要你们带路！”
　　“大人，我想您不用找本地人了。”站在一边的海伦娜指了指前方，“喏，一看就很能打的异端们正在赶来。”
　　出现在临时防线前的，是“阴森之眼”吞噬者的嫡系，也就是堕落者幽灵们，他们挎着冥界冲锋马，手执晨星与恐惧斧，人类弓箭的抛射几乎无法被包裹着恶魔板甲的他们造成任何伤害，相反，他们在极近距离掷出的飞斧却把第一排的重步兵砸的人仰马翻，这些恶魔骑兵立刻顺着突破口冲了进来。
　　西格吃了一惊，在过去他还没遇到过这种强度的骑兵冲锋，应对不足的他吃了大亏，被迫上来就动用了预备队去填防线的窟窿。前面的异端军团主力一步步压迫着人类军队推却，后面街角的十字路口却有大量的异端军队包抄过来，他们身上破破烂烂，有的鲜血还没有干涸，大概是异端的高级牧师们临时从现场拉起来的。
　　“还有什么对策吗？”
　　奥拓劈开了一名吞噬者的脖子，旁边弗雷德里一边念叨“我怎么这么倒霉”一边抡起大剑把敌军砸倒。
　　“稳住阵型，慢慢退，后面那群土鸡瓦狗是吓我们的，它们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新拉起的亡灵的确没啥战斗力，却也让一百名士兵永远的留在原地，更难堪的是，不久之后他们就变成了异端军队的一部分，接着追杀撤退的东线连队。好在到了城门附近，占据制高点的弓手们就可以支援友军了，伊莉莎更是不顾劝阻亲自赶来，把追的最急的几个恶魔烤成了熟肉。
　　敌军暂时退却了。
　　半日的战斗取得的战果有限，连队却损失了两百来人，让大家的士气低落了下去。经过商议，围绕城门西格他们建立了临时营地并在塔楼的最高处竖起了旗帜，这样赶赴过来的援军就能知晓他们的位置，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夜色寂静，戒备着城门方向的异端放弃了攻势。内堡的守军难得能休息一回，他们目睹了白天友军不成功的突击而无力支援，“阴森之眼”吞噬者本人就在附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个噩梦般的人物把噩梦带进内堡之中。
　　与守军遥相呼应，西格站在外城墙上，目睹着因云雾而变成血色的月光，伊莉莎陪伴着他，裹着厚厚的衣服一起吹着寒风。
　　“其实一次失利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的大头也不是我们的人而是各路杂牌武装。”巴克利女孩轻声安慰着自己的骑士，“只要内堡一日没有陷落，时间就对我们有利。”
　　“异端牧师有拉起死者的办法补充自己。”
　　“世间魔力衰微至此，你觉得他们哪有魔力拉起千军万马，艾瑞达·奥克斯瑟不是维吉维斯，她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域半步来协助自己的信徒。死亡女神怕死亡，我想这大概是最好笑的笑话了。”
　　“您似乎对那些存在很熟悉。”
　　“算是吧，对于学者而言，神明是个绕不开的知识”
　　“这样啊，您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仍然是艰苦的一点。”
　　“你也是，”伊莉莎拍了拍西格的手臂，“当你踏上战场之时，士兵就只是增减的数字。”
　　“我知道的。”
　　目送伊莉莎的身影消失，西格的脑海中传来阿兹达哈卡的轻笑。
　　“小家伙想好了吗，要不要亲吻姐姐的裙子？我一高兴说不定会让马尔蒂斯过来支援你哦，只要在城墙前开一道传送门。”
　　“我拒绝，向邪教求助，支付的代价远比达成愿望的消耗大的多，何况是传送一整个军团这件事。事实上，您若是真能做到这一点，你的信徒们也不会一次次被巴克斯赶下海了。”
　　“真是让人难堪的说辞，看来你还有趣的份上就原谅你的无礼了。”阿兹达哈卡的声音变的越来越微弱，“不过很快有一天，为了守护所爱你会对力量产生渴求，然后回到我身边。”


第十八章 mirror mirror II
　　翌日，痛定思痛的西格把士兵们召集了起来，从中挑选身手不错把他们编为小队，沿着主干道延伸出去的小道对异端进行袭击。
　　他也很无奈，对付异端必须以雷霆一般的攻势一波碾碎他们，不然这些家伙就会像九头蛇一样，砍掉一个脑袋长出两个来，在己方兵力不足，无法击杀对方高级牧师与恶魔副官（二者是异端大军攻防转换的节拍器），只能退求其次进行骚扰来减缓内堡守军的压力。为此，出击的每一位士兵身上都带着引火物。异端的牧师再厉害，也无法把变成灰烬的死人再拉回来。
　　西格他自己也在出击的名单中。
　　“我建议你不要去。”奥拓伯爵朝着手，“你手下的人各怀鬼胎，明显不是一条道上的朋友，现在这支军队全靠你个人的威望强压着他们。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发生点什么，这几千人瞬间就会变成土鸡瓦狗，变成异端向邪神奉献的新餐点。”
　　“感谢你的提醒，但我必须得去。”西格接过加西亚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如果我不做一个表率，谁愿意深入敌境去面对凶恶的异端？”
　　“你这个疯子！”奥拓伯爵嘀咕了一句，“喂，别死了，我还等着你兑现诺言呢。”
　　唐璜带着一个小队走出军营，出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考虑，每个小队里只有一到两名亲信，省得被敌人一网打尽。这时候，茱蒂丝骑着马跑了出来，她的头盔都没系好，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是十分匆忙赶来的。
　　“为什么不让我出击？”
　　“你的实力不足以应对此次危险。”
　　“可是他都可以。”
　　茱蒂丝指了指西格身边的一位卫队骑士，说起来那名卫队骑士也满倒霉的，在交手的因为因为骄傲自大而落败，以至于被同僚们嘲笑“连小姑娘都打不过，真鸡儿丢人，你赶紧退队吧。”
　　“战场和单挑不一样。”
　　骑士摆摆手，示意手下把她拖回去。他沿着己方斥候已经侦查好的路线，对异端阵地侧翼前沿的某个据点发动了突袭，在成功消灭对方并放了一把火后，深喑兵法·装完逼就跑的西格撤的比来时还快，等异端的援军赶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绕了小半圈，又对另外一点发动了袭击。
　　自然，不是每一路都能干的如骑士这样得心应手，傍晚的时候各个小队陆陆续续的归来，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残缺了一半，甚至还有几个小队再也没回来。
　　尽管损失的和昨日一样大，不过由于战果丰富，而且又有一支马里昂斯的志愿者补充了进来，所以军队的士气反而比前一日还要高。
　　3月24日，不耐烦的异端军队聚集起主力猛攻援军的营地，等待异端军队的是包括三架偏架弩在内、已经隐约成型的防御体系。异端的骑兵们跳过不算太宽的壕沟，迎接他们的是斜指着天空的木矛，失去了马匹的他们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身前还有一道X型的拒马以及用重物加固的塔盾。他们按照习惯扔出了一拨飞斧，除了个别塔盾倒下外其他的只有白色的印痕。异端骑兵念了一句祷言，汇合步兵一起向着萨里昂人的阵地冲击，迎接他们的是无数伸出来的长矛与钉头锤。
　　反正孔蒂承诺国王报销开支，西格还下令使用了油脂来招待异端们，战争本质上就是在撒币，而用撒币的方式打败对手又不花自己的钱，无疑让人的身心更为愉快。
　　倒是旁边的孔蒂看的脸都长了。
　　经过六个小时的激战，异端军几乎损失了他们所有可用的炮灰，并有三分之一的数量处于不能再起的完全损毁状态，他们在黄昏时开始撤退，没等西格下令，就有贪功的军官率领部众追了出去。骑士拦都拦不住，他只好下令把剩下的军队也压出去。没办法，要是坐视这些莽夫被敌人歼灭，他的履历也会留下污点的。
　　然而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头一个小时，西格还在正常的追击着落跑的异端们，但当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色变得黯淡之际，骑士发现自己迷了路。每经过一条曲折的道路，跟随在他身边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当他走到一条死胡同时，异端军队又掉过头来堵住了西格。为首的将领走了过来，摘下头盔，露出血红色的骷髅脑袋。即使他没有开口自我介绍，从他强大的气场以及周围异端分子们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他无疑就是“阴森之眼”吞噬者本人。
　　“骑士，报上你的名字。”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奸谋吗，异端？！”
　　“看起来你吃过这方面的亏。”
　　“阴森之眼”吞噬者具现出他的武器——一柄巨大的双刃斧。随着他的动作，异端分子一拥而上，与西格的部下厮杀在一起，双方不约而同的给首领留下单挑的空间。
　　“哈，看起来我和决斗有不解之缘啊。”
　　骑士嘲弄了自己的命运后，猛地架起手里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像短矛一样持握刺向“阴森之眼”吞噬者的咽喉，被后者轻巧的用斧柄拨向一边。他的左手退回剑柄的位置握住，右手推着柄头，使得刺击变成了瞄准脖颈的斩击。双刃斧在异端领袖手中表现出惊人的敏捷性，他反转斧面像盾一样完全封住了自己的侧面。
　　若他用的是剑格挡，西格在剑身交错的瞬间就能通过步伐与手臂调整姿势，完成下一轮刺击或者劈砍，但厚重的斧刃反弹的力量顺着剑身传递回自己的手臂，短暂的麻痹让骑士丧失了调整的机会，“阴森之眼”吞噬者用手推着斧面压了过来，西格翻转剑面，伸手按在剑刃上支持，他的左臂忽然发力而右臂收拢，一下子把异端领袖的斧头卸到一边，紧接着他的右手也抓住剑刃，让剑柄的配重球朝上，狠狠的朝“阴森之眼”吞噬者的骷髅脑袋上抡去。
　　异端领袖踉跄了一步，喊出了某个咒语，而西格也动用了自己窃取来到风与火的权能。黑暗的团块与碧色的火龙卷同时击中了对方。西格摘下头盔吐出一口血来，而对方也被他的火焰烧的破破烂烂。
　　“阴森之眼”吞噬者的斧头表面布满了裂痕，它的主人轻轻抖动着，碎裂的铁块不断坠落，露出里面的剑来。异端领袖双手举起了剑，它的指骨上带着一枚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传国之剑与正印戒指......”
　　西格哆哆嗦嗦的报出这两样东西的名字，身为前狮骑士，他绝不可能认错这两样东西，那是一位传奇人物的标志。
　　“绝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这时候，随着一声惨叫。西格的最后一名部下也倒在了血泊中......不，还有一位，茱蒂丝举着剑把嘴唇咬的发白。异端领袖做了一个手势，他的仆从停止了前进。西格缓缓后退，护住了自己老朋友的后代。
　　抱歉，看样子又要对不起你啦。他在心里对西德尼说。
　　“还要负隅顽抗吗，骑士？”
　　“那就来啊，带上你的千军万马，纵免不了你我还要有最后一战！”西格向前跨出一步，“我，西格·拉普拉斯，潘德的前狮骑士，向着骑士道的创始者，伟大的先祖瓦隆布雷的卡瓦拉发起挑战。”
　　“我倒是小看你的意志，”“阴森之眼”吞噬者，“即使面对的潘德最初的国王？”
　　“若你是卡瓦拉，我就要纠正一位伟大骑士犯下的错误；若你不是他，我就要为他的名誉奋战到底！”
　　“多炙热的情感，曾经的我似乎也有这些东西。但是，我已经不再是骑士，所以正直与公义也远离了我，动手吧。”
　　骑士的腰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头，茱蒂丝用一把造型奇特的刀捅进了他盔甲的缝隙里。
　　“为什么？”
　　女孩笑了起来，她脸上的血肉迅速褪去，变为红色的骷髅，曾经天真的声音被沙哑取代。
　　“你关心的孩子早已经死去了，在你面前活着的是一位血誓女巫，扮演着名为茱蒂丝的女孩子，直至如今。”
　　她抽出了染血的刀，西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向地面跌落，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努力想要握住近在咫尺的剑。被走过来的异端领袖踢到了一边。
　　“你是个很好的战士，所以我会赐予你新生，不过在此之间你要受点小小的磨难。”
　　血誓女巫抓住西格的下巴，强迫他抬起来注视卡瓦拉落下的手，瞳孔中映出红色的死。当红色的指骨贴在他额头上时，他竟有了从高处跌落的感觉。
　　他旋即睁开了眼睛，发现一片色彩缤纷的世界。他站在破旧的木屋中，餐桌反射着油腻的光亮。有人笑嘻嘻的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指，当他回头时，发现一位黑色头发的姑娘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啊？”
　　“夏洛特？”他反射似的喊出了记忆中的名字。
　　“嗯？”
　　“今天是什么日子？哪一年？”
　　“哥哥你过糊涂啦，今天是197年3月25日啊，骑士团好不容易给你们放了个长假，你就急匆匆的跑回来啦，是不是太累了？”
　　啊，197年3月25日，多么熟悉的日子。西格闭上眼睛，身体颤抖着。
　　那是王国终焉之前，他最后一次返回故乡的日子。
　　作者留言：
　　建了个读者群，我把被屏蔽的第二卷第四十三章发在里面了，欢迎大家加群。群号301966634（最后的喵骑士）。


第十九章 mirror mirror III
　　西格恍惚的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妹妹与母亲在厨房中忙碌，曾经他最珍视的两个女人并排站在一起，阳光在地板上消散。她们在同一时间回过了头，看见骑士傻愣愣的样子抿着嘴笑，又回过头去继续干活。
　　何等荒谬又温暖的场景。
　　——魔镜魔镜告诉我，世上何人最孤独？
　　缥缈的歌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站了起来，追溯着声音的源头来到自己的房间，青色的蛇盘绕在自己的床上。阿兹达哈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想，你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所了解了对吗？”
　　“没错。”
　　“最妙的是，你知道正确的选择，却仍然不想做出这个选择，对吗？”
　　“是的，所以请再让我想一想。”
　　他转身离开，在房间的门彻底关闭之前，邪神的话轻轻叩击在他的心头。
　　“还能沉溺于温柔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骑士走出屋外，发现老拉普拉斯正在用毛刷伺候他的坐骑，那牲口舒服的不得了，不时轻蹭男人的脸颊。在记忆里，父亲是那么高大，挺拔，充满着热情和活力，而时光将他的身躯变得微微佝偻，鬓发霜白。
　　“我来吧。”他站在父亲身边温和地说。
　　“不，你一路从萨里昂赶回来挺辛苦的，去陪陪你的母亲和妹妹吧。我经常外出，家里没有男人，她们很缺乏安全感。特别是你在外面给老爷当兵，她们几乎每天都在为你担惊受怕。”
　　一种昂扬又忧伤的情绪哽咽在西格的喉咙里，他下定决心把曾经没有说出的话毫不保留的说出来。
　　“实际上，关于您逼我放弃学者的道路去给别人当扈从这件事，我一直很难过。”
　　“但是，我们家当时.....”
　　“我知道，所以我选择原谅您，不，现在我要感激您做出的抉择。如果我在那时走错了路，也不会以后有一段美妙的时光。”
　　“听起来你对骑士团的生活还算中意。”
　　“当然，我过得很开心，有了一群我能够忠诚，也对我足够忠诚的伙伴，我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是以前埋首书卷的我不可能体会到的。小时候您是我的骄傲，而长大后，如今的我也有足够的自信说我是您的骄傲了。”
　　“你始终都是，无论你走在哪条道路上。”
　　——魔镜魔镜告诉我，我心忧之为哪何？
　　西格回到了房屋中，帮助家庭成员。相对于矮小的母亲与妹妹，他显得十分高壮。或许是因为他过于温柔的态度，竟让他的妹妹啧啧称奇。
　　“你在你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啊。”
　　“书呆子，总是板着脸显得冷冰冰的。显得让人很害怕的样子。”
　　“我有那么差劲吗？”
　　“不能说差劲吧，但是没现在的感觉好......嗯，也不对，今天你要么呆呆傻傻，要么什么事都顺着我们说，任劳任怨的，感觉有点别扭。”
　　听见这话西格觉得有点好笑：“对你好些反而不好了吗？”
　　“是让人很舒服，但总感觉你离我们更远了。”
　　“别胡思乱想了，我就在这里。”
　　西格伸出手来，把妹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小姑娘冲她呲了呲牙，就像受到威胁的猫。
　　“别碰，你知道长头发有多难扎吗？”
　　“找我啊，我会啊。说吧，你想要扎什么辫子？”
　　自从养了某头名为维吉维斯的人形宠物，西格就觉得自己渐渐好像什么都会了，他现在也就差会做女红了。
　　完全不了解这件事的夏洛特自然瞪大了眼睛，她上下打量着西格，狐疑的说：“你真的是我哥吗？该不会是什么怪物变得吧。”
　　“是啊，我是怪物变的。”
　　西格俯下身来轻轻把妹妹的腮帮向外拉，小姑娘呜呜的抗议着，他大笑着松开手，把两手伸到她腋下，猛一发力把她举了起来。
　　“举高高咯~”
　　“啊！！！！”夏洛特尖叫一声，肉眼可见的羞红占据了她的脸颊与脖颈，“快住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两个孩子的母亲笑的乐不可支，对于她而言，团团圆圆的家庭还是几年前的事情，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她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了不让玩的开心的孩子们发现，她转身用围裙偷偷拭泪。
　　——魔镜魔镜告诉我，柔心如何化坚石？
　　骑士捧着妹妹的身体转了几圈，他放下夏洛特后，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冲过来对他又踢又咬，让他花了好一会子才让妹妹破涕为笑。他一边干活，一边询问两个女人家里的情况。
　　一切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你感觉狮骑士团怎么样啊，听说你们和另一个骑士团都是国王陛下的禁卫军。”
　　母亲若无其事的询问刺痛了西格的心脏，他该怎么对幻境里的人说，告诉他们王国毁灭于红死病，骄傲的狮骑士在伊索斯的战场十不存一，狮鹫骑士团在拉里亚向时代告别，而他作为战场上的死者复生，目睹了一百五十几年后仍然悲惨的世界。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让他怎么说？！
　　“你脸色真苍白，是不是累到了。”母亲推了一把骑士，“快去休息吧。”
　　“我没事，真的，只是想起假期过完又要回去咯。”
　　“在骑士团当差很累吧。”
　　“很累也很充实，我有一群好朋友在那里。”
　　“有空的话可以请他们来马里昂斯玩一玩，没有比这里夏天更棒的地方了。”
　　“我觉得也是，”西格勉强笑笑，“如果有机会的话。”
　　夕阳坠落的时间，拉普拉斯家也迎来了他们一日之中第二顿用餐的时间，骑士和父亲面对面坐下，而母亲和妹妹分别坐在他左右手边。与此同时，歌声也变得越清晰，直达心底。
　　——魔镜魔镜告诉我，何物匿于幻境中？
　　拉普拉斯家的晚餐绝不美味，相反，苦涩粗粝的味道在骑士的口腔中蔓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经不再习惯掺了木渣的黑面包，不再习惯豆子与野菜煮成的粥，不再习惯缺乏调味的鸡肉，但他缓缓咀嚼着，逼迫自己吞咽下去。
　　“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母亲的脸上带着愧疚，“难得回来一趟，我应该早点去买些肉回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西格努力吸了吸鼻子，“挺好的，真的。”
　　“哥哥。”夏洛特担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哦对了，你们都向谁祷告啊。”
　　“当然是伟大的死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啦。”夏洛特天真无邪的回答，“哥哥，难道狮骑士团信仰别的神明？”
　　“是秩序女神尤诺米娅·斯彼莱特斯。”
　　“这玩笑不好笑”老拉普拉斯说，“那是异端信的玩意。”
　　西格楞了一下，他看着一家人笃定的神情，咬着嘴唇使劲想要自己笑出来，他脸上的肌肉挤得变了形，泪水蜿蜒流淌。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能阻止它现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我也能够....”
　　他泣不成声，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幻境中的三位亲人一脸平静的看着骑士，三个声音渐渐重合。
　　“皈依死亡女神的怀抱吧，你能获得永远的平静。”
　　“够了！”他抬起头来吼了一句，房间变得寂静。不知不觉间，阿兹达哈卡的化身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踝。
　　“再不做出选择，你就要被拉入那边的世界了。”
　　“我知道了......”骑士站了起来，“我，西格·拉普拉斯，从即刻起放弃对秩序女神的信仰，转奉毁灭之神阿兹达哈卡。”
　　“你早该这样。”西格的灵魂中传来邪神癫狂的笑声，“来吧，愿欢愉与恐惧点燃这个世界！”
　　缠绕在骑士脚踝上的蛇无声无息的融入他的肉体中。
　　——魔镜魔镜告诉我，为何逼我献祭我？！
　　“我爱你们。”
　　他冲虚幻的亲人们送上诀别的微笑，蓝宝石双手符印剑具现在他的手中，扶着剑刃做出刺击的动作，魔剑轻易刺穿了父亲的喉咙，碧色的火焰缠绕上他，让他发出痛苦的嚎叫。
　　“你疯了？”
　　母亲急忙去拍打父亲身上的火焰，却让自己也燃烧起来，两个人形的火炬匍匐在地上，渐无声息。夏洛特惊叫一声站起来逃跑，却在中途被椅子扳倒，她手脚并用的退到墙角，看着提着剑的西格一步步走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在半年多前，我去了马里昂斯的图书馆，上面记录了拉普拉斯的结局。父亲在202年死于兵乱，母亲在204年死于传染病，而你，则在同一年和丈夫死于饥荒。”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你是不是被魔鬼附体了？”
　　“没有！”
　　他扼住妹妹的咽喉，涕泪横流，任凭那小小的躯体任何挣扎，任凭她脸上浮现出怎么样的痛苦也不撒手。
　　“我爱你们，所以绝不容许异端亵渎你们！”
　　一分钟后，幻象里最后的人类死去，西格怀里还没冷却的尸体化作光粒。地面，房屋，天空，整个世界都在无声无息的燃烧，化为一片绿色。
　　“你在哭吗，骑士？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成为异端，或者毁灭你眼中的一切。”
　　“啊，是啊，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可以逃避了。”西格的脸上露出崩坏的笑容。
　　——魔镜魔镜告诉我，世上何人最孤独？
　　——是我，我在世上最孤独。


第二十章 向着曾经的世界说再见
　　现实中，卡瓦拉正一点点的让邪恶的死亡力量注入西格的体内，通过营造最深的噩梦，他要一点点把骑士的意志击垮，最终放弃对秩序女神的信仰转化为异端的黑骑士。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卡瓦拉熟练的业务流程的确把西格逼入混乱的境地，但阿兹达哈卡临时伸出一脚摘走了最后的桃子。西格的梦境在燃烧，现实也是。如愿以偿得到西格信仰的邪神能够毫无阻碍的对世界施展她的恶意。
　　异样的能量在西格体内汇聚，顺着卡瓦拉的能量输送通道逆袭，流动的蛇侵入他的手掌中，被黑色的光芒消灭，意识到了异常状况的血誓女巫举起了刀，在触碰到西格的背脊之前，被突然而至的火焰隔绝。
　　蛇之女神的新晋信徒站了起来，他没有俯身去拾那把被丢弃的蓝宝石双手符印剑，而是稍稍侧身，双手抵在腰部，火焰自动约束为长剑的形状。
　　“真讽刺，嘴上说着‘骑士精神’的人投奔了邪神，拜蛇教之流又能比我们强到哪里去。”卡瓦列举起剑应道，“猜猜看，一百五十多年前是谁在幕后推动了潘德的毁灭？”
　　回应“阴森之眼”吞噬者的是西格的火焰剑，他的身影快似流星，转眼间就踏入攻击范围，毫不犹豫的让手中的火焰喷射，又被卡瓦拉剑上的黑光分开。两个人，或者说两个曾经可以称为人的生物完全舍弃了精美的剑术，而是凭借两股截然不同的邪恶力量野蛮的碰撞。
　　一名堕落者幽灵试图加入战局，西格松开左手，由绿色火焰组成的短矛在瞬间成型，一下子扎穿了恶魔的防御，让他哀嚎着倒在地上。
　　一直保持围观态势的血誓女巫冲了过来，她幻化成伊莉莎的形状，在甜美的笑容下吟诵着恶毒的诅咒。西格看都不看她一眼，沾染着绿色火焰的金色长弓在虚空中拉开，一下子射入血誓女巫的胸口，直到她死亡之前，她都在用伊莉莎的外形哀嚎着。
　　然而愤怒的骑士没有迷茫，更不会怜悯，憎恶与杀人的念头主宰了他的心灵。
　　作为又一次擅自动用惩戒之神力量的回应，正版的惩戒之箭射穿了西格的身体，金色的箭头消磨在阿兹达哈卡的力量中，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留下。不过卡瓦列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对手的压迫感下降了。
　　原来如此.....见多识广的异端领袖判定了情况，作为这个星球史上最强大的魔法生物，现在也可称之为神明的存在，阿兹达哈卡的力量无穷无尽并且乐意给予她的新玩偶，可是西格的身体存在着存储上限，持续接受并使用的能量也有阈值。如果阿兹达哈卡输出过多能量就会导致西格的身体崩坏。所以，在开场一波强势之后，因为能量存储下降，他的气势一点点减弱了。
　　如果有可能，卡瓦拉真心想在这里除掉西格。人人都知道拜蛇教的生化改造技术独步天下，若是阿兹达哈卡有意，她完全可以将西格的身体性能提高到辛达精灵......不，现在该叫他们角奎了，恐惧军团的军团长马尔蒂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在不远处，萨里昂人的呼喊正在渐进，看样子是来拯救他们主将的。如果他们看见眼前这幅景象，异端邪恶分子大战火焰狂魔，萨里昂人可能继续站在西格这边，也有可能两个都干。卡瓦拉不想赌这个概率。
　　他随手拉过一个恶魔副官成为西格剑下的牺牲品，借此拉开了距离，王者毕竟是王者，就算转进也要放几句漂亮话撑场面。
　　“你说我们终有一战，现在我认可这句话，可惜观众实在太多，意外的因素会让最邪恶者之间的决斗失去意义。所以，就让你的朋友来陪你玩玩吧。”
　　他招了招手，一名异端的黑骑士越众而出，他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西德尼。”西格平静的点头致意，“我以为你已经永眠于土地之下了。”
　　“我也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是你，你本该活在我的记忆中，成为永远的伤痛。”
　　“亡灵也会心痛吗？”
　　“会的，活死人比世间任何生物都要空虚，但他们感到孤独时，灵魂都在战栗。”
　　“我得说，非常抱歉我没能守住那个约定，你的后人我也没能守护住，她死的毫无价值。”
　　“没关系了，”西德尼冰冷的说，“此刻的我不会在乎这些。”
　　“但我在乎.....所以，你的亲人呢？”
　　“她们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西德尼的脸上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而且也盼着你来，这样我们时隔一百多年后就能团圆了。”
　　卡瓦列带领他的部下撤退，萨里昂的脚步声在接近，昔日的好友用剑结束了交谈。西格不再动用阿兹达哈卡的力量，西德尼的死亡力量也没有展开，就像昔日同在狮骑士团服役时那样公平的用剑技决一胜负。
　　当萨里昂人赶到时，看到他们的主帅正在卸去外面的盔甲，卷起衬衣，露出锁骨、腋下、手臂上三道相当深的伤口，而西格的对手已经倒在了地上，流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液。
　　“恭喜你，你赢啦。”
　　西德尼说出了每一次失败后都会恭贺西格的话，只是这一次，支付的代价是生命而不是酒馆里廉价的啤酒。西格的脸上无悲无喜，空虚驱赶了愤怒，流淌于血液之中。
　　“你是我曾经人生的见证，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也是我与曾经的时光联系起来的，最后的纽带——
　　再见，朋友，再见，旧时代。”
　　他的剑扎了下去，稳稳的洞穿了西德尼的咽喉。
　　你会解脱吗？还是被死亡女神重新推入人间，承受更多的痛苦与试炼？他想。
　　士兵们围了过来，自发的护卫住他。骑士沉重的叹息淹没在嘈杂中。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营帐中——
　　伊莉莎露出了些许悲伤的神情，又很快被欢欣取代。她敲打着手指，哼着风格迥异的歌。
　　“主人，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侍卫的莎娜美问。
　　“得蒙我可爱的骑士，拼图离最终完成又近了一步。”
　　她的手掌摊开，首先出现的是流风，那是哈夫·西格拉的力量；然后流风变成了旋转的冰雪，乌勒·维特也没有逃掉；橙色的爪印与金色的箭，标志着维吉维斯与因达尔的力量落在了她手中；接着是黑色的雾，最后是绿色的蛇。
　　“这是，蛇之女神的力量。”
　　莎娜美瞪大了眼睛，身为拜蛇教的改造人，她对这股力量再熟悉不过了。想到这里，她也笑了起来，为了主人的成功。她很快就制住了笑，因为主人的成功，意味着另一个人直面了他不幸的人生并作出了最坏的选择。
　　“西格先生，他现在很不好受吧。”莎娜美说，“他这样的男子汉，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投入拜蛇教。”
　　“想必是很难过的事。”
　　“他还能回头吗？”
　　“莎娜美，你要明白，力量没有善恶，使用力量的人才能用好与坏评价，杀人的未必是坏人，救人的未必是好人，一切评判的标准都取决于立场与动机。”
　　不久，军营门口传来欢呼声，负伤归来的西格稳定了军心。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他遇到了伊莉莎，后者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
　　“看起来你有些事要说。”巴克利女孩推开了骑士，“不过你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艾丽莎急匆匆的赶来为西格处理伤口，两个人见面后都楞了一下。最终还是西格先开了口。
　　“没想到你是个蛇教徒。”他说。
　　“我也没想到女神如此钟爱你。”
　　“看起来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不是预料，是常识。”艾丽莎挽起袖子为西格清洗伤口，“女神大人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能逃掉的。”
　　“现在我相信了。”
　　“别那么悲观嘛。”艾丽莎一边说小心翼翼的上药，一边说，“我们的女神大人不会强迫人做这做那，相反，观察她的信徒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才是她的乐趣所在。对于她而言，意外永远比按部就班来的有趣。”
　　“你和邪.....女神很熟？”
　　“喂，你刚刚是想说邪神对吗？”艾丽莎开始给西格的身体打绷带，“女神也很中意我，我在梦中时常能与她见面。”
　　“哦。”
　　换完了药，回到帐篷的西格倒头就睡。被圈养的山猫小姐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个人类渐渐的离她远去了，他的身躯中正孕育着异样。


第二十一章 樱桃少女
　　最终，异端的军队在第二天黑夜撤退，亡灵不需要视力，人类需要。即使守在内堡的狮骑士团与守在西城门的西格都知晓了此事，也无力进行追击。
　　第二天拂晓，他们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各自派出兵力清扫街道社区，确保异端分子没留什么惊喜在里面。在上午9时左右，援军与狮骑士团的队伍完成了碰面。
　　虽然作为萨里昂王国乌尔里克的走狗，狮骑士团在诸多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从表面来看，骑士团高层们的长相还是相当正气的。西格遇到的是狮骑士团的副帅“钢之握”阿瑞安赫德，以及他手下的三名中队长，“神速”度巴拉克，“魔弓”恩采以及“刚毅”艾华斯，他们正是作为欢迎的使节来与西格见面的。
　　两方寒暄了一下，西格就带着麾下的部队入城——这支部队可是有讲究的，为了显示雨露均沾，他协调其他部队的指挥官，从中派出最高大健壮的士兵，用最精良的装备武装好带过来。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仪仗队而已。
　　今天西格穿着一身华而不实的礼仪甲，披风也十分骚气选择了红色，他的新任坐骑“法拉第”上甚至带着花。作为军事将领他反对在这种时候庆祝，否则异端再莽一波大家都要完蛋。可是军事有时不得不让步于其它考虑，城中的居民已经度过了悲惨的两个月，许多人异端杀死，他们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仿佛这样才能返回人间在阳光下度日。
　　强忍着疲惫与空虚上阵的骑士，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与队伍里喜气洋洋的气氛格格不入，反倒激发了上街的女士们的兴趣。首都圈的八卦比马里昂斯更为迅速，几天之内她们大概就知道了骑士的姓名，还有他许多添油加醋到了歪曲现实的传说。
　　而对于西格而言，他最主要的收获就是看到了狮骑士，某种意义上这些人都是他的后辈。尽管传承一度中断，不过现在的狮骑士团和一百多年前那支并没有区别......或许装备要差一些，或许是萨里昂王国的财政无法给予骑士团太多援助所致。
　　“感谢你的援助，格拉摩根伯爵。”
　　在狮骑士团的总部，西格看到了另外两位高层，骑士团的战帅“影月苍狼”荷鲁斯与大学士马格努斯。大家都是军人，在完成一波“你们很厉害”、“你们也不错”的战略互吹任务后，他们立刻对着地图开始划分防区。狮骑士团负责内城区，而以西格率领的东线连队为主体的勤王军则负责外城区。
　　让西格的军队停在外城区，主要考虑到他的佣兵出身，以及他那鱼龙混杂的军队。尽管西格·拉普拉斯的佣兵团以世上罕见的严酷纪律为人们所知，但狮骑士们依然担心某些士兵对王国的贵妇小姐们伸手。
　　尤其是他们丈夫在前线为国王效力的时候，等回国发现自己头顶上绿油油的，怕不是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划分好防务后，西格就带着手下撤出了内城，骑士团也算厚道，他们分了一部分东西赠送给西格，总算能让他来犒赏手下。结果皆大欢欣，骑士又披挂上阵在城内巡逻了几天，直到确认异端大军已经进入达夏境内才松了口气。
　　他一下子就病倒了。
　　这段时间他遭遇了太多打击，身上还有伤，然而鱼龙混杂的军队还需要他拿个人威望强压着，这几天硬提一口气强撑。等支撑自己的理由没有了，他马上就转职了病号身份，被部下们手忙脚乱的抬进帐篷里。
　　发病的前两天他反复发着高热，第三天渐渐平稳，直到第四天才重新睁开眼睛，那时候他虚弱的话都说不利索，脑袋也昏昏沉沉，看到看护他的书记官奈特，他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袖子、
　　“萨里昂....防务，马里昂斯人和拉里...狮骑士”
　　“放心。”一只白净的小手把西格的手拿开，“外城的防务由东线连队负责，容易搞事的山大王们都被发配到不重要的地方去了，有狮骑士团监管谅他们不敢造次。”
　　伊莉莎弹了一下西格的额头：“还有啊，这种时候就不要操心公务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伊莉莎出手了吗？西格的心中顿时升起安心的感觉。
　　当然，巴克利女孩没告诉他，自己搞定那些趁着西格不在胡乱搞事的家伙费了多少事，她的体型让她面对军中的粗野汉子们时先天处于劣势。
　　异端败走之后的时间风平浪静，数千军队镇守的萨里昂成了王国中最安全的地方，军人是用刀剑和犯罪者讲道理的。安心养病的西格在第六天恢复了正常的饮食，在第九天被准许出去进行有限的活动，天天待在闷闷的帐篷里，出去再看见湛蓝的天空，就好像看到了新世界一样。
　　“早上好。”
　　他爽朗的和每个见到的人都打了招呼，轮到伊莉莎的时候，巴克利女孩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好一会儿，直说这爽朗到恶心的程度了。
　　“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西格郑重其事地说。
　　“哇啊啊是求婚吗？”伊莉莎装模做样的捧住了自己的脸颊，“哎呀骑士对着主君发情，真是背德呢。”
　　“大小姐，你认真一点点好不好，我现在要说的是....”
　　“阿兹达哈卡的事？”
　　“您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看起来你有所不满呢。”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掌握这种力量，或许我就不用面对杀死家人和好友的事情了吧。他们已经死去了很多年，却被敌人当成针对我的道具被赋予了虚假的生命。”
　　“如果再往前说，是不是我召唤你也是一种错误，如果你仍然在大地下做着永不终结的梦，也好过重来一世直面过去的伤痛。”
　　“我从未这样想过。”
　　“做出的选择是没法改变的，谁都不会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而且，在达到了那个时间节点之后，再回首过去也无法改变些什么了。所以我从不浪费时间后悔，因为那会让我错过珍视的如今。”
　　“我可没那么坚强。”
　　“不，你很坚强，如果换作其他人，是无法陪我到今天的。我想，现在的你足以匹配英雄的称号。”
　　“使用着邪教力量、信仰着邪神的英雄？”西格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自卑，明明你没做什么坏事。我问你，骑士，你分得清信徒与邪教信徒的区别吗？”
　　“在于他们信仰的神明？”
　　“不，在于他们自己。信徒用信仰约束自己，邪教徒用信仰干涉别人。骑士，你会传播阿兹达哈卡的信仰吗？”
　　“我不会。”
　　“你会强迫别人改信阿兹达哈卡吗？”
　　“我不会。”
　　“你会动用禁忌的力量，对无辜者出手吗？”
　　“我的剑永远只对准敌人。”
　　“所以，”伊莉莎摊开手，“你信仰邪神有什么关系？你不推动她的信仰，也不强迫别人改信，更不会对无辜者出手，你的行为准则还和原来一样，我不认为这是堕落。西格，你会继续做我的骑士吗？”
　　“我追随。”
　　“你会对世间的法则怀有敬意吗？”
　　“我遵守。”
　　“你仍然是佣兵团的团长，遵守对为你而战的人许下的承诺吗？”
　　“我立誓。”
　　“答应我，你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长久哦，这样，你才能书写我的一生。”
　　“我见证。”
　　“好了，要说的就那么多。”伊莉莎拍拍西格的手臂，“你身体还没康复完全吧，快回你的帐篷去吧。”
　　“说来维吉维斯呢，这几天我都没见过她。”
　　“西格，没人教过你吗？不要在一位女士面前关心另一位女士。”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宠物猫吧。”
　　“某种意义上，你比我还过分。嗯，知道吗，因为你在萨里昂奋不顾身的战斗，现在你的外号叫‘护城者’。不过嘛，我看外号可以更新了，‘喵骑士’与‘艹猫狂魔’你喜欢哪个？”
　　“喂，两个意思是一样的吧。”
　　伊莉莎大笑着，让西格也笑了起来。不知何时，两人搂抱在了一起，彼此之间的情欲毫不掩饰。
　　“需要我教你做些更大胆的事吗？”伊莉莎细声细气的说。
　　西格弯下腰去，去寻找伊莉莎的嘴唇。
　　他品尝到了樱桃的味道。
　　作者留言：
　　俺寻思，是不是该写些甜的东西来调剂读者老爷们的口味了~前面我自己有种用力过猛过犹不及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捉奸记（上）
　　西格懒散的出去，精神抖擞的回来，前后反差之大让熟悉他的人们怀疑他是不是服用了某种致幻剂。
　　当他回到帐篷的时候，山猫小姐已经出现在他的床铺上，一边看书一边拿着盘点心吃。以后如果他看到这幅景象，肯定会说教一番甚至给维吉维斯脑瓜崩，但现在被快乐情绪所支配的他看谁都是天使。
　　西格在维吉维斯身边坐了下来，把玩着她散落在背上的头发。
　　“别把我当成宠物！”
　　“哦。”
　　西格恍若无觉的继续把玩着她的头发。
　　维吉维斯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人类，‘傻大个’这个词很适合你现在的状态。按照书上所说，陷入热恋的男女都是傻瓜。而且你现在交配的欲望很强烈....你喜欢上了哪个人类？”
　　骑士笑而不答，转移了话题问道：“这几天你怎么不在？”
　　“还不是你的女人们不信任我，把我赶到其他帐篷去了。”
　　山猫小姐颇为委屈的回答。在心里，她隐隐产生了对西格的独占欲，而看到那么多人围着骑士打转，把自己排除在外，酸涩的嫉妒一直在她心中酝酿。
　　“明明是嫌你碍手碍脚什么都不会做。”
　　“那为什么那个巴克利黄毛丫头就可以？”
　　“呃，你们俩身份不同啊。”
　　西格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让维吉维斯暗暗不爽，她想明明是在和自己说话，却想别的女人，真是太可恶了。明明她才是这个男人的情妇（名义上）的，现在却有偷腥猫把爪子伸进她的地盘里。
　　一定要把偷腥猫揪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山猫小姐的执行能力惊人，刚刚产生了念头，她从就床上爬起来立刻行动。倒把西格吓了一跳，他傻乎乎的问了一句：“难道你尿床了？”
　　滚滚滚滚滚，老娘才没尿床，至少这半年内没尿过。维吉维斯在心里咆哮，在西格面前漏尿这件事是她一辈子无法忘记的耻辱。如今伤疤被揭开，她很想发作又不敢动手.....特喵的和他动手简直自取其辱啊。
　　她气冲冲的走出帐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先抓到偷腥猫再说。
　　离西格帐篷最近的是一个叫奈特的巴克斯人，目前她担任西格的书记官。哼，这个小丫头片子胃口挺大，在和西格独处的时候几乎要把身体贴上来，就差在脸上写“快来上我不要钱”这几个大字了。
　　她毫不客气的拉开帐篷门，书记官正在抄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咧嘴傻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愉快的好事。她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到一脸嫌弃的维吉维斯，笑脸迅速变为扑克脸。
　　奈特也不喜欢维吉维斯，她什么都不用做就霸占在大人身边，做各种各样爱做的事情，真是好让人羡慕......不对，是可恨。
　　“有何贵干，瓦莲娜女士（山猫小姐的化名）？”奈特问。
　　“我问你，你有和西格交配的欲望吗？”
　　奈特愣了一下，在充分理解了维吉维斯的话后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交交交交配？何等奇怪的问题，我当然想，不对，我一点都不想。”
　　“哦，那看来是想了。”
　　“好好听人说话，女士！”
　　“那么，你今天上午在干什么？”
　　“这和上个问题有逻辑上的关系吗？”
　　“有。”山猫小姐一口咬定。
　　“......好吧，如你所见，我在给家里写信。”
　　维吉维斯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确定对方没说谎后，嘟囔了一句“嫌疑排除”就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书记官。
　　除了奈特之外，帐篷最接近西格的是他目前的左右副手宝黛丝与海伦娜，她们都来自冯可夫，听说是个女尊男卑的奇怪岛国。她首先来到了宝黛丝那边，前女王正把头发扎起来，上撩的衣服勾勒出她形状完美的欧派。
　　“你有和西格交配的想法吗？”
　　“这是军营里某个新的整人游戏？”宝黛丝不紧不慢的说。
　　“不，只是我想问。”
　　“如果他能把这支部队给我，我就赐予舔我脚的资格；他若能助我复国，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帮他生个孩子。”
　　“好吧，嫌疑排除。”
　　山猫小姐很确定，西格不会喜欢拿自己身体做交易的女人。
　　宝黛丝营帐的对门就是海伦娜的，里面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山猫小姐走了进去，发现海伦娜的姐姐艾琳也在里面，她们俩刚才在下棋。而现在则一同望向不速之客。
　　“打搅二位一下，我想问个问题。”
　　“呃......请说。”
　　“你们姐妹中有想和西格交配的吗？”
　　“这是新的整人游戏？”海伦娜不等山猫小姐否定就接着说，“我们姐妹都想咯。”
　　“哦？”
　　“别看你现在是大人的情妇，但大人终有一天会厌倦你，投入我们姐妹的怀抱。姐姐肯为西格减去留了多年的长发，她的心意自不必说，而我呢，则喜欢用姐姐的东西。我都想好啦，等大人变成了姐夫，他在折腾完姐姐后我就偷偷潜进房间，把他弄醒拉到房间门口，隔着门做。”
　　“噫！”
　　“或者某天大人喝的烂醉，我就提前支开姐姐，穿上姐姐的衣服在被窝里装睡，然后大人就把我当成姐姐开始....最好中途姐姐有事回来，他就把我藏在哪个地方慌慌张张的应付姐姐......嗯，那种姐姐在椅子上做女红，我和姐夫在半身高的柜子后面做的感觉也不错.....”
　　“打住打住，嫌疑排除。”
　　维吉维斯落荒而逃，她从未察觉飒爽英姿的女骑士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妹妹是姐姐也是。那个叫艾琳的人很有兴趣的听着妹妹说话，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似乎脸上还有点小期待的眼神。
　　真是够了！
　　但是，这同时也证明和西格勾搭上的不是她们，否则西格回来的时候应该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表情。
　　在军营里转着转着，山猫小姐遇到了妮可丝，她正擦拭着自己鲜红的头发。当维吉维斯问出和前面相同的问题时，她羞涩的笑了起来。
　　“瓦莲娜小姐，你是想问我喜不喜欢西格，对吗？”
　　“爱不就是做ai做的事吗？”
　　“它们有联系，但有区别，我也说不清。但我要说，我是先喜欢上西格，然后才会想和他有肌肤之亲。”
　　“没想过和他说吗？”
　　“他身边都有你啦。”
　　“我和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但我也没机会，对吧，西格身边优秀的女孩子太多了，他很难注意到平庸的我。”
　　见惯了奇葩，维吉维斯面对正常少女娇羞而微涩的感情竟生出感动的情绪。天啊，这个叫妮可丝的人类简直是冯可夫女骑士界的良心，前面那些都是什么狗屁回答。
　　在这种感情的驱动下，维吉维斯说：“如果是你的话我也不介意。”
　　“什么？”妮可丝脸上满是困惑。
　　山猫小姐摇了摇头，又排除了一个怀疑对象。如果妮可丝和西格说了，就不会有如此期待又落寞的表情。
　　接下来她闯进了温蕾萨的帐篷里，诺多女游侠正在替代伊莉莎计算整个连队的资金问题。不知为何，她看到温蕾萨有点怕怕的感觉，不过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
　　“他把我当成长辈敬重，我把他当晚辈疼爱，没什么好说的。”温蕾萨停下了笔，“倒是你，身为他表面意义上的情妇，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我，我觉得他心里有别人了。”
　　维吉维斯很后悔来打搅温蕾萨，因为她招来了后者长达半小时的说教，无时不刻不在压迫着她的精神，比被西格强硬的夺去纯洁的感觉还糟糕。在诺多女游侠闭上嘴后，她落荒而逃。
　　怪不得西格很怕单独面对她。山猫小姐想。
　　作者留言：
　　写着写着就情不自禁的往18X的方向脑补，感觉本章中出现的女性角色单拎出来都是一篇5000字的里番，然而没时间码23333


第二十三章 捉奸记（下）
　　本章整改


第二十四章 补魔
　　4月7日，萨里昂王国与瑞文斯顿王国停战的消息传入萨里昂城，贵族与平民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前者期盼着自己从军的亲人归来，而后者则愤愤不平的议论国王大人不顾王城平民的死活坚持与敌国交战，可笑的是这份坚持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收到消息的西格为奥拓伯爵举办了送别宴，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有两个男人抱着酒瓶豪饮。
　　“致我尊敬的敌人与可靠的战友。”
　　西格摇摇晃晃的举瓶，这还是他伤愈后第一次喝酒。
　　“去你妈的客套话。”奥拓伯爵笑骂了一句，“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混蛋，把大爷当成部下使唤了这么长时间，搞得我是个佣兵似的。不过说实话，跟着你打仗的日子过得真带劲。”
　　“呵呵，呵呵哈哈。”西格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竖起拇指比了比自己，“我可是预言之子，我不去找厄运，厄运小姐也会自动找上我。我走到哪里都会引起纷争，我将自动的迈入战场，引导追随我的人与敌人以命相搏。哦，以神之名，这就是我的宿命。”
　　“好吧，我得承认作为佣兵你是一流的，作为吟游诗人你只有三流水平，狗屁，哪来这么多预言之子，你们是地里长的韭菜吗一茬又一茬，还在做痴心妄想的梦。”
　　“不会做梦的人太无趣。”
　　“只会做梦的人还在女人怀里吃奶去吧。”
　　这场孤独的狂欢持续了数个小时，西格完全不记得怎么结束的。第二天，当他因为身体的异样而醒来的时候，首先是头疼欲裂眼冒金星，然后才是下半身的异样。
　　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山猫小姐就坐在他身上，手里握着他已经膨胀赤红的穿刺死棘之枪，正在挤开花瓣塞进蜜洞里。她的腰用力，伴随着粘稠液体摩擦发出的嘶嘶声，一点点吞没直达尽头。
　　“哦。”
　　双方都舒了一口气。维吉维斯这里做足了功课，所以里面十分湿润，对双方都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山猫小姐适应了一下，坐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享受又迷茫的骑士，噗嗤笑了一下，开始上下起伏。
　　尽管心存疑惑，西格还是闭着眼睛享受这段过程。渐渐地，愉快的感觉一阵阵袭来，维吉维斯妩媚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密集。她先是坐直身体，过了一会儿为了省力又俯下身来用双手按住西格的身体，再过了一会儿她连手也撑不住了，软趴趴的摔在西格的身体上，已经被汗水浸润的欧派完全贴合在西格身上。
　　两颗节奏不同的心跳彼此拉近，山猫小姐湿热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骑士伸出一只手来，不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背脊。然后把她抱住，一起坐了起来。两道目光对视，维吉维斯湿润的眼瞳中布满情欲，西格也是。他抓住维吉维斯的胳膊让她揽住自己，自己也揽着山猫小姐的后背，发动了自下而上必中的突刺。
　　帐篷变成春色的战场，交媾的男女尝试了每一个姿势，借用了每一个物品取悦自己。床板吱呀吱呀，间杂着愉悦的喘息。太阳悄悄在天空中高升，精疲力竭的男女抱在一起，金色与灰色的头发相互纠缠，由山猫小姐红肿部位流出的谜之白色液体污染了一小片床单。
　　良久，在完全归于平静后，西格抚摸着半睡半醒的山猫小姐的头发，轻声问：“今天怎么想起做这个来了。”
　　“因为想做。”
　　“......我感觉从你重新住在我帐篷开始，就有点奇怪了。”
　　山猫小姐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她想起了伊莉莎带给她无尽屈辱的那个下午，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什么，是你感觉错了。”
　　“好吧。”
　　西格坐了起来走下床，找来一套新衣服换上。他一边穿一边问：“昨天谁把我送回来的？”
　　“你的副官海伦娜。”
　　“你帮我换的衣服？”
　　“嗯，还简单的擦了一下身体。”
　　“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的。”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穿戴整齐的西格走出帐篷，发现莎娜美守在门口，她冲着西格笑嘻嘻的说：“白天就这么放纵，也不怕别人知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西格尴尬的别过脸去。
　　“从你帐篷里的那位拿着你的手指塞进自己身体里，做不知羞耻的事情的时候。”
　　“咳，咳，谢谢了。”
　　维吉维斯听见帐篷外的对话越来越远，她睁开眼睛，眼中的温情被冷漠取代。她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残留在某处的液体正一点一点的化作魔力渗透进身体中。
　　在见识到伊莉莎的疯狂后，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赶紧撤离这里，否则她会被邪恶公主掀起的风暴撕碎。为此，她不惜作践自己的尊严，献上肉体取悦一个她看得上眼、而且魔力突然变得十分强大的男人，细细感受阿兹达哈卡的毁灭之力转化成她的力量。
　　“唉，西格。”她叹了口气，“你准备制裁着何人的罪孽，又准备好承受自己的罪了吗？”
　　4月15日，各地的勤王军陆陆续续的返回封地，城市已经稳定了下来，西格率领的东线连队也只剩下自己的佣兵团和一部分新加入的人手，并且驻地移到了城外。在一个星期后，他又接到通知，率领骑兵和其他守备部队一起，引导欢迎乌尔里克国王的军队返回萨里昂。
　　国王特使孔蒂为西格美言了几句，当天萨里昂的国王就接见了西格，正式授予他格拉摩根伯爵的封号并赏赐给他50磅黄金。事后这笔财富的一半被西格赠送给孔蒂，希望交好这位国王的弄臣，另一半则直接在萨里昂城里买来大量的吃喝与酒，甚至他还自掏腰包请来马戏团与流浪歌手，让城外的营地变成欢乐的海洋。
　　尽管如此，他自己却未必有多高兴。尤其是自己单膝跪下向持剑点在自己肩头的乌尔里克宣誓效忠的时候，他干巴巴的念着台词，再没有一丝热情可言，甚至还在脑内设想他宣誓效忠是潘德王室或者伊莉莎....
　　好在乌尔里克把西格的毫无干劲理解成了粗鄙的佣兵，在面对威严满满的国王大人时所表现出的胆怯。他当场告诉骑士，说三天后会开一个宴会，他将引领西格正式踏进上流社会。
　　一天后，孔蒂送来了请柬与一位叫贝妮的女官，后者主要负责他的穿衣与礼仪教导，省的他在大家面前丢人心眼。
　　西格十分痛苦，尤其是他要背诵宴会要出席的大贵族世家的时候，他们名字重叠率很高又喜欢相互联姻，把关系变成了蜘蛛网。除此之外，他该怎么和地位平等的贵族交谈，怎么和国王交谈，已婚女士与未婚小姐问候语的不同。
　　除此之外倒没什么，西格仪表堂堂，身体匀称，走路协调，也没什么驼背或者斗鸡眼的毛病，当他换上猎衣束上精致的腰带，再配上猩红的斗篷与华美的礼仪剑，让见多识广的女官也在心中赞叹好个美男子。
　　宴会规定了一位贵族可以带三位扈从，经过慎重的考虑，西格带的是弗雷德里、艾琳与多诺万，他的追随者中最稳重的三个人类。宝黛丝温蕾萨之流是万万不能带去的，前者在和男人交流时会忍不住进行地图炮式的嘲讽，而后者诺多精灵的身份就是原罪。
　　“嘿，朋友们听着。”他抓紧最后的时间给选定的三个人科普一波：“别随便和什么人起争执，但也别吃哑巴亏。酒在必要的时候才喝，保持清醒。如果有人打听佣兵团的具体情况，你们推说不知道就行。”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让以淡定著称的艾琳都忍不住变换了表情，上下打量着骑士。
　　“怎么了，艾琳？”
　　“我现在相信啦，你把温蕾萨女士当成亲近长辈这件事。”女骑士笑了一下，指着西格说：“看，你们俩的说话风格已经一模一样了。”


第二十五章 誓言
　　宴会本身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大家凑到一起，先听国王与他的弄臣们完成一波战略互吹，然后看着他请来的漂亮小姐姐与阉人歌手唱歌，一边吃吃喝喝。等到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最重要的环节——社交。
　　社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领主之间在公事私事之间的交流，很多密谋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另一部分则是相亲。各家的领主带着自己的女儿或者姐妹汇聚一堂，相互挑选，然后就是男方漫长的追求过程与女方的待价而沽。
　　是的，潘德领主的婚姻有八成左右是通过相亲开始的，有一成是大胆妄为的私定终身，还有一成干脆打了光棍，怕不是上辈子是个折翼的基佬。
　　西格算是今天宴会的焦点，很多人都在举手投足间观察着王国的新贵，他的气质好，颜值高，带来的扈从也是规规矩矩，加上谨言慎行的作风，虽然他没招来太多友谊却也没落下坏印象。
　　转折点发生在跳舞的舞娘离开时。
　　一个黑头发的舞娘在离开的时候踩了一下自己的裙踞，她失去平衡向着一边歪去，恰巧和一边端着酒杯与父亲聊天的依瑞娜女士撞到一起，洒出来的酒水浇了依瑞娜半身，让她的相亲之旅提前结束。
　　喝的有点多的埃尔德雷德男爵，也就是依瑞娜女士的父亲拔出剑来大声嚷嚷着，吓得舞娘跪了下来连连告饶。男爵把剑收回剑鞘，猥亵的用剑鞘挑开舞娘的薄纱衣服露出雪白的背脊，然后他用剑鞘狠狠地抽了下去。
　　惨叫声顿时响起，大家都皱了皱眉头，不过没人阻止。一位蠢笨的仆人冒犯了封地贵族的女儿，她受些责罚也是应该的，只是手段太粗暴了一些，因为用浸满水的软鞭子抽打才对嘛。
　　西格却不这么看，投身于邪神怀抱的愧疚反而更加病态的追求着骑士精神，眼前的场景与那场刻骨铭心的幻境重叠在一起，舞娘的哀嚎与妹妹临死前的挣扎重叠在一起。那一次他无力拯救已经堕落为异端信徒的妹妹，这一次也要无能为力的目睹一个生命的逝去？
　　绝不！他在心里说。
　　阿兹达哈卡的馈赠顺应着骑士的情绪，更多更深入的渗透进他的身体里，让西格处理事情的设想向着更加残忍的方向发展。
　　他捏紧了礼仪剑的剑鞘，尽管不合手，他还有把握在三秒之内走到埃尔德雷德男爵身边，然后用一秒钟观察他武器挥动的轨迹，最后一秒则是用剑鞘猛击男爵持剑的手，造成他至少食指与中指骨裂伤势，剧痛会让男爵松开剑抱着手，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打滚哀嚎。
　　就在骑士想要付诸实践的时候，场内唯一称得上他朋友的孔蒂看出了西格的异常，他一把抓住了骑士，摇了摇头。
　　“别阻止我，我看不下去了。这种恶心的行为完全背弃了贵族该有的荣誉！”
　　“别傻了，看看现实。”孔蒂指了指周围，“大家都默不作声，知道为什么吗？‘残酷者’埃尔德雷德男爵是王国的三大公爵之一布伦努斯公爵的弟弟，他本人也不是善茬，拥有王国内最精锐的射手部队——潘德灰衣射手。现在哪里是男爵在惩罚舞娘，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区分敌友。”
　　“......”西格沉默以对。
　　以为自己劝住了西格的孔蒂叹了口气：“唉，其实国王大人也不怎么喜欢他，但为了这种事也不至于把一个贵族怎么样，唉，就怨那些人命不好吧。”
　　那些人命不好？西格瞪大了眼睛，吃惊于孔蒂的结论。贵族之所以为贵族，就是他们立于人民的前方，在享受供奉的同时也要为誓言与子民而战。
　　所以在一百多年前，当奥萨的军团席卷潘德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贵族都在一面旗帜下汇聚。狮骑士团与友军一起沐浴鲜血，狮鹫骑士团在拉里亚完成了悲壮的告别，还有更多无名的英雄可以列举。大家都秉持着高贵的信念而战......而如今剩下什么？垃圾一样的东西占据了荣誉的位置，利用手中的权柄像狗对待自己的子民。
　　死难的战友们，饱受折磨的自己......到头来、到头来保护的竟然是这些玩意？他们守护的未来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这样的该死的未来？！
　　他想起了西德尼在临死之前释然的笑容，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剑柄，突出的关节露出渗人的白色。
　　“喂，你....”
　　“纵使世间哀鸿遍野，我坚信希望之光永不泯灭。”
　　他挣脱了孔蒂的手，念出已经失传的古代诗句，大步流星的向着埃尔德雷德男爵面前走去，所有人都带着好奇为肃然的骑士让开了道路，让他一直走到男爵面前。
　　“你好啊，‘护城者’拉普拉斯。”埃尔德雷德用嘲弄的语气说道：“怎么，想为这个仆人求情，好，等我打完最后一下。”
　　男爵的手高高抬起，冲着舞娘的脑袋抽去，这一下力道十足，抽上去至少也是个头破血流。
　　在场的人预见了这个结局，甚至有发出了“啊”的一声来表示自己的惊叹。西格沉默的解下自己的剑，连带着剑鞘一起挥舞，击打在男爵的弱剑身部，在停滞男爵行动的同时，他的右腿向前，让身体重心前移的同时舒展持剑的右臂，凶狠的击打在男爵的手腕附近。
　　“啊啊啊啊！”
　　一秒之后，痛觉传递到大脑，男爵闷哼了一下，丢弃剑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腕。西格手下留情，硬伤虽然很痛但好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修养一两个星期也就好了。
　　该说不愧是残酷者，即使遭受如此打击，他也没做出更多丢人的举动，比如喊着“我爸爸都没打过我”，然后叫来七八十个亲戚一起打爆西格。那样虽然很爽，但也只会让他更丢人。
　　“混蛋，你在做什么？！”
　　男爵把话控制在了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西格却连理都懒得理。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他毫不犹豫的脱下外套盖在了舞娘身上，半跪下来拉住她的胳膊。在刚刚接触的时候，舞娘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又在颤抖中慢慢松软下来。
　　他让舞娘始终埋在地摊上的脸抬了起来，摸了摸口袋中没有手帕后，径直的用自己白洁的袖口擦舞娘脏兮兮的脸，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的两个袖子都变得脏兮兮，而舞娘的脸也大致恢复了原状为止。
　　人群变得寂静，似乎西格的行为触动了他们内心柔软的一角，抑或者他们因为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舞娘，也是迷迷糊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被一位贵族殴打又被一位贵族所救，是她人生中还是从没有的体验。
　　“你的名字？”西格问。
　　“约修亚。”
　　骑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已经赶到他身边的三位扈从把舞娘保护起来。
　　“我要求解释，拉普拉斯阁下，你需要为刚才毫无荣誉的暴行做一个解释。”
　　“毫无荣誉？”
　　西格笑了起来，“男爵阁下，您在指责我毫无荣誉。那么好，我想问您——
　　瓦利德斯宪章规定了骑士必要遵循自省的八项美德——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
　　殴打一个平民女子，是否合乎谦卑与怜悯？将武器对准平民，能否称得上荣誉或者英勇？人犯错自有律法审判，身为贵族你擅自出手是否合乎公正？
　　“我.....”
　　“再想想每个萨里昂贵族都会做出的誓言。即使曾为佣兵的我，依然为为自己能说出这些誓言而自豪。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不过我记得——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的对抗残暴；
　　我发誓纠正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之人而战；
　　我发誓帮助向我求救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对朋友待以真诚；
　　我发誓对所爱至死不渝。
　　我记得，所以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埃尔德雷德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人人皆知所谓骑士的誓言与美德，在乱世之中已经变成了童话，但人人都不敢亵渎反驳，因为那是骑士一切合法性与荣誉的来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伟大的骑士先祖卡瓦拉。
　　“你说的那些，都是先人设立的条款，而今时代不同了，情况也要具体分析，不能胡乱的对应。”
　　埃尔德雷德越说越尴尬：“扯开那些东西，就是我要运用自己的权力惩罚犯错的仆人，而你则阻止并且攻击了我。”
　　“好啊，我也厌倦了长篇大论，武器永远比口舌更有说服力。”
　　弗雷德里丢给西格一双白手套，骑士又把白手套丢给了男爵。
　　“既然阁下希望具体分析，那么我们就用时下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
　　西格伸出手来，绿色的火焰化为剑的形状，最后凝固为一把蓝宝石符印双手剑。
　　“一对一，你和我，赢者通吃，败者承担一切。我，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埃尔德雷德男爵阁下发起挑战。”
　　作者留言：
　　读者群301966634，入群问题为“作者喜欢什么？”，答案是“艹猫”。


第二十六章 太受欢迎怎么办？
　　面对西格的挑战，埃尔德雷德男爵没有拒绝。萨里昂相对来说传承古潘德最多，领主们的血液里都流淌着尚武的成分。
　　此地的主人，乌尔里克国王只是垂首看着闹剧的发生。他挥挥手唤来一位侍从，嘱咐了他几句。一分钟后，侍从就当众宣告了国王的决定。大厅的中央被清理干净，毯子也被卷了起来。由于男爵已经受伤，代替他出战的是男爵的儿子雷尼尔男爵。
　　雷尼尔男爵今年二十八岁，处于人生巅峰的末期，身体素质和技术都保持在人生当中的最顶峰，不过相比于他的父亲，他在王国内的声望仅仅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位领主的程度。
　　决斗很快就结束了，雷尼尔男爵武艺平平，西格刺出的第一剑让他酝酿的好的气势荡然无存，而后变向上撩的一剑则晃得男爵失去了重心。最后一剑，西格右臂迅速抬起，左臂发力，以自上而下的刺击抵住了雷尼尔男爵的咽喉。
　　西格大获全胜，他自然而然获得了对舞娘约修亚的处置权。他吩咐弗雷德里与艾琳护送约修亚回到马车，不久之后艾琳回来又递给西格备用的外套——当初还是她强烈要求西格准备的，如今倒也算排上了用场。
　　赢了比赛，输了人生。西格的获胜让他的人际关系大大恶化了，许多人把他当成了空气避开。想想也是，贵族圈子里自有一套游戏规则，像骑士这种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人，大家只会把他当成神经病或者愣头青。
　　神经病与愣头青都没有结交的价值，也不是一个可靠的丈夫。
　　骑士慢慢退到大厅的角落之中，被孤立的处境让他十分尴尬，不过他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群待嫁的姑娘聚集在一起，悄悄谈论着未婚的领主们，不时会有贵族男子前来搭话，她们一边从容应对，一边表示出骄傲的炫耀，证明自己才是最出风头的那一个。
　　根据骑士的观察，最受欢迎的要属那么几个：艾尔夫万公爵的女儿伊丽娜小姐，她的长相只能说中人之姿，但架不住有个好爸爸；戈德里克男爵的女儿索娜德小姐，她继承了父兄温和的性格，加上长相美丽，也饱受未婚贵族领主的青睐；利奥弗万男爵的妹妹安瑞卡塔小姐也不错，她的个性十分爽朗，身上没有娇柔做作的味道；盖登男爵的妹妹佳艾塔小姐的学问丰富，虽然比不过名震大陆的才女露西安娜，但至少这个宴会中她没有敌手。
　　至于为什么他了解的这么清楚，之前教导他礼仪的女官与孔蒂都给他讲了不少。想到这两个名字，他又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想必他们很期待自己在社交场的初次亮相，然而骑士却亲手搞砸了一切。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被这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们集体瞪了一眼。然后她们一边笑一边相互推搡着，直到安瑞卡塔小姐挺身而出，来到西格面前，气势表现的好像要和骑士来场决斗似的。
　　“恭贺您的胜利，爵爷。”
　　“哦，谢谢，安瑞卡塔小姐。”
　　“你认识我们？”
　　“之前听人介绍过。”
　　西格耿直的回答让安瑞卡塔隐蔽的翻了翻白眼，然后提裙向西格行了一礼。
　　“这是何意，安瑞卡塔小姐？”
　　“您救下的舞娘，实际上我贴身女仆的一位亲戚。您拯救了她，在我贴身女仆不能到场的情况下，身为主人的我有必要代为感谢。您的行为不够理智，但无疑是高尚而勇敢的。”
　　“我很感谢您能这样想。”西格点点头，“我欣然接受，并将之作为荣誉珍藏心底。”
　　“比之你击退异端的荣誉如何？”
　　“毫无疑问，沐浴鲜血得来的荣誉更加珍贵沉重。”
　　“好吧，”安瑞卡塔耸耸肩，“你和她们说的一样。你不是一个适合谈婚论嫁的对象，但作为朋友或者一名骑士，没人比你更棒了。”
　　她提着裙子又向西格行了一礼，回到了伙伴的群体中。
　　一名贵族未婚小姐主动交谈并对自己做出夸赞，让西格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看来我也没被人讨厌的太深嘛。他想。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要调整想法了。因为在场之中最漂亮的那一位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想事出必有因，对吗，索娜德小姐？”
　　“是的，爵爷。”
　　索娜德露出羞涩的笑容，烛火的光芒点亮了她的脸庞，浸染了少女青春的桃色。
　　“我是来向您道谢的，当异端军攻入萨里昂城的时候，我和我的哥哥都在内城。而从结果上来看，是您拯救了我们。”
　　“这份功绩有我的一份，但并非全部。先是狮骑士团拖住了敌人，而后是各路迅速汇聚的援军。”
　　“感谢您的纠正。”
　　“没什么。”
　　当索娜德小姐回去之后，望向西格这边的视线更多了。甚至艾佳塔小姐都跟风凑了过来，张就问他喜欢阅读吗？
　　西格对阅读的兴趣一般，不过伊莉莎曾经逼着他看了许多书，所以他和艾佳塔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个人从古老的巴克斯谈到了分裂出去的马里庭，又从马里庭谈到了他们的对头巴克利，尤其是他们和梅腾海姆那段曲折复杂的历史，甚至还产生了小小的争论。
　　西格看的都是巴克利人出版的历史书籍，里面的描述自然倾向于巴克利，这种主观倾向也渐渐变成了西格的倾向。而艾佳塔则对梅腾海姆的好感更高一点。因为相对于巴克利，梅腾海姆显得十分弱小，而艾佳塔本能的觉得弱小一方代表了正义。
　　眼看气氛不对，安瑞卡塔把艾佳塔拉了回来。回过神来的西格发现自己竟然和小姑娘置气，也就冲安瑞卡塔歉疚的笑笑，然后扭过头和自己的侍从聊天。
　　“约修亚还好吗？”
　　“刚才看了一下，还好。”艾琳点点头，“马车里有食物和水，还有应急的药物，弗雷德里替他包扎之后，又让他吃了一顿，现在他应该趴在车里睡着了。”
　　“哦，看来我的准备全用到她身上了......等等，他？”
　　西格把嘴长成了O型，好像一条被捕上岸的鱼。艾琳笑的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没错，大人，您救的是个男孩子。”
　　“我有句....”
　　西格很愤怒，一来因为约修亚的性别欺诈；二来他更担心为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挺身而出怒怼埃尔德雷德男爵，甚至搬出了骑士八美德与誓言.......这是要身败名裂的节奏啊。为了保证生育率，秩序女神的教会可是一直反对同性恋来着，潘德的传统观念里，同性恋也是一件不名誉的事情。
　　所以当初西格在冯可夫才会觉得格格不入，因为那里遍地同性恋。
　　“如果觉得接受不了的，你把他当成大咕咕的女孩子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还是正视他的性别算了。”西格一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摆了摆，“要是这样洗脑安慰自己，总觉得自己会打开一扇禁忌的大门。”
　　“酒后乱X？”
　　“你是不是海伦娜扮演的艾琳？”
　　“大人，我们都来自冯可夫，观念什么都是一样的。区别在于我妹妹心直口快，而我则藏在心中。”
　　艾琳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说：“哎呀，想想看自己的领主背着一大堆后宫佳丽和漂亮的男孩子偷情，感觉也挺背德的样子。”
　　“你们姐妹真是够了！”
　　宴会结束以后，西格和几个交谈过的贵族小姐以及孔蒂寒暄告别，他急匆匆的带着侍从们赶到马车边，弗雷德里拄着剑守卫在那里。西格简单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进入了车厢。把睡着的约修亚吵醒了。
　　“大人，”他揉了揉眼认出来者是西格，一下子翻下坐垫跪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性别的。”
　　西格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起来，约修亚的肌肤十分柔软，简直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怪不得大家都会认错。
　　“能告诉我你女装的原因吗？”
　　“为了复仇。”约修亚露出了凄然的笑容，“我是位于王国边境上哈梅尔村的村民，为了得到开战的借口，埃尔德雷德男爵派部下装成外国军队洗劫了那里，我的姐姐在那场灾难中死去。活下来的我与莱维哥哥决定复仇。”
　　“你漏了很重要的一条，谁派你来的。”西格盯着对方的眼睛，“单凭你自己，无法了解到这个层次的情报，更不可能混进王宫中。是哪位领主或者哪个组织在帮你？”
　　“拜蛇教。”
　　西格沉默了一下，看着约修亚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不怕我杀了你吗？”
　　“您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对恩人说谎。”
　　“哦，你还挺幸运的。”
　　西格笑了一下，手中聚集起绿色的火焰。约修亚从中嗅到了熟悉的战栗感，他结结巴巴的说：“大人，您、您这是？”
　　“我是西格·拉普拉斯，阿兹达哈卡大人的‘预言之子’，蛇之使徒。”
　　“我的天啊，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约修亚用双手捧住了脸。
　　“那就听我说，听着约修亚，以使徒的名义，你务必要遵守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乐意为您效命，大人！”
　　“听着，约修亚，你是我在宴会上救下来的舞娘，无处可去的你被我留下来当贴身女仆。记住，这里没有可爱的男孩子，也没什么女装蛇教徒。”
　　约修亚对于西格的话颇为困惑：“为什么啊，大人，我是男的啊。”
　　“很简单，因为我特喵的不想因为被传出同性恋的传闻而身败名裂啊！”
　　作者留言：
　　想了想，轨迹系列的反派组织“噬身之蛇”和拜蛇教的设定还是比较兼容的。


第二十七章 女装与忠诚
　　约修亚这件事给了西格很大的启示，倒不是说以后救人之前要掀开救助目标的裙子看看是不是大屌萌妹，也不是男人是否可以穿女装的观念之争，而是一种战术上的考虑——战斗是否只存在于正面的战场。
　　返回营地的西格把约修亚留宿帐中，又再三嘱咐三位侍从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除了救助女装男带来的风评问题，一旦约修亚落到别人手里，万一弄出拜蛇教的消息，他的人生都要完蛋了。
　　为此，西格甚至暂且让维吉维斯搬了出来，，山猫小姐也不含糊，拉着西格在另外一定帐篷里马上进行补魔作业，确定骑士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弹药之后才懒散的睡去，她自己也到了体力的极限。
　　等到约修亚再看到西格时，他的脖颈、手臂与胸前全是被维吉维斯刻意吮吸留下的红唇印记。
　　“大人....”
　　约修亚不安的搓了搓手说：“需要我帮您按摩一下吗？”
　　“不了，你身上还有伤。”
　　西格让约修亚去睡他的床，而自己则睡山猫小姐的，他自己睡得挺快可约修亚就苦逼了，因为背上的伤他只能趴着睡，偏偏西格又喜欢睡硬板床。可怜的美少年被床板咯的生疼，对着侧身睡的西格胡思乱想起来，关于两个人的关系，未来，他想了许多许多，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约修亚迷迷糊糊的听到西格起床的声音，因为疲惫他又很快睡去，直到锻炼归来的西格摇醒了他。他以为是自己的怠慢惹得对方不高兴，然而西格笑着指了指桌子，上面摆着牛角面包与麦粥，还有一盘撕开的鸡肉，上面撒着珍贵的香辛料、
　　“给我的？”约修亚难以置信。
　　“嗯。”
　　西格点点头，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约修亚颤抖着来到桌前坐下，想用手.....又畏缩的收回去，拿起他不熟悉的刀叉——他原本家里穷的连刀叉都没有。
　　他费力的拿起叉子，把鸡肉送进嘴里，香辛料带来的味觉冲击一瞬间让他瞪圆了眼睛，露出了微笑，笑着笑着就哭了，他努力的把饭菜咽下去，擦了擦泪。
　　“您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约修亚哽咽着说。
　　西格没有说话，他不紧不慢的对付着眼前的早餐：“先吃饭，多吃点东西才会有力气。”
　　听了这话，约修亚不再拘束，他像饿了几天的小狗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接过西格递过去的水一口喝下，直到把盘子全清空为止才从疯狂中清醒了过来，不好意思的冲西格笑笑。
　　“还要吗？”
　　“不需要了大人，感谢您的招待，我已经十分饱了。”
　　“那就好。作为饭后的消遣，说说你过去的故事，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
　　“唉，大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哈梅尔村只是王国边境的小村庄，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那时候和姐姐卡铃以及姐姐的恋人莱维哥哥一起生活，我曾天真的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些畜生趁着黑夜杀了进来。
　　姐姐为了掩护我被他们杀死，哥哥砍倒了三个敌人，自己也是伤横累累，然后操着古怪口音的一伙武士救了我们，后来我才知道是拜蛇教的人。”
　　“拜蛇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后来莱维哥哥告诉我，他推测拜蛇教也准备袭击我们的村庄挑选女祭司的苗子，救下我们只是巧合以及顺势而为。”
　　“然后你们就加入了拜蛇教？”
　　“不，”约修亚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恐惧的情绪，“那群武士的首领是个女人，发着蛇鸣颤音的女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她问我们想不想复仇，想不想知道向谁复仇，我和莱维哥哥都说想。她说我们若想复仇，必须以绝望和背负的黑暗作为武器，而现在绝望的程度还不够。”
　　“我想，以狠毒的女祭司们的作风，你们必然经历了相当残酷的试炼。”
　　“是的，莱维哥哥被要求杀死所有袭击我们的村庄的人，蛇教的女祭司把敌人都变成了没得力气瘫软在地上。我看见莱维哥哥每杀死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他脸上人类的表情就少一分，直到他杀了最后一个人，剑上身上全是血......他脸上仿佛带了面具一样，空洞的吓人。后来，他就被送到本部跟着一个叫阿瑞安赫德的使徒学习，现在正在海外活动中。”
　　“你呢?”
　　“我？我被送到了奴隶商人拉蒙那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那段日子我曾反复的想过死，唯有复仇的念头支撑我下去。直到我积累了足够的绝望，拜蛇教才从拉蒙那里把我回购，又联系了天空之刃冒险团训练我，教我制毒，用匕首杀人，还有书写。”
　　拉蒙？天空之刃？西格在心中想了想这两个组织的势力活动范围，发现他们都在达夏境内。
　　没想到拜蛇教和达夏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一点都不像个暗杀者。”西格摇了摇头，“蛇教没对你进行某种改造？”
　　“他们原本是想的，但后来从拉蒙那里发掘了一个叫玲的雏妓，他们说这个小女孩有成为高级武士的资质，于是把预定给我做的改造转移给了玲。
　　一开始我愤愤不平，觉得他们言而无信，并沮丧的觉得自己失去了获得力量的机会。我知道自己是年轻，还可以等，但我的仇人未必能等，我不想要仇人善终。不过后来我又庆幸有了玲的存在，因为通过她，我见识到了获得禁忌的力量需要什么代价。”
　　“那个叫玲的女孩还在潘德活动吗？”
　　“是的，在新加里安人那里，蛇教的达夏分支似乎要和新加里安缔结一个针对什么的同盟，我是属于外派组的，对这些不是很了解。至于我为什么不像个暗杀者，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时间还长，”西格给约修亚倒了杯水，“你可以慢慢说，至少此刻，我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谢谢。”
　　约修亚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改变我的人名叫艾丝蒂尔，是萨里昂一个村庄里寻常可见的少女。”
　　“我猜你喜欢她。”
　　“对啊，”约修亚羞涩的笑了一下，“有一次任务失败，我跌跌撞撞跑进某户人家的草堆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伤口已经清理包扎好。眼光穿过腐朽木墙的缝隙照了进来，一个棕发的姑娘冲我微笑。
　　虽然我知道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但还是会不自觉的把她和卡铃姐姐的身影相互重叠。在乡间，我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艾丝蒂尔用她的爱和温柔教会了我做人的感觉。”
　　“她现在呢？”
　　“被蛇教的人抓走了，莱维哥哥设法保护了她，但也不会把她送回来了，蛇教的事业，我们的复仇事业，需要的是冷酷无情的暗杀者约修亚，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
　　“所以，你昨晚是故意撞倒男爵的女儿咯？”
　　“是的，使徒大人。埃尔德雷德不仅暴虐而且好色，他在毒打了我一顿后，一定会把我带回去侵犯，那样我就有机会.....”
　　“可是那样的话，你也活不了。”
　　“齿轮一旦归位，转动起来的轮子就由不得我来控制方向了。”约修亚感伤的说道。
　　是啊，众神编织的歌剧定下了剧本，帝王、英雄、普通人都在各自的舞台上倾力演出。西格曾以为自己能依靠奇迹解脱，邪神小姐却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
　　“我觉得，既然预定的结果无法改变，不如试着改变过程。”西格缓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思考，“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的好一些呢？即使明天死亡，今夜我们仍要欢笑。不说这些道理，就拿你的事情来说，我觉得在男爵必须死的情况下，你完全另外的选择来完成它。”
　　“依靠您？”
　　“没错，依靠我。我有实力，恰恰也有帮助你的情趣。以女神的名义，我必将协助你手刃仇人。”
　　“那么，我也将奉上我一生的忠诚。”
　　约修亚单膝跪地，亲吻西格的鞋面宣誓效忠。骑士在几秒之后把他拉了起来，打了个响指，艾琳捧着伊莉莎改良的女仆装走了进来。
　　“大人，您这是.....”
　　“你好啊，我的贴身女仆约修亚。”西格说，“以神圣誓言的名义，是时候奉献你的忠诚了。”


第二十八章 私会
　　西格倾听约修亚的故事，除了好奇之外，也存了了解拜蛇教为何物的心思。尽管从冯可夫就开始与对方打交道，但骑士对对方的认识仍然颇为不足。
　　约修亚穿着裙子别别扭扭的侍立在一旁，他现在有点后悔轻率的说出为西格献上忠诚这句话了。除了不符合认知的装束，一个叫维吉维斯的女人有点找他麻烦的意思，大概是误会了他与西格之间的关系。
　　另外一个叫伊莉莎的巴克利女孩也令人畏惧，她是约修亚主人的主人，同样也有一个来自蛇教的侍从，而且强度比自己高出不少。伊莉莎轻易识破了约修亚的性别，不过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叮嘱他不要企图用身体笼络西格，否则她就把两个人全阉掉。
　　约修亚可以以自己的信仰发誓，伊莉莎这句话是认真的。
　　除此之外他的工作倒还好，只是负责给西格端茶递水，整理衣物，吃穿住行都比在拜蛇教时强得多，甚至还有工资。剩下的都是西格的副官海伦娜与书记官奈特在处理，听她们说其实还有一个叫宝黛丝也是副官，只不过她的臭脾气容易得罪人，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的把她忽略掉，她也乐得清闲。
　　女人，女人，女人，大人身边全是女人。约修亚在心里感慨，而且种类还挺齐全，外国，本国，海外大陆的；金发的、棕发的、黑发的；高挑的，矮小的；纤细的；丰满的；脾气好的，脾气不好的......真是什么人都有。
　　大人该不会对于非人类也有兴趣吧。约修亚颇为恶趣味的想。
　　在处理外一天的事物后，西格会打发约修亚出去两个小时，理由则是和同僚们混个眼熟打好关系，可是约修亚的社交能力极弱，过了几天，她都没交到一个朋友。
　　在今天，潘德历356年5月1日，约修亚例行被西格赶了出去。他倚在椅子后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邪神小姐的声音立刻在他耳边响起。
　　“时至今日，仍然无法接受我其他的信徒吗？真是扭曲的独占欲，竟然想独占神明。”
　　“您说笑了，我对于蛇教徒的排斥基于道德层面而非信仰层面的考虑。”
　　“我倒觉得他们没做错什么，恐惧是让愚者皈依的最好方式，他们毫无头脑与见识，会在恐慌之下选择至强者企图保护自己，我就是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至强者。抽出十个农民的能量，用其中一半强化某个农民，剩下的人就会高呼奇迹然后继续任我榨取能量，甚至向其他人传播。嗯，怎么想都是我赚。”
　　“但维持这种模式用的是暴力，暴力维系的秩序容错很低，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所以你才在思考，如何建立一个秩序女神教会似的拜蛇教？天啊，你简直是在谋杀神明。”
　　“我没有谋逆您的意思，只是传播信仰完全不用做的那么肮脏。”唐璜顿了顿说，“或许是我私人的原因，我不愿意自己选择的信仰那么肮脏，如果它很脏，我就想办法让它变干净。”
　　“那可是洗煤球的难度哦。”
　　“那就更有挑战的价值。”西格坚定地回答。
　　“哎呀，真是小看你的巴克利女孩了，我差一点就能让一个高洁的灵魂堕落，就像马尔蒂斯一样。不过现在的剧本似乎更为有趣，一个高洁的灵魂企图避免自身的堕落而苦苦挣扎。希望你能挣扎的更长点，否则就变成凡人的三流悲情故事了。”
　　“那我只能借您吉言了。”西格敲了敲桌子，忽然问，“前几天您竟然没出现，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难得你会关心，是马尔蒂斯那边。她的恐惧军团在塞兹登陆后进展不顺，阻挠她的人想必你很熟悉，加泰罗尼亚的塞西莉亚，你主君的同类。”
　　这个名字让西格沉默了片刻，在波因布鲁被背叛的苦涩涌到嘴边。
　　“是的，我很熟悉。她是我曾经的朋友和如今的敌人。只是我在萨里昂，她在巴克斯，就算我想帮忙也出不上力。”
　　“不是让你千里驰援。”阿兹达哈卡轻轻笑了一下，“从我信徒们汇总来的信息看，马上帝国就会对萨里昂宣战，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多的打击帝国，这样就能吸引塞西莉亚北上，减轻马尔蒂斯的压力。”
　　“我会尽力去做，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开战？”
　　西格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看巴克斯不顺眼，和塞西莉亚也有恩怨要了断，还要夺回格拉摩根伯爵领在巴克斯帝国内的部分。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感谢阿兹达哈卡给了他这次机会。
　　“一年之内。当然事情不会让你白做，我的信徒们会想办法把一些物资运到你的领土上。怎么了？”
　　“您真的是阿兹达哈卡大人？”西格问，“和您有过许多交流，您对世俗事物干涉到这一步还是第一次见。”
　　“不，我只是牵个线。”阿兹达哈卡的声音忽然失去了热情，“你和她都是我中意的对象，她的请求我自然是要听的，毕竟她是......算了，有机会再说，有人来了。”
　　她的声音从西格脑海中消失，西格睁开眼睛，外面传来莎娜美的声音，似乎有人给西格捎来一封信，说是只能他亲自开启。
　　西格走出帐篷，从莎娜美手里拿到了信。他点燃蜡烛，对着火光细细看。这的确是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在宴会上有点小不愉快的艾塔佳小姐，盖登男爵的妹妹。她在信里说西格是第一个敢和她在公开场合争论学术问题的男人，她对此十分钦佩。马上盖登男爵就要带着她返回封地，她想要在回去前见他一面。
　　在信的最后，她给出了私会的方法：她会在3日夜里派贴身女仆在院子外面接应，西格首先用提前备好的衣服打扮成女仆，再从后院溜进来。
　　喂，这是偷情吧。西格想，看来贵族女孩私会中意男人的方法一百五十多年都没变过。
　　这种事情，身为一个正直的骑士他当然是义不容辞的答应啦，怎么能拒绝淑女的请求呢？
　　日子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西格换上便衣偷偷摸到盖登男爵府邸外面，在艾塔佳小姐贴身女仆的帮助下翻墙进来，套上特意改的很宽大的女仆装，在对方的带领下进入艾塔佳的房间，对方正在看一本叫《奥德赛》的书。
　　“女神保佑，拉普拉斯先生您能顺利赶来。尽管我们时间不太多，还是能畅谈一番。您喜欢什么样的书？”
　　“呃，历史类的，奇幻类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那您喜欢什么样的男主角呢？”
　　“有担当的男子汉。”
　　“女主角呢？”
　　“有主见的聪慧女生。”
　　...
　　...
　　艾塔佳似乎真的只是想和西格聊聊书卷中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她就客气的请求西格离开，让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的骑士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去。等贴身女仆重新回到房间，发现自家小姐已经扯开了衣领，使劲的向里面扇风。
　　“啧，这套衣服闷死了。”艾塔佳向着贴身女仆抱怨，“中间热的快要晕过去了。”
　　“没办法小姐，这是萨里昂最新流行的款式，您不穿的话有可能会被对方看轻的。对了，您觉得拉普拉斯爵士怎么样？”
　　“嗯，有野心，有能力，有学识，其他的看不出来什么，是个可以继续交往下去的对象，暂时给予四星级的评价。”
　　“哇哦，那不是和另一位爵爷一样高了，他偷偷来见了您足够三次才得到这个评价。”
　　“谁让他能力不足，活该。”艾塔佳捧着自己的脸说，“我发誓要在姐妹中眼眉吐气，嫁一个最好的丈夫。就让我的追求者们尽情撕咬吧，他们中最强的一个将成为我的丈夫。”
　　是的，艾塔佳除了知识渊博以外，同样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清楚自己无法实现站在高处俯瞰他人的能力，那么就找一个有能力的嫁人，分享他的地位与荣光。
　　在艾塔佳的结婚候补名单中，类似西格这样的潜力股还有几个，他们将会为了争夺一位贵族小姐的爱而竞争。同样的场景发生在王国的其他待嫁小姐那里，追求者们同时追求几位小姐也是寻常可见的事。
　　这就是贵族的恋爱。


第二十九章 拉里亚
　　在西格私会艾佳塔小姐不久后，乌尔里克国王承诺的物资补偿就位，骑士几乎是立刻开拔，不是东去而是北上。有些承诺必须要完成。
　　一个月后，马里昂斯迎来了“护城者”拉普拉斯的二度访问，他推开了那些邀约，带着茱蒂丝的骨灰径直前往阿奎丹府告丧。
　　一家人悲痛欲绝，西格没告诉他们更多令人悲伤的细节：比如他们的女儿在去年就被异端杀掉，取而代之的是吸取了少女记忆的血誓女巫；比如她不是在战场上与异端英勇奋战至死，而是出卖骑士和他的部下，后来被皈依阿兹达哈卡的他杀死；比如她留下的只有骨灰而非遗体，不是因为战况紧急来不及下葬，而是为了防止尸体重新被异端利用的可能性。
　　从结果上来看，阿奎丹家的地位暂时稳固下来，也没了可能的家主之中，只是那个热情爽朗的孩子再也不回来。这一代的阿奎丹男爵夫妇对西格的态度冷淡了许多，而茱蒂丝的妹妹露米娅看都不看骑士一眼，在身影交错而过的时候，冰冷的声音传入西格耳中。
　　“骗子。”
　　西格沉默以对。
　　五天以后，阿奎丹家的家族墓地竖起了一座新墓碑，身着黑衣的西格抬着棺木，第一个跳进去，最后一个出来。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变得明亮，阳光撕开乌云，把光明倾洒大地。
　　“我们走。”
　　在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注视后，骑士走出墓园脱下黑衣，露出里面的铠甲。他的部下们替他系上斗篷，整备道具，扶他上马。在西格的背后，一支一千二百人的军队矗立着，他们有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眼中带着天真憧憬的新兵；有男人，有女人；有潘德的，有海外的......不同性别、不同背景、不同诉求的人们汇聚于同一面旗帜下，为一个共同的主人而战。
　　“士兵们，我们将前往格拉摩根。”西格进行行军前最后的演说，“这一次，我们将为自己而战。土地，财富，还有其他一切一切，我承诺将与你们共享。愿众神庇佑我们！”
　　“哦哦哦哦！！！”
　　整支军队士气高涨，对于背井离乡以剑为生的人而言，土地和财富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能许诺这些东西，也证明他们追随了正确的领导者。
　　按照计划，他们将经由佩恩四点钟方向穿过东北-西南走向的阿巴拉契亚山脉（我胡诌的），渡过克温镇附近的查特胡奇河，再沿着四点钟方向走到塞伦米斯镇，格拉摩根伯爵领就在塞伦米斯镇下方。
　　因为一系列战事导致的治安力量的空虚，强盗、乱军、起义农民蜂拥而起，孤立在外的集镇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觊觎。某一天，西格军队在某个集镇附近休息补给的时候，镇里的民意代表请求骑士能够交给他们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想要在短期内训练出一支合格的守卫部队简直是天方夜谭，哪怕是队伍里的铁血教头多诺万都直摇头。因此西格断然拒绝了民意代表的请求，作为替代，他拆分军队各自出击，暂时肃清了这一带，又把缴获的铠甲兵器卖给集镇充实防御，又写了一份训练及运用镇自卫队进行防御作战的方法，然后重新集合军队离开。
　　“如果我是你，就等集镇被进攻的时候再救助，这样你将收获双倍的感激。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温暖人心。”脑海中的阿兹达哈卡冷笑，“人啊人啊，贪婪的人啊，你以为你能让那些愚蠢又弱小的人们会感谢你多久？他们今天爱你有多深，之后强盗们卷土归来时恨你就有多深。”
　　“所以我不是你。”西格回答，“弱小不是逃避问题、依赖别人的借口，乱世中人人都要学会自立自强，若人放弃了自己，没人可以帮助他们。现在，我给了他们变强的指引，他们走不走都和我没关系，最终面临什么结果也和我没关系。距离放在那里，我只能充当看客。”
　　“这可不像一位骑士能说出的话。”
　　“我也没以骑士的身份说话。一个人行动可以全凭喜好行事，肩负着许多人的命运行事就只能以群体利益作为取舍，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我的部下们因为我无谋的举动枉死了，萨里昂城是最后一次。哪怕我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成为以前我讨厌的人。”
　　阿兹达哈卡沉默了，她产生了自关注西格·拉普拉斯以来的第一个困惑，那就是自己以前为了找乐子而引导西格迈向纷争之地的做法是否错了。这个过程虽然带给她许多乐趣，但也过度的刺激了对方，让他成长的速度超出了邪神小姐的预期。
　　成熟的男人很无趣，所有的领袖都会变成利益动物，啃咬权力再没有温情。邪神小姐以前见证过许多次，最初她为能从人性黑暗中汲取的力量而欢欣鼓舞，现在看到类似的剧目却直想吐，她期望看到的是希望与绝望螺旋交织，最后绝望更胜一筹，但希望还没有泯灭。
　　那是凡人希望的诗歌，那是凡人绝望的诗歌，他们的吟唱将直至世界毁灭之时。
　　西格自然不了解邪神小姐病态扭曲的想法，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进入夏季之后，疾病到了高发期，每天都有士兵病倒，提前准备的药草日渐稀少，这样一路来到克温，军队里的病号已经积累到客观的数量。不得已他们停了下来，由西格亲自带队，抽出精干队伍前往拉里亚购买药草，聘请医生。
　　查特胡奇河最终汇入了纺锤形的拉里亚内海，七月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湖面波光粼粼，游弋在上面的水鸟卷起阵阵波纹，见证着来往的旅人。
　　拉里亚是萨里昂王国东南部最大的城市，由王国三大公爵之一的“好战者”阿拉玛公爵所有，是号角召唤游侠团的驻地，也是全潘德唯一一座和诺多精灵有着灰色接触的城市。传闻中，诺多精灵的代理人就藏在当地的酒馆中，等待着一个预言里的英雄与他们交流。
　　入城后的西格来不及洗漱，就匆匆赶完市场，被告知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疾病，公爵已经把药材采购一空，新运进来的也要直接搬运到仓库中。不得已之下，他临时入住一家旅馆，把自己和自己的侍从收拾干净后，又分别给公爵、公爵夫人、公爵的女儿买好礼物，骑着马赶到内堡，恰好遇到了曾在萨里昂的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奈尔达小姐。
　　“拉普拉斯伯爵大人，您到这里有何贵干？”她疑惑的问。
　　“实不相瞒，在下有要事与阿拉玛公爵大人相商。”
　　“哦，正好我也找父亲有些事，跟我来吧。”
　　“谢谢。”
　　在奈尔达的引导下，西格毫无阻拦的进入内堡，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城堡的一角，接着是螺旋上升的楼梯。奈尔达让守在门口的卫兵通报自己带着客人前来，不一会儿就获得准许进入。
　　房门打开露出红色的地毯，阿拉玛公爵穿着便服，与自己的夫人、管家对着地图交谈。
　　“拉普拉斯伯爵大人，您到这里有何贵干？”这对父女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尊敬的公爵大人，我的部队在行军过程中受到瘟疫的袭击，部分士兵病倒，我已将他们隔离控制传染源与传播途径，然而我军缺乏药物。今天我进入城中，从商人口中听闻大人已经控制收购了城中大部分药草，我愿以三倍的价钱购买一部分回去拯救我的部下，还望公爵大人成全。”
　　“不必如此。”公爵颔首，“您的部下有个好主将。说起来我也该感谢您，您在萨里昂的宴会上狠狠教训埃尔德雷德男爵这件事令我十分愉快，我好久没见这混蛋吃过瘪，哼，仗着他哥哥的势力为非作歹.....”
　　他的妻子安娜夫人赶紧扯了一下她丈夫的袖子，示意他别跑题。阿拉玛公爵咳了一声又把话题圆了回来。
　　“总之，就冲这件事，我就不会多收你的钱，咱们按正常的市场价买卖。”
　　“在下感激不尽！”
　　“别忙着谢我，实际上我打算马上让你偿还我的恩情，有两点事情。”
　　“请说，我定当尽力而为。”西格毫不犹豫的回答。
　　“有魄力。”公爵赞许的点点头，“其一，我希望你能来给我城堡里的小伙子们上上课，现在大家都说你是王国第一的剑术大师，我也想见识一下，只要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够了。工资我会正常发给你”
　　“第一不敢当，但我一定不会藏私。”
　　“很好，第二条是因为夏秋是收获的季节，北面的迦图南边的帝国偶尔会犯边，我希望你能替我守住一个方向，当然，我会支援你数量充足的物资。”
　　“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公爵大人。”
　　两位爵爷迅速谈妥，西格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把礼物一送就直接告别了。望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阿拉玛公爵扭头问正在向他妻子讨要零花钱的奈尔达，问她对西格这个人怎么看。
　　“没风度，没趣味，不过是个体贴部下的好男人，打仗也挺厉害，人长得也不错。”奈尔达像是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说，“父亲，您该不会.....”
　　“就是你想的那样。”
　　阿拉玛亲自提笔，在公爵小姐不高兴的注视下，她的婚约者候补又多了一个人。


第三十章 永远守望的笼中鸟
　　因为阿拉玛公爵的首肯，拉里亚城对西格大开绿灯，不仅平价卖给了西格许多药草，还提供了一个30人的医师团队，当然他们的薪资是由西格来掏的。
　　稳妥起见，骑士还雇佣了一支叫叶笛的冒险者团队护送这批药物回去，他们的头领是阿比盖尔，一位罕见的拥有黄皮肤的巴克利人，个头中等偏上，作为战士有些消瘦，从佩戴武器的方向来看是个左撇子，而从武器本身而言，阿比盖尔大概是一位贵族，至少祖上是，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持有一把好剑。
　　他打量着西格，笑着说做佣兵有些年头，护送药草的任务是第一次接到，为部下这么拼命的长官也是第一次见到。
　　大概是因为敬佩西格的品行，叶笛冒险团全程任劳任怨，表现出了佣兵平均水平之上的素质与道德感，让药草按时抵达，救了整个团队的命。
　　悲哀的是，在西格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一百多名士兵因为瘟疫失去了性命。
　　待疫情控制下来后，西格火葬了死去的士兵，并将他们的骨灰埋在一座丘陵上竖起墓碑。那些死难者都得到了补偿，或是交给他们的亲朋好友，或是寄回了家乡。让低迷的士气略略恢复了一些。
　　到了七月底，西格来到拉里亚，为了履行当初的承诺，而其他人则驻留在附近的集镇。跟随骑士进入拉里亚的，除了他的两位副官、一位书记官、一位贴身女仆、一位医师以及二十名卫队成员外，伊莉莎也以顾问的身份混了进来。
　　“您来干吗？” 西格问。
　　“当然是监视你有没有沾花惹草啊......骗你的，我对拉里亚有点兴趣，尤其是关于城里有诺多那一部分。”
　　“或许那只是个传说。”
　　“我坚信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那我只好恭祝您玩的开心了。”
　　拉里亚方面把西格的其他侍从都安排到了驿馆区，骑士本人与约修亚、奈特被邀请进入公爵的府邸居住，这真是超乎想象的隆重待遇。为此，阿拉玛公爵还设下了接风晚宴，除了公爵一家人之外还有一个外表和西格差不大的小伙子，他满头金发，外貌平凡，体型中等偏瘦，看上去像个见习骑士。他看到西格的时候，友善的伸出了手，在握到西格手的时候惊讶的扬起了眉毛。
　　那是一双细腻的宛如女人般的手，绝不是一位剑士的手。
　　“喏，我来介绍一下，”阿拉玛公爵插嘴，“亚历山大·莱因哈特，拉里亚年青一代中的杰出人物，成为正规骑士已经五年有余。至于这位则是‘护城者’格拉摩根伯爵。”
　　原来已经23岁了啊。西格想，这个叫亚历山大的倒是比看上去年轻。
　　“西格·拉普拉斯。”他补充道，“很高兴认识你，莱茵哈特先生。”
　　“能得到您的教导是我的荣幸，拉普拉斯爵爷。”
　　“教导谈不上，我也只是说说心得。”
　　晚宴宾主尽欢，阿拉玛属于王国内的鹰派人物，所以打仗勇敢的西格很合他口味，而因为公爵的慷慨之举，西格对公爵的好感度也非常高。而亚历山大也是个骑士出身，三个男人谈的兴奋的红了脸，而作陪的安娜夫人与奈尔达小姐只能无聊的对望。
　　安娜夫人年岁摆在那里，即使有所不满也不会声张，而奈尔达小姐就不一样了。在她的兄长福歇尔男爵独立门户之后，她就成了家里的独女，备受父母宠溺，是一位真正的公爵小姐：傲慢、娇贵，如同居住在金子打造的笼中鸟。
　　她很快就以身体不适离席，西格这时候才想起来了向作陪的女主人恭维。可惜已经晚了，奈尔达小姐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酷爱打仗的野蛮人了。
　　西格与约修亚住一个房间，而奈特独自住在另一个。男扮女装的前拜蛇教杀人一直提心吊胆，害怕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那将使自己与主人蒙羞。他遇到城堡里人的时候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他算了算时间，西格的晚宴应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离开房间动身迎接他的主人，不巧在走廊上遇到了提前离席的奈尔达小姐，后者身边跟了一打仆人，公爵小姐自己还拿着羽毛扇子不断扇着。约修亚急急忙忙退到一边，低下头行礼。
　　“这是谁？”
　　奈尔达问贴身侍女。
　　“好像是老爷客人带来的女仆。”
　　“哦？”奈尔达忽然来了兴趣，对约修亚说：“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约修亚紧张的要死，血液一下子涌到脸上，只不过在别人眼中变成了娇羞。奈尔达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轻哼一声说：“哼，爵爷倒是有好福气。”
　　“遇见西格大人是我的幸运。”不知所以的约修亚答道。
　　随后奈尔达就离开了，不久之后约修亚遇到了一身酒气的西格，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主人。
　　“抱歉抱歉，你受累了，其实是我在宴会上怠慢了奈尔达小姐。”
　　“哦没什么，大人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帮我问问奈特吧，这时候她应该没睡，问问她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大人您对她可真好。”约修亚由衷感叹道。
　　“她是巴克斯人，不过住在菲尔兹威，跟着我跋山涉水也不容易，今年才16岁。目前我算是她的监护人，怎么能不关心她呢。”
　　怪不得她对我态度不好了。约修亚暗忖，大概她把西格当成了父亲或者大哥哥，如今多了自己，排挤了她与西格相处的空间，所以才会不高兴。
　　只是真令人羡慕啊。16岁的姑娘在许多地方都已经结婚当家了，而奈特小姐还可以跟在西格身边，保持着一种孩子般的天真。因为有人挺身而出保护了她，赶走了所有的黑暗并且给予了充足的爱。
　　被人爱着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约修亚摇了摇头，从脑中排除这些不快的情绪。他起身去讨要来一盆从井里汲来的凉水，把毛巾浸湿后拧干，敷在了西格脸上，然后才去敲旁边的门。
　　“谁？”
　　“我，约修亚，大人让我问问你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奈特隔着门闷闷的答道，“大人呢？”
　　“刚回来，正准备休息呢。”
　　“哦，我一会儿去看他。”
　　约修亚只得先回去照看西格，发现后者已经睡着了，连盖在脸上的毛巾都只揭了一半。
　　他轻手轻脚的帮西格把脸上的毛巾移开，在水盆中洗了洗。西格在梦里呓语，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扣子。
　　这时候有人来敲门，不用说肯定是奈特。她进来的时候，约修亚给她比了个熄声手势，示意西格已经睡着了。
　　“能麻烦您暂时离开一下吗？”奈特干巴巴的问。
　　约修亚什么都说，行了一礼就离开了，他可不想得罪对方。
　　奈特随手关上了门，将银色的月光隔绝在外。因气流而变得摇曳的烛光让她的脸变得阴晴不定。书记官快步走到西格身边，凝视着他，凝视着他因为酒精而充满了玫瑰红的脸庞，缓缓起伏的胸膛不断让鼻腔中喷出酒气。
　　她半跪在西格的椅子旁边，捧起西格的手放在脑袋上轻轻蹭着，发出小猫一般的叫声。
　　“真的，遇到您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她轻声说，“一开始我觉得您只是我的雇主，后来变成了哥哥或者父亲，而现在，我觉得追随您的动力是爱。
　　如果您醒来的话，一定会笑话我孩子气的想法吧，因为没遇到其他男性，所以就把生命里最亲密的男性当成了仰慕的对象，巧妙地混淆了亲情与爱情......即使知道您对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真的很矛盾，有时候会想要赶紧长大，这样你才能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可是有些时候我又不希望长大，这样才能以天真无邪的姿态留在您身边。您喜欢纯洁的小孩子，我已经稍稍过了年龄，不过没关系，我还可以有几年的时间继续扮演这样的角色，只有您喜欢就好。”
　　回应奈特略显酸涩的内心剖白的，是西格梦中的呓语。
　　“伊莉莎......”他含混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奈特怔住了，旋即释然的笑了出来，眼角划过一滴泪，被她用袖子擦拭干净。
　　“也对呢，”她说，“我就觉得您爱伊莉莎小姐，不然出生入死为了谁？你们俩在场的时候对视是最多的......多好啊，骑士与公主，这份恋情美丽的就像童话。”
　　她又蹭了蹭西格的手，发出满足的叹息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熟睡的西格。
　　“即使如此，您永远是我的大人，我也永远是您的笼中鸟。您看，我付出如此的忠诚，是不是也该讨要些奖赏，撒娇是孩子的特权嘛。”
　　她自说自话的俯下身来，轻轻按住西格的肩膀，手不由的颤抖着。书记官离骑士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双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拍打在脸上，让肌肤有了刺痒灼热的感觉。
　　在犹豫了许久后，她低下头去，让自己樱色的嘴唇完全与西格贴合。
　　啊，原来我的初吻是葡萄酒的味道。她想。
　　作者留言：
　　好的，两位书友均已登场，后面还会有他们的剧情。


第三十一章 新星
　　等到奈特脸红彤彤的从西格房间里出来，约修亚才回去。西格依然睡得安详，只是嘴角有些亮晶晶的。约修亚怔了一下，没由来的笑了起来。
　　大人您真有女人缘，他在心里想，可惜咯，大人不是个花花公子。
　　他拍醒了西格，扶着迷迷糊糊的骑士躺到床上睡。西格看起来不胖，但身体很重，全身几乎都是流水线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充满了一种雄性之美。在安置后主人后，约修亚也躺在另一张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大概是做了好梦，他脸上露出恬淡的微笑。
　　第二天，西格像没事人一样起来。他完全不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遇到奈特的还冲她笑，把少女羞的跑到一边。
　　阿拉玛公爵的城堡前已经集合了一群骑士，从装饰来看他们要么是公爵的亲卫，要么是公爵挖掘出来的人才。西格陪同公爵在阳台上出现，他们发出兴奋的欢呼。
　　“这些年轻人是拉里亚，也是萨里昂的未来。”公爵说。
　　“深有同感。”
　　“有没有兴趣陪他们玩玩？”
　　“我不是正为此而来的吗？”
　　西格借口回房间换上甲胄，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短暂的银光闪过，他就被盔甲严丝合缝的包括了。他的铁手套张开，蓝宝石符印双手剑也出现在手中。
　　骑士就是用这幅形象出现在公爵的部下面前，迎接着他们好奇、跃跃欲试的目光。
　　“我是西格·拉普拉斯，你们中一些人听过我的名字，不过那不重要。”西格耸耸肩，“我不会封给你们土地，抓住我也不会有赎金。”
　　他平易近人的发言迎来一阵友善的笑声。
　　“公爵希望我在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教给你们一些东西，我也会毫无保留的教授。”他把剑扛在剑上，“首先我要了解你们的水平。”
　　一人挺身而出，正是昨日在晚宴上有过接触的亚历山大·莱因哈特。西格冲他笑了笑，拉下了铁面罩。
　　双方同样低顶位起手，剑的短刃（靠近前臂的那个刃）轻轻贴在肩膀上，通过非支撑腿的摆动，让全身保持着活跃状态，他们相互兜着圈，一步步缩小距离。到底是年轻人，亚历山大吼了一声，腿、腰、手臂依次协调发力，他看上去想要用竖直劈砍的动作，而西格也针对性的做出刺击的动作，不料亚历山大剑还没抡圆，脚步顿住把控方向的右手就强行提起剑柄，左臂发力瞄准西格的咽喉刺去。
　　西格的反应也很快，他的剑由刺击变成上挑，格挡开亚历山大刺过来的剑，他跨出一步，手臂微微收缩，调整方向重新刺出，与亚历山大的第二轮刺击轨迹交错，在弱剑身部交合。骑士凭借自己的力气硬生生别开了剑，整理出细小的空间，脚步跟进手臂舒张，发动了自下而上的刺击，被亚历山大标准的举剑横挡动作格开。
　　西格可以在被压制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完成攻防转换，换成他的对手可做不到，因为他缺乏经验，双方在身体素质上也存在差距。在拉近距离之后，西格将刺击换成了劈砍，双手剑连续做刺击动作是很难的，而劈砍相对容易。
　　西格选择自右向左劈砍，亚历山大竖直举剑架住，双方在剑刃接触的瞬间同时身体微弓，西格并没有常规的撤回手臂将剑变为刺击，而是像豪猪一把冲了过来，左手松开握住剑刃，右手向上剑柄，让配重球穿过对方胳膊与剑柄之间的空隙，准确的击打在对方的腋窝部分，全甲格斗的剑手为数不多的破绽，不致命，但被打一下很疼，亚历山大痛的松开了剑，踉跄几步稳住。
　　“是我输了。”他用单手掀开面甲说。
　　双方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三十秒，但对在场的骑士来说无疑是精彩的一课，两位深喑防守反击之道的剑士攻防转换节奏极快，努力捕捉对方露出的破绽，最后是稍显经验不足的亚历山大落败。
　　即使失败了，也没人觉得他丢人。因为现在他们明白西格的战绩实打实的没有任何水分，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异端那位令人胆战心惊的领袖的交锋中活下来。
　　“如果有可能，还是把交战距离延长一些比较好。”西格掀开面罩说，“你们有面对短戟、弯刀、钉头锤或者斧子之类的经验吗？”
　　大部分人都点点头，他们是公爵重点培养的人，对抗过迦图、诺多精灵以及公爵形形色色的敌人，交战经验比较丰富。
　　“很好，”西格满意的点点头，“有落马后对抗步兵方阵或者结阵对抗骑兵的经验吗？”
　　这下大部分人都迷茫的摇摇头，他们在战场上一直是担任预备队，到最关键的时刻掣着骑枪排成锥形阵向对方阵地发动气势惊人的冲锋，哪怕以坚韧步兵闻名的巴克斯帝国，也难以抵御这样的攻势。
　　“我觉得你们提前可以思考一下。”西格看着对方，“想必你们也清楚，公爵把你们当成了新星与未来，以后还有许多战场在等待着你们，你们不可能只扮演锦上添花或者关键一击的角色，有时候你们还会是救火队员，甚至要靠你们逆转胜负，如果.......我是说如果，还将为友军的失败买单。这样的情况你们想过吗？”
　　骑士们再度迷茫的摇头，有些甚至面露不屑，大概是觉得西格在危言耸听。他们年轻气盛，他们自有骄傲，以为能挎着战马与宝剑，为了心爱的人与兄弟们征服整个世界。
　　多像曾经的自己，西格想，只是他们幸运的多，没有足够凶恶的敌人来给他们上一课，以生命为代价的最后一课。
　　“好吧，我们继续。”他摊开手掌，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动作，“下一个谁来？”
　　西格今日尽情一战，他逐一和骑士们交手了解他们的优点与缺点，当夕阳西沉之时，他和一帮大汗淋漓的棒小伙提来井水，脱去被汗浸透的衣服互相冲洗。西格皮肤白皙，因而显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加狰狞。
　　“这里是一个叫阿格努斯的凡斯凯瑞女海盗留下的，我当时左臂被她砸的脱臼，而且还被她的龙骨斧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这里是我作为冯可夫的雇佣兵与海盗大军奋战的时候留下的，不知是谁射了我一箭，带走了脸颊上一片肉；
　　这里是与异端的三先知女巫交手中留下的，她们的武器一个刺穿了我的大腿，一个刺穿了我的肩膀，到现在还有印记；
　　后背上那些是与预兆之狼的战斗中留下的，那是个可怕而值得尊敬的对手，至于鞭子形状的伤痕，是两支惩戒之箭造成的。
　　剩下的，就是在萨里昂与异端大军交手的时候留下的三处皮肉伤了，和一个知道我底细的家伙一对一，不付出点代价是没法解决对方的。”
　　拉里亚的骑士们带着敬佩的情绪倾听西格诉说他身上的那些“荣誉章”，它是西格殊死搏杀的见证，无一不诉说着眼前的人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一位真正的英雄。
　　“阁下，您为何而战，又为谁而战？”亚历山大满脸严肃，“您一定秉持着高贵的理由。”
　　“不不不，”西格笑着摆了摆手，“我啊，两年之前还在冯可夫，当时我一度失去了挥剑的理由，只是跟在一位女士每天混日子，后来我见识了越来越多的事，也认清了那位女士是怎么样的人，就想为她而战。重回潘德之后，能力越来越大，伙伴越来越大多，我可爱的部下们可以为我任性的命令舍生忘死，所以我也想用剑保护他们......说白了我挥剑的理由就是责任感，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就要好好履行责任。你们是公爵大人的骑士，拉里亚的守护者，想必不用我来说明你们挥剑的理由吧。”
　　“定不敢忘，”亚历山大回答，“我等为公爵而战，为信义而战，为拉里亚的人们而战。”
　　“请记住你们说话的话，这是你们的骄傲与责任。”
　　回答西格的是一片整齐的“是”。


第三十二章 公爵小姐
　　冰凉的井水消除了小伙子们的暑气，仆役给他们送来了新的衣服，里面也有西格的份，不过和小伙子们统一的制服不一样，他的是自己带来的。毕竟他和公爵不是一家，有些礼数还是不要逾越比较好。
　　换好衣服，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结果骑士们决定去外城区的一家酒馆喝酒，那是公爵家总管的亲戚经营的酒馆，价格虽然比其他地方贵，但质量是有保证的，至少不会拿掺了一半水的酒与咸的要死人的咸菜糊弄人。
　　“我就不去了吧，”西格犹豫了一下说，“我一个客人没经过主人的允许随便到处跑，总归是不太好。”
　　“阿拉玛大人不在乎这些。”亚历山大回答，“我们可以先征求他的同意，这事很容易。”
　　他拦住一个仆役，让他把情况汇报给公爵，不一会儿，仆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公爵答应了这件事。骑士们发出欢呼，推搡着西格向外走。
　　“我们不骑马吗？”西格问。
　　“离这里很近，没必要而且很麻烦。”亚历山大摊了摊手，“如果出去的话还要临时给马套上马粪袋，还要喂饱这些牲口。它们娇贵着呢，吃了酒馆提供的劣质草料会生病，又是一阵折腾。前不久还有个倒霉蛋马被偷了，一下子被罚了三个月的薪俸，还要预支薪水重新购买战马和各种东西，马甲是最花钱的。”
　　正常情况下，领主会代为支付麾下骑士们的一部分账单，阿拉玛公爵对那个倒霉蛋不闻不问不掏一个第纳尔，要么是因为他吝啬，要么因为他想给那个粗心的家伙一点教训。以西格对公爵为人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昏黄之色布满天空，路人的行人匆匆，只有拉里亚的一帮骑士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聊天。西格很快就发现，潘德1XX年和3XX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小伙子们的话题永远围绕酒与性，剑与花。
　　“有些话去了酒馆就不能说了。”一个骑士悄悄拉了拉西格的衣袖，“我有点事想问您。”
　　“请说。”
　　“他们都说公爵在考察您，把您作为小姐的结婚候补对象。请问您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虽然骑士们还在各自说话，但一道道目光已经不由自主的汇聚到西格身上。
　　“别装了，我知道你们都听着这边呢。”西格摆了摆手，“说真的，阿拉玛阁下或者安娜女士就没和我提到过这件事，我只是来还公爵的人情而已，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
　　“那小姐在萨里昂城的晚宴上表现怎么样啊？”
　　“一个恰如其分的公爵小姐。”
　　西格嘴上说的客气，心里想的是他对奈尔达的印象只有傲慢，她一直冷着脸等别人搭话，喜悦或者厌恶全都隐藏在羽毛扇下，等回到家之后倒是彻底放开手脚，露出任性的面目。
　　不过他要是实话实说，在场的骑士们保准翻脸，为他们未来女主人的名誉挨个向西格发起决斗。
　　等到了酒馆之后，西格就发现小伙子们所言不虚，这家叫“蓝莓”的酒馆服务质量的确很高，他们竟然还提供从海外运来的马德拉白葡萄酒与从达夏进口的茴香酒，配菜是猪肘子配山药泥，牛排还有烧鹅肉。
　　这种既视感是怎么一回事？
　　亚历山大带头站了起来，举起酒水几乎要溢出来的酒杯高呼：“为王国干杯！”
　　“为王国干杯！”
　　在场的人敲打着桌子跟着一起欢呼。
　　“为拉里亚公爵干杯！”
　　“为拉里亚公爵干杯！”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亚历山大一饮而尽，受他豪爽喝法的影响，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酒杯，一时间酒馆里响起咕咚咕咚的声音。
　　这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了。
　　突然而至的空腹感让西格专注的对付眼前的熏肉，亚历山大端着酒杯走到他旁边坐下。
　　“大人，您有那么饿吗？”
　　西格楞了一下，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发生过同样的对话。
　　“我很饿，所以打算多吃一点，我可不打算虐待自己的身体，反正你们会请客对不对？”
　　“嗨呀，这个说法真是相当令人不快。”亚历山大扬了扬眉毛，“亲爱的爵爷，您就忍心让我们这些穷苦的单身汉掏这笔钱？”
　　“非常乐意......开玩笑的，我怎么着也年长你们几岁，该由我来付。”西格举杯和对方碰了一下，“作为回报，说说你的故事吧。”
　　“没什么，我家是个破落户，据说祖上也阔过，不过等到我这一代家里已经和平民没什么区别了，两个妹妹也因为没有嫁妆嫁不出去。
　　正好，这一代拉里亚公爵广招兵马，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我就玩命的锻炼自己，从学徒开始做，最后终于成为了正选骑士。”
　　“很不容易吧。”
　　“只要坚定信念明白为谁而战的话，一切就不算什么了。大人，您对现在的局势怎么看？”
　　“怎么突然转换话题了？”西格挠了挠头，“我只能说差劲至极，这乱世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意思，年轻人们一代代流血，他们换回了一片虚无。荣誉是荣誉，我觉得现实的许多因素也很重要。”
　　“我家里人也这样说。”亚历山大说，“他们不希望我当兵，担心我会哪一天死在战场上.....做个约定吧，希望若干年后我还能和大人一起坐在这里喝酒。”
　　怪不得那么熟悉.....西格想了起来，一百年前，狮骑士团在奔赴战场前的那个夜晚，他的挚友说了和眼前的年轻人一样的话。
　　“不，我拒绝。”西格摇了摇头，“约定这玩意，最好不要轻易许下。与生死有关的东西实现不了是最让人难过。我会祝福我和你都能活的足够长久，期待着某一天我们能再相逢。”
　　西德尼，如果我当时这样对你说就好了。西格想，至少，我就不用连同你的不幸一起背负。
　　男人的友谊来的十分快，一起流过汗，一起喝过酒，一起谈论过哪个妞最漂亮，这些经历足以构筑一段友谊。接下来的几天依然顺利，只不过他不再跟着他们去喝酒，因为奈特温蕾萨附体，对他进行了好长时间的说教。
　　得了，女儿长大了，我又多了一个妈。西格自嘲的想。
　　作为补偿，西格把之后的空余时间都陪着奈特和约修亚，后者尤其需要人的关怀来修正他被拜蛇教摧毁的三观。有一次，西格在纳凉的时候遇到了奈尔达小姐，这次她倒表现的十分和善。
　　“爵爷，介意我我问个问题吗？”
　　“请说，小姐。”
　　“于私人感情上，您和您的书记官是什么关心？如果这个问题侵犯的您的隐私，那么我先道歉。”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她的保护人。奈特有段不幸的人生，机缘巧合之下她投奔了我，您可能会不相信，她当时只有十四岁，有那么高。”西格比划了一下，“我还以为她至多十二岁呢。”
　　“然后您就因为同情收留了她？”
　　“不，不是收留，是聘请。她是当地为数不多懂得书写的人，而我带领的都是外国雇佣兵，急需能和本地沟通的人。”
　　“但听起来，她不是唯一的选择。”
　　“嗯，打动我的是她眼神中透露的意志。有些时候，人只需要别人拉一把就能继续前行，我决定给这个小姑娘一次机会，她做的不错，我也慢慢习惯了有她的生活。”
　　“原来您和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啊。”奈尔达望向西格的眼神更加温柔。“我猜，您一定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管对我来说，亲自把握一个人的成长是个感动的体验，她的欢笑，她的泪水，那些温暖与冰冷的事情都一起分享，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来走到墙角，把正在偷听的奈特推了出来：“看，我们熟悉的就像亲人一样。”
　　奈特娇羞的踢了西格一脚，飞快的跑开了。西格嘴上抱怨“叛逆期的孩子不好管”，眼里却是满满的柔情。
　　“我在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奈尔达轻声说，“以前我是半信半疑，但现在我完全相信了这句话。拉普拉斯先生，您是个成功的骑士，也是个合格的家人。我敢保证，您的书记官一定很幸福。”
　　“谢谢。”
　　“如果是您的话......”奈尔达小声嘀咕着。
　　“嗯？”
　　“不，没什么。”
　　奈尔达摇摇头，她提裙向西格行了一礼，“祝你玩得愉快。”
　　在告别之前，她冲西格展现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这些公爵小姐啊，反复无常。西格哭笑不得，奈尔达先是冷冰冰，如今温婉的转变倒让他不适应了。


第三十三章 西格的XX即将崩坏
　　两周的时间转眼过去，公爵设宴给西格饯行。这次骑士没忘了恭维女主人，而奈尔达小姐也够给面子，她先是伸出手来，让西格行了吻手礼，又和奈特与约修亚亲切的说了两句话，搞得他们受宠若惊的。
　　之后，西格急匆匆的返回外城区的驿馆。尽管只有短短两个星期，他还挺想念伊莉莎的。不过等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许多话都悄然消失在安心感中。
　　“小姐，您这两个星期还好吗？”
　　“拉里亚并不如想象中有趣。倒是你，和公爵小姐相处的愉快吗？我听说人家可是待字闺中哦。”
　　“一开始我怠慢了她，她也没给我好脸色，后来大概是对我改观了，又对我尽了礼数。”
　　“听起来不错啊，很像小说里的桥段。”
　　“怎么可能啊，公爵就这一个女儿，他势必会找一个萨里昂地方贵族当女婿，我一个外人就算了。嗯......说句僭越的话。”西格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说，“要是我找一个的话，您乐意吗？”
　　“乐意，乐意之极！”伊莉莎飞快的点点头，“别看我这样，我很博爱的。”
　　西格把伊莉莎话里的“博爱”理解成了对于后宫的默许，他挠挠脸颊困扰的说：“您是在开玩笑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
　　伊莉莎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主动拉住西格的手说：“来来来，我给你看样宝贝。”
　　“嗯？”
　　骑士跟着主君的脚步来到地下室，打开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影冲了出来，西格下意识的抬脚踹了回去。
　　“谢谢。”
　　面的一个冯可夫女骑士伸出头来打了个招呼，她看到是佣兵团的两位主官莅临后赶紧站起来立正。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西格一头雾水的说。
　　“你去城堡的时候，有一天我去拉里亚的某一个酒馆。”伊莉莎指了指地面上翻滚的人，“他挺有意思的，偌大一个酒馆竟然没人能看见他，所以他一会儿偷吃酒菜，一会儿占女性冒险者的便宜，最后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算他倒霉，我一下子点破他的隐形术，然后其他护卫就把他抓过来了。”
　　西格弯下腰把那人提了起来，说：“有挖掘到他的背景吗？”
　　“他一开始什么都不招，我才捏爆了他一边的卵蛋就哭着喊着把什么都说了，啧，真没趣。”
　　冯可夫女骑士一脸平静的说着毛骨悚然的话，让西格对脚下男人的注视中多了一份同情......多么痛的领悟。
　　“他叫奎格芬，是个人类。”女骑士继续介绍，“不过他的祖先和诺多精灵有交情，精灵赠送给他一个法器能让他保持隐形。他的家族一直作为诺多精灵的代理等待着一个人。”
　　“什么人？”
　　“预言之子，他说诺多精灵告诉他家先祖，只有预言之子才能看穿隐形术的伪装。”
　　女骑士一脸不屑的笑笑：“我想诺多精灵和这家伙的家族都疯了，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东西等待了一百多年。”
　　“我觉得也是，”伊莉莎随声附和，“救世主从来不是等来的。”
　　“诺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奎格芬断断续续的说，“你......伤害了我.....等于.....他们是非常好面子的.....你会......”
　　“哦，那还真是多谢了。”伊莉莎满不在乎的说，“我正好需要一批俘虏来交换某个人，剩下的还可以释放回去刷好感度。我们甚至不会发生争端，在不久的将来，诺多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诺多。虽然你很委屈不错，不过抱歉，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冯可夫女骑士踢了奎格芬一脚，嗤笑道：“当初怂的像个娘炮，现在又硬起来了？”
　　“暂时先别打他，”伊莉莎制止了女骑士的举动，问道：“除此之外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女骑士一脸迷茫，旋即勃然大怒，“这家伙竟然敢隐瞒，我现在就把他的毛毛虫踩成肉泥。”
　　“虽然我理解你对于拷问的执着，不过抱歉，你先回避一下吧。”伊莉莎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和我的骑士亲自来审审他。”
　　“您的意志。”
　　女骑士狠狠瞪了奎格芬一眼，满脸不甘的退了出去。
　　“嗯，我没怎么审问过人，该从哪里开始？”
　　“不不不，西格，我只是想给你演示一些东西。”
　　伊莉莎旋即问正在地上奋力挣扎的奎格芬：“隐世城堡艾拉克莱在哪里？”
　　奎格芬沉默以对。
　　“很好。”伊莉莎耸耸肩，念出一个陌生的词汇：“Fhyu（风）.”
　　流风在奎格芬脚下汇聚，一下子把他掀了起来，狠狠地撞到墙上。
　　“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奎格芬低声咒骂着什么，随着伊莉莎说出的“Zash（痛苦）”，奎格芬像条被放进热水里的虾一样弓着身子翻滚，而巴克利女孩毫不犹豫的继续贯彻她的恶意。
　　“Stel（夺取）”让伊莉莎引来了烛火烧灼了奎格芬；“Colga（冰）”唤来的箭刺穿了他的大腿；“Deata（裁决）”让雷组成的鞭子落到奎格芬身上。西格呆呆的看着一切，不止震惊于他主人的狂气，而是巴克利女孩使用的每一种力量他都如此熟悉。
　　“求求你......别这样......我什么都说.....”
　　“哎呀，你改主意啦？”伊莉莎歪了歪脑袋说，“不好意思，我也改了——revernis（噩梦）。”
　　奎格芬发出了至西格看到他以来最惨烈的哀嚎，用尽全身力气，仿佛经历平生最恐怖的事。
　　“其实我知道艾拉克莱在哪里，只是逗他玩玩。”
　　伊莉莎伸了个懒腰，望向西格：“感想如何？”
　　“狂风、死亡、掠夺、弓术、惩戒、恐惧.....为什么？为什么您能掌握并且熟练的应用？”
　　“我说过咯，西格，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能运用的力量我自然也能运用。我说，你该不会以为你夺取对方能力的能力是邪神赋予你的吧。不好意思那是我的。”
　　西格曾经见识过伊莉莎的崩坏，所以也不会太过于惊讶。他对女孩的黑暗面抱着既伤心又开心的复杂感情，伤心的是她离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形象越来越远，开心的是自己又多了解了一层真实的她。
　　“您对这些力量的运用还在我这上，”西格沉默了一下说，“我很困惑，您究竟在追求什么？”
　　“力量。”
　　“力量这个说法太笼统了。”
　　“我在追求神明的力量，或者说，我想要成为新的神明。”
　　“听起来很疯狂，但我竟然认同了您的话......人成为神明.....为什么.......明明可以反驳的。”
　　“很困惑吗？因为你的灵魂有相同的狂妄啊。西格，我和你的相逢从来不是偶然，是同样的特质让命运......不，命运也归我管，是我促成了我们的相逢了。”
　　“我一路与不同的对手交战，夺取他们的力量，现在想来是您精心规划好的结果吧。为了让您自己也拥有这样的力量。”
　　“是也不是，我规划好了一些人的死亡，却没有强求顺序。一些人出人意料的成为我们的朋友或敌人，这些我都没想到。”
　　“呃，不是命运也归你管吗？”
　　“怎么，美少女就不能吹牛啦？”
　　西格捂住了脸，现在他确信伊莉莎还是伊莉莎，即使崩坏了也能一脸清爽的说出没有节操的话。
　　“而且啊，我想要掌握究极的力量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哦。”伊莉莎看着西格，“西格，想必你也明白缺憾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吧。人的寿命是存在极限的，灵魂也会在不断的躯体转移中泯灭，如果你彻底化为了虚无，我会很难过......我已经不想再一次失去你了。”
　　“再一次？”西格喃喃的说，“我曾做过梦，梦到我一百年多年的童年，马里昂斯的春夏之交，勿忘我正绽放于荒野，有个带着宽沿草帽的女孩子递给我一束花.....那是你吗？”
　　伊莉莎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西格。
　　骑士的表情变得严肃，伊莉莎屏息以待。
　　“也就是说，”骑士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虽然您的外表只有十三岁左右，但实际上已经一百.....哎哎哎别打我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伊莉莎一边踹着西格的小腿一边气呼呼的说，“本以为你能说出什么高明的见解，没想到最后是戳别人的痛处啊！”
　　“那我换个说法？”西格抬手制止了伊莉莎，“你的年龄是十七岁又一千多个月？”
　　“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直到伊莉莎力竭，喘着粗气抱着西格的腰，骑士伸手抚摸着巴克利女孩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西格，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嗯。”
　　“即使我是个性格糟糕的女孩？”
　　“嗯。”
　　“即使我是个十七岁又一千多个月的老女人？”
　　“不，你在我眼里永远十三岁。”
　　“即使我是个双性恋，妄想着玩你的女人以及和你的女人一起玩你？”
　　“......嗯！”
　　“你真的.....不在意？”
　　“我很在意你刚才的话，但我更怕失去你。”西格抱起了伊莉莎，亲亲她的额头，“想要做些坏事的可不止你一个啊。”
　　作者留言：
　　其实想了想，本章的标题就算变成小说的名字也很应景啊，狮骑士的XX即将崩坏，要么队友崩坏，要么路人崩坏，要么后宫或者自己崩坏.....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啊.....


第三十四章 江南皮革厂
　　在经历过邪神小姐各种突破下限的骚扰之后，骑士再看自曝的巴克利女孩就顺眼多了。两个精神不太正常又莫名燃起情欲的男女在地下室里忘情拥吻，直到伊莉莎快昏过去才停了下来。
　　他们又花了一刻钟各自平复表情，然后打开门让冯可夫女骑士把饱受折磨的奎格芬扛出去带走。
　　“如果您打算和诺多精灵打点好关系的话，根本就没必要折磨他吗？”西格问。
　　“诺多精灵需要我们，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不愉快放弃诱人的利益。”
　　伊莉莎拍拍脑袋接着说：“忘了给你看正经东西了，在你和公爵小姐愉快玩耍的时候，我派人去勘察所谓的格拉摩根伯爵领....一会儿你自己看整理出来的报告吧。”
　　西格回到地上的房间，伊莉莎把报告递给了他。巴克利女孩效率惊人，这份报告罗列了自然条件、人文条件和历史，还有这块土地上的产出与人口。报告做得很漂亮，但骑士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报告里每一个板块的结论都在无声的告诉他：年轻人好好当佣兵，别白日做梦在这里当伯爵了。
　　“这还真是差劲啊。”
　　西格把报告放下，土地贫瘠缺乏水源，没有任何能开发的资源，连树林都很稀疏。居民基本都是逃税刁民、邪教徒或者强盗，全靠打劫商队和购买奴隶耕种一点点土地过活，历史上萨里昂和巴克斯曾在这里拉锯过N次，现在每年都会有巴克斯的巡逻队摸到这边来历练....怪不得给了他这么奇怪的一个爵位，怕不是格拉摩根在某国古语里和“倒霉蛋”或者“笨蛋”一个意思。
　　“既然不能指望土地产出，那封给部下们土地也没意义了吧。”他愁眉苦脸的说，“我该怎么和那帮家伙说。”
　　“这方面我倒有想法，有没有土地无所谓，关键我们要有一个补充兵力的渠道。”伊莉莎敲敲桌子，“归根到底，我们需要更多的钱。”
　　“生财之道，无非就是开源节流。”西格抱着脑袋说：“开源的话，我们可以试试在拉里亚经营一个工厂，如果能联系上诺多的话...不，这个先不考虑，还可以通过开辟一条安全通道向商队征税。节流的话，如果我们作为佣兵停留在拉里亚，只需要支付一半的费用就可以了。”
　　“你想的很周到，放手去做吧。”
　　第二天，西格再次造访公爵府，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以伯爵的身份来洽谈投资事宜的。为了增加收入，他打算在拉里亚买下一块地皮投资，另外军需品的购买和军事通行权的问题。
　　奇怪的是，即使是这种大事，奈尔达小姐也作陪了，并且看上去打扮了一番的样子。当西格提及这方面的时候，她显得非常开心，完全不像应酬的笑容。
　　莫非是她演技太好，以至于我完全感受不到。西格在心里暗忖。
　　今天伊莉莎也跟了过来，她的身份是西格的首席顾问，很快就在价格问题上和公爵的财务总管交上了火，两个人对着地图指指点点，时不时报上一个数字，听的公爵和西格都是一脸懵逼。
　　“哈哈，他们工作态度挺认真啊。”西格尴尬的打着圆场。
　　“哦哦哦对啊，我就喜欢这种敬业爱岗的人。”
　　“说真的，我宁愿上阵杀敌也不愿意碰这些让人头疼的玩意。”
　　“同感......伯爵阁下日后准备怎么办，我听说过你那个领地，实在有些不像话。”
　　西格不知道公爵嘴里的“不像话”指的是什么，他也没准备多问，至少在交心之前，公爵是不会把真正的答案说出来。
　　“我打算向南方进军，直到边境线为止开辟出一条安全的商路，然后对商路上的商队征税。”
　　“哦，这样从巴克斯运来的商品价格就降下来了呢。”
　　奈尔达不假思索的简单分析西格此举的好处，却没注意到公爵微妙的表情。涉及到边境必然绕不过走私生意。特别是格拉摩根伯爵领名存实亡的时候，走私更为猖獗。如果说公爵说出我不牵扯走私生意的说法，怕是连条狗都不会信。
　　“当然，我不会让公爵阁下的利益受到损害。”
　　西格补充了一句，阿拉玛公爵这才矜持的点点头。
　　“巴克斯那边驻军有调动的迹象，物资与人员都在向边境的几个城堡集结，我觉得不出一年巴克斯就要和我们开战了，考虑到战事，你们就把驻地设在拉里亚吧，物资也好租金也好我会给你们算便宜点的。”
　　公爵此举既是为了收容西格的部队，防止他穷疯了对自己的土地胡作非为，也有在打仗时争夺元帅职位的考虑，如果西格在他这里驻扎，肯定要欠一个大人情，以西格的为人，他肯定会在元帅选举中倾向于自己。
　　而且，让一只精锐之师因为贫苦堕落为山贼之流实在可惜。
　　那边的谈判也进入尾声，从神情来看应该是势均力敌，不过伊莉莎一脸轻松。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让点利也是应该的。中午，两人在公爵府吃了些便饭就回去了。公爵昨天刚摆下宴席送他，今天西格实在不好意思让公爵再破费一次。
　　“拉利亚这里产出面包、熏鱼、啤酒、葡萄酒、皮革制品、工具、毛织物、陶器还有油，总体上来看，居民消费的必需品已经很全面了，盐和铁又不归我们管。所以西格，你就随便选一个好了。”
　　伊莉莎对拉里亚城内部的情况也很熟悉，西格想了想决定弄个皮革厂。
　　“那命名交给我了，我想想....”伊莉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就叫江南皮革厂吧。”
　　“这附近没江啊，只有湖。”
　　“我差点以为你要念诗，把我吓一跳。”伊莉莎拍了拍胸脯，“总之言之，不要在意细节。”
　　“如您所愿，”西格耸耸肩，“不过对方最快动工也要明天，要不我们回去？”
　　“不，我们去酒馆喝一杯，看看有没有奇遇。”
　　“哪个酒馆？”
　　“就是我抓住奎格芬的那一间。”
　　话刚说完，一个庞大的黑影就从小巷中摔了出来，他身上叮里当啷的掉下来一些东西，手中的长斧也也打着旋飞向伊莉莎的方向。西格极快的具现出他的蓝宝石符印剑，迈出一步挑飞了斧头。
　　“看起来我们不用再去酒馆寻找奇遇了。”伊莉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旋即小巷里又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了张圆脸，细碎短发遮不住他那双眯眯眼。而女的长着诡异的绿色头发，样貌精致面无表情，左手还托着一本书，身体平坦的像个男孩子一样.....
　　西格还从她身上看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在他的视界中，阿兹达哈卡的邪能在少女的身体中寂静的燃烧，单论耀眼的程度，她比莎娜美与约修亚加起来还要高......这意味着少女接受改造的程度十分深。
　　是拜蛇教的人？西格想到了这个理所应当的答案。他犹豫了一下看着伊莉莎，女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黄色的光晕随着她的言语在西格身体表面蔓延又消失。
　　“你被强化了，快上！”
　　西格提着剑走了过去，无论如何与拜蛇教有关系的人都不应该错过，如果对方还有救，那就收容到他的麾下；如果对方冥顽不灵，那就趁早替邪神清理门户。
　　阿兹达哈卡冷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哼，理由倒是找的冠冕堂皇。”
　　那边的少女也看到了西格，她冷漠如冰川的脸融化了，困惑与恐惧取而代之。她同样能看到别人身体中阿兹达哈卡的邪能，如果说她在西格眼里仅仅是耀眼，那么西格在她眼中简直可以用绿色的太阳来形容。他从头到脚都是绿的，绿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笨蛋哥哥，”她轻拉了一下男子的袖口，“那个人可能是高级祭司级别的人物.....”
　　男子转过身来，把少女护在身后，举起剑对准了西格：“你是来捉拿我们的人？我告诉你，休想！”
　　西格巧妙地误解男子的话语，以为是从约修亚那里散落出去的消息，让拜蛇教其他人知道了他在处理行走在世俗间的拜蛇教成员，不由得紧张起来。万一他们把情况汇报给总部或者泄露给其他人，自己只有身败名裂潜逃阿玛拉大陆的结局了。
　　“视情况而定，我会对你们进行收容或者歼灭，”他决定恫吓对方，“我不会放你们离开的。”
　　那对兄妹听完西格的话后更紧张了，反倒是先前跌落在地方的壮硕男子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了，一脸懵逼的爬起来捡好斧头看戏。
　　这帮笨蛋真是没救了。
　　唯一理解了眼前一切的巴克利女孩捂住了脸，她本可以说明一切，性格里的恶趣味却让她选择看戏。
　　好了，就让我亲爱的骑士测试你们究竟有多大本事吧，两个可爱的从拜蛇教逃出来的小老鼠。她想。
　　作者留言：
　　PS1：两位书友扮演的三名角色登场，没错是三个，因为有一位分饰兄妹两角。我在想日后万一写到这兄妹的德国骨科剧情，岂不是这位书友自攻自受....想想好带感。
　　PS2：写到西格浑身绿油油那段我真没笑，本来就是嘛，他的后宫都变成伊莉莎的“后”宫，没规定男人不能被女人NTR吧.....


第三十五章 兄妹
　　“先生，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吗。”男人颤声说，“我不奢求和平，但是连放我们一马也不行吗？”
　　“拜蛇教出身的人也会求饶？”西格颇为玩味的看着对方，“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们太多的选择。”
　　男人退无可退，他大吼一声一剑刺了过来，他的剑术倒是与他此刻的表情相反，平稳、精致，严格按照剑谱上记载的那样，中规中矩的令人想起终身埋首于书卷中的学者。
　　为了测试男人的水平，西格故意用蛮力拨开了这一剑，也没有立刻改变姿势转换攻防，他悄悄观察着男人的应对，发现对方先是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发现骑士没有进攻的意思后立即发动第二次刺击。
　　中规中矩啊....西格一边招架对方的攻击一边想，力量、速度、技术在人类年轻一辈中算是优秀，但拜蛇教能够单独外派的成员来考虑，这家伙简直是在拖后腿。后面他一直在保护的那个女孩倒是实力不俗，可她一直不出手只是看。
　　那么，是时候加点力了。
　　决心逼出对方全部实力的西格抢攻一步，男子发现刚才还在压制对手的自己，转眼间已被对手压制。骑士不拘泥于固定的套路，双手剑在他手里也不止是双手剑，根据距离与需求，它可以变成短矛或者长柄锤。很快，男子就在骑士连绵的攻势面前露出破绽。他犯了年轻剑手常有的错误，那就是无法持续的对战场环境做好观察，他在连连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石板路上某个凹陷的地方，身体扭了一下跌倒在地。
　　“哥哥我....”
　　“我还可以！”男子急切的打断了妹妹的话，“你不可以动用那个力量！”
　　“你还有心思和妹妹闲聊啊。”西格的剑架到男子的脖子上说，“当我不存在吗？”
　　“你不应该更清楚吗，激怒了我妹妹有什么后果？不要说任务，你连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男人毫不畏惧的瞪着西格，从眼神里看出他对自己的妹妹有着绝对的自信，也让西格明白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误会......不过骑士不打算立刻解除，而是看看那个女孩的真本事来确定对他们采取何等对策。
　　“这样啊。”他挤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那就永别了。”
　　他的剑慢腾腾的抽离男子的脖子，又慢腾腾的劈下来，这段时间足够他的妹妹行动了。绿色的光焰像龙卷一样包围了女孩，瞬间冲到了西格侧面，把骑士撞的后退了好几步。
　　西格看了眼伊莉莎，后者做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他转而看向他的新对手。缠绕在女孩身上的光焰消散，她已经被表面刻满螺旋之蛇图案的银白盔甲覆盖。
　　“你是角奎？”他不确定的说。
　　西格曾在梦里目睹过恐惧军团对于一支梅腾海姆远征队的屠杀，当时伴随在军团长马尔蒂斯身边的精锐卫队有着眼前女孩同样的装束.......只不过他们都有着尖尖耳朵，长得有点像诺多精灵。
　　而且压迫感也不够。
　　回答西格的是女孩做出的投掷动作，绿色的光焰化作投矛袭向他。骑士举剑向斜上方刺去，剑尖与矛尖对碰，然后剑尖毫无阻碍的将组成投矛的火焰分流，在绿色的花盛开于半空。
　　女孩伸手，火焰约束为造型奇特的长剑，骑士以顶位起手应对，女孩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忽然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同时他听到了有人喊“左边”。
　　骑士闭上眼睛，他的左手向后摊开，想象短矛的样子，阿兹达哈卡赋予的邪能立刻将他的想象化为现实，空气里传来砰的一声，女孩借助西格矛尖传递过来的力量后退，她在半空中舒展身体，接连朝西格丢出两柄新具现的投矛。
　　骑士转过身来，他扭身让过第一个投来的投矛，抓住他的尾部抡圆胳膊，径直劈飞了投矛。
　　等他重新用双手握住剑的时候，女孩也稳稳的落在地面了，不，不能说平稳，她摇晃了一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头盔不知不觉间消散，露出女孩的脸庞。
　　“原来差异是在出力上啊。”
　　西格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点点头，他就觉得女孩与角奎相比差点什么，结果关键在于是壳的限制。打个比方，女孩与角奎都有邪神小姐赐予的100单位邪能，角奎能使用80单位而女孩至多使用40单位，因为后者身为人类之躯，过强的力量会让人体在物理意义上崩溃。所以尽管拥有的邪能规模惊人，但女孩能使用的上限和持续使用的量是比较遗憾的。
　　拜蛇教都是完美主义者，如此残次品不可能任由他们招摇过市，那么兄妹俩的身份就很好猜测了：妹妹是从蛇教秘密据点逃出来的失败品，而哥哥则是因为某种原因一路相伴保护她。
　　讽刺意义上的是，被保护的人比保护人还要强大。
　　“你是失败品对吧，想必你也知道蛇教的强大，”他侧身指了指被伊莉莎定身的男子，“把一个普通人卷进来好吗？”
　　“他说过他会保护我.....”女孩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也会努力保护他。”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某种高贵的信念在瞳孔中燃烧。
　　“你很在乎你哥哥啊。”
　　“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是个好回答。”
　　西格点点头，在女孩诧异的眼神中让剑消散。
　　“你.....不打了吗？”
　　“不了，”西格摇摇头，“坏人只做一次就够了。”
　　他朝伊莉莎伸手示意，后者点点头。男子立刻从拘束状态解放出来，飞快的跑到妹妹身边嘘寒问暖，妹妹一边冷淡的说“脸靠太近啦”，眼神里却流露满满的欢喜。
　　真是对要好的兄妹，但愿他们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打扰你们相亲相爱的时光，”他开口说话，然后不出所料迎来四道不满的视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格·拉普拉斯。”
　　“‘护城者’拉普拉斯？你不是拜蛇教的人？那为什么.....”
　　“和你们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目前我一直在搜寻与拜蛇教相关的人，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收容或者清理门户，我不能容忍邪教组织继续祸害这片土地了。”
　　“我是洛里·布留瓮福·米德瑞斯基，旁边的是我妹妹贝丝·布留瓮夫娜·米德瑞娃，鉴于我们的名字比较拗口，你叫我们洛里与贝丝就行。”
　　“你好啊，洛里、贝丝.....你们态度转变的可真快。”
　　“妹妹说可以信任你，所以我也相信你。”
　　“还有俺，还有俺，俺叫砍砍，最擅长干力气活，打过不少仗，身上这些金属板都是从俺敌人身上扒下来重新熔铸的，大人请雇俺吧，俺都三天没吃饭了。”
　　盘坐在地上的壮汉粗声粗气的打断了西格他们的交流，别说，他现在的样子还真像一头熊。
　　“呃，你们认识这个大块头吗？”
　　“不认识不认识，”兄妹俩急忙摇头，“他缠着我们要吃的，可我们也没有多少。后来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之后就看到你了。”
　　“好吧，为了纪念我们的相识，去酒馆里吃一顿吧，我请客。”
　　洛里、贝丝兄妹彼此对视，然后点点头。他们看出来西格有招揽他们的意思，而他们自己也想要寻求一个世俗势力的庇护，在大陆上流浪的感觉太糟糕了。
　　“俺也可以去吗？”
　　“当然。”
　　“西格先生你....”
　　“我的军队十分缺人手，这样的大块头勇敢无畏，而且十分抗揍，作为执旗手再好不过了。”
　　“哦，这样啊。”
　　洛里的话里多了一份尊敬的意味，西格有封地有军队，是个实权贵族。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从佣兵一步步打拼上去的。
　　五个人来到酒馆的一角坐下，伊莉莎一言不发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砍砍本能的从巴克利女孩身上感觉到死亡一般的威胁，他安分下来。洛里倒是想顺着话题和伊莉莎搭话，不过他妹妹贝丝一把拽住了他，摇了摇头。
　　在贝丝看来，巴克利女孩也拥有阿兹达哈卡的力量，但奇怪的是，那股绿色的火焰还被其他东西缠绕着、并且也缠绕着其他东西，这是一个比西格更具威胁的存在，不，是至今为止女孩见过的最强大最可怕的人。
　　那边的砍砍已经非常自来熟的和西格干了一杯，他几乎是把头伏在餐盘上吃。
　　“来吧朋友们，为今天的相遇干杯。”
　　西格又为自己斟满了酒，众人的酒杯相聚在半空，就连伊莉莎也十分给面子的碰了杯子，她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干杯！！！”


第三十六章 代偿法案
　　356年的8月，烈阳依然灼烧着广阔的大地。西格率领的军队动身开往格拉摩根伯爵领，为了开拓出一条相对安全的商道以对过往的商队进行征税。
　　为了应付手下将官与士兵对于土地与财富的渴望，他宣布按照传统对领内的土地进行分割，划分出第一批一百二十个骑士领的土地，其中一百个分封给军官与士官，剩下的二十个则是西格的精英卫队的份子地，但这些人并不实际管理土地，而是骑士专门委派官员去管理，并将一年收益中的七成分给那些骑士们，剩下的则收归国库。
　　是的，作为封建体系最小一级单位的骑士在西格新制定的《代偿法案》下除了坐等收钱之外没有任何权利，始作俑者伊莉莎不太喜欢这种把国家割的越来越碎的制度，而是希望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并维持一支强大的野战军团，但也不能致于地方过度虚弱。
　　实际上，在古潘德还存在的时候，王室除了担当禁卫军的诸骑士团之外，还维持着一支三千人的野战军团驻扎在萨里昂，用来拱卫首都，以及应对各路侵略者和野心勃勃的封建领主们。
　　因此长远来看，她预想在潘德建立两种并行的制度——第一种是富庶和精华地带实行行省制，由中央政府直接掌控；而在边疆地带与险要地区则效仿马里庭帝国建立军区制度，军区大公集司法与军事大权为一身，拥有募兵和征税的权力，但也在经济上受制于中央，防止其做大。
　　西格自认为他的合法主君只有伊莉莎，如果巴克利女孩认为有必要，他自当追随伊莉莎脱离萨里昂的序列甚至与之为敌。特别是在首都萨里昂的舞会上，男爵的暴虐和众人的冷漠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块土地上的某些人坐了太久太舒服的位置，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誓言......那么也该让另一群人取而代之了。
　　当下来说，因为格拉摩根的土地贫瘠，几乎没什么收入，所以西格是参考拉里亚附近公爵的“典范地”（即精耕细作的高产土地）来制定一年应给予的金额标准。他的部下们对于《代偿法案》倒是没有多大的抵触，一来他们的确有贵族头衔，并且得到了真金白银的好处；二来他们都是佣兵，起点低自然也容易满足；三来他们都是用刀剑讨生活的人，就算分给他们土地他们也弄不好，何况还是格拉摩根这烂地，还不如交给伯爵经营。
　　同时，伊莉莎还在军中巧妙地操纵引导着言论，让大家渐渐产生了“都是因为乌尔里克国王坑咱们大人，咱们才拿不到土地”的想法，把不满的情绪都对准了萨里昂的国王。
　　在西格行军的后面，还有一支商队、流莺组成的特殊“辅助”部队，用来诱惑士兵们消费，她再从中抽头从而回笼部分资金。尽管西格对此颇有微词，担心这样行军效率并败坏军纪，但他主君也坚持己见，说金库与收支情况不容乐观，在找到新的收入渠道之前只能这样做。
　　争论最后以骑士的退让告终，他也明白世道不同了，只有钱才能买来大家的忠诚，人是无法只凭借高贵的品质而活的，就连他本人也难说能扛得住金钱的诱惑。试想，如果伊莉莎是个贫穷的平民女子，她无法为西格带来精良的装备和以世界为舞台的大冒险，那么他的忠心能有多少呢？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在拉里亚新加入的洛里与贝丝兄妹，以及大块头砍砍都有了新位置。在带着他们回到驿馆后骑士又详细了解了他们的情况，洛里他家里是菲尔兹威的贵族骑士，他本人则是学者。在一次骑士团例行的扫荡过程中，他们逮住了一条大鱼并顺藤摸瓜的捣毁了与达夏接壤的国境线上的某个拜蛇教实验室，救出了贝丝，一个即将被处理掉的废弃品。
　　贝丝被人为的抹掉了过去，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拜蛇教的人都叫她的编号ATPX4869。她知道自己被用于某个实验，但只知道每星期的某一天，都会有绿色的火焰灼烧她的身体，让她的反复的坏掉与修复，直到某一天她的身体能兼容火焰为止。
　　从此之后，贝丝就一直被拿来做测试工具，从杀死毫无抵抗力的婴儿开始，她的对手一步步升级，到最后变成了一位拜蛇教的女祭司，尽管她费尽力气战胜了对方，但她赢得太过难看依然被判定为不合格。
　　如果说菲尔兹威的骑士拯救了贝丝的生命，那么洛里则拯救了女孩的人生。即使家庭受到了邪教徒的威胁，他毫不犹豫的抛弃家业带着义妹逃亡。如今的贝丝仍然脸上缺乏感情，也不善于同陌生人交流，但她的心无疑已经回归了人类的行列。
　　砍砍的情况则要简单得多，他是个孤儿，小时候在平民窟讨生活，他天生力气很大，吃的多，当工人那点钱只能让他半饥半饱，长大后就去当了佣兵。奇怪的是，他就像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一样，历经无数战场，遭遇无数艰险而不死。
　　但相对的，他的队友和长官们比较倒霉，比如射向砍砍的箭最后射死了他身边的战友，瞄准砍砍的敌人与队友同归于尽；在逃命的时候跑在他前面的战友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倒下，仿佛砍砍的幸运来自于他的队员们。
　　砍砍收集其他队友与敌人遗物的金属部分，每次到了大城镇后就会找铁匠铺制造成金属板绑到身上。他经历的战争越多，他身上的金属板越多，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个被层层钢铁包裹的巨人，遇到了西格。
　　骑士听完他们的故事之后，把洛里与贝丝安排在他新设立的、专门收容拜蛇教徒的顾问团里，哥哥需要照顾妹妹，而妹妹也不适合在一线作战，因此文书的工作是最适合他们的。
　　至于砍砍，老实来说骑士的内心是拒绝的，把一个队友杀手、战场祥瑞放在身边无异于自杀，鬼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流矢“不小心”招呼自己一下。但自己装的比，含着泪也要把它装完。自己当初拍着胸脯说让自己做执旗手，现在又因为玄学原因反悔了，这要是传出去....
　　堂堂萨里昂带剑贵族、格拉摩根伯爵“护城者”西格·拉普拉斯会害怕蛐蛐玄学，他的英名就全完了。
　　最终，砍砍还是成为了西格的执旗手，不过骑士每天都要给他上名为“每日一思”的课，思考究竟什么叫做忠诚？在战场上是拿主君挡刀子还是替主君挡刀子。
　　一支略显陌生的军队开进格拉摩根的消息迅速传遍领内的强盗窝，他们大部分情绪很稳定，觉得贵族老爷只是路过，而当他们打出“血翼之剑”（西格的个人纹章）的旗帜的时候，山贼们也没当回事，贵族老爷又怎么样，哪个傻X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扎。
　　不巧的是，名为西格的傻瓜还真打算好好治理领内的情况。一支正在围攻商队的强盗们成第一个牺牲品，骑士亲自带领骑兵部队驱散了强盗们，反抗的在杀死后都被绑上十字架立在路边，投降的都成为为军队搬运东西的苦力，满七个月后才能进入军队拿到工资。
　　一些逃离的强盗把这些事情散布出去，强盗们半信半疑，坐等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他们对于形势变化所表现出的迟钝反应葬送了他们自己。
　　在8月5日，西格带着军队围住了格拉摩根伯爵领北边最大的贼窝，在劝降失败后他发动了强攻，并在攻破寨子后处决了所有个头高于伊莉莎的强盗，密密麻麻的十字架仿佛在山丘上修造的陵墓。
　　“我需要你们给其他的强盗们传话，”西格俯下身来注视着瑟瑟发抖的幸存者，“就说你们的领主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回来了，我的领土内不允许有他们的存在。投降或者死，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邪神小姐尤其中意西格的选择，人类的恐惧对她来说就像甜点一样的东西，怎么也吃不腻。
　　在击破强盗的同时，西格也在靠近道路。有水源的开阔地，利用商人们中途休息用的临时休息点修建小型哨点，配备五十名步兵和十名骑兵，哨点之间不会隔得太远以便于相互支援。除了正面硬肛强盗们之外，他还要通过哨点组成的封锁网来遏制强盗们对于商队的劫掠。
　　强盗们的灾难正在降临。


第三十七章 夺牛记（一）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西格的军队就扫清了商道四周的强盗窝，让过往的商队相对安全的通过了格拉摩根伯爵领。大部分商人都心甘情愿的给伯爵大人交了钱，当然也有少部分不识大体的，他们要么被揍得鼻青脸肿被人按着在缴税单上签字画押，要么主动脱离了商道，被西格可以留下的、从属于拉里亚公爵的势力劫掠一空。
　　跑商的都不傻，他们很快就察觉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交了保护费。
　　“这就对嘛，”西格拍着某个商人的肩膀说，“交了450银币，我们还是好朋友。”
　　加上收编的强盗苦力，骑士的队伍已经扩张到了2300人，除去驻守在商道的部队，他仍然有1300人可用。在9月初，他推进到了边境线上，意外的接受了一帮来自巴克斯帝国的流民。
　　在格拉摩根东南和西南方向，是巴克斯帝国的盾风堡垒与卡林德恩堡。前者是个纯军事的堡垒，修筑的目的是监视萨里昂、哗变的迦图雇佣兵以及诺多精灵。后者则扼守伊索斯城的上游地带，附近有大型集镇塞伦与巴鲁格，依靠河运发展十分繁荣。
　　繁荣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情，木秀于林，统治者把这块地区当成了聚宝盆课以重税，城堡和集镇的居民还好一些，集镇下面的村庄可就倒霉了。
　　今年天气炎热又遇上蝗灾，部分村庄歉收，而巴克斯国内实行的是包税人制度，贵族们只关心包税人能从土地上弄到多少税收，而不关心这笔钱究竟怎么来的。为了躲开凶恶的包税人，附近村庄的村长一起协作，竟然带着人偷偷越过国境朝萨里昂跑，在他们看来，包税人远比强盗可怕。
　　包税人在带着队伍例行来到村子后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村民们连最宝贵的财产耕牛都一匹不少的带走了。
　　包税人怒不可遏，他在从事这个行业之前是个中型佣兵团的头领，后来带着兄弟们专心做这个，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在他看来，贱民们逃跑等于砸了他的铁饭碗。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反正包税人大人真的愤怒的觉得自己的父母被杀了一样。
　　“我要把他们逮住，男的全都卖给奴隶贩子，女的先让兄弟们爽爽再做决定。”
　　毕竟有之前佣兵团的底子，包税人的部众行军速度要比村民们快得多，当他们追击到边界地区时停了下来，因为天气太热人与马都要饮水。人中暑了不打紧，战马这种娇贵的玩意比人还不耐热，万一它们热死了包税人真是没地方哭去了。
　　“大人，前面就是萨里昂的格拉摩根伯爵领了，我们要不要越界？”
　　“怕个卵子，”包税人大手一挥，“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威胁？”
　　“听人说，好像那里出了个猛人，自称是什么格拉摩根伯爵，专门盯着强盗们打，听说有个山寨五百人只活下来五个，剩下的都被那个伯爵绑在十字架上绞死了，整个山丘弄得和坟头一样。”
　　“大多是北边那群孙子在胡说八道，”包税人笑骂道，“哪个SB贵族会放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不过，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吃土去。最多就是哪家贵族的年轻子弟需要锻炼或者拿出去吹比的战绩，所以去刷刷强盗们，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在南边呢。”
　　然而包税人不知道，西格军队的斥候已经遇到了逃难的巴克斯流民，急病乱投医的巴克斯人宣称是投奔萨里昂来的。斥候骑兵不敢大意，派人回去禀告了西格，西格思索了一下，叫来新晋的骑兵副官加西亚与宝黛丝，要求带着一半的骑兵去增援己方的斥候们。
　　“如果巴克斯人越境追过来，我杀了也没问题吧。”宝黛丝问。
　　“没问题，我允许你主动使用武力。”西格爽快的回答。
　　“这不会引起和巴克斯的外交问题吗？”加西亚问。
　　“巴克斯在一年内肯定会向萨里昂宣战，我们就算打了巴克斯，最多只是让战争提前爆发一会儿。何况是他们越境在先攻击我的领民，怎么算都是他们理亏。”
　　“你倒还算个男人，”宝黛丝叹了口气，“可萨里昂里某些没卵蛋的阉货可未必这么看，他们巴不得找个帽子给你扣上了。”
　　“真意外，女王大人也会这么关心我的事。”
　　“哼，你那声‘女王大人’要叫的恭敬些，或许我会赏你舔我脚的殊荣。”宝黛丝掉转马头，“本王关心你，是为了本王的复国大业。你这个男人要是随随便便倒下了，我很为难啊。”
　　“不管怎么说，多谢了。”
　　两名领命的副官带着三百名骑兵策马加鞭奔赴前线，而西格统御后面的主力加快速度前进。
　　在西格派人出发之前的五分钟，包税人就越过边境很快遇到了正在护送或者说监视村民队伍的斥候，看到对方衣甲鲜明排列有序，队伍里轮换保持警戒状态，包税人就知道对面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他的气势顿时下降了一大截，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没办法，头狼带领群狼的秘诀在于头狼比其他狼更为凶猛，至少让自己看上去比其他狼更凶。如果未战先怂，他在部下里威望就全完了。
　　出于侦查和谨慎，他派人去和对方交涉。西格的斥候小队有三十人，分别由一个猎鹰骑女士与冯可夫女骑士统领，前者北地口音浓重后者倒是说得挺标准，标准的潘德语-萨里昂分支。不幸的是，巴克斯的语言由于混杂了太多古巴克斯语，发展到现在和潘德语几乎是两个语种，而且包税人的部下说的也不标准，哪怕拉来村民也无法很好的翻译。两方比比划划鸡同鸭讲，搞得最后一肚子火气。
　　“这是我们的人，他们逃了税，我要求贵方把这些贱民引渡给我们。”包税人的部下比比划划的说。
　　“我拒绝，他们已经申请加入萨里昂。在领主大人传来新的命令之前，我们会按照条例一直监护他们。”
　　“那就先把耕牛换给我们，这是巴克斯的财产。”
　　“我拒绝，若他们加入萨里昂，那么耕牛也是领主大人的私产，这已经不是巴克斯的东西了。”
　　“你确定要拒绝？你们只有三十人而我们有五百人。”
　　“你确定要威胁我们，你们只有五百人而我们有三千人。”
　　实际上，双方都对己方的人数做了夸张。
　　斥候小队的两位女军官呵斥巴克斯村民，比划着让他们丢掉一切行李赶紧逃跑，她们则带着部下返身，对上慢慢压上来的包税人部队。
　　包税人的内心是拒绝的，尽管他有着超过对方十倍的人手，但骑兵数量只有五十人，弓手更是一个没有，弩手的话大约有二十人，剩下的全是步兵，而带甲的只有三分之一数量，凑齐一套甲胄的只有二十人，队伍配置颇为寒酸。
　　随着两方距离的接近，包税人方的骑兵握紧了轻型长矛与弯刀，弩手举起乐开裂的弩，用歪了的瞄准套环胡乱瞄着。包税人一直舍不得添置几把新弩，想要射中对方全靠信仰。
　　“没我的命令不许发射，等我说两句！”
　　包税人还想交涉一下，争取事情能不能和平解决，但他其中一个部下因为过度紧张，扣下了扳机，自弩机凹槽发射的弩矢笔直的射向前方，拍打在冯可夫女骑士的盾牌上，刺入盾牌少许，又跌落地面。
　　弩箭传来的冲击力让女骑士下意识的握紧了缰绳，她胯下的坐骑不安分的嘶鸣着。她与猎鹰女骑士对视一眼，各自带着自己的部下自动的朝着一左一右运动，从两个方向迂回的接近包税人的部下。
　　包税人握紧了剑柄，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能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没多少。最稳妥的方案是用步兵挡住其中一翼骑兵，然后动用手头的骑兵去吃掉另一翼。看着看着对方人马俱甲，在阳光下反射出森严的寒光，包税人估算这仗要丢掉许多条性命。这是哪家的神经病，斥候部队穿这么奢侈干嘛？
　　在西格的战术体系里，己方的斥候也是精锐之师，除了侦查之外还兼有压制对方散兵的任务。虽然他是没钱，但伊莉莎可是个有钱大小姐，他用她的钱活生生堆出来一堆人马俱甲（马甲不全）的通用骑兵。包税人如果知道西格麾下的冲击骑兵全都是超重装骑兵（前者是按职能标准划分，后者是按装备标准划分，拥有全套马甲、双层骑兵铠甲还有几乎是极限长度的骑枪），大概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直接灰溜溜的投降了。


第三十八章 夺牛记（二）
　　以包税人的步兵阵地为轴，斥候队的两组骑兵与包税人的骑兵都动了起来，骑手们握着缰绳，让马小跑前进，兜着小圈，任由包税人不专业的弩手们胡乱射击，弩矢像燕子一样在骑手们头顶上掠过。
　　包税人的骑兵部队选择了冯可夫女骑士领导的那一组作为对手，给了另外一边猎鹰女骑士带队的组留下了足够的施展空间。猎鹰女骑士第一个把骑矛挂回马侧的悬钩上，伸手卸下背后的弩机，在马上开始上弦。
　　一般来说，骑兵受限于地形，只能借助杠杆上弦，射距、填装速度与磅数相对步兵弩对有所不足，但无奈对面的弩手太过业余，以至于猎鹰女骑士这边从容的上弦。填装弩矢，端平瞄准发射。射出的弩矢虽然稀稀拉拉，但准头挺高。包税人的步兵阵地里有三个人捂着受伤的部位倒下。
　　另一边，冯可夫女骑士带的那个组则突然提速，他们手中持握着投矛，在两方骑兵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投掷出去，投矛组成的林在天空短暂的划了一个近似直线的弧，然后纷纷倾落。这时候没有马甲的坏处就显露出来的——投矛不足以杀死马匹，但受伤的马反而对己方伤害更大，它们狂躁的带着自己的骑手四处奔跑，，有一匹甚至撞进了己方的步兵阵地中。
　　冯可夫女骑士没浪费机会，她看到对方骑兵冲锋的势头被遏制，拔出剑来，用脚后跟的马刺扎了一下坐骑，让它尽可能的提速。他们士气刚昂，手法老练，没管对面瘫痪的阵地中央而是以零损失吃掉了对方的一个边，在跑出一段距离后掉转马头，把手里的近战武器换成骑矛，面对勉强整理好队形的敌方骑兵发动了夹矛冲锋。
　　包税人很想派步兵去支援一波，但斜正面的猎鹰女骑士那组已经放下弩机换上骑矛，提着缰绳溜达着，似乎不介意在对方派出步兵的时候来一记正义的背刺。
　　唉，要是我手头是三百佣兵就好了。包税人叹了口气，他下令步兵紧缩阵型彼此靠拢，缓缓后退，放弃了己方出击的骑兵，任由他们蛐蛐十五人的斥候骑兵追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在驱逐了敌方的骑兵后，两支斥候骑兵组又合二为一，他们现在也拿对方没办法。远程武器很难对对方顶在最外面的有甲单位造成杀伤，而如果怒怼一波，大概会被对面数十支步兵矛扎成刺猬。他们也只能不紧不慢的跟着，等待对方的落单者出现。
　　追逐游戏没能持续多久，大地的震动声就由远及近的传来，无数铁蹄蹬踏地面的声音按照同一个节拍汇聚成雷鸣，越来越近，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
　　不用想，这支骑兵绝对不可能来自本方。包税人刚想说两句鼓舞一下士气，一支银色的投矛就出现在视线里，他的亲卫急忙架盾格挡，投矛擦着盾牌的边缘飞过，又从包税人的耳边掠过，包税人听到了心脏鼓动的声音，短暂的空白后剧烈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哀嚎，他的手摸了摸右耳的位置，那里已经血肉模糊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包税人在马上晃了两下，倒栽下去。等他在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像被捕的野猪一样绑在木杠上，他的耳朵得到了包扎，已经止住了血，周围都是他垂头丧气的部下们，他们的武器和护具都被收缴，迷茫的跟着西格的骑兵走动。
　　这群怂包连抵抗都没抵抗就投降了。
　　在行军了一个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射伤他的人以及军队的领袖，前者是个漂亮的女人，盘着三股辫，脸上带着倨傲，背后银色的投矛闪着寒光只有在面对后面那个金发的年轻人时才显得恭敬一些。
　　而在两人身后，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军队矗立着，银色的铠甲反射出一片寒光。包税人粗略的算了一下，如果把眼前这支军队兑换成金币，那么这些金币足够砸死包税人的部下几百次了。
　　萨里昂何时又出了这么一支精锐之师？三大公爵的直属部队？骑士团的本队成员？新雇来的大陆顶级佣兵战团？可看旗帜与装备又不像。
　　年轻人被众多护卫簇拥着走了过来，他的头发金灿灿的，眼神十分明亮，令人想起阳光下的蓝宝石，他脸庞的线条并不硬朗，反倒有一分少女的柔和，但他给包税人的压力却是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位。年轻人看着他，用了几种语言问他问题，他也努力配合年轻人，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年轻人话里的意思，自己干巴巴的用巴克斯的方言自我介绍，年轻人也无奈的摇摇头。
　　“啧，结果是个没价值的货色，早知道杀了算来，没用的废物活着只是浪费粮食。”
　　“你不是一直想要些阉奴伺候自己吗？”西格指了指，“我给你优先选择的机会。”
　　“得了吧我的大人，这些都是些什么货色，连给我刷马桶都不配。”
　　宝黛丝虽然落魄了，口味倒还像个女王一样挑剔。西格耸耸肩，他决定扣下这批人当苦力，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强行纳入军队中接受再教育，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
　　他的真的缺人，非常缺人，两千来人的队伍算是中型佣兵团的极限，但放到国与国的战争里，两千多人真不够看，何况格拉摩根就在与巴克斯对峙的第一线。
　　骑士已经想好了，如果巴克斯这边派人讨个说法，他就说不知道；如果巴克斯能力再强一点，发现他部队里的仆役就是包税人那伙人后，他就说是手下一个临时工从奴隶商人哪里买的，都是临时工的锅，然后反过来责问对方的包税人为何越境侵犯萨里昂的利益。
　　接着，他把立功的两名女骑士叫来，除了口头上的赞美与两袋第纳尔之外，他还给两个人一人发了一枚铜制军团勋章，一枚第纳尔大小的圆形上刻着剑与花环的图案。除了彰显荣耀之外，铜制军团勋章还是得持有者每星期都能多领一个第纳尔金币的工资。
　　这套功勋体制是伊莉莎推出的，有许多不同名目的类别：比如服役满若干年发放的优质服役勋章；在定期考核中取得前三名的博学者勋章；在战斗中有精彩表现的军团勋章；奖励后勤人员的团队精神勋章。
　　别说，这东西真如巴克利女孩设想的那样激发了部队的热情，毕竟这玩意是和钱与名誉挂钩的，而勋章本身的制造成本也不高。拉里亚的铁匠铺已经接受了巴克利女孩前五批订单，并完成了第一批的数量。现在没打仗农民们也没时间换农具，铁匠们大把的时间捣鼓这些小玩意。
　　“那么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海伦娜问。
　　“先回去，把这批俘虏分散到各个哨点接受劳动改造（这也是伊莉莎发明的名词），咱们军队不能带这些家伙，处理完他们之后咱们就返身推进到边境线，沿着边境线好好打击一下走私声音，哼，在我的地盘不交钱还想乱晃，走私生意是很暴力，可惜很快这个生意就归我了。”
　　“原来大人存的是这份心思。”
　　“伊莉莎小姐告诉我，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就会有制度，有制度就会有税收。不止是组织层面的税收，人与人之间也相互缴纳着税，低智商的人向高智商的人缴税，我们称之为智商税。”
　　西格顿了顿说：“走私贸易输出的终端就是有钱的大贵族们，他们花着盘剥民众的钱去买些涨了几十倍价格的东西，在他们的逻辑里东西并非好用才买，而是这些昂贵的玩意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为了虚荣，浪费掉对国家至关重要的金币储蓄去买这么一堆垃圾玩意，而他们的观念根深蒂固，根本矫正不过来了。”
　　“您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都是要交智商税，与其交给巴克斯人不如交给我，至少我还是个萨里昂贵族，没错吧。”
　　“不愧是我的心腹。”
　　“嘿嘿，那么考虑下追求我姐姐怎么样？”海伦娜突然变的不着调起来，“这样我才能背着姐姐和大人您偷情啊。”
　　“咳咳，再议，再议。”


第三十九章 夺牛记（三）
　　西格领军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把俘虏配送到各个哨点，而从巴克斯逃难的村民们被骑士安置到里拉里亚公爵领最近的一个哨点，那里正在翻修扩大规模。巴克斯的村民来到是对人力很大的补充。在那里驻屯了三天，接受了商队新一轮的补给后，西格重整部队出发，一路向南直抵边境。
　　“想要致富先修路，”伊莉莎骑在马上对西格说，“一定要先狠狠敲出一笔凑够修路钱，然后卸磨杀驴，接管他们的走私生意，你可千万别搞错了顺序。”
　　“听起来真邪恶。”
　　“我们又没杀人越货，那些人也是灰色收入不受法律保护，都是凭本事抢来的钱，谁拳头大谁说话。”
　　“听起来听得罪人的，怪不得阿拉玛公爵自己不派人来。”
　　“我们还怕得罪人吗？”伊莉莎迎风撩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想要绞死我们的人能从萨里昂城的这头排到另一头，再多几个也无所谓吧。对了，有件事想问你。”
　　“嗯？”
　　“听说你被海伦娜十分激烈的求爱了呢。”
　　“......嗯。”
　　“听说你没有拒绝，只是暧昧的拖延了呢。”
　　“......我”
　　“嘿呀，男人汉要敢做敢当，没什么好丢人的，你受欢迎证明你有魅力。”伊莉莎语气一转，“不过啊，我现在非常嫉妒，非常不高兴，要你抱抱我才行。”
　　西格慌张的四下观望，发现没人后长舒了一口气说：“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在西格找那些走私商人的麻烦之前，巴克斯人先过来找他麻烦了。巴克斯的领主没能等来下面某个村庄的税收，派人去责问的时候发现村庄里的居民以及包税人都不见了。一开始领主认为是拜蛇教或者诺多精灵袭击了村庄，可他们所过之处基本都会血流成河或者留下印记，而村庄空荡荡的，里面的东西收拾的十分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周围城镇也没有遇到集结的拜蛇教徒部队或者诺多精灵。
　　排除了帝国两大敌人之后，领主想到村民跑路包税人去追以及村民与包税人一起跑路两种可能，前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后者。而在方向上，前往帝国东北方向深山老林或者穿过几乎不设防的边境前往萨里昂的拉里亚（帝国官方是不承认格拉摩根伯爵领的）地区请求萨里昂人的保护，后者的可能性大于前者。
　　做出如此判断后，卡林德恩堡的主人想都没想，就让家臣带着部队去萨里昂转一转，同时向拉里亚派出使节。萨里昂的这一段边境是不设防的，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有拉里亚公爵驻屯的军队，只要不是大规模的调动萨里昂人很难发现。而且就算发现了也无所谓，两国还没开战，只要不深入核心领土做出进攻的姿态，最多和对方对峙一下然后退回去。
　　在领主的家臣集结部队的时候，使节就从卡林德恩堡先行出发了。他带了十名护卫，在踏入萨里昂的国境后发现走在某条商道上的商队变多了，并且沿途多了许多保护用的哨点，每个哨点里都有几十名步兵与少量骑兵。商人们排着队乖乖登记，缴完税后领取属于自己的通行证，也就是一枚印着特殊符号的铜币。
　　“这是怎么回事？”使节拉住一个商人问道。
　　“如你所见，我们交钱的对象变更了。”商人耸耸肩说，“乌尔里克国王今年把这块地封给了一位在王城萨里昂击退异端大军的佣兵领袖，叫西格什么来着，现在他带着人来到这里，把所有不开眼的强盗都打趴下了，听说他可是个狠角色。”
　　“哦？”使节把装满酒的羊皮袋递了过去说：“愿闻其详。”
　　商人接了过来，拔出塞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蓝紫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来，眼睛瞪得溜圆，赞了一句：“厉害了老兄，连蓝莓酒都有。”
　　商人抹了抹嘴，把羊皮袋递了回去说：“格拉摩根伯爵领北边的部分有个叫穷汉军的强盗窝，他们有貌似有五百人，寻常商队根本不敢抵抗他们。可这么一股势力，几个小时就被那个西格的军队攻破了，并且所有投降的人，除了几个孩子和一个侏儒都被绞死了。”
　　使节记得有人向领主大人汇报过类似的消息，但大家都没当回事，把这当成笑话处理。没想到这反而是真的。
　　“除了残忍嗜杀之外，这个叫西格的人还有什么特征？”
　　“人挺帅，而且好色吧。他军队里有好多女军官，而且很多都很年轻，而他最亲近的一些女人连年轻都算不上，而是幼小。我也听人说过他对未成年的女性有种不正常的迷恋。”
　　“那么他现在在干什么？”
　　“强盗杀完了，自然是清理走私生意咯。”商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显然看那些同行十分不爽，“早该打击这些国家的蛀虫了。”
　　使节大致在心中勾画了西格的形象：长相俊俏，好战又好色的野蛮佣兵。他决定改变自己的道路，不再去找拉里亚的阿拉玛公爵而是面见叫西格的人，他才是此地正儿八经的主人。而且帝国与萨里昂王国开战，领主的军队首当其冲的就要面对对方，他也存了给领主打探对方虚实的心思。
　　在向哨点的士兵通报并验证了自己的身份后，在对方骑兵的引导下，使节在两天后见到了正在朝南开进的西格军。
　　“鄙人帕切科，乃是来自巴克斯帝国的使节，敢问阁下是此地的实际负责人？”
　　“我是西格·拉普拉斯，乌尔里克国王授予的格拉摩根伯爵。试问贵方派遣阁下来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的，尊敬的拉普拉斯先生.....”
　　“无礼之徒，”海伦娜把手放在剑柄上，“你该说前缀是尊贵的格拉摩根伯爵。”
　　“我为激怒您的措辞感到抱歉，小姐，但我方的地图上从来没有一块叫格拉摩根的伯爵领。在萨里昂，拉普拉斯先生的爵位是合法的，但我是帝国人，自然要站在帝国的立场上说话。”
　　“我猜你并非帝国的全权使节，而是某个地方领主派来的，并且一开始也没打算和我谈。”西格淡淡的说，“使节只有你一个，没有国书，你对我的了解也少得可怜.......先生，尊敬是相互的，如果你不尊敬我，我也不会给你留情面。你代表帝国是吗？正好我的部队里有诺多精灵，就让她来全权代理我好了。”
　　若问潘德谁最恨诺多精灵，巴克斯帝国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两者的仇恨已经大到无法弥合的程度。西格正是了解这一点，才故意提及诺多精灵来恶心对方。
　　帕切科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白，他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说：“尊敬的格拉摩根伯爵，我方有两件事情想要询问贵方。”
　　“请说。”
　　“第一件，我方察觉到了贵方正在逐步朝边境线推进，深感担忧，试问贵方的意图？”
　　“这有什么好猜测的，我方的意图相当明显，就是打击境内的强盗以及走私，整治领内的治安。我可以承诺不主动进入贵方的领土。”
　　“如此甚好，没有比和平更好的了。”帕切科点点头，“第二件事，是我方治下的一个村庄的村民与一支包税人失踪，试问阁下有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
　　“没有，”西格摇了摇头，“我一直忙着领军打仗，这些事我都没管，要不我派人去前线的哨点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留意到这些人的踪迹。”
　　“那就谢谢大人了。”
　　帕切科表面上恭谨，心里却在破口大骂。他几乎确定这事和对方一定脱不了干系。就在他打算尽早回去向领主大人报告的时候，一位骑士闯了进来，他旁若无人的走到西格面前耳语几句，然后站在一旁。
　　“帕切科先生，恐怕您暂时没法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先生？”
　　“在未通知的情况下，贵方的军队已经开进了我方的领土。”西格眯起眼睛，“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卑鄙的不宣而战的战争行为？”
　　“这是天大的误会啊领主大人，我可以解释.....”
　　帕切科忽然住了嘴，因为他发现西格没有任何愤怒的迹象，相反的，他在笑，发自内心的快乐微笑。
　　这头战争之犬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状况，帕切科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一个嗜杀的战争狂人，正试图以一己之力挑起两个国家的战争。
　　“阁下，我劝您量力而行，战争对我们没有好处。”
　　“或许你是这样理解的，”西格摇了摇头，“而对于我而言，这是来之不易的机遇。”


第四十章 夺牛记（四）
　　卡西利亚斯是帝国的一名职业军人，如今带领着六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摸进了格拉摩根伯爵领。
　　他受命于卡林德恩堡的领主前去搜寻逃跑的村民与包税人，至少也要追回耕牛，并在必要的时候和当地领主进行武装交涉。当时他听到任务的时候是一脸懵逼的，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就集结军队，领主的钱是真的花不完了吗？而且“在必要的时候”“当地领主”“武装交涉”这些含混不清的部分也令人在意。
　　他反复请求领主派过来的传令兵解释这些部分，可传领兵自己也只是按照领主原话复述。于是卡西利亚斯请求传令兵回去确认一次，被后者恼怒地拒绝了。传令兵觉得自己要是自己再回去一趟，不止自己会辛苦受累，而且很有可能会遭到领主的斥责。于是他板起脸来，用强迫的口吻命令卡西利亚斯出兵。
　　卡西利亚斯也气的失去了理智，他大吼着对对方说“阁下能为这场行动负责吗？”，而传令兵也非常强硬的回答“是”，于是卡西利亚斯着手集结部队，仅仅用了一天叫组织好好了七百人的军队——既不显得太少，也没多到会让拉里亚公爵警戒的程度。
　　巴克斯的建立者奥萨将军是个共和派，在古巴克斯分崩离析后，他旋即在潘德南部被征服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共和制的巴克斯帝国，然而被征服地区的大地主们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实力，无奈之下为了维稳，奥萨将军在帝国内这样实行共和——帝国内大大小小的领主组成元老院，并选出三位执政官和皇帝（第一公民）本人一起决策，皇帝一人拥有两票，其他一人一票。
　　在军制上，帝国实行常备兵制但允许领主募集私兵。从数量上来看，私募军倒是比常备兵更多，帝国拥有正式编号的军团只有当初追随奥萨来到潘德的第三军团，他们目前在深山老林中对付迦图人。每年，草原上的残杀都会让许多游牧民部落南下一路劫掠，萨里昂非常坏的给他们放开一条路，驱使他们袭击帝国。
　　还有一只非正式的暗影军团驻扎在巴克斯南部。暗影军团全是古巴克斯的遗老遗少并将这种落后的观念代代传承，关于他们争议性最大的事件就是对拜蛇教的不作为态度。拜蛇教声称自己是古巴克斯帝国的国教，是古巴克斯帝国的合法继承者，而暗影军团似乎认可了这个理由，任由拜蛇教经由塞兹向帝国腹地渗透，把各位领主搞得苦不堪言。
　　剩下的就是领主的私兵了，又以提图斯将军最为出名。他与阿玛拉大陆的势力之一灰烬裔取得了联系，后者派遣凤凰骑士来帮助提图斯训练了更多的凤凰骑士——当然，后者远不如原版货强力，因为他们缺乏被神祝福的盔甲。
　　不止潘德的传统影响了外来征服者，外来征服者的习惯也影响了传统潘德人。就比如卡西利亚斯率领的这支私兵，相对潘德其他国家来说拥有更多的步兵和更少的骑兵，而步兵中重步兵的比率非常高，拥有更多的操练经验，还擅长土木工作。
　　卡西利亚斯当初负气领军进入萨里昂的时候很急躁，等进来后他的气慢慢消了冷静一下，谨慎又让他更多的斥候侦查，夜晚的时候也增加了一倍的岗哨，而他的举动很快就收到了回报——在进入萨里昂国境四天后，他的斥候与一股陌生的斥候相遇，双方在挺远的距离互射了一阵，然后回到本方交差。
　　“就地防御。”卡西利亚斯下令道。
　　“大人，没必要吧.....”
　　“能让斥候穿上马甲的军队，你认为能有多差？”
　　“那就稍稍后退？”
　　“在敌人面前撤退，你是从小吃屎把脑子吃坏了吗？”卡西利亚斯拍了副官一巴掌，“想想看，对方是骑士之国萨里昂，一旦他们的骑兵发现我们正在撤退，只要一波冲锋我们就全都完蛋了。”
　　等到西格领军赶到的时候，他发现入侵的巴克斯军队已经组装好了发射石弹的轻型砲，外面还竖起了拒马，又在阵地前挖掘了壕沟（由于西格行军较快，没挖完），把泥土踩实和己方运货的车辆一起组成胸墙，隐约可见弩手头盔的羽饰和伸出来的长矛。
　　“哪怕过去了一百多年，巴克斯人仍然谨慎的像乌龟一样，”西格悻悻的对周围说，“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缩进壳子里。”
　　西格因为身为狮骑士的立场，又是阵亡在与巴克斯的战争里，所以他对帝国感官十分不好，用伊莉莎的话说就是负十起步。如今总算有一个教训对方的机会，他占据主场优势、压倒性的情报差与一倍的人数差距，足以让他给这些胆大妄为的帝国人一次教训，然而对面也不是吃白饭的，那位素未谋面的指挥官做了最谨慎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令他失去了酣畅淋漓的获胜的机会。
　　“大人是打算上去啃两口？”加西亚打趣道。
　　“不，那会崩了我的牙。”西格握着马鞭指了指对面，“要不你去和准备好的帝国军队打攻坚战？”
　　“不不不，”加西亚连连推脱，“我家世代从军，我的祖先参与过198年古巴克斯与巴克利的最后一次大战，他对巴克斯人的描述和我今天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嗯，眼前的这支敌人更虚弱一点。”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用弓箭袭扰？”
　　“不，那样做效果不大，而且敌人也有重装弩手可以和我方抗衡。”宝黛丝代为否决了海伦娜的提案，“不过消耗对方的思路是没错的，他们孤军深入，能携带作战的物资有限，我观察了一下，附近没有水源，这对我们是一个利好消息。”
　　“那就稍微等等他们，”西格说，“先派个使者交涉一下，稳住他们，等待后续的运输队运过来军械，我们就地组装好轰击他们的阵地。”
　　“您的意志。”军官们齐声说道。
　　看到西格军不动如山的样子，卡西利亚斯气的想骂娘，对方阵容反射出的连绵寒光让他心里凉了半截，这是什么神经病打造出来的阵容啊，去特喵的武装交涉，这是一支执政官级别的军队吧，难道萨里昂的词典里就没有成本这个单词吗？他原本想激一激对方试图让对方主动进攻他的阵地，在撞得头破血流、尤其是在骑兵受创的情况下他就可以从容地选择进攻或者撤退，占据战术上的主动。
　　对方似乎识破了他的意图，仅仅把军队往前推进了一些就开始筑营，连试探都懒得试探，看来是打算等一等后手......至于他为什么不和对方和谈——你去邻居屋里偷东西，对方把你堵在屋里正在叫兄弟过来，你说他和你谈不谈......
　　该死的传令兵，该死的耕牛，该死的领主，该死的萨里昂人。他在心中不断诅咒着，表面上倒是镇定的指挥布防，做好物资分配，其他人也被他镇定的态度所感染，一时间都变得十分平稳。
　　“大人，萨里昂人不敢对我们动手，对吗？”副官看着卡西利亚斯说道，“两国还没有处在战争状态，他们不能打我们的，只会驱逐我们，事情会以和平收场对吗？”
　　卡西利亚斯心里冷笑一声，副官把一切事情想得太理想了。不宣而战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胜利，解释的借口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况他们还不占理。虽然还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哪个领主的部队，但从表现上看，对方发现陌生军队的第一反应不是派人确认而是准备进攻，可见萨里昂人是有某种预判的。
　　但是这种话不能说，说了士气会跌落的。
　　在心中计较已定的卡西利亚斯微笑着说道：“当然不会，萨里昂人和北边的瑞文斯顿刚打完，战事中间又被异端军队捅了一刀，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想着和帝国动手？我看啊，他们多半是被哪个领主派来巡视边境的，刚好遇到我们，自己拿不定主意往上报呢，放心，这事闹得越大越打不起来，大人物们的考量是很多的。”
　　卡西利亚斯顿了顿说：“我们来聊下家常。我有个未婚妻，已经算好了日子，等我打完这仗，就回老家结婚。”
　　“大人，总感觉您说了不得了的话呢。”


第四十一章 夺牛记（五）
　　西格派出的使者是弗雷德里，步兵突击队的队长，在开战之时他就是提着双手剑和敌人以命相搏，如今，这位勇敢的战士被派来和帝国人交涉——或者说砸场子更合适一点。在卡西利亚斯看来，这位萨里昂的使节傲慢、粗鲁，绝不是一个合适的谈判者。
　　对方根本就没想过和他谈。
　　“我再重复一遍，卡西利亚斯先生，只有满足以下条件才能保全贵方的性命：1.交出武器，成建制的投降；2.为贵方无礼的行为道歉，当然，不是卡西利亚斯先生您，而是您效忠的领主。相对的我方则承诺保障贵方的生命安全，并在赎金价格上进行了优惠——平民籍步兵每人5枚银币，贵族籍步兵每人1枚第纳尔；平民籍骑兵每人1枚第纳尔，贵族籍骑兵每人3枚第纳尔，如果有爵位则是30枚第纳尔。这个价格可比战时的赎金便宜多了。”
　　呵呵，当然便宜啊，卡西利亚斯在心里冷笑，你们萨里昂人就没想过从我们这帮穷鬼这里要赎金，你们只想要战争。
　　“这样的条件容我拒绝。”
　　“那就好，”弗雷德里露出释然的笑容，“我们也不希望事情以和平收场。”
　　作为和蛇之女神交易的一部分，西格派人去边境的另一个方向接收了拜蛇教支援给他的物资——重型器械、图纸还有匠师，由艾琳、莎娜美这些亲信带着伊莉莎的卫队完成了接收和运送，而他则对外宣称这是他自山民中招募来的。实际上，他的部下们也没太在意，战斗人员个技术人员相处的空间时间都少的可怜，不足以让普通人发现里面的蹊跷。
　　倒是有人怀疑西格是萨里昂某个公爵，多半是拉里亚的阿玛拉公爵的代言人，毕竟他们都很好战。
　　在这段时间里，卡西利亚斯实行了食物和水的配给并尝试加固防御，每当这时候西格就会派出射手和骑兵们去骚扰，看着在眼皮子底下浪来浪去的萨里昂人，帝国的指挥官忍着怒气下令不许骑兵擅自出击，并且嘱咐弩手节约弹药，不过因为这样他们几乎无法完成工作。
　　这些频繁的骚扰给西格军带来了两位数的死伤，对方军队的序列中存在重装弩手，这些家伙射术精湛，肉搏能力也不错，比己方的佣兵弩手和弗莱彻长弓手不知高明到哪里去。
　　我手底下要是有瑞文斯顿游侠或者诺多的弓箭手就好了。西格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对付帝国人，就要表现的比他们更有耐心。虽然有马后炮的嫌疑，但西格也想过，如果当初那些导致潘德南部沦陷的战役里，如果当时潘德的指挥官不是用骑兵猪突一波流而是用步兵为诱饵，吸引对方的步兵出击寻找阵型的裂隙，先行歼灭迦图人的骑兵机攻击步兵，这样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考虑到数量和士气，赢得可能不是很大。
　　而现在，骑士总算能扬眉吐气，享受把敌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帝国人进攻时死撤退也是死，如果对面胆敢分兵，那么死的更快，困守的结果也是一样。拜蛇教赠予的虽然是个有毒的礼物，但眼下还是十分好用的。一台配重投石车已经在今天组装完毕，俘虏们在己方士兵的监督下卖力的磨制石弹，他们并需要制造太多的分量，只要把对方吓出来就好。
　　在围困住对方的第五天，西格军的配重投石车投入使用，并在第三轮命中了对方营地，砸塌了一角，附近的帝国士兵奋不顾身的用土填埋。
　　“步兵掩护射手，朝对方的缺**击。”
　　西格的命令很快被卫队骑士待到了阵地前沿，已经休息了足够久的士兵们起身，在各自中队的长官的命令下集合，有序的朝着巴克斯人的营地推进。
　　或许是有感于决战之时已到，对方的弩手们也迅速集结到了缺口附近，不惜一切的发射存货不多的弩矢，可惜大多数都插在重步兵的塔盾上，少部分射入第一二列重步兵的衣甲，让这些倒霉蛋委顿在地，并迅速被身后的战友们拖到两侧救治。
　　忍受着不断增加的伤亡，在到达合适的距离后，西格军中的射手也开始齐射，密集的箭雨尽管杀伤力不足，但足以压制帝国弩手，让他们装填的速度慢了三倍。失去了弩手的压制，西格军的行动速度又快了一点，他们不断迫近帝国营地的缺口。
　　西格站在山坡上，他看到对方已经有相当的兵力集中到缺口附近，这时候他命令之前没有投入使用的投石车猛烈的轰击巴克斯人营地的另一角，在这个过程中不止围墙，就连拒马也被砸的东倒西歪，铺开一条直通营地深处的大道。
　　“骑兵，跟我来。”
　　他举起剑来，由绿色火焰组成的蛇螺旋着盘绕在剑上，他骑马跃下山坡，六百名骑兵在他背后组成排成了行军队列紧随在后。
　　卡西利亚斯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他手头绝大部分兵力都去应付另一个缺口，那里双方的长枪兵组成密集的刃墙相互戳刺，杀的难解难分，牺牲者的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也罢，军人的宿命就是血染沙场。”
　　卡西利亚斯长叹一声，带着剩下能集结的人补充到了另外一个缺口上，他们首先迎来游骑兵和通用骑兵的一轮抛射，然后和冲入营地的萨里昂骑兵混战在一起。战斗打的极为惨烈，帝国军人表现出悍不畏死的精神，但是他们的敌人更可怕。西格·拉普拉斯手持的魔剑每触碰到一个巴克斯人的身体，就会让对方像火炬一样燃烧起来。
　　普通人面对这种情景只有战栗，而卡西利亚斯则看到了更多。他聚集起最后的兵力，奋力扑向西格，然后在冲锋的路上他的部下就纷纷倒在西格卫队骑士的剑下。
　　“你们先去，我来会会他。”
　　骑士嘱咐三名副官率领部队继续前进，他翻身下马，把魔剑挂到马鞍上，具现出一把手半剑。
　　“我该感谢你的怜悯吗，蛇教徒？”
　　卡西利亚斯面带嘲讽，他的话淹没在马蹄声中，帝国军官架起剑盾一步步拉近与西格的距离。
　　“我是蛇教徒，但蛇教徒不是我，我想要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在我看来你们没有区别，你们想要编织的新世界都是燃烧着苍翠火焰的炼狱。”
　　“不，我会用火焰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西格的剑与卡西利亚斯的盾碰撞，后者感觉就像被钉头锤砸了一下。西格的剑快速收回又刺出，在帝国军官盾牌的间隙渗入，扎进了对方的肩膀，抽出的同时跨出一步，剑刃朝下封住对方反击的同时扎进了对方的脚，然后斜着挑起来，在对方的小腿上留下深深地伤口。
　　卡西利亚斯委顿在地，西格踩住了对方的剑，把剑扎进对方的肩膀中，被骨头卡住。他松开右手，又具现出一把剑来砍断了对方绑在手臂上的盾牌系带。这样，巴克斯人的指挥官半跪在西格面前，满是破绽。
　　“有什么遗言吗，我会让你的同乡带到。”
　　“告诉艾米莉亚，就说她的未婚夫和她解除了婚约，让她找个好人嫁了吧。”
　　“明白了，”西格点点头，“我承诺不会隐藏你的事迹，你将作为帝国的英雄被人铭记......即使你的死只换回了一片虚无。”
　　“哼，真恶心，你作为一个邪教徒也是不合格的。”
　　“我从来不想合格。”
　　西格的左手并拢，火焰组成的剑自右而左斩下了卡西利亚斯的脑袋，他提了起来翻身上马，把卡西利亚斯脑袋挑在枪尖上，无声的前行，浴血奋战的帝国士兵看到这一幕，沉默的放下武器，先后退缩，渐渐停止了抵抗。
　　“传我命令，不许擅自杀害俘虏，违者斩！”
　　整个下午和晚上，获胜的萨里昂人都在收敛尸体和打扫战场，投降的五百名巴克斯人也受到了优待，他们在第二天甚至获准为他们已经阵亡的长官卡西利亚斯举行一场葬礼。
　　“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领主，要求他为你们支付赎金，如果在规定的日期之前没交够，你们就会自动转入我的辅助队伍服七个月的劳役，如果会一门手艺的话可以向我提出申请，我将免除他的劳役并且按照正常的标准支付薪水。另外你们谁认识你们长官的未婚妻？”
　　俘虏互相张望，最终一个人举起了手。
　　“很好，我会给你准备一匹马与你们长官阵亡的详细说明以及他的遗嘱，你带回去交给那位女士，告诉她的未婚夫忠于职守，她当以他为荣。”
　　俘虏们没有说话，只有悲怆的哭声传来。


第四十二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西格在击败了入侵国境的帝国军后就在附近一块小高地附近停了下来，那里不止能监视附近一大片地区，而且还有水源，他计划使用俘虏和从拉里亚公爵领雇佣一些自由民修到通往这里的道路。
　　在得知西格真的对己方军队动手后，被软禁的使节帕切科闹腾着要见西格一面，甚至以绝食相威胁。而当他见到西格后，第一句话就是“阁下终于如愿以偿了。”
　　骑士听出他话里悲凉的讽刺，然后他客气的询问对方的要求。帕切科要求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希望自己尽快回去；二是能够拜祭卡西利亚斯的墓。
　　“那位指挥官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好朋友。”
　　“这样啊，我准了。”
　　帕切科在下午拜祭了卡西利亚斯，而在第二天上午他就和其他被释放的俘虏一起出发了。
　　“好了奈特，给阿拉玛公爵和国王陛下都写封信吧，”西格唤来自己的书记官，“告诉他们我方在9月21日遭遇了入境的巴克斯帝国军队，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按照王国法律俘虏了对方，目前我方与作为俘虏的巴克斯人军人均表示情绪稳定。”
　　领会了主人意思的奈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久之后，这封信就被送到了拉里亚公爵那里。
　　“我想过他是个好战分子但没想过他那么好战，”阿玛拉公爵把西格的信扔给了管家，“我们把他绑上了我们的战车，现在他也试图把我们绑上他的战车，不，说不定整个王国都会因为他而行动起来。”
　　“那大人，我们原定的计划是否作出修改。”
　　“当然要修改了，我想迦图人和诺多精灵应该感谢那个年轻人，因为他的存在，我们的目标改变了。”
　　“可是马上就是秋天......”
　　“巴克斯人不会在收获的季节动手，我们的国王也不会。哈哈，他说不定会气急败坏的把格拉摩根伯爵叫到王都问责呢。”
　　“可那样做会寒了大家的心，于情于理，格拉摩根伯爵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使命而已，而他数个月之前还拼死守护了萨里昂城。”
　　“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干的蠢事还少吗？”
　　这个话题有些危险，所以公爵很快就打住了。他转而对女儿说：“乖女，你怎么看？”
　　“这个人....有点自大过头了，唉。”
　　“你在担心他？”
　　“才才才不是！只是担心那个被他收养的小女孩，年纪轻轻就要跟着颠沛流离。”奈尔达小姐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个好战狂，最好能赢下去。”
　　当被放回的俘虏将消息层层上报到卡林德恩堡的主人，帝国领主西多那里的时候，他正在女人的身体上耸动，看得出来驱使这位贵族如此行动的理由是欲望而非爱情，他甚至没看过那女人的正脸，也没叫过她的名字，只是机械的做着运动直到身体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索然无味。
　　等男人回过神来之后，他唤来侍女把床上几近昏厥的女人拖了下去，穿上宽松的丝绸袍子端起葡萄美酒，月光映出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说说看，我们北边的新邻居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新消息？”
　　“卡西利亚斯带领军队出击，结果在与敌人交战的过程中阵亡了，与此同时我们还损失了二百名士兵，剩下的五百人被敌方俘虏，他们送来了赎金对照表和阵亡者名单。”
　　“看到新邻居比想象中更有威胁，那就给我们亲爱的马略皇帝写封信，告诉他萨里昂人诱拐我们的领民集体叛逃，身为领主我履行责任派遣下属追击，与萨里昂的军队发生激战，对方凭借数倍于我部的优势击败了我们，然后他俘虏了我大量的部属要求支付赎金。我无法坐视此等野蛮的行径，向巴克斯伟大的第一公民汇报，恳求他从与拜蛇教的斗争中稍稍抽身，以雷霆之怒毁灭挑战帝国尊严的宵小之辈。”
　　“我马上去着人去写。”
　　“嗯，另外通知军队也集结起来，给商队和领民征收战争税，以萨里昂人即将发动侵略战争的名义。”
　　“仅仅只有这样？”
　　“我的朋友，你有什么不满吗？”西多张开了手，“七百人，这已经不是外交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很快，帝国的大街小巷都会知道萨里昂与帝国的边界冲突，知道萨里昂对我们犯下的恶心，人们会呼唤正义，而正义必然要用暴力来执行。”
　　“可那是七百条人命.....”
　　“如果目的能够达成，七百只是数字。如果你担心我会损失太多精华力量......我派去的军官是个长期得不到升迁的倒霉蛋，士兵们多半是新兵和转业的雇佣兵，还有平常各部队不服管教的刺头们。”
　　“原来如此，借助敌人铲除异己，不失为一个妙招。”
　　“我们的新邻居吞下我送的带毒的礼物，不知会怎么样....总而言之，先去和对方交涉，把贵族赎买回来，那帮废物不在，他们的废物亲戚又要蠢蠢欲动了。”
　　西多领主的毒礼物指的是那帮俘虏中混有拜蛇教的人，他们会隐蔽的活动，侵蚀整个军队甚至毁掉军队的主人。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西格·拉普拉斯，他的当面之敌，某种意义上也是拜蛇教内的巨头之一。西多领主给予敌人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是祝福。
　　管家告退后，独留男人对着空寂的月光。
　　“卡西利亚斯，卡西利亚斯....”他躺在床上，嗅着女人残留的味道，“原来是这个反抗我最激烈的女人的未婚夫啊，以后是不是多好好疼爱她几回作为补偿啊。你说是吧，卡西利亚斯兄弟。”
　　数天之后，来自拉里亚与西格本人的加急报告送到了萨里昂国王乌尔里克手中，原本打算去打猎的国王坐不住了，他立刻召集心腹庭臣前来商议。
　　“搞事搞事搞事！”他把报告摔倒了桌子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算帝国武装越境也不和人轻易动手，一定是他们主动攻击了对方。”
　　“陛下，对于既定的事实我们无法改变，”一名属于拉里亚派系的庭臣挺身而出说：“与帝国的冲突未必不是场机遇。”
　　“哦，这意思是我们整个王国都要因为那个佣兵贵族的头脑发热而投入新的战争？”另一名庭臣讽刺道：“别忘了，您是为国王服务而不是为好战的地方领主服务。”
　　“您反对的动机就真的高尚吗？马里昂斯与阿芬多尔的商人给你不少钱吧。”
　　越来越多的人带着不同的立场加入这场争吵，他们的嗓门越来越高，话语越来越污秽，内容夹杂的私货越来越多，让宫廷变成菜市场与风月场所的混合版。看不下去的乌尔里克国王用剑鞘狠狠劈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音让庭臣们立刻安静下来。
　　“够了，朋友们。我花钱养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得到充满智慧的建议，而不是争吵与谩骂！所以你们能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把握这次机会，变被动为主动。”一人说道。
　　“不能放过这次的源头格拉摩根伯爵。”
　　“王国应在冬天完成全面动员，而秋天则是外交斡旋。”
　　“那就按你们的想法做，”乌尔里克国王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做好动员的体制，控制与巴克斯的贸易，组建外交团队出使巴克斯。另外拟两封信，一封给格拉摩根伯爵，让他回京述职，不许带超过三十名随从，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我会从狮骑士团抽出一支部队过去把他保护过来；另一份给拉里亚公爵，就说如果格拉摩根伯爵抗命就地消灭他。”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有人犹豫着说，“格拉摩根伯爵刚刚立下大功，许多人都喜欢，如果把他押回京城审判，会不会降低大家对王室的信任？”
　　“他有一些朋友，但更多是敌人。”乌尔里克张开了手，“萨里昂的位置就那么多，他坐上来，有些人就再上不去，何况他是个平民出身，更遭人恨。这样做，我们把他最大的仇敌招来，组织秘密审判，再把结果透露出去观察民众的反应。如果民众情绪稳定，我们就在执行结果；如果民众不满意，我们就把责任推到伯爵的仇人头上。”
　　“妙啊，妙啊。”
　　此时此刻，许多人话题的中心西格·拉普拉斯正在恬淡的睡梦中，他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意识的清醒来到陌生的地方。当他听到背后细碎的声音后，立刻转回来说：“尊敬的蛇之女神大人，您.....”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挑纤细的中年女人，栗色的头发拂过肩膀，眼睛严肃，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猫头鹰落在她的肩头，羽毛飘落，落在了她手中巨大的书卷之上。
　　“我不是阿兹达哈卡，而是尤诺米娅·斯比莱斯特，潘德曾经排名第一的主神，萨里昂人的庇护者.......也是你曾经信仰的存在。”
　　“秩序女神......大人？”
　　西格机械的重复出这几个字来。


第四十三章 真·修罗场
　　西格非常确定对方没有说谎，也不是邪神小姐的整人游戏。从中年女人身上流露出的冰凉的平静，这是他过去在祈祷中偶尔会感受到的。
　　他有许多话想说，但杂乱的思绪堵住了他的嘴。秩序女神就这样看着他，不曾眨眼也不曾改变表情。
　　“女神大人，所来何事？”
　　他最后以这样平淡无奇的提问作为开头。
　　“虽然你不在托庇于我，但我要说，你正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而且是拽着萨里昂一起。”
　　“我知道您象征着秩序又是萨里昂的庇护者，女神大人啊，我斗胆问一句：您觉得萨里昂，不，整个潘德的秩序真的完美吗？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和荣誉，变为国家的蛀虫，无止境的盘剥压榨，外面则是永远保持着均势、看不到尽头的战争。我认为，分裂的秩序不是好秩序，只有当潘德一统之时，并且用火与剑清理掉那些蛀虫后，秩序、正义这些美好的词汇才能铺满潘德，传遍四方。”
　　“正义？”
　　虚空里响起新的声音，金色卷发的高挑女人撕裂夜空的帷幕出场，群星组成了她脚下的阶梯，这段路走的比骑士想的要快的多，新来者很快就与尤诺米娅并肩而立。
　　“阿兹达哈卡的信徒也配谈正义？这是数百年来我听过的第二好笑的笑话。”
　　“您是谁？”
　　“感到荣幸吧凡人，你在拜谒一位真神。我名为阿丝塔莉娅，司章正义。”
　　“巴克利人的守护者？”西格喃喃的说，“怎么会.....”
　　“我的诸多孩子在潘德游荡，我把目光投向他们又有何错？”
　　她忽然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西格说：“反倒是你，无论是哪段人生都在动荡和摇摆中，在被人决定好的道路上前进，可怜的像个人偶。你想做个骑士，但你的主人却想让人当魔王；你憎恨邪教徒，有一天却投入拜蛇教的怀抱。你看，你可曾有点自由的选择？”
　　“是这样没错女神大人，但我并不后悔，我发了誓效忠主人，就要为她奋战到底。在异端的首领给我展示的梦境里，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妹妹虚假的复活了，劝诱我加入异端，我能答应吗？不，我不能。而且遗憾的是，当时伸出手的只有蛇之女神大人，即使知道那是一个毒苹果，我也只能咬下去。”
　　“不，问题出在更早的时候。”
　　乌勒维特的声音加入进来，瑞文斯顿的守护者在一片雪花中出现：“在进入瑞文斯顿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一股邪神的气息，还记得我在瑞恩说过的话吗？你无法在正面与‘预兆之狼’相抗衡，下意识的渴望力量，而阿兹达哈卡就在这时候趁虚而入。嗯，在结论上，你从沾染上邪恶力量的开始，悲剧就已经注定，你们觉得呢？”
　　令人心悸的力量一阵皆一阵的喷发，一尊尊形象不同的神明出现在西格头顶，环绕着他。
　　“这是一场审判？”
　　“还真是傲慢的台词，就凭你，一个凡人也配我们汇聚一堂？”阿丝塔莉娅讥笑道，“年轻人啊，看来你主人的狂妄已经深刻影响到你了。也许是那只母山猫让你爽到升天了，所以你觉得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吗？”
　　西格仰着头四下张望，发现新出场的有拿着弓箭的骑射手，用花环遮住身体重要部分的年轻女孩，被玉米的环遮住突出部位的裸体成熟女性....由于视角的关系，有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也看到了。道德和对于神明的敬畏让他赶紧低下头去。
　　“我名为达米娅·普罗薇德，潘德最初的神明，司职繁荣。抬起头来，孩子，若你坚信一切无可后悔，那就该抬手挺胸，还是说，你有什么心虚的地方吗？”
　　抬头一片黑森林，当然很心虚啊。西格想，被一个蛇教徒看私密的地方肯定是一种亵渎吧，如果说之前各位神明大人为了维持高高在上的形象也只是对他进行嘴炮，那么发现自己渎神之后绝对会把自己打的暴毙吧....
　　“我问心无愧，只是一些事情，纵使超然如各位尊敬的神明大人，也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这个过程中，各位新来的神明都降落到了地面上，西格才敢抬起头。他的目光与年轻女孩形象出现的女神对视，后者“啊哦”一下竟然一下子躲到了繁荣女神的后面。
　　这位女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塔萝·薇·舍尔斯，菲尔兹威的守护者，司职农业。”年轻的女神用软弱的声音：“那个，虽然你是个好色变态暴力的邪教徒，但我相信你也有好的一面.....至少请放过农民吧，他们一年到头在田间劳作很不容易的。”
　　“农业女神大人，虽然看起来您对我存在相当程度的误会，但我自认还有底线，我不会杀害农民，对于敌国的农民，我也会尽量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他说着说着，烦恼的垂下头去：“我没有办法让各位相信，但恳请众神能够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仍然是人，而非一个邪教徒。”
　　“我相信你的品行，但不相信你站在背后的女主人与邪神，”乌勒·维特，“除非你背弃她们，转投我们的怀抱。”
　　“抱歉，这绝无可能。”
　　“那就很遗憾了，年轻人。”阿丝塔莉娅的手指摆弄着卷卷的头发，“我这里宣判你死刑哦，黎明骑士团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附议。”达米娅说，“即使你占领了帝国土地，也不会从我的信徒得到一分支持。”
　　“我承诺瑞文斯顿永不与拜蛇教徒结盟。”
　　“萨里昂这边，我将全力以赴排除你的影响力。”
　　“下次再使用我的权能，就不是背后被射一箭的事了。”
　　神明们以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的宣言，但话里的气势却把西格压的喘不过来气来。即使他们不会对自己出手，但也足以把自己进行社会性的抹杀。自己无论怎样挣扎，也只不过是一场没有第二种结果的游戏。
　　场面忽然变得寂静，迷茫的骑士没听到身后沙沙的声音，他后退了一步，就撞到了一个柔软而冰凉的身躯，蛇一样的尾巴环绕在骑士的腿上，白皙滚圆的胳膊环过他的脖子，在他胸前反向交叉，手摁在了西格宽厚的肩膀上，让骑士与身后的身躯整个贴合。
　　“丧家犬就是丧家犬，害怕了之后也只会威胁一个凡人。”
　　西格的耳边响起阿兹达哈卡轻佻的声音：“最可笑的是，你们的审判指错了人。各位神明大人，你们知道傻孩子在干什么吗？他试图用秩序与正义约束我的追随者们，建立一个正面形象的拜蛇教。你们和我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立场本身就是恶。
　　不过啊，我不讨厌注定会失败的笨蛋哦，只有这样的傻蛋才能支撑起未来。凡人如果太长久的凝视着现实，他就会被现实吞没。正义的骑士团不再为正义而战，秩序的崇拜者破坏着秩序；惩戒的目的是改造但最后变成了施虐，偏安一隅永远不会产生繁荣；冷漠的置身事外只会让自己的子民受难，想要守护农民，祈求敌人的仁慈不如选来战士为守护而战。”
　　“你的修辞学不错，阿兹达哈卡，可惜你从未切中要点，我们犯了错，但不代表指出这一点的是你有正确的立场。”
　　“那种东西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我是来救可怜的骑士，以及嘲笑你们。”阿兹达哈卡松开了西格，“来吧，就让预言之子们互相争斗，看看谁的眼光更高明吧！”
　　以西格为中心，绿色的火焰扩散，仿佛又回到了他在幻境中弑杀亲人的一幕，整个世界都在苍翠的火焰中破碎，他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把身上的人甩了下去发出“哎哟”的声音。
　　是维吉维斯。
　　“抱歉，我做了个很遭的梦。”
　　“是挺遭。”
　　维吉维斯伸手弹了弹西格**软趴趴的一坨，又伸手把它握住。
　　“抱歉，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
　　西格推开了山猫小姐，提上裤子转身。他的床传来响动，很快一个温暖的躯体贴合住了他。
　　“请记住，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我会陪在你身边。”
　　维吉维斯温柔的说。
　　——是啊，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从你这里补充足够的魔力重返天空，然后为你降下亵渎神明的惩罚。


第四十四章 黄昏时刻的境界线
　　萧索的秋风驱散了夏天的炎热，许多人都在收割庄稼啊，并且抢种一批短期出货的瓜菜，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两个人用——除了格拉摩根伯爵领，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只盛产强盗，哦，最近还多了一个好战的领主。
　　尽管他想要对帝国开战，但是来自帝国的没良心商人们不会放弃赚取最后一个第纳尔的机会，他们反而更加老实的给西格交税。毕竟没有西格的庇护，他们在野外很有可能被神出鬼没的强盗们干掉，上一支自称受马略皇帝庇护的商队如今坟头都长草了。
　　在这个令人困乏的天气里，西格和军队里的高级指挥官开了个会，因为成军时间较短，萨里昂人或者巴克斯人还来不及向里面塞眼线，所以他能放心大胆的把事情说出来。
　　“诸位，日前我接到了拉里亚公爵的密信，他隐晦的提醒我我将要面临一次王室的秘密审判，罪名为煽动战争。”
　　帐篷里一片哗然，军官们来自天南地北不同出身，本来就对萨里昂没多大归属感，一听自己的头头要面对一场不名誉的审判，顿时嚷嚷起来。
　　“呵，在我的国度我曾用这个借口弄死了一打傻蛋，”曾经的冯可夫女王宝黛丝说，“你想做第十三个吗，队长？”
　　“别去，”海伦娜也摇了摇头，“大不了我们单干。”
　　“很抱歉诸位，”西格叹了口气，“我必须去。因为我们夹在萨里昂与帝国之间。别看拉里亚公爵现在和我关系不错，一旦我脱离了王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进攻我。”
　　“你就没考虑过您的安全问题吗？”加西亚问。
　　“正是考虑过才敢这么说。”西格摸着靠在桌边的剑，“萨里昂人不敢公开处决我，他们最多只会折辱我......哼，甚至连折辱都做不到，贵族们的盟友从来不是固定的。那么剩下的一条路只有暗杀，我并不认为哪个凡人的刺客能够干掉我。”
　　“既然您觉得这是既定事项，那么把我们叫过来是想讨论什么呢？”多诺万问。
　　“我走之后的政策具体执行的问题。方向有两个：一是招兵买马保持住这条商路，监视巴克斯人的动向；二是和诺多协商，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哦我忘了这次京城之行还需要带些人手。”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决定在西格走后由三位骑兵副官宝黛丝、加西亚、海伦娜以及两位步兵长官加西亚、妮可丝组成的五人会议统领；和诺多的协商，则是温蕾萨、伊莉莎和艾琳。
　　西格的随从除了二十名卫队成员，还包括执旗手砍砍、老军医（？）艾丽莎、女♂仆约修亚、弗德里克，前不久才来到他帐下效命的洛里也主动请缨。
　　“你们兄妹不是渴望过一种平静的生活吗？”西格问，“跟着我，你们就会时时刻刻面临争斗。”
　　“对我们而言，西格先生才是安全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的朋友不太多，并不安全。而且.....能从拜蛇教手下庇护我们的只有先生您了。”
　　西格点点头，他的随从增加到了二十六人，这个数字又在傍晚增加了一个。
　　“索尼娅向您报道。”
　　伊莉莎召唤的三位侍从里，只有这个前天琴圣骑士存在感十分稀薄，而且西格总感觉在波音布鲁之后，她对自己有了主动疏离的意思。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过她。
　　接待了满脸不情愿的女骑士后，西格不得不摆出同样的表情来拒绝奈特，书记官真是热心过头，这种事也想跟着掺一脚。
　　“听着奈特，”他小声对对方说，“这次正常的情况我应该会没事，但保不齐有哪个疯子呢？我有信心自己杀出来，但追随我的人就爱莫能助了。所以我带的人都是对整支军队无关紧要的人，即使出现变故军队也不会散架。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并且仍然选择忠于自己的使命。”
　　“我也可以。”
　　“不，你不行，十六岁还不是一个面对恶意的好年龄，至少要等你成年并且拥有了保护你的能力之后。”
　　“那为什么洛里的妹妹就可以？”
　　“因为她留在这里或许会更糟糕，她有一些麻烦事，而且有能力自保。”
　　“我知道您是为我的安全考虑，可是失去了您，这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哦，可怜的孩子。”西格叹了口气，“以前是我束缚你太紧了，以至于你完全没有看男人的眼光。”
　　“我有的，我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待在您身边的，我找不到比您更好的人了！”
　　“真的是这样吗？你只了解我荣誉的一面，一个人做不到至善至纯，我也有.....黑暗，你会畏惧逃离的某些往事。”
　　西格拿出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指头，伤口中流出一滴血液，滴落到地面上，他的伤口飞快愈合的同时，地上的血液变为苍翠的火焰，小小的照亮了帐篷。
　　“啊？！”
　　奈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她本能的感觉到火焰中令人恐惧的力量。
　　“看吧，这就是我流淌在血管里的罪恶。”西格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对方，“抱歉，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奈特呆呆的站着，似乎无法接受新设定。西格俯下身来，推推她的肩膀。书记官回过神来，她的呼吸变得粗重，面色潮红，眼中带着扭曲的水光。
　　“太好了，您终于肯和我分享您的一些秘密了，这代表您认可我了对吗？”她的吐息中带着情欲的味道，“我是不是该表现一些？告诉我，我是不是能留在您身边，就像伊莉莎小姐一样？”
　　“喂，冷静一些。”
　　西格试着直起腰来，离狂气的奈特稍远一些，没想到书记官以惊人的速度和力气抓住了骑士的手腕，一下子把两个人拉到相当暧昧的距离。在最后一刻，西格抬起一只手，竖起手指封住了即将贴合的嘴唇。
　　“我们不能这样的，”他使劲挣脱了奈特的手，“冷静一些。”
　　“48次。”奈特说。
　　“嗯？”
　　“即使这次没成功，我也已经亲了您的嘴唇48次了。”
　　这一次变成西格震惊了，他不止震惊于昔日类似女儿的存在会变得如此鬼畜，更震惊于他自己被偷袭了四十八次竟然毫无反应。
　　显然，他没考虑过奈特说谎的可能性。
　　“我可以以信仰发誓我没有说谎，”奈特笑了笑说，“您的借口只剩下我的年龄了，对吗？但总有一天我会长大，到时候您就再也无法逃避了。”
　　你收养的女孩总会长大，然后想上你，再也不下来。
　　西格的心中泛起悲凉的情绪，他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变成这样？很快他就在黄昏的平原上，和主君分享了自己的烦恼。
　　“哎呀这个小笨蛋，”伊莉莎笑的前仰后合，“搞不定你来找我嘛，我这人可是很博爱的，怎么就学不会三角形恋爱的真谛呢？如果你搞不定你喜欢的人，那就去搞定你喜欢的人喜欢的人。”
　　“主君，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我也很严肃啊，你让我失去了一名后宫佳丽，我现在正想办法补救。”
　　西格抱着脑袋蹲了下去，他觉得世道变了，女人的口味越来越奇怪了。
　　“骑士，你可能不知道吧，环绕在你身边的女孩没几个正常的，大家都有黑暗面哦。”伊莉莎把手背到身后，绕着他边走边说：“不，你的天赋或许不是聚拢拥有黑暗面的女孩，而是把你身边之人的黑暗面引导出来。”
　　“这是我的错？”
　　“不，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大家都是可怜人啊。”
　　看着伊莉莎的表情，西格相信她这句话是认真的。
　　两人默默的看着夕阳坠落，被点亮的地平线似乎分离了尽头的大地，直至秋风吹过他们的衣角，西格才开了口：“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见了。”
　　“短暂的离别会让我们的感情更好哦。”
　　“请务必小心一点，我不信任诺多精灵的立场，温蕾萨小姐除外。”
　　“相反，你那边才更加值得人担心吧。”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要把武器对准萨里昂的王与狮骑士团.....不，狮骑士团早就该消失了，他们已经堕落为国王迫害别人的爪牙。我将是最后的狮骑士，由我来终结这段历史。”
　　“难得有魄力的发言嘛，”伊莉莎勾住了西格的手，“放心，无论是萨里昂还是狮骑士团，都在步入毁灭的倒计时。”
　　数天之后，一位王室的使者给西格传达了命令，要求他立即动身去京城参加冬天对巴克斯的作战会议，并不允许他带超过三十名侍卫，整个过程将由狮骑士团派出的队伍保护。
　　“哦，为了打消您的疑虑，艾尔夫万公爵将派人和您同行。”
　　“谁？”
　　“地狱修女特蕾莎。”


第四十五章 残影之夜将明时
　　“艾尔夫万公爵？”
　　西格对这个人不熟悉，准确来说，他对整个王国的贵族都不太熟悉，除了个别几个。艾尔夫万公爵今年53岁，受封于马里昂斯，是个尚武的军事贵族，他的家族成员还包括一个儿子，一个兄弟和两个侄子，除了侄子外其他都是封地贵族。
　　他甚至授权组建了平民参与的重装骑兵部队，要知道，以前各国普遍只面向贵族招募重骑兵，倒不是什么歧视，而是平民负担不起战马、衣甲、马甲的费用。
　　艾尔夫万公爵手下有两个很有名的助手，一个是他的侄子基亚男爵，另一个就是地狱修女特蕾莎。女孩的外号来源于她小时候被异端袭击掳走，等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抱着断剑，浑身的血迹尚未干涸，而异端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周围，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浸染了地面。
　　从那天起，疯狂和神眷就成了人们对于特蕾莎的印象。经历过这些事件，疯疯癫癫的女孩对于秩序女神的信仰更为虔诚，并穿上了自我改制的苦行僧服——没有袖子，腰侧的衣料剪开大半，露出腰肢与被裹胸布包裹的柔软山峰（避免河蟹词，横看成岭侧成峰，大家懂就行）。
　　你问西格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正主把衣服穿过来了，而且坐在了自己帐篷里和其他王都里来的人一起被招待着。
　　我记得听过传闻，说特蕾莎由于过去的创伤不太能和外人交流啊。西格心想，眼前这一位谈笑自若也太正常一点了吧，到底是传闻有误还是......
　　狮骑士团这边带队是“神速”度巴拉克与“刚毅”艾华斯，他在解除异端对京城的围困后，和狮骑士团交接防务时认识了这两位。看在过去曾并肩作战的份上，大家相处的还算和谐。
　　“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西格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位狮骑士与地狱修女的身体都绷紧了，旋即又放松下来。
　　“明天我们就能出发。”他补充了一句。
　　“其实大人您不用那么着急的。”
　　“早点把事情解决对我们都有好处，何况在此之前，我就选定了随从。”
　　“您收到某些消息？”
　　“应该是我猜到了某些消息，”西格笑了起来，“有些人不想放过我，对吗？”
　　狮骑士们低下了头，这种涉及到权力争斗的事他们是不敢招惹的。因为涉及到一些王室的事件，狮骑士团一度在298年被取缔，直到346年才被乌尔里克国王重建，这时候骑士团的宗旨已经变化为王室服务了。
　　现在国王对西格想法比较矛盾，一方面既要惩罚冒进的西格，一方面又不希望因为惩罚失去一支军队和一个猛男。具体到惩罚的尺度上，如果惩罚太轻起不到警告作用，惩罚太重又会招来对方的怨恨.....国王自己都摇摆不定，作为国王忠实狗腿的骑士团自然没办法表态了。
　　何况现在还是在西格的地盘上。
　　“是的，布伦努斯公爵那伙人毫无疑问会争取弄死您，并且不保证只针对您的审判上动歪脑筋。
　　特蕾莎非常直白的发言让主人与客人们面面相觑，西格摸了摸鼻子上：“呃，还真是...谢谢您的提醒，女士，向您致谢。”
　　“不，这是公爵的意思。布伦努斯大人不希望一位勇士因为不名誉的理由陨落，并且希望您能够分清哪些人是敌人，哪些是有可能变为敌人的朋友，以及哪些是真正的朋友。”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地狱修女的话仍然相当露骨：不难猜测敌人自然指的是布伦努斯公爵派系的人，而可能变成敌人的朋友则是阿拉玛公爵，真正的朋友指的自然是修女所属的艾尔夫万公爵。
　　“我会考虑的。”
　　西格点点头，含混的混过去。
　　第二天，西格在众人的送别声中踏入旅程，除了他的二十七名护卫，还有三十名狮骑士、九十名狮扈从以及地狱修女带来的二十名马里昂斯重骑兵与十名战斗牧师......虽然算不上什么望而生畏的力量，但抹杀或者护送一个凡人领主绰绰有余。
　　如果西格还是凡人的话。
　　托了西格修路的福，从萨里昂到格拉摩根的路程被压缩到一星期。马蹄踏着新修的石路迈向西南方，在出了格拉摩根的地界下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土地上忙活的农民，这里是塞温克罗堡的地界，虽然土地也很贫瘠但勉强能够耕种。、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下旬，季节正在向深秋过渡。天空变得高远，阳光也不再那么强烈，黄色的土地一直绵延到尽头，路上偶尔会遇到旅行者或者商人，但更多招来的是无法无天的冒险者与无赖骑士团。似乎他们嗅到了什么味道，像狼一样围了过来。
　　由此，他见识到了特蕾莎的战斗方法，她和战斗牧师一齐下马，对着冲过来的敌人投掷出名为黑键的魔法武器，他们投出的时候是十根，到了覆盖敌人阵地的时候就变成了几倍的数量，对于无甲或者轻甲的敌人杀伤性很大。
　　当然，解决战斗的仍然是骑兵。
　　在宿营的时候，洛里陪伴着妹妹贝丝走过来，拜蛇教的改造人还不太习惯和陌生男人说话，她都是先告诉她哥哥，再让他转述。
　　要是他们俩结婚，婚后生活一定很和谐，要好的简直像一个人一样......西格一瞬间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下一秒又拼命否定，不对不对，兄妹恋是会被打断腿的。
　　“有什么事吗？”
　　“大人，我的妹妹感觉特蕾莎女士很危险，她的内在似乎有种疯狂的毁灭冲动，而且还有一股相当不舒服的力量寄宿在她体内。于是贝丝想给你提个醒。”
　　“我收到了。”西格点点头，“你们自己也小心一点。”
　　他对特蕾莎的感觉要细致一点，地狱修女的身上有秩序女神一些眷顾，但她本身的力量却不属于任何信仰，完全来自于天赋，那也意味特蕾莎小时候反杀异端并非靠了神眷，而是隐藏的疯狂。
　　他们在黑夜降临之前宿营，低酒精的饮料喝和撒着珍贵辛香料的烤肉让这个夜晚变得完美。在一片鼾声中，胡思乱想的西格裹着毯子睡去，直到一道波动像锤子一样击打在他的胸口。
　　他扯开毯子走出帐篷外，闭上眼睛感受波动的方向，然后睁开眼睛向着那里走去，蓝宝石双手符印剑与手半剑分别具现在他背后与腰侧。
　　此时天色微亮，地平线上的曦光正奋力驱逐着夜幕，残影之夜将尽。地狱修女特蕾莎赤着脚，双手交握垂到身后，乱糟糟的头发垂到腰际，她仰着头，盯着枯树的树冠念念有词。
　　“紫色的人偶，黑袍子的人，惨叫声，血；
　　图书馆的角落，在天空飞的鱼，锯齿的剑刃，夏天的蝉；
　　变成树枝的头发，石板路，黑色的房间，祭坛；
　　为神奉献的死亡，新生儿的啼哭，骑士的铠甲，粘稠猩红的喜悦。”
　　随着距离的接近，西格也听到了特蕾莎呓语里的内容，毫无逻辑关联的词汇如同拼图碎片展现在他面前。凉爽的秋风吹过，让特蕾莎的头发与衣服一起飘荡。她转过身来，空洞的眼神倒映出握住剑柄的西格，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大片走光。
　　“喂，特蕾莎女士，你还好吗？”
　　“你身上有邪教徒的臭味，和那些黑袍人的人不太不一样。”特蕾莎歪了歪头，手中多出六柄黑键，“不过都一样啦。”
　　她把六把黑键先后丢向西格，骑士的周围下起金属的雨，他具现出盾牌挡在身前，聆听着投矛与盾的交响乐。幸好特蕾莎的准头不高，只有少数命中盾牌，其他都零零散散插在了泥土里，让骑士得以从容的包裹在钢铁的盔甲之中，他伸出一只手，合上了铁面罩。
　　特蕾莎伸出一只手来，那些插在盾牌与散落在地面上的黑刃末端牵连出银色的丝线，在西格头顶汇聚编织成细密的网落下，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脖颈，关节，让他动弹不得。
　　秩序女神的力量？
　　西格还来不及思考，特蕾莎就投掷出新的黑键，黑色的洪流奔涌向前。骑士本能的动用了狂风之神的力量，从地上掀起来的风把黑键吹的七零八落，然而掉落的黑键放出的线把他缠的更紧了。
　　特蕾莎捏住最后一柄黑键，因为魔力源源不断的流入其中而闪烁着光芒。地狱修女发动了气势惊人的一击，最后的黑键击穿了气流组成的盾牌到来骑士眼前，在触碰到铁面罩之前忽然静止了下来，微微抖动着，苍翠的火焰从尖端开始烧起，滴落到地上，连同西格身上捆绑的丝线一起烧断。
　　“蛇之女神的信徒？”
　　“是啊。”
　　西格双手交握，火焰约束为剑的形状，他对眼前的女人起了杀心。


第四十六章 朝雾中飘零之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和疯子谈风度有点可笑，但看到西格全力以赴的样子后，特蕾莎尖叫着跌倒的表现让他十分不满——我特喵的大宝剑都掏出来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毫无疑问，这声尖叫会吵醒许多人并把他们吸引到这里，西格急忙散去手中的火焰并解除了自己的铠甲，他提着剑一步步远离了特蕾莎，特蕾莎也手脚并用的远离他，退到树下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恢复了呆滞的状态。
　　“孤独死去的天鹅，地上的花，失约的月亮，群星留下的泪；
　　蓝色的湖水，奔流的闪电，清晨的光，臭味的书；
　　光秃秃的山岚，洁白的云，被砍倒的竹子，火光中的传说；
　　笼中的猫头鹰，母鸡下的蛋，黑色的灯光，不会笑的妈妈....”
　　听到特蕾莎念经一样的台词，西格叹了口气把剑收回了剑鞘。堂堂正正的击杀对手是种荣耀，堂堂正正的谋杀神经病是种耻辱。就在这时候，两位狮骑士与西格的几个下属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度巴拉克问。
　　“刚才我听到声音，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谁知道特蕾莎小姐就开始攻击我....”西格指了指地上的黑键，“我得庆幸她扔的不准。”
　　“谋杀？”艾丽莎问。
　　空气突然变得紧张，前拜蛇教女祭司的话挑逗了双方敏感的神经，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协作关系。看到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了拿兵器的意思，西格瞪了一眼艾丽莎说：“不是，别紧张。虽然可能会涉及特蕾莎女士的名誉，但我得说，她发了疯胡乱袭击我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哦，这样啊。”
　　两位狮骑士松了口气，正巧这时候武装牧师们也赶了过来，他们带着水、药瓶、担架、拘束衣，当人们把目光转向他们的时候，牧师中的一人过来说话。
　　“特蕾莎修女没给各位大人添麻烦吧。”
　　西格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想我是唯一的受害者。”
　　“真的非常抱歉，特蕾莎修女有时候会忘了吃药，然后发疯一样攻击四周，或者躲在哪里胡言乱语，请您见谅。呃，您没受伤吧？”
　　“我没有，请你们先去处理特蕾莎女士的问题吧。”
　　“谢谢。”
　　这些牧师散开，以半包围的形状靠近特蕾莎逐渐合拢。口中喃喃有词的地狱修女警觉地站了起来，四下打量，微微蹲伏身子，忽然像离弦的剑一样窜了出去，躲开了牧师们的捕捉飞快的往宿营地跑。在路过西格身边的时候，骑士侧跨出一步，伸脚勾住了特蕾莎的右脚，失去了重心的地狱修女向前跌倒，西格撇开胳膊，让开特蕾莎的上半身，然后胳膊合拢，让胳膊肘内侧贴住了对方的腰，同时另一只手伸出来摁住了对方的屁股，省的修女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这个留人又不伤人的技能是他和山猫小姐玩一些特殊play的时候领悟到的。
　　“谢谢。”
　　赶过来的武装牧师们道谢，然后把正在疯狂踢打的特蕾莎接过来，摁在手脚、捏开嘴巴，塞进药丸、倒水灌进去、给她穿上拘束衣绑到担架上带走一气呵成，看他们无比娴熟的手法估计是做过不少次了。
　　“抱歉，给你们造成了不少困扰。”
　　牧师再一次道歉，然后自己动手把地上的黑键捡了起来带走。看道事情已经结束，狮骑士团的人也离开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洛里问。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只是少了一句我和特蕾莎女士都动了真格。”
　　西格意有所指，知晓他和拜蛇教有牵扯的人彼此隐蔽的对视了一眼。
　　“也就是说，并不能排除谋杀的可能？”
　　“艾丽莎，你似乎相当想看到我和另外两拨人斗的你死我活的样子？”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大人您罢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前拜蛇教女祭司终于把“嘶”的语癖给改掉了。
　　“好吧，你们也小心一点。”西格说，“我带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稀里糊涂死掉的。”
　　“既然这样，我要不要....”
　　西格用眼神制止了艾丽莎的发言，他知道对方想要毒杀特蕾莎灭口，但他觉得现在做不好。就算排除道义的成分，现在杀死地狱修女，大家只会怀疑有过矛盾冲突的西格。
　　至于特蕾莎利用这个做文章的可能性，除非是她疯了才会给艾尔夫万公爵制造一个敌人，何况也没人相信她疯狂时说的话。退一万步讲，就算特蕾莎真的是路见不平杀人全家的正义伙伴，她向国王举报了西格，国王或者他的政敌能查出来什么吗？她能拿出什么证据吗？
　　总不至于给自己按一个“莫须有（也许有）”的罪名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西格返回了营地。虽然他做了淡化处理，但营地中的隔阂隐隐形成。接下来的几天，队伍的气氛都务必压抑。
　　在旅程的最后一天，萨里昂城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西格的视线里，清晨的阳光让地面升腾起金色的雾气，随着秋风飘过，苦苦坚持的花朵也在逐个飘零。特蕾莎骑着马转了过来，马蹄踩着花瓣与落叶，一瞬间让西格两名近卫的手握住了剑柄。
　　“别紧张，至少修女此刻不是敌人。”
　　“我是来为前几天的事情道歉的，我当时没吃药神智不太清楚袭击了大人您。”特蕾莎的语速飞快，和那个神经病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希望不要因为我的鲁莽举动而影响了您对公爵大人的感官。”
　　“不用那么激动，特蕾莎女士，前几天的事情我一点都不在意（耿耿于怀），一点小摩擦（未完成的战斗）而已，请放心，我不会对公爵大人产生负面印象（但你除外），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面（再也不见）。”
　　西格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人家伸过笑脸来自己总不能一巴掌打回去。他心里有点疑惑，不知道特蕾莎是真的不记得当时的事情，还是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说起来，公爵阁下他来了吗？”
　　“按照日程大概这两天会到。”特蕾莎想了想说，“这次国王陛下邀请了所有的封地贵族前来王都议事。”
　　“那就好，请帮我转告公爵阁下，就说我择日登门拜访。”
　　“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一番检查后，队伍陆续通过了外内城门，他们就此分别：狮骑士团回总部复命；特蕾莎去为公爵的到来打前哨，而西格则入驻了王室的宾驿区。在那里，孔蒂热情的迎接了他。
　　“几个月不见，我的朋友。”
　　孔蒂抱住了西格悄悄说：“我倒宁愿你不来。”
　　“嘿，不要搞得那么矫情。”西格推开了对方说，“因为国王与责任，我还是来了不是吗？”
　　“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没能帮上忙。”
　　“我理解，你也有你的立场。”
　　孔蒂带来的人给西格的侍卫们安排房间，而他们两个则边走边聊。在踏上阶梯的第一层时，上面传来响动，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士和两名健壮的侍女走了下来。西格把脚收了回去让到一边，贵妇人经过的时候轻轻说了声谢谢。
　　“听口音，那位女士似乎是个瑞文斯顿人？”西格问。
　　“没错，是个瑞文斯顿人。如今瑞文斯顿的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旁边的是两个猎鹰骑士。她们最近流浪到了这里，国王大人接纳了她们并容许她们出席他即将举行的宴会，但是能拉来多少赞助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王国不是即将要对帝国开战了吗？这时候刺激瑞文斯顿人不太好吧。”
　　“谁知道国王大人怎么想的？”
　　孔蒂把西格带到楼上的房间，那房间干净整洁，又是向阳的一面，同时还远离作坊，是个挺好的地方，可见孔蒂在这件事上是有心的。
　　对于朋友，骑士历来慷慨，孔蒂很快就收到了西格准备的礼物，属于那种拿出去都非常有面子的奢侈品。骑士关上房门问道：“你知道国王大人对我什么态度吗？”
　　“疑心病。”孔蒂压低声音说，“他自己还没有下定论，你最好小心一点，讨讨他的欢心。”
　　西格送别了孔蒂，自己躺在床上想事情。既然孔蒂敢出现在这里迎接自己，就证明局势还没倒墙倒众人推的地步，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争取要交到更多的朋友，分化敌人。
　　这些本来都是伊莉莎该想的事情，但骑士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他略感孤独的翻了个身，心想他的主君正在做什么。
　　而在千里之外，巴克利女孩想着同样的问题。


第四十七章 从未远离的过去
　　从入住王室宾驿的三天里，西格和他的侍从们无所事事。他是最早到达萨里昂的贵族，国王也没召见他，而孔蒂也有事要做。他最近唯一称得上有目的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艾尔夫万公爵见个面。
　　艾尔夫万公爵昨天倒是来了，可是刚来就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西格原定的拜访向后推迟，不过他也没懈怠，每天都找个僻静的地方自己锻炼身体，凉爽的天气让他训练完之后汗都没流多少，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的来客。
　　是厄休拉夫人。
　　对于瑞文斯顿王位宣称者这样的敏感人物，西格是不敢擅自结交，他现在本身就面临一场内部的听证会，这时候要是认识厄休拉，百分百要被扣上一顶“阴谋资助境外势力”的帽子。
　　他想躲开厄休拉，厄休拉却没想放过他。
　　“没想到还有人会来这种地方，”厄休拉打量着西格尚未完全松弛下来的肌肉说，“您是萨里昂的新晋贵族？几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候我似乎没看到您的身影。”
　　“您好，尊敬的夫人。我是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躲不过去的西格硬着头皮回答。
　　“‘护城者’拉普拉斯？”厄休拉用颇为意外的眼光看了看西格，“这几年佣兵里的传奇人物。”
　　“夫人您过奖了。”
　　果然格拉摩根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知道吗？西格想。
　　“机会难得，要不要比比剑。”厄休拉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可不要小看我，我也是练过的。”
　　别骗人了。西格想，你的身体没什么肌肉，一看就不像锻炼的样子......等等，这胜券在握的表情....
　　骑士突然想起他以往几次翻车的经历，尤其是在瓦雷布隆的竞技场里被塞西莉亚几句话击倒的那一幕让他转变了念头，莫非厄休拉夫人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就真的有试探的必要了。
　　很快西格就知道做出这个判断的自己有多傻了。
　　为了照顾对方，他用的是迅捷剑，一种主要用于刺击的单手剑，不过因为四棱锥形的剑刃结构，它的重量倒是比手半剑还要重一些。厄休拉夫人拿的是一把贵族十字护手剑，也是一把单手剑。
　　“啪。”
　　双方剑刃的第一次交锋，以西格把对方的剑挑飞告终。他自己楞了一下，看厄休拉夫人自己跑过去把剑捡了起来。
　　“呃，我没注意.....”
　　“啪。”
　　第二次交手，西格在虚晃一招成功缴械，利用杠杆原理把对方的剑压到地上。
　　“再来。”
　　“啪。”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西格觉得就算打刚成年的猎鹰骑士也比这来到轻松。厄休拉自己也蛮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年纪大了，手脚都不行了。”
　　“不，夫人，您还年轻的很。”
　　厄休拉夫人面相看上去四十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可能要小一些，毕竟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人苍老。
　　“我已经不在社交场上，你的恭维话还是留给那些未出嫁的小姐们说吧。”厄休拉摆了摆手，“今天我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实力和名声一样强大——
　　有缘再会，伯爵大人。”
　　她那幅游刃有余的口气让西格迟疑了一下，对方是故弄玄虚还是.....还是找时间找知情人问问。
　　他回到房间中，砍砍、约修亚、洛里兄妹、艾丽莎、弗雷德里以及索尼娅正在打牌。骑士与他的下属们分享了今天的见闻，洛里说他知道一些东西。
　　“厄休拉夫人在被流放之前是上代国王的长女，她下面有一个弟弟，也就是今天瑞文斯顿的国王格雷戈里四世。上代国王偏爱长女，轻视次子，大家都以为国王会把位置传给长女使得瑞文斯顿迎来第一个女王。
　　但瑞文斯顿的守旧势力不会容许这一点发生，他们挑唆格雷戈里在国王去世的那天发动了兵变，一举登上王位，流放了长公主并取缔了背后支持她的猎鹰骑士团。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丈夫也不幸在流亡中途去世，自己和仅存的侍卫们一边流浪一边拉扯孩子，还要忍受各国贵族的白眼与嘲笑，也是个可怜人。”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秘闻。”西格感叹道，“我竟然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不会超过十四岁。”
　　十四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了奈特，明明刚刚相遇的时候那么可爱，两年的时光却把她变成了有着黑暗性格的姑娘。带着伤感的语气，他感慨道：“是个好年龄啊。”
　　他刚一说出口，除了憨憨的砍砍，其他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他。洛里搂住了自己妹妹的腰，约修亚叹了口气，艾丽莎吃吃笑了起来，索尼娅挑了挑眉毛拿起弓开始调弦，弗雷德里吞吞吐吐地说：“呃，大人，我知道因为某位小姐的原因，您对身体娇小的小女孩比较着迷。但我觉得吧，有些事情她们不太合适。哪怕您心里想也不要说出来，呃，这样会降低别人对你的评价。”
　　这话轮得到你个死基佬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多诺万眉来眼去。西格想，若不是我要建设骑士道版新拜蛇教，我早就把你们献祭给阿兹达哈卡了。
　　“不，我不是，听我解释....你们能相信我吗？”
　　“相信。”
　　弗雷德里答着相信，满脸却是你骗谁的表情。
　　“弗雷德里？”
　　“在，大人。”
　　“背上你的剑绕着这里跑十圈再进来。”
　　“好的，大人。”
　　“你们啊，”西格目送弗雷德里走出房间，用痛心疾首的勇气说道：“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啊哈哈，钱都输光了牌也打的尽兴了，大人我先走了。”
　　有洛里这个烂借口开头，其他人一窝蜂跑出了他的房间，只剩下索尼娅。西格在心里完全把她当做自己人，所以没什么防备的转身收拾一下东西。他听到座椅的响动不以为意，随后弓弦紧绷的声音让他僵住了身体。
　　索尼娅张弓搭箭瞄准了他的后心。
　　“为什么？”西格问。
　　“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你是什么知道的？”
　　“在波因布鲁你和预兆之狼打斗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战友是个邪教徒。为什么，一个正直的骑士会堕落如此，难道只有邪神能帮你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的，邪神总是能早来一步。我多希望能够对我伸出援手的是秩序、正义这些美好的词眼，然而每次只有恐惧与苍翠拥抱了我。”
　　“我记得那个雪夜你守在篝火前为我讲的故事，”索尼娅柔声说，“你说在你还是狮骑士的时候，有时候会接到去讨伐某个无赖骑士的命令。你说那些无赖骑士在堕落之前，也曾名动一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走上不归路。或许他还是你认识的人，但你说你挥剑的时候绝不会手软，因为你是个骑士，绝不容许堕落玷污名字的荣耀。”
　　“是的，我记得，那是个非常寒冷的夜晚，当时我们一起守夜，分享彼此的故事，从那以后我们就熟悉起来。”
　　“所以，你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我没忘记，”西格轻声说，“只是梦醒了。”
　　“混蛋！”
　　索尼娅松开手，让利箭飞快的冲向西格的后心。以她的射术在如此距离绝没有失手的可能，但箭在命中西格之前，苍翠的火焰就已经点着了它，等它触碰西格后背的时候，已经变为一团没有杀伤力的灰烬了。
　　“你....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是啊，”西格转过身来摇了摇头，“我已经回不来了。”
　　他从容的走近索尼娅，逼得她一路后退退到墙角，西格身体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对于此刻的索尼娅而言，眼前的男人阴冷的像条蛇，和她熟悉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你是被主君复生的人，不该站到我这边吗？”西格问。
　　“但我同样坚信信念和做人的底线。来啊，侵犯我啊，杀了我啊，我绝不会更改我的念头。”
　　西格吸了口气，后退了一步说：“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敌人或者危害到了伊莉莎小姐的存在，并且那时候已经没有自我了断的意志的话，杀死我这个魔王的工作，就拜托你来完成了。”
　　“你....”
　　索尼娅瞪大眼睛，从西格的眼神中她读懂仍有高贵的信念留存在骑士心中，又不得不拖着堕落的身躯继续战斗.....何等悲哀。
　　她丢弃弓箭，蹲在地上烦恼的抓着头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如果我们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
　　“是啊，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西格低头看着地板，“虽然寒冷，但我们都在欢笑。”


第四十八章 已然沉沦的现在
　　在西格来到萨里昂的第四天，他终于得到了国王的召见，带着侍卫们来到城堡，在内堡边被城堡守卫拦下，他只得跟着国王的侍从走进城堡，里面有相当多执戟佩剑的禁卫军，他们的衣甲在细碎的阳光下反射着寒光。
　　灰色道路的尽头是猩红的地毯与棕色的木门，恰好布伦努斯那一帮人也从此处经过。阿芬多尔的领主颔首致意，而西格同样点点头。埃尔德雷德男爵没忍住，他用怨毒的目光把西格刺个对穿，恶狠狠地说：“你好啊。”
　　“我很好，男爵阁下，不知道你的手好不好？”
　　男爵气得要打人，他的儿子雷尼尔男爵急忙抓住了他。如果男爵真的做出实质性的攻击动作，那么下一刻西格就可以合情合理的以正当防卫的借口杀掉他，恐怕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然而骑士真的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对对方进行挑衅罢了。双方排成两队来到门口，门口的禁卫军恭敬地请求他们把剑解下来。西格无所谓，反正他的佩剑也只是形式上装饰用的，真正杀人用的那几把剑都储存在他体内。不过既然乌尔里克国王愿意追求象征意义上的安全与臣子的恭顺，他自当竭力满足上级领主的愿望。
　　侍从们推开了门，城堡的主厅显得十分昏暗。西格忽然想起来这里从来不是国王办公的地方，实际上，乌尔里克居住在庄园，处理朝政则在议会，城堡几乎只保留了军事功能。
　　乌尔里克在阶梯之上的宝座垂首，不知是因为公务还是因为女人的身体，他的外表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一点。如果说在城外册封西格那次他还有些王者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步入暮年的老人。
　　一行人向国王行礼之后，国王首先向布伦努斯询问瑞文斯顿以及菲尔兹威的动向。阿芬多尔是西北方最大的城市，也是除了米斯特麦堡之外第二接近瑞文斯顿与菲尔兹威的地方。
　　“国王陛下，据我方商人与南下、东进的佣兵所说，瑞文斯顿人正在着手应对迷雾山新一轮的入侵，似乎他们又在预兆之狼的带领下重新聚集到一起，如果格拉摩根伯爵的消息....”
　　“我是在与预兆之狼的单挑中击杀他的，这点毫无质疑，我以荣誉起誓。”
　　“那就是迷雾山人故弄玄虚，把上一任的名号按到了新人头上。”布伦努斯拾起被西格打断的话继续说：“而菲尔兹威人则要应对凡斯凯瑞海盗大军。在上一次的惨败后，那位自称女王的阿格努斯反而借此清洗了主要的反对者并吞并了诸多小部落，据说她的势力已经拓展到了内陆中。这一次她来势汹汹，拥有更多的人、更多的补给和更多的匠师，据说海盗大军里出现了攻城武器。”
　　西格楞了一下，感觉老熟人又重新回到了舞台上，说起来阿格努斯还和他有过约定，约定他们终将一战。
　　“菲尔兹威的那些野蛮领主们总不至于连曾经的同胞都挡不住吧。”乌尔里克轻轻笑了起来，“不过对现在的我们而言，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这时候，大门被再一次推开，进来的艾尔夫万公爵，他朝着众人点头致意，然后恭敬的朝国王行了一礼。
　　“你们说说看，达夏人在我们与帝国即将发生的冲突里会持什么立场。”乌尔里克问。
　　“我想他们会谨慎的保持中立。”新来的艾尔夫万公爵说，“除非某一方表现出明显的颓势，这些精明的游牧民才会动手。”
　　“如果我们处于劣势呢？”
　　“虽然达夏人与帝国的仇怨更多，但他们也会有携手的时候。我觉得与其考虑达夏与我们联手的可能性，不如我们思考如何反制达夏人。”
　　“新加里安是一个突破口，那个游牧部落一直不太服从巴哈德汗的管教，其他达夏的王位宣称者.....达夏人内部相当团结，想要插手其中拖延他们的脚步并不容易。”
　　“那这次对帝国的作战就不调集凯尔莱丹的兵力了。”乌尔里克沉思了一下说。
　　“我也会支援我兄弟一些物资。”
　　从地图上来看，达夏进取萨里昂最可行的通路就是经由萨菲德城塞一路向北，那里是萨里昂的腹地和粮食产区，一旦被对手袭击会带来灾难性的连锁反应，距离首都萨里昂也十分之近。而凯尔莱丹堡的存在挡住了达夏人直接北上的道路，给了萨里昂人缓冲和反击的余裕。如今，守卫在那里的是凯德伦男爵，他是艾尔夫万公爵的弟弟。
　　“很好，”乌尔里克国王最后把目光投向西格，“格拉摩根伯爵，想必你有些事情要对我说明对吧？”
　　“是的，陛下。”
　　西格知道国王的意思，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流利背诵下来，这是他的智囊团们精心整理的陈述，没有让人可以挑剔的对话。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西格说得太过流利自然，完美的发挥本身就说明言论背后必有想要遮掩的地方。
　　“至少在我看来，没什么问题。”乌尔里克国王摇了摇头，“但我不是直接的裁决者，等三天以后主要的贵族们来的差不多之后，我们会开一个内部的听证会，四天之后则是宴会还有比武大会，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影响你在比武大会的发挥，格拉摩根伯爵。”
　　“感谢陛下的好意。”
　　看来国王还是想息人宁事，西格想，看来这步有风险的棋终究是走对了。
　　精力不济的国王很快表现出疲态，有眼力的客人们纷纷告退。在临走之前，埃尔德雷德男爵放狠话说“一切不会这样结束”，西格本来把其当成一句狠话，没想到很快变成了现实。
　　在城堡与王室宾驿的中间点的十字路口，他遭受到了突然袭击，四面八方的敌人涌了出来。西格以及他的侍卫们迅速翻身下马，持盾摆成圆阵相互依靠，把西格以及非战斗人员的洛里兄妹、艾丽莎保护在中间。砍砍大概是这些人里状态最好的一个，他拖着一把双手斧冲出阵地，敌人匆忙释放的弩箭几乎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径直的撞入人群中，旋即是一片血雨腥风。
　　“朝那个方向撤。”
　　一群人舍弃战马，朝着砍砍前进的方向撤退，弗雷德里于防守无用，索性他拿着双手剑也加入了砍砍的行列。剩下的三股敌人迅速汇聚，而西格方的圆阵也变为方阵，或者说一条薄薄的线。
　　众人的头顶上传来骚动，原来一名持着弯刀的天蝎刺客站了起来，跳下去扑向西格的方向，倒霉的袭击者在尚未落地之前，就被侧方强力的一箭贯穿了脖子，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谢谢。”
　　西格向救援者致谢。
　　“没什么，”索尼娅一边说一边张弓搭箭瞄准，放翻了一名袭击者，“我不会容许你死在别人手里。”
　　这和我们做过的约定有微妙的不同啊....
　　西格摇了摇头，他手中光芒闪现，很快变为蓝宝石双手符印剑的形状，他以一击刺击加入战阵之中，娴熟的为敌人带来死亡.....开什么玩笑，就凭这些杂碎也想杀了他？
　　在不远处的楼上，紧闭的窗户开了一个缝，艾尔夫万公爵悠然的喝着酒，地狱修女特蕾莎侍立在一旁，而眉眼与公爵有些许相似处的中年人则仔细的观察着形式。
　　“怎么样，基亚？”
　　“特蕾莎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基亚男爵说，“看他的身手，真的难以想象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差点以为那是一个老禁卫军。”
　　“几乎凭着一己之力凑齐队伍走南闯北成功得到封地的佣兵，也不可能是什么水货。这么看来，他战绩里单挑预兆之狼与吞噬之眼倒是可信度相当高了。”
　　“您最后的决定呢？”
　　“特蕾莎，下午你以慰问伤情的名义拜访格拉摩根伯爵，并给他送上邀请函。”艾尔夫万公爵喝光了酒杯，抹了抹嘴说，“一个全新的棋子，一个莽撞而善于运用暴力的年轻人，肯定会为这一潭死水的棋局带来相当有趣的变化吧。”
　　“我也认为是这样。”
　　特蕾莎低下了脑袋，她握紧了拳头。公爵还不知道，他选定的合作者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不，就算说出来公爵也不会信的，西格·拉普拉斯这条狡猾的蛇实在藏得太深了。
　　女神啊，请赐予我斩杀邪恶之力。
　　她在心中如此祈祷。


第四十九章 逐渐消逝的未来
　　终结这场袭击的，是在附近巡逻的一支王室骑兵部队，他们几乎是毫无阻拦的从背后撞进袭击者的队伍里，完成了一场屠杀。显然这些袭击者只是被钱收买的乌合之众，他们没有一点献身的觉悟，直面西格的人甚至转身就跑。
　　结果，西格这边负伤四人，其中一位重伤，另一位也落下了残疾，剩下两个是轻伤，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巡逻队长控制了场面，他们击杀了大部分袭击者，留下一小部分做口供。西格简单的陈述了一下情况，便骑马带着部众回到王室宾驿，那里有常驻医师以及药物。
　　很快，艾丽莎就和御医得出一致结论：重伤号没救了。心乱如麻的骑士吩咐手下为他准备后事，而自己则接待了匆匆赶来的孔蒂。
　　西格开门见山的说：“我的人死于卑劣的袭击中，我需要一个交代。”
　　“国王大人也惊怒于这件事，不过....”孔蒂摊开了手，“都是些佣兵、无赖、过气杀手，他们倒是十分配合，可是他们交代的上级单位都被灭口了，线索也就此中断。”
　　“这意思，是让我就这么算了？”
　　“形式上的调查会持续一个月，最后谋杀贵族这顶帽子大概会扣在哪个小贵族或者大商人身上。”
　　“这样的话，我自己来！”西格眼中危险的光芒闪过，“我会揪出幕后真凶，并在一场公平的决斗里杀了他。”
　　“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这个反应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啊。”
　　“如果我忍气吞声，别人更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吧。”
　　孔蒂愣神思考其中关系的时候，西格已经冲到了门外，意外的是索尼娅站在走廊里拦住了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你不能去。”
　　“你是主君指定的监护者？”
　　“不，那位小姐并没有吩咐我任何特殊任务，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判断。西格你现在状态很危险，愤怒是战士的力量，但愤怒同样是一切悲剧与堕落的起点。”
　　“不，我好得很，”西格推开了索尼娅，“如果，能找到某些人谋杀我的证据.....”
　　“但你不会找到，对吗？”
　　“百闻莫如一试。”
　　他走到楼下，一道身影跑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是贝丝。她对上西格的目光，小声“啊”了一下慌张的后退两步。
　　“为什么？”
　　“你身上的火焰很可怕.....”贝丝说，“它会把整个城市烧着的。”
　　贝丝由于拜蛇教的禁忌实验而拥有了阿兹达哈卡的邪能，她在一定程度上能辨识西格体内邪能的状态。正因为如此，她才鼓起勇气去阻止西格。
　　她在那苍翠的火焰中看到逐渐消逝的未来。
　　西格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洛里和孔蒂先后追了下来，看到西格并没有出走的意思后松了口气。
　　“洛里，你有个好妹妹。”西格随口夸了一句，接着对索尼娅，“现在先让我们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吧。”
　　那个重伤号在三个小时后断了气。西格亲自给死者换了衣服，抬到郊外火化装入骨灰盒中。
　　“今天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给我们上了一课，”他沉声说，“你们要多加小心，不可轻信我们之外的人的话，也不要单独外出。战士死在战场上是种荣誉，而死于卑劣的谋杀是种损失，对于损失我十分痛心。”
　　西格也只能说到这里。伊莉莎曾经告诉他，领袖即使做了错事也不要经常自我否定，因为队伍全靠他一人的威望凝聚，做错事就更正的习惯看似正确，但同时消耗的是下级军官与士兵对于领袖的信任。
　　西格当时问：“那如果犯的错会导致士兵们死亡呢？”
　　“你可以自我反省，可以对亲近的人反省，但绝不可以表露出来。”伊莉莎的回答森严冷酷，“士兵，本就该为英雄铺路。”
　　他带着手下回去，在即将到达宾驿的时候遇到了地狱修女特蕾莎，她优雅的提裙行礼说道：“贵安，伯爵大人。”
　　“你好，特蕾莎小姐，有何贵干？”
　　“公爵大人得知了您的遭遇，他让我转到他对您的遗憾之情。另外，他还有些事情想和你面谈。”
　　“公爵阁下的消息可够灵通的。”西格淡淡的感叹了一句，“抱歉，今天有些事情，无法拜访公爵府上。”
　　“不，公爵大人并没有住到他的庄园里，而是这里。”特蕾莎指了指王室宾驿，“最近的萨里昂不太安全，相比之下还是王室更让人信任。”
　　西格再没有推脱的借口，他跟着特蕾莎来到宾驿的另一边，在一楼靠窗的某个房间里看到了艾尔夫万公爵。
　　“我听说了上午的事情，真是让人遗憾。”
　　“谢谢您的关心，公爵大人，关于这方面的情报可否分享一二？”
　　“很遗憾的是，我对此也没什么头绪。”艾尔夫万公爵摊开了手，“我知道阁下心里有判断了，对吗？”
　　“并没有，”西格摇了摇头，“向我挥刀的，未必只是敌人。”
　　“好判断，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两个男人在方桌旁相对而坐，特蕾莎为艾尔夫万公爵斟满一杯酒。
　　“你喝点什么？茶，牛奶或者酒？”
　　“随意，我不挑剔。”
　　“那就喝酒吧，酒精是男人的血液。”
　　对于公爵这句话，西格是不敢苟同的，不过他也不会说出来败了兴致。特蕾莎为西格斟满了一杯，紫红色的液体表面倒映着他的脸庞。他举起来和艾尔夫万公爵干了一杯说：“阁下找我有何贵干？”
　　“还能有什么事，只是为了在这乱世中更好的生存罢了”艾尔夫万公爵摊开手，“我有钱，你有剑，财富与暴力本就是最完美的组合，当二者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权力唾手可得。”
　　“这话听起来可有些不忠诚。”
　　“得了吧，阁下，你在格拉摩根做出那些事情，就不要谈论忠诚了。开门见山的说，第一。我的势力分布在中部与西南，而你的则在东南角，我们相互扩张的方向不一致，没有本源性的矛盾；
　　第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布伦努斯公爵，那个老坏种在战场上可没少坑我；
　　第三，马上开始对帝国的战争，我们彼此都需要一些忠诚的友军。”
　　“从地缘的角度，我似乎更应该选择阿拉玛，”西格点了点桌面，“他才是要害所在。”
　　“你无法和一个掌握你要害的人成为真正的朋友，你们只是因为利益走到了一起。拉里亚与格拉摩根的扩张终究是矛盾的，我敢说，最后你们终有一战，来决出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艾尔夫万公爵的话说进了西格的心坎里，无论任何时候，人类国家的外交政策都围绕“远交近攻”而展开，如果没有巴克斯与诺多精灵的压力，恐怕阿拉玛公爵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因为格拉摩根的存在挡住了他向巴克斯扩张的可能性，反过来说拉里亚也是西格向整个拉里亚大三角洲施加影响力的阻碍。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阁下的提议我会认真思考，尽早给你答复。”
　　“我相信你会得出一个好结论，”艾尔夫万公爵起身送客，“我们之前在你统帅东线连队的时候曾有过很好的合作，不是吗？”
　　“是啊，马里昂斯给我留下了许多忘不掉的记忆。”
　　他模糊不清的童年，静谧墓园中的友人后代，萨里昂的幻境中看到的家人，早已死去并在墓园添了一座新碑的少女......过去从未远离，现在已然沉沦，未来正在消逝，怎么可能让人忘得掉。
　　艾尔夫万公爵也感觉到西格情绪的变化，他没有说更多的话。西格怀着复杂的思绪回去，索尼娅正等着他。
　　“我没事，不用等我。”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监视你有没有堕落。”前天琴圣骑士一本正经地回答。
　　“既然是监视的话，要不要搬到我屋里住？”
　　“嗯，说的有道理。”
　　“你竟然同意了？我开玩笑的。”西格说，“男女有别，我可不想有什么奇怪的流言出现。”
　　伊莉莎说他善于引出身边异性的黑暗面并带来无可救药的迷恋，他的感情债已经背了一堆实在不想增加了。虽然巴克利女孩自己不介意，并且想要组建一个真“后”宫，但西格感觉真要发生什么还是对不起她。
　　“你的表情变回平常的模样了，”索尼娅说，“我暂时放心了，你不知道你上午的时候有多吓人？”
　　“谢谢，以后这段日子也有劳你操心了。”
　　“当然，我们可是做过约定，除了我没人能杀了你。”
　　索尼娅表情坦然，西格却隐约觉得她有哪点不自然的地方。


第五十章 It's only love
　　在天空的彼方——
　　伊莉莎背着手轻哼着歌谣，她的鹿皮靴踢着地上的碎土块，打着旋儿击中了前面艾琳抬起的脚跟，旋即被落下的钢铁战靴碾为粉末，又被随后路过的巴克利女孩与女仆踩了两脚。在她们身后，十数个临时赶制出来的十字架上已经挂满了人。他们中有些已经变成了尸体，有些则要在太阳下哀嚎更久，但这种残忍的画面并没有影响伊莉莎的兴致。
　　“在山林里的迦图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伊莉莎打量着迦图人的尸体，“不过更可悲的是，诺多精灵还曾一度被这些玩意压制。”
　　“族人们在结界里避世太久，他们的脑子已经变得陈旧僵硬了，古潘德的毁灭对于诺多也是场灾难。”一名女骑士脱下帽子，露出她尖尖的耳朵，“失去了中央政府的约束，人类中的反诺多势力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红色兄弟会、帝国人、乌木骑士团....”
　　“我听闻银雾游侠.....”
　　“目前为止，银雾游侠团的确是和我们，嗯，和诺多合作的最好的势力，他们无法帮诺多约束各种恶意，诺多的盟友应该是那种有机会一统潘德的强大人物。”
　　“就不怕被统一后的人类反咬一口？”
　　“诺多与世无争，人类占领我们的地方并不能拿到任何好处，反而徒增花费。到时候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来自红色兄弟会、巴克斯与达夏的贩奴者，这是诺多必须要消灭的敌人。”
　　伊莉莎在艾琳的帮助下上马，边说边说：“这是诺多的意思？”
　　“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诺多精灵对人类有不同的意见，”温蕾萨说，“阿尔达莉娅憎恶人类，伊丝兰迪尔与菲尔葛斯安儿是友好派，凯勒冯伊尔与塞德仁态度捉摸不定。”
　　“你了解的挺清楚嘛......等等？”
　　伊莉莎敏锐的注意到温蕾萨介绍诺多领主时使用的是阴性称呼，她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问对方：“莫非诺多精灵的五位领主都是女性？”
　　“有什么好奇怪的？”温蕾萨满脸不解，“由于生理结构的不同，女性精灵比男性精灵的寿命更长久一点，同时由于战争，男性精灵群体的数量一直不高，那么政务交给女性来处理而让男性专注战斗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我的错。”
　　伊莉莎笑了笑不再说话，有些东西注定这个世界的土著是无法体会的。
　　巴克利女孩的目的是和诺多精灵建立联盟关系，在走出格拉摩根领之后，她几乎是贴着拉里亚领的边界走，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才去村子里或者与山民交易补给品。有时候她也会钓鱼执法，坐看迦图人冲进村子里烧杀抢掠，等他们杀人杀得手软、玩女人玩的腿软的时候再带着她的卫队冲进去，无往而不利，这样做既避免了损失又能得到村民们的感激，以及凭本事拿到的战利品。
　　有些村民在经过劫掠过后心怀意冷不想再从事耕作，也有女子受辱后无法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他们纷纷请求伊莉莎收留他们，巴克利女孩也应允了下来。她这次出来没带民夫，顿时感觉路上有诸多不便，这些苦力来的恰是时候。她择优用缴获的盔甲把村民中的强壮者武装起来，剩下的去背行李。
　　队伍补给容量的增加变相减少了补给次数，就算队伍的速度降下来，他们获得的人数优势也让伊莉莎有把握去进攻更强的迦图巡逻队而不是花三倍的时间绕开他们，这么算下来，她的行程并没有被拖慢。
　　加上从迦图人手里解救的俘虏，这支队伍在与诺多精灵碰上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近百人的规模，并因为里面许多迦图人的装束，差点引来诺多精灵的攻击，好在温蕾萨及时出面。
　　众所周知，诺多与迦图之间的仇恨绵延超过一百五十年，双方遇到对方都不会留活口，温蕾萨出面就说明这支队伍并非迦图人的队伍。
　　当温蕾萨转述了伊莉莎的要求后，精灵巡逻队的队长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他听闻前段自己的族人与人类有过合作，而且和眼前是同一批，再一个就是叛逆游侠温蕾萨的保证。虽然是个被放逐者，但温蕾萨的事迹几乎被所有年轻一代精灵所熟知，并成为这些处于叛逆与妄想的孩子们的偶像。
　　温蕾萨却没有见到同族人的喜悦，她皱着眉头问对方：“你们的征兵年龄已经放宽到如此程度了吗？”
　　“大人们都在北边打仗，还有一批部队正在城堡轮休，南边的治安战就交给我们了。现在巴克斯正准备”
　　“魂淡。”温蕾萨听了咒骂了一句。
　　那位巡逻队长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对方不高兴，他吓得落荒而逃。伊莉莎策马而来和温蕾萨并排，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呢？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说脏话。”
　　“孩子们是一族的未来，他们不应该被推上战场，而是在长辈的庇护下学习各种技巧，积累经验。现在他们还没有独当一面的才能，也没有成熟的心态。如果赢了，他们会继续膨胀更加骄傲；如果输了，要么死，要么是另一端苦难的开始......她们不能这样。”
　　“或许那些领主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在走出山林之后，沿着精灵们修缮的道路前进，队伍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没事的时候，精灵巡逻队里的年轻人（老实来讲，想从外表分辨他们的年龄简直是天方夜谭）围着温蕾萨问东问西，而诺多女游侠也竭尽所能的教导着他们。
　　“哎呀，虽然嘴上说自己是局外人，温蕾萨小姐的身体可真诚实。”莎娜美对伊莉莎悄悄说，“小姐你看她有多开心。”
　　“It’s only love。”
　　莎娜美耸耸肩，她已经非常习惯伊莉莎的坏毛病了，这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反正就算去问对方，伊莉莎百分百的要装傻充愣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沿着长长的山坡向上，人们在尽头发出惊叹。一个波光粼粼的湖出现在大家面前，成群结队的水鸟盘旋着来到湖面上，游到树阴处嬉戏玩耍。
　　“感谢先祖的伟大魔法，这里四季如春风景宜人，是我们永恒的理想乡。”巡逻队长转而面向伊莉莎，“尊敬的人类客人，按照我们的规矩，你们还将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考验。如您所见，我们的城堡隐藏在结界里，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破除虚妄，同样，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踏入此城。”
　　“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我想应该....”
　　温蕾萨的话没说话，就被伊莉莎用手势打断了。她冲诺多精灵笑了笑说“好啊。”
　　艾琳首先下马，然后走过来帮伊莉莎也下了马。巴克利女孩在精灵们惊骇的眼神里掏出一把龙泪宝石，她轻轻一握，龙泪宝石就变成粉末环绕在她手周围。
　　“她将悲愤歌颂，其声无人不闻；
　　她将悲愤传承，其声影射世间。”
　　伊莉莎念完了咒语的第一段，诡异的黑色纹路在她脚下出现，同时她的手指尖出现一个旋转着的魔法阵。
　　“悲愤接继，真理浸透绝望；
　　悲愤接继，宵暗渗入乐园。”
　　伊莉莎的脚下的纹路像活了一样蜿蜒扭曲，以蛇一样的轨迹前行，触碰到某个地方停了下来，黑色的纹路相互连接，勾勒出结界的形状。
　　“结界因巨震而毁灭，都市因崩溃而止步于前。”
　　纹路在空气中攀爬，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一个巨型的轮廓。伊莉莎的指尖的法阵已经增加到了七个，即使诺多精灵们已经失去了运用魔法的能力，他们也能感知到这其中孕育着什么。
　　“在魔力如此衰微的如今，竟有人拥有这样的力量。”
　　远方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大家的耳朵中。结界破开了一角，一个小个子诺多精灵带着数十人走了过来。
　　“伊莉莎小姐，您最好停止使用魔法破坏结界的尝试，否则我很难确保破魔的秘银箭不会伤害您尊贵的身体。”
　　“好久不见，阿尔达莉娅小姐。”
　　伊莉莎停止了吟唱，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她指尖的七个魔法阵合为一体，又被女孩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融入泥土之中。
　　“我啊，非常讨厌别人怠慢我，哪怕是预备盟友也一样——chs！”
　　天空与大地一起发难，黑色的纹路化作无数柄利刃，笼罩在精灵们的头顶上，他们周围的土地长出无数锋利的刺围拢，像盾牌一样挡住了精灵们射击的路线。
　　“时隔几百年的时光再度感受到魔法的威力，不知你们作何感想呢，诺多精灵？”


第五十一章 极恶的同盟
　　最终，是精灵退却了。
　　诺多人并非没有反制的手段，只是由于情报量的差距使得他们觉得自己需要人类盟友比人类需要自己作为盟友更迫切，换而言之，他们觉得自己在谈判里处于天然不利的地位。
　　借助种种因素，诺多精灵对迦图的战争中占据优势，“神威之箭”史扎哈再次远走躲避精灵的锋芒，而剩下的两位部落领袖，一位苦苦坚持一位还在养伤，可以预见，一个几乎一无所获的秋天后迦图游牧民将迎来一个恶劣的寒冬。
　　可是，诺多也为此填进去不少性命，让本来就稀少的男性变得更加稀少。据说，现在精灵爱好者流行的是大咕咕的女孩子，那些变态人类会把可爱的诺多男性精灵用最好的女装和妆容打扮，然后抚摸着男精灵的身体，享受他们的战栗和羞耻，若是能捉来男精灵的女性亲属更好，女精灵们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丈夫、儿子被一个男人骑在身上直至玩坏，打开另一扇世界的大门。
　　同样来自红色兄弟会的统计，对于女性精灵而言，据说观赏男性精灵被侵犯所受的精神创伤比她们自身被侵犯还要高。
　　另外影响精灵数量的原因就是性冷淡。由于太过悠久的生命，精灵们对于繁殖下一代的欲望远不如人类强烈，尽管同为全年都在发情期的智慧生命，但一对精灵夫妇与人类夫妇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
　　精灵：绘画、射箭、练剑、骑马、音乐、吟诗、调整装备、哲学、观测星象、啪啪啪....
　　人类：干活、啪啪啪、打仗、啪啪啪、骑马、啪啪啪、学习、啪啪啪、搞艺术、啪啪啪....
　　多才多艺和对于技能的专注，分薄了精灵夫妇行房的兴趣，没有做就不会有爱情的结晶，自然会让社会朝着老龄化的深渊迈进并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诺多精灵不知道伊莉莎代表的格拉摩根伯爵领现在除了钱什么都缺，在考虑到无法开源的情况下只能节流，通过支持一个人类势力作为屏障减少其他人类势力对于自己造成的损失，算是延缓人口危机的无奈之举。不过自尊使得他们不想轻易向人类屈服，所以他们设置了一个小小的考验给人类，谁知道对面的耿直girl上来就丢亡国级法术，光是为此浪费的龙泪宝石就让精灵们心痛不已。
　　龙泪宝石是古龙阔利丝的眼泪，也是魔力日渐衰微的世代里无数不多的稳定魔力源，虽然因为不明原因，这头古龙每日以泪洗面兢兢业业的贡献着大把龙类宝石，但这些龙泪宝石会随机出现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点，诺多精灵能获得的补充有限。
　　另一个魔力源来自于阿兹达哈卡，这位从禁忌实验中诞生的邪神构建了自己的能量网络，只不过使用者必须是她的信徒，而且能使用的大多都是倾向于破坏堕落之类的邪恶魔法。
　　诺多精灵体内无法产生魔力，所以他们打造和维护符印武器依靠的是龙泪宝石，维护隐世城堡艾拉克莱也要依靠龙泪宝石的能量。所以等伊莉莎把法术解除被请进城后，五位精灵领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龙类宝石。
　　“一颗龙类宝石换十五个契约为五年的精灵游侠，如果游侠阵亡另行偿付；一套完整的骑兵装备+马需要一颗龙类宝石与二百枚第纳尔；你们可以帮助训练我们的部队，但收费也要用龙泪宝石结算....”
　　伊莉莎重复了一遍诺多精灵的要求，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我该说你们耿直好呢，还是贪婪好呢，这价格傻子都不会答应吧。”
　　“可你不是傻子啊。”
　　“我.....不成不成，太贵了太贵了，再便宜一点。”
　　看见伊莉莎与精灵们如同集市里的农夫一样争吵，艾琳嘴角抽搐，莎娜美好奇的看着对方问：“你怎么了？”
　　“我曾以为精灵是种傲慢又美丽的生物，可她们....”艾琳挠了挠头，“真叫人难以形容。”
　　莎娜美轻轻笑了一下，说：“艾琳小姐知道我喜欢看书对吗？”
　　“嗯。”
　　“我啊最喜欢故事里，善战的骑士、英俊的王子、美丽的公主和屠龙的少年，羡慕他们的纯洁与美，然而当我的剑捅进这些人的身体的时候，发现一切幻想破灭了：脆弱的骑士，花心的王子，和两个男人一起搞的公主与不存在屠龙少年。说白了这只是世人对他们的印象，而非自己就是如此。”
　　莎娜美又看了一眼她们说：“艾琳小姐你觉得，纯洁又美丽的事物能在这种世道中活下去吗？”
　　“我想不能。”
　　“是啊，为了活下去，我们每个人都必须与污秽融合。精灵是这样，我是这样，西格先生也是这样。”
　　“人类，”阿尔达莉娅的声音打断了一切吵闹，她盯着伊莉莎问：“你是一个如此强大的女巫，我想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有许多种，你指的哪一类？”
　　“最有野心也最有可能实现的那种。”
　　“我啊，先帮某个人登上潘德的宝座。”
　　“这个愿望会死很多人啊。”
　　“难道你在乎？”伊莉莎看着对方，“生命累积到一个数量，就单纯变成了一个数字。人们流传下来勇士为了守护某个人而慷慨赴死，却不管故事涉猎的战争里死了多少人。而我，和其他人一样，对于数字漠不关心。”
　　“真是自私自利的发言，不知你的人类听到你这话会怎么样。”
　　“可是啊，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在笑呢，阿尔达莉娅小姐。”
　　“因为我希望人类死得越多越好啊，人类的存在只会威胁到我同胞的生存。生灵都有劣处，不过人类其他生物更突出。你们相互战争，没有异族可杀就去杀同族，一代代血的教训没能教会你和平的美好反而变本加厉。
　　我已经活了数百年了，这些年了我失去了三位数的亲族，他们每一个人的笑脸都在我记忆中，当我进入梦境之时，他们就在我耳边嚎哭，他们尸体凄惨的形状历历在目。
　　可笑的是，新生代的精灵们忘记了仇恨，竟然因为畏惧与厌战想和人类和平。不合格，全都不合格，彼此憎恨的战争不会因为一方的善意而停止，只有一方臣服于另一方或者一方毁灭另一方才能结束。告诉我，你能给人类世界带来什么？
　　“我发现一件事情，在你慷慨激昂的一大段文字中，你把我和人类的概念微妙的切割了呢，难道我不是个人类吗？”
　　“我能和和气气的和你说话，就证明我没把你当做人类的一员看。”
　　“哎呀，这话可真是令人伤心。”
　　“现在我把你说过的话返还给你，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在笑呢，伊莉莎小姐。”
　　“在波因布鲁帮助我的骑士，也是居于同样的理由吗？”
　　“马迪甘的预言不止在人类中流传，我们也有所耳闻。我一直在想，人类命定的英雄对于异族来说算是什么，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还算合格的人类灵魂潜藏着的邪神身影，‘预言之子’究竟是救世的英雄还是灭世的魔王？太有趣了，所以我决定观察下去。这么有趣的人物，我不可能放任他的死活不管吧。
　　后来，我陆陆续续打听他的信息，我非常确定他本身就是恶，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杀戮和纷争，广泛的传播毁灭与死亡，啊人类的死亡对于我来说是如此愉悦，我想我都爱上这个不是人类的人类了。”
　　伊莉莎目瞪口呆的看着精灵领主，由于过去某些经历，她对于诺多精灵完全持有一种固化的印象，比如阿尔达莉娅就是个好战的种族主义者，谁曾想摆在她眼前的是个狂气的恶娇。
　　骑士啊，我说你把别人心中的黑暗面引出来的话真没说错啊。她在心里感叹道。
　　伊莉莎偏过脑袋去看其他领主的反应，发现她们一个个都低头不说话，可能是感觉同胞德话太尴尬了不想接口。伊莉莎看回去，发现阿尔达莉娅盯着自己猛瞧，似乎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只不过，那个人类骑士太不正常了，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所以我寻找他背后的人，一度我以为是邪神，但最近我发现是他身边人的可能性很高，再加上今天你的手段.....伊莉莎小姐，你和我都在期待着同样的事情，对吗？”
　　沉默片刻伊莉莎伸出手：“你问过我能给人类世界带来什么，那么我的回答就是战争与死亡。”
　　“那么，我将全力支持你。事实上——”
　　她执起伊莉莎的手轻轻吻在手背上说：“比起你的骑士，我更爱娇小又可爱的你呢。”
　　作者留言：
　　本章关于诺多精灵的一切都是我在胡扯，潘德官方给出的设定少得可怜。


第五十二章 朱丽叶
　　在与艾尔夫万公爵交谈的三天后，西格来到了国王的城堡来做说明，或者说内部的审判也无妨。在临入场之前，公爵朝他伸出了手，他也用力握住，两人交换了一个不言而喻的微笑。
　　因为对结果有某种预感，所以即使和西格有矛盾的布伦努斯公爵一系的人也没有太过发力，更多的是讽刺他的人品而非他犯了什么错。最后，国王宣布的惩罚措施是罚一笔钱与在首都萨里昂的王宫前执勤一个月。
　　前者其实无所谓，因为国王同时还给予了击退巴克斯的奖励，两下相抵就变成零了。另一项就比较要命了，他留在格拉摩根的五人议会维稳和决策一些影响不大的事情的时候是足够的，但他现在回不去，伊莉莎也是长途，也就是说，他手下的军队无可避免的将比其他领主的军队反应更滞后。
　　“洛里，我希望你能和弗雷德里回去。”
　　西格熬了一个通宵，他把所有能考虑到的变数以及他自己想出的应对策略整理在一张纸上，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撒币（募兵以及雇佣佣兵）、制杖（扩充便宜易得的长枪兵规模）、贩剑（将从巴克斯缴获的用处不大的单手武器卖出）、持盾（尽可能的为每个士兵配备盾牌）、斗笔（宣传己方所持的正义立场）。
　　其他的诸如聚集兵力、储存粮食、保证训练、谁敢来就干他娘的事情不用写，多诺万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弗雷德里无所谓，但洛里比较犹豫。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的学识对于完全由军人掌管的权力机构是个有力补充，但另一方面他担心他的妹妹，相对于他自己，贝丝更容易被坏人盯上。
　　当他表达出类似的意思的时候，贝丝摇了摇头，她拽拽洛里的衣袖，当洛里俯身倾听妹妹想说什么的时候，她飞快的在义兄脸上亲了一下。
　　“哥哥，加油。”她小声说。
　　洛里的脸腾一下子红了，他和贝丝之间的关系更像是饲主与宠物，身体虽然经常亲密接触，吻这种事情却是从来没做过。周围一片口哨声与掌声，艾丽莎笑的非常邪恶，她说自己能够帮对方接骨头。
　　在某些地方，和妹妹发生些什么是要被打断腿的。
　　“我会带上你的份一起努力的。”
　　洛里给了贝丝一个亲密的拥抱，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抬头对西格说：“大人，妹妹就拜托您了。”
　　“我不敢承诺什么，但我会竭尽全力。”
　　“这样就好，贝丝要听大人的话哦。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不要在暗处看书，衣服脏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才恋恋不舍的收拾行装离开。
　　和弗雷德里、洛里一起走的，还有之前受伤的几名卫队成员以及照顾他们的人，这样西格的身边只剩下砍砍、贝丝、索尼娅、艾丽莎和十名卫队成员。
　　“或许你可以去酒馆碰碰运气。”索尼娅如此提议，“我的天琴姐妹们或者其他强力的佣兵会在酒馆停留，喝酒，赌博，打斗，寻找一个合适的雇主。”
　　“这种多事之秋，蓦然招募新人，还是个敏感位置.....要不，索尼娅，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还有公务要忙，你这个甩手掌柜当得不错。”索妮娅叹了口气，“我是你的秘书官、保镖、贴身女仆，你又准备给我增加新的职业......要我去也行，别忘了请我喝酒。”
　　“当然，怎么会让你白跑一趟。”
　　索尼娅露出如雪后阳光一样动人的笑容，让西格心里纳闷有人请喝酒是那么高兴的事情吗？
　　两人来到萨里昂最大的酒馆“原谅帽”，在角落坐了下来。正巧赶上傍晚最热闹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旅行者、佣兵或者食客在这里吃喝。
　　西格要了土豆泥配猪肘子，而索尼娅点了个碳烤鸽子，饮料则是产自达夏的茴香酒。他们运气不错，正好有一队天琴女骑士来到酒馆，她们把弓与剑放下，自己占了一片地。
　　索尼娅咽下最后一块肉，喝干净酒润润嗓子，又给自己倒满，端起来走了过去。她与那队天琴女骑士很快变得有说有笑，比比划划交流着价格，最后达成了某种共识。
　　“谁是要雇我们的人？”天琴女骑士中的头目扯着嗓子喊道。
　　西格走了过来，被许多束目光一起打量着，大多数都和维吉维斯发情时一样炽热。佣兵们干着提着脑袋的活，精力与欲望都比常人要强烈，而且也不怎么理会道德。
　　“我说索尼娅，你选择雇主的标准该不会是外貌至上吧。”那名天琴女骑士伸出指头下流的比划着说：“难道说他器大活好，那你可赚了。”
　　“不是，”索尼娅解释道，“我们是同伴，我和他都宣誓效忠同一位主人，现在我被派来协助他，处理一些问题。”
　　“包括xing欲？”
　　“包括xing欲。”
　　西格有点惊讶，尽管是在说谎，索尼娅回答起来真是毫不犹豫，这反倒说明她心中对西格真没什么想法，不然肯定会表现出犹豫或者害羞的表情。
　　“打断一下各位，我想来雇佣你们为我战斗，这似乎和我的XX并没有关系，现在能进入正题了吗？我叫西格。”
　　“我是阿芙罗拉。我和我的姐妹们的兵器已经饥渴难耐，不过我想知道这位贵族老爷是否是一位足够领导我们的战士。”
　　“怎么说？”
　　“先和我掰个手腕吧。先说明，别因为我是个女人小看我，我单手就能握住双手剑挥舞。”
　　“那可真是太棒了。”
　　西格卷起袖子握住阿芙罗拉的手，周围一片嘘声。因为他的手比天琴女骑士更白净更细腻更纤细，简直是双贵女的手。阿芙罗拉吆喝一声“小心了”，就抓住西格的手发力。
　　她感觉遇到了一堵山。
　　她卯足全力，胳膊上露出狰狞的青筋，脸上也满是汗水，却无法阻止西格的手一点点的压倒她，直到她的手背触碰到桌面。
　　“好吧，老娘输了，现在我和姐妹们都是你的人了。”
　　阿芙罗拉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败，其他人却怎么也不相信，这在常识里是不可能的，小白脸比久经战阵的佣兵力气还要大......
　　“喂，队长，你自己看上帅哥也不能放水这么明显啊，”阿芙罗拉的一个部下嚷嚷着，“你想睡他掏钱啊，别把我们当嫖资啊。”
　　“你行你上，不行别比比。”阿芙罗拉甩了甩手，“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来就我来。”
　　另外一名天琴女骑士上来，她个头娇小，手腕比西格的细了一圈，但她仍然勇敢或者无谋的把伸出手来，并在三秒之内被放倒。
　　有人倒抽了口凉气，有人仍然不服气，直到西格一一击败她们。即使经过如此挑战，西格仍然面不改色，只是手被女人们握的肿了起来。
　　“我们雪风佣兵队今天就是阁下的人了，无论你是把我们当战士还是当情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床上，我们都会竭尽全力。”
　　“我有中意的对象，所以你们作为纯粹的战士就好。”
　　“阁下的力气真是惊人，名字也很萨里昂横空出世的救世主很像，样貌也很俊美.....你该不会.....”
　　“我是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人们似乎更喜欢叫我‘护城者’。”
　　他摊开手掌，蓝宝石双手符印剑哐当一下砸在桌子上。
　　天琴女骑士们刚想用用一声惊叹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就看到阿芙罗拉拼命做出息声的手势。
　　“笨蛋，你们真要吵得别人都知道才好，这是我们与传奇佣兵并肩作战的机会，万一有更强的人来了把我们挤掉怎么办？”
　　“我说啊，你们当着我这个雇主的面说这些话好吗？”
　　“抱歉大人，我也为之前的无礼举动道歉。”
　　“我接受了，嗯你们第一个周的工资就不发了，作为我的名誉补偿。”
　　“大人，您都这个地位了，还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这些？”
　　“不，”西格笑了起来，“只是觉得用钱约束你们比其他玩意更管用。”
　　阿芙罗拉做事也爽利，她当天就退掉房间带着自己的人，一共十三位天琴女骑士作为西格的新扈从入住王室的宾驿，为此西格还掏了一笔钱。只是他在回来的时候，发现后面又多了一个人。她骑着匹瘦弱的旅行吗，穿着巴克斯步兵的服饰，背着长矛与十字弩。
　　“阁下还缺人吗，我想试试看。”
　　“你是，我是朱丽叶，出生在拉里亚，曾在巴克斯帝国的军队中服役。”
　　伊莉莎说过，这个大陆有二十位英雄混迹于酒馆中，他们每一个成长起来都是独当一面的英杰，并且有着绝对不会在战场上死去的加护。当骑士询问如何分辨出这些人的时候，伊莉莎的回答则是特立独行的风格。
　　在和巴克斯关系紧张的萨里昂王国首都，穿着巴克斯军人风格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尾随自己出现.....大概算一种特立独行吧？


第五十三章 MIAE-053
　　“朱丽叶是吗？好吧，我们进来谈一谈。”
　　索尼娅和那群天琴圣骑士要叙旧，鬼知道她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才重返世间的人和后辈们有什么可续的，砍砍和艾丽莎出门，他们一个要修理盔甲......准确来说是串起来的铁板，另一位则要买药材来制作毒药。
　　“为什么不做救人的药？”西格当时问道。
　　“因为我觉得学医救不了潘德人。”
　　只要不把毒药用于战友或者无辜的吃瓜群众身上，西格也就由她去了，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实，他对于活在各个领域的人才通常抱有宽容的态度，连多诺万与弗雷德里的同性恋情都容忍了。
　　剩下能出来充当门面的还有一个贝丝，不过她在看书。大家都把她当做一个柔弱的女孩和恋兄妹妹来看待，却不知道她是这群人里除了西格与索尼娅之外第三能打的......或许是第二也说不定，索尼娅的弓术虽然卓越，但在阿兹达哈卡的邪能面前还是过于脆弱。
　　不过伊莉莎隐约提起过，艾琳与索尼娅也是有特殊能力的，只不过并不是用于正面交战的能力。
　　朱丽叶略微有些拘束，她在酒馆中可是听到对方的名头，西格是站在佣兵顶点的人物之一，而她不过是默默无闻的小卒。虽然西格表现的平易近人，但她果然还是会紧张。
　　“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点甘蔗酒。”
　　“那个就好。”
　　西格从柜子里拿出瓶子，拔开瓶塞给自己与朱丽叶各倒了一杯。朱丽叶一口喝干净，甘蔗酒很甜，劲也不算大，她喝十杯都没问题。
　　“来，说出你的故事。”
　　被伊莉莎钦定为特殊佣兵的多诺万、宝黛丝、艾丽莎、弗雷德里都有段特殊的过去，如果朱丽叶也和他们是同类的话，肯定就会和自己分享刚编....分享真实的故事。
　　“我出生在拉里亚，下面还有个弟弟尤里乌斯（注），父亲是一名贵族的护卫，他教授了我和弟弟许多东西，认字、骑马、使用刀剑、长矛与弩的技术，辛苦而充实。
　　我是个女孩子，继承家业的任务注定要落到弟弟头上。尽管我们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但弟弟吃得苦比我多得多。我记得每天当我在稻草堆上入睡的时候，父亲与弟弟还在月光下训练。
　　渐渐地，尤里乌斯成为一个棒小伙，我也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个可爱的小伙子说舍不得我离开吧，最后嘟嘟囔囔的说姐夫敢对你不好我就去揍他。
　　我们家住在小木屋，每到下雨的时候都散发出一股霉味，那时候我就和弟弟肩并肩坐在屋檐下看着雨幕外的世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换衣服，和正常的姐弟一样亲密无间。”
　　不不不，正常的兄弟姐妹才不会做到这种程度。西格腹诽道，他可是和妹妹很早就分开睡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朱丽叶倒满了酒。
　　朱丽叶一饮而尽，脸上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激动抑或二者兼有，变得红彤彤的。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直到有一天，我的父亲与兄弟出去再也没回来。我痛苦的都快要崩溃了，你能体会这种感情吗？”
　　“我能啊，就在几个月之前刚刚体验过。”
　　“这样啊。”朱丽叶看西格的表情更加柔和了，她说，“我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直到我意识到他们发生了某些我不曾想象到事情时，我发了疯一样的四处寻找，问遍了朋友亲戚甚至是陌生人，但他们都不知道。于是我就在城里找了个活干，没事的时候好就近寻找他们。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我弟弟，但他已经变成了蛇教女祭司的爪牙，他仍然叫我姐姐，但却站在邪教的立场上。
　　我无法忘记那个蛇教女祭司恶心的笑脸，她命令尤里乌斯杀掉我这个目击者。这是我人生里最悲伤的一场对决，相爱相爱的姐弟被迫刀剑相向一决生死，用父亲教授的武艺互相伤害。我弟弟原本就比我强，他在加入拜蛇教之后比我更强。我当时一心寻死，明知是弟弟露出的破绽仍然持剑刺了过去.....剑扎进了弟弟的身体，血把剑刃染得通红。我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去看弟弟，发现他在笑。
　　‘谢谢，姐姐。’这是他在世人最好的一句话......多好的人啊，为什么会有这种结局？”
　　朱丽叶的声音变得哽咽，西格又为她倒满才说：“有些时候，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即使明知是为了亲人们好，做起来仍然会痛苦万分。”
　　“这感慨真的挺沉重，我都有点好奇你之前经历过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西格自己喝了一杯，“我的家人很早都去世了，在几个月前的萨里昂城之战里，‘阴森之眼’吞噬者对我释放了一个法术，我在幻境里看到了他们，他们诱惑我加入异端。”
　　“你最后......”
　　“当然是做了和你同样的选择。”
　　“这样啊，果然你很强呢，即使在悲痛之下也能继续前行，创造丰功伟绩，我就不行了。”朱丽叶自嘲的摇了摇头，“在杀了弟弟之后，一份通缉令就扣到了我头上，那位拜蛇教女祭司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们姐弟俩头上，我只好跑到帝国军队谋生，后来又跑了出来。”
　　“为什么呢？”
　　“我想要杀光拜蛇教所以才加入帝国军队，然而我很快就发现巴克斯被拜蛇教徒侵蚀的千疮百孔，我就退出了军队在大陆上寻找一个合适的雇主，他必须能征善战，而且具有正义精神。”
　　“我是这样的人吗？”
　　“异端是邪教，拜蛇教也是邪教。大人马上要和帝国交手，你有很大可能会与拜蛇教遭遇，我希望能在你麾下服役，尽可能多的杀死他们。”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为什么，是觉得我的水平不够吗，我可以.....”
　　“不，只是觉得我们可能会有矛盾。事实上朱丽叶小姐，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有正义感，在马上和帝国的战争里，我会为王国以及我自己的目标服务，所以在客观上我会利用拜蛇教。你能容忍这件事情吗？”
　　朱丽叶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失望的离开了，正好索尼娅推门而入。
　　“看起来你们谈崩了。”索尼娅说。
　　“她的家人因为拜蛇教遭受了不幸，所以她希望加入我的军队来杀戮拜蛇教徒。”西格叹了口气说，“唉，我能告诉她我就是个拜蛇教的成员吗？就算一时骗过她，日后发现也不好收场。”
　　“就像我一样？”
　　“就像我一样。”
　　“其实我在门外偷听了你们的谈话，”索尼娅犹豫了一下说，“我害怕你会因为一时心软把她招募到麾下。”
　　“为什么害怕？”
　　“我害怕你会坦白一切，让她成为杀掉你的候选。不行，完全不行，能杀掉你的只有我，我们都约定过了。”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顺位？”
　　“在我的故乡申德弗，主人会授予他最心仪的客人优先射出第一支箭，去狩猎最肥美的猎物的权利。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把最肥美的猎物，也就是你自己的生命托付于我，这代表我在你心中最受信任，能力最强对吗？你确定只有我能够毫不犹豫并有能力杀死我，这是我独一无二的标签，不是吗？”
　　“某种意义上.....”
　　“我呢，不喜欢属性和别人重合，可是一直都没有独一无二之处，我的替代品似乎要多少有多少，现在我终于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怎么会轻易放弃。”
　　她抓住了西格的手，后者想要拔出来却发现这个女骑士的力气惊人的大，她灰蓝色的眼中扩散着黑暗：“你也真是背德呢，明明都有好几个女人了，还来用自己的生命作为饵食来诱惑我，企图让我对你着迷。不过，这样的狡猾我也不讨厌哦，猎人与猎物，没有不狡猾的。”
　　等等，你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西格在心里呐喊，明明是个悲伤地约定，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色qi。
　　“听我解释，事情.....”
　　“被人揭穿不好意思？没关系，身为猎人与猎物，我们应该更加亲密坦诚一点。”索尼娅说，“老实来讲，我非常想要独占你，不和任何人分享，哪怕是伊莉莎小姐也一样。”
　　“你指的是我的性命？”
　　“难道你还想做些色色的事情？”索尼娅大笑起来，“这世间有啪啪啪的猎人与猎物吗？真是变态的想法。”
　　从这一夜开始，索尼娅看他的眼光就完全不一样了，以至于他的随从里很快流传起鬼畜领主把他的女骑士吃干抹净的传言。
　　作者留言：
　　注：Julius有好几种不同的译法，我忘了游戏里用的那个，就随便用了一个。
　　本章标题不知道起什么好，就胡乱摁了几个字母与数字，我真不知道姬川优奈是谁。


第五十四章 第一次的爱恋
　　“头儿，今天我们砍谁？”
　　一大清早，当西格收拾完毕准备吃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新加入的阿芙罗拉已经带着她的手下整备完毕了，她们人人着甲扶着腰间的佩剑，背后的弓与箭筒轻轻晃动着，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意味。
　　这群女汉子平常喝酒打闹吊儿郎当满口脏话，有一位甚至还想要掏钱上自己，没想到认真起来的时候感觉挺棒的，眼神也好，气势也好，不是什么新兵蛋子。
　　想归想，说的话是另外一回事。西格想了想走下楼来说：“首先我要说你们做得很好，其次考虑到出身的地域文化等方面，我决定将你们暂时交付给索尼娅小姐，由她来安排你们的行程。哦，这次我还带来了一个小姑娘叫贝丝，她呢身体虚弱而且喜欢安静，你们尽量别吵她。”
　　“好的大人。”阿芙罗拉一瞬间松垮了下来，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形象，“原来大人喜欢那个口味啊。”
　　“喂，我.....”
　　阿芙罗拉一把扯过来手下最矮的一个姑娘，把手搁在她下巴上强迫她抬起头。娇小的姑娘一脸懵逼的看着西格，觉得自己走神不过数秒，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你喜欢，她就是你的哦。只要别忘了给我们加点工资就行。”
　　“这里是王室窑子，不是你逛宾驿....”
　　“嗯？”
　　“不对不对，这里是王室宾驿，不是你逛窑子的地方。”西格纠正了让人误会的发言，“而且强迫自己的手下出卖肉体是不对的。”
　　“不大人，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她不是因为羞怯而浑身颤抖，而是因为兴奋。”阿芙罗拉说，“她可是个处女哦，想要找个帅气又强大的男人来体验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大人你就是个不错的对象，要不我们放弃一个月的工资....”
　　“不，我拒绝。”
　　“那两个月的工资，呃，三个月，绝对不能再多了。想想看，你完成一个孩子梦想的同时还能让十二位骑士为你白干一个季度，这是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啊。”
　　“没想到大人你这么强，”阿芙罗拉的眼睛闪着光，“你需要几个人才能满足你？”
　　“也并不是数量的问题，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不是同性恋。”西格挠了挠头，“我觉得这件事是喜欢的人才能做得。”
　　“意外的纯情啊，抱歉啦，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品性。”
　　阿芙罗拉笑着把手里的女孩推给西格说：“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大人，我有些想和你说。”
　　怀中的声音细弱蚊呐。
　　西格带着那不知姓名的小姑娘来到偏僻的后院，恰好厄休拉挽着位年轻的姑娘路过，那姑娘个挺高，眉眼和厄休拉挺像，可能是她女儿。厄休拉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自从自己拒绝了她的招揽后，她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我叫西格·拉普拉斯，今年二十七岁（零一千八百三十个月），出生在马里昂斯，你呢？”
　　“叶莲娜，按照这里的算法是十八岁，出生在申德弗。”
　　“这倒是看不出来，我觉得你至多十四岁。”
　　“阿芙罗拉姐姐她们也这么说。”
　　“说说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西格大概能猜到这个叫叶莲娜的姑娘想和他说什么，因此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好孩子叶莲娜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根本没有主动开口的机会。老实来讲西格觉得她非常可爱，但这并不等同于爱。好吧，就算为了叶莲娜着想也不能答应下来，毕竟伊莉莎......对女孩子喜爱到他都有点嫉妒了。
　　叶莲娜发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是不久之后的事情，她闭上嘴，一言不发的看着西格，鼻子皱得老高。西格尴尬的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我喜欢你。”
　　嗯，正常的告白，朴素而令人心动。
　　“就算我做小也没关系。”
　　上来就订这么低的目标好吗？你可以多一点野心的。
　　“无论你是打算用传教士体位XX我，还是我用女上位OO你，只要你喜欢，我都会配合的。”
　　等等，这是告白还是xing骚扰？你这个处女哪来这么多知识？莫非处女指的是精神处女？
　　天空高远，云淡风轻，金色的阳光轻抚棕色的树，仍然坚守的鸟儿落在树干上，张开的爪子震落了留恋树枝的枯黄树叶，落下的某一个时刻从西格眼前经过，世界顿时变为一片萧索。
　　“大人，关于这件事....”
　　叶莲娜忸怩的等待着西格的回复，只见他摇了摇头说：“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吗？”
　　“除了第一句，都是阿芙罗拉姐姐大人教给我的。”
　　“听我的话，回去以后你可以揍她。”
　　“为什么要打她，何况我也打不过姐姐大人。”
　　“不用问为什么，执行我的命令就好，你报上我的名号，她不敢还手。”
　　“哦，这样啊，那关于这件事......”
　　“抱歉，我不能答应。”
　　“也对呢。”
　　叶莲娜咬着嘴唇勉强笑了笑。
　　小姑娘的笑容令他响起自己差不多同样岁数的时候，他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身体里总有一股躁动。他和其他侍从一样向任何看上的女孩告白，并且得到同样的拒绝，这样的日子即使到了成年也没有区别。不，区别是有的，那就是自己的告白越来越认真，但是女孩子的态度越来越虚假。
　　然后他和西德尼一起，在萨里昂的酒馆中品尝苦涩的失败。一百五十四年过去，那些曾经告白过的女孩们已经模糊了，只有那些谈不上美好的感受依然盘亘于心中。
　　“这是你第一次对人告白吗？”他问道。
　　“是的。”
　　“真的抱歉啊，只是在我心里有人捷足先登。”
　　“她很漂亮吗？”
　　“很漂亮。”
　　“她性格好吗？”
　　“说不上好，甚至有点糟糕。”
　　“她个子比我高吗？”
　　“没有。”
　　“你能为她而死吗？”
　　“当然。”
　　“那就没办法了呢，”叶莲娜摇了摇头，“你看上太过幸福，我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呢。只是.....”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西格什么也没有做，他没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决定在相识的第二天告白，今后她又将怎样。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它们终将变成让人会心一笑的回忆，消失在时光中。而后，女孩会忘却了这份憧憬，一路前行直到找到真正能陪伴她一生的男人。
　　许久，叶莲娜才擦干净眼泪说：“抱歉，耽误你的事情了。”
　　“无妨。”
　　等她的身影消失之后，索尼娅才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她是西格头疼的另一件事情，骑士从没想过索尼娅是个如此个性的人物。
　　“你还真是讨人喜欢呢，西~格~大~人~，”她模仿着叶莲娜的腔调说道，“真是对你不能放松警惕呢。”
　　“我觉得嘲笑别人的恋情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明明是她不好，要抢夺我的猎物。”索尼娅来到西格身边，自然而然的牵住了他的手说：“你非要当那么引人注目的猎物吗？只看着我一个人不行吗我想我能满足你的。”
　　“索尼娅，我想我们在爱情这件事的认知上有偏差，而且偏差造成了我们不同的观点。”
　　“不行的哦，你用花言巧语可以对付那个小姑娘，但我可是非常坚定的......原来如此，这是个试炼对吗，只有最耐心的猎人才能捕获最好的猎物。”
　　这姑娘真是没救了。
　　身心憔悴的西格回到房间，他提到“啊”的一声，贝丝整理了一下裙摆从床上退下来。
　　“是要找书看对吧。”
　　点头。
　　“那你就看吧，我躺一会儿。”
　　西格躺在床上，房间安静极了，只有偶尔想起的翻页声。望着贝丝专注于书本中的优美侧脸，西格想果然还是别人的妹妹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也不会给人添麻烦。
　　“大人？”
　　或许是贝丝察觉到了，她发出了细弱蚊呐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我就想起莎娜美来了，就是伊莉莎小姐的女仆。她以前也是拜蛇教的呢，而且同样喜欢看书。”
　　“我看书是为了稳定情绪。”贝丝说，“如果我精力不集中，力量就会挣脱束缚伤害到别人，我很害怕。可是哥哥不在乎，即使受了伤他也会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
　　“洛里有个好妹妹，你也有个好兄长。很担心他吗？”
　　“他是个笨蛋，笨蛋总是多灾多难。”
　　“那么就为了你的兄长向神明祈祷吧，这是我们这些等待这的人唯一能做的事情。”
　　贝丝一瞬间站了起来，她盯着西格浑身颤抖着，嘴巴张开又闭合，声音没有从其中发出。
　　“哎呀，至于怕我到这种地步吗？”西格的脑海里响起阿兹达哈卡的声音，“说起来，我还是让她活下去的恩人呢。”


第五十五章 精灵时间（上）
　　与精灵领主们的会谈告一段落后，伊莉莎暂住在艾拉克莱城堡中，她们的自由没有被限制，只不过每到哪里都会有精灵跟着。诺多精灵们对温蕾萨倒挺热情，然而后者反应非常冷淡。
　　“如果是顾虑我的感受的话，其实不必这样的。”伊莉莎说，“我相信你能够认清自己的立场。”
　　“不，不是这个问题，使我无法面对他们。”温蕾萨第一次露出不稳重的表情说：“我做了错误的事情，但我的任性却由别人支付了代价，他们一点都没有追究我的意思....”
　　“你指的其实是你的孩子吧。”
　　伊莉莎看到温蕾萨的身体痉挛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不是个好母亲，如果他知道反而会影响他的成长吧，我们的族群非常偏执，一件事情会影响接下来许多年。”
　　“天底下没有母子化解不了的矛盾吧，只要你们两个还是正常人，嗯，正常的精灵，就存在交流的可能性。”
　　温蕾萨撇过头去：“这件事是我的家事，所以抱歉....”
　　“夫人，想想看你过去是如何教导西格的，你让他勇往直前，坦率的直视自己的内心，然而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呢？”
　　“指导别人很容易，指导自己很难。”温蕾萨低下了头，“他有一半属于人类，我担心他总有一天会步入罗宁的命运，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生命。”
　　“你离开故乡的时候，你儿子几岁啊？”
　　“五岁左右。”
　　“精灵的幼童记忆里很好吗？”
　　“不，和人类一样。”
　　“那不就得了，”伊莉莎摊了摊手，“他对你的记忆应该十分模糊了，如果你只是暗中观察，他不会察觉。到时候你可以先以陌生人的身份接近他，如果相处得好再揭开身份。哦，对了，他叫什么？”
　　“....”
　　温蕾萨沉默以对。
　　“好吧，既然你没有开口的兴趣，那我就问别人了。”
　　伊莉莎让莎娜美唤来在门外候着的精灵侍女，据阿尔达莉娅说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女，不过个子倒是像个成年的姑娘，欧派也十分下流......哼，真是对儿沉甸甸的累赘呢。她非常紧张羞涩的来到人类贵客面前，用非常不熟练的潘德语问：“格纹打人需要神么？”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鬼知道精灵侍女说的什么“不不不，你还是说诺多语吧，我听得懂也会说。”
　　“各位大人需要什么？”
　　“你们这里有混血儿吗？人和精灵的混血儿，年龄大概二十七岁。”
　　那名精灵侍女刚想回答，伊莉莎背后的温蕾萨就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侍女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惑，她说：“有，但是没有这个年龄阶段的。”
　　如此上道的回答让温蕾萨松了口气，莎娜美看着她说：“我觉得夫人放松的时机早了些吧。”
　　温蕾萨还未作答，魔力的波动突然在房间扩散，伊莉莎的瞳孔变为幻惑的粉色，精灵侍女看到之后立刻呆呆的，脸上表情变得十分空洞。
　　“我再问一遍，你们这里有混血儿吗？人和精灵的混血儿，年龄大概二十七岁。”
　　“有的，在南区的战斗培育设施里，有个混血孩子符合大人你说的条件。”
　　“他叫什么？”
　　“安度因。”
　　“噗！”伊莉莎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了，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气说，“你再说一遍？”
　　“他叫安度因。”
　　“好吧，你可以退下了。”
　　伊莉莎解除了法术效果，她回过头来忍着笑对有点恼怒又莫名其妙的温蕾萨说，“你的儿子未来一定是个好牧师，嗯，也有可能转职圣骑士。”
　　“圣骑士是什么？”
　　“我随便一说。”伊莉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既然我都知道了，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吧。你们这些人啊，总是把事情掖着藏着，可是未必所有的事情都能独立解决，最后还不是要依赖别人嘛。”
　　温蕾萨苦笑着点了点头。
　　同样是在那位精灵侍女的带领下，有兴趣出去转转的几个人陪着伊莉莎与温蕾萨来到南边的战斗培育设施，一路上城堡里都冷冷清清的，反而是培育设施里充满了活力。
　　“这里的长官很懂人心嘛。”伊莉莎笑了起来。
　　整个场地分成剑术、弓术与骑术三块，每块各有几个教官带着一帮小伙子训练，最妙的是每块区域都有漂亮妹子与壮汉分成两边站立，妹子那边拿着毛巾与水瓶，而壮汉那边拿着教鞭。每块区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休息一会儿，然后那些表现优异的得到妹子递过来的毛巾与喂水服务，而表现不好的就要接受壮汉们爱♂的教育。
　　“正向激励与负向激励并行吗？”伊莉莎嘀咕着，“如果效果好是不是可以在格拉摩根推广呢。”
　　温蕾萨抿嘴笑了起来，颇为怀念的说道：“很久之前，我也这样激励过我的后辈。”
　　“嗯？”
　　伊莉莎无法想象严肃端庄的温蕾萨会带着挑逗的笑容去给一帮毛头小子端茶递水扮演性感大姐姐的角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有那些既漂亮又强大的女游侠才能站在这里，只是鼓励鼓励他们罢了，如果他们要是敢毛手毛脚......嗯，那就取决于那位女游侠的爱好了，她要是喜欢小孩子.....”
　　“快住手，你们这是摧残幼苗啊！”
　　温蕾萨没理会伊莉莎的吐槽，她紧紧盯着弓术区的一角，那里有个红头发的男孩子放下弓箭，他有着人类的外表。一个黑头发留双马尾的姑娘抱着胳膊和他说话，当紫色的女孩从旁边cha进来带走了男孩子的注意力，黑头发的姑娘一下子把水瓶和毛巾摔进男孩子手里，自己气哼哼的走了。
　　“看你的反应，他就是安度因对吧。”伊莉莎问。
　　“没错。”
　　本该由温蕾萨回答的问题被背后响起的声音突兀的回答，伊莉莎没回头而是侧着脸责备的看着莎娜美，后者摊了摊手示意那人没有危害。巴克利女孩当然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诺多领主之一的阿尔达莉娅，几个小时前刚刚交谈过。
　　伊莉莎十分不喜欢那个诺多女精灵，因为她是个“姬佬”并且还似乎想要把自己添加入豪华午餐......不对，是后宫。伊莉莎她自己虽然对女孩子也有兴趣，但她只对可以任她欺负的女孩子感兴趣，而阿尔达莉娅看起来就属于“攻”的那一方，相性十分不合。
　　心里很讨厌，伊莉莎嘴上倒是说得十分客套：“没想到领主大人也会来这里，真是巧遇。”
　　“并不是，我是看到你们才过来的。”
　　“为什么？”温蕾萨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在我临走之前，你们不是答应过我让安度因一生都不在从事战斗的行业吗？”
　　“抱歉，一切都已经随时间改变了，混血的精灵在社会中饱受歧视，为了证明他们对于族群的忠诚，他们自愿加入军队为诺多的利益而战。”
　　“呵，真当我在人类社会中被同化了吗？”温蕾萨激动地想要挥拳，被艾琳急忙拦下，“歧视浪潮就是你推动的吧，这样你就能从走投无路的混血精灵中募集兵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来哪里都存在这种现象啊。伊莉莎想。
　　“实际上，我可没有强迫你的儿子，他是自愿加入的。他和我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这愚不可及的梦想把我逗笑了，当然，我也不讨厌这个傻蛋就是了。”
　　阿尔达莉娅顿了顿说，“不过后来他就改变了。他不想要再追逐正义，而是只为那个紫头发的姑娘一个人战斗，她叫樱，在之前很不幸的被她的义兄侵犯折磨了数年的时光，你知道的，未婚女性失了贞洁，没多少人会看的起她，而安度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她伸出了援手。他知道没有社会地位就没法保护那个女孩，所以他选择从军。”
　　沉默了许久，温蕾萨说：“这不是个好选择，那个女孩的不幸太过沉重，无视她的人生要比把她拉上岸舒服得多，但我尊重安度因的选择，能够把信念坚持到底的才是男子汉。”
　　温蕾萨眼中满是温柔，阿尔达莉娅端正了表情，只有伊莉莎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抱歉，”她说，“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精灵时间（下）
　　安度因最近觉得有点怪。
　　这种感觉从一个人类的使节团来访这里就开始了，对于他们这些混血精灵而言，人类是个憎恶多于认同的群体——毕竟倾向于人类的混血精灵都死了，只剩下他们这些老实听话的孩子为诺多的大义奋战至死。
　　然后人类使节团的其中几位拜访了他所在的培育设施，令安度因惊讶的是里面还混有一个银发的精灵，而阿尔达莉娅竟然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要知道，阿尔达莉娅是诺多所有领主中最激进的一位，她憎恨人类，也憎恨那些为人类卖命的同胞。讽刺意义的是，阿尔达莉娅也是族群内公认的最像人类的，趋同的部分为残忍狡猾。
　　当时安度因也只是好奇了一下，然后就投入精力来训练，一步步的、朴实的开发自己的潜能，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他悄悄看了看紫发的混血精灵，当她注意到自己目光的时候，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这个可怜的女孩，生活对她如此残忍，但她仍在微笑，如果说在她黑暗历史被赤裸裸的呈现出来是在强颜欢笑，那么已经结束了一切的现在就是释然。或许距离完全走出阴影还有些距离，但她一定有更好的未来。
　　他坚信这一点。
　　这么想的时候，他射出的箭脱了靶，被教练好一顿训斥。虽然是个混血精灵，但他是这所培育设施里最好的射手，精度、力量、预判都比其他人高一层，但教官们非常头疼，那就是安度因虽然是个弓兵但有颗近战的心，他经常头脑一热就抄起双刀身先士卒的冲上去，有一次一个叫做吉尔伽美什的臭屁纯血诺多都被他打败了。
　　“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
　　吉尔伽美什撂下一句话后飞快的退场了，后来安度因就没见过他，据说是陷入一个叫伊斯塔的女精灵的感情纠纷里。
　　在教官们例行的训斥时间里，安度因一边应付一边偷瞄后方，因为人类使节团来参观的几个人都在看自己，其中最让人在意就是高挑的银发精灵与身边娇小的人类女孩。人类女孩似乎发现了他在偷看，她笑了一下，安度因却浑身打了个哆嗦，那感觉和他小时候迷路进了森林，结果被一条蛇盯上差不多。
　　“前辈，那几个人类似乎全程都在看我们。”
　　在解散之后，紫发的混血精灵忧心忡忡的说，果然她也发现了异常之处。
　　“不，没什么，应该只是好奇我们这些跨越两个种族的家伙的生存情况，别担心，”安度因拍拍对方的肩膀，“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哼，这就开始甜甜蜜蜜了啊，我说你们也稍微注意一下场合。”
　　黑发的女精灵加入对话，她一下子牵住了紫发女精灵的手，让她不知所措。
　　“前辈....”
　　“叫姐姐。”
　　紫发的混血精灵名叫樱，而黑发的混血女精灵名为凛，她们是一对姐妹。虽然从外表上来看，凛更像人类一点，但她受的欺负反而被妹妹少得多。
　　因为凛擅长格斗，在徒手状态下即使身经百战的纯血精灵们也有可能吃亏，凛最光荣的战绩，大概就是暴起击败了一个叫美狄亚的纯血精灵，对方倒也大度没再报复什么的，也有可能是她又找了个年轻好多岁的老公享受夜生活根本没力气下床......嗯，是没时间找他们这些小人物的麻烦。
　　凛和樱小时候被人为的分开了，她们之间的故事也是曲折复杂，有段时间樱曾误会安度因喜欢凛，闹了不少别扭。
　　安度因表面上和两姐妹说笑，心中却隐隐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种预感在第二天被证实了。
　　人类女孩与高个精灵仍然在看他。
　　尽管她们做的十分隐蔽，但安度因还是察觉到了两股不同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然后第三天也同样如此。受到对方如此热情地注视，安度因心里也打鼓，该不会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他决心好好的问对方，于是在第四天装作低着头在地上寻找东西，绕着圈慢慢接近，等到有把握的距离双腿猛然发力，用他平生接近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树丛后面，人类女孩错愕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只是她旁边的高个精灵不见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暗中观察？”
　　“我是伊莉莎，你母亲的朋友，受她之托来看看你。”
　　“母亲的朋友....”
　　“这说法听起来怪怪的，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吧，你母亲在我的麾下服役。”
　　“如何证明....”
　　安度因的话没有说完，就看伊莉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项链：“喏，成对的，上面刻着同样的话‘愿我们的爱化为诗歌’，这是你父母当初的定情信物，你拿的是你父亲的。”
　　“那她呢？”
　　“她比较矛盾吧，一方面她很想知道自己亲生骨肉活得怎么样，另一方面她自认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我没有特别恨她，也没有特别爱她，如果你见到她，希望能告诉她我活得很好，让她不必愧疚，她毕竟是我的生母。”
　　“真是个好孩子，”伊莉莎轻轻鼓了鼓掌，“除此之外，我还在评测你的实力。”
　　“什么？”
　　“最快十二月，我的军队要和敌人开战，我打算募集些诺多雇佣兵参加。这几天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些事情，开门见山地说，跟着诺多精灵混不是个好选择。”
　　“但我们这些可怜人只能选一项，要么成为精灵的炮灰，要么成为人类的炮灰，我还有樱要守护，人类暂时还不值得我们信任。”
　　“即使为了小姑娘考虑，你也应该投奔到我麾下。我可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偶尔会很不正常对吧，那是长期遭受暴力对待后留下的后遗症。我猜，某些纯血精灵把本该用作武器防具上的附魔用在她身体上了，对吗？她身上的魔法波动十分混乱，为了平衡这种混乱，她的身体必须支付更多的生命力维持正常，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吧。”
　　“你在......危言耸听？”
　　“你可以留心一些，应该是在这几天，她晚上会梦游起来四处捕食生灵，来补充流失的生命力，最后她体内的刻印会让她变成一个怪物，我估计到时候想要把她变回来就很难了。所以，再见少年，如果真的不幸被我言中，你可以来城北的使馆区找我。”
　　安度因神色复杂的离开了，他本来也没多喜欢那帮拿鼻孔看人的诺多，樱是他留在此地唯一的意义。他一会在想伊莉莎在胡说八道，一会儿又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这种心不在焉被樱看在了眼里，她过来问：“没事吗？”
　　“没事。你呢，樱，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那就好，樱，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嗯，前辈说过好多遍了....”
　　樱害羞的低下脑袋，没注意到安度因眼里的挣扎。
　　等到安度因走了许久之后，温蕾萨才回到伊莉莎身边，巴克利女孩遗憾的摇了摇头说：“你不该跑的，这是你们母子相认的大好机会。”
　　“不，我看着他就好，他和你说了什么？”
　　“只能说，他对你没有多少感情，并且没有找你的想法。相反，他对那个叫樱的女孩的执念几乎占据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样也好，能找一个爱他他也爱的我就放心了。”
　　“另外我试着对他递出橄榄枝，被他拒绝了不过估计几天内，他就要求我了，到时候你们少不得要打交道，你准备公开你的身份吗？”
　　“不。”
　　“那就作为同僚默默守护他的成长好了，这是一个母亲的救赎。”
　　“我会这样做的，”温蕾萨点点头，表情旋即变为疑惑，“为什么你如此肯定....”
　　“你儿子的行动源头是樱，而那个女孩，很快就要维持不住表面的人格了，大概会有相当不得了的东西降临这片土地上吧，放心放心，本魔法少女一定会华丽的打败敌人的。”
　　“但愿如此。”
　　温蕾萨知道这事不能告诉阿尔达莉娅，诺多精灵彼此友爱和睦，某一个家里生了孩子，夫妻所属的家族都会过来庆贺，但这种温情仅限于同胞，混血精灵可算不得数的，他们体内有一半人类的血，是不洁的象征。阿尔达莉娅知道后一定会处决这个混血精灵来避免祸患，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拯救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伊莉莎笑眯眯地说。
　　“嗯？”
　　“你该找个丈夫了，温蕾萨女士，我觉得在孩子的问题顺利解决之后，你就只有这一个缺陷了。”
　　“你......认真的？”
　　“当然，让一位正值虎狼之年的女士独守闺房什么的，我可不是这么残忍的长官。”


第五十七章 索尼娅的亲密理论
　　按照乌尔里克的命令，西格孤身一人持剑来王宫做禁卫，他的工作是先执勤一整个白天，然后休息一天，第三天执夜班再到第四天凌晨，第四天休息一整天，第五天再执白班。
　　据说如此蛋疼的排班来自萨里昂王国的建立者阿尔弗雷德，他的目的是加强禁军之间的交流省的形成太过对立的小团体。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阿尔弗雷德的子孙们已经信了。
　　在一群拿着长戟的猛男里，西格身背双手大宝剑显得有点突兀，乌尔里克把他安排到了太子宫附近站岗，正好可以看到训练用的沙场。当今萨里昂的储君理查德王子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大约两个小时，由国王身边的两位近臣托姆斯主教与近卫队长哥顿轮流教授对方步战的武艺。
　　奇怪了，西格心里暗忖，萨里昂是个骑士情结相当浓厚的国家，哪怕是那种草包贵族都会骑马挥剑，而王太子似乎就没进行过骑术的训练，每天来这里都是步战。要知道，当年他还是个穷侍从的时候，自己还要想办法借担任自己主人的骑士的马匹出去溜达两小时，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忘了骑马的感觉。在战场上最轻微的技术变形都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
　　根据骑士的观察，理查德善用长戟以及钉头锤，剑术倒是平平，看起来像是个步兵指挥官。在看了一个星期后，西格被理查德邀请来进行友谊性质的比试。胜负分出的很快，西格之前观察过他一星期，而且长杆兵器在第一次进攻只有两个方向，第一种是水平方向的刺过来，第二种是自上而下的抡下去。对现在的西格来说，应付这样的攻击并不是难事，在双方启动的一瞬间，他看到王子抬臂的动作，于是腿部发力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劈落的长戟从他肩膀旁擦过，而他的剑则指向了对方的脖颈。
　　理查德王子坦然的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愧是‘护城者’，这种爆发力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
　　“过誉了，殿下，您是一国储君，不可能像我等纯粹的武夫日复一日的磨砺宝剑。而且我已经观察了您一星期，但您却对我的剑路一无所知，基于不同训练量与情报量取得的胜利，即使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伯爵阁下的话仅限于个人的比武，”今天当值的哥顿加入进来，“战场上决定胜败的就是士兵的训练量与军官的情报量，赢了，美女鲜花烈酒金钱荣誉应有尽头，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的不错。”理查德点点头，“萨里昂的白银王座，总归依赖你们来保卫。”
　　“这是臣的本分。”
　　西格本以为他受罚轮值的时限会风平浪静，本以为萨里昂的王宫不会有人入侵。然而事与愿违，在他第一个夜班，有些不速之客从排水管道摸了进来，他们迅速解决了守卫在附近的哨兵，然后按着刻印刨开土壤，里面的袋子里有各种各样的道具，他们在地形的掩护下一步步朝着太子宫前进。
　　西格本能的感到空力里的诡异，他刚卸下剑，弩箭就席卷而来射倒了他身边的战友们。他自己小腿与手臂也中了一箭，好在他盔甲里面还有一层链甲衣没让弩箭的箭头直接扎进肉里，只不过锁子甲变形的部分让他中箭的部分多了两道血口子。
　　黑暗中有什么投掷过来，西格双手剑的剑尖燃起少许的绿色火焰，在接触那物体的瞬间爆炸，扩散的火焰短暂的照亮周围。
　　七个人。西格在浮现出这念头的瞬间，为首的一个已经冲了过来，他左手正握匕首而右手握着长剑，上面符印的光辉在黑夜下显得格外醒目。
　　西格抢先刺出一剑，那人侧身的同时，左手的匕首放在腰部防守，他身后队员射出的一箭命中了西格的肩膀，也借此让与西格交战的人调整脚步做出刺击的动作。西格凭借腰部肌肉强行带动自己的身体回转，他松开一只手按住剑刃，像推着石磨柄一样把他的剑推向对手，对方不得不提剑格挡，却不料西格在最后一刻翻转手腕，将剑竖起来挥拳一砸，把对方震退。
　　“敌袭！”
　　他在喊的同时奔向弩手的方向，一名举着弯刀的敌人奔过来，被他架住，伸脚绊倒在地，最后用剑扎进脖子里结束了性命。
　　弩手慌慌张张射出的一箭打掉他的羽饰，持短戟、持长枪、以及背后有个拿着流星锤的人同时接近他。西格用力把剑扔了出去，双手剑穿过弩手的腹部钉在了墙上，然后他拔出腰间备用的单手剑，被赶过来的戟手一把挑飞，对方的枪手也凌厉的刺出一枪。
　　千钧一发之际，被挑飞的长剑诡异的坠落扎进戟手的脖子里，西格侧身让过长枪，双手握住枪杆，侧头躲开飞来的流星锤用力一拽，敌人的枪手一个踉跄跌落过来，西格伸手一拳打在对方面门上，趁着对方头晕眼花的功夫夺过长枪，看都不看就用一只手握住向后刺，枪杆反馈来刺进柔软之物的触感。他拔出来高举过头顶转了一圈，复一下扎进长枪原本主人的身体里。
　　他的手中光芒闪现，转身的同时一把手半剑出现在他手里。火把和喊声正在接近，剩下的两个人非常果断的撤退了。
　　“没事吧。”
　　赶过来的禁军气喘吁吁的说，西格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优先清理战场，他拄着剑坐了下来，感觉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之后，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接受赶来的近卫队长哥顿的一番询问后就提前下班了，一队禁军把他送到宾驿才才回去。
　　因为夜色尚浓，他没惊扰到部下们自己悄悄回去，刚推开门，穿着睡衣的索尼娅就走了进来。西格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回头，索尼娅的睡衣一点都不保守，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胸前两个凸起的点。
　　“吓我一跳，是我吵醒你了吗？”
　　“你的身上带着血腥味。”
　　没等西格说什么，索尼娅就径直走出房间，留下骑士一个使劲闻自己的衣服到底有什么味。过了一会儿，索尼娅拿着烈酒、干净手帕与纱布回来，伸手就脱掉西格的衣服，要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其实没必要，邪神的力量让我伤口好的挺快。”
　　“我知道啊，”索尼娅蹲了下来捏住西格的小腿一边说，“他们知道你受伤的事吗？”
　　“知道。”
　　“所以要做给他们看嘛，不然你怎么解释一夜之后你的身体恢复如初？”
　　“倒也是。”西格点点头，“是我考虑疏忽了。”
　　索尼娅清理着伤口，神色温柔介乎母亲与姐姐之间。西格没有姐姐，但他觉得如果有那么一个亲近的姐姐的话，应该就像索尼娅一样。时而严厉，时而宠溺，有争执，也有温情的回忆。
　　感受到西格异样的目光，索尼娅抬起头问：“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西格稍稍扭头去，他的脸红得厉害，“刚才在某一个瞬间，我觉得你如果是我的姐姐多好啊。”
　　索尼娅没有立即回答，她站起来沉默的处理好西格肩膀上的伤口后才说：“我没有弟弟。”
　　“抱歉，就当我脑袋糊涂说了胡说....”
　　“不过似乎姐姐和弟弟的关系也不错。”索尼娅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西格，我问你，姐姐妹妹是不是要比其他的女人与弟弟更亲密一些。”
　　“理论上是的。”
　　“你有妹妹吗？”
　　“我有一个监护的孩子，该怎么说，像是妹妹和女儿的中间形态吧，只是她到了叛逆期，变成了另外一个我认识的孩子。”
　　每次提到奈特，西格都会一阵伤心。我把你当女儿，你特喵的却想上我。
　　“那就不算了，”索尼娅摇摇头说，“所以，在理论上，如果我成为你的姐姐，我就是你世上最亲密的人咯。”
　　这个说法有点暧昧，索尼娅专注的盯着西格，浑然不觉她低垂的领口露出滚圆的形状，尖端的鲜红色若隐若现，勾引着西格情欲的视线。他咽了口口水，撇过头去说：“嗯，这个说法有点问题。”
　　“什么？”索尼娅伸手扶住西格的脸颊，“好好看着我说话。”
　　大姐啊，你特喵的就不能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吗？西格在心里说。
　　“该怎么说呢，姐弟总是要分开找到心爱的人，那时候自己的配偶就最重要、最亲密了。当然，亲情是永不会断绝的。可是咱们并不是姐弟，关系用朋友来形容差不多。”
　　“这样啊。”索尼娅失望的摆摆手，“是我理解错了意思，你先睡吧。”
　　她的身影看起来有点落寞，让西格动了恻隐之心，他低声说了句：“再见索尼娅姐姐”没想到被对方听到了。索尼娅转过身，傻傻的冲西格笑，然后一把把他扑倒在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开心。”她在西格怀里低声呢喃。
　　“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索尼娅，我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处理。”
　　最终，西格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入睡。


第五十八章 戎装的宴会
　　西格昨晚的奋战让他减免了之前乌尔里克对他做出的惩罚，安心养伤。艾尔夫万公爵携着地狱修女特蕾莎探望他，发现骑士并无大碍后就攀谈起来。
　　“阁下，你觉得昨晚的袭击和之前袭击你的是同一波人吗？”
　　“不，”西格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他们是同一伙，应该知道七个人是杀不了我的。昨天那波人里，只有一个身手不错，他的双手分别握着匕首与长剑，并且独立的使用出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作战技巧，匕首的用法像达夏人，而符印长剑的风格更倾向于萨里昂的古流。”
　　“你是说对方有一名‘双巧手’的杀手？”公爵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老实说，我还以为双巧手只是个传说，我见过的战士都有主手和副手之分。”
　　“我也是这样，”西格点点头，“好在昨天我全副武装。”
　　看西格有点睡眠不足的样子，公爵带着特蕾莎很快告辞了，后者一直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伤口，让他不由得升起焦躁的感觉。
　　现在还是上午，火盆里烧着的木炭让房间十分暖和，西格打了个哈欠翻身又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起来吃饭。
　　“你好啊长官，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啊。”
　　不用说，这么快活的声音一定是阿芙罗拉，她是西格见过最乐观的人。乱世之中，人心同样孕育这黑暗，每个人都有着一份独一无二的哀伤，不过这似乎和阿芙罗拉没有关系，不知她是本性的流露，还是.....
　　他和自己的部下们打了招呼，被他拒绝掉的叶莲娜羞涩的笑了笑，躲在队友的身后不肯正视他。
　　“唉，多好的孩子，你怎么就看不上她？”阿芙罗拉悄悄问。
　　“感情的事情是无法勉强，何况你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让她没有看透人心的本领，行走在乱世之中可是很危险的。”
　　“其实我之前稍稍有些担心，”阿芙罗拉转动着水杯，“大人这样带着黑暗气质的英雄，非常容易受到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以及精神扭曲的女人的注意，就像吸引飞蛾的烛火一样。在大人主动拒绝之后，我有点稍稍松了口气的想法。”
　　“还真是直言不讳。”
　　“因为大人根本不在意这些，不是吗？”
　　“我还真是被你们吃透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乌尔里克国王举行的宴会，上午、下午是竞技大会，而晚上则是宴会。因为是贵族，西格不用打预赛直接晋级决赛圈，临时担当他扈从的索尼娅仔细整理着骑士的衣着，一边说：“我听闻，‘竞技大会’是出现意外最多的地方。”
　　“至少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我不觉得有人能干掉我。”
　　西格翻身上马拉下铁面罩，在观众们疯狂的喝彩声里冲出了阴暗的过道，来到阳光之下。在经过六轮的厮杀后，他战胜近卫队长哥顿拿到了第一天的冠军。按照约定成俗的习惯，拿到冠军的骑士应该向在场他认为最美丽的女子献上鲜花。西格环顾一周，发现阿拉玛公爵的女儿奈尔达小姐、和他私会过的艾塔佳小姐、漂亮的索娜德小姐与艾尔夫万公爵的女儿伊丽娜小姐都在看他。
　　不好选啊，这些姑娘彼此都不对付，我送给其中一个肯定要得罪另外三个。骑士想了想，干脆把花赠给乌尔里克国王的夫人，她年纪很大又没什么不良传闻，送给她鲜花没人会认为西格想给国王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大概因为他的不解风情，到了晚上的宴会上也没有多少人搭理他。西格举着酒杯，偶尔和孔蒂或者艾尔夫万公爵聊两句。囿于父亲的意思，伊丽娜小姐也装模做样的和骑士说了两句，她很快就跑回追求者的圈子里接受他们的奉承去了。
　　无事可做的西格退往墙角，却发现厄休拉夫人和她的女儿也在那里。
　　“看起来，伯爵大人也并不是那么受欢迎。”
　　“因为我无权无势。”西格的话十分直白，“如果我坐到了公爵的位置，即使我丑的无可救药，别人也会赞美我貌美无双。”
　　厄休拉还没说话，她的女儿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伯爵大人，我无法想象这个样子的你会被别人指责臭的无可救药。”
　　“只是一个比喻罢了，小姐。”
　　“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协助我夺回瑞文斯顿的王位？”
　　“夫人，”西格的指头轻叩自己的胸口发出细微的声音：“所有的领主都是穿着盔甲过来的，您应该明白这意味什么。”
　　“我知道萨里昂要与帝国开战，但你真的觉得萨里昂是一个你为之而战的好对象？在我看来，它堕落的无可救药。而且，你在这里并不受欢迎，而我却需要一个能干的男人。你应该明白，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好，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和你分享江山。”
　　“抱歉夫人，我已经有了效忠的对象，没有她的指示我不会背弃萨里昂投入您的复国事业，但我恭谨的祝福您，希望您能成功。除此之外要说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萨里昂保留了许多我美好与痛苦的回忆，我不会离开这里。我战斗的理由就是希望保护这里我珍视的人们。”
　　说完之后，西格就离开去往另一个角落。
　　“母亲，为什么不试着再劝诱他一下？”
　　“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怎么会因为我三言两语而改变，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操控着他人生的人。如此强大的战士都能变成手上顺手的棋子，那个人的手腕可谓老辣。”
　　“您好像很开心？”
　　“发现件有趣的事情，你听过格拉摩根伯爵知至知终提过乌尔里克的名字或者为国王而战之类的话吗？”
　　“并没有。”
　　“这就是整件事最有趣的地方。萨里昂已然堕落，这个人说不定会成净化它的第一缕火焰，火一旦烧起来，整个萨里昂都逃不掉的。”
　　“他能做到这一点吗？”
　　“孩子，所谓英雄，正是把常人眼里的‘不可能’化为‘可能’啊。”
　　当宴会接近尾声，乌尔里克国王在侍从们的帮助下褪下棉衣，露出里面锃亮的盔甲。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男女们把话咽了回去，女人们提裙行礼告别。不知是不是西格的错觉，奈尔达小姐临走之前还看了他一眼。
　　“朋友们，我今天聚集起你们的目的并不只是吃喝玩乐，一场战事正在迫近。巴克斯人正如一百多年前他们渡海而来的先祖们一样，无耻的袭击了我方的村民，抢走了我方的耕牛。格拉摩根伯爵在驱逐他们的时候产生了死伤，结果这一正义的行径却被巴克斯渲染为不义的证据，来发动他们满是侵略欲望的战争。
　　我想说，萨里昂并不惧怕任何人。我的先祖萨里昂公爵阿尔弗雷德当初面对的环境险恶的多，但是只要国王和臣子们通力合作，骑士之花就将永远在潘德绽放。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如果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巴克斯这个由丧家犬、贪婪的佣兵和叛徒们组成的国家，难道能够阻挡的了吗？”
　　西格和其他人一样鼓起了掌，不得不说真不愧是国王大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是一流的。国王约定大家在塞温克罗堡集结，攻击巴克斯的领地，而元帅落到了阿拉玛公爵头上。
　　终于......
　　西格怀着激动的心情，他连夜返回宾驿收拾行装准备连夜回去。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一场为权利与财富而战的大冒险正等待着他。
　　同样的时间——
　　雅诺斯的元老院人声鼎沸，在西多领主的报告后，群情激愤的领主们几乎全票通过了开战的投票。他们距离上一场战争已经太久了，如今正需要鲜血来装点荣誉，用死亡填充财富。
　　西多领主心情很好，他早就想和对方较量一下，与西格护城者外号一起传开的是他的正直、勇敢，他最讨厌这种虚伪的骑士，恨不得把他扔进泥潭嘲笑他。大家都干着丑恶的事情，凭什么就你装纯洁。
　　回到临时住宅中，管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余兴节目：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被绑缚在床上，嘴巴被毛巾堵住，身上隐约可见青色的纹路。她是个小贵族的女儿，被蛇教诱骗进去当做女祭司培养，不料在黑吃黑的火并后落到奴隶商人手里，奴隶商人又卖给了西多。
　　西多褪下衣服，他爬到床上看着女孩祈求的眼神笑了一下，然后扶着自己的骑矛狠狠捅了进去，女孩“唔”的闷哼一下，身体剧烈挣扎起来，随着西多的进出，他的武器上被带着许多血迹。
　　“你们蛇教的女人就是爽。”
　　半个小时后，西多怒吼着发射炮弹，随后他拔了出来，一脚把女孩，不，是一具被凌虐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踢下了床。
　　“等我抓住西格·拉普拉斯，我一定要让他穿上女装再狠狠干他。”
　　冷酷的领主有了新的目标。


第五十九章 在一切开始之前
　　时间进入十二月，萨里昂与巴克斯已经互相驱逐了对方的外交人员并且宣布了贸易禁运政策，同时展开外交战。相对来说，巴克斯的外交渠道要更丰富一点，菲尔兹威、瑞文斯顿都和萨里昂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萨里昂能争取的只有达夏。可是对于达夏人来说，攻陷凯尔莱丹堡转向东北直接进攻萨里昂也是个极大地诱惑。
　　双方的外交人员还在努力，但萨里昂送给巴克斯的宣战国书已经在路上，预计二十日之前就能运到雅诺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快马加鞭走特殊渠道，比寻常运输的速度快了许多。而西格也在12月6日回到了格拉摩根领，他所到之处一片欢呼之声。而他钦定的五人议会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主心骨回来了，自己终于不用再当背锅侠了。由于他们威信不如西格，所以一旦做错了某件事情，缺点经过口口相传会无数倍放大。
　　西格也很开心，萨里昂城贵族的冷漠与这里发自内心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让他高兴的是伊莉莎的归来，她成功和诺多精灵签署了三个协定：一个是贸易协定；一个是针对巴克斯的共同防御协定；一个是雇佣协定。
　　前两者自不必说，第三个协定允许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伊莉莎代表的格拉摩根伯爵领可以雇佣混血诺多精灵，总数量不超过一百名，并且拥有战利品的优先分配权。每枚龙泪宝石可以雇佣10个诺多女游侠或者12个诺多游侠。前者野战出色后者守城给力，考虑到他们没城可守，伊莉莎爽快的掏出宝石换了100位女游侠。
　　她倒是想买些诺多锻造的装备，然而仔细算下来，即使只是给军队里三分之一的骑兵换装都足以让她破产，巴克利女孩只得放弃了想法。
　　伊莉莎和西格在帐篷里温存了一会儿，就着手准备樱的治疗工作。正是樱的身体忽然出现的异常促使安度因下了决心接受伊莉莎的招揽。他也是诺多雇佣军中唯一的男性，顺带一提，那一百名混血女游侠里，凛想办法顶掉一个名额也偷偷溜了过来。
　　其实伊莉莎也没什么好方法，樱的身体已经被人玩坏了彻底没有治好的可能性，她干脆把樱的身体换进新的人偶身体里。仪式持续了许久，伊莉莎走出来擦擦汗，虚弱的冲安度因说可以了，就倒在了西格怀里。安度因欣喜若狂的冲进去，帐篷里顿时传来一声尖叫。转生的仪式人偶身体都是赤身裸体的，所以这声尖叫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谢谢。”
　　许久之后安度因走出帐篷，对西格道谢。
　　“没什么，是我的主君帮助了你。”西格摇摇头说，“我是西格·拉普拉斯，目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你呢？”
　　“长官，我叫艾米亚，艾米亚·西卢。”
　　当听到安度因报上新名字的时候，温蕾萨一脸复杂的表情，她清楚那孩子舍弃了旧名字，等于抛弃了他过去的人生，现在他将作为人类方的混血诺多精灵而战。能够跟随一位英雄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不幸。英雄与英雄身边的人必定踏上一条荣誉之路，但英雄的路同样是死亡之路。
　　西格可不知道这对没相认的母子的复杂故事，他略微思索一下当即任命温蕾萨为诺多雇佣兵的长官，艾米亚担当她的副手，艾米亚推辞说自己不太方便管理全是女性的队伍，而且女友的身体还需要他照顾，他转而推荐凛担任温蕾萨的副手。
　　骑士谨慎的选择把凛叫过来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精灵，外表上看上去无可挑剔，笑起来像个小狐狸一样但不会招人讨厌，性格开朗身体匀称，按照某些变态的说法她的腿能让人舔一年，还有着很少有女性扎的双马尾发型.....不对不对，他又不是看相亲对象的，而是测评凛是否具备指挥官的资格。
　　他首先问了凛几个有关战术的问题，少女回答的中规中矩，她又展示了自己平常的骑术、剑法和弓术，唯一能让西格眼前的就是她的格斗能力，骑士觉得她不拿兵器反而比拿兵器在一对一的时候强一些。
　　当然，在战场上不拿兵器就是找死。
　　“好吧，你合格了。只是身为指挥官，你的骑术、剑术都有待于加强。根据战术的需要，你们这些通用骑兵也会用和敌人的肉搏任务。”
　　“谢谢你的指导，长官。”女孩表现的很乖巧，她转而说，“能预支六周工资吗？”
　　“啊？”
　　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偷跑出来的，现在手头有点紧张。”
　　“哦，那没关系，你去管财务的洛里那里支取就可以了，如果他不同意就报上我的名号。”
　　军队里管财务的已经换了好几任，现在轮到洛里来做。因为西格和伊莉莎都要求财政管理要精细到一个铜子，所以工作量是相当大的。洛里工作了半个月，发际线已经有点向高处移动的痕迹了。
　　“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享受久别重逢喜悦的不止西格与伊莉莎，洛里兄妹在看到彼此安好后也十分欢喜。哥哥还试着说句打趣自己的话逗妹妹发笑，而贝丝直接抱住了哥哥，然后不满足的拱进洛里怀里嗅着令人心安的味道，好像主人与他的猫。
　　之后，西格和伊莉莎互相诉说了各自的境遇，当西格提到偶遇厄休拉母女、索尼娅心态的转变、以及新雇佣的逗比的天琴女骑士们、被小姑娘告白的时候，伊莉莎笑的直打滚，额头还磕在了西格的膝盖上。
　　“骑士啊，我觉得我们俩的角色完全反过来了，我是花心的老公，整天在外面勾搭女孩子，而你则要抵御各种诱惑守贞.....不对啊，你和那头山猫睡过了，这算我戴了原谅帽？”
　　又一次的，伊莉莎陷入奇怪的逻辑中走不出来。西格心中暗叹一声，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拯救巴克利女孩男女通吃的坏毛病。
　　晚上，山猫小姐就用热情主动的体位欢迎骑士归来，她发现自己对那含着魔力的、热乎乎的白灼液体有些上瘾了，一段时间没有用身体接纳这些竟然有了渴望。而骑士在萨里昂忍住了各种各样的诱惑，心里憋了一股火，在三发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维吉维斯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以他转而抱住对方。
　　山猫小姐喜欢这样的温存，但事后当热情冷却下来之后，她越是羞耻于自己的媚态，对造成这一切的伊莉莎与西格的憎恨就越深。而且对于西格，她在憎恨的同时又有些复杂的感情在那里。唉，她也不可避免的被人类同化了，因为神明只有绝对的爱憎。
　　因为领地没什么人口，所以西格只需要把商路上原本各个哨点的兵力抽回来就行，商路自然是暂时关闭了。不过因为西格之前对山贼围剿的坚决态度让格拉摩根仍然是一片净土，一些大胆的走私商人仍然在进行活动，并且客户里多了西格，他向走私商人们购买情报、奴隶（其实就是被劫掠的公民）还有步兵的武器装备。
　　嘴上说着大义，干的全是生意。巴克斯的商人们在金钱面前，义无反顾争先恐后的出卖了祖国的情报。而西格也能想到，萨里昂必然有同样一群人出卖给对方情报。
　　按照乌尔里克之前的命令，他将在格拉摩根待到12月10日，然后和阿拉玛公爵的军队完成防线的交接，在塞温克罗堡集结，追随国王与元帅艾尔夫万公爵一起去攻打萨瓦多尔堡，是的，国王大人改变了进攻目标，转向离己方补给线更近的地方。
　　艾尔夫万私下问过西格的意见，他非常明白的表示跟着主力最多只能混口汤喝后，西格决定担任袭扰巴克斯帝国的奇兵。那么他的路线就是先跟着主力渡河进入巴克斯的地界，在萨瓦多尔堡前转向东南袭扰伊索斯，然后向东北方向开进，切入卡林德恩堡、盾风堡垒、沃尔汶堡之间的三角区域，进行无限制的游击战斗。
　　这倒是挺符合骑士的心意的，他资本有限还没法和国内那些大佬竞争，那么在战争里欺负软柿子捞声望发财是合乎现实的方案。当然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夺取一片土地，只有有了土地才有人口，有了人口他才能大展拳脚。
　　现在，他只需静心等待战争的到来。


第六十章 狮与蛇 I
　　当西格集结了他所有能集结的军队出征时，他军队的数量已经接近了四千人，以他的贵族级别来说堪称疯狂的数字，而能让军队人数暴涨的秘诀来自于“撒币”政策。所以他非常缺钱，非常渴望在在战争中立下功名而且捞一笔。
　　当然，他并没有单纯被对财富的欲望所支配，他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劫掠、侵犯、杀害平民，违者军法处置，以至于在进入塞温克罗堡的几支军队里，格拉摩根军反而成为风评最好的一支军队。
　　在领主们的议会上，担任元帅的艾尔夫万公爵对着地图说：“格拉摩根伯爵，我希望你能担任大军的先锋，第一个进入巴克斯的国境中。”
　　“好的元帅，这是我的荣幸。”
　　当排头兵自然会面临风险，但也是一种机遇。
　　12月20日，西格率领的军队跨过了作为国境线一段的河流，几乎以零损失摧毁了监视动向的两个小型壁垒。巴克斯的守军悍不畏死的发动了冲锋，企图迟滞格拉摩根军骑兵部队的脚步，掩护己方回去报信的骑兵。然而西格麾下有一支成建制的诺多女游侠部队，她们或许不如正版诺多出色，相比人类却绰绰有余，而且胯下的诺多马也不是骗人的。
　　温蕾萨指挥部队分成两翼，她们散得很开，利用马种的优势一点点追上对方，最终在某处森林之前完成了合拢，绝望之下的巴克利军人选择了投降，让西格的队伍中多了十七名俘虏。
　　西格对于俘虏不怎么宽容，如果是能掏出赎金的贵族，那么他会给予贵族俘虏基本的生活保障，而掏不出钱的平民俘虏，他会安排对方充当苦力，在经过数个月的劳役后转而加入己方军队继续服役，如果俘虏中有人过去罪大恶极，那么对不起，套上绞绳的十字架走起。也就是说，落到他手里的平民基本上不会有再回去的机会。因为骑士太缺人了，他又没有正常募兵的条件，因此才使用有违道德的手段。
　　俘虏中有人输得并不服气，甚至有个家伙叫嚣着他爸爸是哪里哪里的贵族，他回去之后一定会搬来更多军队和卑鄙的萨里昂人决一死战。西格欣赏他作死的勇气，顺手让奈特拟了一份嘲讽味的书信让那个家伙送了回去。
　　他作为开路先锋引导着大军继续前进，偶尔会遇到巴克斯的商队，那么他会派出骑兵迫使对方停下来，礼貌而强硬的和对方要过路费，价格是由商队运输货物的价值来决定的，伊莉莎会进行估价，然后西格对商队征收估价三分之一的数额。
　　这已经称得上慷慨仁慈，毕竟若是换一个领主来做，他干脆摧毁商队占据所有。至于增加巴克斯人的恶感，见鬼，他们需要这东西？毕竟是在乱世中，暴力才是裁定一切的法则。
　　很快，西格就要面临更多的道德选择。因为巴克斯的爱米林镇就在前方，他的许多部下已经跃跃欲试，企图冲进去抢钱抢粮抢女人。与敌对方的平民死活相比，西格当然更在意部下们的诉求。不过在此之前他进行了最后的努力，一位被俘虏的巴克斯军人作为信使去劝降爱米林的人。一个小时，曾经名为信使的碎肉被守军从城山倾倒下来。
　　“这就是你们自找的了，”西格扭头对奈特吩咐道，“把这个俘虏的身份升格为士官，联系一下他有没有亲朋好友，把抚恤金交付给他们。至于我们——”
　　他看了看另一边跃跃欲试的军官们：“放手去做吧。”
　　仅仅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西格就进入到满是血污的镇中，有勇气抵抗的人流尽了鲜血，剩下的降兵在骑士的气场下瑟瑟发抖。格拉摩根军封闭了所有镇子的出口，在场所有人的生死只在西格一念之间。
　　“谁是下令处死信使的人？”
　　俘虏们指向了他们的主官，西格比了个割喉的动作，自有手下把那人拖到一边，然后临时组装十字架，打入土地中，把主官绞死在上面。
　　“谁是镇长？”
　　一个光头被推了出来，瑟瑟发抖的伏在西格的马前，骑士俯视着这个可怜虫说：“你们的命运已经掌握在我手中，并随着我的感官有变好或变坏的可能。我要求你们去做这几件事：第一，征收一千五百第纳尔的货币或者等价物；第二，提供五十个年龄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女人作为营妓，她们每接待一个客人都会获得相应的报酬；第三，我可以保证麾下士兵不侵扰镇民，但相对，如果我知道你们有反抗的意思就绝不会轻饶。”
　　西格推出了一个牺牲者最少的方案，他不知道巴克斯人会不会领情，但他自己已经获得了心灵上的满足、这是战争，不可能人人都能露出笑容。
　　最先募集好的是营妓，有些活不下去的女人甚至是主动报名。因为想让自己的士兵享受一些而不是抱着一具干尸耸动，所以骑士给营妓们提供了非常好的饮食、住所、衣服甚至还有一些化妆品。为了防止她们被玩坏，西格还规定她们一日至多只能接待六个客人。他挑选出在战斗最好的五十名士兵去享受，剩下的则按照抽签的部队顺序排队。
　　爱米林镇筹集好了军资的时候，西格手下的军队也差不多爽了一遍，他手下不少女兵抱怨长官为什么不招男妓。骑士的考虑里必然含着性别歧视：男兵去爽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而女兵万一怀了孕等同于队伍减员。所以他禁止麾下女兵与任何男性发生性行为，以至于他又多了“好色”、“占有欲强”两个标签，阿芙罗拉打趣说军队中的女性都是西格的新娘。
　　在他动身的时候带上了那五十个女人，毕竟做了这事她们再也无法在家乡立足。当骑士与大部队汇合之后，他看到了真正的人间惨剧——与爱米林差不多多的莱芜伦已经化为焦土，死尸与乌鸦一起共舞，受害女人的尖叫响个不停，她们中的绝大部分随后变成死尸被丢弃在一旁，上面的痕迹触目惊心。
　　看见这一幕，如果说爱米林出身的五十个可怜女人之前还在憎恨西格是导致她们不幸命运的凶手，那么现在只剩下感激。尽管她们活得没有尊严，但却衣食无忧，填饱肚子远比名声重要。
　　“每个时代的战争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西格骑马边对身边的人，“我们只能无视或者庆幸这些惨剧没有发生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
　　12月28日，萨里昂的军队在萨瓦多尔城堡旁与匆匆支援过来的巴克斯军队激战一场，西格的军队被安排在左翼。骑士谨慎的维持着与中线平行的阵型，并保持着和主帅的联络。
　　在战斗开始的一个半小时之后，他敏锐的察觉敌方右翼在调度过程中与中央阵地扩大的缝隙。他带着所有的骑兵朝着那个方向发动了冲锋，成功切断了两个部分之间的联系。
　　艾尔夫万公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命令全军压上不给巴克斯人重整阵型的机会，西格的重步兵在血腥而漫长的长枪戳刺中凭借气势与人数更胜一筹，在此之前西格的骑兵已经歼灭了对方右翼的骑兵，当敌人的步兵崩溃时，结果注定是毁灭性的。骑士仅仅排出少量骑兵驱赶溃散的步兵，而他自己集合了其他力量冲进巴克斯中央阵地薄弱的侧肋部，那里都是从正面战线轮换下来的疲惫不堪的士兵，士气低落，在遭遇打击后以更快的速度崩溃。无奈之下巴克斯人只能分散突围，最后逃回萨瓦多尔城的不足五分之一。
　　骑士参与了当晚的庆祝，又在城下度过了新年，时间来到357年的1月4日，他带着军队脱离了大部队，转而向着伊索斯的方向进发。在之前的硬仗中他扮演了关键角色，部队也遭遇了一定损失，因为艾尔夫万优先把解救的俘虏送到他这里补充兵力。
　　更妙的是，两国的战事还没分出胜负，一些对巴克斯不满的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加入西格这个侵略者的军队，仿佛为了外国主子去残害曾经的同胞是件光荣的事情。骑士当然会利用他们，尽管他对这些人充满了鄙夷之情。
　　毕竟带路党当炮灰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第六十一章 狮与蛇 II
　　艾尔夫万公爵为了让西格起到更好的袭扰作用，他对萨瓦多尔采取了围困战术，在避免己方人员伤亡的同时也吸引来巴克斯帝国各个领主们的目光。
　　西格避开大道，督促部队抓紧时间行军，在一月中旬闪击布雷特汶。他没有贪恋里面的财物，而是选择撤退，避开与伊索斯增援过来的军队正面交战，虚晃一枪从伊索斯的东方经过，作出一路向南直捣帝国南方腹地的架势。其实他在兜了一个大圈大圈后，又折向东北。
　　对此最喜闻乐见的拜蛇教徒，西格对于巴克斯秩序的破坏客观上帮助了他们的事业。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不过是另一场噩梦袭来。西格看到蛇教徒的队伍会毫不犹豫的发动进攻，并用从冯可夫那里学来的拷问技术问出俘虏们的过去，如果俘虏在大体上还算清白，就编入他明面上成立的直属部队，或者说新拜蛇教；罪行较轻的作为苦力进行劳动改造，视表现而定在若干个月内提拔进新拜蛇教；而罪大恶极的自然要被绞死，作为威慑。
　　虽然对平民算不上秋毫无犯，但西格的作风的确让他所到之处的巴克斯平民们产生了“或许由这个外国将军来统领我们也不错，至少他在整治可恶的拜蛇教徒上有一手”的感觉。他的部下们也有过把邪教徒怼的太狠是不是会拉来仇恨的想法，西格的回答也相当硬气。
　　“原谅他们是众神的事情，而我们的职责就是送他们去见众神。”
　　这话后来被广为传颂并衍生出若干个版本，只不过吃瓜群众们不知道的是，西格背后最大的老板就是邪神阿兹达哈卡，而他侍奉的主君也不是什么好人。
　　对于总要被批判一番的拜蛇教徒来说，眼前这个萨里昂骑士一本正经的说什么要改造拜蛇教徒，要他们这些罪人心向光明与正义，做一个好人。玛德智障，从女神的诞生到拜蛇教的教义，都只能注定拜蛇教徒们只能担任反面角色。
　　当拜蛇教徒们看见西格手中燃烧的森然的绿色火焰时，脑袋像爆炸了一样久久无言，女神在上，您究竟选了个什么神经病给予厚爱，扛着邪教的旗帜反邪教，还讲不讲道理了。而阿兹达哈卡的化身在天上看到这一幕，笑的满天空打滚。西格·拉普拉斯真是个比想象中还要有趣的人物，他带来的欢乐远比他带来的损失要多。
　　最妙的是，他企图把自己和一些人的轨迹强制掰向光明的方向，但他所作所为却导致了更多的黑暗与混乱。
　　西格不如神明看得长远，他只是觉得既然拜蛇教能用恐惧洗脑人们，他是不是也能用正义和其他的词汇反洗脑。一开始拜蛇教徒们表现的十分抗拒，但后来逐渐在战斗之中，以正义之名杀死对方后不用东躲西藏，反而会像一个英雄一样受到欢迎后，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抱歉，正义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2月上旬，西格的军队到达了瓦尔汶，根据商人们的消息，巴克斯的军队也集结起来，旨在为萨瓦多尔堡解围。骑士在沃尔汶堡附近就遇到了这么一支义勇团，趁着对方准备不足的机会发动了他最喜欢的骑兵冲锋。城堡的守军眼睁睁看着友军遭遇屠杀却无能为力，他们的骑兵力量还不足以和眼前的敌人抗衡。
　　在一系列的战斗后，巴克斯终于注意到了他这支偏师，所有的领地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西格尝试进攻巴鲁格镇，却在准备好的巴克斯人面前吃了不大不小的亏，这也是他投入这场战争以来第一次败北。因为损失的大头是步兵，队伍的整体速度反而变快了。
　　“我决定暂时返回拉里亚补给。”
　　在军事会议上，西格如此说道。
　　“为什么？”加西亚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应，“我们一直在打胜仗。”
　　“换而言之，也在持续不断在帝国境内消耗。”多诺万看的十分明白，“巴克斯人一旦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我们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通过突袭的方式拿下对方的富庶地区征集军资。如果有必要的话，巴克斯人会坚壁清野，只有对自己足够狠心的人才能击溃凶狠的对手。”
　　“从统计的数据来看，我军的可作战人数、补给都在下降，唯一高涨的是士气。”西格补充道。
　　“骑兵部队乐意为你效劳，，”宝黛丝冷淡地说，‘’只要骑兵能作为一支指挥体系统一的部队。”
　　在理论上，温蕾萨指挥的诺多雇佣兵也属于宝黛丝指挥的骑兵体系，但是实际上温蕾萨只对西格负责，这让冯可夫的前女王非常不爽，可是寄人篱下的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委婉的抱怨两句。
　　出卖身体的XXX，宝黛丝瞪着温蕾萨想。不止是她，许多人都觉得银发的诺多精灵和西格有一腿，要说论据是什么......自古美人配英雄嘛。
　　在抢够了足够的钱又有了荣誉后，大家都和西格一样有了暂时撤退的想法，毕竟他们出身佣兵，算计成本保存自我的本能要大于对一个国家的忠诚。对于西格来说，只有撤到本土内，他才能把抢来的东西变卖转化为军资，安置受伤的士兵并补充新人。
　　在商量已定后，西格与背后紧追不合的西多领主的军队进行了战术性的会战，一天的时间过去，两方各有损失不分胜负，然而巴克斯人本来就稀少的骑兵变得更加匮乏，他们再也无力追击对方的队伍。
　　“巴克斯的领主可真像是苍蝇一样，”弗雷德里在战斗后啐了一口说，“看那个架势，好像我们拐走了他们的新娘一样。”
　　“说不定是哪位兄弟上了他亲娘。”
　　粗俗的话语让队伍中的气氛变得快活起来，这段时间的经历足够他们在酒馆里给其他人吹嘘一年了。
　　越是靠近边境，西格就越警惕，他派出更多的骑兵扩散搜索范围，生怕踏进巴克斯军队的伏击圈。
　　最后，当距离国境线只有一日的路程时，西格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帐篷外传来喧闹。
　　“怎么回事？”他问道。
　　奈特出去看看情况，不久之后一个身上染血的猎鹰骑士与包着头巾的女人进来。那名猎鹰骑士是巡逻队的队长，他在巡逻途中感觉不对劲，带着手下悄悄摸进树林里，发现一伙蛇教徒正在休息，他对比了双方的实力发动突袭，杀光了那伙邪教徒救下了女人。
　　“谢谢你的英勇奋战，我会奖励你和你的部下们，现在先去治伤吧。”西格说。
　　“不碍事，大人，这都是敌人的血。”
　　猎鹰骑士知趣的退下了，帐篷里只剩西格、侍立的奈特以及被解救出来的女人。
　　“不知你是哪位小姐？”
　　“你怎么确定我是个贵族？”女人问。
　　“若你是个平民女孩，我的部下就不会把你送到我帐篷里。而且，我猜你是某个封地贵族的女孩，不然我的部下们表现的会更粗暴一点。”
　　“简单但是合乎逻辑的推断。”
　　女人轻轻鼓掌，解下头巾，黑色的长发随之倾落。
　　“尊敬的爵爷您好，我是贾斯特执政官的女儿露西安娜，被拜蛇教绑架至此，又被您的部下解救。希望您能秉持骑士精神，早日送我回国。”
　　“我叫西格·拉普拉斯，萨里昂的格拉摩根伯爵，以骑士精神之名，我发誓守护你的安全与贞洁，但是露西安娜小姐回国的要求我暂时不能答应。”
　　“扣留别国的女眷，不算是骑士应该有的行为吧。”
　　“很抱歉的是，我刚刚从对你的祖国的一系列袭击中抽身，女神保佑我做的不错，贵国应该有相当多的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其中一位几天前还在对我穷追不舍。如果这时候返身，会给我的部下们带来未知的灾难。如果放你一个人上路，我想你回家的路并不好走。”
　　“缘由我理解了，感谢阁下的说明。”露西安娜点点头又问：“那么请问阁下又准备怎么处理我的事情？”
　　“你将暂且跟随我的部队一起回到萨里昂，到那里我会对巴克斯发出通告，然后再由双方协商怎么把你带回去。我可以承诺不利用你做卑鄙的事情。”
　　“尽管您是敌人，但这仍然是值得称赞的高尚之举。时隔许久，萨里昂又有了一位真正的骑士。”
　　“承蒙夸奖，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在相处一段时日后再评价我比较妥当。”


第六十二章 狮与蛇III
　　在潘德，一位贵族小姐的名声与评价往往是由她的父亲决定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艾尔夫万公爵的女儿伊丽娜小姐，她姿色平平，但名声也好追求者的反应也好，都要优于戈德里克男爵的女儿索娜德小姐，后者至少在西格看来要比前者漂亮。
　　只不过，伊丽娜小姐的嫁妆比索娜德小姐多，并且和艾尔夫万公爵成为亲戚要比和戈德里克男爵有用的多。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每个时代总有奇女子出现在人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中，反过来恩泽父兄。巴克斯的执政官之一贾斯特斯·杜克斯的女儿露西安娜小姐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名头就连西格这种来潘德没几年许多情况一抹黑的人都清楚。
　　消息是以一个巴克斯的抄写员的视角开始流传的，那人为执政官服务，了解不少情况。贾斯特斯执政官只有这一个女儿，非常聪明，三岁的时候就能读所有巴克斯的叙事诗，不到六岁就能翻译七首诺多文献的古诗，她现在应该二十岁了但依然单身，因为帝国的男人害怕在她面前出丑而不敢求婚。
　　当露西安娜有了一定名气之后，她更多事迹被人们所知。伊索斯的蜡烛工人说，执政官家的大小姐向行会订购了足以养活他家七年的蜡烛。露西安娜小姐晚上很少睡觉，她彻夜研究古代文献，从354年开始，她就把研究重心转移到了马迪甘的预言上面，据说某些文献上记载着比人类世界的流传的更深奥晦涩的版本，她想要把它翻译出来。
　　当然，和寻常的天才一样，露西安娜在性格上有着致命的缺陷，她的社交能力差劲到极点，每一次和同龄人的聊天都能变成由缜密逻辑与详实证据链构成的报告，一旦有人说错了什么话，她会抓着对方的弱点进攻直到气氛变得尴尬。
　　一个叫比诺尔·雷卡斯特的年轻人就成为受害者，他随口说了句达夏人的祖先是豺狼，而巴克斯人的祖先是神，结果被听到的露西安娜小姐狂怼到说不出话来。
　　据说，巴克斯的贵族圈子正在试图把露西安娜从社交场排挤出去，而露西安娜小姐对此并不介意，她正好把时间用到了读写上。
　　西格打量着自称露西安娜的姑娘，她也毫不畏惧的打量着西格，彼此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奈特咳了一声，主动带着露西安娜离开帐篷，又一起帮忙安置她。在事情结束后，奈特擦着汗准备告别，露西安娜却挽住了奈特。
　　“你喜欢那位将军？”
　　露西安娜的第一个问题就击溃了奈特，她语无伦次的离开了帐篷。露西安娜叹了口气，这时候异常的风刮过帐篷，蜡烛的火焰疯狂摇曳，当影子平静下来的时候，一把剑抵住了露西安娜的腰部。
　　“伊莉莎，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露西安娜淡定的转过身来，莎娜美收回了剑自动走出帐篷，而伊莉莎坐在桌子上，双腿并拢，她的身子倒仰全靠两条手臂，说：“不，这次明明是你先来找茬。”
　　“相信我，这真的只是偶然。我想探究拜蛇教的献祭方式与异端的献祭方式有何区别，没想到被你的人救下了，然后我看到了你**的人偶，很强力，怪不得塞西莉亚说她不作弊的情况下几招之内就会被你的人偶干掉，而且看起来阿兹达哈卡也相当中意她的样子。”
　　“你见过塞西莉亚，什么时候？”
　　“今年九月左右吧，她还向我展示了她手里的神奇符印弓。喂，你的杀意有点浓，我可没得罪你吧。”
　　“抱歉，有点收敛不住。”伊莉莎虽然在笑但是完全没有笑的意思，“她再一次背叛了我，若不是她，我们的同伴也不会死。”
　　“说真的，那只是一个意外，塞西莉亚也不是故意的。对于【他】的死，她也伤心了很长时间，我也是。讽刺意义上的是，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死，我们的队伍就分崩离析，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还活着。”
　　“不，是四个人。”伊莉莎坐直身体解放手臂比了个数字，“虽然精神还不稳定，灵魂也只有勉强拼合的一半，身体更是拿别人凑活用的，但【他】的确在一百五十二年后回到了我身边，正成为我期望中的人。”
　　“你疯了吗，不，这是你的风格。”露西安娜颓然的说道，“也罢，你是我们中最有想法的一个，我就再兹瓷你一次好了。”
　　“你现在扮演的可是巴克斯帝国那个性格急躁、不喑世事的书呆子小姑娘哦，你要怎么帮我又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拿身体奉献给西格将军作为回礼......这个理由怎么样？”
　　伊莉莎嗤笑一声：“就凭你也想勾引我的骑士？”
　　“我总比你这个平板要有吸引力吧，我猜西格大部分时间都是把你作为主君或者长不大的妹妹对待，不是吗？他看上去挺宠小孩子的。”
　　“单纯只是身体，能让男人留恋多久？”
　　“露西安娜这个名字在潘德出名的原因，可不是因为美貌。”露西安娜指着自己说：“我猜你的人里会打仗的有很多，能处理内务的公务员或者说官僚很少，以至于让一个小姑娘顶了出来。”
　　“这点我准备办学校进行短期培训解决，等打完这场仗后。”
　　“千万别树立起这种flag，亲爱的伊莉莎，不过放心，还有我呢。”
　　在第二天，西格就遇到了主动请缨的露西安娜。
　　“如果只是为了报恩或者有考虑，完全不必，”西格一开始没在意说，“一位小姐的衣食住行我能负担起。”
　　“并不单纯是感恩，我也想要实践自己的价值。伯爵先生，你知道马迪甘的预言吗？”
　　“嗯，”西格点点头，“我听闻......”
　　“是的，我也在做这个。但比较靠谱的文献大多是用诺多问记叙的，我个人掌握的诺多语有限，很多东西都看不懂。所以我在想，拉里亚传说中有诺多的代理人，本来想接触一下，不过现在嘛，看起来我不用再去拉里亚了。”
　　“遗憾的是，你可能问不出什么，来到我麾下的并非纯粹的诺多精灵，他们是错误的产物。诺多不重视他们，因而他们学习到的文化知识有限。”
　　“那也一样啊，只是稍稍绕点远路而已，但我还是要付出报酬。相信我，我是个很好用的女人。”
　　露西安娜的手从脖颈开始一路向下，抹过自己的胸口，她刻意在那个部位停留了两秒又抽出手去。西格装作不在意的说：“这件事我要找主君去商量一下。”
　　骑士很快就收到伊莉莎“自行决定”的回复，对一切毫不知情的他决定用一用露西安娜，看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现在有许多事都是奈特与洛里两个人来处理，他们的负担太子很重，常常陪西格一起熬夜。西格体格健壮还撑得住，那两位明显有些憔悴了。即使只有这一段时间也好，骑士想为两位部下减轻负担。
　　他先把一部分财物计算的问题交给露西安娜，发现奈特和洛里两人三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被露西安娜在一个小时内轻易完成，她还绘制了简单易懂的图表来说明问题。
　　谨慎起见，西格又拿过往的一些数据计算交给对方，露西安娜依然发挥了她的高效率令西格惊叹。很快，大家就发现整天围着西格转的小跟班里又多了一位。
　　原来的两位跟班对露西安娜的加入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洛里觉得新人分担了他的工作量，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妹妹。贝丝没说什么，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妹妹的寂寞，这可不是一个好哥哥该有的作为。而对于奈特来说，这个突然就冒出来的女人抢走了西格对她的宠爱。
　　在某个没有行军的下午，奈特趁着西格不在对新同僚说：“露西安娜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对....”
　　“这算是承认了啊。”露西安娜笑着说，“奈特小姐，每个人都有些小癖好，这些癖好有些会妨碍到别人有些不会，而我的，恰恰是会妨碍到别人的那种。”
　　“什么意思？”
　　“我啊，最喜欢当着女孩的面，抢走她喜欢的男孩。作为胜利者欣赏败犬哭泣的面容是多么令人愉快。所以，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中，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第六十三章 狮与蛇 IV
　　露西安娜喜欢逗弄别人，在伪装成不喑世事的天才少女时，她逗弄别人的方式是长篇大论。来到这里之后，她不用再维持可以营造的形象，转而露出恶劣的本性。她喜欢用九句真话一句假话与九句假话一句真话的方式戏弄她看得顺眼的人。
　　奈特就是第一个受害者，看到书记官阴晴不定的脸色，露西安娜笑着说：“逗你的，目前我对你的领主大人没什么兴趣。何况，伊莉莎还盯着我呢。”
　　“你和伊莉莎小姐认识？”
　　“我们以前.....算是同学，只是她性情大变让我认不出来了。好吧，奈特小姐原谅我，我不该戏弄你的，我拼命工作的原因只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露西安娜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中老老实实的工作，奈特也就放下心来。西格越过由拉里亚人布防的防线，深入格拉摩根领中。在与拉里亚公爵领相邻的边界地区，有着他围绕驿站扩建的聚落，去年越境投奔他的巴克斯人就安置在这里，西格还减免了他们三年的税赋。这些农民就此在荒凉的土地上开辟耕耘，到了今年已经有了起色，大片被开垦的土地都沾染了绿色的苗，引水渠的水在一边静静流淌。
　　西格把伤残士兵安置在这里，并承诺给他们找老婆就此定居下来，如果原本就有老婆，则发放路费把他们接过来。随后他前往拉里亚城，把军队留在城外仅带着少数人进去。阿拉玛公爵还在巴克斯征战，为了避嫌他知会了公爵夫人，在对方应允之后就拿出从巴克斯劫掠的战利品拿出来以物易物，交易粮食、资金和军械。
　　这些东西西格都交给奈特他们进行，他自己则带着一帮人募兵，主要的对象是佣兵团，他们富有战斗经验属于即插即用的类型。
　　有人建议西格去市政厅那里寻求帮助，那里偶尔会有佣兵团依靠市政厅的中介和大客户做些生意。骑士带着希望过去，发现只剩下无业游民在那里。要是和平时期他肯定要了，这帮混混回去让多诺万**，半年的时间过去足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现在，他恐怕没有半年的时间来休整了。
　　正道走不通，他只能想些邪道......比如红色兄弟会，他们的一大业务就是奴隶贩卖。在来到潘德之后，西格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因而轻车熟路的就通过酒馆老板和红色兄弟会的人搭上线。
　　红色兄弟会的人不确定西格是怀着善意还是恶意，所以谨慎的提出先验货，再在城外交易。西格的随从们当然不乐意，因为他们看红色兄弟会的人也不像好人，不过骑士本人颇为淡定，他答应了红色兄弟会成员的要求。毕竟这种鸡鸣狗盗之辈一定会把巢穴修在相当隐蔽安全的地方，而对于西格来说，则是无忧无虑释放阿兹达哈卡毁灭性力量的理想场所。
　　兄弟会的人把西格的有恃无恐理解为愚蠢的傲慢，他带着西格来到地下，经过长长的、仿佛迷宫一般的下水道来到一片广阔的天地。
　　“你需要的男人与女人都在这里。”
　　“请不要我忘了在男人与女人这两个词汇之前的描述，我需要的是能打仗的男人与能生育的健全女人，而你就拿这些吊着一口气的人来糊弄我？”
　　“先生，我是为了你的钱包考虑。”兄弟会的人说，“健康的奴隶可是挺贵的。”
　　“没关系，我最近刚发了一笔财。”西格满不在乎的说，“你们支持以物易物，对吗？”
　　“可以，但我方会在现场对您提供的货物进行鉴定。”
　　西格挑挑拣拣，大约选中了一百个男人和一百个女人，仅仅这个数目就花了他不少钱。没办法，他现在没有根基，想要补充兵力只能花钱去砸，双方约定好在第二天上午的城外现场交易。在走之前，红色兄弟会的人附赠了一条情报。
　　“要论买卖奴隶，新加尔城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若是实在需要，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新加尔是达夏人的城市啊。”
　　“名义上是的，但新加尔是座混乱而肮脏的城市，许多黑色的贸易都在那里进行，就连达夏他们的汗王都无法在这里进行征税，其混乱程度可见一斑。不过，那里风险与机遇并存，一不留神就会把命也送掉。”
　　“感谢你的提醒，我会考虑这件事情。”
　　至少此时此刻的西格，对远赴达夏买奴隶这件事不感兴趣。
　　这一天下来，西格的征兵工作进行的不算顺利，大部分对卷入战争有兴趣的佣兵都被阿拉玛公爵雇佣了带往战场，留给西格的只有一些十几个人的冒险队伍。这让骑士意识到土地的重要性，没有土地，他就无法有效补充减少的人口。在他手头里的军队消耗殆尽之前，他一定要征服巴克斯某块富庶的地方。
　　他对土地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刚刚完成和红色兄弟会的交易、处理掉手头的战利品后就准备出发。他的部下们有所忧虑，因为军队还没有恢复最好的状态，敌人的实力也没有明显的下滑迹象，这时候杀进巴克斯未必能讨的好。
　　不过很快，西格就有说动部下们行动起来的理由了。
　　萨里昂的大军先是在城外与巴克斯的解围大军一场血战，击退了对方后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攻破了萨瓦多尔堡，不过自身损失颇重。在撤退的过程中，领主们内部发生矛盾分别撤退，给了缓过一口气的巴克斯人可乘之机。贾斯特斯执政官联合西多领主的军队伏击了阿拉玛公爵的军队，并俘虏了阿拉玛公爵本人。巴克斯人给公爵的亲眷写了一封信，要求他们支付赎金，否则就把公爵关到战争结束。
　　慌了神的公爵夫人急忙请求和西格见面，请求这位佣兵将军去拯救她的丈夫，就连高傲的奈尔达小姐也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不过公爵小姐担心更多的是拉里亚的秩序问题，她坚信没人敢谋害她尊贵的父亲。
　　“这样，夫人，”西格对公爵夫人说，“我手头有一名巴克斯的贵人，我先和巴克斯人谈判，看看双方能不能交换俘虏，如果巴克斯人不答应，我就诉诸武力。”
　　他好不容易送走了公爵夫人，又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露西安娜。
　　“你从哪个部分开始听的？”西格问。
　　“一开始。”
　　“看，你的价值显现出来了，我正打算拿你和你父亲交换一位尊贵的公爵。”
　　“我并不看好这桩交易的前景，”露西安娜摇了摇头，“在我父亲眼里，我的性命远不比俘虏一位公爵的荣誉重要。”
　　“可你是执政官的独女。”
　　“是不错，可是我不是男人，没发的很好继承家业。”露西安娜自嘲地说，“无论我读多少书，在我父亲眼里都比上男人多长的两个圆圈与一个棍棍。何况我自己也清楚，我并不是个多讨人喜欢的姑娘。如果我死在你手里，那么我的父亲会兴高采烈的谴责你的残暴行为并按照巴克斯的法律收养一名养子。这些年他在情妇身上的耕耘已经让我收获了半打私生子弟弟，这里面总有一个能博得父亲喜欢的人来取代我的位置。”
　　“唉，你也不容易啊。”
　　西格叹了口气对露西安娜的命运表示同情，不过他并不死心，直到巴克斯的全权代表冷漠的拒绝他，他才彻底下定决心使用武力突袭。
　　在此之前，邪神首先找上了他。
　　西格在梦中坠入深渊，当他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果然是阿兹达哈卡。他刚想说些什么，邪神就摆了摆手，一位诺多精灵似的女人就从阿兹达哈卡的背后走出来。
　　不，不是诺多精灵，而是辛达精灵马尔蒂斯，他对那次梦中的相遇印象深刻。马尔蒂斯也十分惊讶，她疑惑的说：“那时候盯着我的人是你？”
　　“我是被女神大人强迫的。该怎么称呼你，马尔蒂斯女士？”
　　“我敬奉女神，尚保持着纯洁，因而你对我的称呼应该是马尔蒂斯小姐。”恐惧军团军团长一本正经的纠正称呼后说：“西格·拉普拉斯，女神钟爱之人，第二序列的预言之子，我们都需要彼此的帮助。”
　　西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有时候也会自嘲自己从荣誉的骑士变为拜蛇教的巨头，但见到了马尔蒂斯，他才意识到拜蛇教的顶级阶层代表什么——扭曲、疯狂、压抑，马尔蒂斯面容娇美，但西格的感觉只有恐惧。
　　“他们都很怕我，没想到你也是。”马尔蒂斯略微失望的摇摇头。
　　“任何人都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心生敬畏而非爱慕。”
　　“不错的狡辩，不过是爱慕的话我会更高兴。你我之间，一定能孕育强大的后代。”
　　“不，这个想法请容我拒绝。”


第六十四章 狮与蛇 V
　　“把我叫到这里来，想必马尔蒂斯小姐有所图谋吧。”
　　西格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马尔蒂斯那句孕育后代的话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对，对于侍奉邪神的人来说，贞操、伦理或者道德等若无物，他们追求的只是毁灭性的力量，或者说毁灭本身、但西格不想这么做，他还有健全的人格，不想把身体随随便便的交出去。
　　何况，他看到马尔蒂斯和看到一条蛇的感觉差不多，全天下恐怕没人会变态到艹蛇。（@许仙）
　　“的确，到了我们这个地位，许多人的生死只在我们一念之间。而我，正准备把选择的机会提供给你。”
　　“什么事？啊，事先声明，基于道德和原则的判断，我不一定会答应。”
　　“是关于伊索斯的，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配合一下？”
　　“你们打算袭取那里？”
　　马尔蒂斯没有立即回答，她晃动着手指，一副立体的潘德地图出现在西格面前，最妙的是，上面的信息还是动态的，城市的驻军、在野外活动的军队组成旗帜的海洋，而西格还在伊索斯城的俘虏一栏里看到了阿拉玛公爵的名字。
　　“如你所见，伊索斯城坐落于湖边的美丽城市，是联系巴克斯北方东西的关键，也是巴克斯贸易的一大输送点。”
　　马尔蒂斯一边解说一边把地图拉近，让西格鸟瞰伊索斯城的全貌。在一百五十五年之前，西格所属的狮骑士团曾协同萨里昂公爵动员起来的军队和巅峰时期的巴克斯军团发生一场大战，大战的结果不用多说，只是讽刺意义上的是巴克斯人也没落了好。拜蛇教掀翻了巴克斯人在本土的根基，殖民者瞬间变成了逃难者。
　　并且，更让西格难以理解的是，奥萨建立的新巴克斯竟然是个共和国，整个国家掌握在六十名元老与一千两百名骑士的手中。当然，元老与骑士或许用用巴克斯语本意翻译成“特选父亲”与“地主放贷人”比较容易理解。整个巴克斯共和国由皇帝与三位元老院中选出的三位执政官分享至高的权力，一项提案通常由执政官主持的元老院讨论表决，而特别重大的事情，皇帝也会参与进来，皇帝持有两票。
　　伊莉莎对新巴克斯共和国有着“既非新朝，也不是巴克斯，更不是共和国”的辛辣讽刺，她说奥萨的制度蠢得无可救药，古典的共和制度适应不了一直在前进的时代，从巴克斯分裂出去的马里庭帝国的军区制度或者巴克利王国的行省制度才是时代的主流。
　　“在听吗？”
　　马尔蒂斯看见西格有点愣神，于是开口提醒对方。她的声音透着大家闺秀的优雅，但在西格听来仿佛阴冷的蛇在他耳边吐息。他打了个寒颤，做了个歉意的手势。
　　马尔蒂斯没再计较，她说：“如你所见，我的军团在雅诺斯与伊索斯之间的位置，我方负责正面进攻牵扯守军的注意力，你方负责从水门杀进去给敌方造成混乱。之后，我们就演一出戏，我的军团肆虐半个城区干掉当地所有反拜蛇教的人士，而你率领主力在我们完成目的后从另一半城区进入，我们演一场对手戏，在世人面前展示你的英雄形象。”
　　西格没问对方有没有考虑过他背叛这个约定的可能性，这是个太过愚蠢的问题。不过他心中尚有另一个疑惑，那就是对方的动机。从利益的角度来说，恐惧军团攻入伊索斯大肆劫掠，宣扬他们的威名与恐怖才符合马尔蒂斯的利益，而现在，马尔蒂斯摆明了要拿整个军团当绿叶衬托西格。
　　“看得出来你很疑惑，女神大人向我说了你的一些事情，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企图把女神的追随者们引领到你所理解的正义一方的做法太过愚蠢，不过后来，我发现了其中有利可图。”
　　“不打算收回对我的评价吗？”
　　“不，你的行为客观上来说对我们有利，但你的主观动机太过愚蠢，你们人类发明了正义这个虚伪的词汇，又被它洗脑。正义是什么？在我看来正义就是为自己的行为为己方带来收益所设置的道德高地，以正义之名，人们就能肆无忌惮的做些坏事，而且，阵营对立的人对正义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马尔蒂斯小姐，我还没幼稚到这种地步。”西格无奈的笑笑，“正义超越不了立场，而我的立场无比坚定。”
　　“你明白就好，回到正题，必须承认，我们的组织在潘德经历了不少次失败，总结下来，是因为凡人太过愚蠢，在我们展现出的恐惧之真理面前，他们会从我们这边跑到所谓正义的阵营拼死反抗。所以我在想，如果另一边的阵营也是我们的人呢？这样，人们无论怎样选择，都会加入拜蛇教，无非是理念稍有不同的分支。”
　　“也就是说，过去你们是玩家，而现在你们想做庄家，不，是两头下注的人，无论哪一边赢都是拜蛇教的胜利，而我现在太过弱小，不足以和你们相提并论，所以你才要费尽苦心来为我造势。”
　　“大致是没问题的，”马尔蒂斯点点头，“看来那个巴克利小姑娘还是教会了你一些东西的。哦，我事先提个醒，虽然是演戏，但我会通过与你的交锋来考验你是否是个合格的对立者，女神的恩赐不要浪费给无能的人。”
　　“你大可以试试，马尔蒂斯小姐，巴克斯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看见双方说话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一直旁观的阿兹达哈卡出来制止，马尔蒂斯后退一步鞠了一躬，人影消失在虚空中。邪神小姐兴致勃勃的盯着西格说：“你们俩都是我心爱的玩具，要是为了我的宠爱吵起来，我会很开......嗯，是伤心。”
　　“女神大人，辛达精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来就要挖掘别人的隐私，你的心肠可真坏啊，骑士。不过马尔蒂斯自己都没有保密的意思，我就告诉你好了。
　　在遥远的过去，精灵们居住在一个巨大的岛屿上，他们是继泰坦之后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拥有悠久的生命来追逐各种各样的目标。精灵社会分成两个阶层，一个阶层是辛达精灵，他们会使用魔法，扮演指挥官、祭司、统治者的角色，而能感应到魔力但无法使用魔力的被称为诺多精灵，他们是战士、仆从与平民。
　　双方的矛盾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最终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辛达精灵的魔法很厉害，但诺多的人口在数量上有着绝对。就这样，诺多精灵与有正义感的辛达精灵，以及辛达精灵与臣服的诺多精灵在岛上发生一场大战，魔法被滥用，最终精灵们的家园被他们自己的禁咒摧毁沉入海底，交战的双方向不同方向逃离，诺多来到潘德而辛达去往阿玛拉。如今，马尔蒂斯正是投奔我的辛达精灵中我最中意的一位。”
　　“我似乎见过这幅光景，在冯可夫那个女祭司对我动手的时候。”
　　“那是我有意让你看的。”
　　“大人似乎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真实，而且，大人和精灵们的内战有何关系？”
　　“这点就无可奉告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邪神小姐把西格推向云端，坠落的恐惧感让西格一下子睁开眼睛，旁边奈特、洛里他们在小声讨论处理公务。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
　　洛里一边签字一边回答：“早上九点，大人今天起的可够晚的。”
　　他忽然察觉到床脚还坐着贝丝，她原本在看哥哥工作，等西格醒来后，她就用一种困惑混合着悲哀的眼神看着骑士。她与拜蛇教的渊源颇深，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没关系，我很好。”西格轻声说，“总要有人站出来为你们而战啊。”
　　“孤高的英雄虽然不错，混迹于平民中的英雄也很受欢迎。”奈特说，“大人，我们不需要您的守护，我们更想和并肩战斗。”
　　“不，奈特，我永远不会让你上战场的，人各有所长，战场不是适合你的地方。”
　　“每次都是这种说辞，我是你女儿吗？”
　　“难道你从没这样觉得？”西格满脸震惊，“天啊，我这个监护人做得太失败了。”


第六十五章 潜行吧，狮骑士
　　西格总共只在萨里昂境内待了两个星期，就再度带着军队出发了。在临开拔之前，奈尔达小姐请求和他会面，她的身体比骑士记忆里消瘦了很多。不用她开口，西格也许诺他一定竭尽所能救出阿拉玛公爵，不过他也谨慎的提醒公爵小姐预备好赎金。
　　奈尔达感激涕零，曾经的傲慢再也看不见，或许是这段日子的苦难磨平了她骄傲的棱角。西格听说不少公爵的亲戚已经对他们心目中孤儿寡母守护的位置蠢蠢欲动了，他倒是想帮忙，但是又没什么立场，所以只能装作没看见。
　　在最后，奈尔达甚至暗示自己可以用身体换取西格超越立场的支持，因为西格目前是整个拉里亚地区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他要是不顾一切的介入，就能强行用武力稳定她们母女的地位直到阿拉玛公爵归来，何况骑士找了张讨人喜欢的脸，单纯作为情夫也不亏。
　　骑士委婉的拒绝了。奈尔达小姐看他神色有点不自然，大概是因为被这种交易激怒了，她想着对方果然是如同传说中那样高洁的人物，于是奈尔达小姐知趣的告退。直到她消失很久，骑士才噗哈一下长舒了一口气，维吉维斯从桌子下面探出头来，她的嘴角湿漉漉的，隐约还有**的液体漏出来。
　　她爬了出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骑士扔给她一个手绢，她擦擦嘴又丢在了地上。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我不会强迫你。”西格叹了口气，“而且看你的表情也不是太喜欢。”
　　“只是不太习惯。”
　　山猫小姐找了个杯子倒水漱了漱口，来到西格身边说：“行军打仗的话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所以这时候要一口气补足分量。”
　　她制住西格提裤子的手，跨越到骑士身上，她引导着男人的手解开自己的衣服和裙子，堆积到腰部，露出白皙匀称的身体。因为实战过无数次，所以她的洞口迅速湿润，让西格的骑枪顺利刺了进去，而西格也同样理解对方的喜好，他搂住对方的背脊，把脑袋凑到维吉维斯的胸口亲吻，舔舐她因为**而变得发红发胀的蓓蕾。果不其然，维吉维斯快乐的哼哼起来，她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许久之后，山猫小姐趴在桌子上喘息着，而西格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他不喜欢趁人之危，也不喜欢搞强迫，别人倒贴更是有多远离多远。但他仍然是个男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积累的欲望想要发泄，维吉维斯的身体就成了他最好的乐园，而且山猫小姐也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隐隐约约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两人实战那么多次，山猫小姐的肚子却连一丁点迹象都没有，虽说避免了私生子的不名誉问题，但这也产生新的烦恼：是他不中用还是山猫小姐不行？无论选项是哪个都令人心生遗憾。
　　子嗣很重要，象征着家族和血脉的传承......可是这些东西他又不好开口和亲密的人说，告诉伊莉莎有用吗？她不会帮忙，还会扶着腰笑，然后出些上个别的女人做所谓的“对照实验”的馊主意，鬼知道巴克利语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词汇。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和汇聚起来的将官们讨论自己的目标与行军路线。他不可能说自己和拜蛇教的大人物做了某种交易，所以只好编造出一套尽可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阿拉玛公爵是友军从道义上要拯救啊，拉里亚地区的稳定就是我方的稳定，还有伊索斯是座丰饶美丽的城市，那里有荣誉与财富在等待着大家。
　　对于原佣兵们而言，什么道义什么稳定都不重要，只有财富才最吸引人，他们立刻表达出了某种向往。
　　在会议的三天后，大军开拔，此刻已是春天，温暖的季节让荒凉的格拉摩根多出一点生机。西格对外宣称他是准备再次劫掠巴克斯，除了自己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此时萨里昂的军队再一次集结起来，瞄准了占据又失陷的萨瓦多尔堡。对萨里昂来说，把战线推进到对方境内是免受己方遭遇更多破坏的绝妙手段。
　　当然，也有那么些不配合的敌人，他们自己单干来萨里昂劫掠。西格在边境附近就遇到那么一位巴克斯的领主，那个叫费比乌斯的倒霉蛋刚刚击溃了边境上的拉里亚军队，他的骑兵就在追杀败兵的时候遇到了西格方的斥候，西格在知道这件事后，尽可能的让军队提速，在黄昏之前赶上了对方，做出安营扎寨的姿态，却让骑兵们准备好夜战。
　　果不其然，费比乌斯领主比对了双方的兵力后选择趁夜撤退，不料却遭到了西格带领的骑兵们的衔尾追杀，而费比乌斯也竭力抵抗。两个人都高估了自己人的本事低估了对手的本事，以至于双双落马。只不过西格即使落了马，他拿出钉头锤也是一位威猛的重步兵，而费比乌斯几下就被打倒。
　　这是决定性的瞬间，在领主被俘虏后巴克斯人的士气迅速低落，他们扔下己方的伤兵、辎重与俘虏逃得漫山遍野，西格约束部下没有追击，他担心夜盲症会造成意外的损失。而萨里昂的俘虏在被友军解救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楞，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先是当拉里亚的军人，然后变成巴克斯的俘虏，最后又转回到萨里昂另一位领主的手中。
　　“你们有三种选择，”西格对解救出来的俘虏们说，“第一种是回家种地，我会发给你们路费；第二种是回拉里亚城，完成重新编组后再为你们的领主战斗；第三种是跟着我去踢巴克斯人的屁股，我们一起拯救阿拉玛公爵，大家一起发财闯出名堂。”
　　傻子都能听出来西格话里的暗示，俘虏们非常识趣的选择加入西格的军队，他们也嗅到了拉里亚混乱的源头，与其抄起武器和同胞兄弟自相残杀，还是去踢巴克斯人的屁股比较过瘾。
　　不等拉里亚方面重新派出军队接管防务，西格在天明时就越过边境沿着笔直的线向前，在盾风堡垒前虚晃一枪，转而南下袭击了伊美尔，接着是阿乎恩。这中间有巴克斯方面的领主发现过西格的队伍，但是他们没有选择上前交战而是冷漠的离开，让骑士知道巴克斯的内部权力倾轧同样严重。
　　直到劫掠阿乎恩时，他才遇到了第一个麻烦，西多领主率领的军队阴魂不散的咬住了他，西格时而前进，时而为了摆脱他要被迫战上一场，双方交手了好几次，西多领主不在乎人命，但是西格却心疼的要死。好在马尔蒂斯的恐惧军团如约前来，西格故意向恐惧军团的方向机动，直到很近的距离才反向摆脱，只剩西多领主被马尔蒂斯追的跑进伊索斯，恐惧军团也就顺势包围了城市。
　　恐惧军团没有水军，因此他们无法切断伊索斯的水上补给，而陆地上的封锁让守军以及城内居民更加依赖水上航线，连带着走私生意一起猖獗起来。骑士在离伊索斯不远的湖边立营，他花钱收买了一位走私商人，后者允诺可以把西格送入城中，但仅仅仅限西格一个人。
　　西格决定去做，但他的部下们鲜有兹瓷者，无论怎么看单枪匹马杀入敌营还有顺手完成拯救同胞的计划都非常愚蠢。不过骑士知道自己成功率还挺高的，因为在没熟人的地方，他完全可以扮演拜蛇教的武士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实力，而且还可以得到潜伏在当地的拜蛇教的帮助。
　　在夜晚，满载着货物的商船抵达了岸边，西格作为走私商人的保镖跟在一边，冷眼看着商人贿赂守卫把自己和商品送进去。或许是因为恐惧军团采取的是围困而非强攻，所以城内的气氛还算祥和。
　　走私商人带着西格带到一家旅店，他在房间中递上一杯送别的酒，算是双方两情。西格喝了下去，眼看对方露出奇怪的笑容。
　　“萨里昂的领主应该很值钱。”
　　走私商人打了个响指，他的打手们就一拥而入围住了西格。西格站了起来，在周围指向他的刀剑中解下佩剑，把头举过头顶。
　　然后重重的挥落。
　　两把由苍翠火焰组成的单手剑具现在他手中，每一剑下去都会有一个人的身体被点燃，骑士不给人求饶的机会，直到房间里所有人都笼罩在火焰中后，他才撞开窗户跳了出去，消失于城市的暗处。


第六十六章 人人本着正义之名
　　因为得到过走私商人与队伍里本地人的指点，西格对伊索斯的环境有个大致的了解，也掌握了拜蛇教联络的符号与地图。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下，他本能的开始使用邪能进行杀戮，并且在杀戮中体会到快感。当时的他只顾得完成任务没有关注自身的状态，殊不知道他的心灵已经在朝着邪教徒的一段坠落。
　　伊索斯城的宵禁执行的并不严格，西格在跳窗后轻易躲开被火势吸引来的城防军与光辉十字骑士团的巡逻队伍。光辉十字骑士团是古潘德的骑士团之一，在与奥萨率领的巴克斯侵略军的战斗中全员战死，除名。后来新巴克斯共和国的皇帝又重建了这个骑士团，但并不具备和古潘德光辉十字骑士团具有传承关系，只能说同名或者说挂羊皮卖狗肉。
　　当然，这番评价里有西格小小的偏见。
　　巡逻队伍不会搜查阴暗的巷道，因为里面蛰伏着无数危险，他们不想因为一点工资把命搭进去。西格却仿佛如鱼得水一般游走其中，敢对他动手的就是敌人，敌人是什么，斩开就行了。他像条鲁莽勇猛的野猪一样打穿了一个帮派控制的街区，然后再碰上下一个，直到他从某些持着刀剑亲切友好贡献出钱财的朋友口中拼凑出足够的情报。遵循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杀进拜蛇教的据点中。
　　据点里有个拜蛇教的女祭司带着一群见习祭司实习，向这群稚嫩而且尚存着人性的学员们展示如何用优雅冷酷的智慧而非野蛮的暴力解决对手。她说的正激动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声，然后门被踹开，一个扛着双手剑的猛男杀了进来，他没有杀死任何人，只是利用高超的技巧和强大的身体素质把每一个守卫缴械。
　　女祭司冷笑一声，心想这大概是哪个没脑子的正义骑士又过来怒送人头，她对付这种人是有经验啦，于是在施展法术之余还不忘和学员们吹比，说她当年......
　　女祭司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风刮倒，不，是西格旋风般的冲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提起来，把女祭司狠狠摔在地上。
　　“怎么，怎么可能....”
　　女祭司摔的七荤八素话都说不利索，装逼不过三秒被人当众打脸的恼怒充斥在她心中。然后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发现那个剑士已经对现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学员们问：“哪位是据点的主事人。”
　　学员们乖巧的统一指向地上的女祭司，她们可不想被西格用那么惨烈的方式摔到地上。而且，临阵出卖队友本来就是拜蛇教的光荣传统，她们这些见习祭司还算学的有模有样。
　　“呵，看起来你们还没堕落到那一步嘛。”西格感叹了一句，强行把女祭司从地上提起来，俯视着她说：“看看这个。”
　　他手中多出一团苍翠的火焰，并控制着手中的火焰变化为一条蛇的形状，游走过他的身体最后攀附到剑上。某种黑暗的情绪笼罩了女祭司与见习祭司们，西格展现出的毫无疑问是蛇之女神的魔法，并且他还有着惊人的控制力，这恐怕是她们算计多少人、吞噬多少同类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而西格脸上的轻松写意证明他未尽全力。
　　嫉妒，非常嫉妒，嫉妒的要死。
　　女祭司尖叫道：“为什么，你怎么会蛇之女神大人的魔法，你从哪里窃取来的？！”
　　“喂，你们拜蛇教不是强者为尊吗？”西格皱着眉头问，“为何你还如此无礼？”
　　“我们的团体才能那么奇怪的规矩，你果然是用什么手段窃取了女神的恩赐吧？！”
　　“武艺者的事情，怎么能叫窃呢，那叫抢。”
　　可能是撞坏了脑袋，女祭司竟然选择和西格肉搏，而西格非常从容的躲开，然后挥剑格斗女祭司阴险的刺击。因为对拜蛇教的女祭司有了解，所以西格知晓女祭司可不会精神崩溃像个泼妇一样干架，因而他防备着某种可能性。
　　女祭司的武艺和西格在冯可夫遇到的那一位差不多，但骑士的武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这都是一次次游走在生死之间的经历积累下来的精华。在正面交战领域，西格从容的应付女祭司的攻击，还犯了喜欢教导人的老毛病，开口训斥女祭司的不足之处，完全把这当成了剑术训练课。
　　明明是该严肃的场合，见习祭司们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笑意。她们平均只有十四五岁，而且选拔的方式也不是扔进满是蛇的坑里而是女祭司看谁顺眼就绑过来，说白了，她们就是拜蛇教紧急扩充的临时工，负责背锅和当炮灰的那种，拜蛇教没对她们的培养多上心，让她们保持了较为健全的人格。
　　骑士也是因为没从她们身上感觉到杀气，才没像对待女祭司一样对待这群少女。
　　或许，对小女孩的喜爱影响了他一部分判断。
　　拜蛇教女祭司是真的绝望了，她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还要被人当众羞辱，她怀疑这是女神赐予的劫难还是哪个对头派过来一个能打的没脑子的二货来搞她。
　　西格的这番表演让她赢得了据点里所有蛇教徒的敬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开眼想要偷袭他的现在还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等到再无反抗者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信仰（被）蛇之女神（邪神玩弄），是和拜蛇教基于同一立场的盟友（临时的），现在，我和另一些拜蛇教的高级成员（马尔蒂斯）谋划伊索斯的陷落（功劳全归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协助。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黎恩·舒华泽。”
　　拜蛇教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决定识大体的配合男人的行动，只要信仰同一个神明大家就是好朋友......才怪咧，只是贪生怕死罢了。而西格也非常娴熟德邦立起规矩：服从命令；不经允许不许杀人；不许欺凌弱小；要打击帮派和猖獗的恐怖分子，维持街道秩序；不许做背叛战友的行为，互相帮助；战利品平均分配，大家共同富裕。
　　“舒华泽先生，”一名见习祭司举起手，感受到西格的视线后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说：“呃，您忘记了一件事，我们就是本地最大的恐怖分子团伙。”
　　“谁告诉你们作为一个宗教团体一定要当恐怖分子，”西格露出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用正义和爱来影响说服别人不好吗？”
　　“这，您该不会走错地方了吧，我们是拜蛇教不是光辉十字骑士团。”
　　“愚蠢，人人都在抢占道德阵地的今天，你们却拱手退让让自己变成拉仇恨的反派，我真是看不下去，你知道人人本着正义之名去揍别人的时候有多痛快吗？人们本可以活在阳光下，制订规则完善秩序，穿着漂漂亮亮的衣裳成为吟游诗人与阉人歌手嘴里传唱的主角，而不是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躲在下水沟里。”
　　如果是精通教义、理解力量本质的中高阶拜蛇教成员，一定会对西格这番天真的言论嗤之以鼻，邪神就是邪神，她期望的永远都是破坏，就算中途好心好意的完善秩序，最后也是为了获得破坏秩序时更爽快的体验感。而使用阿兹达哈卡力量的人，也会被力量之中饱含的恶意引诱堕落，变成又一个人类之敌。
　　但毕竟见习祭司的思维更偏向人类，而且她们年纪轻轻三观还没成型，很容易被别人煽动动摇立场，特别是这话还是从一个看得让人怦然心动的帅哥嘴里说出来。每个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都做过白马王子的梦，而现在一位白马王子就站在她们身边。与丑的令人想吐的女祭司相比，当然是选择听从帅哥的话啦。
　　悲哀的是，拜蛇教的成员也是肤浅的颜值动物。
　　西格也不含糊，他真的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发号施令，让缺乏行动效率的拜蛇教据点像军队一样像模像样的运转起来，而且这位领导者不喜欢把下属当炮灰，反而冲锋在前，平常更是充满了人文主义的关怀。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有给手下发工资的概念。一时间，蛇教徒们的士气高涨了起来。让他们感慨要是每个拜蛇教的领导者都晓得体贴下属而不是选择白嫖，那拜蛇教早特喵的统一世界了。
　　当然，西格来这里不是做伊索斯城拜蛇教分子总扛把子的，他帮助拜蛇教徒拓展势力也是为了掌握更多资源，营救阿拉玛公爵并且想办法把自己的军队放进来。不过现在嘛.....
　　他还蛮喜欢带着邪教徒黑吃黑的剧本的。
　　作者留言：
　　上一章有读者让我演示如何把头高举到头顶的动作，我只能强行狡辩说西格给自己的双手起了个“头”的昵称，才不是我写错了呢。


第六十七章 恐惧军团
　　“头儿，我们今天砍谁？”
　　这是西格在拜蛇教的某据点雀占鸠巢后，邪教徒们最常说的一句话。
　　骑士从不和用暴力谋生的人讲道理，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敌人，都明白既然踏上这条道路，决定一切的就是谁拳头更大。当然，他并不是上去无脑怼，能够掌管某个街道区域的行会帮派背后都有贵族们的支持，根据他们背后贵族的地位，以及距离据点的远近问题，被西格分为“可以动”以及“不可以动”两个部分。
　　现在骑士的作息颠倒过来，他白天补觉，晚上拿来签瓶，里面的纸团都写着“可以动”的帮派的名单，他让临时担任书记官角色的某个见习祭司当面抽出来一个，然后对着地图商量如何实现打砸抢杀，不对是伸张正义的最优化问题，他的一生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在学习如何与敌人交战和与敌人交战。
　　在数不清的交战记录里，绝大部分都是不超过一百人的战斗，因此西格对于小规模的渗透作战十分熟练，这大大节省了思考的时间。
　　骑士的进攻制订大致遵循这个思路：简单到连猴子都能懂的高明战术、更快的行军速度、更凶猛的进攻火力，翻译过来就是“更高、更快、更强”，往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骑士率领的队伍骑脸了。
　　不过，这也快到了极限了。
　　城外的恐惧军团酝酿好了第一批攻势，他们试探性的派出少量精锐裹挟在被强征来的村民们进攻，伊索斯城的守军有许多来自这附近，里面或许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在理智上知道这些人在绞肉机的战场上没有任何活路，但是情感上却让他们祈求着希望，希望这些人能逃得一条性命。
　　只有外地人和临时补充进来的佣兵果断发射了弩箭，把无辜的村民连同拜蛇教一起杀死，村民们哀嚎着后退，又被在后方督战的恐惧军团士兵杀死，在两个阵地前来回奔波，直到他们死的让马尔蒂斯判断他们连进攻的价值都没有了，才允许他们暂时撤到后方撤退。
　　蛇教徒三观扭曲不把人命当回事，但伊索斯城的守军就不一样了，本地士兵有的在默默哭泣，有些人徒劳无功的把射出箭矢报复他们根本够不到的恐惧军团，而当他们意识到无力报复敌人的时候，愤怒就转移到了那么冷漠而从容的杀死自己亲人的外地士兵以及雇佣军身上。
　　马尔蒂斯的时机选的很好，伊索斯的城主贾斯特斯·杜克斯还在和萨里昂入侵者激情夜战，无暇顾及自己的**在被蛇教徒粗暴的入侵并且进进出出。防守方缺一个领袖最致命的负面影响就是无法及时有效的调整队伍的状态。仅仅用了一些不值钱的炮灰，马尔蒂斯就成功打击了守军的士气，并使得守军方不同派系的士兵产生对立心理甚至发生摩擦。
　　新兵们觉得这就是恐惧军团的残忍，但与拜蛇教的正规军团交战并且幸存下来的老兵们明白这只是开胃菜，马尔蒂斯统帅的军团之所以冠以恐惧之名，是因为里面有海量的恐惧军团步兵以及巨蟒骑士。
　　在炮灰撤回来之后，马尔蒂斯马上命令恐惧军团步兵以及吞噬者，准确来说由一个完整的古巴克斯军团复活转变来的僵尸和各种无辜横死的路人复活过来的僵尸搜集战场上的死尸，他们虽然动作迟缓手脚笨重，似乎也没什么脑子可言，但是一支冰冷的、无畏死亡并且能把指挥官的命令贯彻到底的军队。
　　守军终于找到了绝妙的活靶子，但很快发现射击他们虽然很爽快，却是性价比极低的行为，僵尸不存在所谓的要害，只要不破坏他们的行动结构就能继续前进，他们身上插着的弩箭带回本阵反而变成了蛇教徒们的战利品。拜蛇教曾为古巴克斯的国教，并从各行各业转化了大量信徒，带有浓重的旧帝国烙印，所以恐惧军团的武器有些甚至能和新巴克斯帝国混用。
　　收集起来的死尸与石块一起被配重投石车抛到城里制造恐怖。当恐惧适量的时候，自觉公义被践踏的人们会奋起反抗；而当恐怖过量的时候，出于生存的本能人们会选择逃避。拜蛇教就是这样扩张的：利用恐怖手段和神迹诱使人们加入拜蛇教求平安——阿兹达哈卡从信徒身上抽取能量壮大自己——赐予一部分能量壮大信徒力量——扩张，利用恐怖手段和神迹诱使人们加入拜蛇教求平安，形成恶性循环。
　　守军们未必能认识到长远的影响，但是有一件事他们是知道的：恐惧军团通过投石车抛进来的尸体，在这个天气逐渐变的炎热的时期非常容易诱发瘟疫，而要清理这些随机散布的痕迹又需要大量的人手，尸体会自动把恐怖扩散，进一步削弱城内的抵抗士气。恐惧军团里要么是僵尸要么是经过秘术改造的妖邪之物，他们根本不惧怕瘟疫，到头来还是活人遭殃。
　　在抛射了四到五轮之后尸体恶心坏了守军之后，马尔蒂斯选择继续给守军施加心理压力。这次上阵的正是恐惧军团里的僵尸。别看守军在远距离射击这些靶子很从容，等僵尸士兵架好云梯开始爬上来的时候，守军真正看清僵尸们凄惨的模样后，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畏惧的情绪。畏惧让动作变形，增加了肉搏战中死亡的概率，而士兵死亡前被僵尸啃食时发出的凄惨声音会进一步加重士兵们的恐惧。
　　无奈之下，负责城防的指挥官只能把手头自愿参战的光辉十字骑士与帝国骑士进行混编，然后在被突破的城墙部分投入反攻，装备精良并且情绪狂热的骑士们挥舞钉头锤把僵尸砸成肉泥，要么凭借数量和智慧上的优势用盾顶住僵尸们，配合其他士兵的叉子把僵尸们推下去，几次反复争夺，守军稳定住了防线也恢复了一些士气，马尔蒂斯就此收兵。她的损失仅限于还残留在城头、注定要被守军焚化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就算被砸成粉碎性骨折，强大的邪能也能让这些东西重新恢复为人的形状，在第二天继续为马尔蒂斯效命。
　　城里的西格通过各种手段打听到了双方大概的攻防，意识到马尔蒂斯其实根本没想过城里还有潜伏的友军。伊索斯城构成蛇教徒主力的是临时工，他们没有经过完整的训练，也没得到邪神的加护，根本无法对抗瘟疫。不，就算不管这些蛇教徒，按照剧本他的军队上演一波天降正义驱逐邪神走狗的好戏时，同样会被瘟疫波及。
　　或许，马尔蒂斯从来就没想过扮演什么绿叶，她只想歼灭邪神侍奉者中的叛道离经之辈，恢复拜蛇教的秩序。西格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行，这里已经不能呆了，必须救完人就跑。
　　西格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他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计划，转而优先营救阿拉玛公爵。在马尔蒂斯攻城的第三天，军团长投入了巨蟒骑士。当守军们用武器切开他们盔甲的缝隙的时候，发现那里面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长满鳞片组成第二副甲胄的怪物。听到怪物们从头盔中发出的痛苦扭曲的嘶吼，即使最坚定的士兵也会心生动摇。
　　光辉十字骑士与帝国骑士的伤亡开始显著增加，他们大多阵亡在与巨蟒骑士的肉搏中，巨蟒骑士没有痛感，关节也更加坚韧，要命的是他们保留着战斗的智慧。为了堵住缺口，骑士们只能以命换命稳住防线。
　　几天的战斗下来，马尔蒂斯手头还有一半数量的巨蟒骑士可以轮换，而守军里光辉十字骑士与帝国骑士加起来也不到对方的五分之一，人心惶恐不安，而马尔蒂斯决定拿出她精锐的军队压垮守军的抵抗意志。
　　这支部队名为角奎，由人人都能使用邪能、战阵经验丰富并且武装到牙齿的辛达精灵构成，他们只有五十人，却是值得潘德任何一个骑士团整团出动讨伐的怪物。
　　在伊索斯沦陷之前的夜晚，安排好一切的西格化妆成一个流氓，笑嘻嘻的凑到监狱守卫面前，说想玩玩里面的女囚犯，他摸出一带金币，而守卫也接了过来......
　　“不对，游手好闲的人没有这样细腻的手，你是....”
　　迟来的警惕没能救活守卫，西格掏出匕首扎进他的咽喉里，他伸手向下拔出守卫腰间的佩剑，顺势转身把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守卫割喉，接着投掷出去的长剑解决了第三个。剩下的都被袭来的蛇教徒解决，西格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局势，他们明白必须做些什么保住自己的性命。
　　西格具现出蓝宝石符印双手剑一下子劈断了监狱的锁，他推开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所幸关押领主的属于高档监狱，规模不大，他很快找到了阿拉玛公爵。


第六十八章 相亲相爱（1）
　　看到西格，阿拉玛公爵还算镇定的打了个招呼：“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拉普拉斯伯爵。”
　　“现在可不是在萨里昂的宴会，公爵大人，咱们还有要紧事要做。”
　　西格只一剑就劈开了牢房上的锁链，他把门推开，问阿拉玛公爵：“你的身体还好吗？”
　　“感谢贪财的巴克斯人，他们把我好吃好喝供着，我感觉自己能打十个。”
　　“那就好。”西格递过去两把缴获的手半剑说，“我们一起杀出去。”
　　因为剑上还连带着剑鞘与带子，所以阿拉玛把一把剑背在背后，一把持握着，跟着西格大踏步的前进。走廊上全是喷溅的血液与倒伏的尸体。阿拉玛公爵暗暗心惊，他久经战阵明白能造成这种痕迹的只有迅猛的斩击，即使沾了符印武器的光，西格本身的力气也已经逼近了人类的极限。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阿拉玛公爵问。
　　“恐惧军团正在攻城，他们手段狠辣战法犀利，恐怕伊索斯撑不过今晚。”
　　“恐惧军团在攻城，这究竟是什么狗屎运。”阿拉玛公爵啐了一口说，“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潜伏进来的，我的军队可攻不破伊索斯。”
　　西格推开了们，凉爽的风灌了进来。无颜之月朝着地面投下姣美的月光。有许多火把砸风中闪动，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推开的门上。
　　阿拉玛公爵低声问：“他们是谁？”
　　“帮我的人。”
　　“佣兵？”
　　“只是乐于助人的路人，为了让他们展现出热情好客的一面，我还花了点时间亲切友好的教导他们一番。”
　　“好吧，”阿拉玛公爵耸耸肩说，“接下来我们走哪条路离开。”
　　“没得选，恐惧军团包围了三面，只剩北面靠湖的部分。”
　　伊索斯被攻破的时间比西格想象的早了许多，他刚刚率领手下袭击马厩获取了足够的马匹用来逃命，就听见“城破了、城破了”的呼喊。许多市民开始涌上大街争相逃命，蛇教徒经常会在占领区内献祭大量原住民取悦阿兹达哈卡，所以配合蛇教徒也没用。
　　“该死的，巴克斯的军人都是饭桶吗？这又不是野外。”阿拉玛公爵咬牙切齿的说：“怎么会在城池的防御战中被敌人夜袭攻破？”
　　“或许是队伍里有内贼，或许是佣兵哗变，或许只是单纯的不走运，或许是恐惧军团太强，总而言之，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太多了。”
　　西格看了眼混乱的街道：“而我们，则要避免与失败者为伍。”
　　在末日面前，人们撕破道德与法律的约束，彻底露出野兽的一面，弱小者将在这场生存的竞争中被淘汰。孩子们无助的嚎啕大哭，他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眼泪已经诉说了命运。
　　路过被抛弃的孩子们身边，西格没有回头；路过被踹倒在地的妇女身边，西格没有回头；路过躺在废墟里苟延残喘的老人，西格没有回头。他无法拯救所有人，他只能选择成为哪些人的英雄，为之而战，为之而死。
　　在靠近北城门的时候，空间变得更为拥挤狭窄，背后渐渐接近的杀戮声逼迫人们更加疯狂地向前。西格拖在队伍的最后艰难的前行，他手下大部分都挤了出去，而阿拉玛公爵回头也给他一个释然的笑容的时候，只听见头顶的响动，意识到什么的人们加速逃离，两位爵爷面前的场地顿时空了不少。
　　西格提剑朝阿拉玛公爵坐骑的屁股上轻轻刺了一下，吃痛的马儿狂奔着跑出了城外，然后铁制的闸门落了下来。
　　“该死的，这次可欠了个大人情。”
　　阿拉玛一边咒骂一边回头去看，绿色的光束拍打在闸门上，让附近的一切燃烧起苍翠的火焰，里面传来幸存者还没有熄灭的哀嚎。
　　“我似乎总逃不过孤身一人的宿命。”
　　西格自嘲了一句，刚才那一轮的袭击弄死了他的马，彻底断送了他逃跑的希望。他回过身来，蓝宝石符印双手剑上火焰盘旋，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在火焰中出现。
　　“七个角奎，马尔蒂斯小姐还真看得起我。”
　　角奎们一起投掷出第二轮投矛，西格的前方盘旋风浪，把投矛吹的偏离了方向，这是狂风之神的力量。角奎们彼此看了一眼，拿着形制不同的武器逼近了西格。
　　首先是长枪的戳刺，西格在判断剑砍不断对方的铁矛后，扭腰堪堪闪过，他大踏步的前进，旋即蹲了下来，让局限在手臂的盾牌护住了脑袋，旋即听到连枷上的铁刺在盾牌上刮擦过的声音，他抬起胳膊凭着感觉刺出一剑，然后感觉自己的剑扎在了盾牌上，同时杀气瞄向自己的腰部。
　　空气再度膨胀，在迟滞敌人的同时也让西格多了一点应对的时间，一把具现的剑插在地上，挡住了斧子前进的轨迹，他飞快的后退，砍砍在斧刃的边缘碰到自己前闪避成功。
　　真棘手。
　　西格发觉对方配合娴熟，不同的兵器负责不同距离的交战，把孤身一人的西格搞得手忙角落，一轮进攻下来，他发现自己后退比前进的多，也就是说，自己的施展空间被大大压缩了。
　　明明继续下去，角奎们肯定能把骑士逼得鱼死网破的境地，但他们好像只满足于困住西格一样不再行动。西格试着强行突围又会被他们拦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躁。
　　直到马尔蒂斯出现在他面前，西格的心情才又趋于平静。与未知相比，还是已知的敌人比较令人放心。看到首领出现之后，角奎们退到了马尔蒂斯身后。
　　“原来是在等你啊，马尔蒂斯小姐，，看来我的面子还挺大。”
　　“不是你的面子，而是女神的宠爱。”马尔蒂斯说，“你是一个英雄，你不适合我们，你的理念也是。所以，我就用正面交战的方式击败你，英雄，直至死后方为传说。”
　　“可惜的是，我不是英雄。”
　　西格怒吼一声，他的咆哮化为由风组成的骑枪刺向马尔蒂斯，把猝不及防的军团长刺下马来，他的背后具现出极多的、由火焰组成的剑刺向背后的铁栅栏门，苍翠的羽翼一半扑向铁门，一半扑向前方，引来恐惧军团更大的混乱，然后他转身就跑，一脚踹开被火焰烧灼的务必脆弱的铁栅栏门，借助风神的力量与阿兹达哈卡的邪能玩命向着湖边跑。
　　他的泳技可是在马里昂斯锻炼过的，只要进了湖，就没人能追上他。
　　“真~卑~鄙！”
　　他的耳边想起断断续续的、被风肢解的阴冷声音。骑士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去，刚刚还被马压着的马尔蒂斯已经出现在他侧面，后面还有数十个气息在急速接近中。
　　一点寒芒闪过，西格被迫举剑格挡，两条不断交错的剑在地上绵延，兵器相撞的火花短暂点亮了夜空。西格没在交手中吃亏，但他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他撞开了马尔蒂斯，但前方的路已经被角奎们堵住。
　　“马尔蒂斯小姐，如果我投降的话，你会如何处置我？”他问。
　　“如果是刚刚，我会解除你的武装，把你囚禁在城堡最高的房间，你将得到最好的照顾，然后和拜蛇教里最强大的精灵以及人类女祭司们交配。你将在此度过余生，并在死前制造出一个军团的子嗣，当然，你我交配的完美邪物将成为军团的领袖。”
　　“听起来真糟糕。”
　　“不，这不是最糟糕的，你卑鄙的举动让我决定惩罚你，你将被送往达夏的新加尔，在奴隶贩子拉蒙那里被最下贱的女人与最重口味的男人轮流侵犯，待奴隶贩子把你**成一条听话的狗后再送回我的城堡，完成制造军团的任务。”
　　“看来我根本没有投降的这个选项嘛。”西格握紧手中的剑，“来吧，一击定胜负。”
　　“如你所愿。”
　　双方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庞大的邪能仅仅从气势上就震慑了角奎们。他们的首领能有如此规模的灵能并不令人惊讶，而首领的对手，那个名为西格的男人，区区人类，怎么可能.....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最佳状态，直刺天空的两道光柱水平落下劈向对方，带着憎恶与毁灭。西格感觉在这一瞬间时间变得漫长，璀璨的光缓缓的侵蚀自己周围的环境，最终来到自己身体前，皮肤有一种被烧灼的痛楚。
　　这才是邪神小姐期望的结局吧。他想。
　　伤痛突然消失了，他瞪大眼睛，发现马尔蒂斯同样错愕。接着阿兹达哈卡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期望的可不是这个啊，你们两个领会不到要领的笨蛋！为什么最后会变成相互倾轧的戏码？真是太蠢了。我决定了，你们要受些小小的惩罚。”
　　时间又恢复了流动，两股能量碰撞到地方出现一股黑洞，不仅把能量、也把西格与马尔蒂斯吸了进去。等西格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脏乱黑暗的街道，与军团长空洞的相望。


第六十九章 相亲相爱（2）
　　“这里是哪里？”西格问。
　　马尔蒂斯摇了摇头，她举起手里的剑。西格见状也握紧了手里的剑，他本想注入邪能，却发现体内静悄悄的，一点能量反应都没有。大惊失色的他望向对面，马尔蒂斯没说话，但她微微痉挛着的，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啧，真是不得了的惩罚。”
　　西格嘟囔了一句，从两个方向传来的细碎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如此寂寥的黑夜，造访这里的绝非什么良善之辈。
　　“马尔蒂斯小姐，暂且休战如何？”
　　马尔蒂斯没有说话，她侧身躲开投矛，朝一边冲了过去。西格则转向另一边......几分钟后，两人各自解决了对手，把俘虏聚集在一起。
　　“这是活人，”马尔蒂斯指了指其中一个俘虏，然后一剑划开了他的喉咙，“这是死人。”
　　俘虏们瑟瑟打抖，西格与马尔蒂斯还处于刚才巅峰对决时的状态，每一次都来摧枯拉朽的进攻，每一次进攻至少也是让人伤筋动骨。发泄了胸中那股恶气后，骑士的心境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马尔蒂斯从俘虏中拷问出情报，再把他们全部杀死。
　　听到那些情报后，西格心情很糟，因为这里是新加尔，全潘德最混乱的城市，光是听到名字就让人背脊发凉。在这里，一切都是明码标价，哪怕人命也有价值。红色兄弟会、不法之徒、异端、拜蛇教在此畅通无阻，毒品、奴隶与各种违禁品的交易从不断绝。除了城里的公立竞技场之外，各种更加血腥残暴的地下竞技吸引了无数亡命之徒和金钱的加入。
　　尽管马尔蒂斯在十五分钟以前是以命相搏的敌人，但现在骑士不得不和她达成共识：一个人在这座黑暗的城市中很难生存。阿兹达哈卡封印了他们使用邪能的通道，让他们变成了站在凡人巅峰的战士，即使是巅峰，也终究是凡人的领域。
　　人被杀就会死。
　　马尔蒂斯也有同样的想法，她紧跟着西格避开大道，漫无目的在四周转悠，寻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在某个朝向大路的小道，一个女人拦住了他，低声说：“先生，要在这里过一晚吗？只需要五十个铜子你就能享受完整的服务。”
　　这时候，马尔蒂斯不耐烦的走了过来，女人被军团长身上阴冷的气息吓得连连后退，她结结巴巴的说：“抱歉，我不知道老爷你有女伴。”
　　“不，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西格用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女人的情绪，不过实话实说他的长相作用更大。任谁也不太会对一位帅哥产生恶感，虽然他和他的同伴行走在不同寻常的时间。
　　“我叫瑞秋，老爷，是本地人。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向我了解。”
　　“好，瑞秋，听你的言辞似乎受过教育的样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现在确定你们两位一定是外地人了，这是达夏的常态。”
　　瑞秋七拐八拐，把两人带到一个破旧的土坯房，里面很暗。瑞秋摸索着拿出打火石把油灯点着，不一会儿就让屋子里充满了刺鼻的味道。
　　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床的一角爬了起来，来到灯光能照亮的范围里，是个小女孩，她赤身裸体身上没有任何遮掩。西格看向瑞秋，瑞秋急忙把小女孩推到暗处穿衣服。怪不得小女孩赤身裸体，原来她的衣服破破乱乱，许多地方都卷了毛，不过衣料还露着股往日的贵气。
　　看来是个大起大落的人生。
　　马尔蒂斯一言不发的找到一角盘腿坐下休息，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瑞秋尴尬的看着军团长，西格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在意。
　　骑士摸索自己的衣服，他在作战的时候仅仅携带少量钱财。他腰部翻出一个小钱袋，发现里面面值最小的一枚也是银币。想了想瑞秋的女儿，骑士动了恻隐之心。大人还有的选用，孩子却真的是无辜的，他不希望这个孩子也步入他妈妈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把一枚金币放在瑞秋手心中，瑞秋张皇失措，却紧紧的把金币攥紧。
　　“伪善。”马尔蒂斯睁开一只眼睛说，“你有许多人可以救助，却偏偏救助最没可能活下去的那一类。”
　　“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救一时是一时。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伪善。帮助别人的行为能让我心生满足。”
　　马尔蒂斯不再说话，西格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瑞秋殷勤的把杯子涮了好几次，然后把从井里新汲来的水倒到杯子递给他。西格抿了一口，发现里面一股土腥味后放下。
　　“你需要一个情妇吗？”她期期艾艾的问，“我会做饭，会做家务，也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抄写与计算，也会把自己收拾干净。我、我刚刚花光了攒下的积蓄，你是我第三个客人....”
　　“不，我给你的钱不是给你的，而是你女儿的。”
　　瑞秋理解错了西格话里的含义，她急忙摆手说：“丽塔还是个孩子，大人千万请你放过她。她什么经验也没有，只会弄疼你。”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善待你女儿。”
　　“当然，这是母亲的责任。”
　　“好吧，你知道就好，那我去冲个凉。”
　　西格自己跑到井边打水，趁着还算安全的时间他抓紧时间清洁自己，否则他心里会感觉怪怪的，非常不舒服。在他脱下衣服把第一桶水泼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听到背后有人走了出来，也悉悉索索的把衣服褪下，从背后抱住他。柔软丰满ru房的尖端在碰到冰凉的水后立刻凸起，搞得西格的背有点痒。
　　“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西格说。
　　“我不要同情，尽管肮脏，这也是我自己挣来的钱。”
　　瑞秋松开西格，来到西格正面，比想象中还要挺拔饱满的xiong部落入骑士眼中，上面深红色的樱桃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西格微微偏过去头，但他起立的小兄弟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本能想法。他已经有段日子没发泄过自己的欲望了，感觉自己特别容易被引诱。
　　瑞秋吃吃的笑了起来，她跪下来一只手握住西格的骑矛套弄着，另一只手伸到下面红色毛发的森林中扣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xiong部是我全身最漂亮的地方，我的亡夫生前很喜欢让我脱掉衣服，侧躺在沙发上欣赏我的xiong部好几个小时。”
　　“看得出来，你过去应该有过富贵的生活。”
　　“嗯，往日的富贵有如烟云。”
　　西格没有进入女人体内，他是在女人的xiong部发射了存粮。瑞秋细致的服务让他大开眼界，知道了女人原来可以这么玩。之后，他在瑞秋的温柔服侍下洗干净，重新穿上衣服。他睡在床的一边，瑞秋在中间，而另一边则是已经睡着的丽塔。床上有股淡淡的药草味，据瑞秋说那是驱赶虱子或者其他寄生虫用的，她讨厌这些会在人身上爬来爬去的恶心玩意。
　　西格深有同感。
　　不知为何，明明身处陌生的环境，西格却很快入睡。他做了个柔软而温暖的梦，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和丽塔睡在了一起，那双栗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真亏你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
　　头顶上响起的声音让西格坐了起来，马尔蒂斯抱着胳膊一脸不爽的看着骑士：“而且你品味差的可以，你竟然和一个低贱的妓女做，而且还把军团的种子浪费到两坨赘肉上。”
　　一般来说，嫌弃xiong部是两坨赘肉的女性都是.....西格向上看去，已经脱掉盔甲的马尔蒂斯胸前只是微微凸起。
　　马尔蒂斯哼了一声，又坐回到原地。
　　“马尔蒂斯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首先我们要有两匹军马，还有凑够补给，然后杀出去，各自寻找自己的部下。新加尔不是一个适合久居的地方。”
　　“呃，那你有钱吗？”
　　马尔蒂斯摇了摇头。
　　“那么很遗憾，你简单高效的计划从第一步就断掉了，”西格面露苦笑说，“我的钱来一匹马都不够。”
　　这时候瑞秋抱着面包回来，她一人发了一个。马尔蒂斯没动，把她那份给了西格，西格吃掉第一份后，就发现已经吃完自己那份的母女俩一起盯着他，他笑了笑，把马尔蒂斯给的那块递给丽塔，丽塔说了声谢谢，费了好大劲才把面包扯成两半分给她母亲一半。
　　马尔蒂斯摇了摇头，似乎又在遗憾西格的伪善。


第七十章 相亲相爱（3）
　　西格决定干些在他看来守规矩的工作来赚够他回去的资金，新加尔的水实在太深，势单力薄的他根本不想涉入其中。可是经过瑞秋的介绍，他发现几乎没什么正常的赚钱渠道，任何行业都或多或少与罪恶沾边。而那些听起来比较正义的事业，若是以前还有邪能的骑士二话不说肯定接下，但现在，他干什么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他对阿兹达哈卡赐予他的超凡力量感到依赖。
　　“其实我们在这里就可以分道扬镳了，”他对马尔蒂斯说，“你可去找拜蛇教。”
　　“请不要把我的智慧拉低到和你同一个水平线上，人类，”马尔蒂斯轻哼一声说：“我拿什么证明自己？就算我证明自己，我猜那群小婊砸们也会试图干掉我而非保护我。比自己弱的都是食物，拜蛇教就是一条长长的、由吃与被吃组成的锁链。”
　　西格怀着恶意说：“按照这个理论，过去你在这个锁链的顶端俯览众生，如今跌落凡间的滋味如何？”
　　“糟透了，这也坚定了我重新爬上去的决心。”
　　因为涉及到核心机密，西格与马尔蒂斯用的是巴克利语，把瑞秋母女搞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两人叽里咕噜在说啥。
　　“不知道马尔蒂斯想没想过这么一个问题，就算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并且幸运的回到队伍里，但是女神大人对我们能力的封印该怎么解决？”
　　“我不知道，”马尔蒂斯略显烦躁的说，“这是异常事态，过去从未有过，都是因为你。”
　　“喂，大姐你讲点道理，当初说好了要合作，你却想把我连同巴克斯人一同干掉，这是你的过错啊。”
　　“我又不是喜欢占领道德高地的人类，凭什么要讲道理？”马尔蒂斯一脸淡定的回答，“反倒是你，作为正派人士必须讲道理。”
　　“有没有搞错，一个日常在塞兹转进阿拉玛大陆的反派人士给我讲正派人士的规矩？”
　　“哪里比得过在别人手下当狗的正义人士，你的主人会赏你一块骨头啃啃吗？”
　　两人越说越生气，马上要到了动手的地步。瑞秋不要命的挤到两人中间，马尔蒂斯因为不想和肮脏的人类女人接触，嫌弃的后退了一步。瑞秋的愚蠢举动倒是歪打正着的阻止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天可怜见，她只是不想两个人动起手来砸坏了家里的瓶瓶罐罐。
　　最后，两人勉强达成共识，就是先去竞技场碰碰运气。俊男美女的组合在街上吸引了许多明里暗里的目光，先天条件如此，就算隐藏了也没用，他们索性不做修饰招摇过市。
　　新加尔城内的公立竞技场今天人山人海，西格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奴隶贩子拉蒙会定期在竞技场招募角斗士，一部分投入到竞技场上，他作为庄家之一通过操纵比赛胜负牟取暴利；另一部分则用来保护自己，他断了太多人的财路得罪了太多人，如果没有周全的护卫恐怕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为报名的人很多，通过测验的方法是并不是一个一个上去单打独斗而是整团互怼。一起来的西格与马尔蒂斯被算作一队，然后他们去和一个六人小队去打。尽管两人的配合并不默契而且有相互扯后腿的嫌疑，不过他们是顺利战胜对手，把一个个金毛败犬踢到擂台下去。
　　因为测试不止一轮，所以西格与马尔蒂斯必须要寻找临时队友，不然再遇到2打n的局面，对面用人数也能把他们俩活活堆死。可是想要跟上两个人的节奏又能配合的人真的很少。最后，一个自称诺兰的女佣兵加入了小队，她弓马娴熟，从单手武器到投掷武器无不精通。西格有点怀疑对方不请自来的目的，但眼下通过测试更重要。
　　他们在休息-战斗的循环中度过了一个下午，最终这支三人小队打倒了所有的竞争者，光是如此他们每人都拿到了十个第纳尔，马匹虽然还买不起，找个像样的旅馆住一段时间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瑞秋，给她金币已经算西格极限的仁慈了。
　　按理说在这个昏黄的时刻，胜利者们应该带着钱一起去酒馆里狂欢，好好和其他人吹比一下自己的光荣战绩。西格正打算把这一步付诸实践的时候，诺兰摘掉了她休息时也没摘掉的头盔，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她橘红色的头发四散，露出遮蔽的尖尖长耳。
　　一个诺多精灵。
　　“很抱歉之前用假名骗了你们，我叫摩尔迦娜，是侍奉拉蒙老爷的女仆。拉蒙老爷曾经吩咐过，如果我和两位组队能拿到优胜，就让我把两位带过去招待一番。”
　　西格看了看马尔蒂斯，马尔蒂斯点点头。军团长害怕自己一开口把两颗非人的、卷曲的獠牙露出来，那样很容易被拉蒙认出来，所以有什么话都是西格来说。
　　骑士说了声“好”，就让摩尔迦娜带路。他心里有点打鼓，拉蒙本来就是个臭名昭著的人物，连高傲的诺多精灵都能tiao教成这种规矩的模样，实在是....
　　他们跟着摩尔迦娜来到包厢中，拉蒙正在抽烟，看到进入房间的三人后他头也不抬的说：“脱掉。”
　　女精灵顺从的从盔甲开始脱起，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让甲胄各部分拼合的绑带解开，她里面穿了件亚麻袍子，裹住凹凸有致的肌肤。拉蒙看了一眼，继续说：“脱掉。”
　　女精灵又把亚麻袍子褪了下来，她里面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因而勾勒出上身的裹胸布与下身的短衬裤。她似乎像没有羞耻心一样来到拉蒙身边。
　　拉蒙这次看都不看，抬头对西格说：“我的女仆美吗？”
　　“很漂亮。”西格老老实实的话。
　　“这是我为预言之子物色的礼物，已经完全打造好的床上尤物，干点保镖、情人、秘书的活不在话下，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该问你心目中的预言之子，而我和同伴只是想讨生活的佣兵。”
　　“我一直对马迪甘的预言很感兴趣，花了大量金钱与人力去解析验证它。为此，我还放出了用二十个诺多女游侠换取我贴身女仆的消息，以此来吸引预言之子。”
　　“他会来吗？”
　　“朋友，让我们开诚布公一点，”拉蒙微笑着摊开手，露出他戴着金戒指的肥短手指，“你不就站在我面前吗？‘预言之子’西格·拉普拉斯。”
　　“我想你认错了人。”西格说。
　　“不会的。”
　　拉蒙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布，上面清晰的勾勒出西格的素描，栩栩如生。让骑士大吃一惊。
　　究竟是什么时候......完全没有印象。
　　“看起来你很疑惑，”拉蒙笑着说，“格拉摩根伯爵可是当今萨里昂宫廷、不，是全潘德的夫人小姐们都在热衷讨论的人物。你在出席活动的时候被想要挣些外快的画师用素描记录下来，然后制作许多份卖到感兴趣的人手里。为了这幅画，我花了整整十五枚金币。”
　　“这还真是荣幸。不过，仅仅凭借这一点就把我断定为预言之子？”
　　“我是慎重思考的结果。马迪甘的预言有许多个版本，但共同的地方都是来自巴克利的新星在潘德崛起、与诺多的友谊和神的加护。伯爵大人会说巴克利语，甚至军队里超过一半的军官都是巴克利人，人们几乎把你当做一个巴克利人，第一条勉强满足；第二条，大人的军队里有成建制的诺多雇佣兵，足以说明你和诺多的关系；第三条，大人不止一次与强敌作战上演逆境翻盘的好戏，你的对手是海盗女王‘独眼’阿格努斯、三先知女巫团、‘屠杀者’预兆之狼、‘阴森之眼’吞噬者，恐惧军团军团长马尔蒂斯这等人物的交锋中活下的人。这不是神明的加护是什么？这些对手可不是单单凭着努力就能击败的人。”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及的时候，马尔蒂斯轻哼了一声。
　　“把我的过去调查的那么详细，真是让人难为情啊，”西格看着拉蒙说，“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准备支付些什么？”
　　“仅仅是观望，”拉蒙说，“我还要最后再确定一下你究竟是不是预言之子。我算了一下，如果是角斗士的收入，你需要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才能为你和你的女伴凑够资金购买马匹、武器、补给和护卫的佣兵。所以，在这三个月中，就让我们像老板与角斗士那样相处吧。我不会谋害你，也不会帮助你。如果，你在三个月内能打破竞技场的记录有，摩尔迦娜就免费送给你，分文不取。”
　　摩尔迦娜看着西格，眼中无悲无喜，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道具。


第七十一章 伊索斯的悲惨十日（上）
　　西格与马尔蒂斯被分配到了两个相邻的房间，但军团长执拗的要和西格同住，最后拉蒙的人只好给两人换一个大些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两人相互帮助解开铠甲的绑缚，然后一人一边横着躺在床上。马尔蒂斯的头发铺散开来，一缕一缕的垂到床上。
　　“有个问题，马尔蒂斯小姐。”西格看着军团长的背影说，“临时凑活一夜我能理解，但是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三个月，毕竟是男女有别....”
　　“我信不过拉蒙，相对于他，你这个傻骑士更值得信任一些。”马尔蒂斯头也不回地说，“至少，我在背对着你休息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被杀掉。”
　　“你可以发誓对我也这样吗？”
　　‘我拒绝。不过你也不用吓尿裤子，我要杀你，你根本活不到这一刻。所以你只要感觉还活着，就证明我没有杀你的意思。”
　　“这还真是.....不靠谱。”
　　“我都不在乎这个，你对我发情的话.....不行，现在不行！”马尔蒂斯突然转过身子，把西格吓了一大跳，“现在我们失去了力量，根本没法孕育更强的下一代。”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西格捂住了脸，“你不觉得，自己的私密部位被陌生男人看见是很羞耻的事情吗？”
　　“奇怪的明明是你，”马尔蒂斯直视着西格，“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女人看，你却似乎有这个意思呢。”
　　“这还真是......不靠谱呢。”
　　“我很讨厌这个评价，而且要论不靠谱的程度，你比我更甚吧。想想看，你我的军队都突然失去了领袖，我无所谓，只要我还活着，我的族人还活着，我就能在短期内拉出一只由死者组成的军队，但你不一样，人类太过脆弱，你们的联系太多脆弱。人类的军队失去统帅，就瞬间从坚石变成了沙砾。”
　　“这是在责备我漫不经心，还是在关心我的事业？”西格微笑着回答，“无论哪一点都请放心，在军队的职能分工中，我本来就是冲锋陷阵的那一个。而旗帜另有他人。”
　　骑士百分百的信任自己的主君，信任自己的部下们。不过这一次他过高估计了自己人的管理能力和威信，又过低的估计了自己的影响力。
　　当交战中的西格与马尔蒂斯消失之后，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角奎们，他们四下寻找自己的女主人，无心指挥部队，让没有脑子的僵尸们在巷战中被伊索斯的抵抗军一点一点的平推，逐渐把局势扳了回来。等到天明的时候，拜蛇教徒愕然间发现自己手头只剩半个城市，而且还有市民源源不断的加入守军。
　　一部分角奎继续搜寻女主人，一部分角奎返回去指挥。他们平常干的是将军卫队的活，偶尔担当传令兵或者指挥小队，防御战本身需要配合默契互相信任.....对于拜蛇教的成员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互相出卖而来不及，别说合作了。
　　接下来一天的激战，恐惧军团丢失了所有的外围阵地，气的角奎们想打人，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从最低阶的僵尸到高阶的巨蟒骑士都没有，它们呆呆的被钉死在自己防守的位置，然后被渗透进来的帝国骑士率领的突击队分割包围消灭。大约有一半数量的角奎动了逃跑的念头，辛达精灵数量稀少，可以说死一个少一个。伊索斯这种非前线要塞还不值得辛达们用命去换。
　　另一半辛达还想要坚持一下，期待军团长归来。不过很快他们就打消了念头。一支军队从城南入侵，在凿穿巴克斯人的阵地后不停歇的进攻恐惧军团的阵地，角奎们刚想用“多重射击”这个魔法来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们，就见对方五个火球在极端的时间内先后扑过来。
　　角奎们被火球落地后的爆炸波及，除了灰头土脸略显狼狈之外没什么大碍，毕竟他们提前开启了“持续回复”这个魔法，就算被炸的缺胳膊少腿，躺一躺后重新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但角奎们还是感觉到了威胁，在末法的时代，人类施法者想要施展魔法只能通过三种方式：第一种是得到神明的眷顾；第二种是信仰阿兹达哈卡，接入这位邪神构建的魔法网络；第三种是使用龙泪宝石。
　　相对来说，第三种比较容易，龙泪宝石虽然稀有但绝不是弄不到。但为了一次试探性的阵地进攻浪费五颗龙泪宝石的土豪流打法还是极大地震慑了角奎们。阿兹达哈卡在上，过去恐惧军团也经历过战败，军团长马尔蒂斯被俘之后，要经过好长时间的讨价还价才舍得支付人类领主一枚龙泪宝石。
　　当然，有些变态的人类领主会把马尔蒂斯身上的甲胄扒下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演XXOO的意思，但是等真的看到马尔蒂斯盔甲下的躯体后，他们的骑枪瞬间就变成了毛毛虫，有些条件不好的甚至变成了火柴棍。
　　思量之后，角奎们选择了转进，和未知的对手在魔法领域交战太过危险，而且对手还有个可能是个土豪流的不要脸打法。在撤退之前，他们命令阵地上所有还能动的单位向对面的人类军队发动反冲锋。
　　“稳了。”伊莉莎在看到对方最精锐的成分撤退后如是说。
　　从城里逃出来的阿拉玛公爵为了尽快把消息传到出去，几乎是日夜不停地赶路，他幸运的遇到了格拉摩根军的一支巡逻队，然后被护送到军营中简短说明了情况。公爵觉得自己尽到了责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瞬间昏了过去。伊莉莎在知道这件事后，当机立断派遣一小队士兵运送阿拉玛公爵离开，然后把可以信任的军官召集起来说明了情况。
　　“没有商讨的余地，只有命令。”伊莉莎与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在西格回归之前，宝黛丝你来做代理主帅，但发布命令的是我。”
　　“我能选择不做吗？”宝黛丝皱着眉头问，“这对我来说是种羞辱。”
　　伊莉莎打了个响指，莎娜美把一袋宝石送到宝黛丝面前。
　　冯可夫的前女王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想用财富收买我？好吧，你还有多少羞辱，我都接了！”
　　“不不不，我只会冒犯你这一次。”伊莉莎摆了摆手说，“第二点，在宝黛丝虚位代理主帅的期间，如果有任何人产生哗变或者其他危害到军队组织的想法甚至行动，请你们无私的举报上来。在座的各位都有神圣的一票，决定这些列入肃反名单的名字面临的最终命运：开除、惩罚亦或是死亡。”
　　不等军官们作何反应，她就拍了拍手说：“好，我们现在就进行第一次审判。”
　　“谁？”多诺万问。
　　“后勤分队的第二副队长，詹金斯，罪名为出卖我方情报。”
　　听到伊莉莎的点名后，一个光头慌忙站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辩诉自己无罪。他当然是冤枉的，只不过因为价值太小而成为巴克利女孩立威的牺牲品。
　　伊莉莎请来了证人，展示了证物，所有军官都投下了死刑票。詹金斯拔出剑来慌张地后退，胡乱的挥舞着武器不让别人靠近。
　　处刑他的是莎娜美，个头娇小的女杀手拔出红宝石符印剑，面露微笑一点点的压缩詹金斯的行动空间，等到詹金斯退无可退之后，这个军官大吼一声刺出一剑，莎娜美从容的挥剑，用强剑身磕开了詹金斯的弱剑身，手腕翻转舒展手臂，让红宝石符印剑自然而然斜向上的刺进詹金斯的喉咙里，拔了出来，喷溅的鲜血沾染到了她灰色的头发、脸上和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上。她回头冲伊莉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让军官们产生一点兔死狐悲的凄凉情绪。
　　如果有一天，他们也在肃反名单上的话。
　　借助恐怖手段伊莉莎降服住了军官们，她下令封锁西格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并立刻向伊索斯进军，赶在恐惧军团与伊索斯守军打的精疲力竭的时候捡了个大便宜。为了避免与角奎的交战中损失太大打击士气，她还提前释放法术吓走了对方。
　　直到军队的士气恢复了巅峰，伊莉莎才向士兵们告知了篡改过的真相。
　　“在恐惧军团来袭之际，出于道义的考虑，我们的统帅西格·拉普拉斯答应了与巴克斯人一起联手抗击邪教徒的请求，他奋勇作战活跃在第一线，践行了一位骑士，一个英雄的承诺，但巴克斯人回报了他什么？毫不留情的背叛！在西格与对方主帅最后的决斗中，他们突然冲了出来袭击两人，把他们打晕后卖给新加尔的奴隶商人，现在我们的主帅就在被运送的路上。所以，让我听听你们的想法。”
　　士兵们群情激愤，不断高呼“复仇”、“打到新加尔，解救我们的主帅”等口号。伊莉莎顺应了他们的狂热，指着冒着黑烟的伊索斯说：“首先，就让我们在这里让巴克斯人偿还一些债务吧！”
　　在无数赞同的呐喊中，这座美丽的湖边城市发出悲惨的哀鸣。


第七十二章 伊索斯的悲惨十日（下）
　　如何统领一支暂时失去了主人，并且充满了戾气的军队？
　　——步骤1，确保自己不会沦为军队伤害的对象。
　　——步骤2，给军队提供戾气发泄的对象。
　　作为曾在世界之外观测潘德的人，伊莉莎对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怜悯，万物在她的眼中皆有价值。她既然可以为了完成步骤1杀掉一名无辜的军官，也可以为了步骤2去引导军队把怒火发泄在战败者身上，再没有比这群丧失了斗志的羔羊们更容易欺凌的对象了。
　　就像上次在瑞文斯顿所做的一样，伊莉莎封锁了所有的出路，然后推出贡献值天梯制度。只不过，这次贡献值的比拼是为了活命。
　　伊索斯的居民当然不肯自相残杀，反抗的最强烈的一批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杀死。这种脏活当然要交给投靠伊莉莎的厄运引者们以及投靠西格的拜蛇教徒来做，他们最懂如何利用死亡恫吓幸存者们。这中间有一批拜蛇教的人找到了伊莉莎，他们自称在骑士手下做过事，恳请伊莉莎的庇护。
　　巴克利女孩对莎娜美笑着说道：“看这群邪教徒一脸正气的样子，一定是西格的手笔没错啦。”
　　有了这群地头蛇的帮助，伊莉莎的工作得以高效进行。世界之大，总有些人渣会选择出卖自己的亲朋好友和自己的良心来获得苟活一时的权力，并随着时间推移，跟随这群人渣走上背叛之路的人越来越多。
　　在十个悲惨的白天黑夜后，伊索斯八成的财富集中到伊莉莎面前，她命令把便于携带或者能脱手的东西带上，剩下的直接毁掉。粮食、盐这种日常必需品更是一点都没给城内的居民剩下。
　　伊索斯城居民受到的伤害远不止这些，一些女性不幸沦为士兵们的玩物，当她们奄奄一息被放开的时候，庆幸苦难终于结束，却不知道罪恶的种子已经在她们体内有了小小的雏形。一些友情、亲情与爱情被永远破坏了。萨里昂的军队走了，但废墟之上的居民们依然要为了生存而战，即使是把刀刃对准自己的同胞。
　　最终，伊莉莎在伊索斯完全收回了为战争投入的成本，甚至有还略有盈余。为了恢复军队的组织，她又处死了几个跳的最厉害的，并且连个坟墓都不给，任他们的尸体曝尸野外。
　　“哇哦，一百个铜子都不给，感觉好坏好坏的。”莎娜美说。
　　艾琳也有类似的看法，劝诫到：“小姐，如果是为了掌控这支军队的话其实做到这一步就够了，现在，下面已经流传起关于你的不好的流言了。这并不是抓住谁或者禁止议论什么话题就能解决的。”
　　“无妨，这些家伙还暂时只会停留在抱怨的地步，毕竟之前用金钱和鲜血喂饱了他们。”
　　伊莉莎把玩着着手中的战斗牧师剑，这是她在贾斯特斯执政官的城堡中找到的战利品，一把形制优美的单手武器......虽然对她毫无卵用。
　　“喏，送你了。”
　　巴克利女孩腕力惊人，她随手一丢，剑就在空中翻滚着，划了一个近似弧线的轨迹落到艾琳手中。她按了按脖子，缓解了附近部位的酸痛感觉后说：“知道北风和太阳吗？”
　　艾琳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伊莉莎给她讲过这个故事，然后迟疑地说：“小姐的意思是说，你表现的越不得人心，西格回来的时候就会越受欢迎。”
　　“嗯，我经手军队只是暂时的，西格·拉普拉斯才是旗帜与先行者，那是他的的荣誉也是他的使命，而我，则是创造西格·拉普拉斯连同其一生的人。”
　　“老实来说，我很困惑。”
　　“换个你能听懂比喻，我是一个剧作家，我在某本小说中创造了一个十分喜爱的角色，当某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这名角色就在我身边。很不可思议，同时也太棒了！”
　　看到艾琳依然一脸困惑的样子，伊莉莎摇了摇头说：“即使不理解也没什么关系，对于你们而言，世界依然如此。不过嘛，现在更让我感兴趣的是队伍里一些人的状态，比如奈特和索尼娅，前者的事情我大概有个猜测，后者嘛，哼，虽然说是自己人，但我对她了解的挺少。看起来她似乎在萨里昂和西格发生一些有趣的故事呢。”
　　莎娜美笑着说：“哎呀，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介意与其他女性分享西格先生。”
　　“我明明是女主角，总是被绿的话似乎不太像话啊，”伊莉莎说，“伊莉莎很好听，伊绿莎就有点不像话了。”
　　面对巴克利女孩突然说出的异国语言，听不懂的艾琳与莎娜美无奈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唉，你也不容易啊。双方都读出了彼此目光中的含义。
　　帐篷之外被月光照亮的土地，格拉摩根军的宿营地占据了河流附近好大一块空间，他们在休息，为了明天依然朝向新加尔的行军。
　　同一片天空下，西格凝视着夜空，他的瞳孔中晕着苍白的光。马尔蒂斯抱臂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黑封皮的书。她抬头看了眼，然后满怀鄙夷的把目光转移回书本上。
　　“可笑的感情，脆弱的人类。”
　　“冷嘲热讽也无济于事，马尔蒂斯小姐，我们本来就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中诞生如此多的英雄与懦夫，勇者与魔王。”
　　“你的坦率让我无话可说。”马尔蒂斯的脸**了一下，“感觉我就像一拳打在水面上一样。”
　　“你就那么想和人吵架吗？”
　　“我甚至想和你战个痛。我们俩曾经拥有一切，现在又被人关到鸟笼里，真的非常让人不爽。”
　　“在过去你也有过被人打败抓住的经历吧，至少现在这时候比过去好得多。呃，你应该不在乎吧。”
　　“不，我非常在乎，凡人的白灼液体进入我体内是一种羞辱，我不会让这样的羞辱发生。”
　　马尔蒂斯一边说，一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西格即使不回头也知道对方在脱衣服，她想干什么？难道是心情不好想要放纵一下？
　　西格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马尔蒂斯的“转过来，看着我”后机械的转身，恐惧军团军团长的裸体完全展现在他面前。他看到了一对形状与大小最好的欧派，盈盈一握的腰肢，漂亮的小腹以及.....他努力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心理上的不适让他的胃部向上涌出更多的酸意，他的意志与本能较量。他没有转身，也没有移开目光，但额头已经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就是我不曾被人类男人侵入的原因，女神的馈赠让每一个企图轻薄我的人都看到了最深处的噩梦。”
　　沉默了许久后，西格走上前来，把马尔蒂斯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重新披到她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艰难的任务。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问。
　　“终有一天你也会面临这样的恶意，女神的祝福永远与毒药同在。”马尔蒂斯轻声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坚持的久一些，别让这个世界太无聊。乐趣来自于势均力敌的争斗而非单方面的屠杀.....我想，我有些明白女神大人为何对你之前的行为不管不问了。”
　　“我非常讨厌你们那种笃定的态度，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明明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就已经做好了我的结局，然后又返回来给我剧透，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你不相信命运吗？”
　　“我相信命运，但我更相信我的剑。有些事只能靠运气，有些事自己努力就能做到。”西格看着自己的手说，“在我还是潘德一个小小的侍从的时候，也不会想过有今天。但我坚持下来，才有了今天。”
　　“所以我们看世界的方式截然不同，你看到的是环的一小部分，而我看到了半个环。”马尔蒂斯叹了口气，“算我蠢，这种争论毫无意义。你我都活了许多年，信念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不会再轻易改变了。”
　　“随便你。”
　　西格又回到了窗台边，凉爽的风吹拂进来，吹散了他烦闷的心情。他开口说道：“如果顺利的话，我的军队应该会在一个月之内赶来，这样我就能回到战场上。马尔蒂斯小姐，既然我们无法用言语说服对方，就用剑与枪决定一切吧！”
　　“这算是约定？我真担心你们脆弱的凡人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不过你的话，似乎活的长一些，我答应了。不过下一次，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信念交锋了——
　　一切从潘德开始，一切从潘德落幕。神谕与我们，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终有一战。”


第七十三章 强与弱
　　——强者生，弱者死，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
　　——但是，最近有了不同
　　新加尔的竞技场每天都提供角斗士的竞技节目，之所以称之为节目，是因为他们是按照剧本进行表演。观众们不会计较这些，因为他们是来寻求刺激与放纵的，只有表演的接近“真实”，带给他们快乐，即使是演的也无所谓。
　　长久下去，对于新加尔的原住民们来说，角斗士的战斗就像每天吃的洋葱炖胡萝卜一样令人乏味。所以为了调剂，在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拉蒙会为竞技节目变换一点新花样，他会驱使自己购买的外国奴隶和本方的角斗士进行死斗，双方使用自己私人的武器盔甲，获胜的一方可以每人提一个愿望。
　　角斗士们在技术和体格上占据绝对优势，但由于相对优渥的条件，他们面对“死亡”这个概念的体验没有外国奴隶们深刻，拼起命来反而气势不如对方。
　　今天，西格与马尔蒂斯就站在了角斗士的阵营，看着对面衣着褴褛的对手。他们被发放了被俘虏之前的装备，众目睽睽之下现场换装，一点都不在乎自己露出了什么。
　　面对这样的对手，西格不太兴奋，因为这里面没有任何荣誉可言。但他的搭档时不时露出残忍的微笑。被毁灭欲望支配的马尔蒂斯早已受够了表演的日子，她想要制造对手的恐惧，她想要欣赏这样的恐惧，人们因为痛哭流涕而扭曲的面容是她最喜欢的美景，现在，这样的愿望就要达成。
　　——在因缘巧合之下，一个笨蛋践行着伪善的道德准则，企图将他的怜悯变为公义。
　　——我观察，我思考，因而十分确定他的荒唐可笑。
　　在号角声响起后，双方站立的笼子被打开，在观众们狂热的呼喊中排着不整齐的散兵线前进。角斗士们的阵营由若干小团体组成，小团体内部配合默契技艺娴熟，然而小团体之间的对立相当明显。而对面的外国奴隶阵营在前进过程中变为几个割裂的大团体，即使共患难，也未必见得齐心。
　　西格与马尔蒂斯在角斗士阵营的左翼，在他们前面有个冒失的小团体仗着自己装备精良，一马当先撞进奴隶的阵营里，几乎没有一合之敌。然而奴隶们前赴后继，用各种武器甚至拳脚活生生的把角斗士砸倒，然后掀开他们的面甲把武器狠狠的刺进去。
　　奴隶阵营的士气先抑后扬，在明白角斗士们没那么可怕后他们冲杀起来，很快他们就发现角斗士阵营里有两个特别变态的双手剑士，动作简练下手狠毒，他们相互配合很快让剑上饱饮鲜血，不管是敌人或者友军都远离了两人。因为其中一位表现的特别狂躁，喜欢侮辱尸体，他/她剑下的亡魂是死相最凄惨的。
　　血腥的厮杀暂时远离了两人，西格瓮声瓮气的说：“侮辱死者很没有品味，而且浪费力气，不要再怎么做了。”
　　马尔蒂斯没有说话，她迈出一步抓住西格的胳膊拉开，让本该撞到他胸口的弩箭从腋下飞过。一名拿着钉头锤的外国奴隶，从外貌来看是凡斯凯瑞人，持握着钉头锤冲了上来，从马尔蒂斯视线的死角攻入，猛击她的天灵盖。
　　这回轮到西格扯动马尔蒂斯，他用单手挥动双手剑，点在凡斯凯瑞人的手腕上。凡斯凯瑞人因吃痛而停滞了动作，军团长的剑在一瞬间穿越他的钉头锤扎进咽喉里。凡斯凯瑞人松开了武器跪倒在地，他的血浸润了被踩的坚硬的泥土之中。
　　——他用杀戮仲裁生死，将之称为荣誉；他用好恶区分善恶，将之称为正义。
　　——如果他是人类世界的法官，绝对是最不得人心的那一个。
　　“掩护我，马尔蒂斯，我们必须干掉用弩的那一个。”
　　马尔蒂斯点了点头，两人兜了小半个圈慢慢接近。外国奴隶中有一个用弓的和用弩的组成一个狙击小组，他们在附近一个高度不大的土堆上站着，弓手负责角斗士中的轻甲目标，而弩手则负责重甲单位，已经有七个角斗士丧命于他们的射击下。他们沉着冷静，和其他狂乱的奴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西格与马尔蒂斯接近的时候，一些敌人注意到了他们，然而他们松散的防线无力阻止两位强大的剑士。在杀掉了最后一位能阻止他们的人后，马尔蒂斯持剑面向狙击小组发动冲锋，而西格在外线守护她的后背。两个穿着银色铠甲的武士越众而出，破破烂烂的披风上依稀可见往日的风光。
　　三把剑在空中相遇，西格的力气让他以一敌二仍然不落下风，然而两把血红色的剑径直穿过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在他的胸甲上留下两道划痕。
　　“冯可夫血剑......你们是谁？”
　　两个敌人沉默以对，并持剑再度攻过来。
　　另一边，马尔蒂斯坐在土堆上，她的脚下踩着两颗头颅。斩杀了这两名弓兵之后，敌人之中再没有能威胁她的东西，因而她也有了坐下来休息的余裕。前方，西格正为了保护她而战，而她一点都没有帮助骑士的意思。在军团长的观念里，那是西格的战斗，无需担心的战斗，这个男人是个笨蛋，但也是个武艺高强的笨蛋。蛐蛐两匹野狗，他......
　　竟然被压制了？！
　　这不是技术上的原因，也不是体格上的原因，马尔蒂斯在一瞬间有了判断，西格在迟疑，他的剑跟着主人一起变得迟钝，而敌人为了活下去却是毫不留情。
　　这个该死的笨蛋！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同时握住了剑站了起来。
　　——在过去，我会嘲弄他的愚蠢，并将他践行人生信条的力量占为己有。
　　——而现在，我和笨蛋并肩而战，为了保护弥足珍贵而易碎的他。
　　马尔蒂斯看准时机算准时间，她的腿腰同时发力，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闯入战阵中，粗鲁的把手中的剑当成钉头锤一样砸向对方，迫使其中一位挥剑格斗。西格吃了一惊，他旋即半蹲下来，抓住对方愣神的时机猛地撞向对方，把对方扑倒在地。为了压制住对方，他一屁股坐到对方小腹上，两只腿伸直压住对方的两只手肘。他还有一些事情要验证，不验证他就无法下定决心杀死对方。
　　他迅速的掀开敌人的面甲，首先是一道可怖的、贯穿了整个脸的伤疤，然后西格注意到了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他认识的女人的脸。
　　“艾格尼丝？”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面甲，女人在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后惊讶的说出西格的名字，因为面部活动让她的伤痕更显狰狞。
　　“这个也是你的熟人吧？”
　　马尔蒂斯的声音让西格偏过头去，军团长反剪另一个人的双手，伸出一脚把对方踹倒。然后抓住头盔上面的羽饰，直接拔了下来，露出又一张女人的脸。
　　“诺伊尔？”
　　“冯可夫血剑.....冯可夫女骑士？”马尔蒂斯站起来，改为用剑架住对方的姿势问：“怎么，你认识？”
　　“我是跟着冯可夫的军团来到潘德，她们是我在军团里的战友。”
　　“遗憾的是，现在是敌人。”
　　马尔蒂斯讨厌西格眼中露出的动摇，一个英雄，一个被女神眷顾的对象，一个与她匹敌的对手正变成一个可怜的笑话，让世人对他的赞美，女神寄予的厚望以及她与之交战的豪情也跟着变成了笑话。
　　这时候，角斗士们杀光了他们视线内倒数第三名外国奴隶，只剩下被西格与马尔蒂斯制住的两个。观众们正在为血战后的胜利者们欢呼，而胜利者们越过惨烈的战场，聚集在西格附近。
　　角斗士们：“杀了这两个臭女人，一起结束了。”
　　“不，我拒绝。”
　　在片刻的迟疑后，角斗士们拔出了剑，他们脑子里没人任何温情可言。既然同伴选择庇护敌人，那么同伴就变成了敌人。
　　敌人就要全部杀光。
　　“马尔蒂斯小姐，到此为止了，你没必要牵扯进我的麻烦事里。”
　　西格冲马尔蒂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举起自己的剑。他的眼神沉稳坚定，丝毫没有迷茫的模样。军团长忽然意识到骑士只有每当下定决心，为了什么而战时，他才会变成那个一往无前的英雄。
　　为了别人什么的......真傻。
　　马尔蒂斯站了起来，举着剑站到西格身边。
　　“笨蛋，你以为你能干涉我的意志？还是以为他们能放过身为你同伴的我？”
　　马尔蒂斯第一次为了某人而战，心中却有了淡淡的、她自己都不理解的喜悦。
　　真不像我啊。她在心里说。
　　——强者生，弱者死，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
　　——只是在这个瞬间，我突然讨厌明白了许久的道理。所以我第一次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弱者的弱者而战。


第七十四章 相亲相爱（终）
　　并不是所有的角斗士都热衷于和西格抢人这件事，他们有的在忙着治伤，有的在死者身体扒装备，甚至掰开死者的嘴看里面有没有金牙。最重口的大约是一个异端出身的角斗士，他正在趴在一具丰满的女性尸体上耸动。
　　这些突破下限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观众们也有些腻了。相比之下还是角斗士团队之中的内讧更有意思，有两位角斗士竟然要为了奴隶而战。
　　正在与敌人对峙的西格明白对方来找茬绝对不是因为想要两个冯可夫女人，而是发泄私怨。他和马尔蒂斯在角斗士中保持着超然的地位，拥有比为拉蒙服务了好几年的老人更好的待遇。
　　讽刺意义上的是，马尔蒂斯比西格要凶狠的多，不仅场上让对手受些不重不轻的伤，场下有人因为她的美貌而试图非礼她的时候，她也会和对方大打出手。但日积月累之下反而是西格受到的怨恨更多一些，因为其他人都被军团长打怕了。
　　坐在包厢里的拉蒙正陪着当地的狠角色们，比如红色兄弟会在当地的头目、黄昏骑士团的一名骑士长，拜蛇教的高级女祭司，平常他们所代表的组织在外面会打出狗脑子，然而此刻却一起安安静静的喝茶，证明拉蒙也有些手段。
　　对于场上的突发情况，大佬们喝茶看戏好不热闹，然而拉蒙却有些急躁。能活来的角斗士都是他精心栽培的优质股票，有的上升势头明显马上回本，有的已经为他盈利，有的甚至名声在外。而场上最大的潜力股无疑是西格·拉普拉斯，仅仅一个“预言之子”的名头就值得他砸进一半身家。
　　如果说之前他还怀疑西格是否是预言之子，那么他现在只有相信。除了传说中的预言之子，他还没见过在竞技场那么浪的人.....那个叫塞西莉亚的女人不算，她的能力太过诡异，何况她自己也说自己最多算半个预言之子。
　　他做了个手势叫来在一边侍立的摩尔迦娜，让她公平的仲裁西格与角斗士们的纷争，最好一个不伤的解决。
　　女仆小姐隐蔽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说吧，我怎么吹黑哨？”
　　“必须要保住西格·拉普拉斯。”
　　“明白了。”
　　在场上，西格与角斗士们一直保持着对峙，别看角斗士们嚷嚷的厉害，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不敢轻易动手。大家抄家伙一拥而上群殴两个人自然很有把握，但以多打少即使对角斗士来说也不是光彩的事情。要是单挑.....玛德对方的铠甲厚度比下马骑士还多一点，手里拿的还是符印武器，这装备差距完全无法用技术来弥补，何况西格双手剑玩的很溜，一看就是砍过不少人的狠角色。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等待老板的态度，场上出了事拉蒙不可能不管。一旦拉蒙表态，大家就可以.....
　　但是角斗士们万万没想到，虽然他们在拉蒙眼中是一笔财富，但价值还不及西格。所以他们百般拖延不肯和骑士正面硬肛，换来的竟然是一位吹黑哨的女仆。她将双方的冲突归结为对两名奴隶的争夺，然而提议双方各派出一名代表决斗定下奴隶的归属。
　　提案看上去很公平，但傻子都知道摩尔迦娜偏向那边。西格舒了口气，虽然他竭力想要保护两名认识的人，但如果因此造成了人员伤亡，他的良心也会感到不安。好在有黑哨护体，他能事情和平解决。
　　角斗士们很绝望，他们随便派来一名背锅侠上去，没几天就被西格缴械撂倒在地。不知何为，最不满意这个结果的反而是马尔蒂斯，她一直气鼓鼓的盯着西格看。
　　“呃，为什么？”
　　“你把美女扔到床上，脱掉自己裤子准备干活的时候，美女说其实自己是有着大丁丁的女孩，你会怎么想？”
　　西格脑补了一下，他要么会一拳朝那个男人的胯下砸下去，要么提上裤子转身就跑，让他和男人搞基还不如杀了他.....等等，他突然察觉自己思路歪了，马尔蒂斯表达的意思大概是自己都做好打架的准备，情绪什么的也都渲染好了，结果黑哨强行公平比赛成为全场最佳，搞得人很泄气。
　　想到这里，他决定逗逗对方：“这不是更好吗？”
　　“死基佬。”
　　马尔蒂斯不轻不重的踢在西格的小腿上。
　　骑士带着一脸麻木的两名冯可夫女骑士回到自己的住处，她们什么也没说，相互帮助脱下自己的盔甲，西格和马尔蒂斯也是。他们穿在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三个女人都没有顾及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自顾自的把衣服脱了。只不过马尔蒂斯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而艾格尼丝与诺伊尔什么都没穿。
　　和马尔蒂斯一样，她们的身体也变得完全不会让男人兴奋的类型，麦色的肌肤上到处可见伤痕，甚至下边的毛发都被剃的稀稀拉拉，还有烫伤的痕迹。西格拿出自己的衣服，丢给对方。
　　“不需要我们俩的服务吗？”艾格尼丝说，“你竭力保下我们，就是为了什么吧。看在曾经认识的份上，我和诺伊尔都会尽心侍奉你的.....啊，如果是担心伤疤的话，请放心，我们能取悦男人的部分都完好无损呢。”
　　“够了，闭嘴！穿上你们的衣服！”西格把两团衣服摔到对方脸上，“我要的是战士而不是婊子。”
　　“很遗憾，我们就是婊子。”诺伊尔小声说。
　　骑士不说话，他从柜子里拿出酒来放到桌子上，两名冯可夫女骑士坐到他对面。马尔蒂斯倚墙而立，一点都没有加入进来的意思。
　　西格用牙咬开瓶塞，给两个人倒满酒，自己先喝了一杯说：“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们在354年的12月最后的日子里战败了，凯瑞斯大人勉强逃离，而我们则被俘虏了。你应该知道冯可夫的男人有多恨我们，当我们落到他们手里以后....”
　　诺伊尔小声补充道：“他们都是阉人，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就更加残暴的虐待我们，我和艾格尼丝的处女都是被一截树枝夺走的。后来，因为你击败了三先知女巫，那些冯可夫叛徒丢下我们逃跑，我和艾格尼丝就接班跑了出来。没有路费，我们先把盔甲卖了，等路费又没了，我们卖的只剩下剑了，我们这些外国女人在潘德找不到赚钱的活计，最后只能出卖身体...”
　　“其实有女性冒险者团体的，只不过你们不走运。”西格叹了口气，“你们怎么会沦落为奴隶？”
　　“我们不甘心做妓女，一直筹备干回自己的本行。但是刚刚创建了一个佣兵团到达夏试水，就遭到了新加里安人的袭击，被卖到了这里来。”艾格尼丝苦笑着，“果然，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做婊子吗？”
　　“我不这么觉得，”西格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们会在这里？”艾格尼丝问，“我听说，你已经回到你的祖国当贵族了。”
　　“造化弄人吧，我是在伊索斯和这位小姐交战，”西格指了指马尔蒂斯，“被第三方势力袭击，然后我们俩都来到这里。放心吧，我的主君肯定会整合好军队来把我们解救出去，你们也能得救。妮可丝就在我军队中，她是我的第二步兵指挥官。”
　　艾格尼丝和诺伊尔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我会保守你们的秘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西格说，“既然你们的命是我救下的，那么你们的命交给我使用，没什么问题吧。”
　　“笨蛋，”马尔蒂斯说，“明明为了对方着想，却非要把话说的那么强硬。你在人类世界应该很不受欢迎吧。”
　　不好意思军团长，西格在心里想，似乎想上我的女性比我想上的女性多的多。
　　心高气傲的冯可夫女人被她们看不起的男人粗暴对待，后来更是低声下气主动求着男人艹，这个过程对人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在西格看来两位女骑士的心态和狗差不多，远远还不到人的标准。
　　看来，除了拯救她们的生命外，还要矫正她们的人生啊。
　　或许是见到了熟人，两个女人有了那么一点点羞耻心，她们拼命喝酒最后嚎啕大哭，咒骂命运，哀叹不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你同情她们吗？”马尔蒂斯问。
　　“有限吧，其实，冯可夫人的一些做派我很不喜欢。”西格叹了口气，“我理不清纠缠在一起的过去，倒是想着眼于未来。我的军队缺经验的、见过大场面能镇住人的中下级军官，在骑士团或者军队中有过服役经验，而非佣兵这种野路子。她们就是我需要的这种人。”
　　“结果，到最后还是因为利益吗？”马尔蒂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变得如此落魄，你会....不，就当我没问过，真是个无聊的问题。”
　　“我并不觉得无聊，马尔蒂斯小姐。”西格伸出手来，“看在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回忆的面子上，我们做个承诺吧，我如果俘虏或者遇到俘虏的你，会把你放回去；而你也是。”
　　“你相信一个女神信徒的誓言？”
　　“和信仰无关，我只是想相信你。”
　　“蠢货。”
　　马尔蒂斯嘴里小声咒骂着，手却坚定的握住西格伸过的手说：“你这种蠢骑士，真是死一个少一个。”
　　下一秒，苍翠的火焰从他们紧紧握住的手掌燃起，直至蔓延覆盖两人的全身。
　　阿兹达哈卡赐予他们的邪能回来了。


第七十五章 远方吹来的风
　　想要堕落很容易，想要在堕落之后改过自新很难。
　　西格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他发现了艾格尼丝和诺伊尔沾染了一些坏毛病——滥饮酒，使用毒品，日常恢复性的锻炼也不自律，这完全是婊子而不是骑士的生活。里面危害最大的还属于毒品，它不仅上瘾，而且对身体非常不好。
　　因为昨天西格是在体能消耗极大的情况下二对一，再加上冯可夫血剑的特性让他忙于防守失位之后的补位，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两位女骑士的技战术水平已经大幅倒退。直到他在晨练时发现对方有些步履虚浮，甚至在正面交战里被他用力气硬生生拍掉了剑，他才意识到对方出了问题。
　　在他详细而严厉的逼问之下，两位女骑士完整的交代了自己的过去，她们已经习惯顺从于强势的男人了。西格听完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转职老军医，以恢复对方正常的身体为第一目标，可是他又不懂医术。马尔蒂斯整天远远地躲着他，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想到这里，西格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他天真的把马尔蒂斯当成同伴之类的....可是他们都已经恢复了邪能，很快就会再度走上战场成为敌人。到时候残留在两人间的只有不杀的约定。
　　“主人？”
　　西格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发现约修亚出现在他视野里，男扮女装的前拜蛇教杀手羞涩的笑了一下，今天他穿的比以往更为可爱，简直像那户人家的小姐一样。
　　“你们怎么会....”
　　一支箭从他射进他脚尖前的土地，一人出现在他身后，用匕首的柄捅了捅他的腰。索尼娅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冲骑士随意招了招手。西格扭过头去，发现捅他腰的是莎娜美，灰发的姑娘笑嘻嘻的抱住了西格。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女仆小姐说，“皮革厂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我们这些被欠薪的员工只好千里迢迢跑来讨债。”
　　“是伊莉莎派你们来的？”
　　“西格先生，即使是小姐的名字，这时候说出真相也很令人扫兴哦，无论过了多久，你真是不懂人心呢。”
　　“我觉得放开比较好，”约修亚支支吾吾的说，“有两个不认识的小姐姐在看着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索尼娅已经在用杀人的眼光看莎娜美了。如果约修亚所看不错的话，莎娜美环抱住西格腰身的手还握着凶器，并且防备着索尼娅的方向。
　　为什么你们内斗这么熟练啊，到底是做了多少次。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索尼娅的手伸向箭筒，莎娜美放开西格，从她惯用手虚握的手形来看，大有一言不合就具现出红宝石符印剑的势头。而压力的源头自然是马尔蒂斯，她抱着双臂出来散步，看了眼西格以及他的部下们说：“傻蛋、半成品、废物，你还真是善于捡垃圾呢，西格。”
　　“过奖了，马尔蒂斯，咱们也就五五开.....等等，你懂医术？知道怎么戒断毒瘾也行。”
　　“强行五五开？你也活的越来越无耻了。至于毒瘾，你要在发作时把她们捆住，同时嘴里塞上毛巾以防她们咬断自己的舌头，几次之后就好了。只是戒断容易复吸也容易，你要时常看住她们。”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约修亚悄悄对索尼娅说，“她刚出场的像个魔王，现在体贴的又像个夫人，这....”
　　索尼娅不说话，她持握着弓的手颤抖着。马尔蒂斯没穿盔甲没带武器，手上很随意，脸上也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天琴圣骑士对方没有弱点，如果冒冒失失的动手，死的一定会是她自己。
　　直到马尔蒂斯离开，在场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莎娜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差点湿了，那个女人是谁？”
　　“马尔蒂斯？”
　　“哪个马尔蒂斯？”
　　“恐惧军团的马尔蒂斯，还能有谁？”
　　“真不可思议，我一定遇到了假的马尔蒂斯，你们俩....她、她按道理会对我们这些叛徒动手....”
　　莎娜美有点语无伦次，西格突然发现女仆小姐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不禁莞尔一笑，摸着她的头说道：“我们达成了停战协定，在回归各自的军团之前是不会和对方动手的。”
　　莎娜美闭上了嘴，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巧的是，艾格尼丝和诺伊尔这时候毒瘾发作，他招呼自己手下手忙脚乱的捆住两名女骑士，看着她们疯狂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许久之后才把自己折腾的没劲了沉沉睡去。于是西格招呼几个人一起把两位女骑士抬回房间放到床上。
　　“别告诉我这是你新招募的手下，”索尼娅说，“两个吸毒的人会带坏周围一片的风气。”
　　“她们曾经和我在同一个军团效力，我们的军队很缺有经验的中下级指挥官，妮可丝缺乏向下执行命令的人手，而且她们也是好朋友，对我们的指挥体系是个补充。当然，先等她们戒掉了毒瘾恢复了身体机能再说。禁毒是一定的，这种恶心玩意只会让人活在梦里，不懂得自己的人生需要靠自己去奋斗。”
　　之后，他们相互了解了一些情况，西格讲述了他在伊索斯的潜伏经历，如何趁着恐惧军团和守军肛正面的时候使用正义的背刺解救出阿拉玛公爵，无奈敌人来的太快又遭遇了第三方势力的袭击，搞得他不得不和马尔蒂斯停战一起共渡难关.....才怪咧，奴隶贩子拉蒙看重他身上的潜力，好吃好喝把他供着，并且每天都能和不同风格的角斗士打一场，保持自己的技战术水平，根本没什么困难。
　　莎娜美的叙述就简单多了，她说伊莉莎以恩威并重的手段迅速掌控了军队，朝着伊索斯进发，最后赶上恐惧军团和伊索斯守军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于是车掉他们占据了伊索斯城，在经过十天的劫掠之后向着新加尔进发，一路车无赖骑士团、新加里安部落民、黄昏骑士团的小分队、异端，开进达夏。他们先行过来是确认西格的情况，并做好离开这座城市重新接管军队的准备。
　　“老实来说，我还以为以西格先生的外貌，必然会作为奴隶在阴暗的密室里被某个富婆或者有特殊嗜好的老爷买下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相信我，真到那一步我会咬舌自尽。”西格说，“听起来，主君的手段是不是有点残暴啊。”
　　“小姐不惜自毁形象可都是为了你哦，想必你也听过北风与太阳的故事吧。”
　　“原来是这样。”
　　西格的手不自觉的敲了敲桌子，这是他心态放松的表现，他接着说：“我在这里消息比较闭塞，说说最近的局势吧。”
　　“因为小姐攻破了伊索斯，所以萨里昂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这里，虽然被劫掠过的城市短期内产生不了新油水，但作为一个支点，能让王国有保障的向巴克斯帝国的纵深进攻，而巴克斯帝国则竭力想要重新占据伊索斯，恢复北方领土东西两端的联系点，双方的领主在各自元帅的带领下聚集到附近，在平原上不断机动或者小规模交锋，不过双方肯定会在秋收之前通过一场声势浩大的主力决战来决定今年整个战争的形式。”
　　“如此说来，我要快一点准备了，等我回归军队就要朝巴克斯进军。”
　　“为了支援王国军？”
　　“嗯，只有战略性的击败对方，我们才能在对方的领土上做我想做的事。而且，咱们不像其他领主要考虑领地的秋收、征税、抢种、春耕这些问题，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要交税或者征集粮食的领民，也就是说，我们在敌人战力被动削弱的秋天后半段、冬天前半段以及下一年春天前半段都会有极大地活动空间。”
　　“但愿如此吧。”
　　莎娜美不是太懂打仗，她把西格的话理解成了“我们接下来优势很大，要一路A上去”。西格的胜利当然也是她的胜利。
　　“这只是理想情况下，”索尼娅接管话题说，“战争里面影响胜负的要素太多，西格的思维其实是一种赌博，赌王国军的胜败，如果赢了就有通吃的机会，如果输了，恐怕会赔的血本无归。”
　　“我不在乎啊，”莎娜美眨眨眼说，“大不了我们就跑路吗，世界这么大，总有适合坑蒙拐骗的地方，我挺怀念在冯可夫的那段时光呢。”
　　不可抑制的嫉妒在索尼娅的心中燃烧着，虽然她自认为和西格有着许下生死约定的亲密关系，但不得不承认的，她是西格周围的人中较晚来的那一个，许多回忆都都不曾拥有。每当这时候，只有自己被排挤在外面。
　　真可恨......也真狡猾啊。她想。


第七十六章 黄昏骑士团
　　为了庆祝莎娜美他们的到来，西格决定去买些吃的。他很喜欢那种大家聚到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吹比的气氛，马尔蒂斯不食凡间烟火的特性让骑士过的有些压抑，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把压力宣泄出来。
　　跟着西格出门的是莎娜美，剩下的两人照顾艾格尼丝与诺伊尔，女仆小姐把一袋银币交到西格手中，这比西格手头上的金币买东西要方便的多。
　　新加尔是游牧民族定居之后的聚落发展起来的城市，其饮食习惯介乎农耕与游牧之间，这里既有面包、葡萄酒、啤酒，也有牛羊肉与奶酪，只不过牛羊肉不在正规的市集中而是专卖店。
　　“你有什么忌口吗？”西格问。
　　“好过分，西格先生，我们都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竟然连我的忌口都不知道。”
　　“啊哈哈，咱们的日常饮食只有全麦面包、风干肉和蔬菜汤，我哪知道你其他领域食物的喜好啊，说起来我觉得葡萄干这种食物很不错，要不要在军队中的每周餐饮中加入七十二个葡萄干呢？南边葡萄干还挺便宜的。”
　　“好了我的将军，这时候都心系你的军队，该说你恪尽职守好呢，还是不解风情呢？”莎娜美伸手抱住西格的手臂，“不邀请我在城里逛一逛？”
　　“遗憾的是，现实没有故事里那么浪漫。”
　　西格突兀的向后伸出手，抓住某个划过他腰间的手，直接把偷他东西的毛贼摔倒在地，周围的人要么冷漠的无视要么幸灾乐祸看毛贼被揍。让他们失望的是，西格只是惩戒性的踢了一脚把钱袋拿回来就了事了。
　　“挺好的嘛，因为混乱和危险，男女搭档的冒险才比较有意思。”
　　西格忽然停住了，从小巷中有人抬出两具尸体，尸体大部分用草席盖着，头和脖子倒是露了出来。尽管乌褐色的血覆盖了死者的脸，但骑士还是认出那是瑞秋和丽塔，他和马尔蒂斯突兀的降临新加尔后第一个夜晚认识的人，之后他住在拉蒙提供的住处，双方就再没有交集。
　　他走过去拿出一枚银币塞到治安官手里问道：“怎么回事？”
　　“这对母女被一个逃犯摸进了家里，被劫财劫色最后杀死了，那个混蛋连小女孩也没放过，她们的下边模样都相当凄惨。”
　　“那名逃犯是谁？”
　　“貌似叫杜里克，是个瘦高个、金发的年轻男人，他颧骨很高、厚嘴唇、有点驼背，如果制服或者杀掉那个人可以到市政厅领赏，他的手上有六条人命。”
　　“怎么了？”莎娜美问，“是你认识的人？”
　　“嗯，算是吧。”西格点点头。
　　“你脸色不太好啊，是想为她们报仇吗？”
　　“谈不上吧，她们不是我的领民或者部下，我也从未承诺过什么，仅仅是金钱关系，我们两不相欠。”西格长舒了一口气说，“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那个逃犯为她们报仇。”
　　“虽然竭力装得冷漠，但骨子里还是老好人嘛，”莎娜美说，“好啊，你要杀人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我可是专业的。”
　　西格点点头，他买了三瓶葡萄酒，白胡椒、盐和其他玩意调配的辛香料，切好的熟牛肉和一袋苹果，他估摸着这些差不多能让几个人尽兴的时候，莎娜美忽然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沉稳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人群之中有几股异样而类同的气息在逐渐接近，人们尖叫着躲开，让西格周围空出了好大一圈。
　　“我们是黄昏骑士团的人，先生，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款待你的机会。”
　　“如果我拒绝呢？”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我们也会想办法执行团长的命令。”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
　　“但你是拉蒙感兴趣的人，团长对拉蒙感兴趣的人有兴趣。”
　　西格沉默了一下说：“莎娜美，带着东西先回去吧，今天会晚些回来。”
　　“西格先生，这称不上明智之举哦。”
　　“如果我不去，以我对黄昏骑士团的了解，他们肯定会无休止的骚扰我们吧。这里毕竟是他们的总部，干什么都很方便。”
　　“可是，我听闻......”
　　“我知道，无所谓。”
　　西格知道莎娜美想说什么。因为理念不合，一部分黎明骑士退出了黎明骑士团转而建立了针锋相对的黄昏骑士团，不同于黎明骑士杀光异端和疑似异端，销毁不洁物品的态度，黄昏骑士团主张从了解异端教义开始，做到知彼知己。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黄昏骑士们没找到根绝异端的方法，反而自己的行事风格更像异端。有市井传言说，一部分黄昏骑士的高层已经投靠了异端。
　　何况之前伊莉莎统领下的格拉摩根军还和黄昏骑士团发生过小规模冲突。
　　但西格一点都不害怕，在阿兹达哈卡赐予他的邪能回归的今天，他已经无所畏惧了。骑士从容的态度让黄昏骑士们非常不爽，他们更喜欢看对方畏惧的表情。或许也只有这种胆色的人，才能得到奴隶贩子拉蒙的青睐，他看人一向很准。
　　黄昏骑士团的风格虽然邪恶，但他们的骑士团总部倒修的一片正气，在长长的走廊里挂着历代骑士团团长的肖像和他们的名言。
　　果然没有之前隶属于黎明骑士团的历史啊。西格想。
　　黄昏骑士团的团长正伏在案头办公，他看到进来的下属以及托在最后面的西格，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会儿说：“拜蛇教的人？”
　　西格耸了耸肩说：“我自认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吗？怪不得我感受到两个强大的点，除了你之外，另一位应该是统领恐惧军团的女士吧。”
　　西格沉默以对，但他的沉默等于回答。
　　“既然是那位神明的眷属，我这边就不能轻易出手了啊。”团长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把你招募到麾下的，现在来看，连自我介绍都不需要了。当然，也不会让你白来，你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而我则告诉你正确答案。”
　　西格想了想问：“你们是怎么对待异端的？”
　　“竟然是这种稀疏平常的问题？我以为你的问题会高明一些。”
　　“作为连名字都相互不知道的陌生人，这点就足够了。”
　　“好吧，如你所愿。”
　　大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西格跟着他前往藏在地窖的通道，然后他看到了真正的地狱。
　　黄昏骑士团真的在研究异端，只不过是用比异端比异端的方式研究异端。拷打、虐待、活体解剖、药物注射，甚至为了研究异端分子的生育问题，强迫男男女女们随机交配，甚至尝试让他们与动物交配。空气中布满恶臭以及异端信徒们的哀嚎，死亡女神承诺的天堂未至，地狱却近在眼前。
　　相当无趣，西格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从能量榨取的角度来说，异端以死亡献祭能让死亡女神得到的能量是一次性的，而阿兹达哈卡利用信徒制造的恐惧扩大信仰规模，她并不会一次性把信徒抽干，而是缓慢的、以察觉不到的速度进行。她每次或许只会抽取一个信徒维持一秒生命的能量，但信徒的基数摆在那里，加起来就是一片浩瀚的海洋。
　　不对。几秒之后西格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该感到愤怒才对，用异端的方式杀害异端并不能代表有正确的道德立场，但为什么我的心中只有冷漠....
　　他恍恍惚惚的回到地面上，却看见有个年轻男人来到骑士团门口，他是个瘦高个、金发颧骨很高、厚嘴唇、有点驼背.....这些特征就像治安官描述的逃犯一样。
　　“我叫杜里克，想要加入黄昏骑士团，是拉兹比兄弟介绍我过来的。”
　　大团长还未发话，西格抢先一步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杜里克奇怪的看了西格一样，把他当成骑士团的一员，于是老老实实地说：“因为缺钱，去一个寡妇家拿了些，因为她和她女儿姿色不错，所以我顺带把下半身的问题也解决了一下。”
　　“她女儿很小吧。”
　　“所以干起来才有趣，她下半身满是血在我胯下挣扎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我是先一刀一刀杀了她妈妈，她声嘶力竭的时候把我夹得好紧，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一秒之后从大腿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嚎叫起来。西格沉默的上前，他没有拔出插在杜里克大腿里的手半剑，而是具现出他的另一把备用剑，扎进了年轻人另一个大腿里。
　　接着他具现出蓝宝石符印剑，倒转剑柄，将上面的配重球当成钉头锤用，蹲下来一根一根的砸断他的十个指骨，然后是整个手掌，接着是臂骨、肩胛骨、肋骨，年轻人杀猪般的哀嚎渐渐微弱，他中间有几次昏过去又被骑士耐心的弄醒。最后被他的嘴剑刃堵住，深深扎进喉咙里，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西格拔出沾血的剑扭头问一直保持围观的大团长问：“他的命值多少钱？”
　　“随便给点，其实我也不想收这样的人渣。”大团长抱着手臂说，“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你杀人的手法我挺喜欢的。”
　　“我们不是一路人，”西格淡淡的回答，“仅仅是人渣只配这个死法罢了。”


第七十七章 里泰迪兰
　　“你的身上带着血腥味。”
　　在西格回来之后，莎娜美如是说道。
　　“抱歉，没能守住约定，我已经把那个逃犯....”
　　“这不重要，”莎娜美踮起脚来，伸出一根手指封住了西格的嘴唇说，“你如愿以偿了吗？”
　　西格稍稍躲开一步回答：“嗯。”
　　“你的心中仍残留着遗憾、悲伤或者愤怒的心情吗？”
　　“没有了。”
　　“这件事会让你变得迷茫吗？”
　　“不会。”
　　“这就足够了，你仍然是你。欢迎回来，西格先生。”
　　骑士没说话，他用力在莎娜美的脑袋上揉了揉。
　　“啊，别再揉了，我感觉自己都要秃了。”
　　“啊哈哈。”
　　西格走进房间中，发现他的朋友们已经盘腿坐下开始吃吃喝喝，约修亚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连嘴唇边的酱料都没来得及抹去。
　　“抱歉主人，肚子饿的有点受不了....”
　　“没什么，我不在意这个。”
　　西格随口答道，他幕然间发现马尔蒂斯也混在里面，慢斯条理的用匕首把一整块牛肉削成薄片放到嘴里咀嚼，咽下。看见西格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毛说：“怎么，很意外？”
　　“很意外，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
　　“我和你的部下们聊了聊，作为从他们嘴中套取情报的代价，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融入其中，让大家都尽兴一点。”
　　大姐，你坐在这里本身就不能让人尽兴啊。西格在心里想。
　　“聊的什么？”
　　“你，我试图了解人类阵营对你的看法，以此完善你的情报。”
　　“结论呢？”
　　“你是个笨蛋，许多次，你都是靠蛮勇、幸运或者别人的帮助才能化险为夷。”马尔蒂斯说：“因此你是最危险的敌人，因为我猜不透笨蛋的心思，也无法理解你如何活到今天练就一身本领，无法理解为何总能被幸运眷顾，更无法理解为何有那么多人帮助你这个笨蛋。”
　　“喂，我就没有优点吗？”
　　“不得不承认的是，你是一个有感染力的笨蛋。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敌方和友方拉到和你同一个水平线上，再用丰富的经验拉拢或者击败他们。”
　　“喂你真的不懂人心吗？为什么我感觉你每句话都把说的心好痛。”
　　“这是夸奖吗？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不，我还真不是夸你。”西格说着，看了眼把手伸向酒瓶的艾格尼丝说，“你和诺伊尔不准碰酒。”
　　“噫！”
　　艾格尼丝一个哆嗦缩回手来，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西格，一边做着“一点点”的手势，一边露出讨好的笑容。
　　“不准。”西格双手交叉说，“还有，这里边一半水果都是你们的。”
　　艾格尼丝瞪圆眼睛说：“不煮熟加盐能吃？”
　　“不，生得更健康。”
　　“这帮医生的论调又变了啊。”
　　艾格尼丝叹了口气，递给诺伊尔一个李子，上面还有井水冲洗后残留的水珠，她们俩抱着水果小口小口啃咬起来。万幸的是，她们吸毒的时间不长，身体没变形也能正常的进食。
　　“除了这些水果，牛肉也有你们一份。”
　　“不不不，大人太多了，我感觉里面好涨好热，再也吃不下了，身体会发胖。”
　　“没有肉哪来的力气打仗。”西格训斥道，“我军队里的哪个姑娘不是和男人吃的一样多，浑身上下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想想看，如果女孩子没有力气，她如何负担不止一层的全身甲，并挥动武器持续作战？”
　　说着说着，西格直接掀开旁边马尔蒂斯的裙子，拍了拍她苍白而滚圆饱满的大腿说：“你看，就连非人类也是这样。看看这充满力量的大腿，听听大腿与我的手掌贴合发出的啪啪声，这是骨瘦如柴的大腿或者满是肥肉的大腿能做到的吗？所以你们要有合理充足的饮食，然后锻炼，争取把自己弄得硬邦邦。”
　　“道理是那个道理，”莎娜美叹了口气，“只是西格先生，你真的不懂人心呢。”
　　西格感觉自己放在马尔蒂斯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他的抖动，而是马尔蒂斯的身体在颤抖，显然军团长如此表现的原因不是因为兴奋。
　　“呃，马尔蒂斯小姐，你没生气吧。”
　　“我没生气。”
　　“就是说嘛，我想也是，毕竟你一点都不介意，对吧。”
　　“我不介意。”
　　“反正你也没把自己当女人看，人类那套规矩不适合...”
　　西格反射似的站起来具现出他的大宝剑，堪堪挡住马尔蒂斯的斩击。
　　“马尔蒂斯，你算计我？！”
　　马尔蒂斯持剑突刺，被西格一个近似下劈的纯防御动作格挡。
　　“你说过不生气的。”
　　“啰嗦！”马尔蒂斯说。
　　“你说过不介意的。”
　　“啰嗦，啰嗦！”
　　“好好说人话。”
　　“啰嗦，啰嗦，啰嗦！我就是突然不爽想砍你！”
　　索尼娅皱着眉头想要站起来帮忙，莎娜美一把按住她说：“别插手啊，他们在开玩笑呢。西格先生与马尔蒂斯这个级别的人物交手，第一下就必然是全力以赴，他们全力以赴的话我们不可能安然的吃吃喝喝，好像看戏一样。交战也是能增进感情的，或许我该说能这样打打闹闹，本来就是绝对信任对方不会在自己的攻击下受伤的证明，他们关系很好呢。哼哼，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
　　马尔蒂斯闹了好一会儿才收手，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躲开了。在填报肚子之后，西格准备在附近散散步，就听见敲门的声音。他去看门，发现是一个诺多精灵男性，他打扮的不伦不类，身体还有些酸味。不知为何，西格总觉得他有点熟悉。
　　“你找谁？”西格问。
　　精灵用字正腔圆的潘德语回答：“我的朋友是你杀的吗？”
　　“你指谁？”
　　“杜里克。”
　　“是我杀的。所以你是谁？”
　　西格一瞬间释放的杀气让精灵紧张地后退，他的左手按在腰上，背上的剑半拔出来，是把符印剑。
　　“嘿朋友，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诺多精灵笑嘻嘻的说，“我叫里泰迪兰，你杀的人欠我一笔钱，呃，我想问他生前有没有说过他把财产放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取。”
　　“他除了吹嘘他的犯罪经历，以及濒死前的嚎叫外并没什么。”
　　“真意外啊，他也会叫出声。”
　　“毕竟是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被我一点点的敲断骨头，难以忍受也经常。”
　　里泰迪兰不寒而栗，他混迹人类许多年，作为杀手坏事做尽，他本以为面对世间的一切已经无所畏惧，但现在恐惧再度占据了他的心灵。他努力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
　　回答里泰迪兰的是映入他眼中寒芒的轨迹。他反射似的从背后拔出单手剑来，卡在剑刃必经的位置挡住，卸开，然后脚步跟进的同时左手的匕首也拔了出来，滑向西格的腰部。
　　他忽然停住了，然后把两手的武器扔在地上。一把剑不可思议的、然而在事实上抵住了他的后心。
　　“你可以赌一把，因为背后的肌肉分布让我未必能一剑杀了你，”西格伸出剑抵在对方的喉咙上，“你还真是爱惜自己的命呢。”
　　“嘿朋友，我没有冒犯过你吧，”里泰迪兰吞了口唾沫说，“能放下剑好好说话吗？我有点紧张。”
　　“精灵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巧的是，我倒是认出你来了。”西格笑着回答，“你是那天在萨里昂宫殿前围攻我的七个人之一吧，那时候被你逃掉挺遗憾的，没想到我能在这里遇到你。”
　　“先生，先生，都是误会，我只是收了钱去完成雇主的任务，并不是特别针对你。”
　　“好啊，那么雇主是谁？”
　　“是萨里昂国王。”
　　“他没理由对付我，而且也不会蠢到让你知道雇主的名字。”西格的剑在对方脖子上划出血痕，“我对你这种人一向缺乏耐心，你最好快点告诉我答案。”
　　里泰迪兰笑了笑，他的袖口中突然划出两柄匕首握住，其中一把准确地插入脖子与西格的剑刃之间的缝隙，防御了西格剑刃的切割，另一只手的匕首飞快的掷向西格，扭头弯腰拾起符印剑就跑。
　　没追来，真是....里泰迪兰喜滋滋的念头维持了不到三秒钟，腹部就被狠狠踢了一脚踹倒在地，他吐了一口血，头晕眼花的撑起上半身，发现是一个容貌非常美丽的精灵，他的同类。
　　“为什么要....伤害同胞？”
　　“马尔蒂斯，他把你当成诺多精灵了呢。”西格在后面赶了过来，“感谢你仗义出脚。”
　　“你和这个笨蛋诺多精灵一样，还记得摩尔迦娜，你把她当成诺多精灵，只是我当时懒得纠正你。”
　　“难道不是吗？”
　　“笨蛋，摩尔迦娜是我的同类啊。”


第七十八章 里泰迪兰的变强秘诀
　　马尔蒂斯的临门一脚不止把里泰迪兰揣回了原地，还把他的信心一起踹飞。在诺多精灵传承的知识中，他知道其中晦涩隐秘的一项，他们一直在为某个大敌做着准备，他们曾经的同胞辛达精灵的终极魔法所诞生的禁忌产物，名为阿兹达哈卡的恐怖存在会缓慢而不可避免的吞噬世界，辛达精灵、拜蛇教就是她为世界毁灭所准备的棋子，或者说在世界毁灭之前用以打消漫长无聊的时间的道具。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神谕”一方亦提出一个计划与之对抗，诺多精灵接受了神谕的提议，并在（划掉）的帮助下与人类联合在一起，对抗过去的灾厄。
　　这项计划名为“预言之子”，后来借助学者马迪甘之口而广为流传。人们把其当成一个笑话，但阿兹达哈卡的目光却成功的被吸引到潘德，并派出由马尔蒂斯领导的军团前来一探究竟。
　　而现在，辛达精灵最强大的个体之一、恐惧军团的军团长马尔蒂斯与人类佣兵中大名鼎鼎的“护城者”西格·拉普拉斯勾结在一起，并且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常识受到强烈冲击的精灵表现出异常的动摇。
　　西格又问了里泰迪兰一遍刚才的问题，并得到了“不知道”的回答，诺多精灵补充道他在任务失败以后出于愤懑找个任务发布人，可惜给他订金并且发布任务的人已经死在了床上。这也很正常，有些人不希望自己的名字浮出水面，那么就要找一个脆弱的环节掐断。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马尔蒂斯指了指里泰迪兰，看见后者紧张的模样冷漠的说：“看样子，你似乎是知情的诺多精灵啊，身为奴仆，果然需要管教一下啊。”
　　“不，别杀我，我还有用。”里泰迪兰向后退，蹭到西格腿上，“你需要一个为你干脏活的人，对吗先生？我专业做煤球，绝对是脏的不能再脏。”
　　西格没想杀对方，里泰迪兰能够接住他刚猛一击还有余裕发动反击，并且是难得的双巧手，他似乎还知道马尔蒂斯某些秘密....想到这里，他把对准里泰迪兰的剑移开了。
　　“哼，准备打听我的情报吗？可以啊，只是听完以后别绝望。”马尔蒂斯冷笑着说：“看看这个下等人嘴里的‘计划’和现实究竟有多大的偏差，这种偏差从一百八十年前开始并一直持续到现在，别以为你在有生之年有纠正的机会，在此之前，你就会成为我的战利品。”
　　“那不可一定，马尔蒂斯小姐，或许未来我的骑士团能够得到你的倾情赞助而提升了甲胄的锻造技术，当然，这是在你被我俘虏之后。”
　　他们的杀气不似作假，反而让里泰迪兰更加疑惑，这两位究竟是什么关系？相爱相杀的老情人？持鞭女王与被鞭笞的面首？变态绅士和他胯下的人外女奴？不管是哪种都感觉很带感啊。
　　两人在对峙了一会儿后收起了架势，然后里泰迪兰很快就发现两人是同居关系，并产生了窥破秘密的兴奋感，他一向乐观，已经把刚才九死一生的体验置之脑后了。
　　按照大陆流传的那些小说里的惯例，被俘虏的诺多精灵在西格部下们的见证之下痛哭流涕，表示自己有眼不识大雪山，并在西格将军爱的教育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准备洗心革面，良禽择木而息，准备为西格的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大人，需要一个脏活的不？我暗杀贼溜。
　　西格当然是选择接纳他了。
　　在数天之后，伊莉莎停住在新加尔城外的某个集镇，拉蒙爽快的把西格等人礼送出城。马尔蒂斯在城门口与骑士分道扬镳，她没有说任何告别的话。
　　西格回到军中，和他的部下以及友人们击掌、拥抱，迎接他的人像是在过狂欢节一样。看着骑士发自内心的大笑，里泰迪兰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能这样受人爱戴的人心肠不会太坏。很快他就发现骑士并不坏，只是他的身边有很多女人。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意识到骑士身边全是变态。
　　老兄，真亏这样你还能坚强的活着。诺多精灵不无同情的想，这些女人可拥有连男子汉都未必有的行动力与意志，并且丝毫不打算纠正自己性格里的歪曲部分。吸引一个变态是偶然，吸引两个是例外，吸引一堆.....几乎可以称之为一种才能了。
　　虽然都是诺多精灵，还有过私自跑出来在人类世界冒险的经历，但温蕾萨一点都不喜欢里泰迪兰。因为在双方第三次见面时他就试图对温蕾萨动手动脚，然后还教女精灵涉世未深的儿子艾米亚学坏。艾米亚很憧憬西格那份勇往直前的力量，认为拥有那样的力量就能保护心爱的人。于是里泰迪兰就教给他变强的诀窍——
　　睡女人。
　　在两位精灵交流的开端，里泰迪兰诱导性的发问：“想想看，我们的将军为什么能在无数人类中脱颖而出迈向人类巅峰，成就一段英雄传说？”
　　“因为他是骑士？”
　　“骑士是地位的评估而不是力量的评估，我干掉的骑士都有一打了。”
　　“因为他不懈怠的锻炼？”艾米亚天真地回答。
　　“人类中比将军勤奋的有许多，如今他们坟头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
　　“因为他很勇敢？”
　　“野猪也很勇敢，最后还不是变成我们的晚餐与储备粮。”
　　“因为他豪华的武器装备？”
　　“每个国家的国王都有不亚于将军的装备，你觉得他们单调哪个能打过将军？将军一只手提着丁丁撒尿另一只手单手握住剑都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到底是因为什么？”艾米亚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爱啊，”里泰迪兰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武者的信念决定了他的上限。你看将军身边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别以为她们是他泄欲的工具或者用来欣赏的收藏品，将军平等地爱着她们每一个人，所以将军想要保护什么的信念比其他人多许多倍，因而他的的上限也比别人高出许多。”
　　“可是，爱不是自私的，渴望彼此占有的...”
　　“幼稚，”里泰迪兰在看到艾米亚脸上的动摇之色乘胜追击，“将军这是博爱，为了更多姑娘的幸福舍弃了仅限一人的儿女情长，这是多么高贵的选择，我简直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所以，我要去喜欢很多姑娘....”
　　“不，跟进一步和她们上床，这也是男人的战场。传说将军夜御十二女通过了十二试炼，才成为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哪有那种对象....”
　　“嘿，我可打听过，你小子可是人见人爱，除了你的两个青梅竹马，军刀、美杜莎、卡莲、巴泽特都很喜欢你啊，她们年纪都不大，被喜欢的男人哄上床不是什么难事。”
　　“相爱未必要...”
　　“爱是做出来的，喜欢一个女孩就去上她啊，你连上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敢说喜欢她？”
　　艾米亚被说得有点心动，然而并没有下文。“恰好路过”的温蕾萨进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精灵怒斥一番，并把里泰迪兰扭送到西格那边告状。西格微微一笑，下令把里泰迪兰绑到木桩上，一共绑了十二个小时才放下来。
　　“这才是十二试炼。”西格对里泰迪兰说，“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单单只是力量，并不能尽善尽美的去保护些什么。”
　　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失去的却永远比得到的更多，他杀戮的永远比救赎的更多。保护？那只是个悲凉的笑话。
　　他深知这一点，然后决心将破坏性的力量用于战场上，那里只有杀戮与破坏，是发挥他才能的最佳场合。
　　格拉摩根军在西格的带领下，以比以往更快的速度返身再度杀进帝国的领域。由于达夏暂时保持中立，所以他能够在达夏境内采买补给品，迫使巴克斯的商队缴纳过路费，还能够怼新加里安贩奴团。反正这些奴隶贩子是人人喊打的恶棍，而且他们向帝国出售奴隶军队的行为算是变相与萨里昂敌对。
　　西格果断怼了上去，奴隶贩子们在骑兵的长矛上变成了串烧，新加里安妖妇与新加里安浪夫都是声名狼藉的存在，没必要留手。因为是使得奴隶们变成自由民的恩人，骑士心安理得的用正常工资包养了这批奴隶，把军队扩张到四千人后，作为生力军前往预定的战场。
　　在快变成废墟的伊索斯附近，萨里昂与巴克斯的大军正在不断的运动中形成对峙。


第七十九章 战神提图斯
　　在伊索斯附近的两国集团军都在为最终决定战争走心的大战做着准备，并且相互靠近。每个集团军都会有一个领主走在前面开路，既是为了扩大搜索范围，又有主动邀战的意思。
　　一般来说，这个任务有一定风险，因而参与这项任务的要么是因实力而无所畏惧的大贵族，要么是因无知而无所畏惧的傻蛋，当两者都没有人主动出来打头阵的时候，就由那些没有封地的贵族、新贵族或者只有一个集镇的小贵族去做。
　　原本，萨里昂集团军这边的先锋是格拉摩根军。可是因为他们的指挥者西格·拉普拉斯在第一次伊索斯之战中意外被俘，导致他的军队不得不前往新加尔去迎接他们的统帅。不，主帅被俘虏的情况下军队竟然没有做鸟兽散，其治军之严令人敬佩。
　　既然不能指望西格当炮灰，也只能指望他在决战之前赶回来充当预备队或者骑兵的角色。不过也有萨里昂领主，主要是布伦努斯公爵派系的人对西格想不想回来表示质疑：首先他和集团军中的部分领主有私怨，此刻正是坐山观虎斗的好时候，队友赢了可以装成胜利者的样子分享胜利果实，队友失败了就千里驰援，说‘并非兄弟不给力，奈何帝国有XX’；
　　其次，西格虽然有封地，但格拉摩根那鸟不拉屎的地和没有差不多，别人输了还能依靠自己领地的产物恢复元气，他要是输了把家底赔光恐怕只能去卖屁股；
　　第三，西格出身佣兵，更习惯自己指挥部队单打独斗，他愿不愿意把指挥权交出去还是两说。
　　当然，受制于通信，他们不知道西格非常仗义的从达夏一路不停歇的狂奔，途中还遇到了几个月之前被俘虏的费比乌斯领主，再次出现在与格拉摩根军平行的位置，原来在缴纳完赎金后觉得自己损失颇重的帝国领主进入萨里昂的领土，在边境地区好一番烧杀抢掠，直到觉得回本为止才准备返回大部队，不巧又遇到那支该死的军队。
　　那一天，费比乌斯领主回想起一度被西格俘虏的恐惧，他的军队七拼八凑，而对方的主力完好无损甚至有了补强，在经过七十分钟的激战巴克斯军队全线溃败，后费比乌斯准备跑路，他吸取上次的教训，把衣甲脱下来交给自己的忠心部下穿上，自己则熟练的掏出女装换上，头上再裹上头巾跑路。然而不幸的是，他还是被一群骑兵追上做了俘虏。
　　“呃，你为什么会选择换上女装跑路？”西格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问对方，“堂堂正正的被俘虏不好吗？”
　　“喂，逃跑可耻但是管用，而且哪有被俘虏用‘堂堂正正’来描述的。”费比乌斯非常激烈的回应，“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混蛋逼的。不公平啊，帝国那么多领主，你特喵的每次都怼我。”
　　“有人教给我一个道路，番茄要捡软的捏。”西格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之所以出现在我面前两次，不是因为我专盯着你打，而是你太弱每次都会被我俘虏。”
　　这话让费比乌斯领主无言以对，他嘴唇哆嗦着连狠话都放出来。西格继续说道：“你也别担心，我马上就带着你前往另一个战场，说不定我要是输了，你不掏赎金也能获救。”
　　西格带着军队一路狂奔，某些文职人员，比如露西安娜小姐表现出了生理上强烈的疲劳，她面对自己故乡的毁灭无动于衷，却因为疲劳变得愁眉苦脸，有些部队甚至出现减员的情况。当他距离本方的集团军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两国的集团军已经交上了火。
　　萨里昂与巴克斯的大战，是在两支军队戏剧性的相遇中开始的。在临近黄昏的时刻，担任先锋的两方军队同时发现了对方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然后指挥官的第一反应按住己方斥候暴打，斥责他们严重渎职，然后赶紧派出通信兵去通知后面的主力。两方的先锋在天空两端同时存在的日与月的注视下进行试探性的交锋，各自发挥了了其优点不分胜负。
　　战斗并没有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停下来，不知为何，从属于巴克斯军队的提图斯将军领导的一支军队擅自脱离了队伍向萨里昂军队的本阵发动攻击，提图斯自己想当战神不要紧，但他手下掌握着精锐的凤凰骑士不容有失。不得已之下，巴克斯军队的元帅阿伽松只好命令部队配合提图斯将军的步调全线压上。
　　萨里昂这边的元帅艾尔夫万公爵觉得巴克斯人脑袋进了水，在对手有准备的情况下夜战浪一波简直是送人头的节奏。就在他准备下令以他的部队为中轴，各部位以对称的钟摆形在他左右排列，尽可能对来犯之敌形成夹击态势的时候，他接到了自己左翼的阿拉玛公爵已经出击的消息。阿拉玛公爵之前被俘虏过，为了洗刷自己的耻辱他是最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的人。
　　热情的公爵看不清形势，萨里昂的元帅却要为他填坑，天知道如果他按兵不动而阿拉玛公爵不幸阵亡，在战争结束......不，等不到战争结束，他就会被国王解职，然后面对阿拉玛派系的指责甚至报复。
　　一个头两个大的元帅只好下令全军出击，又因为传令兵混乱的叙述，导致右翼没能和中间协同起来。
　　黑夜进一步扩大了这种混乱，操着萨里昂语为巴克斯服务的佣兵与操着巴克斯语为萨里昂服务的佣兵经常招来友军的攻击，他们再反击回去。
　　“CNM打的是友军。”
　　“我特喵的被打中了！”
　　“啊我受伤了，我受伤了！”
　　伤者们的抱怨淹没在更多更杂乱的声音中，最终一起组成了战场的交响曲。
　　从整体来看，萨里昂军的中军与巴克斯的中军在围着整个战场的制高点——一个丘陵血腥厮杀，阵地反复易手，杀红了眼的艾尔夫万公爵甚至命令骑兵下马转职重步兵冲上去厮杀；
　　萨里昂军队的左翼冒进的阿拉玛公爵击破了一股佣兵队伍，因为对方在向着战场外逃离，所以公爵的队伍越追越远；提图斯将军则期望绕远路包抄萨里昂人的右翼，他很快发现无论如何他都绕不过拥有更多骑兵的敌军，转而杀进萨里昂中军与右翼的结合处。
　　“吾乃战神提图斯，萨里昂自诩骑士的鼠辈，哪位敢与我一战？”
　　回应提图斯将军的是暴风骤雨般的弩矢，将军的运气不太好，他的位置位于两个阵线组成钝角的弩手连队，在不停歇的交叉火力之下，提图斯将军的坐骑被三次射中，他的膝盖也中了一箭，不得不忍痛撤退。在被部下们架着离开这片战场前，他还冲敌人的阵地竖起中指。
　　这样滑稽的事情在战场上到处发生，一堆被巴克斯雇佣的萨里昂人莫名其妙的阵前反水，跟着乌尔里克国王一起砍自己的雇主；马略皇帝误入敌营，但是萨里昂人竟然把他当成了友军，白白放跑了提前结束战争的机会；布伦努斯公爵与自己的军队失散，不得不在艾尔夫万公爵麾下作战....
　　双方一直打到天明，双方平分秋色，不过萨里昂人占据了战场中央的制高点，得以让自己的指挥体系运转的更高效，或者说少犯一些错误。即使如此，在山顶上尽瞰战场局势的艾尔夫万公爵也异常头疼，双方的阵线犬牙交错，几乎人所有人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军队甚至深入敌军阵线相当远的地方，在重整部队之前，他下达命令都没法实施。
　　打了一整夜的双方谨慎的撤退，安营扎寨，重新变回两条平行的线，在恢复体力的同时也在隐隐期待着援军到来。在下午时分萨里昂一阵欢呼，因为从属于他们的一支军队开了过来，不过很快他们就闭上嘴，因为来的是疲惫不堪的阿拉玛公爵，他回到营地后倒头就睡，他的部下们也是，这根本不是萨里昂人期待的生力军。
　　真正的生力军在只有几小时路程的一个次要战场相互厮杀。西格在此次战争中最棘手的对手，巴克斯帝国的西多领主与他对向开进了这个领域，除了西多之外还有萨尔诺的莉迪亚，她率领的马里庭雇佣兵在被乌尔里克国王以作战不力解除合同，并且没拿到剩下的佣金，愤懑之下转投巴克斯，并期望能够俘虏萨里昂国王武装讨薪。
　　两位指挥官看到对方的旗帜后都知道这次的对手是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对此两人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西多领主紧张、兴奋，手心出汗的同时某个部分也变得硬邦邦；莉迪亚觉得有点可惜，西格算萨里昂贵族里少有的正派人物，虽然他的正派已经随之他的军队在伊索斯的恶行大打折扣。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想击败西格·拉普拉斯，去掠夺他的荣耀。


第八十章 战场吹来的风（1）
　　战场之上从来不存在奇谋诡计，你所能做到的是比对手犯更少的错误，期待幸运站在自己这一边。
　　西格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一路急行军让他也有点疲惫，在前方的斥候报告发现敌军的行迹之后，在让传令兵下令放缓脚步，一来让士兵们节省一些体力，二来他准备把战场放在不远处的一大片开阔地，以便让他的骑兵拥有最佳的作战场地。
　　中午十二时，他们抵达开阔地前的一片树林，在部队轮流进食并且喂饱了战马之后，格拉摩根军就正式开了进去。西格布置了一个宽正面的步兵方阵，表明他给步兵的是防守任务，他的两翼骑兵数量也很少，更多是象征性的杂牌骑兵，所有能端起骑枪冲锋的单位都被布置在步兵方阵的后方，汇聚在西格身边。
　　骑士的思路就是用步兵拖住敌军，并在敌军露出破绽的时候投入全部骑兵一波清场，战术简单粗暴，容错率一般，适合他这种动手能力远强于指挥能力的半吊子将军。
　　半个小时之后，巴克斯的军队出现在战场上，他们比骑士预料抵达的时间要早一些。西格用手搭着凉棚，对出现的敌人进行观测，发现对面的敌军分属于两支不同的队伍，加起来大约有五千人，比他军队多四分之一。不过这个人数差还在能打的范围内。要是对面来的是一支八千人的军团，西格绝对扭头就跑连看都看不看。
　　西格又看了一会儿，认出对面两支军队是西多领主以及萨尔诺远征队后，立刻唤来传令兵，让他通知指挥步兵的多诺万、妮可丝、弗雷德里，让他们一定要制住部下，不要因为敌人的挑衅射击而脱离阵线。
　　在西格身边、一生戎装的海伦娜问道：“多诺万与妮可丝都是稳重的人，弗雷德里也是一位历经无数战场的豪杰，有必要再做一遍要求吗？他们临场发挥的时候有可能会束手束脚啊。”
　　“不需要他们发挥，我宁愿他们求稳。”西格解释道，“对面有我们认识的雇佣兵，还记得那个叫莉迪亚的马里庭姑娘吗？因为曾经共事过，所以我留心了马里庭的资料。马里庭追溯谱系其实是古巴克斯帝国的一部分，不过因为蛮族入侵的原因，为了对抗蛮族他们的军队结构发生了不少改变，相对巴克斯他们拥有更多的骑兵，使用弓手而非弩手作战，，他们的甲胄骑兵与禁卫军非常优秀，一旦步兵的战斗阵线脱节，就会被这些优秀的敌人利用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的步兵有可能直面对方甲胄骑兵的冲击，那么排成宽阵线...”
　　“对面是雇佣军，注定其甲胄骑兵与禁卫军的数量不会太多，如果个别地段被突破，我完全可以带领部分骑兵下马与这些敌人肉搏。”
　　“大人，您已经是一支四千人军队的指挥官，别整天想着带头冲锋。”
　　“不，海伦娜，你不该阻止他。”宝黛丝说，“这本来就是我们长官的正确使用方式，实际的指挥有别人负责，你不让他上战场，他也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至于安全问题嘛，他的坐骑已经换了十几次，死的死，残的残，但他本人在战场上出过事？”
　　西格还没表态，他胯下的新坐骑“玻耳兹曼”不安的晃动着马尾，充满灵性的牲口在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安。而它的主人则泰然自若，心中已经有了各种情况下坠马后的准备，只要别被压断了腿或者胳膊就好，大不了转职重步兵在敌人阵中杀个七进七出嘛。
　　骑士这边心齐，都是绝对服从他的部下，而他对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在看到西格列阵的军队反射着闪瞎人眼的阳光时，不管西多还是莉迪亚心中都是一叹。他们遇到了真的战争狂魔，一支用钱活生生砸出来、又用无数鲜血润滑的军队，就算赢了也会损失惨重。几乎是同时他们都在客气的请对方打头阵。
　　莉迪亚受雇于马略皇帝，与西多领主是对等的关系，双方都拿对方没什么好办法，只好猜拳决定谁上。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输家莉迪亚嘀嘀咕咕的返回自己的队伍，又变成那个自信的姑娘，无论如何，她在部下面前都要维持信心满满的形象。
　　“各位，我们将进行一场不算太容易的战斗，对面是我们的同行，潘德最新的佣兵领主西格·拉普拉斯，他很强，但我们马里庭比他们更强。胜利属于马里庭，胜利属于我们！”
　　西格没有进行演说，他觉得金钱就是最好的鼓励。整个步兵阵线的最前沿，弩手们已经上好了弦，静静等待着敌人的来临，他们身后，则是长矛与长戟组成的丛林，中间夹杂着持握着双手剑或者钉头锤的精锐散兵，他们单膝跪下，把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以便节省体力。最终，战斗的预兆开始于下午两点左右，莉迪亚亲自率领她的骑兵出动。
　　马里庭人的骑兵保持着匀速接近，偶尔会有倒霉蛋会被弩矢击中受伤，在进入一百米的范围内开始提速。格拉摩根军的弩手们按照以往的经验抓紧时间射出最后一轮弩矢，就以散兵队形朝着两边退却，让己方密集步兵迎接骑兵的冲击，然而马里听的骑兵并没有扎进步兵堆里，他们以惊人的技术完成了减速、转向，在步兵方阵面前兜了一个弧形的轨迹，并在最接近步兵的点张弓搭箭，他们的箭更像是轻型投矛，在极近的距离洞穿了第一二排步兵的防御。
　　好在前排的步兵都穿着双层甲，加上骑弓的磅数不足，才让损失仅仅止于个位数。不过格拉摩根的步兵还是产生了小小的骚动，他们是第一次对抗如此凶悍的轻骑兵。
　　“需要出动猎鹰骑士与冯可夫女骑兵驱赶他们吗？”海伦娜跃跃欲试的问道。
　　“没必要，这点损失无关紧要。”西格摆了摆手，“我的步兵远比马里庭人的人箭多的多，单凭射击凿不穿我的阵地。”
　　骑士的判断是正确的，莉迪亚看上去大占上风但是对战局没有大的影响，哪怕是她的马里庭弓箭手们加入进来也一样。当骚扰不甚成功后，他们就撤了下来，撤到己方正在推进的步兵阵线后方休息。
　　巴克斯军队的两翼骑兵出动，让格拉摩根军两翼的骑兵被迫进行防御性的出击，他们都在兜着圈，企图包抄对方的侧翼，因而离主阵地越来越远，构成攻坚主力的巴克斯步兵排成了纵深大于宽度的进攻队形，头几排就是精锐的马里庭禁卫军，他们穿着被称为扎甲的片式铠甲，综合性能虽然不及全身板甲，但在防御箭矢一块比板甲优秀，格拉摩根军的弩手们很难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
　　马里庭禁卫军的棘手之处不止如此，他们在极近距离投出极重的投矛，造成第一二排大量步兵伤亡后双手持握北地长斧径直撞了进来，格拉摩根军的防线产生了明显的凹陷。禁卫军悍不畏死，顶着敌人步兵的长矛、长戟、双手剑和钉头锤的疯狂攻击，在极短时间内大量伤亡，但也成功为身后的战友们扯开了空间。
　　“大人？”加西亚看着西格。
　　“通知多诺万，让他们拖住对方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个半小时之后允许他们自行向两边撤退。”
　　“那样，我们的步兵会被敌人分割。”
　　“这样敌人的步兵才能分散，我们的骑兵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西格冷漠的看着战场，“为了最终的胜利，不得不牺牲掉一些人的生命。”
　　他的副官们用第一次认识他的眼神看着骑士，感觉他自从新加尔回来之后有了变化。过去他为部下而战，现在他让部下为他而战，虽然就指挥官的心态而言，后者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为什么......感觉会有点难过呢？
　　因为在血与火中消逝的纯真？
　　不管他们怎么想，每一分每一秒战场上都有生命在消逝，后续跟进的巴克斯步兵没有辜负马里庭人的牺牲，他们一点一点的挤压撕扯着格拉摩根军的队形，逼着他们向两边退却，在开战的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成功凿穿了萨里昂人的步兵阵地。
　　这是西格的步兵首次在正面交锋中败北，打惯了顺风仗的他们有点泄气，不用多诺万传达命令，他们就向着两边退却。西多领主与莉迪亚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派出手头所有的骑兵去向西格的骑兵发动自杀性攻击迟滞对方的增援，而后带着步兵继续分散向两边压迫不断退却的格拉摩根步兵。
　　这是一场竞赛，看是西格先吃掉对方的骑兵还是对方先吃掉他的步兵。这时候，骑士已经放下头盔上的铁面罩，他身边的执旗手砍砍高高举其战旗，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
　　所有人，随我冲锋。


第八十一章 战场吹来的风（2）
　　当扣下铁面罩的那一刻，西格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两束小小的光柔和的为他提供狭小的视界。呼吸的乱流被垫在头盔里的棉花吸收，加热了与之接触的肌肤，心脏的跳动契合了战鼓的节拍，他竖着持握骑矛，让矛头缓缓坠落倾斜的刺向前方，脚后跟的马刺轻轻触碰战马，吃痛的马儿习惯性的奔跑起来。
　　西格最初听到了一片风声，然后便是山呼海啸。
　　骑兵的冲锋历来是战场上最壮绝、最可畏的时刻，许多头盔上的羽毛在风中摆动，许多长矛组成铁与木的丛林，许多盔甲反射着反射出漫漫寒光，许多马蹄扬起漫天的沙尘，当这诸多的“许多”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便是千军万马。
　　战场上的战斗为之一滞，交战双方看到山坡上扬起的尘土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溃退的萨里昂人停止了溃退，他们那身先士卒的主帅所领导的骑兵冲锋无往而不利，，从没有在战场上失败的例子，当西格·拉普拉斯的旗帜移动之际，便是胜利到来之时；巴克斯鲜有了解西格的战绩，但从交战对手突然提升的士气来看，一定是扭转战局的杀招。
　　西多领主略带着局促不安的下令步兵继续压迫格拉摩根军，上次他和西格的一系列对抗中始终依托城堡的防御体系，成功限制住了西格骑兵的发挥。换而言之，他不知道西格的骑兵力量在野战中的威力。唯一可以作为判断的例子就是击败了费比乌斯。
　　执行拦截任务的巴克斯与马里庭骑兵迎了上去，力图在山坡上拦住西格，一旦让充分加速的骑兵跑到平地上，会给己方的步兵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双方在骑兵在山脚靠上一些的位置相遇，马里庭的马弓手与所有持弩的骑兵都抓紧时间朝敌人射击并取得了若干战果——有些人死于运气太烂，被一箭射穿了咽喉或者射中面目，有些人则死于贫穷，他本人或者他身下的坐骑可能某个地方缺少防护，因而成了致命的弱点。
　　西格的骑兵冲锋被稍稍打乱但不会停滞下来，骑兵们默契的组成一个个小三角形，彼此留出安全的距离与敌人撞到了一起，到处都是木杆折断的声音，马的哀鸣或者重物坠落的声音。骑枪之下人人平等，第一列的骑兵在第一波交锋中存活的数量大概只有一半左右。
　　西格第一个冲到敌军的骑兵堆里，他和对面的一个马里庭甲胄骑兵同时刺出手中的枪，双方的枪头交错的那一刻，骑士眼中的时光变得漫长。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行杀戮之事，只是以往多少有个守护或者大义之类的名头，现在，他就是为了胜利而杀戮。
　　两柄枪飞快的刺向对方，马里庭人的枪擦着他肋下划过，而西格的那柄则在敌人的胸口上顶出一个凹陷的洞，他的骑矛在中部断裂的同时，敌人也吐出一口血来倒栽的马下去，在错身而过的瞬间，西格拔出钉头锤来，朝着一个企图偷袭家伙抡了下去，只一下就砸断了对方的肩膀，同时贴在马背上躲开了第三名敌人的戳刺。
　　西多领主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小看了西格与其亲卫们的战斗力，里面有不少由拜蛇教徒的精英改造人、声名显赫的佣兵甚至还有诺多精灵，他们在马上的格斗中大占上风，以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杀死对手继续前进。
　　如果巴克斯的骑兵再多一些，如果马里庭的骑兵能表现的更加舍生取义一些，如果西格的队伍是普通人类的队伍.....然而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种种因素叠加，让巴克斯人的骑兵队伍在二十分钟内就开始溃散，最先逃跑的是马里庭人，他们虽然干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但不代表他们会在形式改变的战场送掉性命。
　　“阁下，如果我们有幸能够活着走出战场，我一定会向皇帝陛下禀告这件事情。”西多领主黑着脸说，“这违反了你与陛下的雇佣协议。”
　　“别把少数人的行为加到全体人头上，”莉迪亚愤慨的说道，“至少我会在此奋战到底，绝不抛弃友军。”
　　“但愿你能做到。”西多领主冷冷的说。
　　他在心里已经在盘算逃跑的计划，潘德现在还活着的领主中每一位都曾有过逃跑的经历，何况是一支雇佣兵，出卖了也就出卖了，这个小姑娘还能拿他怎么样。他有领地，依靠赋税和从敌国掠夺的财物，他能迅速完全动员领内的民兵，再加上复役的军团老组成一支新军队，而西格·拉普拉斯的军队一旦损失就很难补充，佣兵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并且不是所有的佣兵都投奔格拉摩根这种鸟不拉屎地方的统治者。
　　我打不过你，但我可以等你变得能被我打败的时候再出击。
　　转眼之间，西格的骑兵已经杀到眼前，他的部队在在一百米的距离进行了一次不完美的加速，更因为部分骑矛在先前的战斗中损坏而让此次冲锋大打折扣。西格一如既往延续了他的倒霉经历，巴克斯人的军队看他穿的最光鲜靓丽后就把兵器招呼过来，有个比侏儒高不了多少的家伙看正面的戳刺突破不了西格的盔甲与马甲，便冒着风险钻到马肚子中，用匕首刺了进去，哀鸣的马儿最后一次扬起前蹄，踏死了一名想要过来摸鱼的步兵，便向着一边歪倒。
　　西格情绪十分稳定，他把钉头锤扔出去砸倒了他预定脱离路线上的一名军团步兵，然后熟练的具现出剑来割断马镫解放自己的双脚，在马彻底歪倒之前把一条腿别了过来然后放飞自我，在地上滚落几圈后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剑刺进视线范围内最近的一名敌人的裆部，在敌人捂着裆倒下的时候，他具现出蓝宝石符印双手剑来，和其他落马的友军一起砍杀，渐渐的更多的部下加入进来，甚至还有脑袋发热的舍弃自己的战马，选择步行追随骑士战个痛快。
　　虽然事后他会心疼一大笔钱财莫名的损失，但现在的他无疑是快乐的。
　　在接战的半小时后，他遇到了多诺万，七分钟后找到了妮可丝，十分钟后找到了弗雷德里，只不过这个来自梅腾海姆的兄贵已经被敌人撂倒砸晕了过去，被部下们七手八脚拖到后面，这直接导致他的爱人多诺万化身狂战士。多诺万的同僚妮可丝已经累得连手腕都抬不起来了，而巴克利人依然精神抖擞狂呼酣战。
　　与多诺万相比，西格对巴克斯人来说是平和而更加紧迫的恐怖，他作战了几十分钟，砍杀了许多人，盔甲上已经布满了血污，但他的剑依然锋利，他的动作依然沉着，似乎有神明加护一样不可战胜，他每杀一个人，友军的士气就提高一分，而巴克斯人的气势就进一步跌落。
　　然而大家都误会了骑士，如果掀开他的面甲可以发现一张疲惫的脸，就算砍几十头猪，他砍到后面也会手脚发软，何况是更难对付的人。无奈他是队伍的旗帜与胜利的象征，他要是撤退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巴克斯人的韧性超乎想象，他们在骑兵的攻击下由攻转守，进行着有组织的撤退战。西格不想放任他们重整态势，尽管己方同样损失惨重，尽管自己疲惫欲死，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下去。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在不久后，海伦娜找到了他，通报宝黛丝与加西亚都已经受伤而无法作战的消息，西格沉默了一下，让她给自己找来了备用的坐骑骑了上去。
　　“还有骑矛吗？我带领大家再冲一次。”
　　“大家伤亡很大，好吧，如果是您的愿望的话，我们愿意为您而死。”
　　女骑士大声招呼，让所有有骑术的人骑着所有能骑的玩意加入他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后方不参战的伊莉莎送来了她所有的守卫、强壮的民夫与轻伤员，一支不伦不类但规模庞大的骑兵在巴克斯人眼皮着底下组建。
　　“这些萨里昂人是疯了吗？”西多领主愤怒的握紧了马鞭，“对面的野蛮人就不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吗？他能吃掉我们，但自己也付出极大地代价。”
　　“不，西多先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这么干。”莉迪亚说道，“歼灭了我们，他们就能增援另一个战场，决定整个战争形势的战场，到时候面对虚弱的巴克斯，他可以尽情的掠夺财富与人口补血，今天的损失在以后会以十倍的收益返还回来，值得他手头上所有的资本来冒险了。”
　　可恶，西多领主想，果然刚才就已经舍弃这个娘们撤退，非要弄得这种绑架整个战局胜负、不得不战的局面。
　　他的怨恨很快转向西格，并在心里发誓如果能抓到对方，一定要让他穿上女装干烂他的屁股。
　　上天仿佛听到了西多领主的想法，不久之后，他就要与莉迪亚携手，直面骑士本人。


第八十二章 战场吹来的风（3）
　　从一开始，西格就打算活捉对面的两位主帅，再没有比这更能摧毁敌人的士气了，而他的武艺与军队则全力保障目标的达成，他们硬生生在巴克斯的步兵阵地中杀出一条路来。
　　“有勇无谋！”
　　西多领主一扯缰绳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挥舞着长剑砍向骑士的脖颈，骑士提剑格挡，用来向下压了一下，转动手腕刺向西多领主的腋下。背后有帝国骑士企图偷袭，被海伦娜稳稳地拦下。
　　“谁也不能打搅领主之间的战斗。”她如是说。
　　莉迪亚也被她划到了领主的范围，在马里庭的姑娘提着剑加入战阵的时候丝毫没有阻拦，也没叫西格的卫队骑士们阻拦。
　　“我不是很懂你们人类的单挑文化。”一名诺多精灵张弓搭箭射反了一名接近的帝国军团士兵后说，“诺多也有荣誉，也我们都被教授了死板不等于荣誉的道理，现在一拥而上杀了对方才是最优解。”
　　“人类的游戏自有规则，无论我们怀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都不能杀害其他领主，只能敲一笔赎金或者一直囚禁到战争结束。一些人生来比另一些人更为高贵，这世界就是如此。”
　　海伦娜避开迎面劈来的斧头，用冯可夫血剑割断了敌人的喉咙后对她的同伴说：“大家都有点不满，但我们想的是向上爬到那个位置。你看，巴克斯人也存了活捉大人而非杀害大人的念头，不然他们调动戟手把大人拖下马来乱枪戳死就可以了。”
　　“不可思议。”
　　诺多精灵继续射击，这一次她射杀了一名下级军官，让周围一片敌人产生了骚动。
　　在双方默契预留的一块开阔地上，西格以一敌二，同时应对西多领主与莉迪亚的攻击......不，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该用“压制住两人”形容才对。很难想象有人能在马上挥动双手剑并且做到动作衔接流畅，但西格算例外的那一个。他一剑刺了过去，尽管莉迪亚做出闪躲的动作，但剑刃还是切开了她手上的防具，给她手背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她痛的叫出声来，同时西多领主抡起不知哪里捡来的钉头锤挥向西格的后脑勺，西格向前匍匐，躲过钉头锤的轨迹后直起腰，剑刃倒转向后刺去，他是凭感觉刺向西多领主的腰腹，之前交战的时候他观察对方那里的护甲没绑好露出破绽，结果没掌控好力道和角度，歪打正着的刺进马背里。
　　吃痛的马儿带着西多领主向前奔跑，没有后顾之忧的西格松开后，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在坠落的过程中消失又出现在他的手中。骑士舒展手臂，撞上了莉迪亚手中的短戟，上面附加的冲击传递到马里庭姑娘手中，让她的虎口震裂，不一会儿就涌出血来。
　　莉迪亚是多么希望西多领主能回来支援，但控制住马匹的西多领主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跑。也难怪，在格拉摩根军的骑兵纠缠住巴克斯的步兵之后，步兵也慢慢围了上来接替同僚继续围攻，他们迟早会覆灭在这里，而时间取决于西格 拉普拉斯的决心。
　　骑士用行动表明，他要的是一场歼灭战而非击溃战，而且尽可能快的打一场歼灭战。
　　“莉迪亚，你的战友已经跑了，很快构成抵抗主体的巴克斯人要么会投降要么会溃逃，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西格掀开面甲说，“身为雇佣兵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现在考虑的是如何保全你和你的马里庭士兵的性命。”
　　“没想到时间仅仅过去一年半，你我的立场就反转，变成你对我趾高气昂。”
　　莉迪亚举起武器，她手上不断滴下的鲜血已经浸润了武器的主体，她虚弱地冲西格笑笑说：“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不荣誉的失败了，杀了我。在失败的战争里，做一个死者比做一个生者反而显得伟大一些。”
　　马里庭姑娘的话让西格想起了自己在202年的死亡，在失败的战争里死者真的比生者更崇高吗？不，那些战场的生还者构成了日后萨里昂王国的精英阶层，他们的名字随着家族传承下来，至今仍然被人铭记。而死难者们呢，在当初经历战乱的那一代嘴里，他们仍然是英雄，然而时光将一切洗净，又有谁知道202年死去的小小骑士呢？
　　果然还是活着更好一些。
　　西格提起缰绳，让坐骑跑起来，直线的与莉迪亚交错而过，他杀死了莉迪亚的坐骑而非本人，莉迪亚摔得头昏脑涨，然后腿部的痛感让她再一次大叫起来。
　　她的腿断了。
　　“抱歉，我果然觉得还是你活着比较好。”西格在马上对迪莉娅说，“如果你试图自杀我也会阻止你。”
　　“你究竟想要什么？”迪莉娅喘着粗气说，“赎金，荣誉......还是我？”
　　“我只是阻止对方犯蠢而已，一个没品味的对手会让交战者的战斗也变得没品味。何况，你如果成了死去的英雄，推动这一切的我就会变成坏人，我不想当坏人。”
　　“这还真是让人无法抱怨的利己主义，”莉迪亚放弃的松开拳头瘫倒在地上，“我投降，唯一的要求的是请求你善待俘虏。”
　　“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
　　团队主心骨一伤一逃，士气跌落到极点的巴克斯人迅速的放下武器。其实以他们的情况还能坚持很长时间，但是人在战场上做不到客观，士兵们判断胜负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只要他们认为自己败了，那就真的败了。
　　持续了五个小时的血腥战斗在黄昏落下了帷幕，秋风吹拂过地面，空气里混合着土腥的味道。他找来四散的军官们重新恢复了建制，然后拆散巴克斯战俘，督促他们掩埋尸体处理战场，一有反抗的意识就地处决。在杀了几个不死心战败的巴克斯军官后，所有的战俘都老实下来。
　　忙活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西格疲惫的找个地方睡了一觉，在天明的时候睁开眼睛，他的身体酸疼，眼睛也火辣辣的，像有团火在眼里灼烧着。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一向活泼的加西亚也变得蔫蔫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
　　大家都很疲惫啊.....但是抱歉，我们还有一战。西格想。
　　他简短的发表了一次动员演说，并决定留下所有的步兵看护伤员与俘虏，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几百名骑兵前往支援。
　　“或许我们可以再让步兵上马？”宝黛丝提议道。
　　“不，龙骑兵只用一次就够了。”西格断然拒绝，“何况，现在是骑兵比马多。”
　　是的，在歼灭西多领主与莉迪亚联军的战斗里，格拉摩根军最大的损失是战马，现在他们连一个骑兵一匹马都保障不了。
　　“那样不安全，也达不成恫吓别人的目的。”
　　“战场上从来没有安全不安全之说，敌人也不会被吓跑，最终，一切还是要靠战斗说话。”西格扶了一下头盔上的白羽毛说：“而我，要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几百名骑兵的分量足够了，他们至少断断续续战斗了一天半以上，状态比我们要差不少。如果战场形势不对，我就撤回来带着你们退回萨里昂人境内。朋友们，至少我想要尽可能多的把你们带回格拉摩根。”
　　在场的军官们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一场荣耀胜利的前兆抑或悲壮的诀别，他们每个人都拥抱了西格，发誓竭尽所能为他而战，或者祝福他得胜归来。
　　在吃完早餐后，西格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武器分配好物资，一支士气恢复了一些的骑兵队聚集起来。伊莉莎站在他们离开的路线上。向西格挥手道别。
　　她认真的告诉骑士：“其实，我也可以上战场。”
　　西格无法想象娇小的巴克利女孩挥动比她还高的武器的模样，也无法想象她在战场变得满身泥泞或者覆满血污，他对与三先知军团对战时看到的小小的“尸体”记忆尤深，一瞬间捏紧了缰绳。
　　“不，您留在这里就好，我来为您夺取所有的胜利。”
　　巴克利女孩目送着骑士的离开，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笨蛋，明明你才是弱者，却试图为我挡下所有的灾厄。”
　　她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视野极佳，是个行杀戮之事的好日子。她的身边还留下了艾琳与莎娜美，西格嘱咐过一旦前线有任何不测的消息传来，就立即带着主君转移。
　　“艾琳小姐，你觉得西格先生能赢到最后吗？”
　　“不知道，但我希望如此。”艾琳说，“我们守望的人，能做到的仅仅是向自己的神明祈祷自己这一边拥有更多幸运罢了。”


第八十三章 战场吹来的风（4）
　　在骑士与西多领主浴血奋战的时候，另外一个战场的两支大军再度交锋，围绕战场制高点丘陵的战斗异常血腥残酷，以此为中心，超过十五支兵马在此混战，而战斗的结果是萨里昂人勉强守住了阵地，但两翼都被巴克斯人不同程度的压制，丘陵变成了被巴克斯人三面包围的突出部。
　　第二天上午九时，双方进行了第三度厮杀，士气、补给和伤亡已经不允许他们再进行一次会战。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支小小的骑兵队在向这里接近，即使察觉了巴克斯人也没有足够的骑兵来拦住对方。
　　西格并没有直接撞入战场，他和斥候一起观测战场形势。虽然有点违背他的信条，但他准备只有在友军有希望获胜的时候投入战斗，若是友军已经没法翻盘了......抱歉，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与没多少交情的同僚和名义上效忠的国王相比，果然还是自己部下以真正主君的命比较重要。
　　“我觉得再等一等比较好，”宝黛丝说，“现在还看不出谁有获胜的趋势，大家只是在无意义的流尽鲜血。”
　　“因为古潘德之后，乱臣贼子们建立的国家无法以信义邀买人心，只能用利益，所以这些新国家的集权程度反而下降了。巴克斯这个外来者纯属于作死。共和只适用于城邦小国，驾驭一个更庞大的国家需要适当集权，你看，马略皇帝嚷嚷着铲除拜蛇教多少年，但政策执行却是个问题。”
　　“这是你自己思考出的看法？”
　　“不，是伊莉莎小姐告诉我的。”
　　“你的主君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宝黛丝感慨了一句，“我在她这个年纪整天惦记着玩女人呢。”
　　不愧是冯可夫，从小三观就那么扭曲。西格想，不过更令人吃惊的她真的像伊莉莎所说的那样，拥有“二十不死人大军”的能力。昨天宝黛丝和加西亚都挨了敌人一锤，前者睡了一夜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妞，后者到现在还哼哼唧唧的接受艾丽莎的治疗。
　　西格的部队聆听着战场传来的余波，一边抓紧时间吃饭。连续高强度的运动让他们很难产生什么好胃口，但为了接下来的作战，他们必须强迫自己吃下东西，顺便喂饱马匹。之后把预备好的旗帜放在地上，马尾把上再绑上树枝。
　　等待同样是件痛苦的事情，西格看着奋战的友军，会疑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了一场决定性会战的胜利，自己的良心是否能过得去。好在他身边有足够冷酷的人，宝黛丝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三个小时后她站了起来，拍拍上面沾满的枯草。
　　“可以了。”她说。
　　即使她不说西格也看得出来，巴克斯人的劣势是从提图斯将军开始的，他的战术素养十分拙劣，根本没有和友军配合的意思，反而让友军受累不断补位，简直像萨里昂派去的卧底一样。拜其所赐，巴克斯军队的轮换比萨里昂人更为频繁，以至于他们到了动用预备队的程度。
　　“所有人上马，按之前的方案行动。”
　　森林传来骚动，骑兵们纷纷上马持着旗帜而非骑枪竖了起来，他们分成几组在森林附近交叉跑位，马尾上绑着的枯树枝让干燥的地面卷起大量尘土。
　　这一异变引起了交战双方的注意，很快就辨识出那是萨里昂人的旗帜，得知己方的援军到来与敌人的援军到来让双方产生了不同的表现，何况从烟尘和旗帜来判断那至少有两千以上的数量，在万人的战场上不算多，但却是能摧毁一切的生力军。
　　压力顿时降临巴克自这边，这支萨里昂援军大概属于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的部队，之前他以劫掠为主，伊索斯捡了个大便宜，主力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若是他来援助友军，那么规模应以四千左右来考虑比较妥当，现在没法判明他的状态，因为对方也有可能用了欺诈的手法虚张声势，这里一撤退，很多人就注定无法返回故乡了。
　　最终，他们一致决定让提图斯去试一试，若这场仗能打赢，他算将功赎罪，若打不赢，也算为他在战争中的拙劣表现支付应有的代价。撤退总有人要牺牲，就让最冒失的那一刻去送死好了。
　　提图斯将军听到传令兵递送过来的命令后爽快的掉转马头，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是纯粹享受在战场上驰骋砍杀的感觉。因为他的先进理念总是无法被同僚们理解，所以行动起来洋相百出，导致他过去领导的战争无一例外大败亏输，他们还把锅帅到自己头上，起个“战神”的外号嘲笑他。
　　哼，也就本人宽宏大量，不和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计较。现在到了危难之际，还不是依靠本战神的力量来拯救世界。
　　他带领部众杀向格拉摩根军的方向，反而让巴克斯人的战线稳固了下来，甚至个别地段把萨里昂人的攻势顶了回去。
　　双方的指挥官都在看西格与提图斯的胜负，如果西格赢了，艾尔夫万公爵就投入最后一支预备队，如果输了，他就保留实力再观望观望；对巴克斯人来说，如果提图斯赢了，他们就利用士气的逆转完成战场的逆转，如果提图斯输了，就各找各妈。
　　“说起了提图斯手下可是有凤凰骑士，强无敌，凤凰骑脸怎么输。”贾斯特斯执政官说。
　　“稳，这波太稳了，提图斯优势很大，提图斯攻了上去....”
　　另一位领主的声音戛然而止。提图斯与格拉摩根军的骑兵碰撞，凤凰骑士确实是精锐之师，在双方骑矛一瞬间碰撞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然而损失十几个骑兵对格拉摩根军无关紧要，他们还有更多骑兵把凤凰骑士刺了个对穿，正印证了骑枪之下人人平等这句话。提图斯更是个不争气的货色，他被敌人的领主一枪戳了下来，倒是没死，但整支部队的士气一照面就被摧毁了。
　　失去领主的巴克斯军队很快做鸟兽散，西格率领骑兵在后面驱赶而不击杀他们，并非仁慈，而是怀有更多的恶意。骑士驱赶着逃兵冲进巴克斯人中线与右翼的结合部，看见这一幕的艾尔夫万公爵立断向那个方向投入预备队，两股骑兵卷着烟尘从一东一西切入阵脚大乱的结合部。
　　巴克斯人做了最后的努力，他们的努力在四十分钟后变成了溃逃，先是被分割围攻的右翼，然后蔓延到整个战线。西格和其他友军汇合又追了一会儿，便收容手边的俘虏停了下来。人逃命的时候比打仗的时候还要卖力气，他们这些疲惫欲死的人根本追不上所有人。
　　战场成了萨里昂人的狂欢，所有人都开怀大笑，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甚至彼此颇有成见的西格与布伦努斯公爵也握了握手，骑士终于能安下心来享受美酒。
　　然而欢乐只限今晚。
　　到了第二天，恢复了精明的领主们围绕战斗后的战利品划分吵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强调自己的功劳，夸大自己的损失争取更多权益。
　　“让国王陛下仲裁这件事不就好了吗？”
　　西格天真的提议让所有领主都很尴尬，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还是艾尔夫万公爵告诉骑士，国王陛下沉迷烧村无法自拔，一不小心翻了船已经提前回萨里昂补充力量去了，短期内不能指望国王的调节，战利品的分配却迫在眉睫。
　　这特喵的就很尴尬了。
　　最后，战利品的大头被三位公爵以及西格瓜分，虽说他的品阶不够，但所有领主都觉得他手头还有一支三千多人的步兵能随时支援过来，在人人惨兮兮的此刻拥有几近于公爵的实力，何况他本人也十分能打。布伦努斯公爵派系的人威胁过让他走不出军营，而西格则同样威胁在他走出军营之前，有的人要先走不出帐篷。
　　他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就放在手边，以他过往的战绩，说让人走不出帐篷还真不是威胁，毕竟是硬肛过预兆之狼与阴森之眼的猛男，单挑能力和狠劲毋庸置疑。
　　西格放弃了划给自己的金银珠宝和一些他不需要的器械装备，并且掏出钱补偿，从其他领主手里弄来马匹、甲胄和俘虏，然后径直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现场，返回自己步兵驻扎的地方。
　　当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来的时候，迎来了理所应当的热烈欢呼。
　　“喏，莉迪亚小姐，你有伴了。”西格对着拄着拐杖的莉迪亚说，“他叫提图斯，手断了，麻烦你最近照顾他一下，或者你们俩相互照顾一下。”
　　“啊？”莉迪亚眨了眨眼睛，然后叹了口气，“唉，看来我永远和失败者脱不了关系了。”
　　“怎么说话呢，小姑娘，我可是战神不是什么失败者...”
　　“闭嘴，你就不知道羞耻吗？”
　　“任你侮辱我的名誉才叫羞耻吗？”
　　西格笑着走出帐篷，在走出很久之后还能听到两个逗比的对话。他想这两位应该能相处的很好，大概。


第八十四章 苍天已死（上）
　　在伊索斯附近的荒原上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后，西格让出部分利益补充急需的人员和物资向着东北方向笔直前进，他用美酒和金币笼络部下，许诺在远方有一场荣耀的征服等着他们。
　　即使身为俘虏的莉迪亚看得出来，西格的目的就是占领卡林德恩堡及其周围地区。平常他拿这点人数去攻城简直和自杀没什么区别，但在西多领主军队被重创的现在，却给了骑士一个好机会。马里庭姑娘甚至暗暗称快，西多领主背信弃义跑得比精灵游侠都快，最后还不是要和自己做狱友。
　　虽然身为俘虏，但莉迪亚的生活条件等同于军官待遇，餐餐有肉和酒，有御寒物资，甚至偶尔还会有蔬菜和水果。她以前挺讨厌生吃水果这种野蛮的吃法，最近却爱上了这个味道。当然，等她恢复到可以上路的程度后，大概就是“交出一枚龙泪宝石我们还是好朋友”的节奏了。
　　部队打了胜仗大家都很高兴，西格唯独担忧身为贾斯特斯执政官女儿的露西安娜小姐有情绪，他小心翼翼的透露他的父亲还平安的消息，露西安娜小姐无动于衷，又把自己埋首于案牍之中。
　　“父亲大人平安就好，其他的无所谓。反正他们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他们。”露西安娜看了西格一眼接着说，“我知道大人你是好心，但加害者前来安慰受害者是不是太奇怪了一些。如果我回答‘我很难过’，你会不会很尴尬，若是我说很开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虚伪？”
　　西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才觉得这件事该冷处理。他转身离开，在掀开帐篷的时候听到一声“谢谢。”
　　等他确实的小时之后，露西安娜才对虚空里说：“伊莉莎，能别盯着看了吗？我没打算利用他的同情心刷他的好感度。话说觊觎他的女人这么多，为什么只盯住我一个啊。”
　　“因为我们是同类人啊。”
　　一些事在西格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着，共同推动他奔向计划已久的目标。357年11月3日，战败的西多领主逃进卡林德恩堡，一个星期后骑士就领着军队开进了这一地区，周围的集镇几乎望风而降，只有一个抵抗的特别厉害，不过这只为城堡里的西多领主争取了三天的时间，当西格攻破这个集镇之后，镇里坚持抵抗的领袖人物都被绞死在十字架上，他们的男丁被强制征集作为军队的苦力，并且被抄走了一半的财产。
　　看着那些妇女儿童怨恨、绝望、麻木的眼神，西格狠下心来无视，他虽然没对这些弱小者直接动手，但无疑把他们向悲惨的境界推了一大把，但即使重复一百次，他都会执行同样的决定。有时候，对敌人的残酷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如果不杀鸡儆猴，以后占领区想要抵抗他的行动成本就会大大降低，增加叛乱的概率。
　　西格的军队在这个集镇又歇了三天，主要为了派出斥候去对卡林德恩堡做详细的侦查，他手头有一份三十年前卡林德恩堡的结构图，是当时翻修的时候一位工程师留下来的，上面清晰地标注了一套暗道网络，并且俘虏的口供，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个网络，甚至西多领主身边一名很重要的亲信也不知道。
　　这让西格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总计十三天的时间中，西多领主的办法实在不多。西格虽然没有直接攻城，但凭着骑兵的活跃，他成功封锁了卡林德恩堡与其他地区的联系。西多领主被迫在城内实行配给制度，并强制征发领民，他个性冷酷认为领民们遵循他的命令，哪怕是送死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却不知道人并非牲口，当他还强势的时候，人们还能麻木的忍耐，当他虚弱的时候还维持高压政策，人们就会揭竿而起。
　　事情起源于西多领主的手下去征收物资，因为吸收进太多的市井无赖与黑帮分子在里面，他们像兵痞一样干什么都随心所欲，反正报上西多领主的名号谁敢放肆？这里全是我的人，你怎么和我斗。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在们在进屋翻箱倒柜的时候觉得户主的妻女姿色不错，并非常耿直提出了让大爷们爽一爽的要求。
　　户主断然拒绝并被打成打晕，他的妻女被拖走再也没回来，绝望之下的他纵火自fen，西多领主军队的恶行广为传播，即使西多领主当即宣布绞死了这批坏规矩的人，也无法阻止城堡内的市民对他的评价一路走低。
　　更多的市民担心一旦自己去应征，他们的妻儿就会被这些恶行的同僚欺辱，他们自发地武装起来，以街区为单位构筑街垒自保。不少人祖上都是驻屯在这里的士兵甚至是指挥官，因而西多领主很快就发现他的城堡中多出两千名民兵与一百多名步行骑士，但遗憾的是这些人拒绝听从他的指挥，只想自保。
　　最终，当西格真的展开进攻的时候，他只能用五百人去面对城下的三千五百人。
　　攻城战永远血腥残酷，即使再周密的准备也只能拿人命填。西格颇为心痛的看着己方力量的损失，当损失到达三位数的时候，他不再去看，并且慢慢平静下来。
　　三个小时的时间中他进行了两轮攻城，均被击退，西多领主虽然冷酷但是不蠢，他拿金钱喂饱的核心部队对他保持着很高的忠诚，即便他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也没有出现投降的意思。
　　然而胜利不站在巴克斯人这边。
　　他们在正面竭尽全力的抵抗，背后却升起了狼烟。由格拉摩根军副帅宝黛丝亲自带队的一队精锐武士通过地下暗道奇袭了内堡，迅速占据城墙把旗帜砍了下来，失去精神支柱的城墙守军仅仅又坚持了二十分钟就宣告投降。西格的军队开进城中，在各个街区的民军冷漠的眼神中一路朝着内堡开进。
　　内堡的战斗并未结束，西多领主最后的死忠竭力抵抗，其中一位大力士挥舞着连枷卡在仅容一人通过的曲折台阶上，一连砸死了五个攻方的士兵，宝黛丝先是尝试使用投射武器，对方身前竖着蒙皮木盾又穿了两层盔甲效果不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格赶来的可能性正日益增加，前女王不愿意让西格看见这丢人的一幕，她决心自己上。
　　一分半钟后，她尖叫一声倒了下来，在滚落之前被人从后面接住。
　　是西格。
　　羞愧和恼怒充斥在宝黛丝心中，她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把他杀掉，第一个捉住西多。”
　　“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西格温和却坚决的让宝黛丝退下，具现出双手蓝宝石符印剑来小心翼翼的越过血肉模糊的尸体向前，经历一场战斗却一个人都没杀掉，对于他来说有点空虚，而现在，祭品来了。
　　在转过拐角后，他当即迎来了砸过来的链甲破开空气的声音与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的继续向前，苍翠的火焰点燃了链甲，急速燃烧着，在落到西格头盔的时候变成一团灰烬四散。
　　“你是拜....”
　　大力士的话没有说完，西格的剑刺进了他的喉咙中，并非是透过缝隙，而是活活在护甲上刺出了一个洞，他软趴趴的倒下，西格跨过他的尸体继续向前。
　　西多领主的居所就在面前，西格推开门，挥剑刺了过去，剑尖与矛尖相撞，接着就是长剑摧枯拉朽般的前进，短枪变得支离破碎，下一秒，西格收回剑来，格挡住斧刃的砍杀。
　　“两个？”
　　几秒之后，地上多了两具尸体，西格继续向前，沿着螺旋的阶梯走到最高处的房间。他伸手具现一团火焰，把门锁的位置烧出一个洞然后轻轻推开，西多领主赤身裸体伏在女人身上耸动，双手卡主女人的脖子，让女人的脑袋一半悬空。阳光让他的背脊变得汗津津的。他看到西格后，嗤笑一声从女人的身体中退了出来。
　　“这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敌人，”西格掀开面甲嘀咕了一句，“如果他还算敌人的话。”
　　“稍等一会儿，格拉摩根伯爵，等我干完这个女人，再向你发起绅士间的决斗。你是骑士，骑士不会趁人之危对吗？”
　　“骑士同样不会坐视你欺凌弱小。”西格握紧手里的剑，“离开那个女人，穿上衣服，我会给予你体面的投降。”
　　“好吧，好吧，真是败兴。”
　　西多领主嘟囔了一句退了出来，他的胯下全是白色的泡沫，骑士这才注意到女人小腹的隆起.....奸yin孕妇，真是畜生。
　　“这都要怪你啊，西格·拉普拉斯，在看到你画像的第一眼起我就迷上了你，你是多么美丽，多么骄傲，多么正直，仿佛童话里走出的女武神。虽然你是男的，但我有跨越性别的勇气，男人也有让人快乐的地方，不是吗？”
　　西多领主的表情狂热而真挚，让西格不寒而栗。


第八十五章 苍天已死（下）
　　不等骑士说话，西多领主就接着说：“我要玷污那份美丽，我要玷污那份骄傲，玷污那份正直，我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锁在最高处的鸟笼中，然后侵犯你，凌辱你，欣赏你屈辱的表情，想象那份光景就让我浑身颤抖，然而得不到，你太强了，被你那份美丽吸引而决定保护你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无法得到你，只能找一个替代品。”
　　“畜生。”西格的喉咙里涌出这么一句话。
　　“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神圣的权利，我们身为尊贵之人，生来就是要践踏这些贱民的。他们终日劳作供奉我们，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为我而生，为我而死。我只是用用这个女人怎么了？”
　　“我可不记得贵族有这样的权利，拿起你的剑，我要和你决斗！”
　　“有用吗？拉普拉斯爵士，我们的生命不可侵犯，即便你再怎么愤怒，也不能杀了我，那等同于挑战贵族间的法则，巴克斯的领主们会发誓竭尽全力干掉你，你的国家也容不下你，你会失去属于你的一切，重新变为穷光蛋，去舔别人的脚或者卖菊花过活。”
　　西多领主笑了起来，说：“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想要干掉我却不能干掉的表情。这个女人——”
　　他毫不客气的抓住床上女人的长发向上提起来，女人被迫抬起头，连带着小幅度的抬起上半身，但足以让西格看清那女人身上惨不忍睹的上半身，烫伤、鞭打、针刺、淤青还有ru头上的钉链，无一不诉说男人的暴虐。
　　“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眼神，不过现在嘛，只是一具人偶，老实说我都玩腻了，所以最近都没怎么弄她，不过我家三条用来配种的狗还可真开心啊。哦，失礼了，我忘了介绍她的身份，她叫艾米莉亚，是你杀掉的名叫卡西利亚斯的军官的未婚妻。当时你书信送到的时候，我在这个女人身上耸动的可欢快了。”
　　西格记得那个名字，他一向对勇士留有足够的敬意。卡西利亚斯武艺一般，指挥能力平平，却在无望胜利的战场上履行自己的职责，慨然赴死，他是巴克斯的英雄。
　　英雄有一个完美壮绝的谢幕，但他的遗愿却遭到了玷污。
　　“你不打算和我决斗吗？”西格咬着牙问。
　　“我拒绝，你当我傻啊，我又不是你的对手。”
　　西格点点头，他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火燃烧着，反而让他的头脑越发冰冷。他扔掉了剑，大踏步的上前，捏紧拳头一拳打在西多领主的脸颊上，在后者向后跌倒的时候拉住他，膝盖抬起来狠狠地向上撞进他两腿之间，西多领主传来野兽般的嚎叫，然后被骑士狠狠的掼在地上，铁手套握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又狠狠的按下去砸到地板上。
　　他思考了一下，这次直接卸掉了西多领主的左臂，忽然松开。西多领主艰难的扭过脸来冲西格微笑，虽然痛苦比愉悦更多，但他仍然在笑。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你招招看起来狠毒，却处处留手了啊。拳击我脸颊、磕我的胯下都是皮肉伤，你摁着我的脸砸地板挺有气势，但头盖骨这么坚硬的地方也磕不坏，脱臼的胳膊也能再推回去.....看来你也清楚这个底线，你能折辱我，殴打我，以后也可以在囚禁我的时候虐待我，但你不能让我死掉，所以任何导致我出血的伤势都不会有，人的生命可是很脆弱的。”
　　西格打了个寒战，他今天明天什么叫冷酷者。冷酷者并非单方面的对别人暴虐，他对自己同样残忍。这样的人是无法逼他屈服的，因为他的三观和常人不尽相同。
　　“我们就是苍天，所以一切不合理都能变成合理。很难受，很痛苦，你要学会享受这个过程....”
　　他的话没说，西格就起来，他的脚踩在西多领主的膝盖处施加了最大的力气然后松开，趁对方抱着腿哀嚎的时候他具现出一把剑扔到不知何时下床的女人面前。女人迟疑的看了看地上的剑，看看西格，又看看哀嚎的西多领主，浑浑噩噩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清醒。她俯下身去拾起剑来，颤颤巍巍却能看出练过剑的影子。
　　“我什么都没看到，接下来无论任何事我都只有表示遗憾，”西格转过身向外走去，“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艾米莉亚女士。”
　　他走出门外，宝黛丝带人上来。看西格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格拉摩根军的副帅让部下暂停行动，自己走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她皱眉眉头问。
　　“苍天已死。”西格冷漠的回答。
　　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男人的哀嚎，然后被女人的尖叫与嚎哭所压倒，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西格与宝黛丝走了进来，绕是见多识广的宝黛丝也吞了一口吐沫，不是因为西多领主惨烈的死相，而是他明明都变成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却仍然坐起来和西格说话。
　　“你是异端？”
　　“是啊，现在我就将回归女神的怀抱，然后在凡世间再一次苏醒。西格·拉普拉斯，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加入我们，比如你的好朋友西德尼，上次在萨里昂城你让他死的很不愉快呢。”
　　像是说完了遗言一样，一股黑烟从西多领主的尸体上冒了出来，让他真正变成一具尸体。
　　“怪不得他会说出那些刺激我的话，估计是想要让我亲手杀了他。对于异端分子，凡间的生命的确不值得眷恋，而且也能让我背负上恶名，面对巴克斯与萨里昂的直接压力。”
　　“该死的，”宝黛丝咬牙切齿的说，“现在不是洗白自己的时候吧，杀掉一名封地领主足以让你的名誉变成负的，你会变成人人皆知的杀人犯，破坏规则让一缕高贵的血脉凋零，我还怎么夺回冯可夫的王位？不行，必须想办法洗白自己，可以用对方是异端，而且凶手是别人....幸好你没亲自出手。”
　　她的话刚说完，艾米莉亚就举起剑对准了西格。
　　“你是杀害我未婚夫的凶手，我要向你发起决斗。”
　　“我不杀孕妇。”
　　“我已经活不了了，还不如最后一次履行身为卡西利亚斯未婚妻的使命。”
　　“的确，即使你向我投降我也会把你送到贵族法庭上，作为杀人凶手被审判。”西格叹了口气，“但是，如果你那样做我可以为你争取几个月的时间，直到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出庭。并且孩子我会托付给可靠地人抚养。”
　　艾米莉亚露出凄然的笑容说：“卡西利亚斯没碰过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
　　西格沉默的点点头，艾米莉亚用散步一般的速度冲了过来，骑士的剑轻轻一扬，就让艾米利亚的剑脱了手，她跌坐在地上，面对举剑走过来的西格，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他挥剑刺下去的那一刻，一把投矛飞了过来斜cha进地板中，恰好挡住了西格武器的轨迹。
　　“你疯啦，大人，这个女人活着比死去有用的多！”
　　“抱歉，我想我该给她个解脱。”
　　西格的剑上突然燃烧起苍翠的火焰，烧断了投矛后向右滑动，在艾米莉亚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火焰没有吞噬女人的尸体，而是汇聚在尸体上方，变成了一朵哀悼的花。
　　他嘟囔了一句“我无法拯救你，但可以让你少受一点罪。”，再抬起头来时，已经重新变回了格拉摩根军的主帅。
　　“不后悔吗？”
　　“我搞错了一件事情，宝黛丝小姐，如今的潘德有好多人渣需要清洗，他们对于社会只有损害，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放过一个人渣，谁阻止我叫打断谁的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或许潘德真的需要恐惧来矫正秩序，而我，即是恐惧！”
　　宝黛丝对西格的疯话耸了耸肩，作为一个军队的领导者他太过温柔。英雄的路，最终还是要靠杀戮来实现啊。
　　发生在房间里的事很好的推了他一把，冯可夫的前女王对此乐见其成。
　　“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她把地板里的投矛拔了出来，看尖端没有歪曲就放回背包里，她走到下面，代替西格口齿清晰的下达命令。在当天，格拉摩根军就控制了城里的进出口与要点，并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用怀柔政策让一个接一个街区的民军放弃了对抗。这要感谢露西安娜小姐与一批巴克斯俘虏，有感于西格军队的待遇，他们有点跳槽转投新老板的意思，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卖命。
　　卡林德恩堡在萨里昂领主，格拉摩根伯爵西格·拉普拉斯的闪击战中沦陷的消息很快传遍交战的两国并传向更远的地方。与此伴随着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原卡林德恩堡的主人西多领主阵亡于这次闪击战中，死因是被他侵犯过的女人杀害。
　　难以置信、质疑、震惊、愤怒、憎恨的情绪从不同人物身上产生，以各种途径反馈到西格身上。时隔许久，有人又一次挑战了潘德的秩序，试图让疯狂的时代走向更疯狂的未来。
　　秩序的齿轮开始崩坏，预言的发条却刚刚插入孔中。
　　作者留言：
　　突然发现写了七十万字，主角才刚刚占据一块实质性的领地。接下来不用说，肯定是向拉里亚方向发展，那是预言之子立国的理想之地。


第八十六章 爱做梦的女孩
　　围绕卡林德恩堡的战斗已经结束，然而纷争才刚刚开始。
　　在城堡附近的领土内，并非所有人都能心平气和甚至欢呼雀跃的接受原领主的死，忠于西多领主却迫于形势不得不投降的一些人被激怒，他们再次举起叛乱的旗帜。而在外部，巴克斯帝国将两份一模一样的信件迅速递交给乌尔里克国王与西格，上面明确写到如果就西多领主的死萨里昂人无法给予一个合理的说法，那么以后他们会处决每一个俘虏的萨里昂贵族。
　　乌尔里克同样不满自己坏了规矩的封臣，他一边让自己的封臣和对方磨嘴皮子，同样写了一份措辞严厉的信寄给西格。
　　当国王的信送到的时候，西格带领军队已经扑灭了整个领内最后一处叛乱的据点，火焰仍在燃烧，灰烬向着天空飘去，悬挂在十字架上的尸体拖出长长的影子，他的马蹄踏过以血铺成的路。
　　“这回怎么说？”奈特问。
　　西格看了眼书记官，他来到潘德的第四年，奈特也从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成长为独立而坚强的姑娘，她的身材匀称，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眼中少了一份天真，多了一份沉稳。除了她对自己不正常的迷恋外，一切都很完美。
　　“还是原来的话，西多领主死于艾米莉亚的谋杀，我只来得及杀死了艾米莉亚为西多领主报仇。若是巴克斯人一意孤行决定对我方进行报复，我方会以同样的力道回应巴克斯帝国，不，这里修改成所有敌人。”
　　“也就是说，坚持把黑的说成白的，并且含蓄的威胁一下巴克斯与萨里昂对吗？”
　　“知道不要说出来嘛。”
　　与此同时，伊莉莎带着另外一批人在丈量土地，核实人口。西多领主最后一次统计还是在三年前，作为此地的新主人伊莉莎觉得有必要重新统计，以便于方便征发民夫、收税和屯军。
　　在抗拒西格入侵以及二次叛乱中许多贵族战死，巴克利女孩不准备让他们的血亲或者支系继承这些土地，而是驱逐他们兑现自己对于士兵们的诺言，她估算此地大约能安置二百名士官和军官，他们不直接拥有土地，而是享有土地的收入。
　　西多领主的那套行政班子得到留用，他们将在数年的时间里被逐渐替换，而为了保证他们老实，洛里、贝丝兄妹作为领主特使监管议会，而他从达夏带回来的两个冯可夫女骑士诺伊尔与艾格尼丝暂时掌控财政。诺伊尔之前在军团服役的时候就是做财政这一块，她应付得来这种场面。
　　顺带一提，妮可丝见到两个曾经的同僚后唏嘘不已，三个人抱头痛哭。西格有选择性的告诉妮可丝两人的过去，让她感伤的同时对自己的好感度上升了一大截。
　　在寒冷的冬季，巴克斯与萨里昂都无法对他做出军事上的干涉，压力只在舆论上。西格猜测乌尔里克国王会剥夺掉自己占有卡林德恩堡的权力，把城堡分给其他人，多半是三大公爵中的一个。骑士自然不会拱手相让，那么他就会成为某个公爵派系的敌人。身为国王，乌尔里克的噩梦是所有封臣精诚团结，所以他巴不得内部越乱越好，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美滋滋的当个吃瓜群众，稳如狗的度过在白银王座上的每一天。
　　当然，最糟的是乌尔里克放逐了自己，把自己的领地与军队合并到自己的一方，让骑士重新变成流浪者。
　　出于这个考虑，整个冬天卡林德恩堡被征发的民夫们都在为了修缮道路与防御体系劳作，今年收成不是很好，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只能接受新主人的雇佣去在寒冷的冬天干活。好在新主人还算有些良心，除了全麦面包与咸鱼干外，他们还提供由骨头、野菜、风干肉熬成的汤，虽然肉只有一点点，但农民们敏感的舌头还是尝出了肉味与辛香料的味道。
　　这为西格赢得了“仁慈者”的名声。
　　部分因为战斗而落下伤残，或者年纪已大的佣兵被安排和寡妇们相亲，结婚，还有金钱和物资上的补助。西格主持了这次集体婚礼，这还是他的第一次，以往他只有混在宾客里起哄的份。他按照事先写好的台词，祝新人夫妇们能够婚姻美满，早日生孩子增添劳动力。因为跟的西格久了，这些退役下来的士兵知道自家的长官是个好脾气，他们纷纷起哄西格应该娶十个老婆生特娘的几十个孩子，在才叫增添劳动力。
　　未婚人士脸上十分窘迫，他目前的体验对象只有一个维吉维斯，可她并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而他想要结婚的对象，目前是他高不可攀的，虽然那位任性的小公主全然不在意自己娶几个，但骑士在乎。
　　这个思考一直持续到晚上，维吉维斯调皮的伸出舌头在他的ru头上打转，以往西格总会露出弱气的表情但今天却表现的傻愣愣的。山猫小姐感受西格射进她体内的东西分解转化成为魔力，热乎乎的让她十分受用，因而她自觉大度的原谅了西格的不配合，躺在他身边揽住西格的脖子问发生了什么。
　　西格把烦恼说了出来，或许他没指望从一只山猫这里得到答案，他只是想要倾诉。他领略过这个女人的全部，自己的全部也被这个女人包容，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倾诉对象了。
　　“欺负我的时候那么粗暴，现在想要欺负别人的时候反而犹豫了？”维吉维斯讥笑道，“本来，美人只配强者拥有，你够强，就算全娶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人类的社会只能娶一个。我心里已经有了既定的目标，但其他对我有情义的女人我又不忍心辜负她们，但我给不了她们名分，所以....”
　　“名分对女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
　　“有想上你的心情重要吗？”
　　“喂，你就换个文明些的说辞？”
　　“啧，你们人类真麻烦。”维吉维斯砸了砸嘴，“好吧，名分比爱情重要吗？”
　　“应该没有吧。”
　　“那不就完了，她们如果爱你的心情十分强烈，这种心情会压倒想要名分的渴望。喜欢你就主动过来倒贴啊，倒贴不成就下药强上啊，她们连强x都不敢，怎么好意思说爱你？”
　　“喂！”
　　西格被山猫小姐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他认识到不管对方在人类社会里待多久，本质上还是在用野兽的逻辑思考人类的问题。不过因为她的活跃，西格的心情好了不少。
　　“谢谢。”
　　他转过身抱住维吉维斯，手从她的头发抚摸到湿湿的后背，维吉维斯舒服的闭上眼睛，沉醉于这种温柔之中，直到西格沉沉睡去，她才重新睁开眼睛，野兽般的瞳孔中映出月光。
　　她的手向前平摊，橙色的掠夺之力出现在她掌心，她翻转手腕，让本源力量对准了西格的心脏。如果她想，她可以在几秒之内抽干西格的力量，返回天空和自己的本体神格重新融为一体。
　　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撤去力量重新钻入西格的怀抱。她憎恨这个迷雾山的子民为生存苦苦挣扎的世界，憎恨把她拉到凡间的伊莉莎，憎恨夺去她贞洁的西格，却也眷恋这个怀抱，一旦想到她会失去这个男人，她心里就很难过。
　　在这个傻瓜身边再待一段时间好了，她对自己说，再积聚一些力量返回天空，领导迷雾山的孩子们夺取整个潘德。伊莉莎那个小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到时候就她变成猫和公猫们配种去好了。而西格呢，哼哼，他要是能发誓效忠自己，也不是能给他一些甜头啦，他要是不从的话就从迷雾山人中挑选一个最胖最丑的女儿上他，在他被玩坏之前自己再出面安慰他，到时候他还不是乖乖舔我的脚趾。
　　山猫小姐怀着美妙的妄想进入了梦乡，梦中甜美而随心所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抗残酷黑暗的现实。
　　当晨曦的光亮照进房间，爱做梦的女孩从梦中醒来，她所见的一切烟消云散。西格已然离去，当她起身时，伊莉莎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维吉维斯警惕的问：“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毕竟你是让我的骑士发泄多余精力与烦恼的宝贵道具，不好好爱惜可不行呢。”
　　伊莉莎打了个响指，维吉维斯被拘束在床上。巴克利女孩掰开维吉维斯的双腿，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山猫小姐柔软的花瓣。
　　“看来你的身体和他很契合了嘛，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怀孕，我倒是挺想尝尝你分泌的母乳。”
　　山猫小姐浑身颤抖，咬着牙不说话，她不止一次的被伊莉莎羞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很想用掠夺的能力解除束缚，一跃而起拧断伊莉莎的脖子。但是不行，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她没把握战胜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伊莉莎没再捉弄维吉维斯，她解除了山猫小姐的束缚后就离开了。实际上，她非常清楚维吉维斯在搜集魔力，不作为的原因只是想给维吉维斯一些虚幻的希望，然后再狠狠的践踏让她重新摔进烂泥坑中。
　　到时候，她会露出可爱的绝望的表情吗？巴克利女孩愉悦的想。


第八十七章 后宫骑士团的设想
　　357年的最后，西格已经稳定了卡林德恩堡的秩序，万幸今年气候不算特别寒冷，让他领内的子民可以较为较为顺利的度过了冬天。
　　因为收编了领内的武装力量和招募流浪佣兵，西格的军队再度恢复了四千人的规模，他按照以往的经验对过往的商人提供保护，而走私商人则要抽取高达五成的利润，反正他只要还有军队，这些做走私生意的人就永远只能敢怒不敢言，顺带乖乖交钱。
　　按照伊莉莎“打了一棍还要给点药草”的理论，西格给乖乖交钱的走私商人们颁发了私掠许可证，凭借此证，他们可以对其他没有证件的非法武装进行劫掠，并呼叫附近正规军的支援。当然，每次支援根据出动规模的不同，价格也是不同的，开支与收益这道算术题够走私商人们算很久了。
　　伊莉莎希望资金流动起来，尤其是发放到军队手里的那一份，于是专为军队服务的赌场与妓院重新开张。伊莉莎给士兵们发薪水——士兵们在她幕后经营的产业中消费——她赚取的钱财再度作为薪水发放，虽然这个循环需要伊莉莎不断注入外部资金，但有效减少了军队开支，而把钱用到其他方面——建造磨坊、驿站、教堂、教会学校和庄园，铺路，探明煤矿与铁矿的储存，招募木匠、铁匠等手艺人、招募工程师，还要春天预定进行的耕作方式的改造，每一项都被安排了不同的优先级别并规定了完成的最晚日期。
　　西格对除了在军队中经商这一点，其他都是无条件的兹瓷，因为他不懂。而对于专业领域他向自己的主君表达了担忧，人想堕落远比上进简单，而赌场和妓院恰好提供了这么一个堕落的平台。
　　“那就作为优等生的奖励好了，”伊莉莎随口说道，“正好，有一些人对多诺万的高压操练不满，这一条正好能堵住他们的嘴，你看，流下的汗水必有收获。”
　　西格深以为然，他一直都在亲手操练自己的卫队，可以说卫队里无论男女，无论是人还是诺多精灵都挨过他的拳头或者钝剑的劈砍戳刺，正因为在日常中积累了经验，在战阵之上他们才能践踏过各种敌人，并且在猎取荣誉的时候保护自己。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要做的事，就是自建骑士团，如今时代变迁，骑士的名誉大大贬值，遵不遵循瓦利德斯宪章都无所谓。伊莉莎说想要自建骑士团需要满足三方面的考虑：荣誉值、龙泪宝石和金钱，龙泪宝石无所谓，他的荣誉还差一点，金钱也不够用，所以巴克利女孩亲切友好的建议他去附近集镇里看有没有被强盗占据的，然后直接Rush一波就可以。
　　虽然不懂伊莉莎嘴里的“Rush”是什么意思，但西格还是带着他的卫队巡视领地，并且在边缘地带找到了一个被强盗霸凌的小村子，他马鞭一样拔剑冲了上去，三十分钟后最后一个躲在猪圈里的强盗被拉了出来。骑士将村民们被劫掠的财物返还，并且主持了一场审判，罪大恶极的绞死，还有改造空间的被拉回去当苦力。有些活自由民不愿意干，倒是把需要些苦力自我牺牲一下。
　　在357年的最后一天，他返回了卡林德恩堡，和其他人庆祝了一年的最后和新年的来临，第二天，也是358年的第一天，他揉着脑袋起来，感觉到一个温软的怀抱。他以为是维吉维斯，于是伸手抱住，手碰到欧派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小。
　　情况不对，西格坐了起来，他一把掀开被子，是莎娜美，晨光铺满了她小麦色的裸体。骑士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去看，发现少女的股间带着暗褐色和淡黄色的痕迹，自己软趴趴的小兄弟上也是。愧疚、迷茫、压抑的感觉充斥在他心中，他又一次犯了错，还是对身边的人，并且一点印象都没有。
　　寒冷的气流刺激了肌肤，让莎娜美从睡梦中醒来，她起身揉了揉眼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把扯过西格手里的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发出了幸福的哼哼声。
　　“西格先生，天色还早，你不睡吗？”
　　“莎娜美，我们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嗯，发生了啊，我的处女交给西格先生了，比想象中要痛呢。”
　　西格沉默了一下说：“我会负责的。”
　　“我又不在乎名分，只是想来品尝一下西格先生啦。”
　　莎娜美让西格回到被窝里，再钻到他怀里幸福的迷上眼睛：“昨晚是我主动的哦，那时候你在维吉维斯小姐身下迷迷糊糊呢，那时候我喝了点酒，兴趣也上来了，于是就把维吉维斯拽开换我来咯。”
　　“你.....”
　　“很正常吧，我今年都二十五岁了，有些想要发泄的欲望也很正常。不过嘛，你单纯的抱着我也很舒服呢。”
　　西格转过身来，抱紧了莎娜美。
　　“西格先生？”
　　“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事实上发生了关系，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意外的有男子气概呢，我还以为你会再推脱一下。”
　　房间有人闯了进来，维吉维斯一脸幽怨的抱怨自己在外面走廊里裹着毯子睡了一夜。莎娜美笑笑，穿好衣服去整理自己，回来的时候她的头湿漉漉的，手里还端着水盆。彼时的维吉维斯正在试图对西格动手动脚，莎娜美加入进来，她先帮西格清理掉下面的痕迹，自己也脱了衣服加入了战阵。
　　事后搂着两个汗流浃背的女人的骑士想，老天，我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整个上午被荒废，西格下午穿上便衣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轻轻一笑，有的人还会用幽怨的眼光看着他，比如奈特，比如在萨里昂向他告白过的天琴女骑士。无法忍受这种除他之外的默契氛围，西格在转角处抓住路过的海伦娜。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你们对我都有点....喂，你干嘛不高兴的撅起嘴啊。”
　　“大人呢，你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两种大小的唇印吗？”海伦娜不高兴的扭过脸去，“真是的，要和两个做的话，应该去找我和姐姐嘛。我就大度点让姐姐先来，等她筋疲力尽的时候再躲到门后面和你偷情，我啊，最喜欢用姐姐用过的东西了。”
　　西格赶紧离开了这个一心想坑姐姐以及想要背德的妹妹，莎娜美这事给他的教训就是哪怕对自己人也要有防范之心，女仆小姐算是人格较为正常的一个，都有逆推自己的心，若是其他有问题又有占有欲的姑娘......怕不是要在自己的卧室来一场刀光剑影的乱斗。
　　这时候他最不想遇到的人无疑是伊莉莎，然而命运作怪，他在下一个阶梯处就遇到向上走来的巴克利女孩。
　　骑士慌乱的掩饰住自己的脖子，伊莉莎轻轻笑笑走了上来，仰视着西格说：“笨蛋，我都知道啦，这种事藏不住的。”
　　“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莎娜美是我身边的人，即使发生了些什么会改变你我的关系吗？”
　　“不会....”
　　“所以没关系啦。”
　　“我有时候也在想，”西格吞吞吐吐地说，“世人常说爱都是自私的，无论男人和女人都会有占有欲。可是，你真是大度的令人惊讶，似乎不管什么涉足进来你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所以，所以，我有点....”
　　看着西格像个大男孩一样不安的模样，伊莉莎抓住了他的手臂说：“这个说法我可不高兴哦，骑士，你我都是超脱凡人的存在，有些事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并不合适。无论你迷茫了多久，你的生命中出现过多少女人，最后你都会回到我身边。”
　　西格突然感受到了伊莉莎话里的沉重与沧桑，某种感情在心中酝酿，促使他张开了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伊莉莎就突然兴奋的开口。
　　“对了对了，关于自建骑士团的事情，这种时候果然要走后宫骑士团的路线啊。西格，我们可以从诺多精灵和马尔蒂斯那里套取科技树，然后把漂亮的妹子招过来武装起来，训练成合格的女骑士。她们白天是战士，晚上是床伴。”
　　西格有点懵逼，他印象里的女性骑士还停留在猎鹰骑士团、女武神骑士团和冯可夫女骑士身上，她们都相当的爷们，用力的时候隆起的肌肉堪比男人，要是一堆肌肉女不分白天黑夜围着自己转，似乎更像是一种折磨。
　　虽然西格自己也是个猛男，但他更喜欢个头娇小身体柔软性格温柔的女性。
　　“没关系，我有特别的技巧让她们不会变的硬邦邦，你在摸莎娜美的时候就感觉软绵绵不是吗？那是我的杰作啦。所以就这么定了，反对无效。”
　　西格捂住了脸，无奈的露出了苦笑。也只能庆幸伊莉莎整天把她的智慧与资源投入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若她认真起来，说不定会开发出毁灭世界的魔法吧。
　　可是，他不知道末日会迟到，但终有一天会降临。


第八十八章 雪夜中的妮可丝
　　新年之后，西格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他在妮可丝的陪同下亲自去各个集镇检验新募兵员的成色。并非所有的军队都集中在城堡，为城堡输血的集镇同样需要保护，他们也是哨点与城堡的外线支点。
　　妮可丝是西格在冯可夫第一个认识的女骑士，他仍然能回忆起那一年那一天，正在进行恢复性训练的西格被红头发的妮可丝主动邀战，妮可丝算是除伊莉莎之外唯一尊重他的女人。然后他们一起随着军团出征，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直到军团分崩离析，她追随另立门户的西格转战南北，从未缺席一场大战，是西格手下重要的步兵指挥官。
　　阴沉的天空下起雪来，道路上的行人纷纷戴上兜帽。在一片霜白之中，西格看到了道路旁的废墟，那是他或者巴克斯人造成的伤痛？不，谁制造的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伤痕确实留在人们心中。
　　顺着西格的目光，妮可丝也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西格记得她刚踏上潘德时的悲天悯日，看来持续的战斗确实改变了一个人，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内心坚硬如铁几近于冷漠的战士。
　　说到底，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因为雪越下越大，队伍不得不在更早的时间停下来宿营。他们幸运的发现了一个山洞，冬眠的熊因为陌生的来客而醒来，看它皮包骨头的模样，似乎没能储备够脂肪，饿的发昏的熊不顾一切的袭击突然出现的晚餐，比熊还要壮实的砍砍迎了上去，没几下就把熊打跑了。
　　他如此解释自己的选择：“俺看它怪可怜的，而且皮毛成色也不好，就放它一条生路。”
　　西格不大在意这种事，他调侃了砍砍两句，队伍里的人都欢快地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砍砍也摸着头憨笑。虽然有恐怖的块头，但砍砍性格挺好，几乎没见过他和自己人生气的模样。
　　大家探明了整个山洞，确定没有别的原住民后才布置宿营。引火的玩意因为沾了雪，打火石几次打不着，他们花了好久才生起火来。薪火分成两堆，一堆用来烤衣服和干粮，另一堆用来煮汤。当饥肠辘辘的人们闻到肉汤中的香味，空气里顿时泛起欢快的味道。
　　妮可丝亲自掌厨，令人惊讶的是她厨艺还不错，很难想象她能做出小家碧玉的姑娘才会做的事，当西格坦率的称赞对方的时候，妮可丝的脸红了一下，扭过去说其实这是她在潘德以后才学到的。
　　“怎么会想起学这个？”西格问。
　　“人们不是常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吗？”
　　女骑士难得忸怩了一下，用羞怯的眼神看着西格。西格当然明白她的情意，只是在她有勇气表达出之前，他不会给予积极地回应。因为相处的太久了，一旦开口要么成为一对，要么连朋友都没得做。
　　说起来，后宫骑士团......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西格摇了摇头，把那些歪脑筋甩出脑海。
　　“那只能以后娶你的男人幸福了。”
　　妮可丝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她一向乐观，遇到挫折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她把架子上烤的热烘烘的厚斗篷取下来，一条递给西格，另一条她铺在地上当仁不让的占据了西格身边的位置，火光与肚子里的食物让人变得慵懒，西格斜倚在石头上，看着洞外的雪夜，雪越是下的大，他在洞中越是觉得温暖。
　　“冯可夫有雪吗？”
　　“有，不过在内陆靠近高山的位置，不过我只在书籍里看到过。能成为骑士的人大多在沿海地带，海边的夏天和冬天都要比内陆过的稍微舒服一些。啊，看不到雪还挺遗憾的。你呢，西格？”
　　“我家在马里昂斯，北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湖，听说最寒冷的时候整个湖上全都是冰，不过我没见过。在萨里昂度过的这些年，我印象里雪一直下的不怎么大，以至于某一年老天真的像模像样的下起一场雪之后，我们都欢呼着从宿舍冲了出去打雪仗。”
　　妮可丝想象着西格描述的画面：一群热血而精力无处发泄的小伙子们大呼小叫的在庭院中挥洒青春，四散的雪块与性感的肌肉一起闪耀。
　　等等啊，为什么会想到肌肉？妮可丝偷瞄了西格一眼，发现后者依然沉浸在回忆中时松了口气。
　　“很好玩吗？”她问。
　　“嗯，就是最后有个不太好的收场。有两拨人打着打着急了，竟然把石头埋了进去，非常巧合的砸在大团长头上，让他肿了好大一个包，结果我们那天只能吃冷食。为了让冻得和剑一样硬的面包能下口，我们不得不用布包上面包，然后用体温捂热，为了加热效果我还裹上了被子。”
　　“听起来....挺恶心的。”
　　“多多理解嘛，大家都是长身体的小伙子，饥饿的滋味相当难耐。骑士团只能保证大家能吃饱，但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就要想一些别的方法。比如做能额外赚些钱的任务，或者能换到肉食的任务。有一次我和我的好朋友西德尼在外面救下了被野猪攻击的村民，除了那只野猪之外，我们还得到一些腊肠，据说那是专门给领主制作的精制品，味道很美味。”
　　西格突然停了下来，看到周围的人都在露出了神往的表情，自己笑笑说：“喂，别这样，骑士团的生活也很苦。”
　　“大人看问题太主观了，”一名卫队骑士说道，“在你看来艰苦的生活，我们努力一辈子都有可能达不到，特别是像狮骑士团那样讲究传统的，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们法眼。我家里人常说我身体壮也不怕死，要是出去能混成个骑士就能拉扯一家人了，结果我做了好几年佣兵，还是在大人手底下完成了心愿，只可惜没进过骑士团，不然等我回去的时候也能和乡亲们吹牛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西格从佣兵团长变成领主，最先受到实惠的就是高级军官和他的卫队骑士们，妮可丝名义上还是个女男爵，不过她对爵位也不在乎，把钱都花在收藏品上。因为出身，她特别钟爱油画尤其是有年代的油画。显然，以她的工资要攒一段时间才能买一幅，并且也不易携带，只能利用指挥官的特权让人小心看护。不过因为西格攻下卡林德恩堡后，她分到了一处府邸，因而那些油画终于有了妥善保存的地点。
　　这些人都经历了落魄与跟随西格后的时来运转，因而对刚才那名卫队骑士的话纷纷深有感触的点头。
　　“来嘛，说出你们的故事，聊天只有一个人讲故事多无趣。”
　　“我有我有，”一人举起手来说，“我曾经和我邻居家的姑娘说过，等我打完这场仗，我就....”
　　“拖出去打，”西格粗暴的打断了对方，“在我的军队里禁止说类似的话，我就没见过一个说出这样的话的男人能活着回去和未婚妻结婚。”
　　“大人你还相信这些？”
　　“曾经我不信，现在我信了，运气也是战士强弱的一环。”
　　“怎么做才能增加自己的运气？”
　　“根据吹死婊活定理，每当自己想要做什么时，就要说我不行我不行，一般这样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怪不得你在战场上所向睥睨，”妮可丝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心里不断说话吗？”
　　“不，我只是非常自然而然的就杀过去，什么也没想。”
　　“......能不能给战士一点梦想，就算是虚幻的梦也好。”
　　“要是做梦就能变强，我早就一睡不醒了。”
　　西格忽然愣住了，似乎自己在前半生只是一个平凡的狮骑士，在睡了一百五十二年后似乎变得牛逼了许多。
　　于是他改口道：“人总会有能闪光的时间，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在那一刻来临时，竭尽全力的发挥自己，然后活下去。”
　　后来，他们又聊了许多故事，西格架不住疲惫沉沉睡去，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靠着自己，但也没去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妮可丝相互依偎着，女骑士红色的发丝半缠绕着他的脖子。他试图移动自己身体的时候，细微的动作把妮可丝惊醒，她看了西格一眼，又赶紧闭上眼睛靠在西格的肩膀上。
　　西格从女骑士变得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上察觉到了事实，觉得好玩的他伸手去摸女骑士的头发，队伍中独一无二的红发，女骑士随着他的抚摸而变得颤抖不已，脸色像是苹果一样红润。
　　最后，撑不下去的她一下子坐起来，回头锤了西格一下，自己也笑了起来。
　　“你干嘛要笑啊？”西格问。
　　“才不告诉你。”
　　妮可丝吐了吐舌头，站起来笑嘻嘻的跑掉了。
　　作者留言：
　　昨天看到群里有读者说已经忘记xxx是谁以及最近剧情有点紧的说法，所以最近会一些出场人物的形象做重新的描述，希望别嫌我水就好


第八十九章 诺多精灵不迷茫
　　冬日的白天总是弥足珍贵，难得西格没有外出而是在属于他的办公室里办公。需要处理的文件已经被奈特、露西安娜与洛里整理成了连猴子都能看懂的类型，他只需要拿笔勾一下他觉得合适的处理方案，然后盖上印章签上名字就好。
　　因为驻留在城堡中没有战斗任务，温蕾萨也来帮忙，露西安娜整理的数据她会再算一遍，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剩下的时间她会长久的凝视着西格，就这么度过一整个白天。
　　“咳咳，夫人，其实露西安娜小姐的统计很靠谱，我呢，也没有要求你强制陪我加班。总觉得占用了你的时间很抱歉。”
　　“嫌我烦了？”
　　“不，怎么会？”西格摆了摆手，“精灵虽然长寿，但也不应该虚度光阴。我觉得夫人完全可以做更积极、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和你的儿子好好谈一谈。”
　　“做不到，你让我这个失职的母亲怎么面对他？我害怕，我害怕介入他的生活会破坏他来之不易的幸福，我的儿子承受了太多的苦难，我已经不想看他哭泣的脸庞了。”
　　“夫人，我想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你可以为他做到的极限是什么？”
　　“我可以为他去死。”
　　“你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却没有面对面坦诚一切的勇气？”
　　“这不一样....”
　　温蕾萨是个成熟坚强的诺多女游侠，她在西格的成长历程中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榜样，或者说，更接近老师与母亲之间的感觉。可她露出如此虚弱的表情，让西格回忆起他第一次知道父亲并非无所不能时的那种失落感。
　　“他们都说我不懂人心，我把太多精力用在琢磨更有效率的杀人上面，所以无法体会那些细腻的情感。我也觉得是这样，驱使战士行动的是热诚，而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时候，燃尽的内心只剩下冰冷。”
　　“你想说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家人很重要。”西格轻声说，“夫人，想必你能猜到一些情况，我的外表并非真实年龄的体现，我来自更久远的时代，在潘德王国毁灭之前。”
　　温蕾萨屏住了呼吸。
　　“当我醒来的时候，当然是孤家寡人，即使家人健康平安也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时代，一开始我什么都没想，只是跟着伊莉莎小姐做事，她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包括遇到你以后很长时间内也是那样，当我误以为伊莉莎小姐死去而作出的一系列疯狂的举动中，我完全没有想过我的家人。
　　转折点在于355年的秋天，我带着佣兵团来到了马里昂斯，通过私人图书馆查到了我家人的命运.....他们没有一个善终，天灾、战乱、瘟疫、饥荒让他们死于非命。
　　我有些悲伤，但悲伤的性质和读一个悲剧所产生的感情差不多，因为我不曾经历，所以无法想象，所以这种悲伤并未真正影响到我.....直到我在解萨里昂之围时，与‘阴森之眼’吞噬者的交锋中，我看到了幻境，看到了家人平和生活的环境，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妹妹，他们都在用自然而然的语气和我说话，那么温柔，我却不得不杀死他们，否则我就会被异端洗脑变成他们那一边的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故事，你和其他人讲过吗？”
　　“具体的东西我没透露，所以今天我讲的东西也请为我保密。”西格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后继续说，“人常说失去后才会后悔，我也感觉是这样。原本淡漠的记忆一下子都翻涌了出来，我非常难过，感觉像被撕裂了一样。原来家人是这样的存在：当他们围绕在你身边时你习以为常，当他们不在时你才察觉到他们那么重要，他们一直对你很好，只是他们没和你说。
　　当苍翠的火焰充斥在幻境中，我才察觉到自己还要那么多话要说，那么多的事要做，可我同样清楚一切不会再回来。所以，夫人，千万别错过，去把想完成的事情尽快做完。无论诺多精灵还是人类，生命都是柔软而易碎的存在。”
　　温蕾萨站了起来，她走到西格背后，双手揽住了西格的脖子，让骑士的后脑勺陷入她的胸膛中。
　　“为什么？”
　　“直觉告诉我该这么做，我.....一直都在把你当成儿子的替代品，我注视着你的成长，心灵也得到了满足。”
　　“有时候我也会把你当成母亲，我们的关系还真是奇怪。”
　　“没错，是啊，我们相互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幻影。只是听了你今天说的话，我想一些关系应该改变了。你的梦已经毁灭，而我也该从梦中醒来了。”
　　她放开西格，看着他站了起来，移开椅子转过身，然后更用力的抱住了他，摸索着他，最后在他额头上烙下轻轻一吻，无关暧昧，只是道别。
　　“再见，我决定去告诉艾米亚真相。”
　　“艾米亚是个棒小伙，他一定能理解你，祝你成功，夫人。”
　　西格微笑着目送她离开房间，背过身去喃喃说道：“再见，母亲。”
　　当他再度看到温蕾萨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女精灵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事情很顺利？”
　　“嗯，艾米亚还算平和的接受了一切。当然，我没有透露出全部的事实，而是以他母亲的好友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看上去，并不冷漠。”
　　“那就好，那你今天过来....”
　　“我个人讲究有恩必报，所以我想来问问能为你做些什么。我思来想去目前能为你做到的事情只有一条，那就是继续扮演你的母亲，让你得到心灵上的慰藉。来吧，投入我的怀抱尽情撒娇吧，我不会笑话你。”
　　“等等，夫人，这样做太羞耻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
　　当温蕾萨面带温柔的笑容抚摸西格的脑袋时，本该涌出羞耻的内心却意外觉得.....很舒服。诺多女游侠哼着舒缓的小调，让西格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他抬起头的时候温蕾萨正在俯身，他的鼻尖从女精灵的嘴唇上划过，两股气流混合在一起，同时吹拂在对方脸上。两人对上了目光。温蕾萨的眼瞳映着昏黄之色，西格在里面看到了错愕的自己。
　　他没有移开目光，温蕾萨也没有，他们彼此细查肌肤的纹理，让气息入侵彼此的鼻腔中。
　　“看来你做了个好梦，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笑。”
　　“不知道，不记得了，应该是个很美丽的梦吧。”
　　“至少此刻，你的眼瞳很清澈，纯净的让人着迷。我想，因为这一点喜欢你的姑娘会有不少。”
　　温蕾萨移开了一点距离，伸手掐掐西格的脸蛋说：“你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你应该盘算清楚自己有多少能力，再接受多少姑娘的心意。”
　　喂，夫人你还真进入状态了？
　　西格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端着托盘的约修亚走了进来，后面还有抱着文件的奈特，他们几乎是立刻看到了西格与温蕾萨的暧昧距离与暧昧动作。
　　奈特沉默的把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离开，约修亚慌慌张张递过来托盘然后消失。温蕾萨起身坐回到办公桌侧面的沙发上，说：“那个小姑娘挺喜欢你吧。”
　　“嗯，她表达过类似的感情。”
　　“你的回答呢？”
　　“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支撑她行动的理由是青春期的冲动而非深思熟虑，说出爱一个人很简单，但之后呢，她什么也没考虑过。”
　　“如果她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考虑清楚又说出同样的话呢？”
　　“我不知道，以前我对她的定位介于妹妹与养女之间，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个子越来越高，身材越来越好，我已经无法纯粹以亲情的眼光去看待她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想的自己很可耻....”
　　“没什么可耻的，你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道德对你们的约束相当浅薄，而且，当一方拒绝承认原来的关系而谋求新的定位时。旧的关系会破坏的相当快。”
　　“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不愧是夫人，见识和人生感悟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不，你错了，西格。温蕾萨用手抚住自己的胸口想，这并非见识或者感悟，只是感同身受。
　　女精灵在向自己的亲生儿子倾吐出一部分秘密之后，却发现自己对西格仍然有着异常的眷恋，这种眷恋不像母亲对儿子的，反而像对丈夫.....她把对罗宁的思念投注到了西格身上。
　　西格在她眼中既是儿子也是丈夫，而现在丈夫的情绪站了压倒性的地位，至于为什么.....只是感觉西格身上和她的亡夫有相似的东西，那一日陈述自己过往的西格对她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所以，她以母亲的身份接近对方，好好地观察西格，好好的思考自己的感情与未来，有些事情未必要付诸实践。
　　就让我暂且以局外人的身份观战吧，她想，西格，你若是再努力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连我，也会心甘情愿的投入你的怀抱呢。


第九十章 异邦人的聚会
　　寒冷继续在358年的2月持续，人们被迫减少了在户外的活动而退守烧着炭火的屋中，社交也跟着一起退化到屋里。在卡林德恩堡的某处住宅里，宝黛丝招待她军中的同乡们一起用餐。
　　西格麾下有不少冯可夫人，他们充当了重步兵和重骑兵，是骑士不可或缺的力量。这里面做的最为出色的便是宝黛丝，她已经混到了副帅的位置。不知为什么，宝黛丝绷着一张脸忽然邀请她的同乡们一起聚一聚。
　　在很早之前，冯可夫的前女王就和向篡位者效忠的女骑士们达成了和解，她们约定当西格统一潘德（她们都觉得骑士会这样做）后，就聚集起来重新返回宝黛丝的麾下，并借助西格的力量复国。
　　聚会离不开吃喝，宝黛丝设下的是火锅，如今在整个军中流行的食物，将肉、蛋、蔬菜和调料放到汤里煮，然后每人乘上一碗。它的味道未必有多好，但温暖的食物从食道绵延到胃部的感觉，似乎总能让人升起感动与满足的情绪。而在煮开之前，就是冯可夫女人们聊天的时间。
　　“说起来海伦娜，”妮可丝指了指女骑士身边的艾琳说，“你总是黏着的这个姑娘是谁啊？是你的那个？”
　　“才不是，我只喜欢姐姐喜欢的东西，姐姐喜欢男人，我就喜欢她喜欢的男人。”
　　“可是你姐姐已经....”
　　海伦娜看了艾琳一眼，艾琳隐蔽的掐了她一下，她半是好笑半是认真的说：“这个也是艾琳哦，她是我现在的姐姐。”
　　“我继位的时候艾琳还是个刚进宫的小姑娘，”宝黛丝举着酒杯回忆道，“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哭，就问她为什么哭，结果是因为妹妹不在身边，她很担心。”
　　宝黛丝的话一下子引发了大家的回忆，她们从艾琳的各种糗事开始回忆，然后变成互相揭发黑历史的闹剧。
　　宝黛丝给自己斟满了酒，举杯对旁边的艾格尼丝与诺伊尔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妮可丝起哄到“女王大人给你敬酒，感动不感动”，吓得两个女骑士急忙摆手说“不敢动，不敢动。”
　　看到前女王不满的皱起眉头，艾格尼丝解释道：“西格大人给我们下了禁酒令，在五年之内我们都不能碰酒，要是被他知道会挺惨，他生气起来可恐怖了。”
　　“我们都不说不就行了。”
　　“他随机天数随机时间会去找我们聊天，其实就是检查我们有没有喝酒。”
　　“西格这个人我也了解，他其实挺好说话的，”宝黛丝摇晃着酒杯说：“我和他共事快两年了，没见他怎么生过气。你们怎么惹到他了？”
　　“我们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得知了我们的一些过去，然后决定监督我们自我改造重新做人。”
　　“不是挺好吗，这就是爱吧。”
　　宝黛丝无心的话让听众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妮可丝微微低下头，看起来有点不自在；海伦娜狠狠瞪着两个人，仿佛在看什么偷腥猫；艾琳看看妹妹又看看两个弱气的女骑士，笑的合不拢嘴。宝黛丝呆了一下，不过还是凭借阅历大概猜出了里面的关系。
　　“年轻真好。”她低声说。
　　无意和西格发展感情的艾格尼丝与诺伊尔选择祸水东引，艾格尼丝指着妮可丝说：“还不是因为她，西格大人说是想让我们给她打下手才卖力气拯救我们。”
　　“哈？我？”
　　“是的，就是你。”诺伊尔说，“你看，你们我们中第一个和西格说话的人，在军团登陆之后又作为他手下的军官战斗了许久，算是这支部队里的老资历，日久生情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妮可丝一开始还想反驳，最后只剩下傻呵呵的笑。海伦娜嫉妒的鼓起腮帮，活像个塞满了食物的仓鼠。艾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后者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又泄了气。
　　和姐姐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能看出来现在的艾琳对西格还只有淡淡的意思，更像是战友情而不是爱情，而她，真正想要改变关系的人却是个胆小鬼，每次只能假装要分享姐姐的东西来表达和西格的亲近之意，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内心害羞的要死。姐姐应该也知道的吧，可是艾琳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的守望着，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些小鬼对未来有何打算，但喜欢的人就去追，就算分手了也有段既甜又疼的回忆。”
　　说着说着宝黛丝自嘲的笑了笑：“我貌似也没资格说这个，毕竟背叛我的就是我最信任的姐姐与曾经最宠爱的奥兰特。”
　　艾琳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现在还恨她们俩吗？”
　　“恨啊，如果有一天我杀回冯可夫，我会把那两个贱人绞死，然后用风光的方式下葬她们，跑到她们坟前痛哭一回。她们既是我的敌人，也是我曾经的.....流落潘德之后，我在讨生活之余也会思考她们会为什么会背叛。”
　　“然后你找到了那个源头？”
　　“是拜蛇教。”
　　这个答案令艾琳沉默而令其他人好奇，因为算是“自己人”，艾琳知道伊莉莎和西格在内的一些人和拜蛇教，或者背后的邪神阿兹达哈卡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拜蛇教是在阿拉玛活动并向其他地区渗透的邪教组织，她们对拜蛇教的认知大多来源于我爸爸的叔叔的外甥的女儿的公公那里听说的，即便在登陆潘德之后，也只有过在伊索斯痛打落水狗的经历。
　　“现在想来，我与奥兰特的相遇是在我一次例行的领地巡视中，她忽然出现在理论上已经被封锁的道路上，那时候她还是个平民小丫头，却有比贵族还大的胆子，比都城里精心保养的大家闺秀更美的容貌，这两个异常点却被我忽略，我当时太傲慢了，只是沉迷于她的美色把她带进宫中，看着她惊人的成长速度，一时间得意洋洋自己的眼光。”
　　“你是说，那是设计好的偶遇与隐藏着实力的人。”
　　“没错，扪心自问，你们在座的各位有谁能用六年的时间把所有骑士与官僚该学会的技艺都能做到样样精通？西格是我见过最强的战士，在双手武器的领域无人可及，可他也并非样样精通，你看他射过箭吗？”
　　一说这个大家都欢快的笑了起来，那是之前一次打猎的时候，西格禁不住侍从们的撺掇而使用猎弓，他每次拉弓总能精准的命中自己人，好在大家穿得厚，西格用的弓磅数小没造成什么伤害，不过从此之后大家就再也没看他用过弓。
　　“而且姐姐也是从和奥兰特成为朋友后改变的，”宝黛丝回到了正题上，“埃丽诺太过懦弱，所以母亲才会让我继承女王的位置好好保护她。我登基之后也是这样做的，她那样乖巧的小鸟锁在笼中才最安全，然后精心饲养。
　　这时候我们关系很好，她没有抱怨母亲为什么不把位置传给她，反而是尽心竭力的想要帮我，只是她是个笨蛋冒失鬼，往往好心做了坏事。那时候我唯一能完全相信的人只有她，毕竟是我的亲人啊，没想到奥兰特打开了鸟笼，还教会姐姐啄伤了我的手。”
　　前女王与现任女王的关系一直是个秘闻，毕竟埃丽诺在被称为“群蛇之鸣”的政变成功后，立刻以“背叛者”、“女巫”的罪名，把在外省的宝黛丝捉住流放到海外，而忠于宝黛丝的人，哪怕是埃丽诺的旧识都遭到了无情的清洗，所以大家一直都在猜测这对姐妹的关系不怎么好，不然不会对亲姐妹下狠手。
　　“如果真的有邪教，我们就有绝对的道德立场，而且还可以拉拢那些反拜蛇教国家。”妮可丝谨慎的说，“政变的那天，我记得有青绿色罩袍的武士杀人放火，应该是他们了。”
　　“嗯，在那两个贱人死之前，我要好好盘问清楚她们的一切，毕竟因为她们，我猜来到了潘德。别说，海外也有些乐趣，虽然没有阉奴伺候我，但见识各种各样的男人还挺有意思的，”
　　“你......喜欢西格？”
　　“没有，”宝黛丝立刻否决，“他牵扯的女人太多了，除非他给我正宫的位置才能转化为国家间的联姻，当一个侍妾没什么意思。嗯，要是那时候实在缺钱的话，我就把你们打包卖给他。”
　　除了艾格尼丝与诺伊尔，其他三人都没有否定的意思。
　　“无论怎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让我们看向未来。纵使明日死去，今ri我们依然欢笑。”宝黛丝重新举起了酒杯，“朋友们，干杯！为了冯可夫，为了西格！”
　　“干杯！”
　　雪重新掉落了下来，白茫茫的雪花遮断了窗内的温暖。
　　作者留言：
　　下一章回归主线，以后就是主线与人物补充章节交替。


第九十一章 春晓的梦想 I
　　2月的月末，卡林德恩堡下了最后一场雪，随后天气转暖，道路也逐渐解封，整个领地又热闹了起来，不止是商旅，还有春耕的农民，以村庄为单位，他们集体使用耕牛耕作土地，用各种方式向繁荣的女神达米娅·普罗薇德祈愿今年能够丰收。
　　春天亦不止有农民的梦想，西格也在做着准备，严冬暂时阻止了萨里昂与巴克斯的发难，如今气候不再是他的盟友，他只能期望两国的领主能多顾忌一下手下的农民，让战争更晚一点发生，给他更多的准备时间。
　　备战的氛围从骑士蔓延到全军，他们日复一日的操练，加上西格几乎不计成本的在食物与药物上的投入，哪怕是新兵都到到了能够娴熟使用一种武器配合友军进行攻击或者防御的程度，而军官们的要求更高，他们必须掌握所有的战术条例并至少能够使用潘德语-萨里昂分支与巴克利语。
　　西格的军队平均工资位居大陆首位，与高薪水同在的是高要求。
　　到了3月，西格非常确定将有两支讨伐军进攻卡林德恩，一支来自巴克斯帝国的复仇之师，而另一支则来自布伦努斯公爵的派系。前者非常明确的表示要砍掉西格的脑袋，而后者则表示要把西格押回去受审——西格敢打赌，他在回去受审的途中就会因为某种意外死掉。
　　“诸位，鉴于我们面临的敌人与我们的力量，我们只能集中力量对付一路。”
　　在例行的军事会议上，西格拿着指挥棒轻戳着地图说：“好在我们的敌人并非一条心，巴克斯与萨里昂还处于战争状态，不可能一北一南把我团团包围，从路程上来说，肯定是巴克斯人先来，所以我准备主动出击。”
　　“你是想趁巴克斯人完成集结之前削弱他们的力量？”宝黛丝说，“我们没有足够的船，所以越过内湖去进攻萨瓦多尔堡或者雷拉壁垒的计划废除，可供选择的只有盾风壁垒与沃尔汶堡，直接进攻前者的话，小心巴克斯第三军团的干涉。”
　　“他们没机会来干涉了，”温蕾萨说，“诺多将会对帝国边境发起一系列的袭扰，第三军团无邪干涉。”
　　“诺多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西格手下军官们对诺多的感想止于顾虑，而不是之前更糟的敌视。
　　“诺多人对我们有所需求，他们不敢在这件事上冒险。”
　　西格，或者说一个亲诺多势力的卡林德恩堡存在，有效封死了巴克斯奴隶贩子前往北方之一的路线，让精灵被捕获的概率显著降低，另一条路要经过多个势力的地盘，大家都是提着刀做买卖的人，一言不合就黑吃黑简直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我们首先进攻东北方向的盾风壁垒，击败那里的领主立即转向南下，进攻沃尔汶堡。巴克斯去年秋天损失惨重，能集合三到五个领主再加上皇帝的亲卫部队就是极限，何况提图斯将军还在我手中，大有文章可做。”
　　说到提图斯，大家都笑了起来。尽管是来自帝国的俘虏，但凭着诙谐的作风很快成为军中的明星，他也不在乎自己的糗事被人传说，反而像小孩子拿到什么好东西后被伙伴们抢来抢去一样，满满都是满足感与成就感。
　　他的狱友，萨尔诺的莉迪亚已经放弃了同提图斯的交谈，她觉得治病能治好巴克斯人，但脑残是无药可医的，而且那股智熄的气氛已经影响到了莉迪亚本人，她强烈的要求西格更换帐篷，甚至不惜承诺在赎金里搭上一条金条。
　　“那么萨里昂方面呢？”加西亚举手问道，“大人你和布伦努斯公爵不对付，他不会放弃这个站在道德高点制裁你的机会。”
　　“加西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布伦努斯公爵的敌人不止我一个，猜猜他倾巢而出后谁最开心？”
　　“艾尔夫万公爵？”
　　“身为派系首领，艾尔夫万帮助有限，他还是王国的元帅，这个位置上不方便干些私事。”
　　“乌尔里克国王？”
　　“国王陛下的确希望我们这些领主内斗，但他不可能坐视某一方坐大而维持一个均势，在他的干涉下，我大概能活命，但必然保不住卡林德恩堡。”
　　“那是谁？”加西亚困惑的问。
　　“是瑞文斯顿人和菲尔兹威人，想必他们对布伦努斯公爵离开后的萨里昂北部领土很感兴趣。同理，为了尽可能的迟滞巴克斯人的集结速度，我联系了达夏人。至于拉里亚，我写了封信给阿拉玛公爵的女儿，再加上我有恩于公爵，他应该不会轻易出动。”
　　“哇哦。”
　　海伦娜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在不知不觉间，西格就为所有找他麻烦的对手联系了去找对手麻烦的人，就像万能的蜘蛛编织无所不在的网。虽然不知道他的一系列操作能不能实现，但至少大家的心态放松了一些，一切都在计划中，只要跟着计划走就能夺取胜利。
　　当然，这不是西格想出来的计划而是伊莉莎的手笔，但伊莉莎无意于出风头，把所有的荣誉都让给了骑士。而且，西格也没透露他联系了拜蛇教骚扰帝国治安，和邪教徒勾结足以让他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我们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但具体仍然有赖于各位的英勇作战。我们的敌人不止只有草包，或许里面还会有英杰，想要打败他们，除了诸神的保佑，我们只能依赖勇气、技巧和武器，我承诺当决战之时永远身先士卒，我承诺撤退之际永远排在最后。”
　　西格平静的说出他的豪言壮语，与他共事的人知道他说的最后两句不是承诺，而是事实，这个男人带着名不见经传的他们一路走到这里，堪称奇迹。
　　所以回应西格的，是沉默而整齐划一举起的手臂。
　　在出征之前，西格来和伊莉莎道别。巴克利女孩的房间十分朴素，甚至说有点单调，还不如那些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骑士们。
　　“我呢，既希望你能够成就一番功名，实现你自己的梦想。”伊莉莎神情复杂的说，“但是你离梦想越近，我们越是聚少离多。真遗憾呢，我以这副身体没法陪你上战场。”
　　“如果小姐你希望的话......”
　　“别开玩笑了西格，你来到这一步被太多人寄予了希望，就算你自己停住脚步，他们也会推着你向前走，当他们发现推不动你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打拼出的一切就像海滩边用沙筑成的城堡，被浪潮一拍即散。”
　　“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吗？西格，你脸上的表情好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呢，这副虚弱的表情可不太适合给外人看。”
　　伊莉莎站了起来张开手臂说：“要安慰一下吗？”
　　在伊莉莎的面前，西格终于能做回一个人而非旗帜，他能任性，他能哭闹，他能露出虚弱的表情，也能像小孩子一样恶作剧。这不，他走到伊莉莎身边作势要抱住伊莉莎，手却揽到她腋下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
　　“举高高咯~”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受到突然袭击的伊莉莎尖叫着，连散开的裙摆都来不及捂住，当她被西格稳稳的放在地上时，狠狠地踩了西格一下说：“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冯可夫的时候你也是那样，这么久都没感受到我这个淑女的美丽，你的脑袋是用木头雕的吗？”
　　西格没说话，他伸手揉着伊莉莎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抱歉，不过多亏了这样，我又充满了力量，现在我能觉得能打十个。”
　　西格的脚步声消失后，伊莉莎的房间传来一生嗤笑，露西安娜走了出来说：“你们俩加起来快四百岁了，还喜欢这个游戏，伊莉莎，亏你还能做出如此逼真的演技。”
　　“只是我活过的时间足以让我揣摩各个年龄段各个职业女性的心思，然后让自己无限贴近心中构想的模型，西格后喜欢什么，我就展现出什么样的人格来和他说话。”
　　“切，说的那么高大上，还不是因为你身材矮小先天限定了种类，无论你怎么演，都和姐姐系的角色无缘呢。说起来，他以前可是个御姐控，怎么现在对平板感兴趣.....喂，果然是你灌输了什么吧。”
　　“捏人的乐趣不就在这里吗？”
　　“这和捏人有本质的不同吧，算了，随便你。”露西安娜叹了口气，“说吧，找我做什么？”
　　“杀掉拉里亚的领主阿拉玛公爵。”
　　“杀掉他很容易，但世界演变的离我们越来越远，最稳妥的方式控制变量，以我们已知的形式走完剧情线，迎来大结局。”
　　“难道你还想着回到故乡，露西安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并且慢慢地被这个世界同化，那么，何不做点有趣的事情，我巴不得潘德变得面目全非，越是混乱，英雄的传说越是美丽。”
　　“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伊莉莎，到时候要想好怎么谢我哦。”
　　露西安娜的身影变得单薄，消散于虚空之中。


第九十二章 春晓的梦想 II
　　3月，西格的军队集结起来，他仅仅在整个卡林德恩堡留下三百人，剩下的三千七百多人再次踏上征程，越是接近盾风堡垒，他越是能打探到盾风堡垒的领主正在集结的消息。
　　3月20日，双方在盾风堡垒一个边界上的村庄戏剧性的相遇，西格当即立断带着骑兵杀进村中，仅仅一次冲锋，就在对方侍从+民兵的临时阵地中央凿出一条纵贯线，当他舍弃残破的骑枪拔出剑的那一刻，对方的气势烟消云散，许多人被恐惧支配而选择逃跑，在纷乱的人群中，巴克斯领主的近卫舍命掩护他们的主人跑出村庄的范围，却又不幸撞到了以砍砍为首的一批预备队。
　　他，卡西安领主，盾风堡垒的主人。他思想成熟战法犀利，年仅三十九岁就可以统治一块领地，这些都是他自己刷出来的功绩，绝对和他的父亲瓦列乌斯将军与叔叔克里昂将军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爱民如子，用兵如神，杀得迦图与诺多不敢寸进（每次进犯的距离都比寸多），然而这样的他却是悲剧。
　　卡西安领主爱民如子，春耕的时候自然要亲切友好的去各个村庄指导一番，并象征性的扶一下犁，赢得贱民，不不不，是巴克斯公民的拥戴。谁曾想即将被群殴、理论上要么负隅顽抗要么坐以待毙的西格·拉普拉斯会神兵天降进行一波非常正义的偷袭，他匆忙构建的阵地无法抵抗对方骑兵的突击，杀出重围后却又撞上了对方的预备队，那个像熊一样的野蛮人活生生把自己的侍从从马上拽下来，再抡起斧背直接朝脸色砸，血水与白花花的东西从变形的头盔中伸了出来。
　　两支敌对的骑兵如花蝴蝶般交错了两回，每一次都会些骑士成为对方武器下的亡魂，最后，卡西安发现自己只剩一个人，而对面的预备队至少还有三百人。
　　来吧，卡西安，他对自己说，就像故事里那些亡命之徒的选择，你是成为五秒钟的英雄，还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想想西多利厄斯将军（西多领主的全名、正式称号），人家可是非常勇敢的抵抗到了最后一刻。
　　“我选择投降。”他干脆的对砍砍说。
　　砍砍莫名不爽带着卡西安领主去见西格，他已经酝酿好了氛围，其他友军也甘愿充当背景板看他准备手撕巴克斯骑士的好戏，大家明明都准备好葬送一位孤独的英雄，结果演英雄的家伙不干了？
　　“你是谁？”西格问。
　　“我是帝国骑士卡西安，你可以写信给我的家人要求支付赎金，但贵方必须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并得到相应规格的对待。”
　　卡西安领主不敢冒风险，西格敢杀死西多厄利斯未必不敢杀他，为了让自己苟活下去，他决定忍辱负重把自己的身份降一格，付了赎金脱身之后把爸爸叔叔兄弟都叫来组团刷西格一波报仇就可以了。
　　“卡西安骑士？”西格皱了皱眉头，“你是骑士界里的豪杰吗？装备可真奢侈。”
　　“家里比较有钱。”
　　西格耸耸肩，他知道对方大概是个领主，不过为了让投降的卡西安安心，他就暂时装装糊涂。随后，西格在当地整队又度过了一晚，旋即向着更深处挺进袭扰了一波。失去首领的巴克斯军只能各自固守，确认对方没有第二个能把军队整合起来的人物后，一路南下奔袭沃尔汶堡。
　　此时，沃尔汶堡的领主正喜滋滋的向着卡林德恩堡进发，他先前接到消息，卡林德恩堡只有不到五百的守军，他此刻出击拿下对方轻而易举，到时候吞掉卡林德恩堡他就能跻身帝国一线领主之列，这种天上掉第纳尔的事恐怕等不到第二回。
　　听说西格还是个好色之徒，他一路征战掳掠来的各族美女都安置在了城堡中，想来城破的时候那些美人...想象还真是让人鸡儿硬。
　　他如愿以偿的率领将近三千人抵达了卡林德恩，甚至连周边的集镇都懒得占直接围攻城堡，却发现这块骨头意外的难啃。
　　整个冬日修缮改建的城防系统发挥了作用，凸起的马面墙增加了接触面积，以便于守军投射更多的火力，并对攻城的敌人形成交叉射击的姿态。而且因为全程监督，一分钱一分货的城墙在巴克斯人的轻型投石器和弩车面前表现的非常坚强。
　　连攻两日的巴克斯领主不得不停了下来，哪怕他能攻下城堡也会遭遇极大地损失，所以他寻求一种稳妥的工程手段，那就是使用更多的投石车去轰击城墙，城墙一旦出现缺口，单凭那点守军根本堵不住。
　　然而在巴克斯领主还在准备投石车的时候，西格的军队已经落位。当起伏的黑影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巴克斯人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西格选择在夜晚攻击，他带着以拜蛇教徒为主力构成的一支部队，凭着更强的视力与个人的勇武打开了一个豁口，城中的守军也配合着杀了出来，两下夹击把许多巴克斯的新兵打的失去理智，漫无目的的溃逃或者就地投降，自然而然，他们的领主也被抓住了。
　　他，瓦列乌斯将军，沃尔汶堡的主人，他思想成熟战法犀利，今年已经是63岁的高龄却依然拼杀在战场的第一线，稳稳镇守城堡数十载，绝对和马略皇帝的py交易没什么关系，他能成为此地的长官完全是他自己拼杀出来的；他深喑兵法，百战百胜，每次都是偷袭残血的敌人获得碾压式的胜利，然而这样的他却是悲剧。
　　他以为自己捡了一个软柿子捏却遇到了硬茬，而西格堪比神奇的进军速度甚至让瓦列乌斯将军来不及止损，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成为西格又一位俘虏。当骑士把新来的俘虏和卡西安领主关到一起的时候，两名俘虏错愕了一下然后抱头痛哭。
　　“父亲！”
　　“儿子！”
　　西格看着这颇为喜感的一幕，久久无语，幸好父子俩还有其他能交赎金的亲戚，不然他连赎金都没地方要去。
　　而在天明之后，他看到了伊莉莎，把这段趣味告诉对方的时候，后者干脆建议西格把这对父子的其他贵族亲戚也抓过来。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巴克利女孩如是说。
　　伊莉莎自己都笑了出来，西格也只当其是戏言，在两个半星期的作战里他击破了两路敌军，让自己在南线承受的压力大大减少，甚至巴克斯人未必敢进攻，因为他手里已经有了三个领主，达夏公国也有点蠢蠢欲动的味道。马略皇帝必须考虑清楚，他要是执意进攻卡林德恩，导致西格处决掉三个领主会给国内带来多大的动荡，三个领主的空缺留下大量权力真空，足以帝国的元老院们吵翻天了。
　　在元老院争吵不休的情况下，中枢瘫痪的帝国无法顺应形势做出任何有效率的决策。
　　“那么接下来就是专心对付萨里昂方面的压力了，他们若是执意缉拿我，就算曾经是浴血奋战的友军我也只能拔剑应战。”
　　“希望不会发生那么悲伤的事情，你的力量应该消灭那些更有价值的敌人。”伊莉莎意味深长的说。
　　时代在358年的4月变得疯狂，在西格整军备战，而布伦努斯公爵的主力军队也抵达萨里昂国境的时候，拉里亚发生了动乱。外出打猎的阿拉玛公爵被一头野猪撞伤，侍从们七手八脚的抬着领主在附近找到一个女医师，女医师精湛的手艺稳定了阿拉玛公爵的伤势，甚至他还有余裕让侍卫去告知城里的妻女，让她们在自己受伤期间代为监政。
　　然而到了晚上，公爵咳出血来，侍卫们寻找女医师却丢失了他的影踪，阿拉玛公爵在半夜去世了，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谋杀。
　　公爵去世的消息迅速传遍领内，垂涎领地财富许久的公爵家族旁支在此时发难，与忠于公爵正统继承人福歇尔男爵的势力作战。
　　面对摧毁一个公爵派系的诱惑，布伦努斯公爵不等国王的命令，就以“调停”的名义转而向拉里亚进军，另一位公爵艾尔夫万也急急忙忙凑出一支军队开向拉里亚，在更远的地方，根据伊莉莎的建议，西格以接到公爵的女儿奈尔达小姐的救援信为由，也集中了大部分兵力开向拉里亚的方向，甚至他的盟友诺多精灵、诺多的宿敌迦图人都闻风而动。
　　以拉里亚为中心，以公爵的死作为开端，各怀鬼胎的人们朝着混乱的源头进行贪婪的行军，她们每一个人都渴望做最后的赢家，然而残酷的是，最后的胜者通吃，输家将失去一切。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马迪甘的预言正与现实重合——
　　“预言之子”将在拉里亚升起战旗，返回故乡，他的野心将点燃一切，新的王国在灰烬中崛起，白银王座将成为他一个收入囊中的宝物。


第九十三章 春晓的梦想 III
　　对于奈尔达小姐来说，父亲曾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无论她眷恋抑或憎恨，山就是那里。父亲不可战胜，父亲坚不可摧，只要他在.....从小到大，奈尔达不断重复的看到父亲一次次远征奔向战场，又一次次得胜归来饮酒欢笑。
　　然而山垮塌了。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和母亲一样呆立在那里，然后抱头嚎啕大哭，等阿拉玛公爵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公爵小姐已经流尽了所有的眼泪，她木然的看着母亲与回来的哥哥张罗布置父亲的葬礼，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感觉身体都要不属于自己，感官变得迟钝。
　　迫于形势，一切从简进行，公爵的尸体被安置在家族墓地之中，一袭黑衣的奈尔达向新立的墓碑献上洁白的花，被磨得像镜面一样清澈的墓碑映出她人偶般呆滞的脸，嘴唇干裂，脸色蜡黄，眼眶下的肌肤变成青黑之色。
　　“我，福歇尔男爵，阿拉玛公爵之子，公爵头衔与拉里亚地区的合法继承者，我发誓忠于王国，我发誓善待朋友，我发誓驱逐所有的觊觎者，我发誓毁灭所有的叛徒！”
　　奈尔达的哥哥，今年34岁的福歇尔男爵在父亲的面前立下誓言，而忠诚于家族的封臣们沉默的拔出剑，举过头顶，钢铁的丛林反射出太阳的光彩。
　　“母亲交给你了，奈尔达，内政的话多聆听管家的意见，他是可以信任的人。父亲组建的青年骑士卫队留给你了，他们都对有狂热的仰慕，愿意为你而死，你同样可以依赖他们。现在，我要踏上征途了，奈尔达，等我的好消息。”
　　福歇尔男爵与妹妹做了最后的道别，他在侍从的帮助下上马，与忠诚于他的军队赶往战场，他继承了阿拉玛公爵的容貌、气魄与战袍，在奈尔达眼中宛如另一个公爵。她想要说“不要离开我”，却只换来不知名的野花在军队掀起的风中静静摇曳，那双粗糙的手拂过自己的脸颊的触感已经离去。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她想。
　　不管怎样，责任的重担还是落在了奈尔达身上，尽管她只是一个象征，但她还是为了安抚人心做了最大的努力，接见官员，和重要封臣的家眷笼络感情，和各个行会的首领谈，还要抽出时间安慰遗孀安娜夫人。悲剧赋予了她一层凄然的美，黑色的丧服反衬出她忧郁的脸色，尽管此刻的奈尔达并不美丽，但所有为保卫她而战的骑士都觉得她美丽无比。
　　拉里亚的新星、被阿拉玛公爵悉心栽培并接受过西格训练的亚历山大·莱因哈特是卫队的队长，一年多的时间让他成长为一个稳重的男人。尽管青涩仍未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但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分辨一张张笑脸下，有谁藏着鲜花，有谁藏着刀剑。
　　“小姐，你不必勉强自己，这种时候你应该更关心自己一些。”亚历山大低声对奈尔达说，“我们都会帮你，哪怕我们之间没有封君与封臣的关系，我们大家仍然会帮你。”
　　“谢谢你，亚历山大，只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奈尔达轻声回答，“我的父亲尸骨未寒，我的哥哥仍然在外作战，作为父亲的长女，哥哥的妹妹，我必须支撑起他们来，我已经不想失去了任何一位亲人了。”
　　“您真的......没关系？”
　　“当然，亚历山大，你还记得西格·拉普拉斯这个人物吗？”
　　“怎么会不知道，我曾经把他视为英雄，没想到他后来公然挑战大陆的法则。”亚历山大露出一丝苦笑，“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对的，而我们是错的。”
　　“对错自有时光来见证，其实我想说的是，在伯爵先生住在城堡的那半个月里，我认识了他的机要秘书，一位来自菲尔兹威的小姑娘，她很可怜，以至于才十四岁就跟着伯爵先生一路征战，你耳熟能详的、关于伯爵先生参与的战役，这个小姑娘都参与其中，至少是见证者，她就像杂草一样在墙角顽强的生存着，令我动容。”
　　奈尔达顿了顿，捏紧了拳头说：“这样的小姑娘都能做到，我没理由做不到。”
　　“至少，我觉得公爵大人的灵魂能够回归神的怀抱里，他的家族后继有人。”
　　“希望如此。”
　　一天的忙碌之后，奈尔达陪着母亲用餐，烛光照耀下的餐厅显得格外空旷，曾经能带给大家欢声笑语的人不在了，唯有一尊雕像与竭力不让自己变成雕像的人机械的进食，奈尔达还要忍着疲惫与悲伤劝慰母亲，等把母亲送回房间之后，她在侍女的服侍下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对着空寂的月光伸出手来。
　　压力已经把她压的喘不过气了，即使只是个象征，她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坚强，有太多人的看着她，有太多人期望着她能握住凝聚拉里亚人心的旗帜，无关能力，仅仅因为她坐在了那里。
　　奈尔达在辗转反侧许久后终于进入了梦乡，噩梦与美梦交替，又被迅速遗忘，在梦的最后，她回到了童年，坐在阿拉玛公爵为她亲手修造的秋千上，男人的手平稳有力的把她连同秋千推向天空，她的尖叫与如花瓣般展开的裙摆被阳光见证，在到达最高点后极速坠落。
　　这一次，她没有被父亲的手接住，而是急速的坠落大地。奈尔达猛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她的脸颊湿湿的，似乎在梦里哭过。
　　“父亲。”她对着自己轻声说。
　　在公爵小姐还为了维稳而努力的时候，拉里亚公爵领的外围已经展开了数不清的争斗——忠于福歇尔男爵的人、反逆的人、浑水摸鱼的人、其他势力的人、吃瓜的路人因为现实利益与过去的恩怨再度大打出手，规模从单挑到数十人的械斗不等，那些决定性的力量还没有进场，如今只是一场雷雨前刮起的风。
　　尽管比其他人的距离都要远，但西格进军的速度比其他人都要快，之前修筑在道路在军队机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在4月底进入了格拉摩根，5月初就进入了拉里亚公爵领，沿途的村庄要么望风而降，要么保持着不敌对也不合作的中立态度。西格派人散布消息，说自己是奈尔达小姐请来的盟军。
　　因为西格军队秋毫无犯的作风加上骑士相貌堂堂，百姓们很快信服了他的说辞，开放贸易提供了他需要的补给，作为形象宣称，他歼灭了一些山贼与为非作歹的冒险团赢得了民心。
　　当然，对于福歇尔男爵来说，西格也是惦记自己领地的一伙强盗，只不过他比其他强盗显得绅士一些，至少询问自己这个主人有没有缔结军事同盟的意思。福歇尔男爵当然选择拒绝，和强盗合作的下场必然是被强盗所出卖。
　　当然，他目前的敌人还是竖起叛乱旗帜的宣称者，他们正在北方的白鹿堡附近集合，那里目前是中立地带，男爵决心北上，一举击溃叛乱者，至少先让自己完全占据大义，等他正式成为拉里亚的新公爵之后，那些窥视领地的敌人就失去了借口。
　　另外一路，布伦努斯公爵与艾尔夫万公爵在一南一北相互靠近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他们彼此纠缠、交涉反而使得行军速度大大减慢。
　　被福歇尔男爵回绝后，西格也不着恼，他三令五申不许袭扰当地百姓后，沿着拉里亚领的边缘地带北上，他的目的是与精灵盟军汇合，首先击溃迦图人，然后沿着拉里亚公爵领的边界一路击败所有的觊觎者，最后以胜利者的姿态逼迫阿拉玛公爵留下的儿女签署条约成为军事同盟，或者说，吞并拉里亚公爵领一种表面上的说服。
　　西格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因为他和阿拉玛公爵还曾经有段友谊，但在自己人的利益与别人的利益之间，他一定会选择使自己人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你在想什么，大人？”在宿营的时候奈特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在拉里亚还住过一段时间。”
　　“嗯，是啊。”奈特沉默了一下说，“希望公爵小姐能平安。”
　　“你认识她？”
　　“算是吧，不过几乎都是她单方面了解我的情况，但是我觉得奈尔达小姐和我是一类人，她的眼神和曾经的我很像。”
　　“这样议论一位小姐可能有失风度，但我实话实说，奈特，除了出身你哪里都比她强，或许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公爵小姐总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而共同的毛病就是傲慢。”
　　“大人这么激动，莫非有故事？”
　　“才没有！”
　　西格才不会告诉奈特他一百多年前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被一位公爵小姐当众羞辱过，之后他对所有的公爵小姐都抱着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
　　奈特多少从西格的态度里猜出一点东西，于是生硬的转变话题说：“但我肯定奈尔达小姐不一样。”
　　“那是我错咯？”
　　“大人本来就不懂人心啊，”奈特倚住了西格的肩膀，“想必，此刻的她也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吧。”


第九十四章 春晓的梦想 IV
　　西格的军队在约定的地点与诺多精灵汇合，不用说，他看到的是阿尔达莉娅，精灵中最好战的一位领主。
　　“许久不见，拉普拉斯先生，你已经变成了我想象之外的模样。”
　　“容我问一句，我在阿尔达莉娅小姐心中是什么样子，吃人的大魔王？”
　　“不，应该说更像一个军队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位战士。”
　　两人伸手握了握，钢铁的手套相互摩擦。阿尔达莉娅踮着脚朝西格身后看了几眼，问：“伊莉莎小姐呢，我可是很期待她来的。”
　　西格狐疑的看着对方，他听伊莉莎提起过阿尔达莉娅对巴克利女孩持有特殊的兴趣，也有可能是性趣，所以当精灵小姐提及伊莉莎的时候他略微有了点提防的心理。
　　西格本能的觉得，阿尔达莉娅并不是伊莉莎能轻易支配的对象。
　　“小姐她是个柔软的女孩，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那就很遗憾了，”阿尔达莉娅耸了耸肩说，“不过我要对你那句‘柔软的女孩’提出异议，你的主君很强大，超乎人类极限的强大。”
　　“小姐在神秘学上的造诣无人能及，但她的肉搏能力....”
　　西格说着说着停住了，他忽然想到过往的点滴，在他还在冯可夫进行恢复训练的时候，伊莉莎能单手用一把太阳伞卸掉他全力劈下的一剑，巴克利女孩在瑞文斯顿城的酒馆里，在当时还不是同伴的宝黛丝拔剑之前，抢先一步把剑瞄准了冯可夫前女王的脖子。
　　那她为什么充不上战场，甘心充当一位被守护的对象，是在考虑我的感受吗？
　　“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吗？”阿尔达莉娅问。
　　“不，没什么，阿尔达莉娅小姐，我们先谈正事吧。”
　　西格临时架过来一张桌子，在桌子上铺开地图，地图是他特别请人绘制的，花了他不少钱。他指着地图上说：“如你所见，我们在特伦布鲁与艾勒代葛之间的位置，再向前走，就是构建成拉里亚内湖的三条源头水流之一，那里算是附近的一片高地，能控制观察附近相当一部分视野，特别是白鹿堡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支军队去那里驻扎？”
　　“没错。”
　　“那里是一些人类部队在集合，通过截杀其中一支部队，我获得了一点有趣的情报，那就是这片土地的旧主人死了之后，他的继承人不能服众以至于有人叛乱，白鹿堡那里集结的就是叛军部队，公爵领的继承者也率领军队试图去评判，这一带地区都有可能成为战场，拉普拉斯先生，你的选择可能会让我们陷入两面夹击。”
　　阿尔达莉娅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她喜欢战争，特别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如今拉里亚的混乱让她发自内心的快乐。毕竟精灵的活动范围覆盖了拉里亚，能与统治这个地区的贵族相处愉快才有鬼。
　　“那就让他们来吧，”西格露出凛然的笑容，“即便只有我自己，他们一起上我也不怕。”
　　“绝妙的自信，那么，我的部队将会见证参与你的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虽然两位最高指挥官交谈的氛围还算融洽，但两支部队的氛围并不算好，最近近两个世纪的隔阂让他们互相戒备，诺多精灵对人类的戒备更多一些，西格的部队中有诺多精灵服役，人类方还算适应。
　　看着这一幕，阿尔达莉娅说：“我想，我们两支军队稍稍分开一些距离驻扎比较好。”
　　“我同意。嗯.....迦图人怎么办？”
　　“在他们真正进入拉里亚地区之前，我想我没理由出手，但是进来后嘛，以我的身份就能做很多文章。”
　　阿尔达莉娅点了点头，两支军队在休整了一个小时后重新出发，他们在目的地的山脚边一个缓坡上驻扎下来，附近有一个流量可观的溪流，水质清澈，品尝起来还有甘甜的感觉，只不过西格喝了一口后，看见阿尔达莉娅把鞋脱出来伸进水中后就全吐了出来。
　　“阿尔达莉娅小姐，这样不好。”
　　“抱歉，没看见你啊。”
　　活见鬼，莫非你没有视力？西格想。
　　不过到了晚上，西格就小小报复了回来，为了相互了解增进感情，两支军队的高级军官们凑到一起联谊，西格自觉不是个能喝的人，但没想到阿尔达莉娅更不能喝，仅仅两杯果酒就让她脸上红扑扑的，而骑士瞄准弱点乘胜追击，拼拼命忍着快吐出来的感觉灌翻了阿尔达莉娅。
　　菜鸡互啄。温蕾萨对此作出简明扼要的评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位指挥官脑袋都很疼，只不过西格有以往数次被灌翻的经历而变得善于忍耐。之后，他们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形式，一边展开促进友谊的游戏，这不是闲得无聊，而是为了日后更多的合作做铺垫。
　　福歇尔男爵与叛军都注意到了这支联军的存在，看来是传言是真的，格拉摩根伯爵真的和精灵组成了同盟，近两个世纪以来人类与精灵的第一次同盟。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精灵那帮榆木脑袋的，但他们都明白这支联军已经成为整个拉里亚地区令人生畏的庞然大物。
　　福歇尔男爵不得不停下来，派人询问西格的意图，而西格则回答与诺多精灵履行对抗迦图人的盟约。得到如此回复的男爵无可奈何，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不是在对抗迦图而是观察形式，避免先出手做那只捕蝉的螳螂。
　　虽然非常瞧不起西格，但现实逼得男爵不得不低头，为了尽可能不让这个庞然大物瞄准自己，男爵写信回去请求妹妹给西格写封信。他听已故的阿拉玛公爵说过，西格曾被当成奈尔达的婚约候补而被列入考察，在半个月的相处中奈尔达对西格的感官还不错。甚至去年西格返回拉里亚筹措补给的时候，奈尔达还去他的帐篷见过一面。
　　虽然不知道西格对奈尔达的想法，福歇尔男爵只能委屈自己的妹妹了，如果有必要，他会用奈尔达的幸福换来西格这个强援。并非他不爱自己的妹妹，只是贵族的女性本来就该这样使用。
　　于是，在5月下旬，拉里亚的局势变的更加复杂，在东南角，西格-阿尔达莉娅联军形成一条分割线，隔开了福歇尔男爵与叛军的部队；更远一些的白鹿堡宣称中立，但允许叛军在他的地盘里采买物资，黑哨的本质无疑；在西边，艾尔夫万公爵与布伦努斯公爵的关系极其紧张，乌尔里克国王的使者不得不调停此事，因为萨里昂与巴克斯的内战还在进行中；而北方，迦图人也纷纷南下企图好好劫掠一波，最北方的勇盾堡一日三报，雪片般的警告发现其他的地方。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拉里亚城反而显得异常平静，或许是大家觉得一座女人镇守的城市只是彰显胜利者荣耀的战利品，城市是战利品，女人也是。
　　“是吗，原来伯爵先生也来了啊，哼，再怎么正经的人也抵御不住拿下一座城市的诱惑吧。”
　　奈尔达看完福歇尔男爵寄过来的信，放到蜡烛山点着然后丢进火盆中，火光映照出她阴晴不定的脸色，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公爵小姐表现的越来越像她父亲，也越发让她父亲遗留下来的臣子们敬畏。
　　“关于这个，大小姐你准备怎么处理？”有人低声问。
　　“我写就是了，原本我就是为了家族利益挺身而出。既然哥哥作了如此判断，我这个妹妹没有不遵循的道理。”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奈尔达小姐满脸不开心，其他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默契了退出房间，留下公爵小姐一个人静一静。
　　奈尔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提笔写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太想作为工具被她哥哥使用了。在她虚位统治拉里亚的这段时间，她在疲惫的同时也有一种充实感与满足感。她感觉自己以前只是提线人偶，公爵对她的纵容只是出于父亲把女儿当成工具的补偿，无法改变她的命运被人支配的现实。
　　而现在，她主宰着一座城市，活出了自我，每个人都把她当成奈尔达小姐而不是阿拉玛公爵的女儿或者福歇尔男爵的妹妹。英勇善战的骑士环绕着她，治理封地的官员聆听着她的声音，商人们恭维着她，把她当成花瓶或者骄横的公爵小姐的人敬畏着她。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地位，或者说是权力。权力是如此令人着迷，当握不住它的时候奈尔达觉得它无聊，当握住它的时候就不想失去。
　　抱歉，哥哥，我要为自己而战了。
　　奈尔达把写好的信点着，再度扔到了火盆中，她再次提笔写下另一封信，语气相同、但请求的内容完全不同的信。
　　当西格收到奈尔达小姐的信后，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呆住了，信上如是写道——
　　帮我成为拉里亚的第一任女公爵，你将获得足够的回报。


第九十五章 春晓的梦想 V
　　老实来说，西格无法想象他记忆里那个骄傲的公爵小姐会写出这样的信件，她本该在风雨飘摇的局势里缩在自家城堡里瑟瑟发抖，抑或者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勇敢而加倍的骄横，面对饥饿的难民门微微一笑说“没有面包吃的话，喝肉汤不就好了”类似不解风情的话，然后在一片骂声中落荒而逃，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奈特，帮我找个学者，鉴定一下上面的笔迹和印章。”
　　“大人，我看过信件，上面绝对是她本人所写。”
　　“可我觉得不像我认识的奈尔达小姐。”
　　“你对她的偏见太深了，”奈特没好气的说，“孩子总会在一夜间长大，之后，她与过去的自己判若两人，不要总拿过去的眼光看别人，大人，这样迟早会犯下错误。”
　　“你说得对，”骑士点点头，“不过我现在感觉有点嫉妒：明明你是我的书记官，现在却为外人说话，可恶，这就是嫁出女儿后父亲的感受吗？”
　　“不要调戏我啊，大人。”奈特跺了跺脚，“我又不是你的女儿，好吧，就算你是这么看我但我绝对不会叫你‘爸爸’，‘哥哥’也不行。”
　　看见话题正在向尴尬的方向大步前进，奈特慌慌张张的说：“关于我为什么为奈尔达小姐辩护，只是觉得我们有点像，同病相怜罢了。”
　　“好吧，不过我命令你还是去查一查，这既是对我们自己负责，也是对你喜欢的奈尔达小姐负责。”
　　“哼，现在说的不近人情，到时候怕不是要对人家出手。”
　　奈特酸酸的说了两句，领命离开。几个小时后她又回来，根据三位随军学者的鉴定，上面的字迹的确出自奈尔达小姐之手。
　　“那么大人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在临来之前，伊莉莎小姐建议我最好扶持一个阿拉玛公爵遗留下的子女作为傀儡统治拉里亚，以减少舆论的指责。所以我打算把这件事拿到全体高级军官面前去谈，也包括我们的诺多盟友，你亲自去请他们。”
　　“明白了。”
　　在傍晚的时候，西格把高级军官们都叫了过来吃饭，他经常在空闲的时候把大家凑到一起加深感情，军官们已经见怪不怪，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晚餐没有提供酒，并且西格没在饭后讲两个冷笑话而是神情严肃的等待着，不久之后，一位诺多女游侠走了进来，她自称是阿尔达莉娅的代理，她的立场与西格永远一致。
　　军官们这才意识到某件重要的事情正等待着他们讨论。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来到拉里亚地区发扬风格，见义勇为，维护王国和平，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西格的话引起一阵哄笑，他顿了顿接着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己，我就直白点说，我们来这里是夺土地的，土地意味着财富，土地意味着梦想，土地意味着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然而我们太过弱小，根基浅薄，在舆论上先天处于不利地位，所以我们必须取得一个合法的借口来吞并拉里亚，扶植一个傀儡就是其中最让人无话可说的一个方案。
　　幸运的是，对拉里亚公爵领具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福歇尔男爵与第三顺位继承权的奈尔达小姐（第二顺位在叛军那边）都有意向我们靠拢，并提出了丰厚的报酬（一位出卖妹妹一位出卖哥哥），而召集来大家的目的，就是商议我们站在哪一边。”
　　随后，书记官叙述了她了解的福歇尔男爵与奈尔达小姐，西格则描述了他们的实力对比。事关重大，两人在说的时候都尽量不掺杂个人感情在里面，等他们说完后，军官们又陷入了沉思。
　　“大人，你想选择谁？”宝黛丝问道。
　　“我不参与这次投票，省的影响了你们的判断。”
　　“那我投奈尔达，既然是选操纵的傀儡，自然是越弱小越好。”
　　宝黛丝一说完，海伦娜与妮可丝也投了奈尔达，而后加西亚投了福歇尔男爵，同为巴克利人的多诺万与多诺万的好♂朋♂友弗雷德里，以及低调却想这个圈子靠拢的迪耶夫·沃登森也紧跟着投了福歇尔男爵，随后又是新的圈子....
　　通过这次投票，西格发现他军队以地域为中心形成形形色色的圈子，最大的就是巴克利人与冯可夫人的圈子，虽然还处在上升期的时候暂时没显示出什么弊端，但要是走下坡路的时候，怕不是要变成互相扯后腿的关系，就像萨里昂的领主们一样。
　　讽刺意义上的是，被认为是最落后的达夏公国反而是潘德诸王国中领主最团结的一个，所以即便体量不算大，却能在与巴克斯帝国的战斗中占据上风......或许战神提图斯将军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票数始终在拉锯，最终决定倾向于谁的却是温蕾萨，她把票投给了奈尔达，决定了西格的军队此后的行动立场。
　　“夫人，作为关键的一票，我想我需要徐问你一下选择奈尔达小姐的动机。”
　　“女人更加善于忍耐，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她们‘逆来顺受’的底线比男人更多，大人的霸业需要一个完整的、能提供各种产出的地带作为基础，所以我倾向于扶立一个女性傀儡然后逐渐和平过渡的方式夺取领地。而且据我了解，在萨里昂女性继承爵位与地盘的合法性要比男性低很多，我们在剥离女性贵族权力的时候也会更为顺畅。”
　　温蕾萨的话合情合理，却也引出另外一个问题：如何确保奈尔达小姐成为第一顺位的继承者。
　　“我建议先通过歼灭和福歇尔男爵对立的叛军来博取福歇尔男爵的信任，”宝黛丝以自己被政变流放的切身体验建议到：“然后找个机会把福歇尔男爵抓起来，给他扣一顶‘私通异端’、‘私通拜蛇教’、‘ji奸犯’或者与外国有勾结的帽子，把一切手续都伪造好，然后交给奈尔达去审判，奈尔达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就算不杀了她哥哥，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哥哥囚禁在没机会东山再起的地方，这样我们既得了好处，又不会遭受太多舆论的指责。”
　　这个现实而歹毒的计策让西格沉默了一下，他说：“有谁有更好的意见吗？”
　　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都没说。
　　“大人，没人能高尚的去夺取其他人的财产，哪怕装的再高尚，我们骨子里依然写满了卑劣。”宝黛丝轻声说，“只有死人与婴儿，才能在后人的回忆里做到白洁无暇。”
　　“我明白了。”西格吐了一口气，“如果诸位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按照这个方针去做了。”
　　其后，西格明面上与福歇尔男爵交好，背地里却和奈尔达暗通曲款，作为宝黛丝计划的第一步，他率领联军集体转向，与福歇尔男爵的部队一起歼灭了叛军，看见对方浩大的声势，白鹿堡的领主选择真正意义上的中立，并为此前由于疏忽而向叛军提供了物资的行为致歉。
　　福歇尔男爵笑纳了对方送来的一笔资金原谅了对方，他打败最大竞争者又被同级别的领主低声下气的向他道歉的行为弄得轻飘飘的，所以放松了对西格的警惕。当他在西格的陪同下当众绞死了叛军的首领与主要参与者时，心中的意气风发达到了顶峰。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西格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格拉摩根伯爵？”
　　“不，没什么。”
　　当天晚上，福歇尔男爵开了一次盛大的庆祝宴，西格推说身体不适，而代替他出场的加西亚被灌了个半死，在西格麾下的军官中，他是最擅长交际的一位。加西亚也不负长官的众望，即使烂醉如泥也让宴会的气氛做到宾主尽欢。
　　福歇尔男爵是被人扶着回去的，当他进入帐篷休息之后，西格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他其他滴酒不沾的手下们会意的点点头。
　　男爵被一片嘈杂声吵醒，他揉着胀痛的脑袋眼冒金星，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帐篷里的东西，通过透过帐篷门进来的光线，他判断此刻只是天蒙蒙亮。
　　“卫兵，卫兵，去看看是哪个冒失鬼这么早就吵吵嚷嚷，把他的名字报上来，我要抽他十鞭子。”
　　帐篷外面的嘈杂继续，但是没人回应男爵的话。当男爵想着要把擅离职守的卫兵也抽十鞭子的时候，帐篷门被打开，西格提着剑走了进来，男爵注意到西格的剑上有褐色的血污。
　　“希望你睡得还好，男爵大人，至少之后你要辗转反侧很多个夜晚了。”
　　“什么意思？”
　　“形势已经变了，你的军队已经被我控制，而你将面临‘勾结’异端的指控，审判将在拉里亚进行，而你的妹妹奈尔达小姐将决定你的命运。在此之前，我保证你的安全，并给予你男爵应有的待遇。”
　　福歇尔男爵不傻，他顿时明白自己的妹妹和眼前的男人勾结在一起来坑害自己。自责、懊恼、愤怒、沮丧等诸多复杂的感情化为一声咆哮脱口而出——
　　“西格，你算计我？！”


第九十六章 卑鄙的我
　　西格的军队在杀入毫无防备、一片烂醉的营地，顺利的制服了福歇尔男爵手下的军队，少数坚持抵抗的士兵成为牺牲品，他们的死亡毫无价值，不过西格还是吩咐给这些勇士树立墓碑——在突如其来的灾厄面前，不是每个人都勇气坚守岗位，他要给自己的部下做个表率。
　　之后，福歇尔男爵听到的嘈杂声其实是西格的军队把暂时被羁押起来的士兵集中到营地中的空地上，当然，为了防止他们突然发难，十人队长以上的军官都被西格软禁到其他帐篷，并且十分分散，就算拉里亚的兵士们有拯救自己的长官暴动的计划，他们也无法快速的找到自己长官恢复建制，而缺乏领导者、士气低落的军队，其实和扛着锄头与干草叉的农夫差不了多少。
　　“兵士们，你们可能因为突发的情况而迷茫，抑或为熟悉的人死去而愤怒。”
　　西格在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演说，演说稿由奈特提供，骑士事先就已经背的滚瓜乱熟：“但是，我必须澄清一点，那就是我的行动目的。我突袭友军的行为不为牟利，只是为了阻止更大的悲剧，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你们的领主其实和异端分子交往颇深。”
　　人群一片哗然，和异端勾结意味着某一个人自觉把自己与正常的社会群体割裂，不，是比这还要严重的行为，和异端勾结的人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他将面临一场已经提前量刑的审判——死亡。
　　因为这是对人按上至极的罪名的至极指控，因而拉里亚的士兵中有人嚷嚷道：“有何证据？”
　　当初在设计福歇尔男爵的时候，西格的部下自然会想到这一点，尤其是宝黛丝与奈特花了许久来收买证人、构造假证据，形成了一条证据链，虽然详查之下破绽百出，但至少糊弄眼前这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大头兵是绰绰有余。
　　西格把福歇尔男爵客气的“请”到台子上，然后向他展示一系列人证物证，并给予他充分的为自己辩护的时间，但可怜的男爵被酒精弄得智商下限，他结结巴巴重复着“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一派胡言”。
　　显然这种苍白的话是打动不了拉里亚的士兵，他们怀疑的眼神集中在男爵身上，让他备受压力。
　　“男爵阁下，你可以指派任何你的任何部下替你出战进行司法决斗，我方的剑手永远是我。”
　　“伪君子。”男爵嘀咕了一句。
　　他知道西格的厉害，所以同样明白就算进行司法决斗自己也无法脱罪。对方也是明白这一点，才装作坦诚的给他一个脱罪的机会，赢得原本属于自己部下的心。
　　真是个卑鄙的骗子。
　　然而男爵想错了一点，西格给他一个司法决斗的机会是他看男爵可怜而临时增加的环节，在他的价值观里，男爵就算知道会死也会抓住机会，至少可以用勇敢来洗刷自己的污名。但他不知道的事，在男爵看来自己的性命比荣誉重要的多。
　　阴差阳错之下，西格反而在拉里亚人中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形象。
　　见男爵并不领情，西格转向拉里亚人继续说：“我将把男爵阁下送往他的妹妹，也是拉里亚城实际统治者的奈尔达小姐那里，由她决定自己亲属的命运。我承诺这一路之上竭力保护男爵阁下的安全，并提供应有的待遇。除此之外，我将承认奈尔达小姐为公爵头衔与封地的继承者，并承诺竭力帮助她驱逐所有的觊觎者。”
　　拉里亚人中传来小小的欢呼，就算西格说的是客套话，他们也明白公爵的血脉会继续流淌在这片土地上，至少形式上统治拉里亚，而更傻的人则完全相信了一个看起来很强的贵族老爷所说的话，并为西格雪中送炭的精神感动。
　　看着台下的人们明显对自己增加的好感，又回头看看福歇尔男爵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西格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卑鄙，他骗了所有人，并且至少导致一个可怜人的命运向另一侧偏转，这一点都不符合骑士的信条，但他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停下来，否则会辜负信赖他的战友们的希望。
　　他唯有站到台前竭力表演精心书写的剧本，演出理想中的自己，然后静静等待观众献上喝彩。
　　“因为男爵阁下而遭受到无辜牵连的士兵们，我对于你们的损失表示遗憾，在此我给予你们选择的自由：一条路是返回拉里亚，继续为你们合法的新主人奈尔达小姐效命；另一条是加入我的军队，你们知道的，我的部队管教严格，但也是全大陆领主军队薪资最高的一支。”
　　把军官关押起来的另一个好处显露出来，就是方便西格进行劝诱。人口不是随意勾画的数字，就算西格再怎么征兵，整个卡林德恩堡与可以雇佣的佣兵始终有限，他不得不打其他的主意。
　　当然，他明面上把话说到漂亮，暗地里会大把撒币收买人心，争取尽可能多的士兵转向他，实际上第纳尔的效果要比骑士想象中出色的多，等到了拉里亚城的时候，只有一半的人和五分之三的军官选择向奈尔达效忠。
　　奈尔达亲自在城门迎接了西格，以及他背后的那支大军，人类与精灵的联军比她父亲能动员的极限还要多，并且更令人敬畏。她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担心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怪物。与合作者相比，她的力量太过弱小了。
　　西格把他的军队留在了城外，就连诺多盟友也不例外，这少许增加了奈尔达的安心感，他在将福歇尔男爵交给奈尔达的人后，跟着她的侍女来到城堡。骑士首先看望了安娜夫人，劝慰了这个可怜的寡妇两句，然后跟着公爵小姐，或许称为为拉里亚女公爵更合适一些。
　　西格看着在前方引路的奈尔达，她打扮的......有些艳丽，一点不像为父守丧的模样，而且裙子十分的窄，勾勒出她高耸的胸脯与饱满的臀部，特别是臀部在上楼梯的时候特别明显。
　　像是注意到西格奇怪的目光，奈尔达说：“抱歉，以前我是丧服出行，但是拉普拉斯先生是重要的客人，我不希望我的悲伤影响到你的情绪。”
　　“你太客气了，奈尔达小姐。呃.....这里是你的卧室，我一个男人进这里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
　　看见西格犹豫的模样，奈尔达心里冷笑一声，她表面上却牵起西格的手说：“我完全信任阁下的人品才会发出这样的邀请，莫非阁下会对我这个弱女子产生非分之想？”
　　这可真不像一位蛮横的公爵小姐，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西格想。
　　“好吧，是我多虑了。”
　　奈尔达的小姐干净整洁，房间里还摆着净化空气用的花，弥漫着一股香气，窗户紧闭着，让房间显得有些幽暗。
　　“抱歉啊，先生，父亲走后我的心绪繁杂，只有黑暗能让我稍微冷静下来。”
　　“没关系，公爵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希望小姐你能坚强起来。”
　　“父亲提及过你对他的救命之恩，我们全家对你都十分感激。”
　　然而温情的部分到此为止，围绕接下来的方针，两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西格不善于谈判，但伊莉莎事先已经设好了底线，他就像守卫主君一样守卫着这条底线，丝毫不退让。
　　奈尔达感到十分棘手，她在谈判场上也是新手，以往不多的经验也是她在强势的逼对方就范，也就是说，她完全不懂如何在劣势局面上更多的给自己捞到好处。两人讲了半天，除了口干舌燥之外没有任何成果。
　　紧闭的房间温度升了上来，掺杂着情欲味道的香气传入西格的鼻子中。见谈判不成的奈尔达企图se诱，她装作不耐热的样子解开了衣襟。
　　“只要你想的话.....”
　　女人的呢喃与白嫩的肌肤一起映入西格眼中，房间都是昏暗与热度让暧昧加倍。骑士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在经历了两个女人，在知晓了女人的妙处后欲望更大了。
　　他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奈尔达吓了一大跳。西格推脱自己身体不适一把推开了门，清新的空气吹进他的身体中，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
　　“抱歉，我们改日再谈。”
　　他几乎是用跑的方式离开，奈尔达小姐也不阻拦，她慢斯条理的整理好衣服自言自语道：“可惜了，我低估了他的道德水平，早知道应该下药。”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哦。”
　　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女人声音吓得奈尔达一哆嗦，她回头看去，一个穿着巴克斯风格长袍的女人坐在桌子上，翘着的腿一晃一晃。
　　“你是谁？”
　　“我叫露西安娜，算是你的同行，我奉劝你别做傻事，在你拔出匕首叫来守卫之前，我能杀了你一百次。”
　　“那么露西安娜小姐，你现身此地是想要做什么？”
　　“来给你一些亲切友好的建议，”露西安娜跳了下来，“你不觉得那位骑士的路走得太过顺利了吗？”


第九十七章 守护的偏差
　　看见奈尔达怀疑的眼神，露西安娜笑着说：“我曾经在那位骑士领主的麾下工作过一段时间，涉及文书的起草和政务处理。频繁的交流让我非常了解西格这个人，因而能给你一些可靠的建议。不信的话，你可以找出来去年西格在拉里亚筹措军资以及与小姐你往来通信的签条笔记，对比我写下的文字，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若是以前，保持着单纯的爱憎的公爵小姐一定会选择相信或者驱逐露西安娜，但现在，经历过许多事的她明白喜爱与憎恨都是需要保留的情绪，因为越是极端，越是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与虚弱。
　　她心里已经相信了露西安娜，表面上仍然挤出一副怀疑的表情说：“有什么证据？”
　　在露西安娜的眼中，奈尔达的表演相当糟糕，不过她装作无事发生，像故事里那些诱骗凡人堕入深渊的恶魔一样彬彬有礼的问：“需要我提供些什么？”
　　“你是不是看到了全过程？”
　　“嗯，我看到了一场势均力敌的言语交锋（菜鸡互啄），以及不成功的se诱。”
　　“啊？”奈尔达的脸红了一下，她说，“为什么我会失败？我感觉温度、气氛、光影都酝酿的很好，甚至连自己都豁出去了，莫非.....莫非他是个基佬？”
　　“虽然不只有一个版本的传言这样说，但其实那位领主大人和其他男人一样喜欢男人，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在于受到他主君的长期洗脑，他的性癖更偏向娇小又强势的女孩子，事实上他唯一且半公开的情妇山猫夫人（伊莉莎给维吉维斯起的绰号并迅速推广到全军）就是这样的女孩。而且拉普拉斯先生深受骑士教条的束缚，表现的人畜无害，他即使想要和对方上床、并且知道对方也不会拒绝的情况也会保持极大地克制，但如果女孩子能鼓足勇气推倒他，他就会像认命一样对那个女孩子负起责任。”
　　“这单纯的只是个害羞的......色狼吧。”奈尔达按住额头，“天啊，没想到他一本正经之下竟然是这副模样。”
　　“男人都好色，区别只在于他们能否管住下半身，毕竟男人只能用一个头来思考。就这一点而言我认为拉普拉斯先生做的不错，所以他从佣兵变成了领主。”
　　“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下药？”
　　“不不不，”
　　露西安娜摇了摇头：“如果是他极其亲近的人或许有机会，但是奈尔达小姐不行。即使成功下了药，拉普拉斯先生夺门而出或者射到墙上的概率也相当大。”
　　露西安娜很想这样戏弄一下西格，但她不敢，因为西格是伊莉莎的所有物。巴克利女孩对她创造的骑士有着很强烈的占有欲，她不会容许西格爱上其他女人，至少在完成计划之前是这样。不过，她仍然兴致勃勃往她的骑士身边塞人的原因是她有绝对的自信，让西格不会爱上她们，在伊莉莎眼里不过是一群冲西格发情的玩物罢了。
　　露西安娜即使费尽力气把奈尔达小姐tiao教好塞到西格的交配圈里，地位也只是一个玩物，不会对伊莉莎的后宫游戏造成太大的损害。不过在巴克利女孩面前，任何经由他人之手塞进来的额外要素都会触动她敏感而偏执的神经。
　　“那你要我怎么做？”
　　不知不觉间，奈尔达已经完全被露西安娜的节奏所引导。
　　“拉普拉斯先生欣赏坚强独立又有才华的女人，取悦他人并非只能通过身体。”露西安娜的身影正在消失，“你是公爵小姐，你的身体远比你想象的更值钱。”
　　等露西安娜完全消失了之后，奈尔达才坐到椅子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到桌子上说：“落魄的贵族不如狗，这世道我很清楚。”
　　对于西格来说，与奈尔达小姐的来往是个奇妙的体验，在一开始对方还想se诱自己，但被自己拒绝后反倒正经了起来。对于奈尔达的性格大变，他只能归咎于公爵小姐的反复无常。
　　不过在对拉里亚详细考察一番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奈尔达小姐还算有能力，拉里亚城的物价上涨幅度不大，治安也很好，百姓的脸上也没有惶恐的情绪。不知打为什么，当西格把心里的赞美说出来的时候，奈尔达脸上表现出印证了什么答案而微微兴奋的模样。
　　西格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悠闲的时光如此短暂，在看到西格已经把手伸到拉里亚城后，布伦努斯公爵与艾尔夫万公爵的部队以“共议”拉里亚继承问题也奔向拉里亚城而来，北方的迦图人也成群结队的南下。经过慎重考虑，西格决定先率领联军击退入侵的迦图人，他的精灵盟友已经对人类内部的纷争有些不耐烦了。
　　“奈尔达小姐，无论那两位公爵怎么样说，你都不要放弃对自己军队的领导，也不要让对方的军队进来。”西格在出征前最后叮嘱奈尔达，“关于你的哥哥事，你尽可能快的给大家一个说法，确保你继承的法理。”
　　西格并没有完全信任奈尔达，他在交代对方的同时也留下了里泰迪兰、迪耶夫这样的好手在城内作为暗探留心城内的动向，同时派出使节向两位公爵的军队进行漫无目的的谈判，拖延他们的进军。
　　在夏季的第一个星期，他率领联军在拉里亚东北方向与弗莱彻与迦图人打了一仗，对方完全是一帮穷疯了的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队伍，除了人数一无是处。西格命令手下的军队构筑了野战攻势，限制对方枪骑兵的发挥，并尽可能的发挥己方精灵在远程火力投射上的优势。
　　如果迦图人有的选，他们也不会傻愣愣的去正面冲击西格的正面阵地，但他们没什么补给的概念，走到哪里抢到哪里，现在补给已尽，想要填饱肚子就得抢弗莱彻，可是不解决从背后推进过来的西格联军，他们就无法安心抢劫。几乎全是骑兵的迦图跑掉倒是很容易，但下一个能满足他们需求的聚落是拉里亚城，他们是用骑矛去撞城墙还是用爱填饱肚子？
　　所以唯有一战。
　　迦图人表现出了游牧民通常具有的蛮有，他们悍不畏死的顶着箭雨冲锋，踏平沟壑、击破栅栏，一头撞进密密麻麻的枪阵中，动摇步兵的阵型。在反复的冲击下，由新收编的拉里亚人组成的一翼甚至被击溃，西格恼羞成怒的握紧了马鞭，好在临近的诺多军队堵上了缺口，没让迦图人完成包抄。
　　经过数小时的激战，迦图人已经变得精疲力竭，观战的西格与阿尔达莉娅同时嗅到了胜利的味道，他们相互对视，然后上马打出令旗。
　　“迦图人的死亡令人愉悦，我永远无法原谅这些野蛮人对我同胞的所作所为，”阿尔达莉娅拔出剑来，“祝你好运，阁下。”
　　“祝你如愿以偿。”
　　西格拉下铁面罩，他身边身高力壮的砍砍奋力挥动着旗帜，在茜色阳光的映照下，黑色的、成群结队的剪影朝着山坡下奔流。
　　为首的西格准确的将骑枪戳进一个迦图骑兵的心窝，而后拿出钉头锤来砸断了另一位靠近他挥舞着马刀的游骑，他所到之处，身后以金钱和鲜血饲养的怪物们跟进，而敌人的防线如冰雪般笑容。
　　西格为了胜利而杀人，阿尔达莉娅则是享受复仇的喜悦，当西格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浑身都沐浴着鲜血，脸上也是。西格走上前来，递过一块干净的布。
　　“喏，擦擦脸吧。”
　　“谢谢，不过你不觉得这才是与战场相配的颜色吗？”
　　“我能理解你的复仇心，阿尔达莉娅小姐，或许这句话轮不到我来说，复仇是复仇，你不该把它扭曲成其他事情，也不是你进行不合常理举动的借口。”
　　“战士的燃料是愤怒，而愤怒的战士怎么能保持理智？仅仅需要目标和勇气就够了。”
　　“愤怒能给战士带来勇气，但没有智慧，战士永远夺去不了胜利。”
　　“那么你为了什么而战呢？或者说，是什么驱使着自己而战呢？”
　　“这个问题我曾扪心自问无数次，也曾经得到许多不同的答案，”西格轻抚胸口说，“而现在的话，是为了胜利。我为了胜利而战，为了胜利而杀人。杀戮的时候会有心理波动，而停下来之后只剩下冷漠。”
　　“这是那位存在的影响？”
　　西格知道对方说的是阿兹达哈卡，摇了摇头说：“这是我的想法。”
　　“但说到底，你的胜利是为了谁，要献予某人对吗？总归你还是要为某人而战，那是你守护的对象。”阿尔达莉娅轻声说，“我也我想要保护的对象，虽然方法不同，但我们的想法应该有相似之处。”
　　“或许是这样吧，”西格点了点头，“我希望是这样。”
　　终究，他会明白自己与阿尔达莉娅的不同，不过至少此刻，不懂人心的骑士觉得自己稍稍窥探到了人心。


第九十八章 公爵的预言
　　在击溃了迦图人之后，按照以往处理尸体的管理，西格把死去的迦图人都挂掉了简易的十字架上，警告其他迦图势力对这里出手的下场，剩下的则作为奴隶继续被西格压榨价值，性格温顺听话的俘虏将在几个月的劳役后被招募进军队中，顺带进行一波洗脑教育以防他们有背叛之心。
　　对于溃逃的拉里亚人，西格也没有手软，他以监管不力的罪名驱逐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拉里亚籍机关，并将部队分散编组换上了自己人领导，由此，骑士算是彻底掌握了这一部分部队，同样为了邀买人心，他的卫队中补充了几个威望高、身手又好的拉里亚骑士。
　　6月初，他返回了拉里亚，布伦努斯公爵与艾尔夫万公爵的军队已经抵达多日，奈尔达小姐和两位爵爷一直保持着有限的来往，她既希望借两位公爵的势力制衡西格，又怕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两人中任意一位的妻子或者任意一位儿子的妻子，这样就连拉里亚都保不住。西格的回归对她算是个好消息，因为三边形的制衡关系远比两个人更稳定。
　　这是露西安娜教给她的道理，虽然她的力量很弱小，但只要占住大义的名分，她可以惬意的喝喝茶，看着男人们为她争执不休，而里面最重要的技巧就是均势，她永远要联合弱小的一方压住强势的一方。
　　但露西安娜没告诉奈尔达，短期内这种小聪明能挽回局势，但最终，三个不耐烦的男人肯定会绕过她自行决定拉里亚的命运，没有力量的人，始终无法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底，即使抱着高贵的信念也一样。
　　奈尔达是个好学生，她一旦认定这是正确的知识就会全力去实践，她的努力还算卓有成效，至少三个男人决定保留她在拉里亚城的地位，而寻求瓜分其余的整个拉里亚地区。
　　“一人三分之一，很公平，”布伦努斯公爵把匕首插在地图说，“我要西南的部分，艾尔夫万爵爷要北边的部分，拉普拉斯爵爷要东边的部分，我们各取所需，把税金象征性的交给奈尔达小姐一部分就行。”
　　“象征性的提供税金的部分我同意，但均分就算了。”西格抱着手臂说，“诸位，非法的福歇尔男爵与叛军武装都是我镇压下去的，迦图人也是我驱逐的，什么都没做的人就要三分之一领土，看来爵爷还真是打算让我的部下枉死呢。”
　　“既然拉普拉斯爵爷这么珍视你的部下，那干嘛要趟拉里亚这趟浑水？”
　　“布伦努斯爵爷的意思是你不爱惜自己的部下？需不需要我帮你去你的部下那里说一说？”
　　眼看两个人吵着吵着用动手的趋势，艾尔夫万公爵急忙站出来调停，在过去他和西格结成了短暂的同盟，但眼下因为利益，他又隐隐有了和老对手布伦努斯公爵站在一条阵线的意思，因为他和布伦努斯公爵一样，是什么都不做还想拿下一片领地的人。贵族本来就是这样，他们的阵营优选决定于利益其后才是爱憎。
　　“这样，我和布伦努斯爵爷各补偿你一些财物，你可以列个阵亡名单，我们核实之后按抚恤标准补偿你就是了。”
　　“抱歉，艾尔夫万公爵，我只接受一种形式的补偿，那就是领地。”
　　布伦努斯公爵一拍桌子嚷嚷道：“你是穷疯了吗？”
　　“没错，我就是穷疯了。”西格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如果我说卡林德恩堡整片领地富足到能供养四千人的军队，两位爵爷相信吗？不，你们一定不信，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富庶之地，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需要相当的时间。现在我手头上最值钱的就是这支军队，为了驾驭住他们，我不介意向任何猎物身上咬一口。”
　　艾尔夫万公爵一时语塞。谈判的逻辑是平衡，平衡存在极限；战争的逻辑是暴力，暴力没有极限。西格话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让艾尔夫万公爵明白他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年轻人只相信自己的剑。
　　多年轻，多幼稚，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模一样，只可惜......哼，这个世界，并非单纯只靠暴力就能征服。
　　艾尔夫万公爵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应，将眼前的骑士与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他对布伦努斯公爵隐蔽的做了个手势，布伦努斯公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抱着手臂不再说话。
　　最终，艾尔夫万公爵与西格谈出了结果，他们约定将除了拉里亚城之外的整个公爵领划分成七份，两位爵爷各拿一份，一份作为给奈尔达小姐的税金来源，剩下的都归西格。大获全胜的西格有些得意的走出帐篷，两位爵爷的随从都等在外面，其中包括属于布伦努斯公爵的莫里斯爵士与骑士长凯伊，前者是蔷薇骑士，后者则是狮骑士。
　　西格在骑士长凯伊身上多开了一眼后，便冲艾尔夫万公爵那边的基亚男爵与地狱修女特蕾莎打了个招呼，地狱修女今天看起来呆呆的，嘴中念念有词，看状态是没吃药。为了防备她突然发难，西格做好了随时拔出剑来应战的准备。
　　好在大家相安无事。
　　等西格离开后，基亚男爵才放开了特蕾莎的手，后者呆呆的看着男爵问：“为什么？”
　　“在这里杀了他，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可是，那个人太可怕，不杀了他，他会用苍翠的火焰把所有人都点着。”
　　“那一天不会到来，”基亚男爵轻轻拍了拍特蕾莎的脑袋，“有机会，我们就一起杀了他。”
　　“嗯。”
　　特蕾莎点了点头，自从经历过被邪教徒绑架的事件后，她只信任把她解决出来的基亚男爵与艾尔夫万公爵，哪怕癫狂的时候依然信任着这两人，某种意义上，他们等同于特蕾莎眼中的神明。既然基亚男爵说有机会去杀了西格·拉普拉斯，那就一定能做到。
　　帐篷内，布伦努斯公爵借助门口的缝隙看清楚西格走远后返身坐了下来，他盯着艾尔夫万公爵说道：“我想爵爷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那个小崽子仅仅是破罐子破摔，你就又给他拉里亚七分之四的土地，是不是疯了？”
　　“布伦努斯爵爷，你我做了许多年的对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看见布伦努斯公爵不解的神色，艾尔夫万公爵笑着补充了一句：“看似拉普拉斯爵爷占尽了便宜，但那是在我们能正常履行盟约的前提下。理论上，他拥有整个卡林德恩外加一半多的拉里亚公爵领，猜猜看谁最寝食难安？”
　　“是国王陛下。”
　　“没错，是国王陛下，他不会容忍一个比阿拉玛公爵更强的势力出现，正好拉普拉斯爵爷治下的卡林德恩未得到国王的正式承认，国王陛下多半会利用这个做文章。到时候，摆在拉普拉斯爵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放弃卡林德恩堡，可是这样做会导致他在部下中的威望急剧降低，失去资金的来源与兵源补充，我们俩联手就能把他在拉里亚的土地尽皆夺取过来，最多献予国王陛下一份就是；
　　二，他拒绝国王的要求，选择谋反，那么他将成为全大陆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所有国家都会对他宣战，我们自然可以轻易夺取他在拉里亚的土地。”
　　“啊哈，照你这么说，他不是必定会失去今日得到的一切吗？”
　　“那可未必，”艾尔夫万公爵微笑着答道，“万一我们神勇的拉普拉斯爵爷能够以一敌五，杀败这个大陆上所有的国家呢？”
　　“哈哈哈，怕不是活在梦里。”布伦努斯公爵仰头大笑，“过去我一直讨厌你的口才，不过当你不再针对我的时候，我终于觉得这正是绝妙的讽刺。”
　　“能得到老对手的赞美，是我的荣幸。”
　　在两位爵爷幻想着西格的败亡时，西格返回了军营，发现一个提着伞的声音出现在他帐篷中，他以为是伊莉莎，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硬生生把自己的思念吞咽进肚子里说：“露西安娜小姐，怎么是你？最近一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又会穿着小姐的衣服？”
　　“哇哦，上来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呢，大人。”露西安娜提裙行了一礼说：“第一个问题，我决定重新返回大人麾下效力，暂时不回家里；第二个问题，我去拉里亚调查了一下，对这里的资料有了一定的了解；第三个问题，久违的重逢，我想给大人一个惊喜，大人差点就把我当成伊莉莎小姐，做些羞羞的事情，对吗？”
　　“露西安娜小姐，请你自重一些。”
　　“抱歉大人，”露西安娜举起了手，“我为我的冒犯道歉，有什么我能补偿你的吗？”
　　西格犹豫了一下，把他和两位公爵的谈判内容说了，他信任露西安娜的才智。露西安娜仔细聆听了西格的话，然后神色凝重的对骑士说：“大人，请做好准备，你的苦难即将开始了。”
　　“啊？”


第九十九章 结束的开始
　　西格抿着嘴唇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引得露西安娜发出一阵轻笑。
　　“大人大概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可是大人可以想一下，一旦那两位爵爷履行了条约，你就成为萨里昂境内最大的地主，如果好好经营，你拥有的领土、人口、税收甚至将超过萨里昂的国王乌尔里克，然后他这笔钱筹措更多的军队，再用军队弄来更多能产出兵员与金钱的领土，为你出生入死的人将和你一起分享荣华富贵......你觉得可能吗？”
　　“我从没想过会有那么顺利。”
　　露西安娜一边靠近一边说：“没错，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大人对于不顺利程度的认识还是有所不足、我猜，你大概设想的是和平交涉的方式赢得时间，大不了你亲自上场用比武审判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利益，反正在萨里昂没人能在一对一的交战中击败你，你只需要考虑躲开对方下毒、刺杀之类的盘外招就行。”
　　“这样不对吗？事实上在过去我就是应付了这样的危机。”西格傲然的说，“萨里昂还需要一个能为他们打仗的领主。”
　　“嗯，因为你在他们眼里还远远不是威胁。试想，如果你手下一名卫队骑士想当将军，你大概会把其当成笑话置之脑后；如果你的副帅相当将军，并且她已经控制了相当的军队，啊，抱歉，我没说宝黛丝女士谋反的意思，只是小小的比喻。假设这样的情况下，你会不会深感不安？”
　　西格点了点头：“确实。”
　　露西安娜绕到了西格后面说：“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现实里的矛盾，大人，你觉得那位国王陛下会傻到坐视你坐大吗？”
　　“不会，国王陛下是心狠手辣之辈。”
　　露西安娜的手轻轻搭在西格的肩膀上继续问：“那么，其他贵族，尤其是两位爵爷会遵从国王的命令与你敌对吗？”
　　“我想会，封臣会相应封主的命令，区别只在于态度消极还是积极。而且我帐下正好有他们最渴望的土地，他们应该会相当积极的来撕咬我吧。”
　　“没错，”
　　露西安娜的手环过西格的脖子交叠在一起，她冰凉的肌肤吸走了西格的热量，把一片寒意传递到他心中。女人继续说“大人，你的正面交战能力无人可及，但你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吗？”
　　“不，大约只需要两位数的骑士就能把我杀死，这点我还有自知之明。”
　　当然，西格指的是不动用阿兹达哈卡赐予他的邪能的情况下。露西安娜也了解这一点，她整个人贴合上来，让西格的后脑勺感受她胸前的柔软。骑士想要抬起头来，却被露西安娜用手按住。
　　“小姐，为了你我的声誉考虑，我觉得你应该停止你的行为，那是该对你未婚夫表现出的亲昵，而我不是。”
　　“这一点还请放心，我不对大人出手，这样说话只是为了给大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毕竟事关重大呢。”
　　露西安娜低头凑近西格的耳朵，她的呼吸把西格的耳朵弄得痒痒。女人无视了西格的不自在说：“回到正题，大人承认自己敌不过千军万马，也就是其他领主并不会因为大人个人的勇武而退缩，那么大人觉得国王陛下何时会对你下最后通牒？”
　　“至少一年吧，”西格犹豫了一下说，“人力和财力，还有佣兵的雇佣都需要一些时间，还有关于我这块牛排的分配问题。”
　　“遗憾的是，我猜大人至多还有两个月。”
　　“怎么可能？！”
　　“我猜大人你也不信，虽然在大人看来这不合逻辑，当我站在乌尔里克国王的角度考虑问题，发现还挺合理的。首先，一年的时间让国王陛下准备充分的同时，也会给予大人你充分的准备时间，到时候会付出更大的牺牲。诚然，萨里昂王国经历上个秋季的惨烈大战，但之后他们一直在恢复元气。而大人你呢，就在春季刚刚击破两路巴克斯领主的军队，又挥师北上和拉里亚的叛军势力以及迦图人打了一仗，谁更疲惫自不必说。剩下的只是....”
　　“我知道，乌尔里克国王是我名义上的封君，但我的忠诚只献予伊莉莎小姐。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背叛的剑刃。”
　　“你是莫德雷德吗？”
　　露西安娜小声吐槽了一句，离开西格的身体说：“既然已经有了这份觉悟，这里就不需要我了。”
　　“你要去哪里？”
　　“伊莉莎小姐那里。大人，为了确保你能尽情厮杀驰骋在舞台上，我们要把一切在幕后准备好，大人只需要不断取得胜利就可以了。”
　　“的确，我不懂内政也不懂外交，我的人生里很长的时间都在杀人以及为更好的杀人做训练。专业领域就交给专业人士，而我，只需要站在所有人前面就可以了。”
　　西格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露西安娜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只是一场梦。
　　随后，原本处于半度假的军官们集合了起来，西格宣布他们提前返回岗位进行战备状态。当然为了麻痹敌人，他使用了外松内紧的政策，允许小商小贩进入营地贸易，但对情报的严密封锁让混入其中的探子们很难得到有用的情报，而唯一值得传回来的消息把艾尔夫万公爵与布伦努斯公爵逗笑了——西格下令他的军队普及文化教育，士兵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和十以内的四则运算，而军官们则要求能流利掌握战术条例，不合格者罚没薪俸并剥夺职务。
　　“我看这小子是疯了，他真以为那帮泥腿子能干成什么大事？”布伦努斯公爵讥讽道，“他本人勉强还算个破落户，和贵族沾边，而他手底下都是帮什么东西？就凭他们识几个字算几个数就能脑袋开窍了？”
　　“至少说明我们亲爱的拉普拉斯爵爷很闲，而且兵员素质很差，让他不得从其他方面去弥补。我们也做出放松的样子，等国王陛下的决议一道，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
　　西格不知道他的无心之举给两位爵爷造成了“他很放松”的错觉，不久之后他就干了件让两位爵爷更放松的事情，那就是送走了他的精灵盟军。当然，阿尔达莉娅并非真的离开，她只是领着军队到萨里昂的边境再折返回来，在西格预定被扣上谋反这顶帽子的时候与他的军队会合，出其不意的对萨里昂发动奇袭。
　　西格丝毫不担心不担心诺多精灵会背叛，一来历史上诺多精灵的信誉很好；二来以诺多精灵的处境，唯一一个对他们友好的领主垮台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在无名的山岚上，西格倾倒一杯酒为阿尔达莉娅送别，他们合作的还算愉快。
　　“我满心期待你回归的那一天，阿尔达莉娅小姐。”
　　“拉普拉斯先生，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了。因为我发现你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人类的纷争，你的荣誉与地位背后是你无数同族的性命，而我乐意把你推完更高的位置，然后才是完成我族千年的使命。”
　　“千年的使命？”
　　“抱歉，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阿尔达莉娅摇了摇头，伸出手来说，“再见。”
　　“再见。”
　　西格的手中还残留着精灵领主的温度，他转过身去，山岚的另一侧，他忠实可靠地朋友们正等着他，盔甲上满是夏日的阳光。一种豪情在他心中酝酿，他想着有了这群伙伴，他能跨过任何艰险。
　　“朋友们，今天我请大家喝啤酒，冰镇的。”
　　“万岁，大人。”
　　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真的需要靠酒精来加温。
　　之后的日子里，西格一直与伊莉莎保持着书信来往，巴克利女孩明确地指出骑士被五国宣战的命运不可避免，而她将争取用各种手段让他们降低对西格领地的征服欲，但是西格至少仍然要面对萨里昂的军力，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敌人不再是某一个国家的领主，而是一整个国家，骑士之国萨里昂，西格法理上的祖国（萨里昂以潘德正统自居）。
　　无所谓了，西格想，他已经向过去太多次挥下武器：信念、原则、道德、家人、朋友，现在等待着斩断联系的又是什么？狮骑士团？他本来就是最后的狮骑士，新的狮骑士团只是国王的玩具，再没有往日的荣誉可言。
　　在萨里昂的夏末，8月的结尾，西格收到了乌尔里克国王措辞严厉的信，国王陛下逼他交出卡林德恩堡，面对趾高气昂的国王特使，西格沉默许久只说出一句话：“那就开战吧。”
　　“啊？”特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需要我说的更详细一点吗？我，西格·拉普拉斯，以我的剑发誓我不再是乌尔里克国王的封臣，他也不再是我的封主，从此，我将侍奉我真正的主君，为她而战，为她而死。”
　　在誓言的最后，西格对目瞪口呆的特使露出无畏的笑容说：“想要拿到卡林德恩，好啊，拿着剑自己来拿啊。”


第一百章 白鹿堡攻防战（1）
　　西格的谋逆宣言迅速被特使带回了两位公爵的行营，他们并不意外，因为傻子都知道这时候选择妥协有很大的可能保不住性命，而且会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死亡，还不如起来莽一波，就算阵亡在战场上至少也是个悲剧式的英雄。
　　他们早有准备，军队被迅速动员了起来，并且安排快马返回王都报信，只要乌尔里克国王把西格正式冠以“叛徒”的头衔，他们就能合情合理的向西格进攻。唯一不在计划中的因素是西格行动的时间，虽然没有正式宣战，但双方已经进入实质上的敌对状态，万一西格厚颜无耻的提前发动进攻，他们除了防守反击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方法。
　　好在西格足够守信，没给敌人留下更多道德上可以指责的行为。在正式开战之前，除了集合军队调配物资等待精灵盟友回归之外，他做到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着一队卫队骑士进入拉里亚城，在见到代城主奈尔达小姐后开门见山的说：“我希望你在这场战争中能够倒向我，至少也要保持中立。”
　　太过于直白的宣告反而让奈尔达小姐无法回答，如果她说兹瓷西格的决定，无疑把自己放在了萨里昂王国的对立面，她不看好西格能在这场反叛的战斗中取胜；如果她说不兹瓷，恐怕西格第一个会拿拉里亚城祭旗来解除有可能的威胁；她要是含糊其辞，恐怕西格会用剑逼她立刻做一个选择。
　　“想想看，奈尔达小姐，如果你站在萨里昂那边击败我，你觉得那两位爵爷会就此收手？我们的国王大人会容许一位女公爵的出现？想想看，小姐你一旦嫁给外国领主，一代人之后拉里亚就会变成外国的法理领地，这是国王不可能容许发生的事情。而我这边不一样，我需要一个大义的名分，而且也需要平稳拉里亚的人心，所以我不可能抛弃你。”
　　“我没有别的路？”
　　“虽然对你个人的梦想表示尊敬，但是抱歉奈尔达小姐，眼下的形势似乎没有给你任何别的路可走，我只能完成帮你当上女公爵，之后，我们要么成为利益共同体，要么成为敌人。那么，你是想要递给我鲜花还是刀剑？”
　　尽管还是炎热的夏日，奈尔达还是有一种如坠冰窖的凉意，她浑身哆嗦着，不适的感觉从胃部涌到了喉咙。她这才意识到在利益面前，没有公爵与骑士的区别，也没有正直与邪恶的区别，即使她心中理想的男人，也会在利益面前逼迫她从命。
　　在某一个瞬间，她很想呼唤左右把西格拿下，作为蹂躏了自己理想的回应。但这个念头旋即被她自己按死，因为她悲哀的意识到，即使在自己的主场她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制住西格和他的随从，除了奈尔达自己的卫队骑士，她不确定哪些人还能够信任......不，即使自己的卫队骑士也一样，因为他们都接受过西格的教导，很难说不会有叛徒出现。
　　西格看着脸色苍白咬紧嘴唇的奈尔达，心中也闪过一丝愧疚。逼迫一个女人屈服于自己实在非他所愿，如果可以，他更想让奈尔达指定一位骑士和他决斗来解决拉里亚问题，甚至可以堂堂正正打一仗来解决。只是，他如果把这些幼稚的话说出来，恐怕奈尔达并不会领情，反而会认为是另一个阴谋。
　　“我想，不我保证拉里亚城在阁下与国王陛下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很好，我同样承诺小姐你的爵位继承会稳如山岚。”
　　在更远的地方，卡林德恩堡中，伊莉莎今天迎接一位神秘的客人，她被莎娜美从地道里带了过来，直到来到城堡最高处的房间才摘下兜帽。
　　“欢迎，马尔蒂斯女士，我很喜欢俯瞰高处的风景，所以把你带来这里，希望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没关系，我不怕高。”马尔蒂斯环顾左右，“西格.....你的骑士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出现吗？”
　　“这就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了，马尔蒂斯小姐，我正是为此邀请你来的不是吗？”
　　这次会谈的内容被永远封存了起来，仅仅知道的是，原本挥拳擦掌准备一波推掉卡林德恩堡的巴克斯发现原本活跃在塞兹附近的恐惧军团忽然转向了雅诺斯，暗影军团一如往常无动于衷，他们几乎完美德保留了旧帝国的制度，包括以百夫长率领的百人队为最小战术单位的体系和步战传统，与马略皇帝或者光辉十字骑士团不太对路，不过这也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对毁灭旧帝国的凶手毫无反应。
　　而卡林德恩堡控制下的领域，凡是村民遇到自然或者不自然的灾害，伊莉莎都会指派有奇怪口音、操着绿色火焰的女巫去平定，久而久之，农民们甚至对这些神秘而强大的人物产生了尊敬之意。
　　如果核算卡林德恩堡的账本，最终会发现有相当部分的物资消失，就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最有意愿巴克斯人无力进攻，他们要面对达夏与拜蛇教的纠缠，伊莉莎通过奴隶商人拉蒙搭线，用重金买通达夏公国的重臣改变了他们统治者的决策；而更远方的瑞文斯顿相比长途奔袭去进攻拉里亚，他们更倾向于拿下阿芬多尔或者马里昂斯作为继续前进的据点，而趁着萨里昂领主兵力调动的机会，他们向萨里昂宣战。
　　等到乌尔里克宣布革除西格爵位，也就是正式开战的时候，其他国家陆续向西格宣战，然而动手的只有萨里昂的领主。
　　当然，处于漩涡中心的西格还不知道他的主君为他摆平了多少麻烦，在他的当面之敌合流之前，他以超越两位公爵想象的速度动身，南下去进攻白鹿堡。
　　骑士出乎意料的举动打断了整个拉里亚地区所有萨里昂势力的部署，镇守白鹿堡的艾尔德弗莱德男爵判断西格会避开当面之敌返回卡林德恩堡或者打一场进攻式的防御，天知道这个疯子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头上，他原本与两位公爵汇合的部队在艾勒代葛撞上一路疾驰的西格军队。
　　双方在当地进行了血腥的厮杀，艾勒代葛附近有一座山，男爵就是把军队部署在上面，西格第一波就是全力以赴，他主动下马顶着盾牌杀了上去，他精悍的卫队骑士纷纷效仿，混在重步兵中随着领主大人在箭雨中艰难的跋涉，而他的诺多弓手们硬是用技术弥补了角度的劣势，和人类弓手打了个五五开。西格的重步兵损失了一部分，而萨里昂人的枪阵也被撕开了一角。
　　西格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舍弃盾牌砸倒了一名重步兵，接着具现出双手蓝宝石符印剑，像是切开一块黄油一样切开了刺向他要害的长兵器的杆，不过还是被一名萨里昂戟兵砸了个踉跄，他右肩的盔甲出现明显的凹痕。在同伴们的喝彩声里，那名戟兵再度举起长戟抡了下来，却不料西格抢先一步，把剑扛在自己肩上，在长戟接触剑面的瞬间转身卸下这一击，他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转动，停在戟兵面前，左手握住剑刃右手推着自己的剑，自然而然用短矛的技巧戳进戟兵的喉咙里。
　　一名萨里昂的枪兵抖了一下枪朝着西格的胯下去抓，西格伸手拽了一下，他的力道之大，甚至把枪兵拖出阵地来，并不可避免的成为西格剑下又一名冤魂。
　　他的孤军奋战没持续太久，很快他的部下就跟了上来，西格部下的军队由于是仰攻天生不利，但他们的勇气弥补了距离，用更多的牺牲压倒了萨里昂人的阵地。
　　在阵地后方指挥的艾尔德弗莱德男爵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的指挥官要不要命的冲在第一线，他的盔甲在激烈的战斗中露出破绽，缺乏保护的肉体随即沐浴鲜血，但他依然持握着符印剑进攻，那幽蓝的颜色不断在战上闪动，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萨里昂人为杀不死的西格·拉普拉斯感到畏惧，西格的部下为他长官的英勇感到喜悦。而西格本人无视了正在流血的伤口，在近距离抹掉了一个萨里昂禁卫军的脖子，并在盔甲的缝隙中看到一张恐惧的脸。
　　西格觉得这就是他正确的使用方式，根本不需要战术，具体的指挥有他部下来操作，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进行一往无前的冲锋，进行摧枯拉朽式的杀戮即可。
　　最终，满身鲜血的骑士冲到了男爵的视线范围内，他们之间是大片的空地，隔着骑兵不可能完全冲起来，却也能凌虐步兵的距离，男爵一瞬间产生了错觉，那个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敌人正对着自己笑。
　　“大人，我们是不是要调度预备队的骑兵进行....”
　　听到手下的建议，男爵犹豫了一下，他转而看到背后山脚下的平地，西格的骑兵正在进行迂回的时候，转而调转马头说：“撤，敌人准备从后面包抄我们了，那是个缓坡。”
　　随着男爵的撤退，剩余萨里昂人的抵抗又维持了一会儿，然后绝望的情绪迅速传染，促使他们向敌人投降。不久之后，宝黛丝来到坡上，看着男爵的骑兵部队扬起的尘土说：“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把他在这里解决掉。”
　　“是有点可惜，白白我拼死在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西格不顾体面的坐在了地上，“不过他逃不掉的，我们会在白鹿堡再见面。”


第一百零一章 白鹿堡攻防战（2）
　　西格在艾勒代葛附近艰难的击败了白鹿堡的领主艾尔德弗莱德，他就地驻扎下来，整理部队.....以及他自己。
　　西格第一次由他的侍从完成卸掉铠甲的全部工作，在几个小时的激战里，他受了几处伤，一边的肩膀已经抬不起来了。在脱掉已经出现破损的盔甲后，他的卫队骑士们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西格的衬衫上血迹斑斑，显然那不是敌人的血液。
　　“大人....你不疼吗？”一名骑士小心翼翼的问。
　　“疼得要死，我现在恨不得能找到一种立刻让我睡过去的药，然后吃下去。”西格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但是不行啊，朋友们，战场上的士兵希望看到一个勇不可当的我，而不是被敌人打倒的我，所以我只能硬撑下来了。喂，你们可别告诉别人。”
　　“遗憾的是，并没有能让大人立即睡过去的药。”
　　艾丽莎背着药箱进来，其他小伙子们顿时一哆嗦。这个不知来历的女人从在波音布鲁加入队伍开始，就是军队中最好的医师，只是得罪他的下场也很严重，加西亚和多诺万都曾经因为冒犯了她而拉了好几天肚子。
　　“我来处理伤口，你们可以退下了。”
　　西格点了点头，于是其他人走出帐外自觉地守护疗伤的主帅，艾丽莎拿出剪刀剪开了西格的衣服，衣服有些地方的线头已经伤口被血液粘合在一起，因此艾丽莎用烈酒稍微湿润了一下，才继续用剪刀剪开。
　　因为强烈的痛感刺激，西格忍不住叫出声来，旋即他紧紧闭上了嘴。
　　“大人想叫就叫出来吧，一个伤员在处理伤口时没发出点声音才有鬼。”
　　西格极其不情愿的张嘴，哼哼唧唧就像在床上被征服的女人，大概觉得这是件丢脸的事情。艾丽莎被逗笑了，她伸手拧了一下西格的大腿内侧，西格顿时发出一叠声的惨叫。
　　“现在就比较逼真了。”艾丽莎。
　　因为伤口都在上半身，所以艾丽莎剪完西格上半身的衣服后就停手，然后倒上烈酒用布仔细的擦拭上半身的血污。半个小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此时西格的身躯已经不见大片血污，只余一道道黑褐色的伤口还残留在白皙匀称的身体上。
　　“好了。”
　　得到艾丽莎首肯之后，西格的伤口表面露出绿色的光芒，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他的伤口就变成了深褐色的伤疤。艾丽莎舔了舔嘴唇，她本来就是拜蛇教的女祭司，对女神大人的力量自然熟悉并且充满渴望。
　　“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
　　“真是好用的力量，我想尽管不常使用，大人已经离不开它了吧。”
　　西格张了张嘴，没把他那套力量无善恶的理论说出来，不仅因为对方是个拜蛇教徒，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说辞苍白无力。
　　为了对外掩饰，艾丽莎还是在西格身上绑了大片药纱。而西格在当天下午就恢复了行动，尽管他脸色十分苍白，但士兵们都觉得他再带领大家砍掉萨里昂人的脑袋没什么问题，也因为他的“带伤坚持”，部下们为他起了一个“铁人”的称号。
　　不止他的部下惊讶，就连敌人也一样。9月4日，当西格的军队抵达白鹿堡的时候，在城上观战的男爵与他的手下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亲历了那个战场，因而知晓西格在上一场战斗中受了几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的沉重伤势，但眼下正在城外趾高气昂指挥部队构造营地铺设阵地的人是什么鬼？西格的替身？带伤坚持？还是......
　　“玛德，这些泥腿子中的豪杰都是怪物吗？”艾尔德弗莱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尽管心里有些胆怯，男爵仍对自己守住白鹿堡一事深信不疑。这里易守难攻，他治理领地也算勤勉，城防与屯粮都做得不错。在艾勒代葛几乎损失了所有步兵后，他临时把骑兵调入城防部队，又从城里雇人/抓壮丁的方式弄了一批鶸上去壮壮声势......嗯，也仅仅是壮壮声势，他不能指望平时靠压榨弱小、偷鸡摸狗维生的无业游民面对久经战阵的军队能用什么发挥。
　　没想到的是，西格带给男爵的惊喜还不止一个，就在围住白鹿堡的第二天，他就把降兵里一个头目派过来给男爵送劝降书。
　　“这就非常爆笑了，”
　　男爵把西格的书信拿出来当众宣读，引得一片欢快的笑声。在笑够了之后，他对西格的代表说：“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告诉叛逆者西格，就说我能守城守到老死。”
　　在劝降失败之后，西格试着引诱男爵出城作战，他削减了正面阵地的人数，把军队来回调动，甚至散步他即将撤退的谣言。但男爵稳守城堡不动如山，顺手掘开蓄水池淹掉了西格方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地洞。
　　反正两位公爵大人会带来他们的大军歼灭叛逆者，男爵想，我把西格脱在这里也算功劳一件。
　　他唯一奇怪的是，就是西格不慌不忙的状态，那个叛逆者似乎不知道他身后的方向两位公爵正拼命赶过来，一旦在白鹿堡围住西格，叛逆者就没有逃跑的可能。
　　西格不是没有察觉，而是耐心的等待着两位公爵的到来，他明白只有歼灭萨里昂王国在此地最强的一股生力军，也有可能在萨里昂的西部领主赶过来之前拓展自己的势力，做出攻打白鹿堡的姿态就是让两位公爵赶来，为了在他自己挑选的战场决战。他之前在此地清剿过拉里亚的叛军势力，知晓哪里正适合自己的发挥。
　　何况精灵盟军也快到了。
　　他的斥候队保持着高强度的巡逻侦察，因而他很快知晓他的敌人和盟友几乎是以齐头并进的方式赶来，而且行程几近，大约只差几个小时。这也给了西格打一仗的信心，两位公爵的兵马和他加上阿尔达莉娅的兵马差不多，唯一的悬念他能不能及时和阿尔达莉娅合流，以及白鹿堡将在这一战中扮演什么力量。
　　9月10日，萨里昂人的旗帜率先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白鹿堡的守军一片欢呼，他们迫不及待的表达了出城作战的意愿。男爵制止了他躁动的手下们，他明白自己正扮演一种决定性的力量，为数不多能够成为战事主角的时刻。
　　男爵珍惜这个机会，他也想在戎马一生、征战无数后，暮年在城堡的壁炉前，向他的孙辈与年轻人讲述他人生里的高光时刻，讲述他是如何与凶恶的西格·拉普拉斯周旋，并在友军与之决战的关键时刻杀出城外，叛逆者的军队在他的铁蹄下冰雪消融，而叛逆者头领的脑袋则成为他的战利品。
　　无月的夜晚，群星点缀于天空，凉爽的秋风驱散了白天的闷热，西格走出帐外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森林化为黑色的剪影，偶有萤火虫般的光芒点缀其中，那是萨里昂人的营地。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西格回头看去，是温蕾萨。她抱着手臂与西格肩并肩站立，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说：“你似乎很紧张？”
　　“明天，有一场数个小时的生死大战等待着我，”西格握紧了剑柄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我赢了能拿到一切，输了也就此万劫不复。现在想来，我当初预设的计划似乎太过冒险了，我本该规避风险，却把整支军队代入危险之中。”
　　“大人，最愚蠢的事情不是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是在知道自己做错之后却浪费更多的时间去纠结自己是不是做错，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想办法让局面向好的方向发展。”
　　“夫人，说的永远比做的容易。”
　　“但是你连想都没想过，不是吗？所以不要再烦恼，不止是你，我们一起来想想还能做些什么。”
　　“说的也对。”西格点了点头，他转而看向身后，没好气的说：“别藏了，刚才有人偷偷笑，我都听到了。”
　　树丛一阵摇晃，露出一张又一张西格熟悉的脸，加西亚的恼怒的看向周围：“是谁笑了？”
　　“不是俺，”砍砍抱住脑袋，“俺真的听吩咐一点都没动。”
　　“好啊，你这么说肯定是你了，凶手从来都主张自己无罪。”
　　“你冤枉好人，真的不是俺啊。”
　　“加西亚，砍砍的确没笑，我刚才的说法是骗你们的，没想到真的有人在偷听啊。”
　　“嘿呀大人，学坏了啊。”加西亚笑嘻嘻的靠近，“兄弟们也是担心大人啊，你之前受了伤又连日操劳，马上是一场大战，精神状态想必不会太好。再说了，骑士的事那能叫偷听吗？那叫暗中观察，再不济也是人文主义关怀。”
　　“就你油嘴滑舌，不过谢谢你，我倒是真不紧张了。”西格转向他的同伴们，“我不承诺什么，明天我会带领你们踢烂萨里昂人的屁股，谁也别想阻挡我们。”
　　回应他的是一片喝彩。温蕾萨默默退出圈外，斜倚着附近的树干，温柔的笑了。


第一百零二章 白鹿堡攻防战（3）
　　9月11日的早晨，西格所在的山岚、白鹿堡与远方两位公爵的驻地几乎同时升起炊烟，士兵们饱餐一顿后着甲集合起来，聆听长官的阵前演说。
　　相对于两位公爵的军队，西格方的体力和士气都要好一些，自西格建军以来鲜有败绩，士兵们不讲道理的狂热崇拜他，认为他无论何时都能给大家带来胜利。西格本人却不这么看，他觉得己方军队的质量还没强大到能无视和敌人两倍有余的差距。
　　“我们的精灵盟友正在路上，在他们出现之前，我们的目的就是守住脚下的土地。”西格用剑戳了戳脚下的土地，“宝黛丝、多诺万、妮可丝、弗雷德里、迪耶夫、加西亚，阵前的指挥就交给你了，温蕾萨夫人，你指挥的精灵雇佣兵有自由开火权。”
　　“是，长官！”
　　从天空里看去，格拉摩根军的阵地分为两线，一线占据了一片连绵扁平的山岚，面向布伦努斯公爵与艾尔夫万公爵联军的方向，又细分为三翼，中间是持着长兵器与长柄钉头锤的重步兵以及弩手，两翼则更多的是诺多精灵，他们即是弓手也是战士，漫长时间的锤炼赋予了他们人类难以契机的技艺，掩护他们的是轻步兵和收拢的杂牌部队。为了防止上一次拉里亚人被击溃的惨剧重新发生，还有部分骑兵下马在后方担任预备队和督战队。
　　而在主阵地的后方的一个小山坡上，西格亲自带着预备队守备在那里，防备来自白鹿堡方向有可能的进攻，他手下连同卫队加起来有三百人，有两百三十名步兵和七十名骑兵。
　　两位公爵与白鹿堡里的艾尔德弗莱德都只能观察到战场的一面。在两位公爵看来，西方倾尽全力在高地准备打一场防御战，一直拖到他们的精灵盟友抵达为止；而白鹿堡里的男爵则看到一条由几百人构成的防线，显得异常单薄而又可笑。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叛逆者把我当成了傻子？”男爵嘀咕了一句，“如果敌人足够蠢，倒是我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如果是个陷阱，想要诱我出城先解决一个方向的敌人，我倒是要观察一下形式再说。”
　　男爵面对西格不合理的布局迟疑了，作为格拉摩根军主阵地当面之敌的两位公爵联军却没那么多估计，他们必须争分夺秒的击垮西格的主力，并对此充满信心。他们见识过西格的用兵方式，委实来说称不上高明，就是利用步兵的韧性扛住、消耗敌军，待敌人露出破绽的时候，再无脑骑兵一波流。根据巴克斯俘虏的交代，西格步兵的突击能力相当薄弱，而失去速度的骑兵一旦与敌方的步兵纠缠也难有作为。
　　如今，叛逆者的军队摆出防御姿态占据高地，因为坡地的关系变相废掉了骑兵，因为没有冲刺空间。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叛逆者麾下的诺多雇佣兵，他们曾给叛逆者形形色色的敌人带来了各种麻烦。鬼知道那些整天臭着脸的诺多精灵怎么会和一个人类世界中地位不怎么高的人物合作，或许他们僵硬的脑袋凑在一起，产生了共鸣？
　　上午十点，两位公爵的联军已经行进到能看到山顶旗帜图案的距离，一名诺多弓手张弓搭箭，银色的利箭飞向天空，在到达最高点处又极速坠落，扎进萨里昂联军阵前松软的泥土中。
　　两位公爵骑着马在靠中间的位置观摩了一会儿，决定避开中间去攻打叛逆者阵地的两翼，因为若是挤到中间进攻，会遭受两翼精灵弓手的交叉火力。很快，西格的人就观察到两位公爵的军队缓缓分开，向着两边运动。阵地上的军官们不约而同的捏紧了手中的剑柄。一般来说，没人会在阵前选择分兵，因为在重新变换队形的过程中会留下巨大的破绽，会容易给当面之敌可趁之机。
　　两位久经战阵的公爵自然会考虑过这一点，他们仍然选择阵前分兵的理由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看不去这支由贵族破落户、佣兵和泥腿子组成的军队。
　　“别让愤怒吞噬你们的理智，小姑娘们，小伙子们。”宝黛丝朗声说道，“在过去，我受过比这还要严重的蔑视，因而知晓回击蔑视最好的方式就是事实。对面的敌人觉得我们是软脚虾，下三滥，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那么我们就用死亡和鲜血来回敬敌人，告诉我们的敌人我们是什么，无论谁阻挡在我们前面，都只有被碾碎的命运！”
　　冯可夫的前女王巧妙的利用敌人，让本方士兵的愤怒转化为了尊严而战的斗志。因为西格提供的条件优渥再加上文化上的普及，一些军队骨干和士兵在追求世俗的财富同时，也在思考自己在精神上的追求。简而言之，他们不再简单的想做吃饱喝足的人，而是别人眼中的XXX，如今自己精神上受到敌人的蔑视自然不肯罢休。
　　敌人缓慢的爬上山坡，迎着诺多弓手倾洒下的死亡奋力前行，狂热的呐喊彼此接近，第一排的士兵胸膛不住的起伏，握紧手中的长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掉压力。
　　终于到了肉搏战的时刻。
　　另一边的西格仰望着背后的主阵地，他只能听到隐约的呐喊声与一片黑色的残影。唯一陪在他身边的高级军官是海伦娜，她抿着嘴唇，表情相当严肃。
　　“大人，诺多人真的值得我们信任吗？我们的主力已经和敌人接战了。”
　　“我想值得，到目前为止，诺多人还从不失信。”西格半转过身来面朝白鹿堡的方向，“比起担心精灵的承诺，你还不如多盯着这里看看，毕竟我们的当面之地在这里啊。”
　　“艾尔德弗莱德男爵似乎被我们的部署迷惑住了，他会贸然出击吗？”
　　“她一定会，因为即使无法直接观测另一边的战场，两位公爵的信使也会促使他行动起来，我们最多还能再休息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近啊。”
　　海伦娜看向己方的阵地，与主阵地不同，他们的阵地在一个大大的缓坡上，唯一称得上防御工事的是之前命令俘虏砍伐树木、堆叠泥土形成的矮墙。白鹿堡能机动的兵力怎么算都会有好几百人，如果艾尔德弗莱德舍弃对城堡的防守把所有人都拉出来，这个人数甚至可能逼近一千人。
　　男爵军队的野战能力因为步兵的损失大大降低，但又不能不防，经过深思熟虑西格才带来了三百人，这是他们能带来的极限少的人数，他必须给主阵地尽可能多留一些人。
　　在第一个小时的战斗里，西格与白鹿堡的人都按兵不动，交战仅限于主阵地。不知两位公爵用了什么方法，他们麾下的士兵顶着极大地伤亡死战不退，部分诺多精灵已经用完了分配的箭而抄起剑盾肉搏。战场上的死亡对于寿命悠久的精灵亦或是短命的人类都是平等的，双方的尸体不断从山坡上滚落，鲜血重复的滋润了同一片土地，人员轮换了一批又一批，原本齐整的阵线变得犬牙交错，唯有战旗屹立不倒。
　　宝黛丝从容不迫的调度着，她在用兵方面充满自信，而她不怎么喜欢的临时搭档多诺万也能迅速的领会她的意思，做补充。他们在指挥的过程中体会到了西格煞费苦心逼迫军官与士兵上文化课的好处，接受命令的人理解速度和正确程度比以往上升了一大截，他们甚至有余裕从中部发动一次反冲锋，缓解了两翼的压力，把萨里昂人赶下上去。唯一的损失算是指挥人类射手的迪耶夫，他晕了过去不得不拖到后方接受治疗。
　　两位公爵的脸色异常难看，在他们看来攻入叛逆者阵地的过程就像啃食一个桃子，外面尽是柔软的果肉，但桃子的核却异常坚硬，让他们花费了很长时间而不得入门。艾尔夫万公爵耳语自己的侍从两句，不一会儿，一批游骑就绕过主阵地向着白鹿堡跑去。
　　西格注意到了斜后方的敌人并亲自带人处理，他击杀了其中绝大部分，不过还是让报信人跑进了白鹿堡。半个小时以后，两位公爵的军队彼此靠拢，开始冲击主阵地的中间部分，这一次西格的两翼因为弓手的疲惫和缺乏补给的元素，给萨里昂人的伤害远不如第一次。
　　同时，白鹿堡的城门洞开，吊桥放了下来，先涌出来的是骑兵，他们以扇形的阵型戒备着，等待己方的步兵稀稀拉拉走了出来。艾尔德弗莱德男爵舍不得拿自己的骑兵消耗在与敌人步兵的缠斗上，他决定先让临时征募的炮灰消耗敌人一波，然后直接骑兵一波流，根本不用区分什么敌我，渣渣只配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价值。
　　当敌对的人们浴血厮杀的时候，远方的精灵军队正向交战的地方赶来.


第一百零三章 白鹿堡攻防战（4）
　　中午十二时，在经过漫长的休息后西格所在的防线终于接敌。第一波的敌人是白鹿堡的市井无赖，他们穿的破破烂烂，连人手一件链甲衣或者盾牌之类的防御道具都凑不齐。西格也看出来这是敌人纯粹试探恶心他用的，于是仅仅让海伦娜和步兵迎了上去，他和骑兵们依旧保持看戏的状态。
　　果不其然，白鹿堡的先锋几乎是一触即溃，西格这一部分的步兵虽然不是全身甲，但关键部位可以称得上防护严密，再加上他们久经战阵配合也算熟练，通过协作大大减少了自己的要害暴露在敌人面前的风险。
　　果然，在厮杀了十几分钟后，发现完全砍不动对方的无业游民落荒而逃，一些排布在后面的弓兵无视敌我的射出箭矢，但西格的步兵几乎毫无损失，反而是无业游民的损失更多一点。
　　“让海伦娜他们回来吧，”西格对传令兵吩咐道，“连自己人都杀，敌人这是在为下一波攻击清理空间。”
　　他转而对正在休息的骑兵们说：“检查一下武器、护具和伙伴们的状态，咱们今天可要和萨里昂人的骑兵好好玩玩。”
　　“喔！”
　　骑兵们举起手中的剑来回应。他们在西格的影响下自尊心和荣誉感极高，再没有比在马上和敌人中的英杰交手更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了。
　　虽然敌人看不起他们这些贵族破落户与泥腿子佣兵。
　　在另一边的主阵地，两位公爵的队伍合兵大举压上，明晃晃的兵器与染血的兵器交叠在一起，组成令人生畏的墙，与西格的步兵组成的另一堵墙靠近，在距离之内推动手中的长杆兵器疯狂的戳刺，夹杂着戟兵抡起胳膊自上而下的劈砍，或许用“砸”来形容更合适一些。
　　萨里昂人的受伤者乃至死亡者自不必说，他们很快就会滚到坡下或者成为友军的踏脚石，而西格方的伤者在死前则要经历更大的折磨。因为坡度的原因，前沿受伤倒下的士兵会有大概率滚落到萨里昂人的阵营里，然后他面临的就是被人掀开面甲以及护裆，迎接无数从天而降的利刃。
　　西格主阵地的左翼，温蕾萨几乎在十步的距离用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射杀了一个带敞面盔的士兵后，丢弓拔剑踏入战阵之中，手半剑在她手中几乎已经成为一种艺术，配合着精灵出品的坚固盾牌，她顿时在前沿阵地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左翼温蕾萨夫人那里的压力有点大，”艾琳对宝黛丝说，“要不要匀出一些人手去支援？”
　　“不，她必须顶住，”宝黛丝的声音森严冷酷，“战场不是讲情面的地方，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
　　格拉摩根军的副帅转而望向中间的阵地：“何况，我觉得先撑不住的会是我们这一段。”
　　西格所料不错，白鹿堡的艾尔德弗莱德男爵派出的第二波军队主力尽出，部分骑兵下马，而剩下的则骑在马上佯攻，西格在下令步兵在正面守御的同时，翻身上马招呼部下行动起来。砍砍奋力摇动旗帜，打出冲锋的信号。
　　很快，骑兵们集结在西格周围，他们在己方步兵与敌方骑兵纠缠的时机从右翼出击，地形和敌人的无防备赋予了他们一次完美的夹枪冲锋，白鹿堡军队的后方被抹去了一块，把在附近指挥战斗的艾尔德弗莱德男爵吓了一大跳。
　　“这些叛逆者，蛐蛐一百左右的数量，他们怎么敢？”
　　大怒之下的艾尔德弗莱德男爵要带着卫队亲自追击对方，被左右拼死拦住。己方处于优势的情况下，没必要和对方冒险赌博谁运气，要知道骑枪面前人人平等，要是男爵不幸阵亡在这次追击中，他在后世大概会变成这样一段逸闻：艾尔德弗莱德男爵优势很大，艾尔德弗莱德男爵打了上去，艾尔德弗莱德男爵在呐喊中被一枪戳倒，放弃了胜利。
　　不过他们还是派出了一部分预备队去追击，不料西格杀了个回马枪，他们硬生生从追兵中凿开一条路，从原路返回右翼。
　　只不过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四十来个骑兵了。
　　步兵战线的抵抗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西格的突然出击给整个白鹿堡的军队带来了慌乱，精力不集中的他们没能展现出全部的攻击力，因而被西格的步兵赶下山坡，双方接触的时间短暂，没给彼此留下太大的伤亡。
　　男爵的下一波攻击来自二十分钟之后，这次他小心谨慎，硬是凭借人数的优势摆出一个大宽面来防御西格骑兵的袭击，左右两翼没有下马的骑兵几乎同时出动，左右袭扰。不得已之下，西格的骑兵只能在山坡立足，防止萨里昂人的骑兵从侧面绕到山坡上。
　　在主阵地，在一个来小时的时间，两位公爵的联军发动了三次攻击，西格的两翼损失惨重不得不收缩回中间，萨里昂人从三面包围了他们，温蕾萨是被抬着回来的，她为友军尽可能多的争取了时间。
　　然而更不安的是两位公爵，他们明白时间每向前推移一分，诺多精灵援军到来的可能性就大一分。他们的指挥没有问题，士兵与足够拼命，甚至艾尔夫万麾下的基亚男爵和叛逆者部队里一个诺多精灵女人拼到双双重伤，叛逆者的部队战线不断退却收缩，损失惨重，但他们为什么没有崩溃？这些该死的破落户、泥腿子佣兵和农民组成的军队？为何表现出了比巴克斯人还强的韧性？
　　“不得不说，我们都有点小看叛逆者西格了。”布伦努斯公爵说，“我原本以为他的战绩来源于运气，但现在我收回我的评价，搏一把？”
　　“也只能如此了。”
　　两位公爵手下有大约五分之一的军队始终没有参与进攻，这是他们最后留下的底牌，为的就是预防久攻不克的情况发生，然而在艾尔夫万的命令经由传令兵传达到全军之前，外围背后插着箭矢的斥候回到了军中。
　　“他们来了，他们回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诺多精灵的军队已至。果不其然，远方的地平线卷起烟尘，偶尔有银色的闪光反射过来。
　　“可恶！”
　　布伦努斯公爵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玛德，只差一点！我们马上就能碾死叛逆者！”
　　“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无奈，”艾尔夫万公爵说，“运气不在我们这边啊，爵爷，我想你应该做好某种准备了。”
　　“撤退？看来白鹿堡的那家伙要为我们承担一切了。”
　　两位公爵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们唤来自己的副官，让他们把正在进攻的嫡系部队撤了下来，只留下封臣的军队。宝黛丝当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她留了一支步兵交给艾琳，让她去西格的位置增援，格拉摩根军的副帅估计西格那边已经撑不住了，最低限度也要把主帅解救出来，而她带着阵地里还活着的所有人，一起扑出阵地咬住了萨里昂人。
　　诺多骑兵逐渐逼近，两位公爵集合了大约五分之三的人马，向着拉里亚的方向撤退。有鉴于此，诺多精灵的骑兵在奔袭的中途分兵，规模很小的一支向着宝黛丝的方向奔去，而更多的则跟随着萨里昂人撤退的方向改变路线。
　　宝黛丝咂舌摇了摇头，诺多人出现的晚了一点，他们的速度要是能快一点，恐怕两位公爵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目睹萨里昂人慌不择路的跑进森林中，森林的背后是一片峡谷，在他们所有人都消失在森林中后，峡谷的上方突然惊出一大片飞鸟。
　　宝黛丝忽然瞪大了眼睛，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喃喃的说道：“这些可爱又可恨的诺多精灵。”
　　当艾琳的增援部队抵达的时候，西格正在做垂死的挣扎，他的最后一次出击不太走运，被人一枪戳到了马下，对于寻常人来说必死的伤势转眼就被阿兹达哈卡的邪能修复，无赖的程度与他在瓦隆布雷的竞技场见识的塞西莉亚的特殊能力不相上下。
　　萨里昂骑士惊惧的看着理论上已经死去的的西格站了起来，他扯住缰绳，让原本准备重新启动的坐骑高高扬起前蹄，试图把西格踏死。西格机敏的转身，马蹄在他眼前划过，带着一股兽臭的味道。西格连腰间佩剑的剑鞘都来不及解，就像挥动一个木棒一样自下而上的砸到马腹上。
　　受惊的马儿向前狂奔，让马上的萨里昂骑士无法对西格出手，他双手虚握，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出现在他手中，戒备的打量着虎视眈眈的萨里昂人。
　　在某一个瞬间，西格已经做好了并数把兵器贯穿身体的准备，他能做的仅仅是尽可能的避开要害，当身后的号角声传来，围在他眼前的萨里昂人向同一个方向看去，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向着白鹿堡的方向离开。
　　等他们都离开后，西格才敢回头看，许多的旗帜列在阵地的前沿，一支疲惫不堪但脸上带着骄傲的军队正向他靠拢。西服捏紧了剑柄，哆嗦着嘴唇。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过程无比难堪，但他确实笑到了最后。


第一百零四章 让人无法抱怨的喜剧
　　白鹿堡之战以西格方的惨胜告终，而对萨里昂人造成致命一击的诺多精灵损失不大。实际上，艾尔夫万公爵与布伦努斯公爵看到的只有诺多精灵的一支骑兵，他们故意竖起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旗帜以及制造的烟尘来迷惑萨里昂人，迫使他们做出撤退的决定，而剩下的大部分主力都在他们撤退路线的山谷上埋伏——结局显而易见，两位爵爷几乎仅以身免，诺多精灵还抓到一个重要俘虏地狱修女特蕾莎。
　　西格方的士兵与中低层军官都把诺多人当成救星，而高级军官们的脸色却阴沉不已。毕竟，诺多精灵有余裕组织一次伏击战，就证明他们提前好几个小时就已经到达了预定战场，然后冷漠的看着萨里昂人围攻友军的阵地。这样，如果能成功击败萨里昂人，他们损失轻微能凭借手里的实力向盟友索要更多报酬，如果失败，直接抛弃掉盟友跑路就行。
　　“首先就贵方履行盟约向我方提供援助的行为表示感谢，然后，请容我质疑贵方为何在数小时之内按兵不动，我方在萨里昂人的围攻下有被击败的可能性，并随着贵方的行动逐渐增大。”
　　简单包扎好的西格把坐在首席，他的面色谈不上好，锐利的目光投向阿尔达莉娅，后者泰然自若的小口小口喝着酒说：“抱歉，同胞的命在我眼里无比珍贵，我需要最低的代价击败敌人的方法。”
　　西格无话可说，本来把诺多精灵拖进战争里就是为他自己的利益服务，对方就算出工不出力他也没法说什么，毕竟现在他有求于对方更多一点。
　　宴会不欢而散，之后阿尔达莉娅为了弥合关系，主动把俘虏，特别是像地狱修女特蕾莎这样的高级俘虏无偿赠送给西格。一码归一码，西格气愤对方的行为但还是按照市场价付了全额。
　　在原地休整一天后，西格汇合盟军进攻白鹿堡，诺多精灵出了大力。即使处于佯攻的地位，精灵的箭手还是成功压制了人类弓手，用铺天盖地的箭雨把守军压死在城里。西格一边喜悦城破的日期大大提前的同时，也心疼钱。按照协议，他与诺多精灵的军费是算到一起再分摊，眼下，光是箭矢的钱就足够西格发四周的工资了。
　　我这算是用钱活生生把城堡砸开的吧，真没想到我也有如此富有的这一天。
　　因为无法改变现实，所以骑士只能苦中作乐自嘲一下自己。
　　两位公爵的失败使得拉里亚地区变成了力量的真空地带，让西格有充足的时间从容的进攻，一个月后，经过血战他攻破了白鹿堡，俘虏了艾尔德弗莱德男爵。
　　“打成这样我已经尽力了，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向叛逆者低头。”
　　面对凛然的男爵，西格颇为赞许的点点头，他就喜欢这种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于是说：“你会有男爵应有的待遇，你的妻子奥贝丽娜夫人与女儿蒂贝尔小姐我会好好照顾。”
　　西格的示好反而让男爵惊恐的瞪大眼睛，他说：“卑鄙，真卑鄙！这时候提及别人的妻女是打算干什么？”
　　“我知道阁下不打算屈服，所以不指望你做什么。不过出于对阁下表态的回应，我才决定好好照顾那两位女士啊。”
　　“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别动她们俩。”
　　“这是什么话，男爵大人，她们俩还在原来的地方住着，反正城堡里房间多，我和我的卫队骑士以及亲信都住在城堡，照顾她们母女非常容易，她们绝对会过得非常滋润，我保证。”
　　“竟然不是一个人？禽兽！”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啊，肯定要来许多人啊。”西格一脸莫名其妙，“滋润不好吗？难道男爵大人希望你的妻女一脸幽怨什么需求都满足不了？”
　　“许多人......滋润.....满足不了.....你、你小子是在讽刺老夫不行吗？！”
　　“呃，我对你个人表示尊敬，但是抱歉，我个人认为自己比你强出不少。”
　　男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西格吩咐人把男爵送到艾丽莎那里治疗，自己转过身来，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对海伦娜说：“讲道理，我明明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这种态度对我？脾气太坏了吧。”
　　海伦娜没忍住，她弯着腰笑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擦拭着眼泪说：“因为你们俩鸡同鸭讲啊。”
　　“啊？”
　　同样的剧情发生在西格去探视男爵的妻女告诉她们安心住在这里的时候，当男爵的妻子奥贝丽娜夫人颤抖着说：“我也就算了，能不能放过我的女儿蒂贝尔，她还是只雏鸟，肯定不会让大人感到快乐的。”
　　“不，母亲，我打死也不离开你。爵爷，不要选我的母亲，就选我吧，我年轻，还是块未开垦的土地。”
　　“我又没说你们只能一个人住，”西格扯了扯衣领，“你们俩一起啊，我不介意多一个人。”
　　“啊？”奥贝丽娜夫人与蒂贝尔小姐一起发出惊叹。
　　“而且也不止我一个，我的卫队我的亲信都回来。”
　　“啊？！”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感到空虚无聊，相反，你们会过的相当滋润充实。”
　　“？！”
　　奥贝丽娜夫人像被扼住了喉咙一样长大了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半晌，她哽咽的说道：“大人，能不能赐予我们体面地死亡。”
　　“夫人你在说什么啊，哪怕是看在男爵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让你们死掉的。”
　　两位女士最终接受了这一切，只不过她们一点都没显露出高兴地情绪，白白浪费了西格的人文主义关怀。
　　之后，西格安排人手接管白鹿堡的政务，稳定人心，逐一探望受伤的军官们。在其中，温蕾萨夫人是伤的最重的一个。看来西格来后，她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装睡。
　　“夫人，我看见你醒了。”
　　西格上前一把扯开温蕾萨的被子，温蕾萨捂住脸转身，西格俯下身来一手按住诺多女人没受伤的肩膀，一手掰开温蕾萨捂住脸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温蕾萨夫人今天软绵绵的，没有往日沉稳的气势。
　　当他拿开温蕾萨的手后，他知道为什么了，因为诺多精灵脸上有一道结痂的伤疤。
　　“医生说要好长时间才能让脸上的印痕变淡，但印痕始终存在，伴随我一生。”温蕾萨说，“曾经我以为我不在乎这些，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
　　“夫人......”
　　“你不必说什么，一个老女人无关紧要的感伤而已，伤口的印痕会变淡，糟糕的心情也一样。不过我并不后悔，即使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和敌人拼命，这是我的职责。”
　　“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你奉献出如此的忠诚.....”西格握紧了拳头，“即使你撤退了，我也不会怪你。”
　　“谁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呢，”温蕾萨撇过脸去，“一开始是把你当成儿子一样，但现在......我也说不好了，或许是习惯了吧。真的，我真的不想让你失望，我已经让我的儿子失望过一次了，所以不打算再辜负一个人。”
　　“夫人你说的坦然，我还感觉怪害羞的。”西格退了两步，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说：“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任何事？”
　　“嗯，只要我能做到。”
　　“仅仅只有今天，我希望你能照顾我。”
　　“没问题。”西格满口答应。
　　温蕾萨竖起一根手指说：“用扮演我的亡夫罗宁的方式。”
　　“这......不太好吧。”
　　“难道说你会对我产生非分之想？”
　　“不，我一直都很尊敬你。”
　　“那不就好了，仅仅是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或者说，仅仅是一场梦。”温蕾萨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我时常陷入回忆中，尽管知道那是逃避，尽管知道那是虚幻，我还是希望能握住某个人的手。”
　　“梦醒过后会更空虚，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所以这一次，我是向过去告别。来帮帮我吧，西格。”
　　话说到这个份上，西格觉得除了答应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整整一天，他听温蕾萨讲述记忆深处的那些故事，以一个读者带入了那段疯狂的感情中，然后再以自己的理解演绎出来。
　　温蕾萨夫人彻底放开，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充满了活力与烂漫。西格有几度被这种纯净的笑容所吸引，又在心底提醒自己这是温蕾萨夫人，而不是少女温蕾萨。
　　终于，在夕阳坠落的时间，一日的幻影到了尽头。西格搀扶着温蕾萨回到房间。温蕾萨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面朝西格，把双手背过身后，说：“罗宁，给我一个告别的吻吧。”
　　“不，夫人，我是西格，我们不能......”
　　“不，你现在就是罗宁。”温蕾萨蛮横的打断了他，“快点，面对淑女的要求推三阻四可不是骑士所为。”
　　真的要亲？理智与道德让西格一万个不情愿，然而其它的因素却推动着一步步向前，小心的搂住温蕾萨的腰肢把头低下去对准温蕾萨的嘴唇。两股气息逐渐接近，心脏重合，肌肤彼此感受热度，就在西格马上把自己的嘴唇烙印到温蕾萨的嘴唇上时，一根手指伸了进来，阻止了他的行为。
　　“还是算了，”温蕾萨扭过头去，“是我玩过头了，我向你道歉。”
　　西格如负释重的放开温蕾萨，长舒了一口气，一脸解脱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温蕾萨看到骑士的表现后心中燃起无名火，她狠狠踹了西格的小腿一下，然后背过身去。
　　“哎哟哟，疼疼疼，夫人，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踢我？”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让人火大。”
　　西格一脸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背着她的温蕾萨双手捂住了脸，遮挡怎么也消不去的红晕。


第一百零五章 奈特的疯狂计划
　　“亲爱的伊莉莎，你最亲密的骑士西格.....”
　　西格刚刚写完第一行，就被他自己划掉了。在稳定白鹿堡的局势后，他腾出心思来和在卡林德恩堡的主君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发生在此地的荣耀与战斗，欢笑与泪水，并把胜利献予他心爱的人。
　　只是开头的部分他不自觉的带入了自己的思念，因而在口吻上变得十分暧昧，他想了想，还是重新写比较好，因为这封信并非只有他和伊莉莎阅读。
　　“大人，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的信毫无进展啊。”
　　旁边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西格抬头看去，梳着三股辫、穿着鲜艳裙装的书记官奈特坐在一边读书，并不时抬头看看西格。当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的时候，在西格明亮而热情的视线前，奈特总会不自觉的低头或是别过头去装作看窗外的风景。
　　“抱歉啊，如果你有事做不用在这里陪我。”
　　“政务上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妥帖，在大人的军队面前，白鹿堡的官僚们正兢兢业业的为我们工作，甚至为了像我们这些征服者示好，还主动提供给我们军资。啊哈，他们的忠诚可真是廉价。”
　　西格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以前的奈特可不会有如此自信对其他人评头论足，4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一个内心骄傲的女孩把她的骄傲展露在外表上海，她的发色变得饱满，充满迷人的光泽，肌肤的颜色则介于白皙与麦色之间，路过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与樱唇下，则是天鹅般迷人的脖颈，曾经平坦的荒原有了明显的起伏，并像山脊一般挺拔。
　　除了性格里的缺陷，奈特真的被他培养成了一个好女孩，他的心中充满了得意的感觉，不过更多的是烦恼。西格一边烦恼着书记官对他不正常的迷恋，一边想到奈特有一天会挽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手，一脸幸福的告诉西格她要和男人结婚，请求她的监护人帮她主持婚礼的时候，西格的心里又充满了不爽——
　　我辛辛苦苦把她抚育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你们这些外人凭什么把她拐走？
　　也是基于这种微妙的心理，西格拒绝了他手下好几位军官对他表达的迎娶奈特的意思，尽管奈特已经到了适合结婚的年龄，不过西格还是觉得过早的结婚对她的人生以及健康都是有害的，何况奈特自己也没那个意思，即便西格不开口，她也会用礼貌又有点冷淡的态度拒绝她的仰慕者。
　　西格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奈特就说：“大人的私人文书也归我管，我又没事做，现在时间很多，倒还不如观察大人的样子有趣些。”
　　奈特之所以连西格的私人书信都要管，是因为西格虽然识文断字，但写的字就和与他交战的敌人一样惨烈，伊莉莎说西格的字简直可以当做军中密文的密码使用，而奈特则径直说“我看不下去了，大人给任何人写亲笔信都有大概率会被人误会为挑衅”，然后就接管了他的私人信件。
　　一般来说，都是西格口述或者大致写一遍，奈特再在誊抄的过程中进行润色，因而信件里那个彬彬有礼、文笔工整、引经据典充满文采的西格只是奈特塑造的虚假形象。
　　一开始，西格看到自己一个成年人写的字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曾有一段时间表现出羞愧之意并决心勤加练习，可对于一位佣兵团长和武人来说，练字这种事情的优先级别显然很低，不久就被他遗忘到脑后。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加，他的脸皮也变得越来越厚，对一个小女孩代替自己写信的行为越来越习惯，甚至把其当成一种“日常”。
　　西格的这封信写的极慢，约修亚进来续了几次茶水，甚至最后端上来一份糕点，这样的奢侈品也只有西格这个级别的人物能享受。奈特倒是不客气，以往西格总会以不喜欢甜食为由，把好东西全留给她。
　　女孩拿着糕点，看着西格小口小口吃着，甘甜的味道在唇齿中回荡。因为经常行军养成的习惯，她吃东西极快，本来就圆圆的脸变得更加圆鼓鼓的，好像仓鼠一样。在吃完之后，她还不忘舔一舔残留在手指上的白糖，而且......非常涩情。她把手伸到高于鼻尖的位置，手指倾斜向下，而后她仰起头，伸出舌头去舔手指。因为仰头的关系，她的脖颈和脖颈下的部分微微露了出来，在衣料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显眼。
　　西格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说：“停下，别舔了，我说了你很多次，你就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奈特把手挪开，吐了吐舌头。
　　“不解风情的笨蛋。”她小声说。
　　终于，西格写完了信件，两人交换了位置，座椅上还有少女的余温，他拾起奈特的书去看，看了一会儿发现十分无趣又放下，转而发起呆来。
　　“大人，干嘛盯着我看啊。”
　　“没，我在发呆呢。”
　　“明明有本姑娘在，你还在发呆，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好的好的，奈特小姐，在下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别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因为这点小事闹别扭，不是小孩子还是什么？”
　　每一次语言上的交锋，都会因为西格的从容而让奈特哑口无言，她只好撇撇嘴继续抄写信件。
　　“大人啊。”
　　“嗯？”
　　“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呢？”
　　西格的感情像几团卷起来的毛线一样，他自己都不能完全理清其中的关系，而奈特也是其中一条纠缠的线，让他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反问书记官：“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大人也到了这个年龄吧，如果你迟迟不结婚的话，下面的流言会越来越多，对大人的形象不利。而且即使亲近的人，替你挡下来流言蜚语，可是心里还是会暗暗着急，因为你没有继承人，你的事业你的一切都像风雨中的小舟，缺乏让人信任的稳定性。”
　　“实际上，我有中意的对象......”
　　“是伊莉莎小姐？”奈特忽然露出悲哀的神色，“我说的是合法的、符合贵族利益的婚姻。”
　　“难道她.....”
　　“不，大人，你的结婚对象应该带给你统治力和合法介入贵族圈的理由，比如奈尔达小姐，她名义上掌管着拉里亚地区，而你娶了她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行使拉里亚公爵的权力，让外国武装干涉借口的合法性大大降低。”
　　“你让我放弃伊莉莎，不可能......”
　　“没让大人你放弃啊，只是等你生下了继承者后，无论是你喜欢的，还是喜欢你的姑娘，我们都会来当你的地下情人。堂堂公爵，有些情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西格看奈特的眼神不似说笑，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说：“好姑娘，我如何说服你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
　　“疯狂？”奈特歪了歪脑袋，“不，我现在感觉从所未有的好，在迷茫了许久后，我终于找到了发自内心想要放手去做的事业。是的，在我看来这就是事业，如何击破一个顽固骑士的防线，把他柔软的内心和真实的欲望挖掘出来是一个难题。男人的征服在于战场上，女人的征服在于心灵上。”
　　“这太荒谬了，即使再喜欢我的女人，也不会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我。”
　　“最妙的地方就在于你迎娶奈尔达小姐这一点，一个谁都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女人占据了正妻的位置，剩下我们这些人回到同一起跑线进行竞争。以前的时候，我想的是想做伊莉莎小姐以外，能被你纳入眼中的人。但是现在，抱歉，就算伊莉莎小姐我也在嫉妒......凭什么，她只要勾勾手就能得到一切，而我无论怎样努力，甚至连尊严都放弃，缺什么都得不到。”
　　不，奈特你错了，如果那样正合伊莉莎的意思。西格在心里说，小姐的性格比大家想象的要扭曲得多，她知道我对你们的感情不是爱，所以才撺掇我去把你们都收入所谓的后宫之中。而后，她会以胜利者的姿态玩弄失败者们，就像她对维吉维斯一样，只是好玩的玩具。
　　“哪怕是为了你好，我也不会同意你这个计划。”
　　“不，大人，计划已经在执行了，”奈特一脸微笑着说，“我长久的观察着大人，自然知道哪些人对大人有意思，在之后，我会接触她们，当她们团结起来的时候，是一股大人也不得不正视的力量，就连名分和独享某个人的幸福都能放弃，你觉得谁还能阻止她们呢？可能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吧，但爱就是能让人变得愚蠢。”
　　活见鬼，我正在被一个小姑娘阐述什么叫爱情的力量......西格理智上觉得奈特的计划绝没有可能实现，但是感觉上又......在奈特的身上，他看到了类似于他的行动力与执行力，她的眼神更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奈特实现了她那疯狂的计划，到时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吗？
　　西格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中。


第一百零六章 海伦娜的微热时间
　　潘德358年的秋天，战火纷飞的大陆一如既往保持了诡异的寂静，所有的交战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为了收获粮食做着准备。
　　西格刚刚看完了今年的报表，总体来看他仍然处于亏损状态，军队是开支的大头，而收入主要来自卡林德恩堡。不过连番激战，西格损失颇重的同时缴获了大量战利品，等战事稍平的时候他就能抓紧时间兜售。
　　这段时间，西格也吸收了不少佣兵和前萨里昂官军的逃兵、俘虏，统统交由多诺万编练，其中还有西格的老熟人，阿比盖尔和他的叶笛佣兵团，两年前西格进入拉里亚地区的时候因为突然爆发的疫病而不得不去拉里亚城采购草药，而护送草药抵达军中的就是叶笛佣兵团。
　　西格和阿比盖尔聊了聊，这个黄皮肤的左撇子战士变得更加消瘦了，这两年他一直在拉里亚活动，见证了拉里亚的风云变幻，几乎雇佣他的生意没断过，但佣兵团的经营却越来越差。
　　“那些商人呢雇用我们跑长途行程，看起来他们支付的报酬丰厚，但其实一趟下来剩不了多少钱，如果商队所在的国家和别的国家开战，我们还要面临领主的军队；如果是被领主雇佣呢，他们承诺的许多，给予的太少，能像拉普拉斯先生这样诚实守信又付钱爽快的领主大人实在太少了。”
　　西格只是笑一笑，他明白阿比盖尔的话并不完全是发自内心，特别是关于自己的形容里必然有夸张的成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现在军队缺人，像阿比盖尔这样有丰富经验的指挥官与他配合默契的团队堪称是“即插即用型”的典范。
　　和阿比盖尔谈了之后，西格又忙起了别的事情，今天奈特去市政厅充当西格的耳目，而约修亚去采买东西，一时间他的房间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海伦娜走了进来，今天她轮休，因而没有披甲而是穿着厚裙子过来。
　　西格看到她就感到头疼，在他军队里诸多问题人物中，海伦娜也是最令他头疼的问题人物之一，其程度堪比奈特。奈特的那个情人计划能实现的可能性相当小，而海伦娜的不一样——这个冯可夫女骑士打算先把她姐姐艾琳弄上西格的床，自己再享受与西格偷情的快感。
　　与其说她喜欢西格，不如说她喜欢姐姐喜欢的东西，这在同性恋成风的冯可夫......也十分不正常。西格曾经咨询过宝黛丝，宝黛丝翻着白眼说虽然冯可夫的风俗与潘德不太相同，但她们也有伦理观念，血缘亲近的女性是禁止走到一起的，海伦娜算是特例，而用宝黛丝的原话说则是“冯可夫之耻”。
　　每当面对这些问题人士的时候，西格总是能回忆其和他们最初相遇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正常。
　　西格第一次见到海伦娜还是在艾琳的葬礼上，穿着丧服、胸口别着白花的小姑娘在姐姐的墓前沉默的站立着，和艾琳一样的三股辫在风中微微晃动。在结束的时候，她找到了西格，简单的问了两句，然后便是告别。当时的西格只感受到女孩的坚强，面对悲伤流出眼泪是一种本能，而控制眼泪留在眼眶中就需要一种强大的自制力。
　　后来，海伦娜顶替死掉的姐姐进入军团服役，西格有意关照却帮不上忙，冯可夫的女骑士自成体系，远不是他这个外人能说三道四。艾琳给她妹妹留下了一个满是兵油子的执法队，海伦娜并没有选择开口向姐姐的熟人寻求帮助，而是一个个打服她们，即使自己留下了诸多伤痕。
　　西格十分愧疚，海伦娜的不幸本不用她背负，因为艾琳根本就没有死。后来，偶然的机会，海伦娜成为西格的副官和近卫队长，双方才有了第二次正式的接触。海伦娜对他十分冷淡，就像普通的上司和下属一样，直到他们一起拯救了奎伊镇，在庆祝胜利的狂欢里，他和海伦娜守着火堆，在远方一起守望着人群、大地以及群星的天空。
　　西格提到了对艾琳的认识，海伦娜的眼神也稍稍温柔了一些，她谈到了艾琳的过去，并在西格的背后流下一行温热的泪水，又迅速被风吹的的冰凉。
　　“她们都说你是英雄......我觉得你有这份气度与能力，但是为什么你没能拯救我的姐姐，仅仅是因为不幸吗？我不明白。”
　　西格仍然记得这句话，记得躲在自己背后哭泣的女孩，所有人都在欢笑，唯有她的悲伤渗入西格的心。
　　骑士当天晚上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海伦娜睡在旁边。自然，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西格醉酒之后抱着海伦娜睡了一夜。奇怪的是，海伦娜并没有责怪他，双方的距离反而不断接近，成为了朋友。
　　等海伦娜与换了身体的艾琳相认的时候，女孩又笑又哭的搂抱着姐姐，姐妹相拥的温情让人动容，也因为艾琳向海伦娜证明自己的身份而揭露了海伦娜的一些隐私，让西格知道女孩一本正经的外表下有如此变态的嗜好。
　　或许是放下了心结，海伦娜在与西格的相处中越来越直率，展现出真正的自我，她总是笑眯眯地接近骑士，大胆的做出一些亲密行为，美曰其名“我想要姐姐喜欢的东西”。艾琳总是笑而不语，西格知道她至多存了和自己孕育一个强壮后代的心思，根本没有，或许是很淡的喜欢的意思。
　　从头到尾，喜欢骑士的都是海伦娜，只是因为少女不合常理的纯情部分，而让她说不出口来，她或许是担心一旦开口被拒绝，这段关系便再也没机会挽回的机会。而通过一段虚构的恋情与虚构的身份，她就能更长久的待在西格身边。
　　只是，无论是她还是西格，都明白这种孩子一样天真的关系终有尽头时。
　　回忆完之后，西格一边看手边的文件，不抬头的对海伦娜说：“你来了之后我就想起过去的事情呢，那时候你个子没那么高，和你姐姐艾琳一样的发型。执法队里好多人都不服你这个小年轻，结果是你上擂台一个个把她们打趴下，脸上还有一道伤口，现在伤口还有.....喂，你在干什么？”
　　当西格抬起头来的时候，海伦娜已经解掉了束在腰部的腰带，解除了束缚的裙子边缘一下子变得松松垮垮，像花瓣一样散开。
　　“海伦娜？！”
　　女孩置若罔闻，她如同在自己的房间一样解开裙子上衣部分的纽扣，每解一个她里面玫红色的衬衫就多显露一分，当她解开最后一个扣子，用力一扯，她的裙子褪了下来，只剩下贴身的衬衣衬裤，有相当部分的身体裸露出来。
　　当海伦娜的手去掀自己的衬衣，露出平坦的腹部和欧派下沿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的西格绕过桌子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海伦娜小声的回答，牵引着西格的手放到自己温热的腹部。西格想要抽手，不料冯可夫姑娘整个抱了过来，让西格的胳膊陷于两团柔软的脂肪中。
　　“别这样，海伦娜，这样会毁掉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就算我表现的像个淑女，你会爱我吗？”海伦娜笑了笑，“奈特说得对，优雅是得不到你的，唯有不择手段。分享姐姐的男人，与把男人抢到手分享给姐姐在结果上是一样的，大家都能幸福。”
　　西格想要挣脱又不想伤到海伦娜，而海伦娜在用尽全身力气不放手，两人正在用一种奇特的姿势角力。结束这个状态的是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约修亚的声音逐渐接近，可以预见他很快要走进房间。
　　焦急取代了理智，不希望约修亚看到如此不堪一幕的西格伸脚绊倒了海伦娜，他抄起海伦娜的膝盖内侧，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她抱起来，急切的寻找能藏起来的地方，而后他看到了窗户旁边有一人多高的箱子。这间房间原本是一个女人的卧室，箱子是衣柜，不过里面的东西已经搬空。
　　西格抱着还在迷糊的海伦娜，打开衣柜把她塞了进去，不料女孩相当执着，她借助身体一瞬间下坠的气势，硬是把西格也扯了进来，关上衣柜，然后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西格。
　　西格想要挣脱，但这时约修亚打开了门，不止是他，西格隐约还听到了艾琳的声音，让他的身体顿时僵住了。海伦娜却没那么多顾忌，她不断用自己的身体从正面蹭着西格，紧实的臀部摩擦着西格的裆部，吐息打在西格的脖子上，而舌头则寻找西格的嘴唇。
　　约修亚很快离开，艾琳却没有走的意思，狭小的空间变得越来越闷热，汗水流淌下来打湿了两人的衣服。海伦娜单薄的衣料像第二层肌肤一样黏在身体上，当她用身体轻轻蹭着西格的时候，两团柔软之上的樱桃也轻轻刮擦着西格的胸膛。
　　无限接近于肌肤相亲的触感让西格可耻的硬了起来，海伦娜的眼神变得迷离，她扯开了自己的衬裤，隔着西格的裤子蹭了起来，西格想要阻止她，手背却蹭到了海伦娜敏感的地方，让她闷哼一声。
　　两个人的血液变得冰凉，心脏疯狂的涌动起来，他们屏住呼吸汗液疯狂的流下，把两人粘合在一起。他们已经无心去管这些，而是祈祷着艾琳不要发现。
　　衣柜从外面打开，光线与凉爽的空气一起涌了进来，艾琳抱着手臂，没好气的说：“我想，我亲爱的领主大人和妹妹都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海伦娜这时候才想起来羞耻，她怪叫一声埋首于西格的胸膛。而无处可藏的骑士只能看着脸上还算平静的艾琳，尴尬的笑了。


第一百零七章 姐与妹
　　出乎意料的，艾琳意外的善解人意......或者说洞察是非，她待两人从衣柜中出来后，首先让她妹妹重新穿好裙子，然后拧住她的耳朵开始教育她：“你这个蠢货！”
　　没错，艾琳小姐，就这样阻止你妹妹，让她放弃这份愚蠢的念头。西格在心里说。
　　“姐姐，等等，疼疼疼......”
　　无视了海伦娜的哀求，艾琳继续捏着妹妹的耳朵教训道：“从小到大你就是个没脑子的笨蛋，干什么都缺乏计划性，全凭一时冲动。想想看，你十一岁的时候去骑马，在缺乏训练的情况下强行爬了上去，结果被马掀了下来摔进泥坑里；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流行中短发，结果你不对着镜子，全凭感觉自己剪，把自己留了七年的头发糟蹋掉，变成像荒地一样坑坑洼洼的.....”
　　“哇，姐姐，别说了，大人还在这里....”
　　“这时候知道羞耻了？我只想凡事多动动脑子，就像没脑子你好歹也有点勇气啊，做到一半就怂掉算什么本事？”
　　艾琳越说越激动，她指着西格说：“喜欢一个人就去表白啊，他拒绝了就去艹啊，艹不到就去下药啊，大不了变成肉便qi啊，你连肉bian器都不敢做，还敢说喜欢他？”
　　“喂，艾琳小姐，我觉得你的说法......”
　　“闭嘴，我一会儿再说你的问题！”
　　进入说教模式的艾琳连西格的面子都不给，她粗暴打断了西格的话，令骑士想起了温蕾萨，不过最近诺多女精灵对他的态度温和亲近了不少，还会开些成人间的玩笑。
　　听到了姐姐的话，海伦娜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姐姐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疏忽了，面对大人这种软硬不吃的人，就该直接下药，我又不是不敢做rou便器。”
　　“喂，你们姐妹俩别在这种地方达成共识啊，我觉得......”
　　“闭嘴！”
　　这次是姐妹俩一起来打断西格，自觉无趣的西格耸耸肩，用书本盖上脑袋不再说话。
　　“现在是你的问题，海伦娜，我刚才仅仅是随口一说，一个做法可不可行不仅看它本身，也要看它在什么时间实施。我问你，海伦娜，你的‘好朋友’是什么时候来的？”
　　海伦娜脸红了一下，看了眼西格的方向小声说：“20号。”
　　“今天是7号，在危险期啊。”艾琳挑了挑眉毛说：“你做好怀孩子的准备了吗？”
　　“没有。”
　　“避孕的准备呢？”
　　“没有。”
　　“那你这个笨蛋万一一次受孕，你是打算流产吗？”
　　海伦娜在一连串的问题面前变得十分茫然。
　　“看吧，你几乎是一无准备，而且在秋季过去后，大人就会对北方的勇盾堡展开进攻。”
　　“这和我的行动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个笨蛋！”艾琳松开海伦娜的耳朵，使劲敲了一下她的头说：“你能和大人接近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就是自然而然来找他了啊，我们认识4年了。”
　　“时间是一方面，而巩固关系看的是地位。这四年里，你始终是大人倚重的高级将领，才有机会见到他，自由的进出他的房间。想想看，你这时候诱惑他发生关系，万一怀了孕，你是不是就无法跟随大人出征？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填补你的位置继续更长久的诱惑大人？”
　　“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吧。”
　　“他不是这样的人，但女人多的是办法让他变成禽兽，你还太年轻，太稚嫩。”
　　艾琳把海伦娜训的一脸懵逼，她很快把妹妹推出房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西格拿下了书本，他原本想着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却不料艾琳走了过来，俯下身来按住他的肩头，她漂亮的头发垂落下来，有一些覆盖在了西格的脸上。像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伸手拨开西格眼皮上的头发，或许是错觉，西格感觉她离自己更近了。
　　“艾琳小姐？”
　　“果然呢，即使到了这个距离你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而且我也没有。”艾琳站了起来，“告诉你个小秘密好了，我啊，最喜欢妹妹喜欢的东西。”
　　啊？西格楞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吐槽说你们这对姐妹真是够了。
　　“我呢，从小和海伦娜一起玩耍，这个小孩子相当笨呢，她本能的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给作为姐姐的我，因而找了一个喜欢姐姐喜欢的东西的借口。其实她不知道，是我引导着她那么做的，因为我想和妹妹分享世界上的一切，所以我没当看出她喜欢什么的时候，就会抢先一步做出喜欢的样子，引诱她喜欢上之后，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模样，我才会真正意义上怦然心动。
　　当然，唯一的例外是你。或许是因为我们都用了人偶的身体，让我们太过相似，看见你，就像看见另一个我。你还记得吗？我还是波因布鲁打扮成你帮你摆脱了审判。不过，你要是正能和我妹妹在一起，就和我和她在一起差不多啊，想想真是令人愉悦。”
　　西格无声的打了个寒战，艾琳展现出她从未有过的另一面，黑暗而扭曲的欲望令人窒息，看到西格微微绷紧的脸，艾琳笑了起来，她又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我似乎吓到你了，抱歉。大人，想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人的内在并非外表上那样光鲜艳丽，越是强大，越是年长，我们不能启齿的欲望就越多的积聚在心中。”
　　“好吧，好吧，这是你的个人隐私，艾琳小姐我无意打探......”
　　“大人很正直呢，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公务还是私人的？”
　　“两个都是。”艾琳严肃的看着西格说：“大人，你有生育的能力吗？”
　　“啊？这种问题......”
　　“并不止关系到你自己，对吧？我们的队伍靠你来维系，而一个继承人有助于这种关系维持下去。大人，你身边有维吉维斯还有莎娜美，好吧后面那个只做了一次不算。你和维吉维斯已经两年的夫妻生活了，但是她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坦诚来说，我不知道。我和维吉维斯......基本都会算日期，因为我不想在正式结婚之前私生子泛滥，也可能是我们中一位的身体出了毛病，抑或者我们本身就有问题......毕竟我是个早该死去的骑士，而她是只山猫。”
　　“我知道，除此之外，我也不想要海伦娜去给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当小老婆，所以来做个试验吧，让我们能够得出结论、能够感到安心的实验。”
　　“什么？”
　　“去找一个生育过孩子的年轻女人，不，是两个，一个诺多女人一个人类女人，我们要验证生育问题和种族和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的问题，嗯，作为对照最好再弄来一个处女。”
　　“喂，你疯了吗？我是不会做欺凌女人的事情。”
　　“如果是自愿的呢？”
　　“那我也不会做。”
　　“真遗憾呢，看来只能用强的了。别紧张，单打独斗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今天只是交涉。”艾琳说，“嗯，你的书记官一直在推进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倒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样子。”
　　西格还能说什么呢？他把她们当成战友、朋友、部下，而她们呢。，一个个却只想着上他。
　　“大人。这样可不行啊，与你眷恋的那位大人相比，我们的黑暗加起来也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你说不知道的话，那就太蠢了。”
　　“伊莉莎小姐说过，我似乎有种才能，把身边人的黑暗引出来的才能，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大人大概喜欢那种百依百顺、天真可爱、什么都不会去想只是跟着你的女孩子吧，这样你才能获得充分的保护了什么、支配了什么，独属于你什么的感觉，那样的女孩子小时候或许存在，但长大之后，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掺杂了欲望、并不美丽的想法。小天使沾染黑暗很容易，沾了黑暗的小天使变回纯洁却不可能。大家又没那份演技，只能表现出残酷的一面。”
　　海伦娜在门外抖了一下，一种释然的感觉在她心中产生，因为姐姐说出了她想要说的话。她后退了两步，被一双手扶住肩膀，她受到惊吓回头，发现是温蕾萨。真的很难想象沉稳的温蕾萨夫人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两人听着这场谈话直到最后，艾琳几乎把西格逼入死角，但西格的顽固让之前的一切都徒劳无功。海伦娜懊恼的对着空气挥了一下拳头，而温蕾萨则在无声的微笑，似乎讥讽这些年轻人把事情想得太多简单。
　　墙角的约修亚犹豫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掺和进这场神仙打架里，毕竟除了西格等少数人，其他人都把他当成女孩子，万一被误会了就不好了。好在作为主人的西格取向非常耿直，面对女装的自己，两年间连个反应都没有，哪怕约修亚精心的护理自己的肌肤，穿着最漂亮的衣服，还喷了好闻的香水，任何人都觉得他是动人的美女......
　　这股突然涌上来的不爽是怎么一回事？约修亚想，他旋即摇了摇头，看到奈特捧着账簿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好吧，大人，你自求多福。
　　非常胆小的女♂仆小♂姐抛弃了自己的主人，没义气的跑掉了。


第一百零八章 勇盾堡的陷落
　　随着最后一批粮食收割完毕，西格的军队重新集结了起来，萨里昂人也是。当骑士的军队在夏末秋初攻陷白鹿堡之后，勇盾堡就成为王国东部领土最后的据点。
　　守卫这里的利奥弗里克男爵明白自己在下一年的夏季之前不可能获得更多的帮助了，当两位公爵的联军被击溃之后，剩下能援助东部的也只剩下西部各个险要地带镇守的领主们，然而男爵收到消息，因为白鹿堡的领主奥尔德弗莱德男爵在西格手中，所以男爵的兄弟、默布雷堡的领主赫里沃德男爵与他的儿子、凯涅堡的领主奥登男爵，更倾向于和西格达成默契上的停战协议来换取奥尔德福莱德男爵的性命。
　　与之相类似的还有巴克斯人，他们有三位领主扣在西格手中，因而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巴克斯人流落到潘德之后，就逐渐丧失了他们先祖用剑开疆辟土的魄力，现在的巴克斯与拜蛇教成为国教后那个逐渐腐化堕落的巴克斯没有什么区别，即使马略皇帝有心作为，也在短期内无法和整个传统派系对抗。
　　雪上加霜的是，勇盾堡周围的一些墙头草已经闻风而动，投向如今更为强势的西格。原本为勇盾堡提供弓手的弗莱彻镇公然拒绝了履行封建义务，公然宣称加入西格一方作战，而西格也投桃报李的给予了弗莱彻人许多好处，甚至还从“中立”的拉里亚城雇佣了佣兵团协助守卫，使得利奥弗里克男爵不敢轻举妄动，他始终担心自己攻不破弗莱彻，却被西格的骑兵抄了后路。
　　在10月底，西格重新集结起来的军队与诺多盟友抵达了拉里亚城，按照协定，在今年和明年两年的时间里阿尔达莉娅的军队都会就食于西格的领地。奈尔达小姐的气色还算不错，在秘密囚禁她的哥哥后，以及在西格的武力保证下，她成为拉里亚城以及附近无可争议的统治者，只要不想她失去而是拥有的部分，她的心态还算乐观。
　　当然，看到西格后，她变得非常不开心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因为她看到西格后总能想起男人究竟从她这里夺取了多少......甚至连她本人都有可能成为男人的玩物。
　　西格倒没这个意思，甚至因为奈特的计划，他甚至有点躲奈尔达的意思。他这些精明能干又偏执的下属们行动起来的时候常常可以用“胆大妄为”来形容。骑士觉得如果今天留宿在拉里亚城，大概晚上奈特伙同其他女军官就会把奈尔达绑来，再给两人下药做成“既成事实”。
　　所以他在城堡里匆匆和奈尔达会面后准备离开，在城堡外面，奈尔达私人卫队的骑士长，西格曾经教导过的骑士亚历山大·莱因哈特走了过来，西格想起两人的过往高兴地打了个招呼，而亚历山大看上去却......很不高兴。
　　“你背叛骑士这条路，拉普拉斯先生。”
　　不难想象亚历山大的愤怒从何而来，这位年轻的骑士一定曾经把西格视为偶像，加以模仿，加以憧憬，希望有一天能站到西格的高度甚至更进一步。然而西格用事实告诉了他，西格·拉普拉斯的正直只是过去的碎片，如今的西格，和其他世俗领主们一样残忍，恶魔，为了权力不折手段。他的剑不再为了高贵的信念而战，而是为了一念之私，让成千上万的人为之流血牺牲。
　　就像西格当初面对“阴森之眼”吞噬者一样。
　　“莱因哈特先生，我知道你对我个人的怨恨从何而来。我不打算为我自己的行为辩护，而且我的改变并非偶然。即使时光倒流，我能重新对我的人生做出选择，我也会走到今天。”
　　“那些曾经被你的正直打动、而为了你牺牲在中途的人呢？”
　　“我当然那些战士抱有愧疚的意思，但是很抱歉，在我看来，与死人相比活人更重要。某些回忆能让我温暖，然后呢？不添加炭火的壁炉依然会熄灭，不扫除的落叶依然会堆积在那里，不杀戮的敌人......依然还是敌人。”
　　“这是狡辩....”
　　西格身边的卫队骑士对莱因哈特怒目而视，腰间的佩剑半拔出来。主辱臣死，谁侮辱了他们的骄傲他们的主人，他们就对谁挥动利刃。
　　西格伸手拦住他的手下们，温和的说：“是狡辩。我还有事情，再见。祝你能够始终保持自我，贯彻如一。”
　　直到西格最后一名随从远去，颤抖的亚历山大都没能拔出剑来。他本来想用一场神圣的决斗来捍卫信念，但是从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毫无可能取胜......而自己又对生命无比眷恋。
　　西格·拉普拉斯，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在心里说。
　　与亚历山大的再会只是小插曲，西格住宿在城外的军营，当夜幕降临之后，披着黑斗篷的里泰迪兰吹着口哨走了进来，他带来了一叠文件。作为密探里泰迪兰一直替西格监视着拉里亚城里的动向，他已经以杀手工会的名义铺设了一条情报网络。
　　带给西格的文件里，已经经过了筛选和确认，对西格有利的消息用蓝笔标识而对西格不利的消息则是用红笔，西格翻了几页，把一袋钱扔给里泰迪兰，后者吹了个口哨，很快就离开了。
　　“我敢肯定那家伙在拉里亚贪了不少。”
　　一只手绕过西格的肩膀，把文件拾了起来，是奈特，她翻看了好一会儿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有本事的诺多精灵，很灵活，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而不会触怒别人。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只要有才能，性格和行为上的小小缺陷我能够容忍。”
　　“所以大人是领袖而我不是。”
　　奈特低头不语，仔细看着手中的情报，她要再进行一次筛选以供西格观看，最近书记官老老实实履行自己的岗位，没做多余的事情。
　　实际上，在白鹿堡的时候，她，艾琳姐妹、温蕾萨夫人加上被拉过来的妮可丝，她们进行一下午的交谈，并且似乎勉强达成了一种共识。西格可以直观感受到他周围清净了许多，也让他能把全部的心思用到战事上。
　　勇盾堡现在被他逼入一种孤立的境地，想必当地的守军已经放弃了所有幻想准备抗拒到底。冬天迟滞了萨里昂的援军，同样不利于己方围城和攻城的展开。
　　和其他边境要塞一样，勇盾堡不缺乏守城的经验，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监视有可能南下的迦图人、诺多精灵甚至是瑞文斯顿人，并作为第一道防线迟滞他们的攻势。
　　西格亲自监管，把作战所需的物资反复核算，测试性能，直到所有的结果令他满意后他才开拔了大军。阿尔达莉娅的精灵军已经先行一步，扫荡了那些仍然忠于萨里昂人的地区，最后在勇盾堡外围和守军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在驱逐了敌军的游骑后，阿尔达莉娅在周围筑起高台，上面布置弓箭手，而高台之间有骑兵巡逻，掐断了萨里昂人的补给线。
　　当西格率领三千二百名士兵与同等数量的民夫抵达之后，利奥弗里克男爵曾一度紧张起来。但他很快就发现叛逆者没有强攻的打算，而是和诺多精灵的策略一样筑起壁垒，然后以壁垒为依托逐渐向城墙的方向接近。
　　男爵一开始不以为意，甚至和手下开玩笑说哪怕蜗牛也比叛逆者推进的速度快，然而他很快就坐不住了，西格沉稳而无害的向前推进的工事仿佛火焰一般炙烤着男爵的心，他不知道西格打算干什么，并对这种“不知道”感到不安。终于，某一天晚上，无法容忍西格继续推进的男爵带人强拆了这些违章建筑。在毁灭的火焰里，男爵获得了满足感和安全感。
　　然而该死的叛逆者和他该死的部下们在残骸的基础上继续修建工事，因为有了经验和依托上一次打下的基础，他们更快的追上进度向勇盾堡的方向延伸。男爵的安全感又被破坏掉，他紧盯着工事，仿佛洞见了城破的未来。
　　这一次，他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白天，假装带着主力突围，吸引敌军注意的时候再一次派出骑兵捣毁了西格的工事。当天晚上，男爵仍然能听到西格营地里愤愤不平的抱怨声，睡了一个安稳觉。
　　随后，双方的战斗变成了筑成工事与破坏工事。男爵的神经越发敏感，只有在破坏西格的工事后他才能安稳入睡，而剩下的时间越发狂躁，出击的相隔时间也越来越短暂。终于，当十二月的月中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男爵发现他为了无害的工事已经搭进去一半的人手。
　　而西格，在雪停了之后宣布了强攻。经过三日的血战，西格和诺多精灵的联军攻破了勇盾堡的城墙，又花了一个星期占据堡垒的所有地方。当西格最后找到男爵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双鬓斑白，脸色蜡黄，双眼布满血丝，他用沙哑的声音对西格说：“你赢了，我现在能睡一个好觉了吧。”
　　“这是你的权利。”西格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你会有很长时间来补充睡眠，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男爵木然的点点头，被西格的手下押解到软禁的房间中。


尾声 新时代的开端
　　在经过一个半月的围困后，叛逆者西格攻陷了勇盾堡，为今年的战事画下句号。人们愕然间发现，他的领土纵跨萨里昂与巴克斯，在潘德东部人类定局区域的边境线上，差不多有一半的地方都已经被西格控制。
　　完成这一壮举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而若算上西格踏上潘德开始冒险之路，也不过四年的时间。无论人们爱他还是恨他，都必须承认一个新星在潘德冉冉升起。
　　上一个几乎以白手起家而完成伟业的，是古潘德的开创者瓦隆布雷的卡瓦拉。人们不会把西格当成另一个国王，但也有一个足够响亮的外号配得上他——
　　“预言之子”西格·拉普拉斯。
　　是的，这项古老的预言被重新翻了出来，在潘德大陆上广为传播。从北方群山中艰难跋涉的朝圣者到南方踏入潘德土地的异邦人；从西方的凡斯凯瑞海盗到东方的诺多精灵；从无名的酒馆到君王的宫殿。执掌权柄的人，充满野心的人，为钱而战的人，游戏人间的人，无不谈论着风云突变的这一年，谈论着西格，谈论着他的敌人们。
　　或许西格成功一次能够归结为幸运，而一系列幸运的累积就是奇迹
　　在拜蛇教大军与达夏两线作战的局面下，巴克斯帝国第一个与叛逆者西格停战，随后是达夏.....在359年到来之前，除了萨里昂之外，所有的国家都和西格停战了。
　　在西格还未攻陷勇盾堡之前，伊莉莎就动身从卡林德恩堡出发，在西格回到拉里亚的时候她也抵达，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后，伊莉莎立刻进城与奈尔达小姐展开了一次秘密交涉，而结果则是奈尔达宣布拉里亚城脱离了萨里昂的统治，而选择西格成为城市的保护者，而西格则表示一切照旧，实质上统治拉里亚的还是奈尔达。
　　一个话题无可阻挡的摆放在大家面前，那就是西格会在占领地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怎样的国家？经过许多个日日夜夜的讨论，他们决定维持以往的二元制度，即在边疆地区实行分封，而在广阔的内地由国王直辖，所有城市主要官员以及军队的将军都由中央政府委派，不可世袭。封号倒是可以传承下去，但他们只在名义上占有土地，实际上得到的是当地税收的七成，同时有一条最低的年金线，如果贵族能获得的税收少于年金线，则由中央政府给予补偿。
　　唯一的例外是副统帅宝黛丝，因为她和西格有复国的约定而拒绝了任何爵位与土地，以免将来产生法理上的纠纷。当然，应有的待遇一样不差，她依然有丰厚的年金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一些不得志的学者在新政权中效劳，他们的任务是普查人口、查账本和在新建立的学校中任职。战事稍停，一系列激动人心的计划都宣布出来，展现出新统治者的野心。因为参考了在卡林德恩的经验，这一次的规划更为仔细与合理。
　　唯二，也可以说唯一剩下的问题是新国家的统治者与国家的称号。西格曾经想把伊莉莎扶上王座，而伊莉莎则笑着拒绝掉了。
　　“我曾经以为，你想要的新王国的宝座，但现在看来我错了。”西格耸耸肩说，“这是我能为您献上的最珍贵的礼物，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该给你什么。”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庸俗才对......好吧，一开始我的确有在潘德建立一个国家的念头，但是我很快发现，帮助一个人上位似乎更有有趣，我很享受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感觉。西格，我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成为人们期望的英雄与国王，但你可以，我也希望如此，我们的‘预言之子’。”
　　“小姐就别开我的玩笑了，至今也只有一位邪神把我当成什么预言之子，然而预言之子不可能和邪神扯上关系。也就是说，即便马迪甘的预言是真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然而遗憾的是，骑士你的认知是错误的。”伊莉莎用手指打了个×说：“这世界上，可不止一位预言之子啊。”
　　“什么？”
　　“世俗上每次大的动荡，其实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们之间的斗争。所谓预言之子，则是神明们选出的代理人，为了神明拓展凡间的影响力战斗。尽管神明碍于规则无法亲自出手，但影响一个凡人的选择则有万千种方法。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有太多非同寻常的要素混杂进来，导致即使对于神明而言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主要的矛盾不再是神明之间，而是神明组成的神谕体系与邪神的对抗。”
　　“阿兹达哈卡？”
　　“没错。提问，骑士，你觉得神明们期望着什么？”
　　“永不终结的世界。”
　　“那么邪神呢？”
　　“世界的......终结。”
　　“没错，这是一场绝没有妥协的战斗，所以规则就不太重要啦。比如说曾经用非常规手段击败你，因而被你念念不忘愤恨了好久的塞西莉亚，她被秩序女神与正义女神同时选中，而正义女神还有罗兰爵士这位选民。同样的道理，蛇之女神的正牌选民是活跃在阿玛拉大陆上的辛达精灵，不过因为她的强大和肆无忌惮，她可以挥霍许多力量来培养你，让你搅乱潘德的局势。”
　　“这意味着我站在毁灭世界的阵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终有一日毁灭世界？”
　　“是的西格，无论你为何而战，总要通过杀戮产生。杀戮带来恐慌，恐慌会把民众推向邪神那边，而后阿兹达哈卡就顺利的抽取人体中的力量，制造出更多得力的爪牙。邪神，从不给人选择。”
　　西格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我不是邪神的奴隶，如果邪神对我投以如此期望，如果我没法改变这一切，那我现在就来纠正这个错误。抱歉，伊莉莎，似乎没法陪你走到最后了。”
　　西格拔出剑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被阿兹达哈卡的力量浸染后，他无数次设想过今天，用一种不体面的死亡打断邪神的计划。即使内心已经逐渐变得冰冷，就连人类的底线也在一步步后退，但他仍然热爱这个世界，热爱他熟悉的人们，在完全沦为阿兹达哈卡的傀儡，在世界毁灭之前，即便搭上自己也要阻止这一切。
　　剑刃贴合肌肤，西格的身体颤抖着，却无法让剑刃继续前进一步。伊莉莎笑眯眯的说：“抱歉啦骑士，你的身体是我的，不经过我的允许你可没法死呢，这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为什么.....在一切变得更糟之前....我不想作为凶手...索尼娅！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
　　索尼娅从窗外跳了进来，她脸上满是红潮，迅速的张弓拉箭。在萨里昂与西格做下约定之后，她就等待着这一刻，狩猎最尊贵、最肥美的猎物的这一刻。西格选择了她，她不能让西格失望，也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机会。银色的利箭激发，笔直的朝向西格的心脏飞去，这必定终结西格性命的一箭被一股外力好生生扭曲，撕碎，箭矢的碎片掉落在西格脚边。
　　“原来你还做过这种有趣的约定呢，这让人意外。”伊莉莎眯起眼睛，“我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发誓陪我走到最后的骑士，因为他有可能成为毁灭世界的帮凶这点小事而选择离我而去；而我的另一个玩具呢，甚至动了染指我的骑士的念头，明明西格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世界毁灭可不是小事啊。”
　　“抱歉啦，我对你和玩具们之外的东西没有多少兴趣。”
　　伊莉莎用手敲了敲西格的剑刃，骑士的佩剑立刻化为灰尘落在他的肩膀上。巴克利女孩拍了拍手：“你啊应该多给我一些信任，西格，观赏你的成长是一种乐趣，你的迷茫你的困顿也是里面的一部分，当然不包括你的死亡。世界的存亡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你如何选择，我就会倾尽全力的帮助你实现愿望，铺平道路，碍事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神，我都会替你统统排除。维吉维斯又如何？如今她还不是取悦你、渴求着你的玩物？
　　自杀很勇敢吗？不，自杀的人很懦弱，他们只是逃避责任和问题，把苦难留给其他人，甚至是给其他人制造更大的苦难。活下去才是勇气的体现，只有活下去，你才有可能实现你设想的一切。西格，你能信任我吗？”
　　西格紧紧的盯着巴克利女孩，缓慢的点了点头。
　　“那么，来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我想要成为英雄，能够拯救别人的英雄。”西格喃喃的说道：“但是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有些人来不及拯救，有些人放弃了拯救，有些人......死于拯救。”
　　“所以才需要我们不是吗？当我们拥有了千军万马，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们。来吧，西格，让我们一起举起救世的旗帜！”
　　西格隐约听到了阿兹达哈卡的笑声，邪神小姐似乎在嘲笑凡人的不自量力，但反抗的念头依然保留在心中，并像野火一样燃烧起来。
　　一个新的时代，在叛逆者的抉择后开始了。


⑤ 王国的建立


序章 破碎之月
　　在夕阳斜长的光芒里，两位青年骑士骑着马并肩而行，枯黄的落叶落在他们厚实的外套上，又被秋风吹走。
　　“不好意思啊，西德尼，总要去你们家蹭吃蹭喝。”一名骑士向另一名骑士搭话：“你的家人不会介意吧。”
　　“不，实际上我的母亲和姐姐们对你评价很高，”西德尼摆摆手，“她们乐得我有一个老实的战友.....嗯，你也知道，女人都喜欢八卦，她们关注你的地方还在于你是个单身汉，你是个没有追求目标的单身汉，所以可能会推荐一些未婚小姐让你去相亲。”
　　“这不是更好吗？”
　　“呃，想想我家女人的品味，她们推荐给你肯定是不苟言笑、言行举止端正的淑女，或者说惟妙惟肖的石雕，反正我觉得这种类型的人很乏味。”
　　“这是在失恋33次得出的结论，西德尼？”
　　“你有资格说我，单身汉西格？”
　　西格·拉普拉斯与西德尼·阿尔瓦·阿奎丹是好朋友，他们一起在一个老骑士手下训练，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逃课，一起挨罚，也一起为老骑士担任抬棺人，让他回归尘土中。后来，两人在讨伐山贼的任务里表现优异，从而提前晋级为正规骑士，在萨里昂的狮骑士团中服役。
　　西德尼和西格的社交圈子相互重叠，核心的还是这两个人，他们彼此追赶，共同进步，就连失恋的次数也十分接近。这不，因为西德尼已经中意的姑娘，但对方同样有追求者，于是西德尼叫来好友一起去打架。
　　两人来到萨里昂城外的庄园，西德尼是一位贵族家庭的长子，不过他没兴趣继续父亲的事业而是选择从军，年纪轻轻能爬到一个中队副队长的位置倒也能对家里交代过去，所以他家里也没有逼迫他改变志向。
　　这一点让西格相当羡慕，他原本想要当一名学者，迫于家里的贫穷才来萨里昂打拼。
　　早有仆人看到少爷和他的朋友归来，打开了门，让两位骑士毫无阻碍的骑进庄园来到后院翻身下马，自有仆人接过缰绳把马匹牵到马厩中。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屋中，穿越曲折的走廊来到客厅。西德尼的母亲与姐姐们急切的检查西德尼身上是否健全，而后客气的朝西格打招呼。
　　对于这样的招待，西格早已经习惯。他明白西德尼的家人并非冷漠之人，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实际上，她们个个都是穿着裙子的豪杰，有一颗火热的内心和刚硬的性格。或许是因为西德尼家的女人太过强势，才导致西德尼这样的纨绔子弟有一颗柔软谦和的心。
　　因为拜访的十分频繁，西格在这个庄园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在他不在的时候会有仆人来保持清洁。西格对这家人十分信任，他的一部分衣物、行李和贵重财产都寄存在这里，而每当西格出现的时候，餐桌上总会有几道他爱吃的菜。
　　这个庄园简直像他的第二个家一样，西德尼的母亲也是他的母亲，两个姐姐也是他的姐姐，西德尼本人更是他亲密无间的兄弟。庄园里的人也很喜欢西格，他热情开朗，虽然说不上样样精通，但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如今这样脚踏实地而不是醉生梦死的年轻人真的很少见了。
　　两人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来吃法，他们的头发都乱糟糟的，上面一滴滴的水珠往下落，在地毯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两人拉开椅子坐在左手边，西德尼的两个姐姐坐在右手边，而西德尼的母亲艾瑞莉娅夫人坐在主人的位置。
　　因为把这里当成家里，所以西格无所顾忌，他用一种豪迈，或者说鲁莽的吃法把饭菜送进肚里，西德尼也是差不多的速度。战士永远没有细嚼慢咽的时间，这是已故的老骑士教给他们的原则之一。
　　“讲真的，我今天真是饿坏了。”西德尼咽下嘴里后的东西说，“那个跟我抢女人的混蛋带了五个人，而我这边只有西格，不过我们俩配合娴熟，他们那边是临时凑出来的，愣是被我们追着打。西格，还记得那个胖子吗？在干仗之前他叫的最厉害。”
　　“嗯，我还以为他是个厉害人物呢。”西格点点头回应，“结果他的剑软绵绵的，被我用盾扛住之后，直接扫倒他的支撑腿，剑柄向下一下子就打骨折了。剩下的时间就是他在场地上滚来滚去。”
　　“那么结果，我亲爱的弟弟，那名小姐怎么样了？”
　　面对长姐缇弥丝的追问，两个年轻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耸拉着脑袋低头不语。而二姐翠碧丝嗤笑了一声说：“好吧，我猜到结果了，这次又是什么借口？女孩眼光太差？你们没注意仪表？你们的对手太帅或者家里有钱？还是原本就是一对私定终身的恋人。”
　　“都不是，”西德尼叹了口气，“西格可以作证，这次真的挺让我无语的，那个小姐性取向不正常......她喜欢女人。”
　　即使是镇定的艾瑞莉亚夫人，也抬起头来惊讶的看了西德尼一眼：“老天，现在的女孩都那么开放了吗？这种话都敢公开说。”
　　“她应该说的更早一点，”西格摊了摊手，“我们本可以将一场无意义的决斗游戏用来打猎。”
　　“也不完全无意义嘛，至少那个鼻梁骨被你打骨折的家伙会记恨你好久了。”
　　西德尼的话让餐桌上泛起活泛的笑容，不知为何，西格越来越力不从心，有点疲惫，他拿过桌边的一杯餐酒，手却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一下子把殷红的酒液撒到了地上。
　　“西格？”
　　“抱歉抱歉，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太累了。”
　　西格没有注意到除他之外的人已经变了脸色，他们交换颜色，西德尼站起来绕到了他的身后。
　　“西格，还记得你刚来萨里昂的时候吗？”
　　“我......抱歉，现在我脑子有点乱。”
　　“那么马迪甘的预言呢？”
　　“啊，那种东西有好多个版本，你说哪一个？”
　　“王国面临的红死病呢？”
　　“那是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西格，我们的死呢？”
　　窗外的圆月破碎，残余的部分转化为血红的颜色，连带着房间一起迅速黯淡。西格看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阴影覆盖了他们的身躯与脸庞，四面八方的声音传来。
　　“你不是西格·拉普拉斯。”
　　“果然回忆制造的人偶无法和真人相比。”
　　“处理掉这个伪物。”
　　“喂，你们....”
　　西格的话刚刚说出口，他眼前的一切就化为灰烬。华美的房间变成肮脏的泥地，餐桌腐朽崩塌，他的友人与友人的亲人们变成了血色的骷髅，一把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在他意识的最后，万千的灵魂在他耳边齐声唱着哀歌，仿佛要为他送葬。
　　“西格，我们都在地狱里等着你。”


第一章 突然而至的婚约
　　“更凶狠一点，战场上可没有给你判断敌人实力强弱的从容。”
　　在城堡前的空地上，西格以一敌二，招架着两位卫队骑士的攻击，他们是西格新招募来的力量，都是新征服土地上大贵族家的次子，西格想通过这种方式和贵族们搞好关系......也有作为人质留在手中的意思。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他们蔑视一切，乐于向他们眼中旧的一切发起挑战。在总体上，西格欣赏这种乐观与骄傲，但为了避免年轻人的傲气造成致命性的后果，他例行的进行了开始了对新人的教育。
　　每天一个小时的教育时间竟然成了西格仅剩的快乐时光。自他在359年的1月1日自封为“东境守护”开始，作为实际上的国王，他就要开始处理各种问题。除了公务之外，到了夜晚，维吉维斯和莎娜美像是攀比一样榨取着西格的活力。骑士本人不会轻易对女人出手，但一旦发生了实质上的关系就不会再有顾忌。
　　因为这种个性，他甚至禁不住莎娜美的撺掇，玩了一次3P。
　　第二天，当他身心疲惫的姿态落入伊莉莎眼中时，后者吓了一跳说：“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还以为这会是个新奇的体验。”
　　“对我来说的确是个新奇的体验，但是感觉不怎么好。”
　　“为什么？那两个人很害羞吗？”
　　“不，她们没有羞耻这种情绪，我还没说话，她们就把衣服脱掉了。”西格露出了一丝苦笑，“只不过为了争夺谁第一个骑在我身上，她们打了一架，夜晚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争斗上。”
　　“那你在干什么？”
　　“看戏啊，你别说这两人的格斗还挺有趣的，我就是中间递毛巾递水。”
　　“最后谁赢了？”
　　“莎娜美，不过她很疲惫，所以我们什么都没做就睡了。”
　　“骑士，你的感想是什么？”
　　“三个人一起睡，就算不穿衣服也挺暖和的......”
　　“像是你的回答。”伊莉莎苦笑着耸了耸肩，“不过下一次，面对全luo的女孩子可不要什么都不做了。”
　　除了这件事本身给伊莉莎带来的乐趣之外，从维吉维斯能和莎娜美战好久来看，前者通过摄取西格的魔力已经恢复了一定的实力。考虑到莎娜美放水的因素，巴克利女孩简单计算了一下，如果维吉维斯的补魔效率不变，那么到她重返天空与本体神格合二为一还需要大约十年的时间。十年足以把女神变成黑木耳，而且就算回去，这段被凡人压在身下的回忆也不会消失，而且，习惯了人类的性生活后，再回到天空之上变成孤身一人的山猫小姐该如何应付自己的欲望？想想还真是有趣。
　　不过万一维吉维斯觉得西格用的爽而打算把西格打包带走呢？伊莉莎想必须提防这种可能性，她借给维吉维斯用是一回事，而维吉维斯抢走用则是另一回事。
　　必要的话，就把她从天空里再拉下来一次，把她塞进猫的身体里好了。就算真的有变态想艹猫，两种生物的尺寸也对不上。
　　这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在宣布成为西格的封臣之后，奈尔达小姐就把自己城堡让了出来，而搬到庄园中居住——她倒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而是从居住的性能考虑，庄园要比城堡优越得多。奈尔达十分讨厌阴暗潮湿、总是散发着霉味或者莫名其妙臭味的城堡，但因为这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不得不居住。现在，她终于有借口摆脱这该死的地方。
　　西格最初诧异于对方的慷慨，奈尔达小姐只收了象征性的一枚金币（之后西格在其他方面补偿了她），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城堡的坑爹之处，尤其是拉里亚靠近水源气候潮湿，居住在城堡中更像是一种折磨。
　　因此，西格在市议会上提出了他成为领主以来第一个城建的议案：旧城堡改造计划。他已经找过工程师，又让彻底留下来不走的巴克斯才女露西安娜核算了预计成本，然后交由议会讨论。
　　议会几乎是压倒性的通过了预算，毕竟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决定抱西格大腿的人，大家正想要和领导拉近关系，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反对，甚至在会议解散之后他还收到了若干“我家可以出钱出人”的暗示，被西格婉言谢绝。现在的官僚体系很平衡，他不想做过多的干涉。
　　作为一个依靠暴力打下一片江山的领主，西格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宝贝军队，而一整个冬天的努力成果则是补足了战损，扩充当四千出头的规模，这是野战军团，剩下的还有数量很少的卫戍部队。
　　通过以往历次战争总结，西格觉得战争应该尽可能地在尽可能的在敌人领地中进行，通过对敌人腹地的进攻迫使敌人被动的调动兵力，赢得战场的主动权。
　　总体而言，从358年的冬天到359年的夏天，西格与萨里昂之间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双方的外交人员都在奔走争取更多的同盟。除此之外，他唯一积极地行动就是迫使投靠自己的拜蛇教成员转信，他们不在信奉某个具体的神而是真理，现在研究教义，等到时机成熟就加以推广。
　　西格选择低调行事，养精蓄锐，不主动招惹是非，但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他。在夏天的一次军务会议上，他手下的将官们进行例行的争吵，主要围绕接下的战事向哪个方向进攻展开——一派人认为应该速战速决，攻取前沿的塞温克罗堡，然后顺着大路一路向下进军萨里昂，登上白银王座；另一派人认为应该徐徐图之，先攻取富庶的马里昂斯来扩大财政收入，毕竟有了收入才能扩充军队规模。
　　两种观点都很有说服力，西格自己也没有决定好进攻哪个方向，以他的军力只可能占领一座城市，而后就是为了保住新征服的地盘进行的主动出击。在此之前，他和意想不到的人物再会了。
　　瑞文斯顿王国的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与她的女儿来到了西格的城堡，因为城堡还在改建中，所以她们找错了地方，直到下午才来到西格居住的庄园。在经过层层盘问与检查后来到了西格的办公室。
　　与两年前在萨里昂的几次见面给西格留下的印象相比，现在的厄休拉夫人更苍老了一点，而她的女儿则稍微长高了一些，她和厄休拉夫人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眉眼中多出更多的温柔与活力。
　　西格站了起来，和厄休拉夫人握了握手说：“两年不见，看到夫人健康我很开心。”
　　“这两年我一直能听到关于你的传言，‘预言之子’拉普拉斯领主。”
　　“这些都是民众期望一个英雄的出现而强行找了个替代品罢了。”
　　“不，不是替代品。”厄休拉夫人的女儿忽然出声，“大家真的把你当成一位英雄看待，我也是。”
　　“呃，这位小姐.....”
　　“厄尔修兰，先生。”
　　“好吧，厄尔修兰小姐，谢谢你的赞美。”
　　当天，西格安排一次私人宴会好好招待了厄休拉母女，双方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本来的目的，聊一些私人的事情和愉快的回忆。这顿饭宾主尽欢，客人而因为舟车劳顿在饭后直接选择了回到客房入睡。
　　第二天，厄休拉夫人被莎娜美带到了西格办公室的楼上，那是个女孩的房间，小巧精致，带着明显的巴克利风格的装饰。看到西格毕恭毕敬的模样，她明白眼前的女孩就是传闻里在背后操纵西格的人。这个巴克利女孩有多大？十二岁？十四岁？反正厄休拉夫人觉得她至多不会超过十八岁。
　　“我猜你大概在猜测我的年龄，不用惊讶，因为每个人都觉得稚嫩的我怎么可能驾驭一位如此强大的骑士。”伊莉莎友好的站起来伸出手，“伊莉莎·安诺温，骑士西格的主君。”
　　“你可真漂亮，安诺温小姐。”
　　“承蒙夸奖，厄休拉夫人。不过我性子比较急，咱们就跳过社交礼仪直奔主题吧，我们能得到什么，又要付出什么？”
　　“厄休拉夫人说，我的目的自然是复国，而我能支付的，则是我的女儿，可能还要捎带上整个瑞文斯顿。”
　　“怎么说？”
　　“首先，你们来帮助我复国，而我则把女儿许配给拉普拉斯先生。当我去世之后，瑞文斯顿就将和拉普拉斯先生的王国成立一个联合王国，而两人诞生的、融合两家王室血统的继承人将使得两个国家合并。这样，我们家的血脉也和拉普拉斯先生的血脉一起流传了。”
　　西格本以为伊莉莎会立刻否认这个荒唐的决定，没想到巴克利女孩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不，对我们来说稍微有些风险，毕竟不能确定他和你女儿之间能不能生出合法的继承人。”
　　“那就我来吧，”厄休拉夫人说，“我和拉普拉斯先生结婚，我们都活着的时候就能组建联合王国，等我过世后，他就能继承另一个王国。但如果是这样，我要求至少把申德弗或者瑞恩分封给我的女儿。”
　　“成交，夫人，就让我们讨论细节吧。”
　　在目瞪口呆的西格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敲定了他的婚事。


第二章 嘘~
　　本章整改


第三章 吉尔治国，恐怖如斯
　　本章整改


第四章 众生
　　西格几乎是逃也似的踏上巡视领地的旅程，他能干的下属们已经代劳了一切。他携带着卫队与海伦娜一起踏上旅程。距离上一次尴尬的事件过去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能平和的交谈了......嗯，或许算不上，每次西格在看向海伦娜的时候，后者的眼睛会迅速泛起水光，然后猛地转头，脸上带着羞红，活像个受气包。
　　拉里亚正在一年最美的时节里，夏天的燥热正在远去，天空变得高远，波光粼粼的河流告诉了他们旅途的方向。
　　从野生的葡萄树上采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葡萄，接受苹果园中热情的农夫赠予客人的苹果，发现一群觅食的野鸡，不幸的野猪掉入设计的陷阱，再加上捕获的鱼与采集的野菜，一顿露天的宴会在暗淡的天幕中开始。
　　篝火中自有人分享故事：有人说，如果莫名感觉寒气穿过你的脊骨，让你颤抖不已，那是有人在你未来的坟墓踩过；
　　有人说，他在旅行的时候发现草丛里有东西散发着金属的亮光，拾起它一看，居然是一把奇特的弯曲匕首，看上去似乎年代久远；
　　有人说，他曾有过诡异的感觉，仿佛有东西幽灵一般跟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去，发现那是一个男人的灵体，男人锲而不舍的跟随，直至冰凉的手拂过他的面颊;
　　有人说，他曾听到风中的低语，却不知所言何物。当他屏气凝神侧耳倾听，风声却调皮的消散于空，这是一个预兆，但究竟预兆了什么未尝可知；
　　有人说，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常漫不经心的眺望天空里千变万化的云朵，有些像狗，有些像猫，有些像天空里排列的弓骑兵，在某一个瞬间，他看到天空里射下一箭的幻觉。
　　有人唏嘘，有人信以为真，有人大笑不止。说的口干舌燥的人饮下甘甜的泉水与醇美的酒，自有新的人分享新的故事。
　　有人说，他曾听过一个悠扬的曲调，源自诺多精灵长笛的演奏，但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试着去寻找那个令人着迷的曲调与演奏者，告诉演奏者他的喜悦，但完全不见踪影，仿佛吹奏长笛的是无形的风；
　　有人说，在黄昏的余烬中他向着远方眺望，黑暗的地平线上有一个模糊的物体在运动，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见它如同薄雾一般，在眼前一闪而过；
　　有人说，他在夜晚的睡梦里梦见自己乘着骏马，马儿跑的更风更快，似乎即便永远骑着它，这匹不断向前奔跑的牲口也不会停下来。他的上身趴在马的脖子上，感受着鬓毛拂过他的脸颊。醒来后，他不断回想着这个梦，似乎觉得预示了什么；
　　有人说，他的脑中奏响一艘奇异的歌，竭力回忆，却不曾想起在何时听过，曲子不断重复让人无法摆脱，现在他正竭力寻找着曲子的演奏者；
　　有人说，他曾在恍惚中回忆曾经的梦，梦里和一位长发杏眼的女人交谈，她似乎说了很重要的事情，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海伦娜问：“大人，你有过类似的遭遇吗？”
　　“有过，我有时候会觉得别人在偷偷看我，有时候明明没有声音却感觉震耳欲聋，有时候我会感觉十分警觉，甚至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遗憾的是，对于我们彼此而而言，这些都是无法验证的事情。”
　　“大人，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
　　看着海伦娜认真的神色，西格决定逗逗她：“海伦娜，其实我是个女孩子。”
　　海伦娜认真的想了想说：“带着大丁丁的那种？”
　　“你猜？”
　　“无论大人是哪个性别我都能接受啊，别忘了我们冯可夫人就好这一口。”海伦娜的眼睛闪闪发光，“突然有点小兴奋了。”
　　靠，忘了对方的地域文化了。西格暗骂自己的愚蠢。之后，他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海伦娜相信自己是个男人。
　　接下来的旅途上发生的故事是每个人都亲历的真实，他们一起发现了一队商队的残骸，经过仔细搜索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活口。西格只得把受害者们下葬，把商队里一切有用的东西拿走。奇怪的是，明明商队全员遇害，他们运送的大部分货物却保留了下来。
　　再向前，西格发现了两名银雾游侠，一名没有救活，一名则幸存了下来。那名银雾游侠说他们的巡逻的时候听闻附近的商队遭遇狼群的袭击，他们赶去救援，却被饥饿的群狼前仆后继的扑倒，就像有人在指挥这些欺软怕硬的畜生向前冲一样。根据他的口述，西格分出一部分人深入狼穴，他们持着强弩、火把、长剑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出乎意料的，狼穴里成年的狼异常的少，西格下令杀死了所有的母狼与幼崽，并一把火把狼穴与人类的遗骸一起点燃。
　　很快，西格的队伍就扩展了规模，几个贵族子弟听闻西格的名声，不顾家族的反对而备好衣甲偷偷跑出来为一位传奇的骑士效劳，甚至为了加入队伍还献上了自己的路费。不管能力如何，西格不会对一心投奔自己的人干这种蠢事。相反，他把路费推辞回去，又掏出自己的私人津贴作为奖励发给他们，又和他们吃了一顿饭，在饭后为了消食还和他们比试了一番。
　　在一个昏暗的傍晚，密布的乌云预示着雷雨的发生。西格领着队伍跑进一个村庄里借宿，因为没有事先通知，村民们以为他们是邪教徒的队伍——最近有一队异端骑士在此地出没，积极地整合附近的强盗。
　　西格对这个情报相当重视，他拉着村长的手详谈。村长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一位拉里亚的议员当抄写员，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因为那名议员反对西格入主拉里亚，在一片忠诚中跳反被西格当靶子施以严政。
　　西格有点尴尬，村长却没有怨恨的意思，即便有，在一圈明晃晃的盔甲包围下他也不敢说出来。村长是村里少有的能识文断字、有一定大局观念的人，他对西格表达了异端势力渗透进这一地区的担忧。
　　“只要重建以镇为中心的警备队，定期沿着道路向我们这些村庄派遣巡逻就好。即便打不过，也可以让更高级别的军事单位尽早的得知消息，如果大人兵力有余裕，可以在关键节点派兵驻屯。我也不是谦虚，关于规划调度这些事，我是十分在行的。”
　　“你问我支不支持，我当然是支持的啦。”
　　西格的俏皮话把周围都逗笑了。下雨天，即使他行动欲望也怎么强烈，也无法战胜客观规律。所以他只能在这个下雨的夜晚耐心等待。
　　即使村长家再怎么豪华，也不可能安置下一百多人。西格留了海伦娜与十二个骑士，剩下的都就近安置到富农家中。他再三嘱咐不可造次，用什么要给钱后解散了队伍。晚餐借用了村长家的灶台，由一位过去当个厨子的骑士负责做菜。
　　因为不吝惜香料与原材料的投入，空气中很快充满了食物的香味。西格客气的邀请村庄一家一起用餐，大人还好，小孩子几乎是狼吞虎咽，他们记忆里就没吃过那么好的饭菜，伴随他们的经常是野菜、豆子与小麦混在一起的粥与掺杂着石子与碎木料的面包。城里的面包房每天都会做面包供市民采买，而乡村里大家共用一个面包烤炉，一次生火要做一个星期的分量，为了便于保存通常会做的非常硬，口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习惯了精细的西格被噎住了，他不得不把面包泡进汤里然后一口喝下。雨水让温度骤降，在凉爽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天气里，肚子里填满热烘烘的食物是件相当惬意的事情。旅途的疲劳很快让他披着毯子，在稻草铺成的床上沉沉睡去，海伦娜就睡在他对面，嘴里呢喃着，似乎做了什么有趣的梦。
　　整座村庄的人都在雨夜中安然入睡，但一些不速之客却注定今夜不会安详。在偶尔点缀的雷光里，一队披着黑色斗篷的异端黑骑士在泥泞中艰难跋涉，他们一边咒骂着该死的天气该死的上级，一边寻找某个村庄投诉。很快，西格所在的村庄就映入他们眼中。
　　戏剧性的，西格与异端再次相逢。
　　作者留言：
　　总结了一下游戏中的随机事件。


第五章 猎犬骑士团
　　第一个牺牲者是一位出来解手的骑士，因为嫌村民家里脏他没有用桶解决，宁愿出来淋着雨，然而在看到黑色身影闯入的瞬间，便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责任感让他发出了大叫，不惜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雨幕对声音的遮蔽让他的努力收效甚微，然而他成功惊醒了西格，他第一个从床上跳起来，把睡着的骑士们都叫醒相互着甲，而后自己什么都没带就冲了出去。
　　在雨声中，他听到了几声呐喊与交战的声音，那是守夜的骑士为战友们争取时间。西格凭着对第一下声音来源的印象，飞快的赶往那个地方，发现一名异端骑士正在拔剑，他的剑上染满了鲜血。
　　西格飞快的跑了过去，他的身上光芒闪过，盔甲与长剑都出现在他手中，在接近异端骑士之前，他的脚猛踏一步刹住了车，避开了敌人的横劈，把剑斜向上递出去刺穿敌人的腋窝。他不给敌人挣扎的机会，一步赶上把敌人撞倒在地，长剑自上而下透过缝隙刺穿了异端骑士的咽喉。
　　他拔出剑来，发现自己忠心的骑士倚在树下，他的瞳孔暗淡声音细若游丝：“大人？”
　　“我来了，请放心，剩下的交给我。我会把他们都杀掉，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那就好。”
　　西格蹲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合上了死者的双眸，而后提着剑杀入了战场，长剑与盔甲无数次沐浴鲜血又被雨水洗净，糟糕的天气让异端们丧失了任何利用战马突击或者逃跑的可能性，即使有少数尝试者也会因为各种意外的要素摔倒，然后迎来无数把从天而降的兵器贯穿脸部。
　　在雨停止的时刻，他们找到了最后一名异端骑士把他拖出来杀死，原来那人用黑斗篷裹着，躲在猪圈的最深处。若不是一只发情的猪压在了他身上让他发出错愕的声音，西格的搜寻工作大概还要持续很久。
　　“等天明之后，战死者的尸体就地火化，不要让村民靠近尸体与火化地。”西格冷静的指挥，“死者随身携带的物品也要处理掉，包括钱币。”
　　“为了防止异端？”海伦娜问。
　　“嗯，我已经不想再和熟悉的亡者交战了，死人应该回归他们所在的地方，回归虚无与安详中。”西格凝视着脚下的土地，“总有一天我也一样。”
　　因为反应迅速，西格队伍的损失不太大，而老兵则借此告诫新兵异端的可怕之处。天色渐明，西格火化了死者而后将骨灰埋入村后的荒山中。
　　“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个亡魂......诅咒你终归深渊中......”
　　风声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呢喃，西格回过头去四下寻找，发现什么都没有。
　　“大人？”
　　“不，没什么。”
　　尽管了不幸的小插曲，但西格的巡视没有结束，在旅途中又发生了许多故事，有些他很快忘却，很多他和会别人偶尔提及，更多的则写进信里告诉等待着自己的朋友们。在9月，他结束了自己的度假返回拉里亚。
　　“大人，虽然很高兴你有干劲，但行动是不是太超前了一些。”宝黛丝迟疑地说，“现在，我们的野战军团出动，按你的要求清剿着领地内的异端，以集镇为据点的警备队体系也在重建中，还有后宫骑士团的工作.....”
　　“这些计划赶到一块儿的确......等等，后宫骑士团？我什么批准自建骑士团的计划了？”
　　“现在的话，是伊莉莎大人自掏腰包筹建的私人武装，所以只需要拿到议会表决就可以了，议员们真的很善解人意呢。第一次他们虽然反对的意愿强烈，但安诺温小姐用钱摆平了一切。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呢。”
　　“我该从哪里发表意见比较好？”
　　“按照伊莉莎大人的话，这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不，”西格捂住了脸，“我现在越觉得，自打我苏醒以来，就渐渐失去了笑容。我为问题儿童们费了多少心。”
　　不放心的西格去观看了伊莉莎私人骑士团的操练，这支名为猎犬骑士团的部队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在加入之后就舍弃了自己原来的名字，而统一以猎犬XXX号来作为自己的新称呼。
　　西格观看了一会儿，发现伊莉莎在选人上还是令人安心的，至少她是以实力而非长相决定自己私人卫队的成员，里面有位于冒险者顶点的贵族少女，猎鹰骑士团、女武神骑士团、天琴骑士团的女骑士，拜蛇教里的女祭司、异端三先知军团的厄运引者，真是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才.....
　　等等，里面好像混进去不太妙的东西。
　　西格错愕的看向伊莉莎，后者摆了摆手：“无妨，请相信我的洗脑.....不对，是劝人向善的技术，这里面的厄运引者是354年你击败三先知军团后我接收的，而拜蛇教女祭司则来自你潜入伊索斯城后跟随你的那群见习祭司，她们不是敌人，也不会危害到我。特别是后者，骑士，你到底施展了怎样的魔法，才把一群扭曲的女祭司变成暴力的女剑士，还用的和你一个流派的技术。”
　　“啊哈哈，我的确在伊索斯教过她们如何和敌人肛正面，没想到她们还记得。知错能改，倒也是群好孩子。”
　　“大家都是好孩子哦。”伊莉莎拍了拍手，“猎犬012号，现在是猎犬骑士团的团长。”
　　一名贵族少女走了上来，西格端详了一下说：“气势倒是不让于男子，我问你，这个是骑士团吗？”
　　西格表达的不是太准确，他想说你们真的是想组建一只骑士团而不是过家家。贵族少女的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是的，都是你的新娘！”
　　“我认为这有失公平，”西格抬起头说，“小姐，再怎么说，把这个当成骑士团的目标也太.....何况你问过别人的意愿没有？”
　　“这话太失礼了，骑士，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伊莉莎的脸颊不满的鼓了起来，“我可没逼迫别人，她们都是自愿的。”
　　“嗯？！”
　　西格看向贵族少女，贵族少女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伊莉莎大人所言属实，我们的确是自愿的。毕竟大人的体系也在西格大人的系统中，我们算是间接为一位传奇骑士服务，深感荣幸；若是能和大人发生点什么，生育一个强壮的后代也有利于家族的传承；啊，伊莉莎大人还答应给能当上大人情妇的人一枚龙泪宝石与定制版的、镶嵌宝石的符印武器，那可是符印武器啊大人，是名战士都不会想错过。”
　　看着眼睛闪闪发光的贵族少女，西格明白吸引她们过来的是金钱......可恶，明明该感到安心，但胸口这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呃，为了一把符印武器卖掉自己的人生真的好吗？”
　　“很好啊，”贵族少女歪了歪脑袋，“毕竟不是什么人的人生都能价值一把符印武器。”
　　话说到这个份上，西格明白自己很难矫正对方的想法了，他回过头来对伊莉莎说：“请尽可能把她们使用在正确的用途上。”
　　“你以为我是谁？”
　　与谋划的攻势相比，这些都是小事情，西格很快投入调度中。伊莉莎也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时候胡闹。
　　然而最辛苦的并不是西格，而是奈特，她白天以书记官的身份帮助处理文书工作，而晚上则以私人写西格的人物传记，她构想了一个系列，包括描述他一生事业的《他改变了潘德》、描述他感情领域的《西格的XX即将崩坏》。仅供西格及相关者观看的成人作品《狮骑士的血脉》，现在奈特动笔写下的是三本书共同的序章——
　　“在潘德王国建立后的354年，有一位命定的存在出现在世人眼中，他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徘徊，与承载着自己的社会相敌对，相悖论，相毁灭。
　　这位存在是超人而非超人，渴望守护而选择杀戮，想要忘却却被记忆折磨，等他意识往日的坚持已经消散于凉薄的凡世中时，回过头来，他发现自己走了一条鲜血铺就的路。
　　这位改变了潘德、也被潘德改变的骑士并非孤身一人。爱他的人，恨他的人，一起奋战的友人，生死相搏的敌人，都会记住这个名字：西格·拉普拉斯。”
　　“奈特？”
　　听到西格声音的书记官慌张的掩盖住纸张，现在她还没有告诉西格自己写人物传记的打算，而且被他本人看到的话也太害羞了一点。
　　“没什么，没什么，”奈特摆了摆手，“等合适的时机我会给你看。”
　　“我很期待那一天。”西格点点头，“明天我们就要动身了，你早点睡吧。”
　　“嗯。”
　　奈特点了点头，目送西格走出去，她看着纸上未完成的篇章，忽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六章 马里昂斯（1）
　　“给我一千兵马，我去守卡林德恩堡。”
　　在临近出征之前，西格的副手、冯可夫的前女王宝黛丝如是说。
　　“啊？”
　　“萨里昂王国也在酝酿着攻势，相对你来说，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有足够的军力同时完成多个目标。如果我是乌尔里克，我就会把军队集中在萨里昂城，因为你无非只有两个进攻线路——进攻马里昂斯或者进军萨里昂城。
　　前者的话，他乐得叛徒和手下的实力派两败俱伤，萨里昂城的军队顺势出动向最南端的卡林德恩进攻，而后者，他就能通过自己基本盘上构建的防御体系消耗你，所以把军队集结在萨里昂城是最稳妥的判断。”
　　“那为什么乌尔里克国王不直接进攻拉里亚呢？”
　　“因为诺多精灵在这里啊。”宝黛丝挠了挠头，“我不太喜欢他们和他们的臭屁首领阿尔达莉娅，不过不得不承认，仅仅一个军团就足以让萨里昂人投鼠忌器，白鹿堡、勇盾堡、拉里亚城都在精灵军团的巡逻范围内，内部也有伊莉莎小姐镇守，只有南端的卡林德恩城最危险。”
　　“你不在的话，我这支军队的具体指挥....”
　　“噗，大人你还知道指挥啊。”宝黛丝笑了起来，“咱们打仗哪回不是靠莽，直接打穿对方完事，就算我不在了，具体的工作也有别人完成。”
　　“既然如此，卡林德恩就交给你了。”西格慎重的点点头，“对现在的我来说，卡林德恩并非死守不放的据点，宝黛丝小姐，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允许你.....”
　　“大人，你以为我是谁啊，蛐蛐守城战.....而且啊，等萨里昂人真的攻过来的时候，你还在围攻马里昂斯吧，可没空来管我。”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会放弃马里昂斯来救你。”
　　“你傻吗？那等于你一年的光阴白白浪费了。”
　　“一座城市和一年光阴，能换来我重要部下的性命实在太划算了。”
　　面对西格坦然的话语，宝黛丝的气势突然弱了下去，脸上傲慢的表情不见了，取而得之的是忸怩。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咳了一声说：“说笑就到此为止，大人，祝你一路顺风。”
　　“祝你武运昌隆，宝黛丝小姐。”
　　西格的军队在10月1日出发，目标是马里昂斯外围的达隆堡，镇守在那里的是盖登男爵。两年前，西格还曾经在萨里昂偷偷穿着女装夜会他的妹妹佳艾塔女士，他对那个学识丰富的姑娘还算印象深刻。只不过后来他的事情繁忙加上阵营的转变，便渐渐断了联系。
　　哪怕两人现在还有联系，面对盖登男爵西格依然不会手软，最多在俘虏他之后不收赎金就把他放回去，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树立一个仁慈者的形象，但他进攻达隆堡的决心不会变，作为马里昂斯的前哨，无论如何他都绕不过去。
　　当然，西格也存了一些侥幸的心思，他估算马里昂斯的领主艾尔夫万公爵的军队至多恢复了一半，他很希望艾尔夫万公爵能出城救援，这样他在野战中击败公爵的军队再夺取马里昂斯与直接进攻马里昂斯的损失完全是不一样的。
　　为此，领地的人力被他压榨到极限，甚至拉里亚城只剩下猎犬骑士团，除去他给宝黛丝的一千人，他统帅剩下的接近六千人出征，其中大半都有三场以上战斗的经验。而且，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西格没有从克温附近的大桥过，而是从拉里亚北面的内湖把整支军队用船运了过去，这事由露西安娜筹办，把她在运筹学上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通过新路线，西格行军的时间缩短了七分之二，他在出其不意的时间侵入马里昂斯的领域，击败并俘虏了艾尔夫万公爵的儿子福瑟特男爵，男爵拥有两个集镇阿密儿与艾伯伦，现在跑来为父亲助战。
　　通过不太体面的威逼利诱，西格知道马里昂斯城里没有公爵的军队驻扎，他恰好在外面巡视，如今留守在城里的是他的侄子蒙特沃男爵。蒙特沃男爵能力不足，在他代替伯父掌管马里昂斯这段世间里，无论谁都很反感他建立在不切实际上的刚愎自用，比如他要求自筹装备的市民武装马里昂斯重骑兵自筹军费以减轻财政开支。
　　这激怒了马里昂斯的市议会，他们质问蒙特沃男爵是否知道马里昂斯（Marleons）与萨里昂（Sarleon）名字如此相近的理由，男爵一脸懵逼的摇摇头，天可怜见的，从没人和他说过这个。
　　“王国首府萨里昂与国名重复，代表王都处于贵族的统治下，而马里昂斯则是平民的骄傲。虽然这里是公爵大人的封地，但他更多的是作为国王的全权使者与市民们沟通。第一代国王打造的两支萨里昂旗帜枪一把保存在我们这里，一把保存在王都就代表在王室的旗帜下，王国的贵族与平民团结一致，携手共进。保卫王国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你借保卫的名义敲诈勒索，我们也不介意拥戴更能倾听我们声音的领袖。”
　　“你们想要叛国？”
　　“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对的，我们没有只履行义务的道理。”
　　最后，男爵和议会不欢而散，由于双方的对立，使得城防工作不能很好展开。里外不是人的福瑟特男爵只好出来散散心，却不料一头撞上西格的军队。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公爵大人不是指定你而是指定他的侄子监管马里昂斯？”
　　“这个问题我能不回答吗？”
　　一名冯可夫女骑士听到男爵的话后兴奋的喘着粗气，挥舞着鞭子啪啪作响，她对西格说：“大人，我能开始拷打了吗？能拷打一位贵族的机会可不多，我会叫来姐妹，好好地，一点点的玩坏他，最后把他阉掉变成供我们玩乐的奴隶。”
　　“阉掉还能玩乐？”
　　女骑士妩媚的一笑，舔了一下鞭子说：“嗯，他不是还有手和舌头吗？”
　　西格看向男爵的目光立刻充满了同情，福瑟特男爵无声的打了个寒战，慌张地说：“别别别，我什么都说，快让那个女人离我远一点。”
　　西格摆了摆手，冯可夫女骑士不甘心的收起道具。男爵吞了一口吐沫说：“父亲他一直不太信任我。”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或者对什么的不同看法引起了你们父子俩的对立？”
　　“都不是，”男爵满脸苦涩，“我的父亲和母亲生育了两个孩子，我以及我的妹妹伊丽娜。父亲和母亲家族的人都是金发，而我是棕色头发，妹妹是黑头发。”
　　“这.....”
　　西格说不出来，他隐约猜到了真相。于是上前同情的拍拍男爵的肩膀说：“你也不容易啊。”
　　基于同样的理由，他按照公爵的规格安置了福瑟特男爵，并且暂时不打算朝公爵索要赎金。他的行动使得达隆堡的盖登男爵闭城自保，现下马里昂斯对西格来到的消息还是一无所知，加上男爵口中城里一片混乱的情报，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西格心中产生。
　　10月23日的夜晚，马里昂斯的守军发现福瑟特男爵归来，男爵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太自然，大概是疲劳所致。毫无戒备的守军打开城门放男爵一行人进去，谁知道这股人马在进来后就大砍大杀，迅速攻上城墙占据了城门楼的位置，升起一面硕大的旗帜并释放了信号弹。
　　旋即，远方无数火把驱散了黑暗，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城里赶来。被打的懵逼的守军组织了威胁度有限的反击，但扛着剑在第一线砍杀的西格顶了回去，与此同时，一些事先培训好的士兵放了出去，他们以当地方言四处散布谣言，一会说公爵和他的两个小辈卷钱和小姨子跑了；一会儿说守军损失惨重，东境守护西格已经攻破了城池；把整座城市搞得人心惶惶。
　　经过一夜的战斗，西格的主力已经进城，守军被分割在市议会礼堂与内城两地，当海伦娜请示西格先进攻哪一个的时候，西格想了想问：“旗帜枪在哪里？”
　　“似乎是在市议会礼堂。”
　　“吩咐他们注意别用火，马里昂斯有非常多的图书馆，保存着大量珍贵文献，我不想一己之私而把人类的智慧结晶毁掉。”
　　“明白了。”


第七章 马里昂斯（2）
　　在市政厅临时构筑的防线里，守军抵抗的顽强，由多诺万组织的两轮进攻均被击退，这让马里昂斯人随着时间反而越发高涨，甚至内城的守军组织了一次战术反击把西格的军队赶离了两条街区。
　　多诺万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原本稳压他一头的宝黛丝前去守备卡林德恩，那么没人能抢夺他的功绩。他决心在马里昂斯的战事用优异的成绩为日后建国时的地位打下牢固的基础。然而这些该死的马里昂斯泥腿子粉碎了他的妄想，让他在上司面前丢了脸。
　　好在愤怒没让多诺万失去理智，他暂停了对市政厅的突击，改为围困骚扰，让守军得不到修整，并在之后的三天里控制全城彻底切断了对两处要地的支援。
　　原本想要尽快拿到旗帜枪的西格考虑到下属的自尊心，暂时在军营中安顿下来。就目前来看，马里昂斯面对入侵者的反抗意愿不算强烈，但不确保不会有大规模的动乱爆发。于是，他亲自带着人每天在占领区巡逻，并把反抗者的尸体挂在广场上以儆效尤。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因而毫无生涩。
　　三天之后，多诺万调转兵力首先攻陷了内城，可惜公爵家的家眷以及守城的蒙特沃男爵趁乱逃脱，但是福瑟特一家还在内城里。作为回报，西格把福瑟特男爵安置在城堡中，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并且没提赎金的事情。明明是加害者对被加害者的些许怜悯，反而换来了男爵的感谢。
　　福瑟特男爵还帮助西格一方对市政厅的守军进行了劝降，男爵的思考逻辑很怪异：我都投降了你们还在抵抗，不是让我很没面子显得很怂？饥寒交迫的守军也到了极限，他们有条件的投降，唯一的要求是西格亲自扛起旗帜枪，证明自己有资格拥有马里昂斯。
　　有很多人、包括马里昂斯人都觉得这是守军想把西格诱骗进去乱刀砍死，只不过说谎的水平太低让人一眼看穿。西格却不这么看，他觉得守军只是想要一个体面地投降，而且他不觉得马里昂斯人有能力杀掉他。
　　在11月5日，西格带着卫队，在双方共同的见证下扛起了旗帜枪。旗帜枪的长度比一般骑枪要长，但反而因为设计的精巧，让人拿在手里能更快的挥动。当然，西格不准备把这件象征意义强烈的宝物带上战场，而是当做战利品收藏起来。他都想好了，以后能登上白银王座，他就修一个私人的博物馆，专门来展示他征战中缴获的稀有战利品。
　　幸运与不幸同时光顾了西格，一支异端大军在异端分子召唤来恶魔后，并在千呼百应间聚拢城一支大军，他们摧毁路上能看到的一切，不断吸纳反社会分子、逃犯、强盗、无赖骑士甚至是农民，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并进入马里昂斯击破了艾尔夫万公爵的队伍。
　　公爵逃进了达隆堡，异端大军在追击的过程中听闻马里昂斯现在由西格掌控后，转而向马里昂斯进军。西格在五年的时间里先后击败了三先知军团，迫使阴森之眼吞噬者撤离了萨里昂，在领地内更是毫不留情的对异端实施格杀勿论的政策，让他成了异端分子在潘德最仇恨的人。一旦能把他抓住献祭给异端女神，想必就能走上迎娶白富美出任大领主走上人生巅峰。
　　面对来势汹汹的异端，现在马里昂斯人反而希望西格不要走了，因为异端打进城里除了抢劫放火之外，还会顺手做杀人全家献祭给女神的日常任务。为了让死者的灵魂尽可能的痛苦，他们通常会让受害者在临死前遭受大量的折磨。尤其是女人，单身了许久的恶棍们处于见到一头猪都感觉眉清目秀的饥渴状态，折磨起真人来更是丧心病狂。
　　为此，马里昂斯市议会甚至通过紧急法案，赋予了西格在马里昂斯征兵的权力，并将他们能搜集的军队集中起来，以志愿兵的形式加入了西格的军队。而西格投桃报李，也宣布与马里昂斯共存亡。如果能扛住异端这一波的攻势，他就能大大压缩消化马里昂斯所需要的时间。
　　幸运的是，因为是骗开了城门，马里昂斯的城防体系还算完善。
　　异端的军队来得很快，他们砍伐树木，驱使还没攒到足够献祭一波的俘虏搭建云梯作为第一批攻击部队攻了上去。鉴于以前巴克斯和拜蛇教的作战经验，他立刻派人向守军通报眼下这些人都是异端分子，并尽可能多在重要部分安排自己人，以免动摇守军的作战意志。
　　这些可怜的俘虏血染城墙，给了异端大军观察城防的机会。西格的布置还算合格，短时间内没让异端大军察觉到能用来突破的弱点。他们只是冷酷的派出一队又一队的炮灰去送死，直至黄昏降临，陷于黑暗的人类扛不住饥饿与疲惫后，才允许他们撤换下来休息。
　　当黑夜来临之时，等待了一天的异端精锐进场，排头的便是异端们召唤来的恶魔，这些异端女神的宠儿浑身赤红，长着肉翅与胳膊，看上去像没穿衣服的变态，但那其实是镶嵌在肉体表面的恶魔护甲。
　　正在吃饭的西格来到城头，他立刻下令所有能够得着恶魔的玩意不要吝啬，全都丢给他们，然后让一队双手剑士跟在他身边立于射手的后面。即便如此，面对几乎如雨一般的投射火力，恶魔不死战士无愧于他们的名号继续前行，仅仅用一个倒霉蛋死在了城下。当他们接近之后，立刻投掷恶魔投矛，城上第一线的射手们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
　　西格上一次与恶魔不死战士交战还要在4年前的波因布鲁，那时候他面对一只恶魔不死战士仍然十分狼狈的借助其他人的帮助才解决掉。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八只，为了胜利，必然要产生一定的牺牲。
　　顶在第一线的射手们就是诱饵，他们除了引来恶魔不死战士的投矛之外，还引来了隐形的恶魔复仇者，阵地里顿时掀起腥风血雨，到处都是惨叫与高高飞起的残肢断臂。一架弩车冒着杀死自己人的危险把一名恶魔复仇者钉在了墙上，但那怪物仍然奋力挣扎，硫磺的味道与尖锐的鸣叫让人不敢接近，直到西格一剑扎穿了它的喉咙。
　　6名恶魔复仇者、8名恶魔不死战士以及黑骑士们的进攻一度让城墙上的防线崩溃。西格有限解放了邪能的力量，以一敌二拖住两名恶魔，除了被杀死的两只，剩下的十个恶魔给守军带来了三位数的伤亡，无人针对的异端骑士更几乎控制了城门吊桥的机关。好在妮可丝带着一批人不计损失的把黑骑士们赶下门楼，进而赶下城墙。失去了友军支援的恶魔们从容撤退，他们一共只死了五个，却把守军的士气摧毁殆尽。
　　疲惫不堪的西格还要强撑着重新编派部队守卫，拯救伤员以及重新分配武器。对于他来说，此夜最大的损失还是迪耶夫和多诺万，恶魔有针对性的袭击人类方的指挥官，两个人受了重伤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没像同僚一样被撕成碎片。
　　鉴于这种情况，马里昂斯进行了二度动员，所有适龄的人，无分男女都强制性的分发武器进行后方的援护工作。异端的攻势强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也有人产生会不会是西格引来了异端的仇恨，不过这种思想很快被压制下去。敌人已经把刀架在了你的头上，这时候不去想办法反抗而是想着为什么刀会落到自己脖子上简直自寻死路。
　　一旦激怒西格，他至多舍弃自己的步兵就能跑掉，但马里昂斯城绝无幸存的可能。
　　所幸，失败了一次的异端大军没有继续进攻，到了白天，他们又派出炮灰进行无望而血腥的绞肉战，然后从容的、冷酷的、顺利的利用战场上大量的死亡献祭，召唤来了新的恶魔。
　　这令西格为振奋守军士气所做的努力变得徒劳无功。
　　现在情形变得十分可笑，西格的军队加上马里昂斯人的数量是7000人，他们被6000人的异端大军包围，并且士气十分低落。异端大军集中在城市正面，封锁并不严密，于是西格先派出使节谋求和艾尔夫万公爵的停战。
　　艾尔夫万公爵当然一口答应，毕竟马里昂斯算是他的产业，落到西格手里还有夺回来的机会，落到异端手里他恐怕要花费许久才能让城市恢复。但乌尔里克国王并不这么看，他觉得让异端和西格狗咬狗是个好主意，所以他的兵马没有北上，而是南下杀向卡林德恩。
　　与此同时，伊莉莎正在拉里亚城中会见她的熟人，也可以说是死对头塞西莉亚。巴克利女孩向同胞提出了无法拒绝的交易——
　　“带着你的军团去拯救被困在马里昂斯的西格，作为回报，我允许你研究他身上的秘密。”


第八章 马里昂斯（3）
　　对于塞西莉亚来说，西格是伊莉莎的终极魔法“幸福”的核心，也是她认识的某个人可悲的复制品。伊莉莎操控一个冒牌的预言之子，窃取了众神的力量，而后用于她不知目的、不知威力的魔法，如果能够入手西格本人，那么必然能窥见伊莉莎的计划。
　　只是，她不相信事情会那么顺利。
　　“关于研究你的骑士的时间会有限制吗？”塞西莉亚问。
　　“到我的嫉妒心达到极限为止吧。”
　　“这么说你也会跟着我？”
　　“嗯，因为这一次说不定能抓个新玩具玩玩呢，上次是山猫，这次是魅魔，这么下流的生物错过也太可惜了。”
　　“真是重口味呢，伊莉莎，喂，别把我的名字糟蹋成变态啊。”
　　“莫非塞西莉亚就不是强盗的代言词？我们还真是彼此彼此。”
　　“回到正题，”塞西莉亚扶着刀柄说，“如果你的骑士不配合，我是不是......”
　　“你以为就算有了火药武器，你能正面击败到达阶段III的骑士？还是用你自鸣得意的作弊码吧，上一次你用这种方式在瓦隆布雷击败了我的骑士后，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说不定，你在你的话说出来之前，就会被他击晕。”
　　“伊莉莎，你在玩游戏的时候会在乎NPC的感受？达到目的才是第一位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
　　就在同一天的夜晚，在沉寂了两天后，异端召唤来的恶魔第二度出动。这一次城墙上的西格成了集火的目标，他的亲卫们用盾牌与血肉之躯扛下了恶魔投矛编织的死亡之雨，却无力阻止恶魔们蛮横的撞开他们与西格交战。
　　骑士的剑尖燃起苍翠的火焰，他洞穿了一个恶魔的胸膛，拼劲全身的力气向前推，让剑更深入的穿刺恶魔。生命力顽强的恶魔发出尖锐的鸣叫，从城墙的垛口跌了下去，抓住西格一起坠向地面，而西格所做的则是让剑发出火焰，从内部燃烧恶魔。
　　恶魔死透了，摔在恶魔尸体上的西格并没有大碍，不过高空里有东西不断坠落，恶魔的体质让他们硬扛着高度跳了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西格已经无所谓战后人们会不会把他扔到绞刑架以邪教徒的名义处死，他剑上的火焰像龙卷风一样急速的旋转扩散着，眼中充满了绿色的焰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西格耳中传来阿兹达哈卡癫狂的笑声，“没有一个人能从堕落中回转，没有人能从力量的迷醉中苏醒，迷茫的羔羊，你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闭嘴，邪神！”
　　感觉到不妙的恶魔投出了残余的投矛，在西格身前吹起的风让其中无根偏离了轨迹，他用剑或者说旋转的火焰挡住了正面的一根，同时背后出现一根火焰组成的投矛，分毫不差的与恶魔投矛相撞，火焰消散，而投矛也化为灰烬被风吹散。
　　“是神迹！天上的神明在庇佑着我们的大人！”
　　海伦娜对西格的异常有所察觉，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真相而是造势的时候，利用西格此刻强无敌的姿态，只要把他往神眷的考虑扯一扯，守军的士气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加西亚则更机灵、更有联想力一点，他大声喊道：“他回来了，马迪甘预言里的那个英雄回来了，他是神眷者，预言之子，注定为我们带来胜利与荣誉之人！”
　　面对异端惶恐不安的守军仿佛找到了希望，他们很快统一了口径，与狂热的声音呐喊着“预言之子！”勇气赋予了他们行动力，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的用手中的投射武器进攻远方的异端大军本阵，以防止他们过来增援恶魔。
　　氛围从绝望到狂热只有一瞬间，原本打的顺风顺水的恶魔们发现自己原来在客场作战，那些胆小鬼、懦夫、餐盘里的食物竟然敢出声挑衅他们？
　　我不是预言之子。西格举起了剑想，不过，我不介意，不，是非常乐意做一个预言之子该做的事。
　　恶魔本来就是一群暴躁老哥，他们径直扑向了一切的源头西格，然而不再拘束自己力量的西格借助阿兹达哈卡的邪能以一敌八叶没落下风。一名恶魔复仇者用隐身技能来到西格身边，在他举刀破除隐形的时候，迎来的是一条火焰组成的蛇，蛇攀附到它的肌肤上，迅速燃烧起来，它倒在地上，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手中的剑西格化为一柄多手剑，一下子斩下了同伴的头颅。
　　蛇一样的青绿色鳞片出现在西格的肌肤上，邪神对西格的侵蚀越来越深。面对变得人类成分越来越少，异常的成分越来越多的西格，恶魔们彼此对视选择了撤退。看什么玩笑，它们是来享受祭品而不是来送死的，眼下这个怪物是不要脸的邪神阿兹达哈卡的又一个杰作，该和他对抗那三个女巫与堕落的王者。
　　直到恶魔撤回本阵中，西格才散去了火焰，倚着城墙坐下。如果说动用狂风之神的权能消耗的是体能，那么邪能消耗的就是他身为人类的感情。激战过后，他的心竟然只有冰凉的感觉。
　　见证了奇迹的守军打开城门，狂热的把他迎进城去，骑士脸上的木然也被解释为疲惫与胸有成竹。当放了辛香料的肉汤填进西格的肚子，当烤的温暖的毯子披到西格肩头，他才感觉自己有了点人类的感觉。
　　“大人，你一直在发愣，手脚也冰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海伦娜关切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他抬起头来，看到一张张注视着自己的脸。骑士努力的让自己僵硬的脸活动起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与恶魔作战真是惊心动魄，我到现在还在回味那场战斗。”
　　看着紧张的脸都松懈了下来，西格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他没有注视到在远处守望着他的温蕾萨，以及她脸上挥之不去的愁云。
　　在天空之上，深渊之底，死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的咒骂形成了实质的风暴。她曾一度因为世界的稳定沉寂，也在数百年后因为乱世被重新唤醒。当她欣喜的注视着乱世中的星球，准备以人类的灵魂滋润自己身体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该死的阿兹达哈卡已经成长到了稳定的毁灭着星球的地步。
　　死亡女神热爱人类的灵魂，但她反而比任何神祗都不希望人类灭绝，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她深刻的体验过没人记住的神明是一个什么下场——混沌、冰冷、空虚，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所以她表面上与蛇之女神合作，暗地里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壮大的计划。又是该死的阿兹达哈卡，她的棋子一次又一次坏了自己的好事。在萨里昂那次是这样，在马里昂斯又是怎样。
　　限于规则，神明之间无法相互开战，但可以给凡世之人下注通过摆布他们的命运达成自己的目的。阿兹达哈卡拥有的筹码最多，她下的也最多，在凡间的势力几乎与所有的文明都处于交战状态也全然不在乎，预言里本该展露头角、体现了神谕阵营意志的正牌预言之子却选择了观望。
　　真是活见鬼，预言之子消极怠工成了吃瓜群众？死亡女神不难想象秩序女神与正义女神脸上的粉脂应该掉了几公斤了。
　　这个世界每一个重要人物都扮演错了角色，因而错乱的局面令死亡女神无比抓狂。她在思考兑掉西格这枚棋子需要付出什么？三先知？更多的恶魔？阴森之眼吞噬者？还是她亲自下界收拾一个人类？
　　犹豫之下，艾瑞达选择了观望，她挥了挥手，连同现实与另一个领域的通道扩张，更多的恶魔在献祭仪式中降临到马里昂斯。
　　马里昂斯的某个教堂中，地狱修女特蕾莎在静静祈祷。因为身体原因她没有和艾尔夫万公爵一起出征，在西格攻破马里昂斯之后，她躲藏在秩序女神的教会里，因而躲过了搜查。现在，趁着西格与异端作战放松了对内的管制，她也敢正大光明的出来活动了。
　　特蕾莎一直在祈祷，为了公爵的性命祈祷，为了马里昂斯的市民们祈祷，甚至为了保护马里昂斯的至恶西格祈祷，祈祷他能够战胜异端，保下一城人的行动。
　　至少在特蕾莎看来，祈祷并非单纯追求内心的平静与慰藉，而是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下，她能和天上伟大的神明取得联系，揣摩女神的心意，执行女神的意志。
　　这一次她的祈祷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女神的信息从未如此清晰明了的传递给她——一个水壶无端翻落，倾洒出来的水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引导下组成文字。特蕾莎看到后徒然变了脸色。
　　“如果这是女神的意志，”她喃喃的说，“即使陪葬的是马里昂斯，我也应该执行吗？”


第九章 马里昂斯（4）
　　之后，异端大军的攻势减缓，西格立刻着手商议和达隆堡的萨里昂军队进行一次联合进攻。虽然双方之前还是敌人，但当异端大军到来之后，也不得不短促的联合在一起。
　　似乎希冀从敌人变成朋友的不止是西格。在某一日，地狱修女特蕾莎求见。她在去年的白鹿堡战役中被精灵军俘虏又转交给西格，以赠予西格三个战斗牧师为代价让她自己获得了自由。西格本以为她在达隆堡，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身体欠佳，之前我一直在城中养病。拉普拉斯先生打进城里的时候我躲藏了起来。”特蕾莎简单解释了一下，“但我觉得，现在是时候放下个人恩怨了，因为有一个更凶残的敌人在我们面前，威胁着马里昂斯的安全。拉普拉斯，我想作为志愿兵在你的军队中服务，为了家乡而战。”
　　“我不会‘欢迎’之外的回答。”西格伸出手来，“老实说我这里十分缺人，所以不介意和任何人，哪怕我们曾兵刃相向。欢迎你的加入，特蕾莎小姐。”
　　特蕾莎的手伸出来，放在西格的掌心，她感觉骑士手心的温度比正常人的要凉一些。
　　西格痛快的答应，除了敬佩特蕾莎的勇气之外，还有邀买人心的意思。他毕竟是个侵略者，想要和马里昂斯人更好的打理关系，就要找个声望高的人物合作。所以他妥善的对待马里昂斯市议会成员，所以他温和的对待像特蕾莎这种在当地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只为了活下去，带着信任他的人一起活下去。
　　当然，他也没完全信任特蕾莎，地狱修女的第一份工作是护理伤员，由前拜蛇教的女祭司艾丽莎负责监视她，或者说协助她。地狱修女特蕾莎老老实实，不，甚至可以用兢兢业业来形容她工作的态度，因为细致的护理和柔声细语的鼓励受到伤员们的好评。
　　和异端作战总是很麻烦，除了要提防他们正面的冲击之外，还要防止他们对于自己这边内部的渗透。战死者的尸体要立刻销毁，深埋土地，并且那一片区域要立刻改建，迁走居民，定期轮换部队进行看管以防生变。
　　吸取上一次在萨里昂城的教训，西格下令对于伤员们也要进行甄别，和异端作战有可能沾染他们的力量变成新的异端。为此，西格以投靠的拜蛇教徒为班底组建了行刑队负责处理那些无药可救的伤员。尽管没有必要，每次他都会亲自向处理对象宣布这一命令，然后目视他们被处决。
　　人皆有生存的欲望并总能压倒道德的成分，所以他们会对西格破口大骂，会对西格苦苦求饶，而西格则把一张张痛苦的、扭曲的、绝望的脸记在心里。这些生命因他的命令而逝去，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他们的结局好好看在眼里，提醒自己为胜利作出的牺牲，合理而卑鄙。若是有学者日后提到这一段，他不准备做任何辩解。
　　除此之外最耗费时间的则是物资的调配，以粮食最为重要。为此，西格也不得不冒着得罪当地人的风险，强行和议会达成共识，在冬天真正到来之前就进行了粮食配给，并且是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以尽量饿死少一点的人为底线，把多余的粮食储存到不同的粮仓中。在第一线作战的军队一日三餐，辅军和轮换部队一日两餐，布料也有限提供给部队，做成衣服以便御寒之用。
　　相反，异端几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异端信徒们自从皈依了女神信仰之后，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能爬十次楼梯，因为他们变成半死不活的状态，后勤的理念几乎等同于走到哪里三光到哪里，把有用没用的东西都献祭给女神，而后换来女神的宠爱或者召唤恶魔出来。
　　至于要把炮灰和在献祭仪式祭品数量不够的充当祭品.....这是邪教徒的日常不爽不要玩！
　　几次攻城，异端大军里除了被逼着莽一波的炮灰和喜欢冲在最前面的恶魔，几乎可以说毫无损失，他们在围城的时候还分出人手去截杀附近的一切人类组织，将之转化为同伴为其所用。
　　西格倒是想出击以攻势遏制异端大军的活动，无奈被城里的事情拖住放不开。事情在11月的下半月有了转机，一伙自称无所属的巴克利雇佣兵宣称要与达隆堡里的艾尔夫万公爵洽谈合作生意，并在入城之后发动了对守军的袭击，在攻占城墙之后瞬间换上东镜守护西格的旗帜。
　　以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黑锅为代价，西格迅速和攻占达隆堡的塞西莉亚达成协议，双方在同一时间出击并且击败了异端大军，除了见势不妙逃回领域的恶魔，剩下的几乎无一生还。
　　这下子，马里昂斯总算安定了下来，他们为了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夜晚。西格也能稍稍松口气，至少面对塞西莉亚，他能用语言而不是兵器交流，尽管他对塞西莉亚在波音布鲁背信弃义的行为耿耿于怀。
　　“大人？”
　　特蕾莎的声音把西格从思考中唤醒，他摇了摇头说：“嗯，你刚才说什么？”
　　“马里昂斯的户籍档案似乎存在错误，我受人委托前来更改。”
　　“哦，是放我这里了。”
　　未曾多想的西格起身去翻后面的书柜，他身后的特蕾莎袖口一滑，黑键落入她的手中。
　　“大人，你现在还意愿皈依秩序女神大人的信仰吗？”
　　“我曾经.....算了，一度放弃的东西，想要拾起来也不太可能了。而且，女神也不会接受我这样的人了.....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
　　西格扭过头来寻求一个答案，映入他眼中的却是投来的刃物。
　　与此同时，乌尔里克国王及其封臣的军队集结起来从萨里昂出发，进行着一路顺风的旅行，甚至可以说武装游行。根据情报，防御卡林德恩城堡的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大多集中在城堡，周围集镇的防御形同虚设。没人认为在七倍兵力的差距面前，战事会有第二个结果，更何况叛逆者西格还被异端的军队困在马里昂斯。
　　在进军卡林德恩堡之前，萨里昂军队只和一个诺多的巡逻队打了一战，后者摄于萨里昂军队的数量，只进行了有限的接触就选择了撤退，同时也向卡林德恩的盟友传达了凛冬将至的讯息。
　　空降此地的最高长官宝黛丝已经做好了准备，征募的领民已经进行了三个星期的加急训练，搜集的物资足够打三个月，城防工事也已经补齐。她设想的是先用外城扛一波，然后转战内城更加长久的坚持下去，等待北边的援军。若是计划行得通，她自然功成名就；若是计划行不通，她要么死在守城战里要么被奴隶商人带到大陆另外的地方。
　　至于西格所说的逃跑？抱歉，不存在的。前女王无数次的回想，她人生悲惨的转折就在于发生宫廷政变时所作的懦弱决定。如果她收到消息的时候能够镇定一些而不是浪费时间胡思乱想，如果她选择流落外地组织勤王军而不是出逃国外，是不是一切的牺牲，一切的苦难就不会发生？她仍然是冯可夫的女王，而不是一个落魄的佣兵。
　　她深深为自己当初的逃跑感到悔恨，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逃了。
　　今年的天气也十分诡异，来自北方的寒冷气流席卷了西格的领地，让卡林德恩比马里昂斯先下了雪。不过也有有利的地方，那就是萨里昂军队的行军速度和天色骤变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增多，可惜寒冷的天气让乌尔里克的军队内的疾病没能发展为疫病，否则都不用宝黛丝发力，这支军队就能自行瓦解。
　　大战将至，卡林德恩人心浮动，这里原属于巴克斯帝国，纳入西格的统治不过两年，许多人还存着见风使舵的心思。对此，宝黛丝自然回敬以严厉的手段，把跳的最厉害的一批人杀掉祭旗。同时拒绝了乌尔里克的使者送来的劝降信，回了一封极其具有羞辱性的回信，而其后乌尔里克对卡林德恩堡周围进行的劫掠更是彻底把领内的领民绑在了宝黛丝的战车上。
　　终于，11月20日，萨里昂的军队完成了对卡林德恩堡的全面包围。站在城门楼上，宝黛丝看到冰雪尚未消融的土地，棕色与白色之间，各色颜色的帐篷连绵，它们被共同约束在搭建起的营寨内，即使相隔甚远，宝黛丝也能感受到数量带来的压迫力。
　　“来吧，让我们开始吧。”她轻声说。


第十章 失却的良心
　　西格回过头来，他的眼中映出复数的黑刃向他投来，他的前方无形的风汇聚为有形的屏障，在接触风的一瞬间，黑刃上爆发闪光，秩序女神的力量让黑刃突破了屏障刺入西格的大腿、胸膛、肩膀，还有左眼，西格的一半视界变成了血红色，他向后一仰，撞到了后方的书架，一只手狼狈的捂住眼睛，一只手按住书架支撑。
　　“就战士的身份而言，偷袭的你与受伤的我都很丢人呢。”
　　西格松开手掌，插在他眼眶里的黑刃与坏掉的眼瞳变为苍翠的火焰，旋即新的眼瞳诞生，迅速填充了他的眼眶，身体其他部分也是如此，只有衣服上的破洞证明他在一瞬间受到了数次致死性伤害。
　　“看吧，我已经回不去了。”
　　特蕾莎没说话，她向西格甩出新的黑刃，骑士也具现出双手剑向前突刺，黑刃的键尖撞上西格的剑尖，黑刃一分为五，像花瓣一样展开越过西格的长剑，刺向他不同的部位，然后在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里坠落到地面上。西格看了眼盔甲上浅浅的坑，直接把手中的剑向对方身上砸去。
　　这非常规的一击让特蕾莎被迫侧身躲避，她的视线短暂了偏离了西格，同时感受到了风。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西格得身形，包裹在钢铁里的骑士伸出一脚踹断了特蕾莎的几根肋骨，让后者倒仰在地上的同时也咳出一口血来。
　　特蕾莎的偷袭让他想起了在萨里昂城和异端作战时同样的一幕，愤怒这种情绪重新回到他的心中，让他对特蕾莎痛下杀手。
　　“特蕾莎小姐，我想我没做让你立刻背叛的事情，我以为我们的敌对还要来的晚一些。”
　　“你.....是谁？”
　　“西格·拉普拉斯，不合格的邪神信徒，想要成为英雄的小丑，本该永眠的亡灵。”
　　西格拾起剑来，一脚踏住特蕾莎的胸膛，剑尖瞄准地狱修女的喉咙：“还有什么遗言吗，女神的使者？”
　　“哈......真可怜啊.....西格，我可怜你.....明明有做人的机会.....却要去做一条狗.....”
　　“啊，我记住了。”
　　西格提剑刺了下去，剑到特蕾莎的喉咙边却硬生生停了下来，一股神秘的力量抑制了他的行动，他提着剑又刺了几次，甚至用上了阿兹达哈卡的力量，但是依然无法把剑刺进特蕾莎的肌肤中。
　　“为什么.....”
　　“哈哈，看来赶上了啊。”
　　特蕾莎笑了起来，旋即因为胸腔的痛楚而疼的扭曲了表情，她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我这种程度杀不了你，哈，所以一开始刺入你身体的黑键里混入了‘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无法对任何信仰秩序女神或者正义女神的信徒造成大的伤害了，这对身为杀戮者的你来说，是最大的诅咒吧。没有的，‘理’已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再怎么想绕开它也没有用。”
　　西格扔下剑，试着去掐特蕾莎的脖子，发现他使不上力气，而如果用手掌捂住特蕾莎的鼻子，在地狱修女喘不上气的时候就会自动松开，而如果握住烛台，对准特蕾莎的脸，想要松手让烛台砸到她脸上，一旦产生这个念头，手怎么也松不开。
　　西格放弃了，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放弃杀你了。不过这不代表我会放过你，特蕾莎小姐，有时候活着是比死去痛苦的多的事情，希望你做好准备。”
　　不待特蕾莎发言，他就招来侍卫和医生，吩咐他们小心看护，并且做了一个拘禁的手势。虽然不懂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忠诚的下属们还是执行了长官的意志，把特蕾莎小心的移动到别的房间。
　　“大人？”
　　海伦娜倚在门口问：“你们发生了什么？”
　　“特蕾莎修女想要为民除害，打算磨练自己的武艺，结果从新手村出去后立刻遇到了最终篇的魔王，无奈提前退场了。”
　　“噗，如果小说要是这么写，后面的剧情怎么发展啊。”海伦娜捂着嘴笑了一下，“那么魔王大人没事吗？”
　　“魔王大人感觉很好，觉得自己还能打十个。”西格摊摊手说，“放心，我没事。”
　　“嗯，那马里昂斯那边....”
　　“就以‘意外事故’糊弄过去吧，别告诉别人。马里昂斯现在还有求于我，我也需要他们，我们都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当然，也别太信任他们。”
　　“遵命，大人。”
　　“嗯好，呃，你笑什么？”
　　“想起很久以前，大人刚刚当上领袖时颇不自在、也不自信的模样了，现在嘛，已经有模有样了。自信是一种可以传递的力量，大人有了自信，我们也就有了自信，请务必保持下去。”
　　“好。”
　　温蕾萨在窗外暗中观察，她的孩子艾米亚在与异端的战斗中受了伤，她本想去探望，在推门进去之前听到了男女喘息的声音，有经验的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事情，脸红了红，心里责怪年轻人的不谨慎，悄悄掩上了门。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中意于那个紫头发的女精灵，未来的儿媳容貌端丽性格也好，手脚勤快，人品也令人放心，是个让她满意的结婚对象。温蕾萨对这种事看得很快，若是两情相悦，也未必要等到结婚后再做，只是这时候容易扯到伤口。温蕾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眼角有一团紫色的头发飘过。
　　紫色的头发？！
　　温蕾萨错愕的回头，那头发的主人也回头恭恭敬敬向统帅西格麾下精灵雇佣兵的最高长官致敬，她从男朋友口中得知母子相认的事后，就对温蕾萨显得更加恭谨，以期提前打理好婆媳关系。
　　“樱，你刚才去哪里了？”温蕾萨说，“啊，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你聊聊。”
　　“没啊，因为前辈说自己肚子饿了，我去厨房看了看已经没东西了，所以自己用面粉、鸡蛋和糖做了点点心给前辈去。”
　　温蕾萨的良心痛了一下，既然她儿子房间里不是樱，就一定是别的女人，而且无论哪一方主动，儿子出轨的事实毫无疑问摆在她眼前，而且还是在未来儿媳妇给儿子烤点心的时候出轨这种情况下。但生灵都是自私的，虽然同情樱，但温蕾萨觉得儿子那边更重要，所以她决定隐瞒。
　　因而，她故意大声说：“正好，我肚子有点饿了，我能拿一个吗？”
　　“啊，哦，请用，温蕾萨夫人。”
　　“谢谢。”
　　温蕾萨捏了一个，她小口小口吃掉一边细嚼慢咽尽量拖延时间，因为通过品尝体验到女孩的用心更觉愧疚，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吃掉之后问东问西来分散樱的注意力。
　　“说起来，樱对恋人出轨是怎么看的？”温蕾萨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看，咱们这位大人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伊莉莎小姐才是大人的正妻候补，可是她对咱们大人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交际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有推一把的意思。”
　　“我也觉得那位大人很怪，按常理来说，爱都是自私的吧，至少我无法想象艾米亚身边出现别的女人的情况，之前我还担心自己的姐姐对艾米亚出手，做了许多错事，不过现在艾米亚已经成为我恋人了，我就不用再担心了。虽然对不起姐姐，但只有艾米亚我绝不会让给她。”
　　“真像个小妻子一样呢，你可要加油啊，我的儿子可是很受欢迎的。顺带一提，要是这时候出现竞争者会怎么样？”
　　樱想象了一下，她仍然在笑，但温柔的模样不见，以令人战栗的声线说：“前辈只能和我在一起，被别的坏女人就变成害虫了，是害虫就要好好消灭才行。”
　　温蕾萨叹了口气，估算他的儿子也把现场处理妥帖了，于是摆摆手说：“那你快去吧，要是你的心意因为我这个啰嗦的老太婆凉掉变了味道，那我会愧疚许久。”
　　“夫人才不老呢。”
　　“唉。”
　　看着樱离去的背影，温蕾萨叹了口气，或许她该找儿子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思考对策。她倒是希望儿子能多找几个女人，把血脉传承下去，不过目前来看，樱的性格是个隐患......
　　或许该问问西格？温蕾萨想到自家的上司，他吸引了一批个性十足的女人围绕在他身边，不仅自己活得好好地，竞争他身边位置的女人们表面上也是和和气气，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除了伊莉莎的推动之外，西格自己也采取了行动才能维持现在的和谐。
　　不管怎么说，未来都看起来前途多难的样子。为儿子操碎了心的精灵母亲忧心忡忡的想道。


第十一章 眼罩play
　　在马里昂斯城外一座临海的庄园里，西格和塞西莉亚见了面，洽谈之后的合作事宜，出乎意料的是，伊莉莎也跟在塞西莉亚身边。
　　“主君....”
　　“嗯？见到我不开心吗，骑士？”
　　“很开心，但是拉里亚那边.....”
　　“请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西格，听说最近你发生了一件相当不妙的事啊。”
　　“最后总算化险为夷，没有遭受大的损失。”
　　“两位，现在还不是喂狗粮的时间，本单身狗要汪汪汪了。”塞西莉亚加入进来，“嘿呀好气啊，我明明比旁边的矮子高，比旁边的搓衣板胸大，你为什么就无视啊。”
　　“好好好，你胸大你先说，祝你五年之后胸下垂哦。”伊莉莎摊了摊手，“你以为在这里，牛顿就不存在了？”
　　“感谢贵方之前的援助。”西格伸出手来，“阁下军队的新式武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火药武器在早期对传统兵器没有明显优势，要说的话，就是人命有挥霍的余裕了吧，毕竟是个健全的人都能当火枪兵。”
　　塞西莉亚握住西格的手摇了摇：“而且，看你不情愿又要和我打招呼的别扭表情，我发自内心感到的愉快。”
　　“.....”西格深吸了一口气说，“公事第一，个人的恩怨第二。”
　　“这是在公事结束以后不准备放过我的节奏啊。”塞西莉亚左右张望，“哎呀，我的护卫都在庄园外面，你们要是在这里欺负我，似乎没法反抗呢。但至少，你要侵犯我的话至少用正常的方式来，第一次就走后门实在.....”
　　“塞西莉亚小姐，我只想和你堂堂正正的决胜负，而不是动什么歪脑筋。”
　　“令人感动的正直，那么容卑鄙的我问一句，骑士，你还能对我挥动刀剑吗？”
　　塞西莉亚的手放在刀柄上，西格认出那是她在瑞恩城对战预兆之狼的手下时使用的同一招，借助外力使得刀快速弹出，手腕接力发动令敌人防不胜防的快速斩击。西格右手虚握，一把迅捷剑还在形成的轮廓中的时候就被他刺出，等到快刺中塞西莉亚脖子的时候硬生生停了下来，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身体动弹不能。
　　“我好啊，伪预言之子，你顶着本该我的名号做了许多有趣的事呢。不过那种事情怎么都好，现在我看到了，不能伤害秩序女神与正义女神的‘理’确实埋在你体内了。”
　　“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塞西莉亚松开了刀：“还是先来谈公事吧。西格先生，我率领我的佣兵团援助你可不是白干活的，自古以来，我们这些战争之犬就只认报酬。”
　　伊莉莎来这里，是因为拉里亚的资金库不够了，所以要到我这里来偿付另一部分、西格暗忖，他的主君大概是怕塞西莉亚两边抱虚账才跟来的吧。
　　“好吧，还差多少钱？”
　　“不和我讨价还价吗？”
　　“这种事想必主君已经做好了，所以我无需多此一举。”
　　“看看，多么忠诚，”塞西莉亚转向伊莉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爆棚的塞西莉亚小姐能不能帮我们免费干一次活？”
　　“抱歉，良心归良心，生意归生意。”
　　西格介入了对话：“所以，请说出你的要求，既然主君已经答应了，那就证明是个合理的要求。来吧，塞西莉亚小姐，让我们快点结束公事一决胜负吧。”
　　“好啊，不过看起来公事很难很快处理好呢。”
　　塞西莉亚妩媚的一笑，她贴着西格的胸膛说：“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与魂。”
　　西格一把推开了塞西莉亚，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去看伊莉莎，后者抱着手臂说：“我只是把你借给她，进行我能容忍程度的研究。”
　　“为什么？”
　　“大男人漏块肉又不会死，这一下子能抵消好多金币。西格，你已经有觉悟和老女人结婚来获取权力，现在也一样有觉悟用自己的身体抵债对吧。我知道未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做很不尊重你，但是抱歉，我们国库里已经没钱了，你想让塞西莉亚成为我们的债主顺带追加利息吗？”
　　塞西莉亚接过话头说：“我这里的利息可是很高哦，要是还不上只能把你的领地抵押给我了。要是不给的话，我也可以明抢。西格先生，要是我掉头加入萨里昂一行，局势会大大不妙吧。”
　　在两个女人一唱一和之下，西格莫名奇妙背上了为了领地而出卖自己身体还债的逻辑，他解开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随你喜欢好了。”
　　塞西莉亚爬到西格身上，她伸出舌头在西格上身的某些部位轻点着，随着她的动作，包裹着衣服里的两团温暖上下左右摩擦着她的胸腹，她想了想，又给西格戴上了眼罩、手铐与脚镣。
　　西格没好气的说：“这不是为了研究吧？”
　　“是为了研究啊，”西格耳边传来塞西莉亚的声音，“你的主君给你身体上涂抹过一些奇怪的线条对吧，那是一切的起点，而我要做的就是把魔纹再现。可是过去了几年，魔纹已经相当完美的融入你的身体，所以要给予更多的刺激让你兴奋起来。”
　　“开什么....啊！”
　　西格的话被塞西莉亚打断，因为他的耳朵被塞西莉亚舔了一下，被夺去了视觉的他触觉变得异常敏感。接着，他听到塞西莉亚湿热的吐息再度响起：“在给你戴上眼罩之后，我就脱光光了呢。”
　　旋即，西格感到两团柔软的东西压在自己胸膛上，并有两个圆柱形、略带硬度的凸起刮擦着自己的肌肤。即便已经身经百战，西格也没玩过这种花样，因而他不由自主的脑补了光明下的景象，把塞西莉亚给他带来的触感和其他人的脸贴合，一时间，他恍惚中以为自己在和温蕾萨啪啪啪，因为精灵女人的身体也是如此柔软诱人。
　　“啊哈，发情了。”
　　塞西莉亚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而后隔着布料握了握。她暂停对西格的诱惑，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一根粗壮的长枪弹到她脸上，上面透明的粘液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痕迹。
　　“西格先生，本钱不错啊，想必未经过人事的女孩子会害怕这东西，而有经验的女人会喜爱这东西。”
　　塞西莉亚感受到伊莉莎不满的视线，笑了笑，放开了西格的作案工具，继续让身体贴合在西格的胸膛上，附在他耳边说：“不要想，用心感受，就当是一场梦。”
　　他旋即感受到一双手握住他的作案工具，慢慢压下去，而后两团温软的桃瓣压了下来，随着前后磨蹭，他渐渐感受到湿润的水痕与柔软的肉瓣被拨开又合拢的感觉.....
　　等塞西莉亚揭开西格眼罩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两个女人都穿的整整齐齐，脸上也是云淡风轻仿佛西格做了白日梦——怎么可能是白日梦！他现在还在被拷着，两股间还有淡黄的XX与女人体液干涸后的痕迹。
　　小团苍翠的火焰让手铐脚镣化为灰烬，西格起床揉了揉手腕，而后穿衣服。他现在身体感觉很爽快而感情上很羞耻，结结巴巴的对塞西莉亚说：“还清了吗？”
　　“嗯，谢谢款待，我大概理解伊莉莎想做什么了，还真是疯狂的计划啊。”
　　伊莉莎问：“那么塞西莉亚，你是选择成为我的敌人、朋友还是继续维持吃瓜路人的立场？”
　　“我暂时观望一下，不过伊莉莎，如果你露出半点可趁之机，我也不介意接收你的计划与道具执行下去，那么再见了。”
　　塞西莉亚的特立独行不亚于伊莉莎，刚刚击败了异端，她就解除了和西格方的雇佣合同一路向着西南前进，说是要找盐矿之类的东西看看。而西格，则在伊莉莎和卫队骑士的陪伴下留宿在庄园。
　　当天晚上，伊莉莎洗完澡之后径直钻进了西格的被窝，她今天穿的是月白色的睡衣，和5年前在冯可夫度过的那个印象深刻的夜晚款式一样。正是从那一天开始，西格才真正意义上决心为主君而战，而伊莉莎也渐渐对他敞开了心扉而不是玩过家家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翻过身来，轻轻抱住了伊莉莎，抚摸着湿漉漉的头发，抚摸她的后背，两个人的体温隔着睡衣互相传递，赶走了所有的凉意，仿佛相拥的温暖就能驱散寒冬。
　　“西格？”
　　“想起以前的事情，你当时给我讲洛丽塔的故事，然后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最后我们背对背睡在了一张床上。如果现在发生那时候的事情，我想我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笨蛋，现在也不晚。”伊莉莎轻声说。
　　作者留言：
　　正经-咸湿-纯爱。


第十二章 犬系姑娘
　　在击破了异端大军并且送走了塞西莉亚之后，西格立刻着手准备抽出他所有能携带的部队前往卡林德恩堡增援，他的部下们都没有发言——理论上，萨里昂王国的主力进攻南方的卡林德恩堡，他们就可以有时间整顿新征服地区的秩序，并尝试向其他方向进攻，比如阿芬多尔，比如塞温克罗堡，甚至可以进军萨里昂城的白银王座也未尝不可。
　　为此，牺牲卡林德恩甚至是军队的副帅宝黛丝都是可以接受的损失，特别是为复国而战的女王，她终有一天要和西格分道扬镳，有没有异心还是两说。这样的人物死掉大家会为她感到不幸，除了少数冯可夫女人，其他人都只会把这当成一场必要的悲剧。
　　而拯救宝黛丝的理由只停留在道义上，道义在乱世是最珍贵也最廉价的东西，在需要的时候提一提，在不需要的时候......只是，有种谋杀了同僚的感觉残留在心中，让气氛十分压抑。
　　西格看他手下的将官们没有开口，多少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宝黛丝糟糕的性格导致她的人缘也很糟糕，能为她出头的海伦娜与妮可丝都不在这里，她们派驻到了达隆堡执行治安任务。好在他自己还记着当日的约定，良知在心中还未完全丧失，于是说道：“准备一下吧，我们三天以后出发。”
　　大家如负释重的松了口气：“哦。”
　　不管怎样，做决定的是西格，他们只负责执行，无论结果变成怎样，心理负担都会小很多。
　　西格不放心马里昂斯人，他分出兵马，将伤兵和部分马里昂斯贵族的直系继承人送回拉里亚，如果他们胆敢在自己离开后反叛，那么三分之一的家族就将就此绝嗣，四分之一的家族会因为顺位继承权展开纠纷。
　　马里昂斯人讨厌这个决定，但西格还在城市里一日，他就代表究极的暴力，有暴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同时，伊莉莎留下了决定坐镇马里昂斯，老实来说这个决定存在一定风险性，但在权衡之下，西格同意了她的决定并将部分兵力留给了她，同时留下的还有受了伤但已经可以下床的多诺万与迪耶夫。借助马里昂斯的金库，他又尽可能募集了一些佣兵。
　　“关于这件事，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你既然做出决定我全力协助你就是。宝黛丝是我说过的二十不死大军之一，就算卡林德恩堡沦陷，她也不会死，这就是命运。”
　　伊莉莎凝视着城外的森林说：“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重逢。”
　　“与其等待着重逢，不如现在就把要分开的人的手抓住，我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命运找上我。所以再见，伊莉莎，我会把宝黛丝一起带回来。”
　　西格转身离开，他的斗篷与伊莉莎的衣裙在风中起伏。一片枯黄的落叶遮住了伊莉莎的眼，等她拨开叶子的时候，西格已经翻身上马，壮硕的砍砍挥舞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向下望去，盔甲组成的河流反射着冬初的阳光。
　　骑士喝了一声，矫健的马儿带着他跑下山坡，伊莉莎一直看着他走向山坡，融入到缓缓移动的军队中，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眸说：“不管看到这份场景几次，分离的感觉都让人讨厌。”
　　“如果小姐想的话，你也可以把西格先生留在你身边。”
　　“莎娜美，如果太过任性的话，西格也会不高兴呢。他对我的忠义可能不会变，但感情会变，我想尽可能少做那种自讨苦吃的事情。现在，他把马里昂斯托付给了我，我就要好好干才行呢。”
　　前拜蛇教杀手笑眯眯地摸着自己裙子内侧绑着的匕首：“那么，从哪个部分开始？”
　　“地狱修女特蕾莎。她给我亲爱的骑士的身体里埋入了两条法则，真是异常的让人不愉快，我想想该给她植入些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有猫了，这次就弄条狗好了。等到西格回来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他一定会喜欢的。”
　　被软禁的特蕾莎今天仍在浑浑噩噩的沉睡着，为了给她治伤也为了方便控制她癫狂的人格，负责治疗她的艾丽莎在药剂中掺杂了大量的安眠成分，因为剂量大且持续服用，地狱修女的精神已经开始受到损害。当莎娜美陪同伊莉莎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漠无表情的盯了两人，又闭上了眼睛。
　　“啧，该让艾丽莎改改药方了，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尸体一样缺乏表情的宠物。猫的魅力在于疏远之后的亲昵，狗的魅力在于忠诚于热情，现在完全不行呢。”
　　两个人动手把特蕾莎的衣服脱掉，把她强行摆成一个大字型，确定身体没有残疾。莎娜美还熟练的把手伸到下面，在特蕾莎不久后发出的喘息声中国抽了出来，上面有着亮晶晶的水分：“身体还算正常，她竟然还是个处女。”
　　“处女不是更好吗？无论时代再怎么发展，在男人眼中那层膜都是纯洁的象征。”
　　伊莉莎伸手夹住特蕾莎的樱桃说：“以后，你就叫小狗一号了。”
　　在西格的军队穿过沿途萨里昂王国城镇的防区，沿途引起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乌尔里克国王的部队已经组建好了第一台投石车进行了试射，并在三个小时后被守军的投石器摧毁。经过这场没有人死伤的无聊游戏，萨里昂人已经确定工程师提供的图纸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量产的问题。
　　“阁下，你不担心吗？”
　　女骑士的声音唤回了负责卫戍工作的宝黛丝的注意力，她注视着眼前的女孩，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勾了勾手。女孩楞了一下，害羞又害怕的走了过来，仰起头，感受到一双冰凉的嘴唇烙印到自己嘴唇上，自己的身体也在被女人纤细的手抚摸......
　　好一会儿，宝黛丝才放开了女骑士。她的个人卫队都是相貌端庄又不任由宝黛丝索取的人。西格曾经很看不惯这一套，几番争执之下如此约定：宝黛丝不许威胁其他女骑士强行和她们构建不正常的关系，且数量不能超过二十人。
　　实际上，宝黛丝的卫队到现在都没满员，她对亲卫的行为也仅限于亲吻ai抚.....要说为什么有所收敛.....因为某个男人的不负责任，她只得代替了原本属于男人的工作，忙的连沉迷女色的时间都没有，到这边也是忙的像陀螺，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两个出来工作，偶尔只能利用碎片时间过过嘴瘾。
　　“大人，军中有不好的流言开始传播起来。”女骑士整理了一下表情说，“有人说我们是诱饵，拉普拉斯大人现在正在积极的攻略马里昂斯，根本没空来救我们，或者说，我们只是丢给敌人的一根骨头。”
　　“如果是诱饵，这骨头未免也太硬了，毕竟连身为东镜军副统帅的我都来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和我的目标，我问你，你觉得我像是没事来寻思的人吗？”
　　女骑士的脸稍微舒展了一些：“不，我认为大人是来带给我们胜利的。”
　　“这就对了。”宝黛丝安慰了部下两句接着说：“以后再有这种动摇军心的流言，直接命令执法队清场，预言之子的军队不需要这种懦夫。”
　　宝黛丝从不觉得西格是预言之子，却不得抬出这个名号提升大家的士气。不得不承认，男人虽然没有好好肩负起作为一名统帅的责任，但他的身影已经强烈的留存在每个人的心中，成为胜利的化身。
　　统帅能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剩下的，士兵们会用自己的血与敌人的血，为己方的英雄铺路。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会放弃马里昂斯来救你。”
　　“你傻吗？那等于你一年的光阴白白浪费了。”
　　——“一座城市和一年光阴，能换来我重要部下的性命实在太划算了。”
　　恍惚间，宝黛丝回想起了临行前她和西格说的话，男人的天真与坚定让她失去了气势，落荒而逃。之后，当她恢复冷静的时候，总会在心底嘲笑西格.....以及隐隐期待着他那么做的自己。
　　宝黛丝，你又不是个孩子，童话里的公主与白马骑士已经不再适合你了。她对自己说，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下，与其寄托于缥缈的希望，不如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或许，这是是个战死的好地方呢。至少对从王座上被赶下来流浪到异国他乡的败犬来说，这已经算光荣的结局了吧。


第十三章 卡林德恩堡记事：上半场
　　当磨制好足够的石弹之后，乌尔里克国王命令军队立刻展开了毫不留情的进攻，巨大的石头一次又一次的从天空向着卡林德恩堡坠落，有的落到了城中砸死了无辜的居民，有的落到城下，有的砸到城墙或者上面的哨塔上引来一片地动山摇。
　　在扑簌簌落下的灰尘里，宝黛丝也下令城防器械不要吝啬弹药反击，攻击方是守军人数的七倍，如果她不能带领守军表现出一种不低于对方的气势，那么对方会因这一边的虚弱而欢呼，而己方则在恐惧中把自己压垮。之前，她依靠恐怖手段为士兵们画了一条不能逾越的界限，不过失去理智的人不会在乎这条线，而恐惧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
　　萨里昂的军队大多集中在卡林德恩堡的北方和西方，以防备西格的东境有可能的增援，相对的宝黛丝也把主力集中在这个方向。不过她也留了一手，就是在城内的地道口附近构筑了瓮城。
　　果不其然，萨里昂军队摆开架势猛攻的表象下，还是选择使用了地道渗透的方式，一如西格当初攻陷卡林德恩堡的战法。正常的攻坚一座城堡往往漫长而且异常血腥，站在乌尔里克国王的角度考虑，正面攻坚想要缩短时间就要拿人命去填，想要减少损失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围困，或者指望投石机把城墙轰出一个缺口。
　　前者的话，他要考虑残余的兵力对付西格主力的胜负情况。愚蠢的马里昂斯人几乎是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城市，万一西格非常没节操的带着军队反向突围，把空城留给异端大军，他再向南折返寻求和自己主力的决战，反而让己方的形式变得被动；若是用围困的方式，西格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脱出，而后用更多的时间从占领区筹集兵员，径直南下威胁塞温克罗堡与萨里昂城。叛逆者的军队可能攻不下这两座坚城，但一定切断自己这边的补给线。
　　说到底，萨里昂王国相对叛逆者西格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内部的倾轧让西格实际面对的不是整个王国，而是同等体量的领主。当去年的拉里亚地区动乱，除了两位公爵之外再没有领主的军队开进这一地区，拉里亚城的蠢女人引狼入室，白鹿堡与勇盾堡的领主只知道固守自保，却不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得以让西格先在白鹿堡下击败两位公爵的联军，顺势攻下白鹿堡，接着北上拿下拉里亚，在稳固了后方用两个月的时间拿下勇盾堡，王国在此期间无一作为。
　　而在西格今年针对马里昂斯的秋季攻势了，马里昂斯的野战力量在上一年遭受重创只能自保，但一直未参战的西部、南部领主依然选择袖手旁观，坐视同僚的领地被夺取，就连国王下令集结指向卡林德恩堡的反击也只有一片不甚积极的相应——
　　“国王陛下，我眼睛不太好，这次就不出征了。”
　　“兹瓷啊，必须惩戒叛逆者西格。因为我领地内还有叛乱要处理，这样，我出点出点东西，为国王摇旗呐喊。”
　　“国王陛下，我和别人老婆怀的孩子临产期将近，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是私生子我也要见证他的出生！”
　　乌尔里克国王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心好累，觉得国内一堆拖后腿的完全带不动。
　　所以他冒险采用了地道渗透的方法，由他的近卫队长哥顿带着精锐的萨里昂禁卫军执行任务，渗透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哥顿在上去还通过口口相传的形式向后边的人下令：“记住，不许说萨里昂语，我们先遣队是来搞破坏的，尽可能的在敌人的地盘上制造混乱。”
　　结果，等萨里昂人摸出来的时候，映出眼中的却是一座座瓮城，铃声作响，在城上的大喊大叫与萨里昂人持续的懵逼中，箭雨倾盆而下。
　　该说不愧是萨里昂禁卫军，他们的韧性与勇气都是一等一的。在知道无法回去的情况下，他们迎着箭雨向前，为同僚开阔阵地。身先士卒的哥顿身上更是挂满了箭，但他天生神力，身着三层铠甲的他几乎豁免了远程武器的伤害。
　　慢慢的，瓮城上的守军发现出现的萨里昂人越来越多，因为瓮城的建造时间太短，萨里昂人甚至尝试徒手攀爬夺取瓮城，反而比自己这边吓得士气狂跌。
　　指挥这边战斗的指挥官想了想失败的下场，那大概不是光光舔宝黛丝的鞋底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于是他下令把辛苦搜集来的油脂开封倾滚了下去，出身贫苦的他十分心痛，因为这无异于在敌人头上撒币，而且是一撒一大把的那种。但是为了胜利，也只能败家了。
　　“底下的萨里昂人听着，我们已经倾倒了油脂，想想看有一支火箭射下去会发生什么。”
　　萨里昂人这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站立的地方全是枯枝落叶这种易燃物，加上滚下来撒了一地的油脂，顿时变得哗然，再无一分战斗的意思。
　　“现在，放下武器、解除护具仍在场地四周，而后双手抱头蹲在场地中央。以骑士精神的名义，我绝对承诺你们的安全。”
　　“泥腿子还敢称什么骑士精神，真是笑死了。”
　　哥顿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而后带头扔下武器。国王对他恩重如山不假，但他可不想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死去，金钱、美酒、女人、家人，有太多的东西让他眷恋珍惜着自己的生命。
　　领头的长官如此，其他的士兵们也陆陆续续放下自己的武器，战斗的激情熄灭，血管中的血液仿佛变的冰凉涌向心脏，即使身着棉衣，投降者们仍然瑟瑟发抖。
　　“天有那么冷吗？”瓮城上的一名士兵说。
　　“因为没法接受这个结果吧，换谁都会心灰意冷。”
　　指挥官打开城门，在一队士兵的警戒下先把哥顿与军官们绑了起来，他们必须提防萨里昂人翻脸的可能性。不过事情进展顺利，萨里昂人被分批押解，最后走的哥顿颇为不甘心对指挥官说：“你们砸了多少钱？”
　　“我大概一辈子都换不清。如果战争打赢了怎么都好说，如果战争输了我也不会被追责，所以你不用幸灾乐祸的等着我心态爆炸。”
　　并不是所有的禁卫军都被俘虏，有一小部分走在最后的及时转身逃回了阵地，他们前脚刚出来，后脚守军就从中段把地道填实。一个小时之后，哥顿的旗帜、盔甲与武器被扔了下来，认出这是何物的攻城士兵士气骤降。
　　无可奈何之下，乌尔里克国王停止了攻城的尝试。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向着更远的地方逐渐褪去，城墙上所有人欢呼起来。他们没有经历过血腥的厮杀，因而还有力气来庆祝，一时间士气变得空前高涨。宝黛丝转身离开，她十分清楚同样的套路不会对萨里昂人生效两次，既然奇袭的路已经被堵死，攻城方可以选择的唯有正面一战。
　　是拿人命来填，还是用时间来围困？
　　如果宝黛丝有的选，她一定会选择后者，这样会给自己、也给西格更多争取更多的时间，但她没得选，在兵力处于劣势的防御战里，她唯有被动的等待对方的变招。
　　而在更远的地方，西格的军队正不计损失的赶来，从马里昂斯携带来的大量战马每一天都有一些因为疲惫、意外或者照顾不周的因素死去，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唯一的念头就是击败乌尔里克的军队解救自己被围困的副帅。
　　为了尽可能的削弱敌人，他的军队行军路线切入了萨里昂人的补给路线，并毫不犹豫的攻击所有企图支援前线的萨里昂势力。反抗的人就全部杀死，投降的人只能携带防身的武器与马匹以及少量粮食、金钱离开，商队也在他的打击之列。
　　于是，往日在这一地区享有盛誉的护城者西格刮起了白色恐怖的风暴，大人们甚至把他的名字利用起来，恫吓调皮的孩子不许他们做淘气的事情。即便西格知道自己的声誉下降，恐怕也会一笑置之，这是他的选择，在做出选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为此该支付些什么，以及自己能支付些什么。
　　“你把自己绷的太紧了，这担心你中途会倒下或者出什么差错。”
　　在行军帐篷里，温蕾萨的手按摩着西格的太阳穴，解除了他一天的劳累。发生了肉体关系以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现在还在适应新的身份，不过战事让他们化解了一些尴尬，至少能正常说上话。
　　“我没事，与宝黛丝女士相比，仅仅是赶路真的不算什么。”
　　西格疲惫的打起瞌睡，他已经有数个夜晚没有睡好了，温蕾萨在他的额头与嘴唇上亲了一下，给他拿来厚厚的毯子裹上，而后离开了。
　　“西格....”
　　“嘘。”
　　女精灵拦住了书记官奈特，指了指里面说：“至少让他今晚好好休息吧。”


第十四章 卡林德恩堡记事：下半场
　　在休整了三日之后，萨里昂人重新投入了进攻，这次他们使用投石机反复投射，和卡林德恩堡的城防体系角力，尽管损失颇重，但成功摧毁了守军两座投石器和一座哨塔，并在城角崩开一个相当大的豁口。
　　随后，在七倍的兵力优势下，萨里昂人轮换兵力，每一次都朝向豁口处发动进攻，只为最大程度的妨碍守军对城墙的修补，导致两天以后修补好受损投石机的萨里昂人重新投入进攻时，城墙的豁口只填了一半。
　　随后，萨里昂的攻击重点便落到此处。
　　乌尔里克打的什么主意宝黛丝当然清楚，她一方面让士兵投入对城墙的修补，另一方面在城墙的后面构筑两段构成60度夹角的新城墙。这样，即便萨里昂方面把城墙轰开，他们也要面对一条W型的新防线。碍于角度，萨里昂人要发挥投石机的威力就要把它们拆掉换个方向重新组装，这样就为守军的撤退与重新组织争取了时间。
　　城墙是一定守不住的，这点宝黛丝从不报任何幻想，西格的增援也是一样。她想的与其说是守住卡林德恩，不如说是在沦陷之前让萨里昂人流出更多的鲜血。因此，本地的居民们被最大程度的动员起来，不干活就没有粮食，反抗就会处死。吸取了上次卡林德恩堡市民暴动对领主不管不问的态度，在最近两年的城市建设里，西格特意让工程师和施工团队把城内的道路修的笔直开阔，居民们没有构筑街垒和守军对峙的条件。
　　负面影响是，一旦萨里昂人攻破了城池，他们就能迅速推进到内堡打下一场攻坚战。
　　双方都在咬牙坚持，在统帅的鼓舞下奋力厮杀。终于，在萨里昂人开始进攻的第13天，城墙轰然倒塌，坚守无望的宝黛丝下令主力退回了内堡，仅仅留下少数在城墙上拖延了一会儿。
　　“大人，您在72小时里只睡了2小时，您之前的策略至少能给我们争取三天的时间，现在请您去休息吧。”
　　面对亲兵的劝告，宝黛丝点点头，她吃了东西又洗了个澡，结果因为太过疲惫让自己大脑变得异常兴奋，头疼欲裂的情况下反而睡不着。不得已，她找医生开了点有助于睡眠的药剂，熬好之后喝下，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睡着。
　　她昏睡了整整16个小时，在醒来用冷水让自己清醒后重新一生戎装走上前线。不出所料，萨里昂人已经抵达了内堡下。尴尬的是，他们寻找了附近能当成弹药让投石机投上来的玩意却找不到，宝黛丝早就挖地三尺完成了强拆工作。同样因为城建工作，内堡周围空荡荡的，视野开阔有利于守军的射击，对于攻城方来说却是相当麻烦。
　　本来想借助攻破城墙的气势把内堡一起拿下来的乌尔里克国王气的想骂人，这场仗他体验很差，攻破外城墙他已经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死伤，现在手中的兵力勉强能够一万，后方由于西格的骚扰，导致送上前线的补给大幅度减少，不得不通过劫掠解决。现在他们吃的就是从附近集镇里征缴掳掠来的粮食。
　　郁闷的国王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把火气发泄到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女人并不漂亮但是丰满，而且生过孩子的她能相当迅速的适应国王的尺寸不至于让双方都不愉快。国王曾经尝试过漂亮的处女，但排骨一样的身子在身下扭来扭去，干涩的花径满是血，把他的骑矛夹得生疼。乌尔里克又不是变态，他不能从这种伤害性的行为里品尝快乐，所以才选了现在这一个。
　　容貌什么的已经不在意了，在外面打仗单身久了，他看地上的土狗都觉得眉清目秀。
　　趁着萨里昂人准备的这段时间，宝黛丝轻点了物资与人数，结论非常不乐观。物资足够坚持两个月，但人数只剩下开战前的一半。在撤退中走丢或者脱离士兵的人数远比她想象的要多。现在她只能让民兵们强制性的顶到前线，并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一旦内堡沦陷，她就纵火焚烧所有不好拿的物资后撤到西多领主最后据守的楼，而后听天由命。
　　喂，西格，我这辈子算卖给你了。她想，要是能活着，我肯定要和你重新谈条件。
　　终于，依靠想象西格窘迫的脸，宝黛丝有了那么一点积极地情绪，她把幸存的军官们叫来，重新布置防线。
　　此刻，西格正被他意料不到的敌人阻击着，一支乌尔里克国王的私军持续伴随在他左右，在交过一次手后西格才想起来对方是托姆斯主教，国王宫廷里的大人物，两人还算认识。于是他先写了一封信让对方离开，在得到怒斥他的回信后只得应战。不过对方尽量避免直接交战，而是持续不断的骚扰。
　　托姆斯麾下率领的是惩戒骑士、狮骑士与萨里昂骑士的混合编队，小而精锐，战斗力与战术水平高于西格的大部分骑兵部位，唯有骑士本人创立的、拥有各种各样能人异士的将军卫队能够稳压他们一头。不胜其烦的西格干脆把他的几个副官组织军队行军，自己和卫队脱离出来单独防备托姆斯主教的骚扰。
　　托姆斯主教的努力为萨里昂人争取了两天的时间，再上之前的三天，在五天的时间里萨里昂人几乎遭受前三个星期同样的损失，因为内堡接触面积更小，更坚固，让萨里昂人的投石机威力大打折扣。何况，出去征集粮秣的托姆斯主教也派人加急回来传报，说西格大约率领着三千到三千五百人的骑兵正在接近。
　　这个数字把乌尔里克国王吓了一跳，如果托姆斯主教的报告无误，那么叛逆者西格几乎在马里昂斯的战事里毫发无损，并解救了相当多被异端俘虏的骑兵，亦或是马里昂斯人积极地为西格提供了兵力——这两个推断都不太符合国王的常识，他觉得托姆斯主教或许搞错了。
　　两日之后，在托姆斯传回来的第二封信上更正了判断，一千到一千五百名骑兵，一千五百到两千名的骑马步兵。这让国王的心稍稍淡定了一些，他把自己的长子、萨里昂的王储理查德王太子叫来，让他率领萨里昂重戟护卫去城门处布置防线。
　　“父亲，您最强力的三支私军，萨里昂禁卫军还被敌人扣在内堡，惩戒骑士全部跟着主教大人外出，现在如果把最后一支也调到外线，您身边的护卫工作谁来做？”
　　“我的孩子，你觉得这场仗我们会输吗？”
　　理查德王太子摇了摇头。
　　“你在攻城战中有任何功绩可言吗？”
　　理查德王太子又摇了摇头。
　　“萨里昂的封臣会信赖一个毫无功绩可言的王太子吗？”
　　“父亲，您是为了我.....”
　　“是的，我的孩子，打赢这场仗本身还不够，我要追求更大的胜利，由你完成的胜利。你的对手是最近闻名潘德的叛逆者西格·拉普拉斯，但他带来的只是一支疲惫之师，而你占据防守方和体力上的天然优势，外线还有托姆斯主教配合你。如果你能在这里击败西格，你的王位继承问题就不大了。说来可笑，萨里昂还没人能和西格的军队作战并且取胜。”
　　理查德露出了一丝犹豫，不过很快就被狂热取代。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他渴望与西格交锋，并渴望在作战中亲手砍下西格的头颅作为通向国王之路最后的垫脚石。
　　“我明白了，父亲，我会竭尽所能回应你的期望。”
　　理查德除了乌尔里克国王的私军，还带走了大约一半的攻城人马，他把四千来人分成三队，一队在城墙上待机，另外两队布置在萨里昂人攻进城市时所制造的豁口。
　　理查德不仅要击败西格，还要以地面会战这种堂堂正正的方式击败西格。
　　而在宝黛丝这边，虽然围城下的敌人少了一半，但攻城的敌人还是一样多，内堡实际上面对的压力并未减少。战事进行到现在，已经到了宝黛丝亲自率领卫队四处救火的程度。
　　在我方的欢呼里，宝黛丝投出了最后一根投矛，敌人的尸体带着她的武器一起坠落。她的剑断了，漂亮的盔甲上充满了划痕与凹陷，如果掀开面甲，会发现她好像老了五岁一样皮肤暗淡干涩。她疲惫的倚在充满臭味的城垛上，掀开面甲直视着天空。
　　我还能活多久？她麻木的想。
　　忽然，城墙上传来骚动，她反射似的按下面甲站了起来，发现并不是敌人又组织了一轮攻城。而是外城墙之外，人类目视距离的尽头，黑点淹没了地平线向着这里驰来。
　　毫无疑问，能在这个时间点进行如此规模的增援，唯有西格。
　　“这个傻瓜。”
　　宝黛丝的身体瘫软下来，紧绷的身体放轻松。现在，她开始相信胜利要到来了。


第十五章 卡林德恩堡记事：加时赛
　　在卡林德恩堡围城战的最后，西格终于赶上了战斗。立于城墙上的萨里昂人大喊大叫，招呼同伴聚拢过来对抗即将前来的叛逆者军队。
　　理查德王太子招呼着他的士兵们堵在城墙豁口处，理论上来说，西格的军队缺乏攻城能力，只能选择从城墙的豁口处突入进行正面交战，而正面交战的话，萨里昂人密集的步兵方阵就能在天然缺乏宽度的战场上占得先机。
　　那么，西格会选择正面攻击吗？不，他一定会的，既然来到他就做好了站着死的准备。理查德王太子作出了如此判断。
　　年轻人的呼吸变得粗重，全身微微颤抖，嗓子发干，他的心跳快了起来，汗水浸润棉衣，流失了体温的躯体变得冰凉。理查德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一位叛逆者的死将为他的出道奠定完美的基础。
　　西格的军队逐渐逼近，从理查德开始，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之前一连串的胜利，西格在萨里昂人中的形象已经和吃人的妖魔差不多了，当然出于立场考虑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西格和预言之子有半毛钱关系，只是觉得他不可思议的战斗力必然经历了什么邪恶的事件才换取来的。
　　其实萨里昂人猜的也没什么错。
　　但是战场的风数次吹过了萨里昂人的阵地，西格的骑兵仍然只是在外围游弋，观察萨里昂人的布防。最后，大名鼎鼎的叛逆者进行了一次中规中矩的战斗，他带领大约一千来名步兵下马，挑了一个城墙支援不到的角度尝试突破。
　　理查德很快意识到他想要在单挑中斩首西格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亲眼看到了一个几乎把骚包写在盔甲上的骑士持握蓝宝石双手符印剑大肆砍杀，铠甲在他面前就像纸一般脆弱，不一会儿，西格的盔甲上就浮现出鲜血构成的喷溅图案。不过除此之外嘛....
　　西格的军队几乎没有推进寸步，他们的几次攻击都被顶了回去，在日落时分不得不撤退。理查德王子还颇有风度让对方把尸体捡了回去，他要胜利，毫无争议的胜利，漂漂亮亮的胜利，哪怕这种充满人文主义的小细节也要表现的尽善尽美。
　　“哦，别忘了今天安排双倍的岗哨，以防敌人夜袭。”理查德模仿着父亲的样子对副官吩咐道。
　　西格的突击失败并没有让内堡的守军士气低落，因为他们掌握的最后一条密道正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士兵，差不多已经有两百人转移进了内堡，只不过出于战术考虑没有露面。
　　早在一天之前，托姆斯主教的骑兵就在西格特意的围剿下覆灭，他们已经坚持了许久，人力、马力在得不到轮换的情况下最后被西格追上只能一战，主教大人仅以身免，骑马向萨里昂奔去，西格也不去管他。
　　骑士首先到达外围的集镇，派出敢死队下去探查地道的情况，得到了畅通无阻的回复。这是在卡林德恩城建工程中秘密修建的新地道，直通内堡，是伊莉莎擅作主张，以“方便女孩子直接进入西格的房间偷情”这种扯淡的理由提出的，可笑的大家还竟然一本正经的认同了这个理由。现在，这条从未使用过的地道发挥了奇效。
　　为此，西格的将军卫队与另外两百名骑兵下马潜入地道，来到内堡，而西格则率领其他人马进行一场真实的攻坚战来麻痹萨里昂人。
　　天黑以后，西格的本队自然而然的向后撤退到外围驻扎，他把所有的军队交给加西亚与妮可丝，命令他们在子夜时分出击，若是看到敌人有动摇的迹象就趁势杀进去，若是没有，就放弃目标返回马里昂斯，不要对这里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他排在了地道口前潜入队伍的最后，此刻他前面大约还有五十人。军官们围拢了过来，一一击掌、抵拳、打气，为主将的胜利祈祷。
　　在大约晚上十点钟，西格到达了内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宝黛丝，后者摘下头盔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前者径直抱了上来，盔甲与盔甲相碰发出鸣叫。
　　“卡林德恩我给你守住了，千万别辜负老娘我的努力啊你这个臭男人。”
　　这个称呼让西格楞了一下，旋即笑道：“好。”
　　西格带来的人在战前饱餐一顿，热食驱散了所有人的寒冷。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西格先登楼观看，看到包围内堡的营地一片寂静后，于是做了个手势，以他的将军卫队为核心，所有人都拔出剑来。
　　内堡的城门洞开，披甲的战士们冲了出来。萨里昂人的哨兵在愣了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敌人冲了出来，他差不多又花了同样的时间思考一个仅仅剩下三百人的内堡是怎么凑出来五百人的突击队（目测有误差），然后才是大喊道：“敌袭！！！”
　　一发投矛命中了哨兵的喉咙，这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战友才爬了起来。萨里昂人欺负内堡的守军缺乏投射武器，仅仅把营地扎在距离城门一百五十米外，并且非常松散，等大部分人还在思考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西格已经用魔剑把萨里昂人的栅栏和拒马化为灰烬，攻入了营地中。
　　他带来的是三百名最优秀的战士，西格指向哪里，他们就攻向哪里。根据帐篷的颜色和大小，他们一路笔直前进扑向军官的位置，把正在穿衣服的军官们杀死，击溃下一股匆忙集结起来的士兵，并且四处放火。失去了军官的指挥，萨里昂人的士兵像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
　　西格几乎是毫无阻碍的推进到乌尔里克国王的营帐，看见明晃晃的剑刃，国王在慌乱之下想都不想就带着自己的侍从逃跑，同时带走的还有己方军队的士气，崩溃连接着每一个仍然在奋战的士兵，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国王逃跑就代表这场仗要输了，输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要逃命。而至于西格这边只有几百人，己方算上其他三个方向有差不多四千人，只有稍稍坚持一会儿，就能等来其他营地的增援，活活耗死这些夜袭的敌人。
　　他们没有这种大局观念，所以他们输了战争。
　　西格有意识的驱赶着败兵转向，转着圈把混乱传达到其他方向上的营地，于是围在内堡的萨里昂军队进行了一场溃逃似的撤退，造成了相当多的队友伤害后才扯到了城外，不过在城外等着他们的是听从西格的命令赶来的加西亚与妮可丝，以及他们身后两千多人的军队。
　　萨里昂人的鲜血染红了城外的土地。
　　唯一全身而退的是王太子理查德率领的那四千多人，在接收到乱兵带来的战败的消息后，王太子原本想把军队开进城中解救他的父王，不过他看了眼手下的脸色：迷茫、困惑、怯懦，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下令撤退。因为他们这里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因而从容的退了出去，甚至还在中途收拢了残兵败将，重新恢复了五千多人的规模。他们有能力再战，但补给已经不够了，西格现在有资本和他们耗，所以理查德只能沿着原路返回萨里昂城。
　　他们带来了一万一千人多人，再回去的时候只有一半的数量。士兵们考虑的是悲伤与工资，而更高级的军官们考虑的是自己的地位，站在最高处的那几个人看的是整个王国。王国军主力元气大伤，剩下的领主袖手旁观，如今在萨里昂还有谁能够阻止叛逆者西格的攻势？
　　理查德想不到，他意气风发的想法已经被现实所挫败，对西格也有了全新的认识：善战、勇敢、残忍而狡猾，善与恶的两面都在西格身上体现。他自己、他的父亲，还有其他人之所以输给西格，就是因为把对方看得太片面了。
　　在胜利之后，西格在俘虏羁押完毕之后，终于有时间放松一下。他选择的放松是来到内堡里西多领主修建的温泉池洗浴，过去伊莉莎经常来这个地方，据说对疗养身体有所帮助。
　　当他脱得赤条条的进来，寒冷的躯体接触温暖而略显火辣的泉水时哆嗦了一下，旋即就是幸福的感觉，他靠着池子中央的假山坐了下来，仰望着天空。
　　风吹了过来，让西格没泡进温泉的部位稍稍有些冷，于是他站起来走到假山的另一边，却发现宝黛丝坐在那里，略显浑浊的泉水完全无法起到遮掩的作用。
　　“不，宝黛丝女士，我不是....”
　　西格紧张的解释，却发现宝黛丝一动不动，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她睡着了。西格放松了下来，看着宝黛丝憔悴的面容，感动驱散了暧昧，轻声说了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然后转身离开了温泉池。
　　“胆小鬼。”
　　在西格走后，宝黛丝睁开眼睛如是说道。


第十六章 宝黛丝的报酬
　　359年的战争在11月份落下了帷幕，在即将到来的寒冬中，唯有远方的菲尔兹威陷于内乱的漩涡中，关于维迪斯国王王位继承合法性的问题几乎把这个国家推到内战的边缘，各个领主打着不同的小算盘，几乎回到了潘德王国灭亡之后、菲尔兹威王国成立之前诸城市自治那种混乱的状态。
　　继上一年失去了整个大拉里亚地区后，这一年萨里昂王国又失去了马里昂斯地区，王国排名前四的城市中已经有两个落到叛逆者西格的手中。比丢失领土更为糟糕的是，乌尔里克国王下落不明，理查德王子带着只剩一半的军队回到首都萨里昂城进行军事戒严，然而王太子并没有足够的权威来驾驭整个国家，因而原本就身怀异性的领主们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连续两年的战争极大地消耗了西格治下地区的人力财力，所以西格打算恢复一到两年，待稳固了新征服地区的统治后再进攻萨里昂北方的阿芬多尔地区与西部那些城堡。现在，他找到了比战争更为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建设。看着人们搬运着笔直的官道上输送来的材料，一点点的修补战争遗留的伤口，西格发自内心的感到平静，似乎看着这一幕，他往日的杀戮与牺牲便有了意义。破坏与创造，本就是轮回交替的进行。
　　每当这个时候，书记官奈特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两人肩并肩的坐在窗台上，俯瞰脚下的城市，抑或仰望头顶的天空。在长大之后，奈特变得异常爱干净起来，她的发丝被风吹乱，部分轻轻触摸着西格的面颊，同时传来的还有香气。她一直用进口自巴克斯的昂贵香皂与香水让自己变得更清洁、更有女人味一些。
　　她把头靠在西格肩上，隔着厚厚的布料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奈特却觉得自己脸颊热热的，紧接着身体都暖和了起来。当她去瞧西格表情的时候，从他侧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
　　她失望的垂下眼眸，嘀咕了一句：“今年我都二十岁了啊。”
　　“嗯？在说年龄吗？”西格在发呆中回过神来，“我今年都三十一了啊。不过年龄对我没什么意义。”
　　“是啊，大人这一点还真是让人羡慕，周围的人已经变了模样，但你和伊莉莎小姐仿佛还是六年前刚见到的模样.....嗯，要说的应该也有变化，主要还是气质的变化，大人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
　　“就算奉承我也不会有什么你期待的事情发生哟，奈特。”
　　“这样就足够了，如果太过容易的把大人这座城堡攻下来，反而会让我轻视大人呢，这样我获得的成就感也会少许多。所以这样就好。”
　　奈特抱住了西格的一条胳膊，更加亲密的倚住了他说：“无论你把我当成妹妹还是女儿都无所谓，想想看，我要是用两个身份推倒你似乎别有情调呢。”
　　“你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奈特？”
　　“只是稍稍想起家来了，最近一年我和家里人的通讯都是断断续续的，听说菲尔兹威发生了内乱，不知道他们怎么样。让他们搬到拉里亚来又怕中途出了意外，果然应该强硬一点带些人把他们带过来吗？”
　　“明年的话我不准备打仗，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把你的家人接过来。”
　　“这不行啊，大家上上下下都指望着你呢，怎么能因为我的私事撇下一大堆公务跑到危险的地方，不行！”
　　“貌似公务方面没我也可以吧，不打仗的时候我都是把自己当做吉祥物，接待客人，询问官员，向群众发表演说，有没有我都一样。而且，你跟着我那么多年，为了付出许多，这点尊重和礼遇是应得的。”
　　“稍稍有点害羞呢，感觉就像我把未婚夫带回去和家里人认识一样。”
　　“......想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奈特弯下腰来侧头仰着脖子去看西格的正脸，“每当我露出柔弱表情的时候，大人都会对我很上心啊。”
　　“他这个不叫上心，仅仅是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发作了。”
　　新的声音加入进来，西格和奈特扭过头去看，门在无声无息间被人打开，入侵者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气鼓鼓的对西格说：“我的奖励呢？”
　　“奖金的话，都已经发下去了才对啊。”
　　来者正是宝黛丝，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后，她恢复了健康与活力，凹陷的脸颊也丰满了起立，肤色也不再是病态的枯黄，甚至连头发都变得富有光泽起来。当然，那招牌式的傲慢倒是一直维持到她脸上。
　　虽然来得突然，西格可没有手臂被女孩子抱着的状态下和部下谈公事的习惯，于是他示意奈特松开胳膊，但书记官异常执着的挂在他胳膊上，好像在其他人面前宣誓西格的主权一样。
　　面对奈特孩子气的举动，宝黛丝嗤笑一声说：“想要把这个男人变成你的人，很好，那就去滚床单啊，单凭暧昧能做到什么。过去，我看上哪个女人都是直接在床上谈情说爱。”
　　“我才没那么....”
　　“男女之间正常的事你至于那么害羞吗？难道一辈子当个老姑娘看着你喜欢的男人和别人结婚，到时候你就不会想着还好护住了你那层膜，而是嘿呀好气啊，怎么没先出手呢？”
　　“住口、住口啦，眼前美丽的风景都被你污染了。”
　　奈特缩着脖子做鸵鸟状，大获全胜的宝黛丝也没有继续阻击，而是坐在了西格另一边，一遍遍的抚摸自己湿淋淋的头发。
　　“这气味......你之前是去泡温泉了吗？”
　　“最近天气寒冷，习惯了那股味道之后，感觉一周去一次还挺好的。”宝黛丝摆了摆手，“差点被你绕远了，我的奖励呢？”
　　“正如之前的回答，该发的奖金都发了啊。”
　　“老娘.....姐姐我给你卖命守卡林德恩堡容易吗？要是其他人早就跑路了，我能拖到你增援过来有多不容易吗？一度我都有死在这里也不错的念头了，这要是成为事实，恐怕我姐姐那个碧池做梦都能把哔~笑裂了。”
　　“以你姐姐的年龄和冯可夫人的作风，那里肯定是松松垮垮的啊，不用笑也是开口的。”奈特小声吐槽道。
　　西格试着问：“那么奖金加一倍？”
　　“不要钱啊，也不是休假或者勋章之类的纪念品，直白的说，我想要女人，现在身体恢复过来了又没什么事，快来几个有姿色的小妞给姐姐我尝尝。”
　　“醒醒，宝黛丝小姐，这里是军队不是窑子。”
　　“大人你还真敢说，你的后宫骑士团计划都挖到我的后花园了，要是姐姐我有那种嫉妒心，我早就提起剑和你战个痛快了。”
　　“那个又不是我弄得，就算真.....算了，这口黑锅我背了。”西格叹了口气，“不行，强扭的瓜不甜。”
　　“要是她们是自愿的呢？”
　　“不行，军队中的同性恋之分必须禁止。”
　　“这是针对我吗？职场感觉体验很差。”
　　宝黛丝作为冯可夫贵族曾经的顶点，她的取向也是糟糕的顶点，已经有人向西格反应遭受到女上司的骚扰，产生了极大地心理阴影。西格试图纠正她，最后总是不欢而散。既然无法制止源头，那就尽量进行节流，比如在女性私密的澡堂、更衣间设立“男人与宝黛丝不得入内”这种稍稍过激的标语，比如在她索要女人的时候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卡主她，比如尽量安排她与单身帅暖男一起执行任务.....
　　悲剧的是，那些暖男最后都被她调jiao成了舔她战靴，嚷嚷着“女王大人请鞭笞我吧”这种无可救药台词的变态。
　　虽然破坏力在诸多问题儿童中最强，但她反而是最受西格信任的那一个，有什么重大的任务都会想到她，要说为什么......大概宝黛丝是他朋友圈里唯一一个能和她大胆地喝酒，而不用担心第二天醒来后发生某种既定事实的女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人都借我几个女人嘛，我保证没经过她们同意，手指只蹭蹭不进去。啊好吧好吧，我再退一步，满足我的玩乐欲总可以吧，就像给洋娃娃换衣服一样。”
　　宝黛丝看向奈特，吓得后者咿呀一声，手足无措的说：“我不行，被你看到身体总感觉很羞耻，就像被视奸了一样。”
　　“其他人你也别想。”西格说，“又没人能监视你，谁知道你会做到哪一步。”
　　宝黛丝刚想发怒，看见西格的侧脸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抬手捏住西格的下巴强制让他转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以前的我真是瞎了眼，眼前不是一个挺棒的素材吗？”
　　“啊？”
　　“听不懂？我只是在感慨这个房间里除我之外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孩子罢了。”
　　“等等，宝黛丝小姐，你说的两个女孩子是什么意思？你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危险啊。”
　　“决定了。”宝黛丝跳下窗台指着西格说，“既然你不允许别人当我的报酬，那就来你做吧。大人，请务必当我一周的女朋友，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作者留言：
　　既然临近某件大事，这两周就要稳妥的、温和的、含蓄的写某些剧情了。


第十七章 一周的朋友
　　“说真的大人，男人没有穿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欲望吗？”
　　“当然有，宝黛丝小姐，谁不喜欢让自己更受欢迎一些。”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这些根本不是男人穿的衣服吧。”
　　对话的场景发生在宝黛丝的卧室之一，她通常带来女人happy的地方，这里凌乱的扔着女人的各种衣物，有的甚至非常私密.....宝黛丝把房间略收拾了一下，让西格坐在床上，打开衣柜，展示一排崭新的衣物说开始了以上对话。
　　“大人，你一边希望犒赏我的功绩一边不希望满足我的要求，我们的矛盾主要集中在我碰不碰女人方面，所以，你来扮成女人不就好了。这样你能时刻监视我，对你，我也没法用权势和财富强迫你。这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这，我毕竟是个男人.....”
　　“我是相信大人是个正直的骑士才这样说啊，难道大人会对我这种快三十岁的老女人有非分之想？”
　　“求不提年龄，谢谢。”
　　宝黛丝没指望西格答应，但她眼里的西格在马里昂斯经受了一些心境的变化，节操......似乎不是太重要了。于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好，如果在我容忍的范围内，我就穿女装陪着你。”
　　“一星期？”
　　西格咬咬牙说：“好，一星期，但我不能以现在这个身份出现在你身边。”
　　“成交。”
　　当宝黛丝笑眯眯的拿出裙装、假发、胸托、长靴等一系列女士物品，西格暗暗吞了口吐沫，觉得自己下了一个糟糕的决定。
　　对于宝黛丝来说，这也是一个蛮新奇的体验。童年看到母亲和男人行房的经历让她对男人深恶痛绝，那野兽一般的姿态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恐惧。所以她比以往女王更为病态的喜爱着女性，通过征服她们，来获得一种征服感，从而塑造和维持一个强大的自我来逃离
　　很快，西格以生病需要静养为由，幽居在内堡中，取而得之，一个名为西格莉德的漂亮女人出现在宝黛丝身边。据前女王介绍，她是好友的女儿，身体不好，听闻卡林德恩堡的温泉有疗养效果而选择来投奔她，希望试一试。
　　宝黛丝掐了掐西格的腰，后者也配合的咳嗽两声，低下头垂下眼眸。加西亚盯着她好一会儿，缓缓说道：“西格莉德小姐和我认识的一位人物有点像呢。”
　　抱歉，不是像，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嘛，那个人是个正直、英勇、有着罕有的保守道德观的正派人物，我尊敬的对象。有一瞬间我也怀疑西格莉德小姐是不是那位大人假扮的，不过果然是我失礼了，那位大人就算面容俊美，给人的印象也是战士而不是娘炮，这种恶心事他才不会干。”
　　加西亚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西格的心，他在心里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加西亚尊敬的他正穿着女装做这种娘炮的神情。羞耻让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加上不熟悉高跟靴，他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
　　宝黛丝笑眯眯地扶住了西格，说：“西格莉德身体羸弱，而且怕生，我就先带他离开了。”
　　加西亚皱着眉头说：“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西格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怕加西亚识破了他的伪装，那么他的名誉、他至今为止所维持的形象就全完了。当时答应宝黛丝的时候智商下线，现在理智回来了，他的心中只有后悔与羞耻。
　　只听到加西亚说：“我永远喜欢西格莉德。”
　　面对这炽热的告白，西格只想一巴掌扇过去，而后怒斥他“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但他现在扮演的身份不能这样说，只好向宝黛丝身后缩，宝黛丝笑眯眯的揽住西格的腰说：“抱歉，她是我的。”
　　为了甩开加西亚，西格只得故作羞涩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一周，西格白天都以女装陪伴在宝黛丝身边，晚上则回复真身，向部下们表明自己还在。而在白天中，他堂而皇之的坐在办公室看书，一边督促顶替他岗位的宝黛丝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宝黛丝，处理东西蛮有一手的嘛，不如以后你从军中转职政务系统吧，洛里已经和我抱怨过好多遍了，因为我把政务压到他身上，让他都没时间陪伴妹妹的时间了。”
　　“一般来说，成年后的兄妹有那么亲密吗？”
　　“这个我不知道。”西格想起了生前的好友西德尼和他的两个姐姐，“如果是姐姐和弟弟的话，大概会很严厉吧。”
　　“即便我也知道，成年后的兄妹交集会渐渐变少，像他们那么亲密，不像是兄妹倒像是情侣似的。”
　　西格抬头看了一眼，宝黛丝满脸八卦的表情，又低下头去说：“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洛里很会照顾人，贝丝恰恰是那种需要精心呵护的人，他们若是在一起真是再好不过了。大不了我先认贝丝当妹妹，这样他们结合就连最后一点障碍也没有了。”
　　“嘿呀好气啊，感觉世界的恶意都在针对我。”宝黛丝撂下了笔，“你怎么就不帮助我突破一下世俗伦理道德的障碍呢？”
　　“说吧，你看上哪个男的了，我一定把他下药之后送到你床上。”
　　“我永远喜欢西格莉德。”宝黛丝模仿着加西亚的腔调回敬西格。
　　“抱歉，你是个好人，我永远喜欢伊莉莎。”
　　“还真是意外的坦率.....”宝黛丝打量着西格，“你和她做到哪一步了？”
　　“除了最后一步，大概都做了。”
　　“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不，她实际上.....已经成年了。”西格挠了挠脸颊，“具体我就不透露了，反正比我大一点。”
　　宝黛丝羡慕嫉妒恨的叹了口气，她已经年近三十，青春即将逝去，再有几年就会身体发福变成大妈。以前欢笑的时候不曾珍惜，回过头来去发现青春是那么珍贵。
　　到了最后一天，当西格褪去女装换上自己本来衣服。在女人一样俊秀的外表下，他匀称的身体布满了各种伤痕，有些已经淡去，已经仍然保留着狰狞的外形。宝黛丝怔住了，叹了口气说：“看起来你在马里昂斯也不容易啊。”
　　“和恶魔不死战士交手，付出这点代价能够全身而退足够令我庆幸了。”
　　宝黛丝托着腮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稍稍有点寂寞。不得不承认，我对西格莉德这个人物有点留念，果然是上了年纪对别人的依赖增强了吗？”
　　“是啊，你对我恶作剧了一个星期，让我知道女人恶趣味的兴致来了到底会有多糟糕。”西格说，“也更坚定了我不让你祸害军中女战士的决心。”
　　“大人，你能不能别把我想成那样，我只是好久没这样能无拘无束的表现出真面目了，谁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是个人都想要朋友。”
　　“如果你能改掉你的坏脾气和对男人的歧视，我想情况会好很多。”
　　“要是能改掉就好了，我就是那么糟糕的女人。”宝黛丝自嘲的笑了笑，“再见，我的朋友西格莉德，我会想念你陪伴着我办公的模样的。”
　　“别说的我仅仅是这一周的朋友一样，如果你愿意，可以找我来谈谈。”
　　“这意味着你还要穿女装？”
　　“不，我会以男性的身份和你谈。即使不是西格莉德，我也是你的朋友。”
　　“别、别说了。”宝黛丝摸摸身上，“听起来怪恶心的。”
　　“我想也是。”
　　等到西格离开以后，宝黛丝躺倒在床上，若有所思。
　　359年最后的时光过得飞快，在12月的最后一天，西格把在这里的人聚集起来一起痛饮。与去年相比，这里少了几个熟悉的人物，他们或是在拉里亚，或是在马里昂斯。西格踱着步来到窗台边，举着酒杯对月亮说：“干杯。”
　　而在拉里亚，也有人仿佛心有灵犀一样举起了酒杯。维吉维斯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衣，月光把她的阴影在地板上拖得斜长。她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瞳孔已经变为锐利的兽瞳，毛茸茸的耳朵也从头发中展露出来。
　　“嗯，没错，虽然是个可恶的男人，但我目前的这具身体十分迷恋他，有时候甚至会做那种梦，情感也是一样。真讽刺啊，我竟然会产生人类似的感情。”
　　“不，现在还不是说再见的时候，我和他都还需要一些时间，或许，我也需要一个孕育孩子的时间，为了未来的离别与厮杀。”
　　“所以，暂且让我观望一会儿，沉溺一会儿身为人类的时间。重返天空之后，我和他就再没有相见的可能。”
　　“所以，稍稍等我一会儿，神谕。”
　　山猫小姐在空旷的房间中自言自语，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揉散了她额头前细碎的头发，也把她的叹息揉碎在空气中。


第十八章 荣归故里 I
　　西格在360年的2月回到了拉里亚城，宝黛丝半是不情愿半是好奇的尝试转职卡林德恩堡的行政长官，在异国他乡享受发号施令的感觉。西格明确的告诉她，在未来一年里他的东境将不会主动挑起任何战事，以休养生息和建设为主，就算前女王跟着他回到拉里亚也会无聊，因此宝黛丝就留了下来。
　　宝黛丝的能力没的说，有她监督，西格相信卡林德恩堡的建设规划一定能如期完成，不过除此之外她又会搞哪些事情就不那么令人放心了。于是他把妮可丝留了下来，以副手的名义协助和监督她。
　　宝黛丝半开玩笑的说：“你就不怕我吃掉你老婆？”
　　“你怎么对她，我就怎么对你。”
　　宝黛丝二话不说，一把抄起妮可丝的裙子掀起来，快速把脑袋伸到她大腿上亲了一口，而后钻出来得意洋洋的看着西格。骑士捂住脑袋，捏紧拳头锤了宝黛丝一下。
　　“你赢了。”他如是说。
　　在去拉里亚之前，他给马里昂斯的伊莉莎与拉里亚的奈尔达小姐都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一年中的规划——他设想以拉里亚为中心，修建一条连同马里昂斯-拉里亚-卡林德恩堡的官道，以提高商品运转的效率和野战军的机动能力，除此之外，马里昂斯与拉里亚城的建设也不能懈怠。
　　奈尔达小姐仿佛认命了一般，安安静静的统治着拉里亚城以及周围的土地，负责监视她的里泰迪兰一直没有传回危险的讯息，因而西格暂时认为她是可靠的。
　　在对外关系上，除了巩固与诺多精灵的盟约之外，西格力求和其他除了萨里昂王国之外各国巩固和平的关系，有传言说瑞文斯顿对马里昂斯与达隆堡蠢蠢欲动，认为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西格一边提醒伊莉莎加强在马里昂斯的备战，一边派出更多使节去瑞文斯顿王国交涉。
　　因此，原本3月计划去把奈特家人接过来的计划一直拖延到五月，之前西格一直都待在拉里亚城的公寓和山猫小姐探讨生命的奥秘，因为许久未见，他们在相见的时候都发现自己是如此迷恋对方的身体，于是一天的干chai烈火后，维吉维斯带着幸福的红晕沉沉睡去，而西格则扶着腰清理两人身上的痕迹。
　　至于公务，活见鬼，他要是还干这个，花钱请学者来还有什么意义？虽然洛里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不过当西格把他的妹妹贝丝任命了洛里的专属机要秘书后，能够合情合理合法的整天鬼混在一起的兄妹顿时彼此深情凝望，散发出一种让旁观者很想笑又觉得有点尴尬的气氛。
　　而在伊莉莎给他的回执中，透露了更多的好消息，比如之前受伤的多诺万与迪耶夫都已经痊愈归队，温蕾萨的儿子打算正式和他守护的女孩结婚，后面则是她处理马里昂斯事物时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最后，她还提到要给西格送一条狗，不过这条狗比较大性子比较凶，调jiao母狗还需要时间。
　　宠物啊.....西格会心一笑。从前骑士团养过狗当做看门之用，他还挺喜欢和狗一起玩的，真不知道伊莉莎弄的是个什么品种。
　　总之，各种各样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西格终于和奈特启程踏上她的返乡之旅，随行的是西格的将军卫队与加西亚，因为可能要涉及到交涉的问题，所以西格觉得有一个有嘴活的人在比较靠谱。加西亚也的确发挥出他的口才，一路上把大家逗的直乐，完全没有旅途的枯燥感。
　　不过等到了萨里昂人的地盘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乌尔里克国王在春天返回了萨里昂城，旋即一病不起，代替摄政的理查德王子实力不足，手下的领主们有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态势。他能倚重的人物要么被西格击败，要么被西格软禁在白鹿堡的城堡中，每天吃吃喝喝睡睡，除了钓鱼就是打扑克，每周有一天西格还允许他们掏钱请来妓女消遣。在骑士人文主义的关怀下，平均每个俘虏都胖了一圈。
　　而结果就是理查德身边缺乏可靠地、可以使用的人手，他现在还在萨里昂城焦头烂额的维稳，和地方诸侯讨价还价。
　　同时，萨里昂人的败北使得他们需要更多的财富和人手重新武装军队，农民、小商人深受其害，同时因为抽取了太多力量集中在王都，导致地方控制力下降，强盗起来兴风作浪。西格踏过焦土，他身后的路上满是人们暴虐的痕迹。
　　加西亚带着人检查完后摇了摇头：“没一个活口。”
　　西格不愿意和冤魂们住在一起，他在距离村子很远后才下令扎营。当深夜，他因为莫名的躁动而醒来，前往宿营地外吹吹风时，看到了埋葬在此地的无名幽灵在看着他，他前进一步，幽灵就后退一步，最后尖叫着消散掉。
　　连鬼魂都怕我。西格自嘲的笑了笑，至少不用担心被奇奇怪怪的玩意尾随了。
　　在某一日，他们在路过一个村庄补充饮水的时候被当地村民请求能够帮助他们抵御强盗的袭击，他们之前给村子寄来了信，说是要村庄筹集一定物资送过去，不然就自己来抢。村民们凑到一起算了一下，除非他们三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满足强盗的要求。
　　“巡逻骑兵？骑士团的分队呢？村庄所隶属的城堡的领主呢？你们没有求助过他们吗？”
　　面对西格一连串的问题，村长苦笑着说道：“要是能有用，我们也就不会再来央求大人您了。他们要么忙于自己的事情，要么.....就是和强盗有勾结。”
　　“就算我击退了强盗，那么下一次你们怎么办？”
　　“听天由命......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怎么可能抛弃它。大人，请教授给我们保护自己的方法，我们将在强盗袭来的时候和您一起并肩战斗。”
　　“不错的觉悟，我答应了。”
　　西格让队伍驻扎在村子南面，而自己则和奈特一起，白天搜集数据、训练村民，晚上再返回营地休息。
　　这个村落名叫草帽村，地处平原，旁边有河流流过，因而农业很发达。只可惜兵荒马乱之下，村里的青壮越来越少，部分土地渐渐荒芜，现在村民们的性命还要面临威胁。某种意义上，是西格导致了这一次，不过他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为了大业，必要的善与恶他都会去做。
　　草帽村有七十位能够作战的适龄男女，里面鲜有人有受过训练或者经历一场战斗的经历，最强的人也不过是和邻村的械斗中以一敌三。为此，西格规定他们都持握干草叉或者在长杆上绑上刃物，近身的武器则是锤头与菜刀。当然，不给他们更精良的武器的原因是怕这帮没接受过训练的家伙胡乱突击，反而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对于新人们而言，短时间最合适的武器就是长杆兵器，因为有距离的优势，你可以把敌人距止在你的伤害范围之外，从而减少各种犯错和意外导致的风险。另外，你们别单打独斗，要始终与同伴保持协同的队列....算了，这个短期内学不会。”
　　西格抽出棍来，他双手握在棍子中部，每一只手又拉开相当的距离。有一位勇敢者上前挑战他，那名村民的套路太明显，他抡起棍子砸了下来，被早有准备的西格举到与额头平行的位置挡住，旋即他的左臂弯曲身体左转，右臂顺势发力把村民的棍子卸到一边，随后趁村民露出的大片空当，他的右臂迅速下沉左臂抬起，自上而下的捅出手中的棍子，捣在了农民的肩膀上。
　　“听着，不要用看起来最有杀伤力的竖劈，竖劈所需的空间很大，容易误伤同伴，而且准备时间长，也给了敌人准备时间。再者说，就算给敌人造成伤害也是钝器伤害。强盗盔甲没那么精良，所以钝器伤害毫无意义。
　　所以，你们要把长杆兵器举到略高于腰的位置，然后做出刺击的动作，刺的动作很快，所需的空间小，而且命中敌人之后会造成敌人的僵直，任何人在受到水平方面的冲击后都会静止一下。”
　　这次西格单手持棍，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有两名村民跃跃欲试的上来，几乎整个村庄的人都围拢了过来，看着难得一见的老爷教授泥腿子们武功，不时发出喝彩声。
　　奈特坐在一边的树荫下，她掏出笔用简笔画画下这有趣的一幕，和其他画作一样，她记录了整个旅程中值得记录的事情，作为给家里人的一项礼物。
　　大家，要等我回来了。她如是想到。


第十九章 荣归故里 II
　　如此，在训练了几天后，强盗们如约前来，他们进入村中下马，像是进入自己家一样吆喝起来，很快，他们发现村民家要么没人，要么紧闭门窗死也不打开。
　　强盗头领本是萨里昂正规军队的一名士官，在卡林德恩堡遭受到决定性的失败后，他和他的十几个部下幸运的从屠宰场般的战场逃了出来，一路依靠打家劫舍逃回国内，或许是不劳而获，仅仅付出武力威胁就能把别人劳动的成果甚至是平时只能想想的女人占为己有的感情太棒，他们断绝了返回军队的念头，而操持起新的事业。
　　对村庄的敲诈勒索是他们的业务重点经营对象之一，相对于守在道路上等待未必能打过的商队，村庄的人守着地产无法逃跑，而且就像韭菜一样收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是个绝对好捏的软柿子。
　　只是他们想不到，软柿子也有好捏的那一天。
　　当看到村长带头拿出祖传的破烂盔甲，带领一群拿着干草叉或者长杆上绑着刀刃的村民时，强盗头子的内心是想笑的，蛐蛐村民，渣渣一般的存在，也配他们这些曾经上过战场的人抗衡？
　　当强盗头子幻想他在杀死这些胆敢反抗这里的村民后如何蹂躏这些人的时候，他手下慌张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结结巴巴的说：“大哥、大哥....”
　　“嗯，怎么了......卧槽！”
　　顺着手下指的方向，强盗头领爆了句粗口。因为紧跟着村民出来的还有成群的、把自己包裹在盔甲里的下马骑士，他们持握着长剑或者短矛，闪烁着漫漫寒光，领头的那一位身上的盔甲看起来更是能把他这边几十个人的命都买一遍。
　　“后面也被包围了。”
　　一个强盗连滚带爬的回来，一队骑兵绕过半个村子击杀了留守在村口的强盗，部分骑兵下马，卸下马上无法使用的步兵弩从后方对准了强盗们。
　　“我选择投降。”
　　愤怒的村民们可没有饶恕这群强盗的意思，他们与西格的卫队骑士一起前进。眼看求饶不能，强盗们咬紧牙关也只能进行绝望的死战。
　　在十几分钟后，最后一名强盗被村长捅死，村民们疲惫的坐在地上，有人为了胜利而狂呼，有人为了亲人的死而哭泣，哪怕西格的部下全程当保姆陪伴，村民中仍然有三人死亡。
　　“请记住今日的胜利与牺牲，唯有你们团结一致，才能保护自己。”西格如是说。
　　强盗们的武器护具太过破烂，作为村民们的武装倒还算合格。西格象征性的收去了这次训练的报酬——一点盐和面包，象征他与草帽村的友谊。第二天，西格就带着人离开了。
　　“大人，他们真的能保护自己吗？”奈特忧心忡忡的问道。
　　“很在意？”
　　“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朴素，很亲切。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
　　“应该没问题吧。”西格温和的说，“他们已经明白想要保护自己，就要鼓起勇气为自己而战，懦弱和勇气都是可以叠加的情绪。他们因懦弱而任人宰割，也可以因为勇敢而化身虎狼.....”
　　“够了大人，你已经不需要再编下去了。其实那一切只是泡沫，对吗？”奈特握紧了缰绳，“即便没有了强盗，仍然有许多更强大的困厄在等着他们，饥荒、赋税、疫病、征兵都会给他们带来深重的苦难，我简单看了一下，他们的收成今年很不乐观，在冬天会有许多人饿死，或许还会有一些人在未来会成为被我们杀戮的对象。”
　　“做梦不好吗？”西格沉默了一下，委婉的肯定了奈特的设想，“你不需要正视这些并不需要你凝视的事实，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点，你可以幻想他们拥有更好的结局。这样，我们对他们的些许帮助便也有了意义，尽管微不足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偶尔可以装作天真，但我已经来到了大人的世界，就必须去看某些东西，这样才能追上别人，为了能够留在大人你身边。”
　　西格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注视着前方，黑色的队伍在荒野奔行，棕色的大地一望无垠，彩色点缀着夏初，天空里铅灰色的层云孕育着雨。
　　“下过雨之后，天气会变得更热了吧。”奈特小声说了一句。
　　“嗯。”
　　整个五月，西格都在萨里昂的领土上前进，小心翼翼的避开大的势力，小的势力也不敢招惹他们。西格的速度非常快，在6月上旬，他们就进入了菲尔兹威内境内，并和一伙凡斯凯瑞海盗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凑巧的是，他抓住的这队海盗恰好是比较接近上层人物的人，因而给西格供述了不少情报：西格在潘德征战的这六年，凡斯凯瑞人同样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354年凡斯凯瑞海盗大败亏输，反而成全了自称女王的“独眼”阿格努斯。
　　她剪除了其他大部落的首领，以寒霜港为中心，把所有习惯于劫掠的部落统一起来，又派人去内陆劝诱，把内陆穷山荒野的部落诱骗到她的阵营里。阿格努斯还规定了包括战利品的分配、每次劫掠的战术、掠夺对象等等，把一盘散沙的海盗们组织起来，又建立了一支常备军以震慑其他部落维持统治。
　　阿格努斯在356年卷土重来，在接下来的五年中成功对菲尔兹威完成了三次劫掠，很大一部分是她的情报人员渗透到了菲尔兹威境内，利用各种领主、势力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相出卖，让阿格努斯能够从容的在边境登陆，绕过棘手防卫的地区，攻击掠夺虚弱的地区。以往海盗都是抢了就跑，最多放把火，但现在，他们会在劫掠地区进行细致的梳理：手艺人、工程师、学者、青壮年通通不放过，打包带走。
　　俘虏的口供里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即便如此，西格判断以寒霜港为中心，阿格努斯已经建立了一个几近奴隶制国家的紧密部落同盟，其他的附庸唯阿格努斯马首是瞻。但是，这个势力看起来仍然脆弱，现在不过是靠阿格努斯的强势与不断掠夺的物资强行维系，距离稳定还有许久。
　　如果我有一天进军菲尔兹威，海盗女王倒是个麻烦。西格摩挲着剑柄想。
　　作为供出情报的回报，西格没有杀死俘虏，而是就近找了个奴隶商人把他们卖掉，之后他们是去捡肥皂还是去大海上当划桨奴隶就听天由命了。而后，他们一路向北，在六月中旬抵达了奎伊镇。
　　与西格记忆里相比，奎伊镇没有丝毫变化。奈特家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西格只带了砍砍与两名骑士，剩下的人都留在镇外宿营。
　　大概是有了奈特的资助，她家里倒是比过去更加好了，看到奈特畏缩不前的模样，西格从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书记官咬咬牙，推开了柴扉，走了进去敲敲门。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奈特低声说了几句，那仆妇立刻朝里面喊叫起来，不久之后，奈特的母亲和姐姐都出来，不敢相信的打量了她一下，而后紧紧拥抱住了她，与欢笑和泪水一起。
　　一名卫队骑士说：“唉，可惜我天煞孤星，也没有个可以回去的家。”
　　“我也一样，”西格摊了摊手，“所以每当看到亲人重逢的场景，我都会很感动。”
　　“不，大人，我的意思是请你将来赞助我在萨里昂城买套房，顺便帮我做媒找个贵族小姐。我都为大人卖命好几年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法蒂玛，”西格转头看向出身异国的卫队骑士，“替我教训这个二货。”
　　没等女骑士动手，奈特摸了摸眼泪，回过头来点了点头。西格走上起来，为了让奈特回家更有面子一些，他的盔甲经过了精心的擦拭，披风更是头一天系在背后。
　　果然，这副“成功人士”的打扮把奈特的家人镇住了，她们从女儿的来信里知道西格的事业顺风顺水，却不晓得西格做了多少事。不过眼看男人的模样和女人充分发育的身体与漂亮的衣裙，她们知道自己的亲人跟着男人受到了优待，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什么。
　　“拉普拉斯将军，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今奈特出落成这样，与您的培育是离不开的。”
　　“客气了，夫人。奈特是个好孩子，她是我军队里的书记官，一直辅佐我处理各种问题，是重要的幕僚和不可或缺的帮手。她对我而言，就像妹妹这样的亲人。”
　　奈特的母亲慌忙把西格迎了进去，她和长女端茶水的端茶水，擦桌椅的擦桌椅，奈特领着西格上楼，进入她的房间，帮助她把碍事的披风摘下来。一阵光华闪过，西格的盔甲也消失了，他里面穿着黑色棉质外套，点缀着金线与宝石。
　　“这就是你的房间啊，”西格好奇的张望，“感觉......略微有些朴素啊。”
　　“那时候的我很阴沉，朋友只有书，一直压抑着自我，活的像个笼中鸟一样。我只是消极的迎合命运，一点没有改变它的意思。”
　　奈特抱住了西格的腰：“谢谢你，大人，把我从泥潭中拽了出来。”
　　西格轻抚着奈特的脑袋，柔声说：“不用谢。”


第二十章 荣归故里 III
　　西格的到来成为奎伊镇今天的头等大事，他们已经许久没经历过大人物的光临。好事的镇民们对着西格将军卫队的行头咂舌，打着赌他们能和领主老爷多少人马匹敌，武装这些骑士又要花多少钱。
　　在西格带来的人里，除了奈特之外只有加西亚一人从354年开始追随西格，而和巴克利人同期的那批人，只剩下三个还活着，其中一个还是残疾。他不胜唏嘘的和其他人分享在这里的经历，回忆那些稚嫩而珍贵的岁月。
　　“结果，大人六年了还是个光棍啊。”有人插嘴道。
　　“闭嘴，”加西亚恼羞成怒的怒斥对方，“我玩过的小姐姐比你杀过的人都多。”
　　“大人，我是新晋的卫队骑士，目前还没有击杀记录。”
　　加西亚沉默了，他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多。
　　同样不胜唏嘘的还有西格，在收到消息之后，小镇的镇长拜谒了西格。骑士认识的那个镇长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如今上任的是他儿子。6年的时光，足以把许多记忆里的人永远变成记忆。
　　除了镇长之外，镇上的大户和镇上自卫队的长官也前来探听西格的消息，他们的见识比奈特的家人要多的多，知道西格在萨里昂成为了平民领主，而后时隔两年就背叛了国王，并从原萨里昂王国上打下了好多土地，据说他还是预言之子。这样棘手的人物来到奎伊究竟想做什么，成为他们最主要探究的问题。
　　对此，西格只推说是私事。在把他们送走之后，他对奈特的母亲做了个歉意的手势：“抱歉，夫人，因为我的关系，似乎打扰了你家的清净。”
　　“没什么，没什么，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开饭吧。”
　　出于礼貌，西格把奈特家提供的餐食一扫而空，喝过饭后的茶水后，他才说：“如今这个家谁当家，我有些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家里现在是我和我女儿做主，请说。”
　　“你们可能知道，我在东边已经有很大一块事业，你可能知道的拉里亚、马里昂斯现在都在我的控制下。奈特是我重要的部下，我觉得她家人的安全理应得到保障。所以我想邀请你一家人去拉里亚，我会在那里给你们一家人准备一座庄园，这样，奈特回家也会方便许多。”
　　“那真是太好了，”奈特的母亲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市侩，讪讪的改口，“大人，我们已经无法言说对你的感激。”
　　“应该的，对了，夫人，你家先生呢？”
　　“他啊，经常不在家，每次回来扔给我们母女一些钱又走掉了，现在的话估计明白才能回来。不用问他的意见，若是他不肯走，就让他留在这里养老好了。”
　　西格又和奈特的家人聊了好久，吃过晚餐之后说自己连日赶路精力不济，奈特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西格，自己收拾完去姐姐的房间凑活一夜，没想到母亲也抱着枕头过来，关上了门，脸色阴晴不定。
　　“怎么了，母亲，姐姐？”奈特好奇的说。
　　哈拉温夫人做了个手势，奈特的姐姐一把从后面把奈特摁在床上，哈拉温夫人趁势掀开奈特的裙子，脱衬裙、脱内裤，分开奈特的两腿拨开她的花瓣一气呵成，因为哈拉温夫人手中端着烛台，书记官又不敢惊扰到西格，只好压低了声音、带着羞意问道：“妈妈，你这是干什么？”
　　“奈特，你怎么是个处女啊。”哈拉温夫人放下奈特的裙子，“拉普拉斯将军那方面有问题？”
　　“别胡说，大人他身体很好。”
　　“原来是你不争气啊，我的好女儿。”哈拉温夫人叹了口气，“你对那位大人没什么想法吗？”
　　“我倒是有想法，人家也得愿意啊。”奈特哭笑不得的说，“大人已经有意中人了，人家是巴克利的一位公主，虽然是落难的。”
　　她重新穿上了衣服，哈拉温家的三个女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哈拉夫夫人细细的询问女儿六年的经历，在奈特条理清晰、漫长的叙述后，哈拉温夫人叹了口气说：“我的女儿，恐怕这辈子你只能伴随在拉普拉斯大人身边了。”
　　“为什么.....虽然我也没打算离开他。”
　　“以旁人的眼光，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启用一个14岁的小姑娘，并在之后的6年中培养她、照拂她，让她出落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才。启用你的解释可以说是因为那位大人无人可用，那么之后呢？当他有了更好的替代品时为何还是你？最合理的解释显然你们俩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有了这层印象，能给你带来幸福的男人很难接受你，而愿意和你组成家庭的男人无法给你带来幸福。所以，哪怕没有名分，你也只能待在那位大人身边。如果可以，还是想办法和那位大人造一个孩子吧，让咱们家的血脉继续流传下去。”
　　“我知道啦，所以别说那么羞人的事情了。”奈特翻过身体，“说说咱们家这六年的事情吧。”
　　第二天，当西格起来了一个小时后，奈特打着哈欠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昨晚聊到挺晚吧。”
　　“嗯，感觉好像把六年的话一口气说完一样。”奈特不好意思的笑笑，“感觉嗓子干干的。”
　　在饭桌上，哈拉温夫人征求西格的意见，希望他能给她们三天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好。西格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说：“没关系，我们在旅途中花了许久，也不在乎这几天。”
　　在饭后，他本想出去散散步，却遇到了回家的奈特的父亲，哈拉温先生给西格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他又说不上厌恶的感觉究竟体现在什么地方。没等西格自我介绍，哈拉温先生已经向西格躬身行礼：“大人，六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年轻。”
　　“哈拉温先生倒是比六年前壮实了。”
　　在客套了一番，西格径直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哈拉温先生略一思考，把西格带到自己的房间，又把奈特叫来。骑士本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哈拉温先生拍拍女儿的肩膀，奈特垂下头去，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哈拉温先生，你这是....”
　　“拉普拉斯大人，和您交谈的不是我，而是一位伟大的存在。”
　　奈特重新抬起头来，西格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漠而表情。她冷淡的说：“退下吧，接下来是我和这位邪教徒交谈的时间。”
　　“你是谁？”
　　西格紧盯着对方，苍翠的火焰在他手中变换为长剑的形状，但他只是把剑握在手中，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考虑到我用你认识的人的躯体，所以才没在第一时间下手？”占据奈特的存在点点头，“还不算无药可救，至少支配你行动的是人性。”
　　“你是谁？”西格第二遍的问出他的问题。
　　“在潘德，人们都说我是最初的女神，司掌繁荣一职的达米娅·普罗薇德。从六年前开始，我就借助这个孩子的视角来观察你，接近你。”
　　“为了什么？”西格握紧了剑柄，“我无意对各位尊贵的存在不敬，但是你们明明知晓了一切，却非要坐视我一步步跌入深渊，然后再给我扣上邪教徒的帽子。”
　　“镇定些，超越凡人的凡人，即使我们也无法掌握一切，不然就不会坐视阿兹达哈卡一步步吞噬世界。”
　　“你们坐视我行动并非因为你们无力，而是因为愚蠢。”
　　新的声音加入进来，绿色的火焰不受约束的西格手臂上攀附，变成一条蛇。蛇的口中发出阿兹达哈卡阴冷而怨毒的嘲讽：“我在你们神谕内部无休止的纷争中茁壮成长，汲取着世界的养分，借助信徒广泛的传播力量和影响力，直到我的计划顺利完成了一半，你们才察觉到我的威胁。可惜太晚啦。”
　　蛇的信子划过西格的脸颊，留下冰凉湿润的触感：“正版的预言之子无所作为，在备用品中最强的一个已经被我掌握，虽然他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但只要我的力量在他体内存在一天，他就就不可能转投你们的阵营。”
　　“即使无法杀死你，我们仍然竭尽所能拯救自己钟爱的世界，延缓她灭亡的时间。”达米娅·普罗薇德说：“西格·拉普拉斯，你仍然有选择的机会”
　　“如果可以，请告诉该在什么中选择什么。”
　　阿兹达哈卡悄无声息的消散了，她的笑声中满是不屑。在世界毁灭之前，她变得以往更有耐心，来欣赏为了抵抗末日，那些愚蠢的神明与愚蠢的凡人所做出的愚蠢抵抗。
　　奈特伸出手解开自己的衣服：“那么，首先从繁衍所需要的战士开始吧。”
　　“等等，为什么拯救世界的画风如此奇怪？你真的不是邪神派来玩我的？”


第二十一章 喜+1
　　“怎么，凡人，你觉得这是一代人能解决的事情？”达米娅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凭你现在的力量，远远不是拜蛇教的对手。想要进攻他们在阿玛拉大陆的老巢，你必须要先整合潘德。从你踏上潘德的土地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人生里有多少个六年能让你挥霍？
　　诚然，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你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寿命，然而这种不正常的扭曲终有尽头，你可以在有生之年让潘德重归于一，却不太可能有更多作为，所以一个能继承与拜蛇教抗争的人是必要的。而在之前维吉维斯的例子，则证明人与神之间没有产生子嗣的可能，所以接下来，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反正这个小姑娘也喜欢你，何乐而不为呢。”
　　“我想，尊贵的伟大存在，请你还多珍惜一些自己的信徒，这里也不是窑子。”
　　“与救世的伟业相比，我不介意牺牲一个人，当老鸨我也愿意。”女神操纵着奈特如此回答，她伸手划过自己的胸脯，“以常识来判断，这具身体充分发育，已经做好了被男人侵入和生育的准备，而且凡人，你的心灵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
　　“我这个是.....”西格的气势委顿下去，他的头转到一边，“自然的生理现象，但人并不是单纯由生理现象决定行动的生物。”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可怜的人，据我分析造成你容易兴奋的体质的责任在于维吉维斯和阿兹达哈卡....”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为西格的羞耻play，他完全无法想象有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下流不堪的话。眼见西格没有那个意思，达米娅叹了口气，把衣服穿好。她闭上眼睛，让奈特的身体陷入圈椅中，而后缓缓张开眼睛。
　　“你是谁？”西格抓住她的手腕问。
　　“大人，你弄疼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西格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奈特说这件事。奈特看着西格，笑了一下说：“刚刚我以非常奇妙的、旁观者的视角看见刚刚的场景。我想说，虽然一开始我对你的接近是女神的指引，但之后待在大人你身边也好，喜欢你也好，都是我个人的意志....”
　　奈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她颤抖的手摸了摸脸上湿润的痕迹，像是呓语一般说：“真奇怪，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六年的时间有多少是被命中注定的，我的感情里又有几分是靠着自己的想法，我是人偶还是我自己...”
　　混乱的书记官双手捂住脸不住抽泣，晶莹的液体从她掌心的缝隙滴落。也难怪，她最最重视的人生片段，到头来完全是更上位的存在推动的，相遇也好产生的感情也好，都是达米娅·普罗薇德为了观测西格以及为孕育他的孩子所做的准备。正如她本人所说，与救世的伟业相比，她完全不在乎牺牲掉一个信徒，因为她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凡人的幸福？
　　但对于凡人来说，神明不会在意的些许微小的部分恰恰组成了他们的幸福。
　　“奈特，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也对我有信心，如果只是女神的干涉，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那么深入，只会是书记官和她的领主，而不是其他什么。正如你看到的，我身负邪能，对女神的干涉几乎是免疫，所以我对你产生怎样的想法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判断。”
　　西格挠了挠脸颊，略微害羞的说：“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家人了。”
　　他走上前去，想要轻轻拍拍奈特的后背，让她哭的舒服些，奈特缺缩了缩肩膀躲开了西格的手，抽抽噎噎的说：“抱了就要负责，你要养我一辈子。”
　　“噗，”西格笑了起来，“是我认识的好姑娘，那么快就走出迷茫。”
　　“才没有.....只是觉得无所谓了。”奈特拿手帕擦了擦脸，“刚才的话是我失去了理智，大人就当无事发生过吧。剩下的，我脑子有点乱，等我想明白了再和你谈。”
　　西格握紧了拳头，叹了口气说：“大概要被伊莉莎取笑假正经了，不过，我已经没法再放下你不管了。”
　　他单膝跪在奈特的座椅前，身体前倾，一把把她抱住，感受女孩僵硬而冰凉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渐渐变得温软。他凑到奈特耳边小声说：“负责就负责，反正你想这个好久了吧。”
　　奈特什么也没有说，她用力抱住西格，两条胳膊在他宽厚的后背合拢，吸了吸鼻子，轻轻发出“嗯”的声音。
　　房间寂静，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奈特身体中流入西格的身体。
　　马里昂斯城昏暗的房间中，伊莉莎端着酒杯看着地狱修女特蕾莎，或许这个称呼只能算曾经了。针对特蕾莎的改造，巴克利女孩首先解决的是她的精神问题。特蕾莎以幼童的年龄独自杀死拐卖她的异端，凭借的是虔诚祈祷换来的秩序女神的力量，然而幼童的身体使用神力的代价便是身体的异常。
　　伊莉莎用自己的力量压制了特蕾莎异常的一面，驱逐了秩序女神在她体内留下的些许力量，而后着手改造她的身体，最后再调整她的精神。人存在自我意志，不会屈服于仇视的人，所以首先把特蕾莎从人变成狗，因为单纯的狗玩起来太过无趣，所以要把特蕾莎再从狗变成人，这不是回到原点，而是希望特蕾莎在别人面前做一个有个性的人，而在特定的人面前做一条主动恭顺的狗。
　　她这么做，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恶趣味，另一半是为了将来女神的恶堕做准备。维基维斯屈服的太快，完全没有让她积累足够的经验。
　　她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一股全然不同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莎娜美注意到了主人的变化，她松开拘束住特蕾莎的项圈。女人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的两个主人，试着，迈出一步，即是预警又是情趣的铃铛在小腿上响了起来。
　　“无妨，只是多了一股力量。”
　　伊莉莎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双臂架在膝盖上，把双马尾像围巾一样拉拽着围拢在下巴附近说：“我猜，西格又遇到了什么好事。”
　　同样的时间，马尔蒂斯静静祈祷，每一秒，疯狂和毁灭的念头都在她大脑中嚎叫，过去无数次重现在她眼前，仿佛连接的心跳，但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节拍出现，打断了她的沉思。
　　“西格·拉普拉斯，我发誓终有一日会杀了你。”她轻声说。
　　“红似玫瑰充盈梦境，引我至你长眠处。”
　　一个稚嫩的声音哼唱着歌谣，马尔蒂斯细密的睫毛颤动，她睁开眼睛，整理好自己褶皱的衣服回过头去，一个年幼的女孩坐在长椅上，她的满头金发披散着，些许垂落到了额头，大而明亮的眼睛中满是天真无邪，桃色的裙子包裹住小巧玲珑的身体，小腿悬空轻轻晃动着，白色羊毛袜与棕色的小皮靴在空气中留下短暂的残影。
　　马尔蒂斯记得这个这个人，幼小的自己，天真的自己，纯洁的自己，在那场无法避免的内战爆发之前的自己，无可救药的释放了禁忌法术的自己。随后，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留在她身后的唯有猩红的月光与四条蛇相互缠绕的纹章。
　　这既是她的荣誉，也是她的悲剧。
　　她单膝跪下，膝盖在触碰的地面之前被无形的力量托起，站了起来，看到曾经的她露出不加掩饰的笑容，沉声问道：“吾主，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我中意的玩具，扰乱你心绪的那个人又在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达米娅·普罗薇德，巴克斯的皇帝企图利用驱逐我的信仰的那位女神，现在附身到她的信徒身上，准备和西格做些有意识的事情。她在六年前就埋下了眼线，没想到现在才暴露出来。”
　　“繁荣女神准备做什么？”
　　“正如字面意思上，司职繁荣的女神当然要履行职责，把我的玩具身边增添些人口，毕竟，没有人可称不上繁荣。另一个嘛，打算把我的玩具劝诱到神谕中去。”
　　“可笑，”马尔蒂斯摇了摇头，“渴望孕育强大战士的心情我倒是能理解一二，至于阵营问题，他已经成为我们计划的帮凶，怎么可能逃脱。”
　　“所以，越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越是期待他们的挣扎。马尔蒂斯，需要我把西格抓过来和你交配吗？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想让别的势力完成第一次。”
　　“不，吾主，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抓住那个摇摆不定的叛徒，囚禁他，证明我才是您最完美的道具。”
　　“你的嫉妒并不让我意外，但是‘囚禁’这个说法.....”邪神小姐笑了起来，“生灵与生灵相逢总能带来改变，你也一样呢马尔蒂斯。”


第二十二章 荣归故里 IV
　　在把事情说明白后，西格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奈特也一样。放松的女儿很快在他怀里睡着了。西格慢慢抱起奈特，女孩的身体轻盈的不可思议，直到把她放到她自己房间的床上为止，这份奇异感都没有从西格心中消失。
　　他帮奈特盖上被子，伸手把书记官散乱的额发拨正，而后走出房间。哈拉温先生就等在外面，说：“我的夫人和两个女儿就拜托你了。”
　　“你不来吗？虽说我不太喜欢你，但看在你是奈特家人的份上我可以把小小的不快隐藏起来，只要你别利用你的女儿再做今天类似的事情。”
　　“你的眼神告诉我不是那么回事，年轻人，你的愤怒远不是‘小小’可以形容的程度，这是因为珍爱之人受到了伤害对吗？从这个角度，你比我这个人作为奈特的家人更合格。”
　　“你究竟是谁？”
　　“根据语境的不同，我也有许多种不同介绍。不过眼下你最渴望知道的，显然是和信仰有关的吧。我只是繁荣女神普通的信徒，按照女神的神谕做事。至于为何是我，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至于今后，那是你和那位尊贵的存在之间的问题，即使我想干涉都干涉不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当天，哈拉温家的气氛无比沉闷，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直到哈拉温先生走后才好一些。哈拉温夫人和她的长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那个不着家的男人得罪了贵人，因而小心委婉的道歉。西格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
　　在来到奎伊镇的第三天，西格回到了镇外的营地。总体上他的将军卫队素质很高，没和镇民产生什么纠纷，反而吓退了好几伙不怀好意的武装团伙。虽然镇长几度表示希望西格再度帮助奎伊镇训练一批自卫队员，六年前的那一批死的死，伤退的伤退，跑路的跑路，被抓壮丁的抓壮丁，十不存一，新人受制于经验不堪大用，只能沿着小镇在有限的范围内巡逻，稍稍遇到强硬一些的对手只能溜回小镇与敌人隔墙对骂。
　　西格对小镇的状况深表同情，但他的时间有限，只能婉拒。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在奎伊镇停留更长的时间，因为一队抛弃了货物的商队赶来，他们带来了海盗的劫掠队即将赶来的讯息。
　　西格立刻派人通知奈特收拾东西离开，他会派二十名骑兵保护她和她的家人向南，而剩下的则和他一起稍微迟滞一下敌人的追兵。以目前的情报来看，他这点人数虽然敌不过海盗，却也没有被消灭的风险。
　　很快，他就打消了轻视对方的念头，因为一股骑兵顺着大路过来封锁了村子，嚷嚷着要镇上交出哈拉温一家人。西格算了一下，对方骑兵虽然有两百人，但装备良莠不齐，肛正面应该输不了，但就怕对方玩游击战术，一直拖到主力赶来。
　　不过敌人特定找寻奈特家人的行为成为西格交涉的契机，他站在简陋的木墙上询问对方的动机，得到了一连串粗鲁又没什么用的回答。眼看交涉破裂，海盗所属的骑兵们竟然部分下马，就地做攀附木墙的工具进行攻坚战。西格很有耐心的等到他们扛着简易的梯子和绳索呼啦啦的赶来，在他们差不多爬上来的时候，木墙后一排拿着长矛的下马骑士出现，用整齐划一的刺击把攻城者变成了尸体。
　　海盗们再也不敢造次，在城上守军的笑骂声中躲远。
　　西格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着自己人赶紧跑路，留下奎伊镇的镇民有大概率被敌人报复；一个是选择死守，赌敌人不舍得为一个小镇投入很多兵力。奎伊镇的民兵们在看着他，卫队骑士们在看着他，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许多人的命运就会改变。想起达米娅·普罗薇德的话与阿兹达哈卡的嘲讽，西格决定留下来。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送走奈特和她的家人。
　　“听着奈特，我的卫队骑士干的就是以命相搏的事情，我用金钱和荣誉饲养他们为的就是这一天，所以我即便命令他们去死也不会有多少愧疚，他们也能理解。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未来，如果你不走的话你的家人也不会走，她们是绝对无辜的。”
　　奈特闭上了嘴，她不是任性的小孩子，知道自己在这里纯粹是西格的累赘。就在西格第二度安排奈特离开的时候，大地突然刮起了风。
　　狂暴的风异常的推开了奎伊镇的大门，沿着镇中唯一的大道吹向西格。奈特被卷起的树叶遮蔽了视线，再看西格时，他已经全身着甲，手中握着燃烧着苍翠火焰的蓝宝石双手符印剑。
　　“大人？”
　　“有熟人来了，似乎是走不成了。”西格提着剑走向前门的方向，“只能祈祷她和六年前一样能讲点道理了。”
　　在前门，西格手下的骑士和镇上的民兵排成半圆的阵势，各色武器都对准了一个步行的、扛着两柄龙骨斧的女人，女人身后同样是蓄势待发的海盗们。西格从己方阵地的侧面绕了过去，来到被两拨人围拢的空地中间。
　　女人挠了挠红色的长发说：“我就觉得今天会有好事情，结果真被我遇到了嘛，看来跟着劫掠队出来是对的。”
　　“好久不见，阿格努斯。”
　　“嗯，好久不见，西格，你变得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我或多或少听说过你的事情，干得不赖嘛。”
　　“你也是，我听说你已经成为实至名归的女王了。”
　　与西格记忆里相比，阿格努斯似乎比以前瘦了一点也白了一点，大概是处理公务的时间比她砍人的时间更长，她的头发还是一如记忆里那样乱糟糟的，脾气也是。
　　“我觉得今天是个适合喝酒而不是打架的日子，如果你有那个意思，我当然也可以奉陪。”
　　西格摇了摇头：“不，喝酒比打架好。”
　　于是，在奈特家中就出现了奇妙的一幕，明明镇子里外双方还是剑拔弩张的情绪，两位头脑人物却在同一个房间中喝酒。阿格努斯的武器放在一边，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咀嚼着鹰嘴豆。
　　“夫人手艺很好啊。”
　　心大的海盗头子还不忘夸哈拉温夫人一句。
　　“谢谢。”
　　哈拉温夫人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眼前的女人是敌人的头领，自己却在招待她在家里吃喝，这个叫阿格努斯的女人也不怕别人在食物里下手脚，大大咧咧的就往嘴里送，而西格呢，一点都没有敌对的意思。不过哈拉温夫人也知道，有些事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自己这个外人不适合多问。
　　因而她匆匆离开，和女儿躲在暗处一起暗中观察，尽管很危险，但八卦之心就是停不下来。
　　“看起来你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说哪一个。”阿格努斯摇晃着酒杯，“所以由我先来吧，我一共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再和你打一架，洗刷我六年前败北的耻辱。可不要以为我还是六年前的水平，不然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六年前我欠了你一份情，现在你有要求我定然会答应。赌上我所剩无几的荣誉，我一定会在与你的战斗里全力以赴。”
　　“爽快。”
　　阿格努斯举起酒杯，身体前倾与西格碰了碰，透过衣服的缝隙，西格注意到对方裹胸布下仍然惊人的弧度。
　　碰杯后的两人一饮而尽，因为酒精的作用，阿格努斯的脸色微红，她咂了咂嘴说：“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在你我在新的决斗中都存活的前提下，如果你赢了，你可以随便对我，让我当小老婆或者成为只属于你的奴隶也无所谓；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和我生孩子。”
　　“我拒绝，我赢了或者输了似乎没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啊，”阿格努斯瞪大了眼睛，“这关系到是我骑你还是你骑我。”
　　“不对，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们的决斗要和生孩子挂钩？”
　　“因为强壮的男人和女人才能孕育强壮的后代，想想看，普通人能承受住我们狂暴的力量？而且我脾气不太好，需要一个能长期和我对打的男人，可惜至今我都遇不上。现在联盟里的老一辈人都在让我赶紧结婚，想来想去也就你比较合适。”
　　这个世界上是怎么了？西格错愕的看着阿格努斯，没想到她和繁荣女神说出差不多的话来。他迅速摇了摇头：“女王大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后面还有如此过分的要求。”
　　“那就很遗憾了，西格，如果你不和我决斗，我很难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事实让我手下打消对这里的劫掠，你有信心在我方的全力进攻下守护住这里吗？哇哦，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了，就是这股气势。”
　　西格深呼吸了两下说：“今天是喝酒的日子，我不会和你打，后天，咱们一次定胜负。”
　　“好。”


第二十三章 与凡斯凯瑞人的盟约
　　西格与阿格努斯的约斗在两天后顺利进行，在当天，夏天展示出它的威力，仅仅是上午，太阳就在持续的烘烤着大地，围观的镇民们与海盗们仅仅是站着就已经不住地流汗，而对决的双方还要着甲。
　　哪怕西格的体质超越常人，他在钻进盔甲里的时候仍然感觉热烘烘的，想必他的对手也是如此。阿格努斯今天穿了一套小号的板甲，在板甲表面还纹着个人的纹章，在她的领导下，凡斯凯瑞人不断学习着文明世界的文化，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担任仪式主持人的是奈特，在西格和阿格努斯身边还各有两名副手，在古典而又繁琐的仪式后，奈特分别确认了两名决斗者的意志，在获悉他们更换决斗人选的角色后退到一边，用尽力气喊道：“开始。”
　　为了尽快结束闷热对身体的折磨，双方不约而同发动了风，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径直撞向对方，西格卸下一只斧头的劈砍，他的手腕转动，让剑竖了起来，径直戳刺阿格努斯的盔甲缝隙，阿格努斯的另一把斧头勾住了西格的剑，被卸开的斧头抡了回来径直向西格手臂上砸。
　　西格松开一只手，火焰约束为剑的形状反手戳刺，用剑根部挡住了斧头的劈砍，两者暗暗较量，阿格努斯率先卸力，让西格失去重心的身体向前扑倒。她没有再去具现或者拾起新的武器，而是一拳打了过去。西格反射的戳刺阿格努斯暴露的腋下，却在戳中之前被风挡住。同样，阿格努斯的拳头在打中他之前也被风约束住。
　　两人一边警戒一边分开，阿格努斯摘下头盔扔在地上，插着腰嚷嚷道：“活见鬼，那是风神赐予我的权能，为什么你也会？”
　　“因为我是预言之子。”
　　“你觉得我会信？”阿格努斯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如果这样下去，恐怕在分出胜负之前我们会先中暑，临时加入一些禁止事项怎么样？”
　　“好，我建议我们谁都不许使用超能力，速战速决？”
　　“你总能对我的胃口。”
　　两人重新站定，持握的武器反射着灼人的阳光。
　　“好，浴室空出来了，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镇里还有能蒸桑拿的地方。”
　　阿格努斯拿着毛巾擦了擦头，此刻她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裙子，勾勒出她健美的身体。注意到西格看到她胸脯前的两点凸起后，她毫不在乎的说：“给胜利者的福利。”
　　“请好好穿上衣服。”
　　“嘿呀，你这个男人投怀送抱都不要，该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仅仅是道德观不允许我那么做罢了。”
　　“切，男人嘛，不都是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
　　等西格走到门口的时候，阿格努斯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注意点，里面的凳子可能有点黏。在和你的战斗后我的情欲完全沸腾起来了，所以洗澡的时候顺手解决了一下。”
　　西格一个踉跄，差点扭到了脚。
　　等他脱光进去之后，在炭火烧热的水闷闷的味道和洁身用的东西的香味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在小浴池旁边的方椅上，他果然看到了一摊水迹和红色的毛发，从侧面印证了阿格努斯的话。
　　西格稍稍妄想了一下，感觉下面有点抬头的意思赶紧进入浴池中，外面奈特询问他水温还好吗，他胡乱的应了一声。因为得到了书记官的资助，她的家人得以修建了巴克斯风格的浴室与桑拿房，据说在巴克利，这种场合通常是男主人和女奴隶或者女主人和男奴隶通奸的地方。
　　不妙，这下真的竖起来了。
　　西格感觉转移了思考的重点，不然这时候若是阿格努斯真的脱掉衣服冲进来嚷嚷着重金求子，他未必真能把持住。所以，他回忆起了上午的时光。
　　决斗在短短五秒内分出了胜负，西格的剑尖穿越了阿格努斯双斧的缝隙微微抵住了她的脖颈，后者扔掉双斧投降。观众们在寂静了几秒种后发出呐喊，有的是喜悦，有的是懊恼，不过懊恼的声音听起来比喜悦更多。
　　按照事先的约定，西格可以向阿格努斯提一个要求，在海盗女王期待的眼神里，他提出了不可以加害此刻站在这个镇上所有的人。
　　阿格努斯答应了西格却没打算离开，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和西格谈，所以西格只得把她带回奈特家中，回去之后她就嚷嚷着要出了好多汗要洗澡，还要热水澡。西格也只得动手帮忙搬来柴火烧热水，不足的部分他让卫队骑士花钱出卖。
　　等西格洗完之后，哈拉温夫人为他倒上一杯凉水浸过的果汁，散发着热气的身体被冰凉的果汁填充的那一刻，落差带来的刺激感让西格享受的眯起眼睛。
　　“看吧，”阿格努斯举起杯子，“夏日洗热水澡像是惩罚，不过为了这一刻，之前的一切忍耐都有了回报。”
　　“谢谢你的分享，不过我更关心你要和我谈什么。”西格把杯子放下，“想必不是生孩子之类的蠢问题。”
　　“我听闻你在潘德东边那块地方搞了很大动静，差不多三分之一个萨里昂都被你打下了。”阿格努斯交叠双腿，“你这种人，不太重要的事情上经常会退让，重要的事情却一定会贯彻到底。我想问一问，一个萨里昂能满足你吗？”
　　“显然......不满足。”西格飞快的回答，“我要的是整个潘德。”
　　“我喜欢这个回答，不过单凭以你的实力恐怕很难吧。我虽然不太识字，不过我的俘虏里有学者，他和我说过潘德之所以一直割据难以统一，是因为均势思想的潮流使得国力最强的一方要面临两到三个国家的夹击，国力一下子就倒退回去，直到下一个强势的国家出现，大陆上其他国家形成新的利益同盟。
　　这一点你现在还无法体会，不过真的等你占据萨里昂之后，向着其他国家发起进攻的时候，你就会体验到和几个不同的势力交战的乐趣。”
　　“阿格努斯小姐，感谢你充满远见的论述，我猜，你打算为我说明解决均势局面的方法，对吗？？”
　　“没错。”阿格努斯的双臂展开，放到椅背上说：“至少，我能帮你解决菲尔兹威的问题，这里乱糟糟的，只要我用心推一把，这个国家就会以城市和城堡为中心分崩离析。我抗过地图，菲尔兹威和萨里昂王国的边境线在所有邻国中最长，少了这样一个威胁想必你的压力会小许多。”
　　“道理我都懂，然而代价呢？”
　　“和当初古巴克斯的奥萨将军和我的先祖们签订的契约一样，我将获得潘德西海岸合法的掠夺权利，菲尔兹威境内要有我们的保留地，至于领土的继承问题可以通过我与你孕育的子嗣解决。西格，这可是通过下半身把寒霜港纳入手中的好机会，这样你就把手伸到潘德之外的地方。”
　　“又是联合王国......不对，你是想把凡斯凯瑞融入文明的圈子里。”
　　“被你发现了。”阿格努斯仰头看着天花板，“妓女和海盗都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但没人会在这个职业上长久的停留，如果有机会，谁不想留在肥沃的土地上安居乐业。劫掠的次数越多，我越深感想要摆脱苦难，唯有主动向文明靠拢，用创造而非掠夺的方式维持生存。西格，你需要一个盟军，而我则需要进入文明世界的引路人，我们各取所需，不错吧。”
　　虽然骑士怀疑阿格努斯的核心目的还是想要和她生孩子，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提议打动了西格。以战略的眼光看，大量引入异民族的国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一来短期利益诱人，二来要对抗海外的拜蛇教，他除了整合潘德之外，还要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势力，哪怕让出部分利益也在所不惜。
　　随着西格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阿格努斯的目光也越来越自信。最终，西格伸出手来：“我期待和你的合作。”
　　“果然，利益有时候能比武力更能让男人屈服。放心，我暂时没有上你的想法，等到下一次我们在菲尔兹威相逢的时候，我会堂堂正正击败你，让你成为我男人。”
　　西格捉摸不透怪人的想法，他只知道阿格努斯像风一样。海盗女王飞快和奈特商量好了盟约的所有条款，这一切仅仅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之后，她率领海盗们离开了奎伊镇，向着北方进发。
　　“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奈特看着自己的手说：“我和凡斯凯瑞人像文明人一样签了合同，成为了盟友。”
　　“我也是，不过即使是梦，我觉得它也是个好梦。”
　　七月九日，西格带人护送着奈特的家人从奎伊镇离开。三个女人最后看了一眼充满回忆的小镇，头也不回的上路了。


第二十四章 西格与宠物和朋友的快乐时光
　　回去的路比来时顺利了不少，让西格得以在八月底就回到拉里亚，当然，在领地内新修的官道功不可没，从领地边界到拉里亚城缩短了四分之一的时间。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段警戒兼治安用的哨塔，里面是少量正规军+轮换的民军，黑暗中的灯火连绵一直通向远方，看起来浪漫又安心。
　　奈特的家人在进入拉里亚领后一路惊叹，西格不惜成本打造的公共工程深深的震撼了她们。当她们好奇的问道金钱与人力哪里来的时候，西格回答来自领民，她们很快想到奈特说过，除了拉里亚城之外全部都是西格的直辖领地，由他委任官员进行治理，同时还有一套监察体系防止官员们贪污过分的钱财——
　　如果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西格很想把他们贪污的每一个子都抠出来。
　　在今年的预算当中，军队无疑是占据第一位，驻扎在拉里亚城外与各个要点的野战军-驻扎在城市、城堡与边境岗楼中的城防军-驻扎在集镇的民军，这三级体系的建立背后是无数次西格签署的撒币许可，和以前一样，西格在总体政策上依然保持着一下思想：
　　撒币——通过公共工程建设、垄断粮油盐铁等方式增加就业岗位，促进资金流动，平抑物价，军事、教育、医疗和工程学也得到政策扶持，不过扫盲班的推广不算成功，因为垄断知识的教士与学者不愿意分享宝贵的知识；
　　制杖——规定军队制式装备，以大量的长枪兵取代其他诸多兵种，减少后勤和维护负担；
　　贩剑——诺多精灵加工的刀剑在潘德乃至海外都是畅销的工艺品，西格在收购之后转手就能卖出五十倍以上的高价。诺多人并非缺心眼，只不过全潘德只有西格一家能向诺多精灵稳定提供粮食、铁等物资进行贸易；
　　持盾——因为领内人口有限，军队一旦损伤需要时间恢复，所以在西格的三级军队中都硬性规定了必须配备盾牌，允许从西格指定的军工厂中自购更好的装备；
　　斗笔——积极地展开与各个国家、各个势力的外交，与萨里昂王国进行舆论战，无限制的确保己方始终站在道德高地上。
　　而更多的部分，比如他不懂的农业领域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使得短短大半年之内，拉里亚领就有了新的气象。只是人口不足的问题仍然制约着领地的发展，购买奴隶远远满足不了西格对人口的渴望。结果等他刚把奈特的家人安顿好，坐镇卡林德恩的宝黛丝与马里昂斯的伊莉莎都送来一封信，她们不约而同提到了一件事：掠夺人口。
　　环顾四周，西格在攻陷萨里昂之前不可能和接壤的瑞文斯顿王国或者巴克斯帝国开战，诺多精灵是他的盟友，那么唯一的目标只有迦图人，他们自355年参与了波因布鲁城的神器争夺战后就一直没缓过气来，唯一看上去靠谱的神威之箭史扎哈现在为巴克斯皇帝服务，与达夏公国交战中，剩下的只有两个迦图军阀“破坏者”朱达与“战争领主”扎卡尔，以及依附他们的许多小部落，只要把他们打崩，剩下就不成问题。
　　迦图人是奥萨将军入侵古潘德的帮凶，作为精神上的前朝遗民，西格也存了和这些家伙好好算笔账的意思。他非常积极的在议会发表演说，甚至将一场掠夺说出是文明对野蛮的解放。议会非常识相的给予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并以压倒性的票数授权西格在361年拥有针对迦图进行任何军事行动的权限。
　　毕竟能当上议员的都是东境的牌面人物，没有土地的他们更依赖西格的政权本身，西格利用战争谋来的利益也是他们的利益。虽然头上有“叛逆者”的称号，不过西格对自己人没的说，这也是他的部属比较卖命的原因。
　　“360年和361年上半年休养生息，361年下半年尝试征服迦图人，在此之前可以推动精灵加入战争；362年用来预备361年战事不顺，363年开始进军萨里昂的白银王座，对萨里昂全境的征服可能要到365年......好吧，人生里又一个五年。”
　　西格嘀咕着回到自己的庄园式别墅，却被仆人告知有马里昂斯城来的人等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快步走上了上去，打开门，把长长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的精灵女人回过头来。
　　“温蕾萨夫人，”西格露出了笑脸，“好久不见。”
　　“嗯。”
　　温蕾萨随意打了个招呼，她走过来，轻轻关上西格身后的门，而后踮起脚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墨绿色的眼瞳映出西格微红的脸。
　　“你似乎比我记忆里瘦了。”
　　“旅途劳顿所致，倒是夫人要丰腴了一下，也白了一些。”
　　“因为没有战斗任务，除了日常训练其他都在室内进行，当然要长肉了......你喜欢丰腴的美吗？”
　　“喜欢。”西格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孩子。”
　　温蕾萨的一只手下滑，绕过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双方的嘴唇贴合在一起，西格闻到了一股花香的味道。骑士的心跳得厉害，他在男女关系上的信条是只要吃过一次就不会放手，因而他也慢慢抱住温蕾萨的腰肢，在伸手向上的时候，女精灵却推开了他。
　　“现在不是时候，你都品尝过不止一个女人了，应该知道与激情相比，女人更喜欢耐心些的伴侣”
　　女精灵像母亲或者姐姐教导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口吻说话，配合她妩媚的表情，反差竟然让西格产生了一种背德的快感。温蕾萨会意的笑了笑，她的手按在西格的胸膛上说：“你的呼吸比刚才急促了，真意外，原来你有这种喜好，就那么背德的感觉吗......开玩笑的。”
　　她转身离开了西格，辫子轻轻刮擦过西格的胸膛。精灵女人拍了拍手，一个黑影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骑士吃了一惊，因为躲在后面的是地狱修女特蕾莎。
　　“夫人，这是....”
　　“伊莉莎小姐让我护送过来的，给你的礼物。她说你身边已经有了一只猫，这次就送给你一只狗。”
　　“狗？”西格错愕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开玩笑吧”。
　　“并没有，那么让特蕾莎小姐做个自我介绍吧。”
　　“你好，主人.....我是、我是你的忠犬特蕾莎，”女人扭扭捏捏的说，“我会服侍你，努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何任务。”
　　因为特蕾莎之前的背叛，西格对她没有任何好感，不过他也没想到对方的人格会被巴克利女孩摧残到这种程度。他像看见新奇事物而不敢动手的孩子一样看着温蕾萨，温蕾萨则温柔的鼓励他说：“去吧，和你的宠物增进感情，首先就从友好的摸头开始吧。”
　　“真是活见鬼。”
　　西格嘀咕了一句，他带着好奇走进特蕾莎，对方一直在兴奋的颤抖着，眼中的光彩迷人。当西格把手轻轻按在她脑袋上轻轻揉动的时候，她竟然像幼犬一样发出呜咽的叫声。
　　西格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滑落，在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特蕾莎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膝盖一软向下倒栽，西格急忙扶住，特蕾莎闭上眼睛，发出了更清晰的呜咽声。
　　“可能你误会了什么，”温蕾萨解释道，“她是想趴下来让你抚摸她的背部。”
　　西格慢慢坐在地上，他一手托住特蕾莎的小腹，让她趴在自己腿上，一手从脖颈开始不断在女人的后背上游走，反馈来不可思议的绵软。随着他的动作，特蕾莎颤抖着，并在某一刻身体僵住，旋即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呜咽声也变成了女人魅惑的喘息。
　　“这不可能吧....”
　　西格探着脑袋看去，发现特蕾莎裙子薄薄的布料上出现了湿润的水迹。
　　“好的，接下来就进入了正题吧。”
　　温蕾萨走过来，坐在西格身后，把他的双臂夹了起来，强制性的让西格向后倚在她柔软的胸脯上。而特蕾莎犹豫了一下，她咬咬牙说道：“我是主人的狗，我是主人的狗.....”
　　曾经的修女站了起来，当着西格的面把衣服脱掉，在外衣之下是一具被红丝带束缚的奶白色裸体，下边还残留在水痕。特蕾莎跪了下来，把西格的裤子脱掉，转过身，对准西格竖起的棍子慢慢蹲坐下去。
　　在西格眼中，特蕾莎的后背与桃子形状的丰满屁股越来越近，直到他的枪尖感受到一丝凉意，旋即吻上一片柔软。温蕾萨伸过手握住西格的枪身，帮助西格对好方向。
　　“滋滋。”
　　温蕾萨松开了手，让西格的长枪挤开花瓣，滑进湿润而又火热的蜜洞中，连接在一起的双方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特蕾莎调整了一下，旋即欢快而不知疲倦的上下起伏，散开的长发在空气中漂浮又坠落。
　　西格被女人急促的进攻弄得意乱情迷，浑然不觉自己的手被引导着探入背后精灵女人的裙下，勾开内裤，两根手指探入湿润幽暗的洞穴，而另一只手则从衣领侵入，抓住软绵硕大的胸脯，感受着凸起的花蕾......
　　事后，西格一天没有下床，接受被充分滋润的温蕾萨细心的照料。


今晚的更新在群里
　　每周会有一天用来写《最后的H骑士》发到群里，基于本作改写的工口版本，剩下六天正常更新。因为世界线变动，人物的性格、某些事件的时间与走向也会发生变动，某些本篇里没有被喵骑士西格祸害的女孩子也会加入受害者的名单，敬请期待。


第二十五章 计划外的战争
　　——提问，西格·拉普拉斯，你知道自己在昨日荒唐的半日里做了什么吗？
　　解答，我和两个女人做了整整一个下午，并在晚饭后和她们又做了一次。
　　——提问，请更准确的描述那天的事情，晚上那一次是谁主动的？
　　解答，是我主动要求她们。因为仅仅让她们只染上自己的颜色一次实在无法满足我自己的欲望。
　　——提问，那么，你对身上传来的异样清楚吗？
　　解答，我十分清楚，因为我和此刻骑在我身上的女人在数年的时间里做过无数次。
　　——提问，此刻的你会如何去做？
　　解答，和维吉维斯小姐的话，我更喜欢在上面，看她在我的力量之下露出的可爱表情。
　　西格睁开了眼睛，特蕾莎和温蕾萨一左一右静静沉睡着，嘴边还有一丝微笑。晨曦的光芒之下，披散着长发、肌肤上交错着光影的女人摇动着腰肢，吞没又吐出西格的骑枪，女人饱满的胸脯轻轻摇晃着，上面的蓓蕾已经chong血挺立。
　　西格和山猫维吉维斯的肉体关系开始于一个错误，然而渐渐的，无论是他或者她都渐渐的沉迷其中，这是爱吗？不，这不是爱，只是欲望支配身体做出的本能选择，只不过他们都在竭力避免暴露这兽性的一面，竭力为其赋予道德的外衣。
　　男人夸赞女人美的标准是什么？是男人在看到之后最想在女人身上播种的类型。女人夸赞男人帅气的标准也是一样，是女人看到之后最想为其孕育后代的类型。至少无论是西格还是维吉维斯，他们都是如此挑选对方作为自己的性伙伴，性占据了压倒性的比例，把其他要素挤在了一边。
　　所以当面对山猫小姐的时候，西格能够褪下一切必要或不必要的伪装，展露出最核心最基本的欲望，因为他知道维吉维斯不介意......说不定会因为他这样做而更感到开心。
　　所以，他双手抱住女人的腰肢，自己的上半身起来把她揽在怀里，又慢慢变成了把她压在床上的姿势......
　　人可以在某一时刻展露出自己本质的欲望，但更多的时候要以必要的规则约束自己。所以，当把嘴里只剩下微弱的哼哼声的山猫小姐放置到床上之后，西格就擦拭干净自己的身体，换好新衣服，出现在公共场合和每一个打招呼。在外面，他仍然是个勇敢的战士、鲁莽的指挥官和不成熟的执政者，却可以把各方面的怪才与问题儿童聚拢起来的、姑且可以评价为有魅力的人。
　　360年是休养生息的一年，在不需要统兵打仗的日子里，骑士要做的是固定频率出现在某些场合：比如军营、比如拉里亚的市议会、比如引进新技术做实验的模范农庄、比如拉里亚城的权力者，前拉里亚公爵的女儿，还有诺多雇佣兵与人类战友相处的情况。
　　今天市议会的主题是针对瑞文斯顿王国的对策。根据往来的商人所说，经过休养生息，这个传说中与龙相伴的王国很有针对某一方势力下手的意思，而新近崛起的东境在瑞文斯顿王国看来就是一块可口的蛋糕，特别是当西格占领了马里昂斯之后。
　　内海对面的富饶城市是瑞文斯顿王国与萨里昂王国历次战争中必然要争夺的目标，现在看起来从西格手中夺取马里昂斯远比从萨里昂王国手中夺取马里昂斯更容易。
　　当然，西格不想在没有解决萨里昂王国的前提下和第二个国家交战，东境的国力并不允许他那么做。哪怕是最激进的方案，他也要在整合萨里昂后，和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结婚获得向瑞文斯顿王国宣战的借口，怎么算也要到366年或者367年，现在还太早了一些。
　　市议会很快知晓了主君的意图，因而讨论的主题是如何制止瑞文斯顿王国向东境宣战，有一个叫牧莱克休斯的议员第一个站起来说可以把通过献出土地来让瑞文斯顿人满足。对于这种卖国的做法，议员们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赞同。西格挥了挥手，自然有卫队骑士进来把牧莱克休斯拖了出去，用暴力矫正这个家伙的思想。
　　“或许我们可以从瓦拉几亚雇佣刺客暗杀瑞文斯顿王国的国王以及重要领主，这样会瞬间让瑞文斯顿王国内部产生动乱，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绰号稚嫩的魔法师的年轻议员，他所说的话具备理论上的可能性。瓦拉几亚刺客团以锲而不舍和绝对满足雇主的需求著称，曾有名门家族二十四名成员被雇主盯上，而挥洒重金雇佣了瓦拉几亚刺客团。仅仅用了一年，刺客团就把这个名门家族全部暗杀，震惊了业界。
　　不过这样做也有弊端，刺客团也是人，万一他们流露出的蛛丝马迹被西格的敌人抓住利用起来，对西格来说就会演变成很大的麻烦，他个人的信誉无疑会跌到谷底，并且很难再翻身。
　　经过慎重的讨论，稚嫩的魔法师的提议被否决掉，接下来的一位议员提出了更为稳妥的两个方案：从内部用重金收买瑞文斯顿的重臣；从外部资助迷雾山人，让他们疯狂搞事。
　　西格觉得这套方案稳妥成熟，果不其然，之后议会以高比例通过了该提案，新的外交团将被派向瑞文斯顿，同时也有秘密的外交官派往迷雾山，那些野蛮人虽然不懂文明的规则，但还不至于把到手的好处退回去。
　　当然，议会并不能讨论全部的问题，有些关乎机密的、比如拜蛇教的问题就是由西格召集心腹在他的庄园里进行，这样的讨论往往会进行一下午，而后便是西格教育自己卫队骑士的时间，唯有积累更多的实际经验，在战场下活下来的概率才会提升。
　　“讲道理，我都快忘记拉里亚长什么样了，”轮休的宝黛丝回来对西格说，“你交代的任务我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就算我不会去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不，明年要对迦图开战，所以今年卡林德恩堡的粮食收获、调配都需要你来操心，至少你要明年春天正式回来，和我参加对迦图人的战争。话说，你没有欺负妮可丝吧。”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论鬼畜程度我可不及你，别看我这样，我嗅觉挺好，你的身上散发着三个女人的味道......啧啧，玩的挺开心吗？”
　　西格不好意思的笑了，他不否定的态度让宝黛丝皱起眉头：“虽然我有点多管闲事，但你最好还是控制一下你自己，专注于那件事可是会大大分散你在其他事情的精力。”
　　“你的忠告我记下了，回去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会准备两份礼物，你和妮可丝各一份，并且别忘了代我向她问声好。”
　　“以那个小姑娘的心思，说不定想要的礼物是你本人呢。请你告诉你，你对她本人有何想法？”
　　“我不会主动推倒她，但她在深思熟虑之后，即使知道我身边有一堆女人又没法给她名分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我的话，我当然会顺应她的愿望。那么好的姑娘，我也不想把她留给别人。”
　　宝黛丝像是第一次认识西格一样打量着他，良久，才幽幽的说：“才大半年不见，我感觉你又陌生了一些。”
　　“老男人也得有改变，不是吗？我总不可能每个时刻都保持一个状态。”
　　“你总是有道理。”
　　不久之后，西格受到了热伊莉莎的信。马里昂斯作为新近征服地区，前身又是市民自治城市，面对统治者者时多少有些傲气。或许西格该感谢异端，他们对马里昂斯的围困迫使西格与马里昂斯人联手，在击败了异端大军之后，他本人在马里昂斯人中的评价也上升了一截，从单纯的侵略者变为半是侵略者、半是英雄之类有争议的角色。
　　虽然经历了一系列战事，不过马里昂斯本身损失不大，所以在占领之后的一个季度就给西格缴纳了税金，充盈了国库。西格投桃报李，授予了马里昂斯商人部分商品的专营权，人人都垂涎的精灵工艺品也被交予了部分，博取了当地商人的好感，商人的态度又影响了更多的人。
　　除此之外，马里昂斯的民军——马里昂斯重骑兵与马里昂斯剑士都保留了自己的建制与荣誉称号，他们是马里昂斯人的骄傲，西格不打算挑战这一点。
　　虽然事情都已经计划好，但计划里的人未必按照想象的那样走。在进入十月之后，被饥饿驱使的迦图人都结成空前的大军入侵了东境，原本预备于明年的决战被迫在今年打响。


第二十六章 迦图的终结
　　迦图人所居的草原并非沃土，游牧部落想要生存下去，除了畜牧和粮食交易之外，对来往商队的劫掠是必不可少的。
　　针对明年对迦图人的作战，西格结束了对迦图人的粮食贸易，并发布了对商队的危险路线规避警告，导致了迦图人能够获取的粮食急剧减少，转而南下袭击西格的领地企图获取粮食......某种意义上也是西格咎由自取。
　　迦图人绕过勇盾堡的防守区域，依靠优势兵力打破了西格边界上的壁垒大肆劫掠，除了两个迦图军阀的军队尚能保持一体，剩下的小部落早已分散开来。
　　拉里亚和马里昂斯几乎在同一时间受到了警训，伊莉莎在议会发表演说呼吁组织一支部队帮助西格。现在马里昂斯人的利益和西格一致，他如果倒下了，这座内海畔美丽的明珠极有可能被萨里昂或者瑞文斯顿攻陷，不必说，这两个国家都会把这座城市的财富劫掠一空。
　　在议会的授权下，第一批一千五百人的军队在三天内组建完成，留在这里养伤的多诺万、弗雷德里、迪耶夫复出，统帅军队径直开往勇盾堡的方向，企图包抄迦图人的后路，他们在出发前告知了西格自己的行军路线，力求协同。西格在收到信时，一支大约四千人、包括三分之一新兵的野战军团也集结完毕，正在休假的宝黛丝带薪加班......不，就算不给她工资，她也乐得指挥军队享受蹂躏敌人的感觉。
　　入侵的迦图人有五位数之众，但真正称得上威胁的大约比西格的军队总数多一千人，“军阀”扎卡尔与“破坏者”朱达经过与诺多精灵的连番战争，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现在更是被迫和西格进行决定性的会战。
　　对手求战心切，西格却不想打，他的军队一直持续不断的清剿着在他领地上掠食的小部落。迦图人的属性有一点让西格比较省心，那就是在击败某个部落，把他们的青壮杀得差不多的时候，剩下的女人、老人、小孩会温顺的聚拢在战胜者旁边，很有当战利品的自觉，不吵不闹，也不会尝试逃跑，比绵羊还好管。
　　针对投降的迦图人，西格准备把他们拆散，强壮的女人当做内卫部队的兵员，接受再教育以提高素质和忠诚度，小孩送入学校，接受全面的萨里昂式教育，让他们在文化上成为萨里昂人，老人则找块荒地安置，给予他们一些工具和牲畜，让他们自生自灭。再加上，虏获的女人可以解决麾下士兵的婚姻问题，让西格小心谨慎的派人把俘虏们护送回去，主持行政工作的洛里自然会帮他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为了和迦图人沟通方便，西格任用了第二位书记官，一位叫艾斯美达斯的金发迦图女人。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西格对她印象深刻——她在西格击破了她所在的部落后，主动站出来以用熟练的萨里昂语表示她可以侍奉西格，为他做任何事情，而西格付出的是高抬贵手不要杀死她的族人。
　　“你不怨恨我的军队杀死你的亲人？”西格问。
　　“他们死了，因为他们弱小，而我们只能是强壮的男人的附属品。”艾斯美达斯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在埋葬他们的时候为他们哭泣。”
　　“请随意。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何你能流利的说异国话？”
　　“我父亲的小妾里有一位女冒险者，她教的我。”
　　“她人呢？”
　　“很遗憾，因为不从于我哥哥的侵犯，被杀死了。”
　　在允许艾斯美达斯埋葬了她的亲人之后，西格让她挑选一批人员充当翻译和劝降的信使，告诉剩下的迦图人，男人向他投降也可以活着，但必须服五年劳役和十年军役，之后将获得和其他居民一样的公民身份，在他领内定居。
　　尽管能活过十五年的迦图男人十不存一，他们大多之后被西格压榨至死，骑士本身进行的就是温和的民族灭绝政策。但此刻，饥寒交迫的迦图人没有负隅顽抗的本钱，很快，他们在同胞的劝服下陆陆续续的投降，失去了自由和尊严，却也填饱了肚子。
　　为了稳定迦图人的情绪，西格还在他的卫队中加入了两个迦图枪骑兵。，身边也有艾斯美达斯作为榜样。艾斯美达斯对同胞的悲惨遭遇熟视无睹，她在奈特的指导下渐渐熟悉了业务。只要西格能一直强势下去，那么她的忠诚就不会动摇。
　　某种意义上，这个迦图女人和莎娜美有点像，都以依附强者为荣。
　　10月27日，西格收到了多诺万已经和勇盾堡的守军汇合，两者正在共同协作整理被迦图人蹂躏的防线后，自己挥师北上，在一条河处与“破坏者”朱达不期而遇。双方当即发生了战斗，迦图人非常清楚让西格占据了这条河的一岸意味着什么，西格也明白其中的战略价值，他不惜命令手下在平原战场和迦图人的骑兵展开正面对局，看着他每一个都花费了重金的骑兵在毁灭性的夹枪冲锋中变为废铜烂铁。
　　三个小时的激战后，损失惨重的东境军一点点的把迦图人推下河，朱达带着亲卫队企图挽回局势，西格带着卫队骑士接住厮杀。朱达的“惩戒”之力击杀了西格的坐骑，西格的“风”也把他拖下马来，双方战成一团，直到黄昏时分，朱达看到西格大批步兵涌了上来，才无可奈何的后退。
　　从朱达后退的那一刻起，迦图人就失去了获胜的希望。
　　借助民夫和迦图人俘虏，西格迅速通过新修建的官道进行二次动员，送来了更多的人员和物资，沿着河流构筑工事。迦图人也想过干扰西格的进度或是通过上下游进行转移，但西格不惜本钱修建的工事以牺牲纵深为代价换来了惊人的长度，何况一条河流渡口有限，只要在关键位置投入重兵防守就行。
　　西格有耐心耗下去，朱达与扎卡尔却没有耐心，两位军阀手头还有五千多人，加上保护的部落民要超过两万，两万人的粮食消耗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即便实行食物配给，即便把能劫掠的乡村挖地三尺，也无法支撑多少天。
　　在他们萌生退意并留下了少量后卫部队真的退去后，却发现他们撤退的边境线上已经构筑好了新的防线，多诺万率领马里昂斯人构成主力的军地在工事中严阵以待，一连三天的疯狂冲击无果，等想着再度折返，西格已经越过了河，消灭了他们的后卫部队，在迦图人卷土重来前又退回了河对岸。
　　两位军阀明白，西格这是打算把自己活生生困死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西格站在修筑在高处的岗楼，看着河对面的迦图人正一日比一日悲惨，不过他并不同情他们，在此之前他们对他的领民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当然，看到这一幕他也说不上快乐，因为胜利并非体面的胜利，死亡也并非体面的死亡。
　　迦图人失去了折腾的力气，与西格隔着河静耗，偶尔发动攻击又被西格赶了回去。而西格则拿出粮食引诱迦图人叛变，有许多饥饿的游牧民冒险渡河，他们中没有被淹死或者射杀的人则受到了西格方的款待，作为宣传的旗帜被推了出来。
　　一个星期后，迦图的两位军阀送来了降书，被西格扔掉。他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迦图人的危害，为此任何的妥协与宽恕都是对后人的不负责任。
　　在被西格围困的三个星期后，天空里降下了第一场雪，朱达回到营帐中，看着他不知从哪个部落里掳来的妻子安静的躺在床上，以往她总是含着笑，殷切的服侍自己，生火煮茶做饭，晾晒衣服总也闲不下来，他脾气暴躁，身边却能容下她，因为这个女人像水一样包容他，让他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而现在，她死了。
　　朱达不想探究她的妻子因何而死，某种苦涩的情绪充斥在他胸膛中。没有和扎卡尔商议，他带着本部青壮向河对面的西格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同胞的血染红了河流。
　　然而因达尔的加护让他不能立刻完成愿望，他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登上岸，箭矢从他身边退让，武器在他盔甲上划过，他徒手攀上工事，旋即便是高高扬起的残肢断臂，东境士兵不断的避让着他，避让着这个红色的死神。
　　直到他遇到了西格。
　　仿佛要为一位乱世中的豪杰送别，西格剑上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两人举起武器，同时动了起来，在朱达的武器劈砍到西格的额头之前，西格先一步洞穿了他的脖子。
　　“你比波因布鲁城那时候更弱了。”西格嘀咕了一句，“岁月让豪杰迟暮。”
　　他的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中，三天之后，另一位迦图军阀的尸体被安置在朱达的墓旁，在荒郊野外相伴。
　　至此，迦图作为一个主体存在于潘德的历史终结。


第二十七章 荣誉书记团
　　与迦图人这场计划之内而不在计划时间之内的战争以西格的大获全胜告终，他弄到了接近五位数的劳动力，以及未来可期的新鲜血液，付出的则是勇盾堡和拉里亚之间大片毁坏的村庄与领民，野战军的损失以及为打赢战争所支付的物资，好在国库早已经储备与迦图战事所用的东西，一时间周转还算从容。
　　在11月底，西格在拉里亚举行了一次小型的凯旋式，精选出各部队的代表押解着俘虏与这里的市民一起分享了他的胜利，旋即举办为期半个月的竞技大会，让他的声望又上升了一些。
　　对迦图的胜利也让瑞文斯顿王国在考虑与东境交战时多了一份谨慎，再加上迷雾山又在东边疯狂搞事，让王国最终没有下定决心在360或者361年开战，而是保持观望的姿态，给了西格难得的、能够安逸消化战争红利的机会......不，潜在对手的犹豫也是战争红利的一部分。
　　有了不用付出正常薪水的俘虏，以前大家规划好的许多工程便有了进展的可能，比如盐井、矿井的开采，新官道的修建这些自由民不愿意干的活有了人手。尽管西格在使用劳动力方面还算仁慈，但冬天的严酷仍然让迦图成年男性死掉了五分之一，他们大多死于修建官道，因此，他们修筑的道路也常被称为死亡之路。
　　洛里和露西安娜主持的行政部分迅速完成了迦图女人、小孩和老人的安置，甚至煞有介事让西格主持了一场集体婚礼。要求战胜者和他们的战利品、并且自我意识淡薄的迦图女人表现出幸福的感觉不太可能，不过西格打从心底祝愿他们的生活安稳，多生几个孩子，将来好能多收一份税。
　　一开始，他还担心迦图女人会不会记得她们男性亲人的仇恨而做一些令大家都遗憾的事情，然而她们很快就融入了东境的生活，依偎在强者身边，或是等待着下一个更强的强者征服她们。
　　“我以为你会放过扎卡尔，在抓住他的时候，他不是愿意支付一笔钱或者一颗龙泪宝石为自己赎身吗？”宝黛丝一边剔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处决俘虏真不太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无论怎么看，迦图人都没有保留的价值。”西格转着笔，看着书桌上的文件，“我无法消灭草原上所有的游牧民，但消灭他们中最有威胁的存在却能做到。在粉碎了迦图人的整体性后，留下的权力真空让迦图小部落以及其他进入草原的人厮杀，在诞生下一个大部落之前，我们北边能安静许多年。所以，我个人的道德需求让位于拉里亚的利益需求。”
　　“听起来还靠谱，但是这个决定里真的没有掺杂个人的情绪？”
　　西格的笔掉了下来，他垂下眼眸说：“有啊，我讨厌迦图。”
　　他忽然想起在场的还有一个迦图人，急忙了补充了一句：“我没说你，艾斯美达斯。”
　　二号书记官面无表情，她和奈特穿着风格相近的衣裙，甚至连说话的腔调都在模仿对方：“从大人您杀死我的父兄开始，我就是您的战利品，所以我是什么人取决于您是什么人，当然，如果您没有把我当人，还请说明您对我的定义。”
　　“噗哈哈哈，”宝黛丝笑的前仰后合，“喂，西格，你以前说我们冯可夫人伦理观念诡异，现在看来我们挺正常的嘛。”
　　“宝黛丝小姐，这是狡辩，别人比你更奇葩并不能证明你很正常啊。”
　　约修亚敲了敲门，穿着万年不变的女仆装进来，为里面的人添上茶点热水，前拜蛇教的半成品杀手如今沉迷女装不可自拔，不仅是外表，连语气和气场都更像女性了，天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当约修亚询问艾斯美达斯的时候，她看向西格，西格做了个随意的手势，于是她坐在沙发的一边，接过点心小口小口啃咬着。
　　“看到她我想起一些事，我听说在后宫骑士团之后你又打算搞个后宫书记团？”宝黛丝问。
　　“不是后宫书记团，而是荣誉书记团，不要污蔑我的清白。”
　　“不，你在外面的评价已经是博爱了，上到人妻下到幼女，甚至异种族的精灵都不放过，不过也有动物爱好者对你不艹羊的行为表示愤慨，说是不艹过羊的汉子不算真正的博爱。”
　　“我不艹动物（心里话：维吉维斯不算）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这时候，以正常人类面目出现在西格身边的三号书记官特蕾莎身体抖了一下，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像个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晃着屁股请求主人cha进来的模样，感觉下边开始湿了。
　　西格不觉自己的回答让身边的宠物产生了咸湿的联想，他开口对宝黛丝解释道：“艾斯美达斯这个人给了我启发，相比于我直接和什么团体进行沟通，我通过我们双方都熟悉、并且能很好的忠诚于我的人效率更高，或许用顾问来形容更合适一些。我认为和各个势力、治下各个城市、居民里的各个民族都缺乏一种更紧密的沟通。”
　　“你所谓的紧密沟通都是艹吧....确实，都负距离接触了的确称得上紧密。”
　　“请不要一本正经的开黄腔，谢谢。”西格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总而言之，我需要每个势力、每个城市、每个民族都派出一个代表加入荣誉秘书团，和我进行沟通，建立交流机制。目前奈特代表巴克斯人，艾斯美达斯代表迦图人，特蕾莎代表萨里昂人，奈尔达小姐代表拉里亚城，达夏人、瑞文斯顿人、冯可夫人、巴克利人、马里庭人、凡斯凯瑞人的代表是空缺，马里昂斯城的代表空缺，全大陆各个教会和骑士团的代表空缺，仔细想了想我离搜集全部还有挺远的距离。”
　　“你这个鬼畜骑士是想让多少女人给你生.....不，是当荣誉书记官啊。”宝黛丝目瞪口呆，“就算一天两个，一个月能轮的完吗？而且奈特不会介意吗？”
　　“不，她一开始很激烈的反对，说是基数变大，变相拉低了中奖率，但后来说是要是能把我培养出肉食性，她就可以出手把成熟的果实抢夺走了，所以她同意了。目前二号以后的书记官都是荣誉书记团的成员，而奈特是唯一一个实际上服务于我的书记官。”
　　“我想她满足的是‘唯一’这个属性。”宝黛丝说，“冯可夫的代表既然没决定，我就来推荐一个吧，妮可丝。”
　　“她现在暂代卡林德恩堡的行政长官之职，未来回归后还要和多诺万搭档指挥步兵，恐怕没什么时间嘛。”
　　“她的职务只是暂代，而步兵指挥的核心是多诺万而非她，扪心自问，在多诺瓦把军队操练出来之后，具体的指挥简直是个有经验的军官就能得心应手的地步，她的作用在下降，所以我打算帮帮她寻找新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你看，她是冯可夫人里价值观和你最相似的，也是从354年开始追随你的老部下，一步步正朝着老姑娘发展。追求她的人都被她一口回绝，她的童贞为谁留着大人没点数吗？”
　　“你听起来这像是在替同乡逼婚啊，”西格挠了挠头，“好吧，如果她愿意，我会给予行军参谋和荣誉书记团四号位的工作，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大人，你这时候不吃有点人渣了。”
　　“征服弱者，将其变为战利品是主人的工作，如何使用战利品也是主人的工作，宝黛丝小姐，请务必不要对主人如何使用战利品指手画脚，那样逾越了规矩。”
　　艾斯美达斯的忽然发声让交谈的两人愣住了，宝黛丝来回看着艾斯美达斯与西格，喃喃的说：“大人，你和这个姑娘发生过什么？她竟然主动为你辩护？”
　　“没有，除了配合我的工作，我让她自由支配剩下的时间，做自己想做又在规则范围内的事。”西格自己也笑了起来，“看来，我招来一个不得了的荣誉书记官。”
　　“比起书记官，更像是忠犬呢。”
　　“不，我才是主人的狗。”特蕾莎突兀的开口，“她只是主人的战利品。”
　　西格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对宝黛丝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期待妮可丝这个老实的姑娘加入，来平衡越来越奇葩的荣誉书记团了。”
　　“大人，我更担心你有把别人的变态之处引导出来的才能，那样我们的乖宝宝妮可丝也会变成坏孩子，不过她到底能坏成什么样，我还真是有点期待。”
　　西格想了想宝黛丝描述的画面，无声的打了个寒战。


第二十八章 慵懒的冬天
　　在冬天降临之后，黑夜变得漫长，无论居住在城市中的市民还是住在村落中的村民，待在室内的时间都要远高于室外的时间。
　　西格很想把这段空闲的时间利用起来，对民兵进行冬训以及扫盲班为基础的教育体系建设，前者进行的顺风顺水，后者却几乎毫无进展，从上到下反对的声音都非常多。
　　在办公室中，秘书团的首席奈特向他做着报告：“我咨询过市议会，他们表示这两年的财政预算都花在了公共工程和军队建设上，大人想要进军萨里昂，至少这两大块不能动。”
　　“362年份呢？”
　　“萨里昂的恢复工作。”
　　“我不太明白，”西格抱着脑袋，“难道这些混蛋不知道我们的基层人员十分匮乏吗？光是因为书写带来的误报就让我紧张了三次，我还以为萨里昂的那位王太子整合军队打过来了。”
　　“不，大人，这件事我也抱着怀疑的态度。”奈特露出无奈的苦笑，“议会之所以反对，是因为贵族相对于平民很大一项优势就是知识的积累，能够识文断字的统治者能够随心所欲的解释制订的条款，但如果平民们也有了文化，那么想要糊弄他们可不太容易了。”
　　“那么你反对的理由呢？”
　　“短期来看，普及教育可以为大人你提供可用的公务人员，贵族的势力也会因此受到冲击，但长久来看，知识的普及会对大人的统治产生不良的影响，因为针对政权的波动总是由对社会不满的知识分子发起，裹挟着一无所知的愚民为之流血牺牲。
　　从历史上来看，大人，暴动产生的原因往往不是统治者对底层压迫的太深，而是因为压迫的力度不够，给了他们反抗的希望。越是愚昧，人们越是用宗教和天命麻痹自己，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能忍耐。人需要尊严和自由，奴隶却不需要。”
　　“作为贵族的立场，哈拉温小姐的这套为君主专制服务的理论让我有些不悦，不过你说得对，泥腿子们暴动不是因为压迫的太深，而是压迫的力度不够。”
　　拉里亚的城主、前任拉里亚公爵的女儿、西格荣誉书记团的四号位奈尔达小姐悠闲的喝着茶，冬日的阳光为她的头发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与影的轮廓在她的鼻梁与嘴唇处分割，暗面的一半把她向着光的一面衬托的更加白皙。
　　她把茶杯放下，紧窄而厚实的衣袖里露出一只精心保养的手，上面涂着淡色的指甲油。而后，她整个人向后一仰，让自己的身体陷入填充了许多棉花的沙发里，一头长发披散。她眯着眼睛看着壁炉里的火光，嘴巴圆润的张开打了个哈欠。
　　慵懒仿佛会传染，哈欠一个又一个在屋内重复，就连一丝不苟的端坐在西格对面、随时等待主人呼唤的二号书记官艾斯美达斯都忍不住掩住了嘴，而三号书记官、床伴兼宠物的特蕾莎恨不得蹲下去靠在西格腿边。西格伸了个懒腰说：“奈尔达小姐，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嘛。”
　　在冬日降临以后，奈尔达小姐几乎每天都来，她在西格起床以前就进入了他的庄园，直到夜晚降临才会回家，偶尔还会留下了住一晚，全然不考虑这一行为对自己声誉的影响。
　　“作为书记官陪同大人处理问题不是理所当然吗？”
　　“说实话。”
　　“因为城堡太冷啊，阴冷潮湿，不管怎么用东西裹住自己，总感觉身体冰凉僵硬没有热度。但这里不一样，我听闻大人这个庄园的造价和城堡一样，主要的费用都用在供热和制冷两套系统的安装，感受了之后果然如同传言里，哪怕在冬天，庄园的房间仍然暖和的像春天一样。”
　　“伊莉莎......伊莉莎小姐说过必要的奢侈能够维持自己在民间的威望，我在想，与其庄园里摆满我永远不知道哪里好看的油画、雕像或者千奇百怪的艺术品，不如从实用性下手，让自己和为我服务的人舒服一点。
　　当然，现在要烧热水的仆人肯定很辛苦，他们要持续不断的把热水注入管道中通向中空的非承重墙和地板，这样配合壁炉，家里才能暖烘烘的。不过，环境太舒服就会容易让人变得懒惰，现在我说服自己起床和锻炼变得越发艰难。”
　　“因为家里太冷，我反而有动力向外面跑呢。”
　　奈尔达又打了个哈欠，；拉过沙发旁的凳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和枕头：“我先睡一会儿。”
　　在西格的办公室中，四位书记官常驻，奈尔达小姐吃吃睡睡，长期占据最长的一个多人沙发。特蕾莎站在他身边或者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和艾斯美达斯一样，能帮上的忙相当有限，也唯有奈特......
　　西格面前的桌子被轻轻一拍，他哆嗦了一下，眼前出现了奈特不满的脸，她弯下身子，越过桌子探了过来，长长的头发垂落，部分遮掩住她胸前椭圆的轮廓。
　　“刚才那部分的话题，我觉现在还不适宜以公家的力量推广教育，但大人可以动用自己的私库做啊。挑选那种老兵的后代，由你出资进行精英教育，这样你在若干年后就能收获一堆忠诚的官僚与军官。而至于眼前基层公务员不足的问题，还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到了春天，我们可以颁布国家法令，以高薪募集能书写的人物进入政府任职，再发给他们的委托费用，让任职的教会三个人识文断字，让教育普及但不至于大规模普及，也不会全部掌握在贵族手中。身为统治者，我觉得大人做的就是保持贵族和平民两个势力的平衡。”
　　“我记下了，不过，奈特.....你这样说话不累吗？”
　　奈特一直保持着伏着身子和西格说话的姿势，她伸出一只手来抚摸西格的脸庞，而后凑了过来，闭上眼睛，熟练的把自己的嘴唇烙印到西格嘴唇上。在极近的距离，西格嗅到了花香的味道，他看到在额发的半遮掩下，女孩细密的睫毛颤动着。
　　明明自己很紧张，却要装出从容的模样。
　　奈特很快抬起头，又飞快的在西格嘴唇上亲了一下站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肚子有些饿了，我让约修亚送些茶点过来。”
　　她起身去推开门，恰逢红发的女人推门而进，两人错愕了一下，笑着打了个招呼。而后红发的女人进来，长靴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奈尔达转过身子，眼睛微微睁开，看见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向西格行了一礼。
　　“这就是我们的五号书记官吗？”
　　“没错，妮可丝，我的行军参谋和五号书记官。”西格站起来给妮可丝介绍，“躺在沙发上的是奈尔达小姐，坐在我旁边小圆凳上的是特蕾莎小姐，坐在我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是艾斯美达斯小姐。”
　　“哦哦，你们好。”妮可丝打了个招呼转向西格，“那么，我现在该干什么呢？”
　　“不愧是从军队里出来的，正好，关于军队的保障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当奈特和约修亚回来的时候，西格和妮可丝并排站在一起，对着一张计划表指指点点，似乎是在预演对萨里昂的战事。奈特不好打搅他们，便把托盘放到茶几上。奈尔达小姐不客气的伸手，捏起一块点心放在了嘴里。
　　“奈尔达小姐，吃得太多会让身材走形啊。”
　　“没关系，我是那种只在有用的地方长肉的女人。”
　　不住不觉间，艾斯美达斯也走了过来，她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看着回头看她的两位书记官：“怎么了？”
　　“不，只是感觉艾斯美达斯小姐之前有点像木偶一样呆板，”奈尔达把一块点心吞咽下肚，“结果，不是有着正常人的欲望不是吗？”
　　“迦图人和萨里昂人有着不同的观念，身为主人的战利品，我应该适应萨里昂人的观念，这也是探究的一部分。主人交代我在自由时间可以做我想做而不逾越规矩的事情，肚子饿了想要填饱肚子是我想做的事情，而拿起一块点心并不违反规矩。”
　　“收回前言，你距离正常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接替妮可丝工作的是她的两个好朋友艾格尼丝与诺伊尔，她们解除酒瘾，身体恢复了健康，在西格以一敌二考校了她们的武艺后，下达了合格的判断，送到卡林德恩堡接受已经步入正轨的工作。
　　从360年的最后一天开始，拉里亚进行了为期三天的狂欢。在361年的1月3日，西格一身黑衣在新落成的荣军院前演说。
　　“我的朋友们，可能有人说生存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利。但我想，至少在此刻的潘德，生存需要靠暴力来维护。是的，我认为生存的权利并非与生俱来，而是被人遗忘的英雄们在冰冷的战场上抢夺来的战利品，我们的欢笑与幸福建立在他们的牺牲之上，因此....”
　　抱臂站在外围的奈特小声对妮可丝说：“大人这些天都和你说了什么？”
　　“春季战争的可能性。”红发的女骑士说，“种种迹象表明，我们与萨里昂的战争要提前半年进行了。”


第二十九章 春季攻势（1）
　　在历经与迦图人的战争后，西格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敌人永远不会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他设想的最理想的敌人的行动，未必是敌人实际行动。
　　比如由萨里昂王国主动挑起的春季攻势。
　　经过修养和与儿子“和平的”交涉，乌尔里克国王重新掌握了权力，平定了喧闹者阿拉里克在萨里昂附近的暴乱。他整备军队，花钱买通卡林德恩堡的人物，让近卫骑士哥顿越狱，回来重新整顿他的军备，并趁着菲尔兹威内乱之际，以战争讹诈菲尔兹威的边境领主交出来了许多物资，而后用于新抓来的壮丁的训练。
　　对国王的事业一直漠不关心的其他领主也表示了恭顺，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到对叛乱者西格的战斗计划里，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西格那套不依赖贵族的集权统治严重打压了他们的利益，若是西格颠覆了萨里昂王国，他们再也不会有资本在领地上作威作福，而是沦为国王的鹰犬，荣华富贵甚至生死都要看国王的脸色。
　　为了阻止倒行逆施的西格进一步扩张，他们必须跟随国王出征。
　　因为亲人被抓（前白鹿堡领主艾尔德弗莱德男爵）而与西格有了联络，进而暗通曲款的默布雷堡领主赫里沃德男爵与凯涅堡领主奥登男爵在进京觐见的时候被抓捕，国王以叛国罪之名把他们流放到东境，只不过等他们把消息带来的时候，乌尔里克国王统帅剩下的领主已经在两线集结，北线是阿芬多尔的领主布伦努斯公爵、米斯特麦堡的领主埃尔德雷德男爵和暂时统帅默布雷堡与凯涅堡兵力的埃里克男爵。
　　埃里克男爵是赫里沃德男爵的儿子，但他和父亲以及堂兄不同，是国王坚定的拥护者，也是他向国王告密导致两位亲人被抓，而他则如愿以偿的得到亲人的两人承包，一跃成为萨里昂王国的大贵族之一。
　　而在南线，国王则统帅了所有没有封地或者有封地的小领主，在两线大约集结了两万的力量，按照计划，北线负责牵制，主攻马里昂斯，而南线则直取拉里亚。根据情报，西格哪怕把所有的守军、民兵与野战兵团集结在一起，也不过八千的数量，与北线的萨里昂军队大致相当。
　　乌尔里克国王想的很好，西格兵力处于劣势只能攻击一路，面对剩下的一路必然门户洞开，要是他敢分散兵力更是只有死路一条，何况，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把战火烧进别人家里总比在自己国土上强。
　　西格并非对一切一无所知，当萨里昂的军队、物资明显向着塞温克罗堡、萨里昂城集结的时候，他就通过或明或暗的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曾经充满慵懒和古怪行为的办公室也变得紧张起来。
　　四号书记官奈尔达小姐正在督促拉里亚城的动员工作，一号书记官奈特则督促着政府部门，新晋的五号书记官妮可丝与六号书记官温蕾萨（这来自某次床笫之欢后的毛遂自荐）对着军用地图指指点点，特蕾莎与艾斯美达斯则暂时充当吉祥物。虽然艾斯美达斯也提议过动员迦图人参战，西格在稍加考虑后拒绝。
　　他不太相信迦图人有那么健忘，特别是对迦图男性来说。
　　“虽然声势浩大，我倒觉得敌人未必要把目标定在攻陷我们的哪一块土地，只要把我们拖进战争里就是胜利。”妮可丝说，“我们刚刚在上一年的冬季进行了与迦图人的战争，现在还没有到达自己的最佳状态。在春天的战争势必会影响到春耕。萨里昂人国内的局面像烂泥一样，即便没有战争今年的粮食收成也要完蛋，所以索性也把我们一起拖进烂泥坑里打滚。”
　　温蕾萨补充道：“再怎么说，萨里昂王国也是潘德正统政权之一，它的财力储备、与他国的贸易、信用与借贷要比我们容易的多，换而言之，如果我们双方都倒在烂泥坑里，萨里昂王国能比我们更快的爬起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萨里昂国王狠狠踩到泥坑里，但又不能自己陷进去？”西格握紧了拳头，“看来无论萨里昂人有没有决战的意思，我都必须让这场战争尽早结束。拖得越久，我们周围的邻居介入这场战争的可能性越高。瑞文斯顿觊觎马里昂斯，而巴克斯在伊索斯的毁灭以及西多领主的死上都有一笔账要和我算。”
　　“仔细想来，我们的地缘还真是糟糕，尽管我们的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温蕾萨坐在西格旁边，借助书桌的掩护一只手伸到西格的胯下，隔着裤子轻轻抚摸，一边留心观察对面的妮可丝的反应，盯着纸页说：“可惜菲尔兹威陷入内乱，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和他们结盟对付萨里昂。”
　　西格在他的抚摸下渐渐有了反应，他裤子有了明显的隆起，像个山包一样。温蕾萨的手熟练的挑开西格的裤腰带，把裤子和里面的衬裤向下一趴，手指合拢裹住了西格的骑枪，上下缓缓摇动着手腕。
　　西格去抓温蕾萨的手，制止她的行动。诺多女人微微一笑，握住西格骑枪的手稍稍用力，吓得西格急忙松开了手，脸色涨红。
　　“怎么了？”
　　“没、没什么，忽然感觉有点热。”
　　如果是个有经验或者心思缜密的女人，一定能发现西格与紧紧贴着他的温蕾萨的诡异之处。然而妮可丝看起来没想太多，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偷偷在做坏事的两人却有截然不同的反应，西格越来越奇怪，他要么在走神，要么说些怪话，显得不在状态；而温蕾萨明明用手指拨弄着西格骑枪的尖端，脸上去无比严肃。
　　“大人，野战兵团驻地就在拉里亚，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动员所有的民兵和一半的城堡守军如何？需要把马里昂斯与卡林德恩堡的军队拉过来和我们汇合吗？”
　　西格瞪了温蕾萨一眼，让她安分一些。他才忍住快感说：“这样动员就好，马里昂斯与卡林德恩以防守为主，不要轻易向外国展示我们的虚弱。待会麻烦你写封信给伊莉莎，让她不用担心我，自行判断该如何去做。而我也不会去管北线那支偏师，而是集中精力解决萨里昂王国乌尔里克的南线，我不会给他深入境内大搞破坏的机会。”
　　“温蕾萨夫人你呢？”妮可丝记下西格的话，转而对诺多精灵说，“你是打算留在大人身边协助他的工作，还是去马里昂斯指挥留在那里的精灵雇佣兵，亦或是作为大人的代表请求盟友的增援？”
　　“我会暂时留在大人身边协助他，等他的军队完成集结之后另做打算。”温蕾萨微笑着回答，“实际上，派往诺多的使者已经出发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们去年几乎毁灭了诺多精灵的宿敌，现在他们不用警戒迦图人手充足，没有理由推脱掉盟友的要求。”
　　“好吧，大人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按照大人的吩咐去通知了。”
　　西格点了点头说：“你先去吧。”
　　妮可丝抱着文件快步离开，她带上了门，脸上天真的笑容消失了，她烦恼的小声对自己说：“那两个人把我当小孩子吗，在干什么我当然看得出来啊。而且就算我不懂，在我面前做那个也太......羞耻了吧。或许西格就喜欢女人主动一点？啊，宝黛丝大人还没坑我....”
　　虽然明白自己喜欢的人的性癖，但妮可丝依然犹豫到底要不要迈出那一步。
　　在看到妮可丝走后，西格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想说话，温蕾萨却抽开了握住他骑枪的手，上面已经布满了透明的粘液，女人微笑着转身，西格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站起来抓住她的胳膊说：“夫人，你去哪里？”
　　“当然是做些准备工作啊，大人不是一直希望我松手离开吗？”
　　“夫人，意外的坏心眼啊，把别人的欲望撩起来又撒手不管，欲擒故纵的手法真是无比娴熟，这是岁月累积下来的经验吗？”
　　“你这是在变相说我老吗？”
　　温蕾萨顺应西格的意思，回转过身体跨过西格的两腿，她把自己的裙子掀开，伸手引导着西格的骑枪，向下一点一点的吞没它。小小的花径被骑枪撑出粗大的轮廓，闭合的花瓣被挤到两边堆叠，在轻微的、滋滋的水声里，西格的骑枪尽根没入，一直顶到了里面一张柔软的小嘴前。
　　西格推开温蕾萨的上衣，女精灵配合的扶住西格的双肩身体前倾，让西格吮吸她已经发胀的胸脯与尖端的蓓蕾，这是她身上最令西格着迷的部位。温蕾萨眯起眼睛，以诱惑的口气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吧，这几天都是我的危险期，若是你努努力，说不定能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呢。”
　　“我特喵射爆。”
　　西格含混的说出这句话，把温蕾萨放在桌子上，飞快的耸动起来。


第三十章 春季攻势（2）
　　因为萨里昂王国与西格占有的东境之间从没有过休战协议，所以当乌尔里克国王在塞温克罗堡准备完毕之后，立即动手攻入拉里亚境内，在此之前北线的萨里昂军已经和马里昂斯的市民军发生了有限的交火。
　　第一个牺牲者是东境边境上一座岗哨，尽管大家拼了命的让他们最年轻的几位成员回去传递消息，为部队保留希望的火种，但在训练有素的狮骑士面前，他们显得过于羸弱，差不多在所有报信的骑兵被杀死的时候，萨里昂人也攻陷了岗楼，并杀死了里面所有的人。
　　乌尔里克的方针就是尽可能的对西格的领地造成破坏，人、物品、建筑甚至是资源都在被破坏的名单中。
　　西格暂时还不知道这一消息，他的军队已经在拉里亚集合完毕，大约有六千人的数量，比乌尔里克国王率领的南线主力少了一半。虽然他的军团比冬季进攻迦图人的时候动员的数量更多，质量却大大的下降了，在无名河畔损失的骑兵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补充，而且只接受过简单训练的民兵的战斗力也令人担忧，他们走上大约十米，队形就会完成崩塌掉，守城的时候还能凑凑人数，野战的时候也只能拿他们填充一些不太重要的部位。
　　乌尔里克国王沉迷烧村不可自拔，他几乎到了逢村必烧的地步，因而推进的十分缓慢，对西格领地的破坏却与日俱增，在日后统计的时候会成为令西格头痛的负担，不过此刻，双方都只想着毁灭对方。
　　为了提高破坏的效率，乌尔里克国王以王室部队为中心，周围的领主环绕着他，以一定的距离环绕分布，。直到二月底，萨里昂的军队才遇到第二次像样的抵抗。一个在西格领地巡逻的诺多家族临时躲进镇中和拉里亚人结盟共同对抗来势汹汹的萨里昂人，凶悍的箭雨给萨里昂人先导的轻步兵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惊怒之下，想要洗刷被俘虏的耻辱的近卫队长哥顿亲自带着混杂了九成新成员的萨里昂禁卫军进攻，精灵们射尽了他们能找到的箭也没有给木墙下面的金属罐头造成多少伤害，在萨里昂人围拢整个小镇的一个半小时后，小镇沦陷，被俘虏的诺多精灵先是被喜欢人外的军人轮番享受了一番，在清洗干净后有卖给了奴隶贩子。
　　这些没节操的货色不止从跟随萨里昂军队收容奴隶，也向萨里昂与东境分别贩卖敌对势力的情报，情报的内容自然是三分真七分假，令交战双方都无法准确捕捉对方的位置。
　　在3月初，主场作战的西格总算抓住了对方的尾巴：根据躲到山林里的村民们所说，两天前有一群操着萨里昂语的军人袭击了村庄，把村民们统统驱赶到山林里，唯有一些年轻姑娘被他们留下，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可想而知。
　　了解了这件事后，西格下令急行军，正巧对方准备离开，看到对面山林里晃动着的无数敌影吓了一大跳。在一番短促而激烈的战斗后，萨里昂人在损失了大约五分之一的数量后溃散，被追兵和同样逃命的队友踩踏，最后十不存一。西格抓住了这支军队的首领，萨里昂王国没有封地的小领主......这个名为查理斯的男爵原本是弗莱彻的领主，后来因为自己的领地被西格夺走而逃到了首都萨里昂，靠让自己的妹妹乔安娜女士给王太子与国王当公共情人重新获得了一支部队，参与到这场战争里。
　　自然，男爵对西格心怀仇恨，他觉得叛逆者西格导致了他和他妹妹的不幸，却没想过把妹妹下药之后送到国王的寝宫，作为国王与王太子和好如初礼物的正是他本人。
　　在攻破村落之后，也是他下令把村落里的年轻女人留了下来。和肤白貌美的京城女人相比，农村里的村妇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不过他的手下显然不介意。因此，他顺应兵痞们的意思，下令让他们尽可能的折磨这些村姑不要停，他就在旁边看着，幻想骑在上面的是自己，而趴在下面的是西格的女人。
　　西格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男爵，看着曾经名为村庄的废墟里女人扭曲的遗骸，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男爵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破口大骂，用他能想到的粗鄙之语侮辱着西格。
　　“混蛋，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很多人都那么想，可惜我依然活蹦乱跳。”
　　西格把剑刺进对方胸口，他扎穿了对方的肺，让男爵在窒息中慢慢死去。
　　“即便你是贵族，死的时候和你看不起的贱民一样丑陋不堪。”
　　男爵的尸体和其他萨里昂人军人的尸体被一同埋葬。西格审问了剩下的俘虏，得知男爵的军队位于乌尔里克国王所在的王室军队西侧，再向东穿过安德鲁男爵的防区就到了乌尔里克国王的军营了。
　　西格对安德鲁男爵的印象还停留在356年，当时他还是萨里昂王国的封臣，率领部下返回王都解围的时候，和狮骑士团并肩在内堡抵抗的貌似就是他。骑士反倒对他的妹妹印象更深刻一下，在萨里昂的庆功晚宴上，索娜德是为数不多几位向他搭话的未婚女士，他当时很感激对方的救场。五年过去，不知道她嫁给了谁，而他则要和索娜德的亲人在战场上厮杀。
　　时间有时候可真是会和人开残酷的玩笑。
　　早春的光明仍然短暂，气温正随着光线的衰弱而逐渐降低。西格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习惯性的呼唤那个喜欢拷问犯人的冯可夫女骑士的名字，却被妮可丝用黯淡的语气告知那个人死在了今春一场规模不大的流行传染病里。
　　“这样啊。”
　　西格在沉默了几秒种后摇了摇头，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不久之后就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在村庄的废墟上，他连营帐都来不及普，径直把地图放在地上，高级军官坐成一圈听他的见解。
　　宝黛丝悄悄对妮可丝说：“我敢赌一袋金币，大人是准备黄昏时动手，伪装成查理斯男爵的军队进攻安德鲁男爵，而后直接对乌尔里克国王的军队发动斩首战。”
　　“我才不和你赌，因为大人除了莽只有偷这一种战术了。”
　　果不其然，在西格介绍今晚根据空气湿度、地形和温度差，很有可能会有一团广阔而浓密的雾笼罩土地，而且安德鲁男爵与这里，以及安德鲁男爵与乌尔里克国王的驻地都不太远，一夜奔袭到那里去理论上是可行的。
　　大家都明白了西格的意思，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决定性的一票来自于宝黛丝，她一反常态的赞成了西格鲁莽的战术，让西格的提议得以通过。
　　“当大家犹豫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我会选择看起来最简单粗暴的那一个。”她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
　　与宝黛丝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妮可丝知道对方不可能想的如此简单。在散会之后，大家各自准备之时，她悄悄的去问对方，得到了意料之中的、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回答。
　　“老实说我完全不赞成大人的计划，”宝黛丝叹了口气，“但是又不得不赞同。”
　　“为什么？我们知道的比敌人多，战斗的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中，何况我们比对方的人少一半，更应该稳妥一些。”
　　“妮可丝，看来你在书记官的位置上还有许多要学。”宝黛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哪怕在战争里，我们也要考虑战争之外的要素。看吧，我们都低估了萨里昂人的疯狂，他们简直是为了毁灭我们而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天我们都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就算稳妥的打赢了这场战争，又要花费多少时间？一个月？两个月？到时候我们的粮食和税收全部完蛋，军队得不到补充，你猜北方的瑞文斯顿和南边的巴克斯会不会咬我们一口甚至企图把东境整个吞下？
　　所以一如既往，我们需要一场凌厉的攻势和胜利来告诉别人，东境仍然强大......而且到现在我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赞同大人，走一步看一步了。”
　　妮可丝听完之后，立刻去寻找自己的箱子，那里面放着冯可夫女骑士的全套装束。宝黛丝猜出了她的心思，跟着她找到箱子，帮妮可丝把盔甲穿上。
　　“的确，与书记官相比，我们的大人更需要战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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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春季攻势（3）
　　在黄昏到来之前，西格的军队比以往提前三个小时进食，每个人都获准携带一壶酒，早春的夜晚十分寒冷，在作战之前他需要让战士们的身体尽可能暖和起来，酒精也能激发一个人的勇气或者凶性。
　　西格和他的将军卫队改头换面，和以往不一样，他们将担任整个军团的先锋。战败的查理斯男爵为他们提供了伪装的素材，而黑夜则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不过仍然凶险，一旦被敌人提前发现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西格不会让别人接手他的工作，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只有那种能为他而死、又在西格眼中是“可以牺牲”的人。
　　在黄昏到来之后，西格的军队出发，在摇摇观测到点着灯火的营地后，他带着人马出发，伪装成查理斯男爵骂骂咧咧的来到营地前，守御在第一线的军官看起来认识查理斯男爵，他一边招呼手下开门，一边热情向对方打招呼：“查理斯，你是不是变白了。”
　　回答军官问题的是西格的长剑，他一下子戳穿了对方的喉咙，隐藏在队伍中的弓弩手迫不及待的掀开斗篷，将哨塔上的哨兵逐一点名，让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间预警。剩下的人跟着西格杀了进去，转眼之间，营地门口的巡逻队就被他们杀戮殆尽。
　　西格队伍里的一员放出了信号弹，在夜空中格外显眼，营地里的萨里昂人有些还在熟睡，有些则探出脑袋来看发生了什么，旋即他们看到了提着刀剑的死神。西格和他的部下肆意的扩散着混乱，骑士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一合之敌，他所要做的只是挥剑和收剑两个动作。
　　大地震动，远方的骑兵队飞快地赶来，他们有一半人分离出来，围绕在营地外面，不停地击杀试图逃离营地的萨里昂人，受这个间接影响，安德鲁男爵的军队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了集结，不过他们已经损失了相当多的人手，许多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死，面对西格的骑兵他们尚可以周旋，等到步兵进场之后，防线烟消云散。
　　在一片跪地求饶的降兵中，西格看到了仍然站着的安德鲁与少数几名近卫，他提着剑走了过去说：“不打算投降吗？”
　　“你是叛逆者，我是王国的臣子，我们之间唯有一战”
　　“安德鲁男爵，你我有立场之分，未必要分出生死，前马里昂斯公爵最近找上了我，以为我效劳为代价，请求释放他的儿子，我准许了，并给予他马里昂斯三分之一的税收作为津贴，未来还会有一块封地（不直接统治，仅仅获得收益）。如果你肯为我所用的话......”
　　“国王万岁！萨里昂王国万岁！”
　　安德鲁男爵怒吼着拔出来剑，他的手下也是，西格嘀咕了一句“最糟的回答”迎了上去，夜晚低沉的风奏响了一首哀歌。西格要来一块布擦干剑上的血，对手下吩咐道：“尸体别先管，也别在俘虏上浪费时间，把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驱赶，我们去进攻乌尔里克国王的大本营。”
　　西格不打算故技重施，他选择了直接对萨里昂国王的大本营进行强攻。不过真正抵达视线范围附近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空寂的营地......以及四周集结完毕的萨里昂军队。
　　“啧，他们反应过来了？”加西亚咋舌，“我们已经够快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是中间哪里出了差错，而是一开始萨里昂人就猜到了我们的夜袭，为此他们坐视我们歼灭了友军部队，毫无防范的进入伏击圈中。”
　　宝黛丝扯住了缰绳，掀开面罩，喷出一大片白汽接着说：“现在来看，那个叫安德鲁的男人真是个傻瓜，当然，轻易咬下饵食落入网中的我们也一样。”
　　“我知道你有怨言，宝黛丝小姐。”西格也掀开面甲，“不过有什么抱怨，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你在小瞧我吗？别忘了是谁前年一千来人的兵力拖住了七倍的敌军。”宝黛丝比了个中指，“眼前有多少，八千人？九千人？反正不会超过这个数据。”
　　“现在只能撤退了，骑兵分为两队，宝黛丝小姐你带一队，我带一队，妮可丝和加西亚负责监管步兵撤退，萨里昂人的包围圈是围三缺一，在他们合拢之前，我们带着军队杀出去。”
　　西格和宝黛丝分兵，警戒萨里昂军最靠近这边的两翼，敌军传来了一阵骚动，在西格的东境军行动约莫五分钟之后，萨里昂人的队伍传来骚动，看来他们准备投入追击中。
　　乌尔里克国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一次性解决叛逆者西格和他的军团的机会。他立刻两翼投入追击，王室军队的一半留下作为预备队。这样，萨里昂人实际投入的兵力大约有六千人。他们分出与西格以及宝黛丝麾下数量相当的骑兵拖住对方，剩下的人争先恐后的绕过交战的敌我双方，迂回进攻正在撤退的步兵。
　　得益于多诺万的训练以及文化课在军中的普及，尽管心中有所恐惧，西格的步兵仍然在撤退中维持着阵型，听着军官们下达简洁易懂的命令执行，一切的调度最后都汇聚到妮可丝身上，她眼观六路耳通八方，冷静的不断下达指令，作为军团的临时大脑活跃，任何小瞧他们的人被碾碎在密集的长矛与长戟之下。
　　夜晚更是放大了萨里昂人与东境兵员素质上的差距，萨里昂一方因为伙食以及募集了太多新兵，夜盲症的比例远高于东境，一旦队形出现脱节，整支部队就像瞎子一样茫然，而缺乏协调的指挥体系只能让他们以小股部队的形式进攻撤退中的步兵方阵，发挥不出人数优势，反而激发了东境步兵的士气。
　　要说唯一的作用，就是萨里昂人前仆后继的攻击把西格的主力拖死包围在平原上，不能再寸进一步。
　　乌尔里克国王端坐在凳子上，听着斥候不断把战果汇报过来，开战一个半小时之后，战果还算令人满意，叛逆者西格的主力已经无法动弹，两支用来分流注意力的骑兵人数太少，尽管压制了他手下的骑兵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现在，一块大大的、诱人的蛋糕摆在他面前，如果他投入剩下的一半王室部队，西格的主力必定会在三个小时内崩溃，看似滴水不漏的防御其实存在着巨大的隐患——东境缺乏轮换的人数，一旦疲惫积累，随着时间推移战斗力会飞速下降，而时间对萨里昂一方有力，因为散布于其他方向的小领主的军队都在赶来，这一股股生力军将成为萨里昂人保持高强度围攻的保障。
　　犹豫了一下，乌尔里克国**择继续观测，半个小时后，斥候汇报的情报里包含了西格率领的骑兵转入守势，并在向远离战场的方向运动的时候，国王决定行动起来。
　　“留下一支小部队监视西格，剩下，随我前进。”
　　乌尔里克国王判断西格打算舍弃部下率领骑兵逃命，虽然谈不上理智，不过也很难称之为愚蠢，在没有希望赢得战场上，对于战败方而言，该考虑的不是如何翻盘而是止损。在平常的时候想一想很容易，在血气上涌的战场上是个相当艰难的抉择。
　　这下，就算歼灭了叛逆者西格的主力，也要逐个去攻击对方坚守的城市城堡。乌尔里克国王颇为担忧的想，战事若是一再拖延，其他国家介入的可能性就会增大。如果说瑞文斯顿和巴克斯是瞄准东境这块肥肉，那么达夏只可能为萨里昂城而行动。
　　乌尔里克国王所做出的一切设想都是基于正常人理性的判断，不止是他，就连正在奋战的东境军也有类似的感觉。对于宝黛丝或者妮可丝来说，进行一场不会赢的战斗的滋味无疑是苦涩的，但等到穷途末路之前，她们依然要为了同一个男人而战。
　　只是西格不这么想，他的鲁莽和疯狂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并不认为己方败局已定，只能在萨里昂的人数优势下被压迫到崩溃，虽然凶险，但在绝对的优势下，所有的萨里昂人都会松懈，包括乌尔里克国王在内的。命令骑兵转入防守并远离战场，不过是为了给对方制造“胜券在握”印象，并让麾下的骑兵恢复一些体力。
　　现在，破绽出现了。
　　因为乌尔里克国王急于吃掉西格的步兵，他的部队比其他部队体力更好，因而行进的速度更快，彼此之间出现越来越大的空隙，形成一个孤立的突出部。
　　西格举起剑来，剑上苍翠的火焰化为火炬，他做出劈砍的动作指向乌尔里克国王的旗帜，大声喊道：“诸位，随我冲锋！”


第三十二章 春季攻势（4）
　　西格的冲锋在混乱而喧杂的战场犹如浪花中的一朵，他最初悄无声息，人们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队萨里昂骑兵试图出来阻止他，但被他像野兽一样碾过，甚至懒得给摔在地上的伤者补刀，笔直的向前，向前，加速，加速，谁挡在冲锋的路上就杀了谁，随着他距离乌尔里克国王越来越近，狰狞的爪牙也显露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
　　宝黛丝在盔甲上自言自语：“摊上这种自杀志愿者的上司还真是倒霉，西格，难道现在你仍然想做英雄吗？”
　　她甩出最后一根投矛，把一名骑兵连人带盾一起贯穿，倒栽到马下，受惊的坐骑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她以惊人的气力伸手把投矛拔了出来，将变形的矛头扎进另一名敌人的脖子里，旋即拔出剑来，冯可夫血剑上还有干涸的鲜血。
　　“进攻！”
　　在重重包围中的妮可丝指挥着一无所知的东境士兵守御，长夜漫漫，到处都是火把与交战的声音，血腥味让人产生呕吐的欲望。她冷静下达的各种命令，弥补防线在敌人的进攻面前犯下的各种错误，这种错误随着士兵和疲劳和减少渐渐增多，仅仅在被包围一个小时后，他们损失了超过三百名士兵，而萨里昂人则伤亡更多，但他们还有源源不断汇聚的援兵，在开战之前是五千七对九千，而现在则是五千对九千。
　　西格，一定要逃出去啊。妮可丝在心中静静祈祷，只要你在，我们就仍然有希望。
　　“每个时代都会有这样的蠢货，自以为一个人能匹敌万军。”
　　乌尔里克国王握着马鞭，看着越来越近的绿色焰光，他充分理解了西格的意图，因而对侍从说出嘲弄之语。
　　“所有人，转向应敌！”
　　西格闯入萨里昂中空的阵地，犹如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里混入的杂音，他是如此不协调，但发现他，揪出他，驱逐他都需要时间，在思考的时间里，西格已经带着骑兵如同亡命之徒般掠过。
　　偶有清醒者，也不是西格的对手。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西格的骑兵径直撞上了乌尔里克国王率领的一半王室军队，花费重金与数年时光培育的决战兵器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消耗。
　　在崩飞的第纳尔与时光里，西格追逐着乌尔里克国王的旗帜，在砍杀了数人之后，他发现了乌尔里克国王的掌旗官，在一剑削掉了对方的脑袋后，追逐下一个目标。苍翠的火焰越发明亮，萨里昂人畏惧着他，畏惧着这把剑。
　　有人称他为异端，有人称他妖魔，有人说他发了狂，有人也在错愕中喊出“预言之子”，但西格并不为这些嘈杂的声音所迷惑。战争的目的有许多，在战场所有人都只是为了杀戮。
　　他扑向王室军阵地最密集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来的投矛撞在了马甲上弹开，萨里昂的枪兵与戟手密集排布，像是刺猬一样让西格无从下口，他不断的挥剑，砍断一把又一把企图把从他马上勾下来的长戟或者瞄着他性命的长枪，不过能抵达核心区域的东境骑兵寥寥无几，很难为西格分担压力。
　　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他的身体如此雄壮，披挂的铁板相互摩擦碰撞，顶着各种长杆兵器砸在护具的声音前进，像是攻城锤一样撞开了一条缝隙，是砍砍，他对西格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旋即被一柄战锤砸的踉跄了一下。
　　西格明白他的意思，骑士认识的砍砍相当能吃，思虑单纯，与其在任用一位掌旗官不如说在饲养一头熊，现在仅仅是砍砍饲主的报恩。
　　“你的不死传说又要增加了呢，砍砍，等我胜利归来。”
　　战友的努力让西格钻进了防线中，一旦失却空间与协调性，萨里昂人的防线就不再对他构成威胁。他抬起头，喘着粗气看到了端坐在马鞍上的乌尔里克国王，直到此时，国王大人仍然是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西格。
　　“瞧瞧你的狼狈样，叛逆者，你简直像路边讨食的野狗一样，充满虚弱的锐利。”
　　西格一言不发握剑前行，现在的时间是战友们用性命争取来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浪费都是是在挥霍战友的性命。近卫队长哥顿与托姆斯主教一左一右的迎上他，西格横推剑柄，剑尖依次划过两人的多手剑与战锤，却丝毫没有烧融的迹象。
　　“如果我是野狗，那么被夺下半壁江山的萨里昂又是什么？”
　　西格发现自己无法突破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这句话是说给拦截他的两个人来听。果不其然，哥顿与托姆斯都怒火万丈，他们先后把愤怒给予西格。
　　“混蛋，我们曾经那么信任你，你却在王国最虚弱的时候选择背叛！”
　　“国王让你从默默无闻的佣兵变成了一方领主，赐予了巨大的荣耀和财富，可你却以杀戮来回报他。叛逆者西格，你杀戮的萨里昂人远比拯救的更多。”
　　西格以一敌二，在奋力厮杀的同时说道：“我得到的远比我付出得多，我并不欠萨里昂什么，是你们亲爱的国王先对不起......不过这并不是主因......萨里昂病了，哪怕把它烧成白地我也要拯救它。”
　　“你根本就是个异端！”
　　“不，我只是比你们离真相更近一步。”
　　西格掀起了风，他必须把自己的力量限制在人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以一己之力车翻乌尔里克国王与他的军队固然爽快，但不久之后，各国讨伐异端的圣战军就会开进东境，哪怕他承认自己是预言之子，也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异常而不引人注意的风让哥顿与托姆斯的呼吸节奏变得紊乱，原本协调的动作也有了一丝变形。西格抓住机会让过托姆斯的战锤，一剑在他的脖子侧边切开一个口子，另一只手则拔出副手武器，垫在哥顿的巨剑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咬着牙扛住了这次斩击，而后返身用剑柄砸在了对方的头上，再跟进一脚把对方踹倒。
　　托姆斯回过神来，他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把战锤砸在西格的肩上，西格踉跄一下，左手的劈刺剑刺进对方的腋下，卡在了骨头中，看着托姆斯哀嚎着有倒下的意思，他丢弃掉劈刺剑，抓握符印剑的剑柄又给地上的哥顿来了一下，彻底把对方击晕，而后直面乌尔里克国王。
　　“很精彩的一对二，然而你自己也不太妙。”
　　“在这个距离下，纵使你骑在马上也无法发挥太大的优势，”西格举起了剑，“我想，两把萨里昂旗帜枪重归于一个主人下的日子近了。”
　　“但时间站在我这边，叛逆者，你杀我需要多久？在此之前你又花了多久才到我身边？猜猜看，你有多少部下死在了这段时间里？”
　　守护着西格后背的砍砍倒下了，萨里昂人一阵欢呼，西格部下的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再迟钝的萨里昂人也反应过来敌人在刺王杀驾的时候自己该做什么，他们把西格的骑兵——或许现在用步兵称呼比较合适，团团包围了起来。
　　在乌尔里克国王酝酿着下一句话的时候，阵地外传来一阵喧哗。对峙的西格与乌尔里克一起扭头去看，一位穿着红色铠甲，不，是被鲜血染红的铠甲的女骑士带着骑兵杀了过来。
　　西格的自杀式攻击吸引了萨里昂人绝大部分注意力，以至于他们把最柔软的腹部暴露给了宝黛丝统领的另一支骑兵。乌尔里克国王说了句“该死”，调转马头毫不犹豫的逃命了，他可不敢打包票说他的部队还能扛住第二支骑兵的进攻，只有稍稍后撤一步，他就能重新组织处一支具有人数优势的大军。
　　于是，战场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在西线萨里昂人的持续围攻下，妮可丝统领的东境步兵步入崩溃的边缘，而在东线，随着乌尔里克国王的后退，西格与宝黛丝合流，东境军反而取得了优势。西格不敢再深入追击，他带着骑兵返回了自己的步兵身边。
　　整个战场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觉得己方败了而选择溃逃，让双方的领袖不得不下大力气整顿秩序，接着夜色的掩护，西格总算把重新整顿好的军队带来了后方的山丘上，看着惨烈的战场紧皱眉头。
　　“在自责？”宝黛丝摘下头盔坐在西格身边，“总体来看，在我的帮助下，你那自杀性战术总算达成了目的，我们赢得了好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让你的头脑冷静一下，想想该怎么办？”
　　“找到他们的弱点，一波把他们带走？”
　　“你啊，在战术上还真是像孩子一样幼稚。”宝黛丝噗嗤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我和其他军官存在于你身边最大的意义吧，你可以不长脑子，但我们必须有。”


第三十三章 春季攻势（5）
　　一夜的混战后，双方都需要时间恢复和调整，停战持续了一天，直到3月2日乌尔里克国王才重新投入进攻。
　　西格守在一座高度不高、但颇为陡峭的丘陵上，唯一易于攀登的缓坡已经被附上了各种各样的障碍物，精锐的重步兵守在后面，而剩下的骑兵全部下马作为预备队。可以想象这里在开战之后必然成为全场交战的热点。
　　西格想要拖延、消耗萨里昂人，伺机突围或者等来诺多援军，而萨里昂人则想尽快消灭他的主力。可惜，战场的主动权在萨里昂人那边，乌尔里克国王仍有超过东境方一倍的人数可以调动。
　　西格的优势在于占据水源又是防守的一方，体力的恢复要比萨里昂人更快一些，地形也限制了萨里昂人的骑兵发起决定性的冲锋，最多只能起到袭扰作用；而萨里昂人的优势除了兵力和主动权之外，他们之前毫无作为的弓手终于能投入使用。
　　乌尔里克国王右手劈下，近卫骑士哥顿带着萨里昂禁卫军开路，他们的周围围拢着许多辅兵和散兵，箭与弩矢像蝗虫一样飞过来，大部分落在地上或者钉在工事上，偶尔有些许箭矢穿过屏障，也大多被盾牌和盔甲拦截，能够取得的战果寥寥无几，反倒是西格手下的诺多雇佣兵战果更多一些，他们把有限的箭矢瞄准负责调节调度的前线军官集中射击，给萨里昂的行军制造了不小的混乱。
　　看见敌人上来就摆出了决战的架势，西格也派出了弗雷德里和他的双手剑士分队抵达前线待命，在东境军，每一位中高级军官都可以按照故乡的建制组建训练属于自己的部队，身为梅腾海姆人的弗雷德里就参考了家乡的步行骑士团梅腾海姆决死队而组建，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甲胄，手中持握多手剑，用来砍削敌人步兵的长杆兵器和充当尖兵的作用。
　　不过一般，军官们都倾向于招募家乡人作为兵员，以地域和文化为纽带保证部下的忠诚，在357年加入西格阵营的天琴女骑士阿芙罗拉组建了以弓骑兵与双手剑士为基干的“天琴座连队”，并在建团之初就明确宣布不接受高地人女性之外的兵员，高地人女性健壮高大，性情豪迈大部分都像纯爷们一样，她们和其他地域的女性很难产生冒险与杀戮之外的共同话题，战法也很难艰难，所以她们是东境军内部老资格的部队之一，却始终维持在一百五十人左右的数量。
　　萨里昂士兵顶着稀疏的箭雨前行，他们第一项苦难是缓坡上到处被草皮遮掩的坑洞与坑洞里削尖的矛头，落到这样的陷阱里一般不会死去，但产生的伤者对队形的破坏却十分明显，当他们的队列走的歪歪斜斜的时候，第二项苦难接踵而至，产自丘陵上的滚木巨石被守军撬动着滚了下来，从上面看去，山坡上乌压压的人群在滚木巨石来临之前向着两边散开，自然用来不及躲避或者不幸跌倒的士兵，要么被砸中脑袋和胸口，要么被整个碾了过去，留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尘土搅拌在一起的鲜血。
　　能赶制的滚木礌石数量有限，在释放了库存之后，东境士兵又急忙把推开的鹿角勾了回来，用重物压住，再用泥土夯实，等忙活完这一切的时候萨里昂人差不多攻了上来，他们对守军能做些什么心里有数，所以队伍前列的戟手用头部的弯钩钩住了向后拖拽、刀斧手劈砍，而东境军的双手剑士与枪兵则全力阻止萨里昂人对防御工事的破坏。
　　在交织的长枪的戳刺里，双方不断有士兵倒下，倒在边缘的伤兵还能被自己人拖回去救治，而陷于中间的伤兵只能自认倒霉，看着后面的同伴踩过去。
　　西格在更高的地上捏住剑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带人冲下去加入战斗的冲动，防御比进攻更需要耐心，他昨天晚上犯了一次错误，今天不会再犯第二次。
　　整个上午，以王室军队为核心的萨里昂军发动了三次冲锋，都被东境军赶了下去。旋即，乌尔里克国王把自己的部队撤了下来，命令其他领主的军队保持围攻之势。与王室军队相比，萨里昂的地方军队多少显得勇气不足，他们和东境轮换的新兵更像是半打半演，整整一个下午，地方军队对防线发起了三次冲锋，可是三次加起来的死亡刚刚超过一百三十人。
　　国王陛下心很累，觉得是和一群傻子在共事，如果不能在这里解决西格，那么萨里昂很快就被叛逆者反咬一口，塞温克罗堡肯定成为被进攻的重点，接下来就是萨里昂城。若是对方损失颇大，可以先放过萨里昂城寻求兼并王国在北部和西部的领土，让萨里昂城成为一座孤城。
　　感觉自己越发衰老和精力不济的国王还在苦苦寻求对策的时候，信使急匆匆的赶来，向国王通报了他认为不可能发生的噩耗——
　　萨里昂的北线溃败了。
　　时间倒退到两个星期以前，在西格和乌尔里克国王都在寻找对方主力的时候，布伦努斯公爵统合的大约八千军队正在一次轻松郊游的路上，从一开始，伊莉莎就下令把力量收束回到马里昂斯，尽可能的把周围城镇的青壮年征募，又雇佣了所有能雇到的佣兵，凑够了四千的数量，一个不够正面决战，但用来偷袭却绰绰有余的人数。
　　虽然都是机会主义者，伊莉莎的手法比西格看起来要高明一些，她首先散布倾向于和布伦努斯公爵议和的流言，揪出了间谍和投降派，却没有立刻把他们抓起来，而是通过他们传递“马里昂斯缺乏备战、东境势力与市议会矛盾重重、粮食短缺、资金不足、疫病爆发，人民怨声载道，总而言之马里昂斯药丸”的虚假情报，配合之前消极避战的姿态，让布伦努斯公爵心态更为放松，仿佛他大军一到，马里昂斯人就倒盔卸甲，拱手来降。
　　之后，伊莉莎和投靠西格的艾尔夫万公爵演了一出戏，两人在多个场合发生争吵，最后由伊莉莎身边的三骑士莎娜美、艾琳和索尼娅带着猎犬骑士团包围了艾尔夫万公爵的住宅，而公爵则从密道裹挟一部分人逃了出去，跑到布伦努斯公爵的营地献上马里昂斯的城防分布地图和密道。
　　看着老对手落魄的模样，布伦努斯公爵笑得像个孩子，而当他预感到自己可以对叛逆者西格完成复仇第一步的时候，他心中更是充满了快意。在欢迎艾尔夫万公爵的宴会上，他听到艾尔夫万公爵请求自己在破城之后善待西格的家眷，尤其是西格的七十二个后宫佳丽之后，上边的脑袋和下边的脑袋都连连点头。
　　照顾敌人的美女家眷当然要在床上进行了。
　　布伦努斯公爵逼近了马里昂斯，马里昂斯的使节来的一拨比一拨快，不断哀求着布伦努斯公爵手下留情，愿意付赎城费。布伦努斯公爵表面上应付着，暗地里却按艾尔夫万公爵的主意，厉兵秣马做好攻城的准备。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布伦努斯公爵在艾尔夫万公爵的帮助下假扮成达隆堡的守军，骗开了大门，很快，他们就落入了伊莉莎精心设计的陷阱里，火油、箭矢倾落，没有防备的萨里昂人几乎在转眼间崩溃，而把守营地的艾尔夫万公爵也趁机搞事，打开营地迎来了马里昂斯的一支偏军，仅仅一个夜晚，布伦努斯公爵就损失了一半人，伊莉莎与艾尔夫万公爵合兵一处，追上残余的萨里昂人，双方在内海边决战，最终，萨里昂人溃败，布伦努斯公爵也被俘虏。
　　“这是一场可耻的背叛，”布伦努斯公爵咬牙切齿的对艾尔夫万公爵说，“你用你的荣誉换来了一场卑劣的胜利，艾尔夫万，跪着向别人摇尾乞怜就那么快乐吗？”
　　“我跪着，至少我活着。”
　　“好了，艾尔夫万卿，恕我打扰你和宿敌之前不太友好的对话。”
　　一个掺杂着些许童音的女声把布伦努斯公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伊莉莎提着伞，露出温和的笑容：“久仰大名，布伦努斯公爵，你看起来真是和你的祖父一样呢。”
　　“啊，你是谁？”
　　“伊莉莎·安诺温，东境守护西格·拉普拉斯的首席顾问，现在由我全权负责马里昂斯方面的事物。在此，我为你奉上一份邀请。公爵阁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你是傻子还是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真遗憾，我原本想要事情和平解决呢。”
　　伊莉莎笑着用伞尖戳在公爵身上，划过的地方仿佛烧红的烙铁贴合在肌肤上一样给布伦努斯公爵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在把他弄晕之后，伊莉莎让人把他带了下去，而后对艾尔夫万公爵说：“阁下，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您的意志。”


第三十四章 春季攻势（6）
　　东境军与萨里昂军队在拉里亚西北部的决战仍在进行，萨里昂人在晚上也没有停歇，用堪称猛烈的攻势压迫着山丘上临时构建的方向。他们不仅从唯一的缓坡进攻，甚至还派出了敢死队在其他三个方向攀爬，并且取得了相当的成果——其中一股人马在半山腰的一个军资里放了把火，在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甚至攻到了总部。
　　由于混乱，一开始留守在总部的卫兵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知道对方掏出武器后才如梦方醒，在混战中，西格还结结实实的吃了钉头锤的一击，肩膀被砸脱臼。好在黑夜能掩盖许多问题，他让人帮他接上后就用邪能消除了伤痛，抡起剑又加入了战阵。在消灭完这股敌军后，他集结其还有七十人的卫队，离开总部沿着三个方向的半山腰巡逻，配合其他守军一起粉碎了萨里昂人的数次尝试。
　　在决战之后的第四天，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攻击与防守方都僵硬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萨里昂人在中午传来一声欢呼，他们攻破了第一道防线，然而后面还要第二道防线严阵以待。东境军中的诺多弓手已经射完了最后一支箭，唯有天琴女骑士那里还有些许储存，不过她们的弓比诺多精灵手中的弓更多，箭矢的长度和粗度都不一样，混用产生的效果大打折扣。
　　“很遗憾，萨里昂人是如此坚决，我原本以为他们不会用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结束战斗。”
　　宝黛丝伸手和西格握了握：“一些话也只能在这时候说了，照这个趋势，我们的人数在晚上甚至有可能会跌落到四千人以下。老兵们阵亡的越多，对新兵产生的影响越大。尽管我们能守得住，但他们一定认为我们守不住。士兵在战场上的行为永远取决于感觉而非事实。入夜之后，你就尽可能的带着老兵离开，凭借城市坚守，说不定能把对方先拖垮。”
　　“喂，你不能留下来.....”
　　“我留下来，就算失败了八成还能活下去，你若是被抓住，萨里昂人把你斩首都算他们仁慈.....大人，从外表上来看你是那种变态男非常想肛的类型，以前有个统计没告诉你，在梦中情人排行榜上你高居第五位。”
　　“住口！让我对现实多一点美好的幻想。”西格捂住脸，“虽然很残酷，但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我至少会把你们这些老朋友都带走。”
　　“你这样做，哪怕我们成功突围，萨里昂人也会很快追上我们。所以必须有人留下......算了，这个话题我们可以等晚上再讨论。”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萨里昂人的攻势越发猛烈，他们几乎是不计代价的发动进攻，那些勇敢的萨里昂人前仆后继，硬是用血肉之躯铺开了通向山顶的路，第二道防线反复争夺，哪怕西格亲自提剑下场也只能保持一种均势。
　　西格最终退却了，他明白持续的拉锯之后先一步流干自己的血。乌尔里克站了起来，他明白最后的时刻已到，是时候投入所有预备队进行决战了。但是戏剧性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只本不该出现的军队，它的向导骑兵特别配置了一面大大的旗帜用来标识自己的身份——马里昂斯市民军。
　　东境军的士气触底反弹，萨里昂人则陷入了茫然无措中。马里昂斯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萨里昂人在北线战场已经完蛋，至少不占优势。西格亲临一线，观察市民军的行军方向估算时间，一点一点的唤醒东境军的斗志，所有的高级军官和老兵们都汇聚到了他的麾下，犹如从355年到现在，每场战役里他们都要做的一样。
　　以最猛烈的攻势碾碎敌人。
　　“士兵们，你们的奋战终有价值，援军已至，让我们会苦难的四天画上记号，而后进军萨里昂！”
　　所有人山呼海啸，萨里昂的白银王座犹如资格的证明，唯有登上那里，他们才是王国的臣民而非叛逆者的附庸。
　　他们自上而下发起了冲锋，地形让他们的气势更为雄壮。萨里昂人一开始还能抵抗，但当东境士兵同样抱着牺牲精神之后，萨里昂人节节败退。很遗憾，战场上的勇气是有时限的，挥霍勇气，浪费机会，反过来自己这边就会受到惩罚。
　　乌尔里克国王痛苦的看着山丘上的萨里昂人就如同春天的冰雪一般不断向下褪去，而马里昂斯军从另一个方向匀速接近，虽然疲惫，但却士气高昂，而己方却陷入惶恐中。他后悔为何在几天之前的夜晚为何求稳撤退，更痛恨其他出工不出力的地方领主，明明只是一座山丘，明明对方只有四千来人，却一连几天都攻不下来。这一系列的错误导致了今日的失败。
　　乌尔里克国王明白抵抗只会白白蒙受更多的损失，他交给托姆斯主教一支军队用来遏制马里昂斯市民军的攻势，而带着以王室军队为主的军队后撤，但仍在奋战的士兵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士气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动摇，进而演变成了溃逃。
　　统领市民军的艾尔夫万公爵有意识的避开了乌尔里克国王，他身为乱臣贼子实在不敢面对昔日封君，这是萨里昂王室军队的幸运，也是杂牌部队的苦难，因为艾尔夫万公爵想要在东境体系爬到较高的位置，就必须用一些成绩证明自己的忠诚与能力，而西格的权力体系中也需要他德高望重、富有经验的军事领袖与政治家协调各个方面，前提是他能够忠心于西格的事业。
　　最终，萨里昂人的春季攻势以萨里昂王国两线溃败告终，乌尔里克国王带着大约三千人逃离了战场，两千人沦为东境军的俘虏，其他仍然生还的三千多人走上不同的道路——有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凄惨的死去，有些返回故乡重新务农，有些成为雇佣兵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有些人重新加入了两方的阵营，有些也成为为非作歹的强盗.....
　　直到数年之后，这次战争的失败者才完全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东境军与马里昂斯市民军并肩作战，他们在追逐了一天之后才回过头来清理战场，包括之下的前哨战。艾尔夫万公爵正式向西格效忠，西格允诺将来会有一座和马里昂斯同等规格的城市留给他，不过是在达夏或者瑞文斯顿的城市。双方都没有提过去的恩怨，算是揭开了关系新的一页。
　　只是，当艾尔夫万公爵问到特蕾莎的时候，西格很是尴尬。他和对方都已经负距离接触好几次，并且体验了一个女人臣服后能给男人提供的玩法，其花样之多常常令西格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而当她和山猫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小动物的角色扮演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实话当然不能实说，否则艾尔夫万公爵听见要打人。
　　“特蕾莎小姐很能干（耐久很好），工作认真（以取悦主人为最高目标），经常加班（撩人情欲），有时候我都担心她的身体（骑乘位腰动的太多）......总而言之，是个认真的好姑娘。”
　　艾尔夫万公爵搞不懂西格的意思，也跟着配合的笑了起来。
　　而后，他们在南下的过程中接受了由留手拉里亚的奈尔达小姐组织的民团的补给，把伤者送了回去，补充了新兵，并和一个路过的诺多家族临时交易，多番补充后，西格带着将近五千人围住了塞温克罗堡。
　　塞温克罗堡由乌尔里克国王直辖，不过国王径直带着军队返回了萨里昂人，失去主心骨的他们在西格围城的一个月后就宣告投降。由此，通向萨里昂城的道路洞开，再没有什么能阻止西格的步伐。
　　除了天灾。
　　从三月中旬开始，萨里昂中部就开始反常的下起大雨，这场雨在西格四月夺取塞温克罗堡后仍没有停歇，毁坏了原本就有些年久失修的官道，并形成大片难走的沼泽地。迫不得已之下，西格留下艾尔夫万公爵东境军的主力镇守塞温克罗堡，而自己带着马里昂斯市民军北上寻求另一个猎物——阿芬多尔和米斯特麦堡。
　　不幸的是，瑞文斯顿抢先一步对落魄的萨里昂宣战，把阿芬多尔团团围住，西格只来得抢攻米斯特麦堡，并在攻下城堡的同一时刻接到了阿芬多尔沦陷的消息。
　　虽然心有不甘，但西格明白自己无力同瑞文斯顿王国对抗。如果没有意外，今年的战事就到此结束了，他攻下两个新领地，却也承受了计划以上的损失，这些损失至少让他到明年才能聚集起足够的野战军进攻萨里昂。之后，他和在白银王座下和厄休拉夫人结婚，再出兵征讨瑞文斯顿人，和他们算一笔总账。
　　至少现在，他仍需忍耐。


第三十五章 交易与财产转移
　　对于潘德诸国来说，西格·拉普拉斯的崛起是件大事，自354年登陆潘德到361年在春季攻势中再次重创萨里昂，短短七年中他从佣兵到佩剑领主，再从领主到叛逆者，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两座大城市与六座城堡的广袤领地，之前并非没人做到这一点，在接近四百年前，瓦隆布雷的卡瓦拉同样完成如此伟业，但卡瓦拉的起点比西格要高一些。
　　敬佩西格与憎恨西格的人同样多，每天，都有人启程前往拉里亚寻求自己的梦想，因为有了大量迦图女人，西格现在征兵和雇佣官僚都打出了“老婆包分配”的口号，对单身汉的吸引力很高，而且为西格服务的工资也是最高的，其他领主乃至国王想方设法的储存金币，而西格更乐意把它花出去，当然，会保留足够库存以防突发情况。
　　比如自然灾害的时候。
　　当然，也会有许多人因西格而失去了往日的生活，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诅咒西格去死。不管他们怎样咒骂，西格都活的好好地并且有活的越来越好的趋势，从他越来越多的情人和回到拉里亚的糜烂生活可见一斑。
　　因为昨晚折腾的太厉害，西格在第二天被宫廷画师画肖像画的时候显得无精打采，画师只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让自己画出一个电眼逼人的君王而非一个慵懒的美人......反正有一个画师是全程撑着小帐篷完成了最基本的素描草稿。
　　在画肖像画的时间补充了些许睡眠之后，西格前往市议会开会，现在拉里亚的市议会也是东境的最高议会，代表来自各个地方，还有精灵特设席来方便沟通。这些天他一直旁听，战场上的胜利只代表战争了进行的一半，为战争所做的善后则是另一半，远比战场上复杂的一半。
　　首先是战死者的抚恤、伤残者的抚恤和后路安排、有功者的奖赏和有罪者的惩罚，军队会拟定人数名单和份额，再交给议会讨论，这件事几乎没人反对，每个议员背后的家族都有人在军队中服役，他们的利益和军队息息相关；
　　第二条的兵员的补充、驻屯和物资的补给，这一点也很好解决，首先战场上缴获的部分装备可以直接拿来使用、部分则需要回炉重造，对迦图的战争中还余裕了一批马匹，最重要的是缺人，东境军队的招募标准卡的比较严，除非是找关系走后门，歪瓜裂枣还真进不去。可是由于几次扩充，东境境内的潜在兵员已经被挖掘殆尽。西格回到拉里亚已经一个月，结果野战军团补充了不到三百人。
　　这次俘虏倒是挺多，不过一次性募集过多俘虏不仅会毁掉军队的士气，而且他们对西格本人的忠诚度还是个未知数，西格更倾向于让他们做一些比较轻的劳役，几个月之后把那些表现顺服的个体招募入军队，这样无论是对军队还是萨里昂降兵都算有一个铺垫和适应期。不过直到一年之后，西格的军团依然缺人。
　　第三条是新占领地米斯特麦堡与塞温克罗堡都需要驻军来防备有可能的进攻——瑞文斯顿人占领了阿芬多尔，不过他们就此收手的可能性不大，萨里昂王国在西部的两个城堡看起来如此诱人。
　　不过西格也不排除他们会进攻东境，用自己的逻辑去判断敌人的逻辑总是会导致巨大的偏差，这一点他有着无法遗忘的教训。
　　目前，艾尔夫万公爵镇守塞温克罗堡，米斯特麦堡西格打算派多诺万与弗雷德里过去，而多诺万的新兵训练工作则由他的书记官妮可丝来接手。宝黛丝前往马里昂斯接替伊莉莎，让巴克利女孩代为操劳那么长时间，西格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与愧疚相比，更多的是思念。
　　第四条则部分配合第三条，那就是将东境的官道网铺设到新占领的两个地区，再加上第五条受创地区的重建，西格攒下的家底又一次见了底，在下一季度的税收到来之前，他不得不和一大帮官僚琢磨如何节约开支渡过难关。
　　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有人拜访了西格的私人宅邸，那人用黑纱把自己整个裹住，从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形来看是个女人，当她解下头上的黑纱之后，露出一张漂亮又端庄、有着贵妇气质的脸，而比脸更吸引人的是白发红瞳的特征，让西格想起来对方是355年在波因布鲁城时打过交道的女商人爱丽丝菲尔夫人。
　　“你好，夫人，6年不见你依然是如此光彩迷人。”
　　爱丽丝菲尔以觐见国王的礼节向西格行了一礼，抬起头来回答：“大人也是，而且短短六年之内建立如此事业更是令我钦佩。”
　　双方在回忆了大约只够说五分钟的交集后步入正题，爱丽丝菲尔向西格提出了交易：她可以拿出大笔资金作为无息借款帮西格渡过难关，而西格则要给予她某些东境特产在瑞文斯顿范围内的专营权，这意味着富有的女商人要把财产与产业通过交易的方式转移到拉里亚。
　　爱丽丝菲尔也有自己的苦恼，她自丈夫死后没有再嫁的打算，只打算把女儿伊莉雅养大，但她在男人中受欢迎的程度反而与日俱增，因为她的美貌不减，岁月又赋予她成熟的韵味，每个男人都幻想征服这个撩人的寡妇，用白色的液体浇灌这朵许久没有没人光顾的花朵。当他们无法用合法途径得到的时候，就开始采取某些卑劣的手段。小伊莉雅因为患了疾病，导致她已经成年，却还保持着孩童的样貌，让一些恋童癖蠢蠢欲动。
　　如果说普通人爱丽丝菲尔还能花钱和自身的权势摆平，但当她的觊觎者上升到阿尔德玛公爵某个受宠的私生子时，情况就大为不同。走投无路的爱丽丝菲尔听闻了西格的崛起，便下定决心来投奔他。
　　今天她穿着保守的黑衣，却又用塑身的款式来自身身体的魅力，希望借助自己天然的优势让西格更容易的接受自己的提案。在交谈过程中，她看到西格往自己身上看了几眼，但并没有出格的举动，也没有提什么暗示性的要求，而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
　　“在达成意向合作后，明天我会携带我的管家与大人详谈。”
　　西格把爱丽丝菲尔送到门外，充分领略过女人妙处的他看见爱丽丝菲尔若有若无的诱惑被勾起了欲望，只是他不希望用强迫的方式逼迫良家妇女和自己上床。在送走爱丽丝菲尔，他返回了书房，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俏寡妇的香气。
　　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主人的特蕾莎走了出来，她熟练的解开西格的裤裆，撩起裙子拨开内裤坐了下去，一开始还比较干涩，但几下之后便渐渐顺滑了起来。西格解开了特蕾莎的上衣，把玩那对不算太大却手感极佳的笋瓜，张口按住了尖尖的蓓蕾。特蕾莎的眼睛变得迷离，她伸手环抱住了西格，让他的头与自己的胸脯进行更紧密的接触。
　　已然离开庄园的爱丽丝菲尔想起了有东西遗落在西格的办公室中，她返身去取，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所以无人阻拦她，让她来到了书房外，却听到了“噗嗤噗嗤”的声音。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脸腾地红了起来，又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从门缝去看，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在她眼中，一根比她亡夫大许多的狰狞骑枪正对着花径自下而上反复冲刺着，每一下都能带出一些透明的汁水，在阳光下闪亮。
　　爱丽丝菲尔吞了一口口水，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反射似的转头，看见一位诺多精灵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她刚想要张口，就被诺多精灵打断，抓着她的手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呃，我并非有意窥探他人的隐私，只是我在大人的办公室忘了东西.....”爱丽丝菲尔结结巴巴的说，“我发誓今天看到的东西将成为秘密，永远不会说出去的秘密。”
　　“请镇定一些，夫人，我是大人的顾问温蕾萨。”
　　诺多精灵优雅的腔调让爱丽丝菲尔冷静了下来，温蕾萨问清楚了爱丽丝菲尔的身份和来意，又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说这是尴尬却不会什么太有影响力的事情。
　　温蕾萨话锋一转，抚摸着自己的大腿说：“不过，那是个让人快乐的东西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爱丽丝菲尔觉得口干舌燥，她把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说，“我是个寡妇，那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适宜。女人应该自爱，保护自己的贞洁，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价值。”
　　“但那是道德层面的需求而非生理层面的需求，不是吗？”温蕾萨走过来抚摸着爱丽丝菲尔的身体，“看，你的身体正在诉说她需要男人滋润呢。”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药罢了。”温蕾萨笑了起来，“你会变得越来越燥热冲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抱歉，我不太信任你，为了保证这件事不会泄露，还是把你拖下水比较靠谱。”
　　“不！！！！！”
　　女商人夹杂着媚意的悲鸣在房间中响起。


第三十六章 厄休拉的行动
　　西格与他的情人玩的正开心，特蕾莎跪在地上，抬起臀部，张开的花瓣吐着透明的汁液，她以最容易兴奋的雌伏姿势等待着主人骑枪的光临，不料在这时候，门被人一把推开，面色绯红的爱丽丝菲尔冲进来，一边激动地撕扯着衣服一边说：“我明明只是想好好做生意，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西格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而且这时候寡妇闯进来也让他很尴尬。特蕾莎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尽管她下身什么都没穿），深吸一口气，尽量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说：“夫人，我不觉得您有什么理由打扰大人的私生活？”
　　“我不想打扰，但是你们硬生生把我拖了进来！”
　　女商人走了过来，眼神迷离的看着西格的骑枪，伸手想要去握住，西格往后一躲，特蕾莎把裤子捡起来。爱丽丝菲尔悲愤的说：“既然下了药又何必装清高？来上我啊，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样的身体吗？”
　　“更正一点，大人并不知道我在你的茶水里下了东西。”
　　温蕾萨走进来关上门说道：“而且，我在你茶水里下的不是药。”
　　“啊？”爱丽丝菲尔的身体僵硬了，她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说，“明明是你说的。”
　　“那是骗你的。”
　　“那我为什么会浑身燥热？”
　　“因为你想让大人上你。”
　　“那我为什么会感觉失去了理智，不知廉耻？”
　　“因为你想让大人上你。”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分泌.....”
　　“因为你想让大人上你。”温蕾萨打断了对方，“我只是在里面添加了一些活血的草药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让别人尝尝，杯子就在那里。”
　　女商人瘫倒在地上，喃喃地说：“原来，不知廉耻才是我的本性吗？”
　　西格把温蕾萨拉到一边悄悄说：“喂，夫人，你戏弄她干什么？”
　　“年上的成熟女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女精灵笑着说，“制造了尴尬的回忆之后，你们就很难滚到床上去了。”
　　“夫人，请你认真一些。”
　　“某位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我只好替他善后咯。”温蕾萨舔了一下西格的耳垂，“上次没怀上，这次要继续吗？”
　　“真的？”
　　“戏言。精灵的生育率相当低下，一个纯血精灵的出生是值得整个家族庆贺的喜事，而与人类的混血嘛，例子过少不好统计。不过你若是努努力，说不定能让我感受到做母亲的喜悦呢。”
　　“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爱丽丝菲尔说，“这是背德的、不健康的，为什么你能泰然自若的勾引男人？”
　　“因为我喜欢他，男女之间的喜欢最后表现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如果你在这里被玷污，恐怕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是你主动向大人寻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蕾萨唱黑脸，西格还是配合的扮演了白脸，两人连哄带骗把女商人唬住了，恐怕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她都不会睡好觉。当她心绪不安的离开之后，西格看着温蕾萨，温蕾萨笑着说：“想要一个解释？”
　　“嗯。”
　　“你们谈交易的时候我偷听了一下，感觉这个外人出现的太可疑了，并不值得信任，所以试探了她一下。结果嘛，她完全不像受过训练的密探，只是个渴望男人滋润、又被道德约束住的可怜女人罢了。我建议派人调查一下她把财产转移到这里的原因，如果没问题，就接受她的借贷吧，控制这样的女人相当容易，只要威胁剥夺那些令她感到骄傲的东西，她就会变得相当听话。”
　　“谢谢，夫人。”
　　西格派了专干这行的里泰迪兰去，借助情报网络很快传来了消息——原来女商人是被阿尔德玛公爵的私生子逼得不得不逃，才来投奔西格。知道对方的底细之后，他结束了和爱丽丝菲尔在合同上的扯皮，爽快的签了字。
　　4月2日，伊莉莎从马里昂斯归来，兴奋的西格除了例行的把她举高高之外，甚至试图把她放在肩头。可惜他肩膀没那么宽厚，伊莉莎也没那么纤细，他在尝试了几次后，除了伊莉莎的头发和衣服变得凌乱之外别无所获。隐藏在巴克利女孩随从中的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笑着看着这一幕，她和西格本来就没有感情，所以看着年轻人的互动只是感慨时间流逝，她也有过如同伊莉莎一样的时光，可惜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唯有对瑞文斯顿王位的执念驱使她生活下去。
　　伊莉莎坐在西格的腿上，占据了特定席位，聆听着西格与厄休拉夫人的谈话。厄休拉夫人首先对西格的胜利表达了赞美，而后她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未来的丈夫。”
　　西格对这个称呼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哪怕最乐观的人，都不敢说萨里昂能撑过他明年的攻势，他取代萨里昂王国成为潘德的政权之一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厄休拉不再对先前达成的协议有所保留，而是露出更多的诚意来。
　　开口求人暴露自己的计划与虚弱，也是诚意之一。
　　“有什么能帮助的你吗，夫人？”
　　“这段时间，借助伊莉莎小姐赞助给我的经费，我联系了猎鹰骑士团，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仍然维持着身为猎鹰骑士的骄傲，并把这种骄傲传递给了下一代人。如果我发出号召，他们相当乐意追随我，毕竟我以前就是其中的一员。”
　　“我能为您和猎鹰骑士们做些什么？”
　　“资金、场地和一个合法的地位，”厄休拉夫人露出一丝苦笑，“其他都好说，我们最缺的是资金。我的老朋友中有许多人.....都过得相当不好。”
　　“资金问题恐怕要等一等，最近两个季度东境都会处于亏损状态，我现在手头的资金来自借贷。”西格无奈的摊了摊手，“场地到处都有，至于合法的地位，抱歉，因为我现在还不打算和瑞文斯顿开战，所以给予猎鹰骑士团合法的地位至少要等到363年。”
　　“两年吗？没问题，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不介意多等两年。”厄休拉夫人喝了一口茶，“还有另外一件事。”
　　“请说。”
　　“除了接触了猎鹰骑士团之外，我还接触了瑞文斯顿内部一些对我的弟弟有意见的领主，总体来看，瑞文斯顿的西部领主与我的弟弟关系比较紧密，他们跟随我弟弟从战争中得到了诸多好处，而东部地区因为饱受迷雾山人的袭扰，对国王消极对抗迷雾山的态度不满。所以我和他们稍稍透漏了一下口风，刺探他们的意思。”
　　“他们接受了您？”
　　“不，大多都是骑墙。如果你进攻瑞文斯顿，他们抵抗的特别积极，只有局势出现决定性的发展后才会展露真正的意图。”
　　“骑墙啊，至少我们少了一些潜在的敌人。”西格摸摸伊莉莎的脑袋，后者在他胸口蹭了几下，“那么骑士团您也接触了吧。”
　　“龙骑士团没可能，当年龙骑士积极地支持我弟弟，而猎鹰骑士团支持我，龙骑士团的大团长在我弟弟篡夺王位的登基典礼上还赠送他一把龙牙剑，他们非常清楚只有跟随我弟弟才能获得现在的地位，可以说，他们是我弟弟的死忠。”
　　“那么天琴和黑矛两个地方骑士团吗？”
　　“因为有一些天琴女骑士在你队伍中服役的缘故，你在高地人口碑中倒是不错，只不过仅限于你。高地人在申德弗活动，那里是王国最北边的城市，一片冰冷和哭苦寒之地，有赖于其他地方的兹瓷，不可能因为你的口碑不错就倒戈卸甲来降，他们算是中立势力；黑矛骑士团以追求知识、保护知识为第一要务，你下令竭力维护马里昂斯大图书馆的举动令他们对你非常有好感，听说你和他们有旧？”
　　“嗯，因为他们中的叛逆者‘乌鸦爵士’鲍里斯的事情。他们帮助我在波音布鲁落脚，而我帮他们完成了一些任务，之后就没联系了。后来倒是他们经常送一笔钱给我，请求我保护附近的行人过客，可我哪有时间管这个，钱又被我退了回去。”
　　“黑矛骑士团有意向，但那群家伙的思考方向不能和常人类比，姑且算成中立比较好.....好了，正事就这些，接下来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伊莉莎小姐和我提过好多次你的名字呢。”
　　厄休拉夫人走的时候不忘送上助攻，西格抱紧了伊莉莎，感受着女孩胸腔中的心跳。伊莉莎抓紧了西格的衣服，抬起头，两人的唇印在了一起。


第三十七章 社交游戏（1）
　　西格治下的东境信仰自由，只要不触碰异端与拜蛇教，官方不太理会这些事情，倒不如说西格根本不想在自己境内树立一个具有绝对优势的教会分薄自己的话语权，对于愚昧的民众们而言，主教们的话有时候比过国王的话还要管用，教会往往是一个国家内仅次于王国的地主。
　　目前，东境里因为萨里昂人居多，所以秩序女神尤诺米娅·斯比莱斯特的信仰占据主流，对于这位神明，西格感官复杂。在过去，他曾不那么虔诚的信仰着秩序女神，在历次战斗之前祈祷着她能庇佑自己百战百胜......只是物是人非，或许他重新醒来开始，过去的信仰就离他远去了。
　　曾有一段时间，他被动的落入阿兹达哈卡的手中，不知情的使用着她赐予自己的邪能和形形色色的敌人交手，也一度天真的觉得他能够纠正拜蛇教的扭曲。但无论如何停滞，阿兹达哈卡终究是为了吞噬整个星球，哪怕她对西格曾表现出些许善意，她和她凡间的军队也是西格的至敌。
　　只是，堕落的人向着堕落的深渊前进一步很容易，后退一步却很难。阿兹达哈卡给予西格实实在在的力量，而其他神明能给予的唯有虚无缥缈的预言。是啊，凡人该为自己的命运而战，但事关整个世界，挺身而出的就不该只有凡人。
　　所以，他迟迟没有选择自己的新信仰，只是阿兹达哈卡不再出现多少有了一些心理安慰。
　　“西格？”
　　“啊？”
　　西格如梦方醒般抬头，伊莉莎好奇的打量着他。骑士环顾四周，特意搭建的高台聚拢起许多人，官僚、军人、民众泾渭分明的分为三个区域，街道装饰的五颜六色，仿佛在庆祝什么节日。他回头看了眼一对对打扮的非常相似的男女，想起来自己的使命。
　　他在主持集体婚礼。
　　无论如何，见证别人的幸福总是一件开始的事情，能让西格主持婚礼都是政府与军队中的重量级人物，私下的交情和西格非常密切。在说出了开场的祝福，以及见证新郎新娘交换誓词后，他宣布狂欢开始，新娘们用力抛出了手中的鲜花，下面的观众们争先恐后的接住，希望能够接住新娘们抛来的好运气。
　　果然，一个女孩最美的时候是她在结婚的时候。
　　西格和熟悉的部下握手、拥抱，也看了看他们的新娘，产生了如上想法，其中最特殊的要属于新任的财务大臣洛里与他的新婚妻子贝丝。
　　洛里与贝丝都是西格在356年的拉里亚遇到的流浪者，前者是出身富足家庭的学者，后者则是拜蛇教某个计划的废弃品。机缘巧合之下，洛里父亲所在的骑士团捣毁了拜蛇教的据点，救出了贝丝，赋予了她名字，从此洛里就多了一名妹妹。
　　可是拜蛇教的威胁不断，两人不得不舍弃家庭踏上流亡的旅程。洛里是个好哥哥，他误会西格是拜蛇教派来的杀手，明知不敌对方还是与之交战，后来解除了误会，西格便用对两人的庇护换来了洛里的效忠，贝丝虽然战力强大，但她体弱多病不适合从事和血打交道的职业。
　　转眼间5年过去了，他们从没有血缘的兄妹发展为恋人，现在又变成了夫妻。西格算是这个圈子里知道的较晚的一个，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两只快乐的小鸟只是兄妹情深，他们是从什么开始变成恋人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向对方坦白了自己的心情呢？
　　反正西格觉得这肯定是一段温情、漫长而细腻的故事。
　　虽然感动于他们的真爱，但出于领袖的责任，西格不能鼓励领地上出现骨科风气，于是他稍稍绕了点原路，先认贝丝作为义妹，再让洛里和贝丝缔结婚约。让自己的女性亲属和得力部下结婚是统治者巩固统治合情合理的手段，何况贝丝深居简出，也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就顺利结局了。
　　西格再次祝福了他所有认识的人之后就退到了一边，在远处守望着，伊莉莎出现在他身边说：“羡慕了？”
　　“当然，能和自己心爱的结婚，真的让人羡慕啊。”西格叹了口气，“我会在白银王座前有一场更盛大的婚礼，但结婚的对象不是我所爱的人。”
　　“要诉苦的话也是我来说吧，明明是我的脑袋绿油油的，”伊莉莎仿佛打量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看着西格，“骑士，明明是个男子汉，有些时候你还真像个爱撒娇的小孩呢。你应该明白吧，想要拥有什么就要为此舍弃什么，世间鲜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换而言之，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小姐，一开始我是以为你有征服潘德的雄心，后来觉得我大概是你的代理人，但似乎你对世俗的王位不感兴趣。我也不感兴趣，因为我是为你而战，所以才一步步走到众人前面，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反而是你在帮助我了，总感觉像是颠倒了立场。这一点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只是因势利导罢了，我不可能所有事都知道，只是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点，然后把信息转化为优势。”
　　看见西格若有所思的模样，伊莉莎甜甜一笑，纤细的手划入西格的手心中：“傻瓜，至少在这一刻，就不要自寻烦恼，好好享受这一切吧。”
　　西格没有说话，他握住了伊莉莎的手，伊莉莎更用力的回握住他，让两人相触的手指越发温暖。
　　这是361年5月不常见的一幕，之后，每个参与这次集体婚礼的人都回归了各自的生活。5月同样是社交的好时节，因为它既不冷又不热，让人们能以最得体的衣着进行各种得体的运动。
　　东境向除了萨里昂王国之外的其他势力派驻了大量的外交使节，在今年再度击败萨里昂王国之后，其他势力也开始向东境派遣外交官，除了达夏公国之外，他们都没有承认东境的合法性，但暗地里各种交易却是不曾中断。
　　在平时，来往最密切的要属于达夏公国的人，这些定居游牧民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他们全然不在乎正统性，只是追逐利益而来。不与达夏国土直接相连的东境显然是个不错的贸易伙伴，西格购买达夏的奶制品、羊毛和战马，而达夏则获得盐、粮食、精致的奢侈品和实用的金属货币第纳尔。
　　而现在，瑞文斯顿的使节正以几乎三日一次的频率拜访着西格和所有东境大人物，不惜用第纳尔开道，铺出一条参与西格打猎的路。因为之前的糗事，西格的打猎更像一场野炊，他会邀请亲近的朋友一起去郊外游玩，到下一次，亲近的朋友把名额让出来，推荐新人参与到这项活动中，以此让西格结识更多的人物。
　　“虽然有些迟，但我代表瑞文斯顿王国与国王陛下恭贺大人您对萨里昂王国又一次胜利，这些骄傲的萨里昂人以正统自居，对邻国傲慢无礼，早该有人给他们一个教训。在阿芬多尔，我有幸作为随军人员听我方斥候汇报了大人军队的英姿，实感佩服，今日有幸见到大人，也算满足了几个月以来的愿望。”
　　这些滑头，嘴上说的倒好听，不知道心里怎么想他呢。
　　西格摇了摇头，不以为意。使节观察了几下，觉得眼前之人还算和善，于是带着试探的意思说：“听闻大人与各国的王位宣称者有着来往？这些人可都是骗子，和他们扯到一起，只会把大人扯进烂泥潭里。”
　　“只是做了和其他国家的主君一样的事情，我呢，很喜欢听别人讲故事。”西格笑了笑，“请放心，我的目标只有萨里昂。”
　　“哦，原来是这样。”使节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实际上，我的主君有一个提议，一个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有利的提议。”
　　“请说。”
　　“想必大人也知道，菲尔兹威王国动乱已久，在维迪斯国王合法性下降和他们的凡斯凯瑞远亲的打击下，整个国家已经四分五裂，动荡逐渐向着周围扩散，影响了潘德西部地区的稳定。作为潘德大陆屈指可数的势力，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联手重整潘德西部的秩序。”
　　原来如此，想要和我结盟进攻菲尔兹威？
　　西格不动声色的思考了一会儿，发觉在这种需要大局观的问题上吃不准主意，于是对使节说道：“我需要和我的部下商量一下。”
　　“这是自然，国之大事，每一个决策都需要谨慎。倒是大人有些心急了，这件事至少要等到大人攻取萨里昂以后再说吧。”
　　西格哑然失笑，瑞文斯顿王国也在观望，如果他表现出丝毫的颓势，眼前的使节大概就会派往巴克斯，与马略皇帝提议联手夹攻东境。
　　“好，我会尽快给你一个意向答复。”他如是说。


第三十八章 社交游戏（2）
　　既然瑞文斯顿人不着急，那么西格就更广泛的征求他重要部下与朋友们的意见，书记官奈特把一封信件抄送了四份，用火漆封口，然后送往马里昂斯、米斯特麦堡、塞温克罗堡与卡林德恩堡，回来向西格汇报之后说：“大人真的想和瑞文斯顿人合作吗？”
　　“视情况而定，我对他们感官一般，何况为了我的妻子，未来我们注定有一场战争。但许多事都不能依靠我自己的好恶决定。”
　　“我觉得主人可以更主观、更任性一点。”迦图少女艾斯美达斯说，“大人是头上，是整个部落里最强的一个，那么他的决定就是大家的决定，谁要是反对，杀了就是了，这才是头人的魄力。如果一件事都要问下边人的意见，那么主人会慢慢丧失威望，让别人觉得有可趁之机。”
　　“请停止你的行为，艾斯美达斯小姐。”特蕾莎说，“这里是拉里亚而非草原，大人和他的子民是文明人而非游牧民，不要给大人灌输不合时宜的思想。”
　　西格无奈的捂住了脑袋，他的荣誉书记团内部从建立开始就争斗不休，一号书记官奈特以自己的能力保持着超然的地位，隐约受到了其他人的嫉妒和针对，她并非没有察觉，而是拉上了四号书记官，整天在西格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奈尔达小姐作为盟友；二号书记官艾斯美达斯和三号书记官互相看不惯，前者觉得后者是个出卖肉体的、最低等的女奴，而后者觉得前者连做西格的狗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要和她分享“主人”的称呼？
　　五号书记官妮可丝毫无心机，不过她在军务方面的作用就像奈特在政务方面无可取代，而且她健美的身体和一头艳丽的长发，以及无自觉地和西格的亲昵举动都让奈特隐隐嫉妒。单纯的冯可夫人理所当然的把每个人都当成了同伴，只是她对西格的那点小小心思早就被大家看穿，这种天然又纯洁的笨蛋最对男人的口味，所以她也是其他人的警戒对象；
　　六号书记官温蕾萨则是年长亲切地女性，大家都很尊敬她。精灵女人尽管保持着和西格高频率的性生活，但掩饰的很好，没让太多人察觉这一点，她也是对西格后宫其他女性最宽容的人，不过出于腹黑的个性，她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搅乱一下这些小菜鸟之间的关系，或是帮助抑或阻止某个菜鸟的恋情。最后，她会把这些事毫无保留的告诉西格，打趣他说要不要把这些人弄上床。
　　她对西格的心思把握得很好，知道该如何取悦西格又让自己快乐，也是西格进化成肉食动物的罪魁祸首之一。只是这样的好日子到了尽头，七号书记官，代表达夏人的莎娜美加入了这个办公室，让温蕾萨直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夫人，你有点玩过头了。”莎娜美私底下对温蕾萨说，“西格喜欢谁那是他的事情，能操纵他的唯有小姐，可你最近却试图分享这种权力。”
　　“可是在我之前，西格对女人有些许恐惧呢，多可怜的孩子。”温蕾萨微笑着却没有一点笑的意思，“你们只是专注于肉体的欲望，却忘了男人除了上床之外也需要细腻的感情，我来填补这个空白有何不可？”
　　如果说之前几位对西格都有需求而主动接近的话，八号书记官，代表瑞文斯顿的女商人爱丽丝菲尔颇有点欲哭无泪的味道。因为温蕾萨的设计，她有一个大大的把柄落到西格手中，而她在东境商界的迅速崛起，以及她的女儿伊莉雅成为伊莉莎的使女这件事，都让外人把女商人与西格自动绑定，而且大半都是女商人把自己脱光之后用缎带装饰起来送给西格的版本。
　　女商人明白自己退无可退，一旦和西格有任何裂痕，她和女儿连最后的立足之地都会失去，只好主动去迎合西格的圈子，并且做好了献身啊迷X啊夫目前犯啊潜规则啊捆绑啊之类的准备，但西格最终表现出了放置的态度，让女商人在松口气之余也暗暗有些埋怨——姐姐我到底是哪里不好，明明是个肉食男，在面对我的时候却装的一本正经。姐姐我故意在你面前弯腰或者撩裙子的时候你还不是在耿直的偷看？
　　在八位书记官中，真正有思考能力的有一半数量，奈特和爱丽丝菲尔反对同瑞文斯顿人合作，而妮可丝与温蕾萨则支持与瑞文斯顿人在瓜分菲尔兹威一事上的合作。不久之后，在陆续收到的四份回信里，他的部下们也是一半支持一半反对。
　　反对者的理由西格在大致平定萨里昂之后，应该优先解决掉瑞文斯顿，因为厄休拉夫人是个不稳定的X要素，她年岁已大，万一发生了点什么意外，那么西格对瑞文斯顿的宣称法理就会降低，西格又不能再娶厄休拉夫人的女儿，无法获得法理的补充途径，因此应该速战速决；
　　而支持者想到的是西格与凡斯凯瑞人的盟约，西格完全可以先夺取菲尔兹威的土地，并拿出一块作为结盟的礼物，这使得在瓜分菲尔兹威这件事中，西格的王国能比瑞文斯顿人收获更多，进一步拉大双方的力量差距，为下一步夺取瑞文斯顿王国做准备。甚至还有下下一步，在夺取瑞文斯顿并稳定了形式后，立刻谋杀厄休拉夫人和她的女儿，迎娶阿格努斯，通过联姻的方式把凡斯凯瑞人绑上西格的战车。
　　当然，以西格的个性，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谋杀厄休拉夫人和她的女儿。不管怎么说，这种把人榨干利用价值后就舍弃的行为太混蛋了一点。
　　当骑士去问他的主君的时候，伊莉莎给出的回答则是遵从本心，两个方案都有可行性，而且收益和风险都不确定，他自己大可以耐心一些，根据形式的变化，聆听更多人的意见再下决定。
　　“结果，小姐你说了和没说是一样啊。”
　　“西格，如果你自己没有思考，那么别人说再多也是空谈。”
　　我的思考？
　　若说六月份的拉里亚哪里最美，还要属于拉里亚城堡前建造的一片园林。拉里亚女公爵奈尔达小姐自上任开始，就对自己的居住环境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取代军事意义，向别墅的调调靠拢。从春天到夏天，园林里总有一些花朵绽放，几乎无缝隙的支撑起每一天。当烦恼的时候，西格会来这里散步，漫步在阴凉的走廊里，观赏那些色彩构建的优美景物。
　　以往的时候，在这里碰到最多的除了伊莉莎就是温蕾萨，园林的所有者奈尔达小姐因为畏惧夏日的阳光，而选择宅在她自己家或者西格的庄园里，反而不怎么容易在这个地方看到。今天，一位高挑女郎在西格习惯的位置站立着，她背后栗色的头发垂落到腰际，些许阳光掺杂其中，让头发多了一份柔和。
　　听到脚步声女人回头，向西格提裙行了一礼，是厄休拉的女儿厄尔修兰，不管怎么说，太过年长的继女与太多年轻的继父都让他们相处起来十分尴尬。西格找了个借口避开，却听到少女说：“大人，有时间聊两句吗？”
　　西格来到与少女平行的位置，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说：“请便。”
　　“恕我冒昧，这件事或许不该我来管，但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让我感觉很不安。”厄尔修兰吞吞吐吐的说，“有人说，你打算和舅舅合作。”
　　“你们也知道了？”西格颇为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以为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还特别叮嘱过他们，到底是谁多嘴.....等等，不一定是自己人，可恶，是那个瑞文斯顿的使节散布出去的吗？”
　　厄尔修兰看见西格烦恼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因为一个传说里杀人如麻的好色豪杰也会露出如此表情，让她觉得有点可爱。在注意到西格扭头看她的时候，她慌慌张张的道歉：“对不起。”
　　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让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必须时刻小心翼翼，以求不得罪收留她们母女的领主。即便西格是个温和的人，但她不确定面对一个落魄的女人时西格也能保持同样的温和。
　　“没什么，你和我说话不必那么小心翼翼。”西格耸了耸肩，“你们害怕我，我反而有点不习惯。可能要求一位女性坦诚相待，如男子一般直爽有些强人所难，但有什么想法我希望能以我能明白的方式告诉我，刚才那种就很好。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你和你的母亲都是我的贵客，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所以请安心，我不会背弃你们。”
　　多么不可思议的人啊，厄尔修兰瞪大了眼睛想，或许正是他这般直率，才能吸引到各种各样的人汇聚到他身边吧。


第三十九章 社交游戏（3）
　　该死的，明明是一件本该保密的、未定的事情，但你们瑞文斯顿人真会给我添麻烦啊。西格在会见今天的第三波客人后想。
　　拜瑞文斯顿使节（疑似）所赐，有许多上层圈子的人都听到了风声，想要讨好西格的人、想要通过战争晋升的人、希望休养生息的人、和瑞文斯顿或者菲尔兹威利益相关的人......怀着不同目的的客人一遍遍的拜访西格，陈述他们的主张，试探西格的意图。
　　骑士很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对话，一开始他还能耐心解释，但很快他厌烦了重复一套说辞，大约五个长句和十三个短句的内容被他压缩成了“不，我不是，我没有”这句话。
　　或许因为重复的太多，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手扳住脑袋摇醒。他困惑的睁大眼睛，发现上方山猫小姐气鼓鼓的脸，明显变大了不少的乳瓜如同水滴一样圆润的垂下来，鲜红的蓓蕾摩擦着他的胸口。
　　“嗯，怎么了？”
　　“吵死了，我抱着你睡得正香，结果你头一歪，趴在我耳边说‘不，我不是，我没有’，把我直接吓醒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维吉维斯做出一个抓挠的动作，随后重新躺下抱住西格的胳膊，头枕到西格的肩膀上说：“是瑞文斯顿人的事吧。”
　　“你也知道啦？”
　　“哦，有个外国人把我当成了你的夫人，我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山猫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可以啊，我允许你和瑞文斯顿人合作。”
　　“这不是你允不允许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没想好，结果那个瑞文斯顿混蛋直接把消息散步到满城风云的地步。”
　　“很好，西格，我们又在一件关键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瑞文斯顿人既狡猾又可恶。如果你让我的孩子们比瑞文斯顿的治下获得更好的待遇，那个、那个，我稍微多陪你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哦，你这种怕寂寞的人没了我那么贴心的女人应该很难过吧，那个女精灵懂你什么啊，人家连第一次都给你了，她还带个拖油瓶。”
　　山猫小姐你完全是个人类啊，在人类诸多感情之中，你学的就是最好的就是口是心非和嫉妒。
　　看见维吉维斯眼中藏着不安，西格转过身来面向维吉维斯，山猫小姐害羞的低下头，用带着凉意的小手推着西格的胸膛说“别靠那么近，热死啦”。不过当西格伸手从她的脑袋顶开始向下，沿着她带着香气的。如绸缎般的长发向下抚摸，直达她头发覆盖不到的腰际再回到头顶，如此重复，山猫小姐发出快乐的轻哼声，用额头抵住了西格的胸膛，眯起眼睛享受他的抚摸。
　　过了一会儿，她可能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软”了，于是急切的转过身子，却把西格的手搭在了她的肚皮上。西格揉着她的肚皮手慢慢向上，抓握住维吉维斯的一个香瓜揉捏着，伸出手指撩拨顶端的蓓蕾，感受它一点点膨胀挺立。
　　维吉维斯什么都没说，但她做了个弯腰的动作，用自己的桃瓣蹭了蹭西格的腹部。接到求爱信号的西格脱下内裤，扶着自己的骑枪刺进了略微有些干燥的花径中，山猫小姐身体颤抖了一下，合拢双腿，让花径四面八方挤压着西格的骑枪，随着西格温柔的挺动，他骑枪上带出的水迹也越来越多，他身前的女人弓着背双手捂住嘴，不过还是有带着媚意的喘息从缝隙中漏出来，西格很喜欢这种可爱的声音，仿佛山猫小姐在唱歌一般的声音。
　　第二天，西格迎来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在和他有关系的所有女人中，他和山猫小姐相性最好，或许是因为做的次数最多，所以他们彼此都能给对方非常好的体验。过去的山猫小姐很贪吃，但现在她比起数量更重视质量一些，和她行房后的第二天，西格没什么疲惫的感觉，甚至看到山猫小姐身上留下的印痕后还想再来一发。
　　和半睡半醒的维吉维斯温存了一会儿后，西格起来锻炼、吃早餐、在办公室里看到常出现的几位书记官，在看到他后都坐了起来，唯有奈尔达小姐躺在沙发上伸出手懒洋洋的挥了几下，西格允许她小小的无礼，毕竟他当初拉里亚事变的事情了办了类似于趁火打劫的角色，这是他欠对方，而且是很难还清的债务。
　　按照军务-政务-商务的顺序，西格在上午开始阅读昨日的一些重要文件，符合他心意的就盖上自己的印章，不合适的就和书记官们讨论，能得出结果的就用羽毛笔蘸着红墨水批阅，不能得出结果的就放在一边，要么打回议会重新讨论，要么就征求更多的人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上午和下午各有一次加餐时间，脑力劳动让人们从早餐或者午餐中摄取的养分无法撑到下一次用餐的时间。即便西格的房间中有铺在地板与墙壁中的管道流过从地下抽取的凉水，即使西格的办公室很大，夏日仍然让在上午就被汗水浸透了衣裳，透出诱惑的轮廓，除了女商人有些不自在之外，其他人都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事。
　　奈尔达小姐之所以赖到这里不走，是因为西格在夏天会从地窖中取出冰块来，研磨成粉末后再搭配各种果酱，这是西格从伊莉莎学来的吃法，他本人对甜品的感官一般，但其他几个女孩子却简直百吃不厌，好在他去年冬天扩大了地窖的规模，保证有足够的冰让贪嘴的女孩子们食用。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他的书记官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特蕾莎与艾斯美达斯。在工作了一天之后，西格来到窗边看夕阳消失在地平线的光芒，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有辆马车停在外面，有个穿着轻薄袍子、带着羽毛装饰的花边帽子、拄着手杖的人下来，向门房递了名片。
　　西格心知今天多半要加班，于是对两位书记官吩咐说：“艾斯美达斯去通知约修亚准备茶水点心，特蕾莎去下面问问是谁。”
　　两个女人对西格提裙行了一礼，走出房间。首先回来的是艾斯美达斯，她说约修亚已经在准备。女♂仆小姐最近女子力越发高涨，最近西格听到风声，似乎对方隐隐在研究如何能遮掩男儿身的内裤和能让自己更像女人的义乳，因为这个话题有点哲学，西格也没好意思向对方打听。
　　之后，特蕾莎把客人直接带了上来，她拉着艾斯美达斯走出房间，给西格与客人谈话的空间。客人看到站在窗前的西格回头，恍惚间看到男装的丽人在对自己微笑，心脏漏跳了一拍。他隔着裤子使劲掐了一下，心里提醒自己“这人是男的”，总算恢复了镇定，脱帽躬身向西格行礼。
　　“你是谁？”
　　“鄙人许尔勒，瓦隆布雷城的统治者‘红剑’艾丁伯爵的全权使节，若非重要之事，绝不敢打扰对方的晚宴时间。”
　　“正好，许尔勒先生赶上了晚餐的时间，不如吃一顿便饭，我们吃饱之后再谈？”
　　主人热情邀请，客人自然相随，两人在仆人的服侍下吃了一顿西格眼中的“便饭”，却是许尔勒眼中的“盛宴”，因为里面有些进口自诺多精灵的食材与调料，让菜式的价格至少翻了三十倍。许尔勒本质是一名商人，他一边咀嚼费肥美多汁的肉排一边思考这顿饭的花费和西格居住的别墅的建造费用。
　　最终，他得出了结论。如果西格没有把财富太多投入到个人享受的领域，按照他的领主艾丁伯爵个人支出在财政支出中的比例，东境的收入应该相当可观，其中的大头应该是垄断了精灵商品所带来的收益。
　　他在白天的时候观察过西格的军队，发现有相当数量的老兵，雇佣兵所占的比例极低，之前大部分西格雇佣的佣兵团都被合并到了正规军中，这位新崛起的豪杰宁可多掏一分钱，也要保证军队的完整与忠诚，与总是依赖佣兵的商业领主们截然不同。
　　饭后，西格与许尔勒闲谈了一会消食，主动邀请对方来到他的办公室，约修亚把新做好的点心端了上来，都是那种造型精巧、不会给人胃部太大压力的小甜点。在发觉许尔勒在看他的裙装后，约修亚羞涩一笑，跑到西格旁边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两句，然后端着盘子离开了房间。
　　许尔勒看西格与约修亚亲密的模样，心想这大概是对方的情人之人没跑了，虽然是个平胸，屁股也不翘，但颜值没的说。看来外界的传闻是真的，西格是个色中饿鬼，对女人有着广泛的兴趣。
　　男人嘛，不外乎喝酒抽烟赌博打猎玩女人这几个爱好，美人只配强者拥有，这么想西格好色还是件挺正常的事情。
　　许尔勒咳了一声，让自己专注于正事，谨慎的开口说道：“我谨代表伯爵大人，向东境守护西格大人提议，潘德分裂已久，是否该有一位英雄挺身而出，重整山河了？”


第四十章 社交游戏（4）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面对西格的疑问，许尔勒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在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主人非常乐意帮助西格实现这一伟业。”
　　西格点点头，“红剑”艾丁伯爵这是觉得菲尔兹威这艘破船将覆，所以急忙找个下家接盘。之所以选择他，大概觉得作为新兴势力实力不足，伯爵带着自己的领地加盟是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在西格的领导下他能获得更高的地位。
　　所以骑士试着问：“假设这已经变成了现实，我又该如何回报艾丁伯爵。”
　　“卡维莱德以南的原菲尔兹威领土转入我的主人的治下，他的家族将作为陛下的忠臣替您镇守边疆。”
　　“陛下这个称呼还太早了一点，”西格皱起了眉头说：“354年我在菲尔兹威跟着冯可夫人当过佣兵，我看过菲尔兹威的地图，伯爵阁下开口就是要求将三分之一个菲尔兹威划入自家领地，就不怕撑到肚子吗？”
　　“这只是意向中的条件，具体底线还请恕我无法透露。但是阁下，这桩交易于您有利。我听闻瑞文斯顿的使节向您提出合攻我国，那么最好的结果也是对半分。而从瑞文斯顿人迫不及待的攻占阿芬多尔来看，他们已经受够了北方的寒冷与冰雪带来的贫瘠，所以才对南方温暖高产的土地产生无限的可能。容我问一句，瑞文斯顿人是约大人在363年左右开始进攻我国吗？”
　　西格想了想，这并不是值得保密的事情，于是回答：“差不多吧。”
　　“看，我就知道这些北方佬没安好心。”许尔勒笑了起来，，“那时候大人差不多能平定萨里昂人，但军队未必在巅峰状态，瑞文斯顿人可能想要打一个时间差，通过军力的优势吞并我国更多的领土，到还不至于和大人开战，但那时候的形势想必会很被动。”
　　许尔勒看似站在西格的立场上思考，但实际上是为了他主君的利益，如今的骑士不会被这种小伎俩骗到。他耸耸肩说：“许尔勒先生说得很好，但恰有一点，可能是我和你的主君间无法调和的矛盾。”
　　“是贵族的问题吗？”
　　“是的，我不会再允许任何贵族直辖土地，无论他是世袭的还是非世袭的，有功之人可以享有某个地方的收益，他的头衔和私产也可以保留，但领地的管辖区我是一定要收回的，潘德持续了一百七十年的动乱无法统一，就是因为这个大陆上有太多的国王，每个国王都守着自己的一片领地，然而我觉得国王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许尔勒皱起眉头：“大人的话听起来挺合理，但失去土地，那么多的贵族大人怎么处理？”
　　“看看我的东境就知道，大部分贵族自食其力，剩下的由国家供给，他们的领地能带给我的收益远比他们直接统治领地更多。”
　　“大人的选择会带来很严重的问题，有可能是造反，有可能是人才短缺.....不得不承认，是贵族撑起了这片天，过于激进的改革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无论是爱你的人还是恨你的人。”
　　“可是时间不够了，在我有生之年必须集合其一支完全听命于我的、比现在的规模要大的多的军队，去对抗远方的敌人。”
　　许尔勒注意到西格焦急的表情和手指反复敲打椅背的动作，人很难伪装到这一步，所以西格有很大的可能说的是真话。他不知道西格的敌人是谁，却也不好贸然开口去问，于是说道：“关于大人说的话，我会写信寄给领主大人，待收到他的回信后再行讨论。希望大人在这段时间能思考在下的提议。”
　　“我会的。”
　　西格没有起身，特蕾莎把对方送出庄园外，门口的油灯把许尔勒的身影拖得斜长，在夏日的风中，特蕾莎闻到了诡异的香气，她的手探到裙子边缘缝制的暗袋，握住两柄黑键，眼中紧紧盯住许尔勒。
　　“在知道有‘地狱修女’之名的特蕾莎小姐在这位大人身边做书记官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许尔勒从马车上搬出一个长长的木匣交给特蕾莎，“这是我给大人带来的礼物，希望你能转交给他。”
　　特蕾莎单手接过木匣，打开，看到里面沉睡着一把冯可夫血剑，不过剑柄与护手都用了镶嵌宝石与金丝的镂空设计，为了平衡重量，剑的前半段还开了凹槽与某些孔洞，上面还铭刻着她看不懂的铭文，似乎是精灵文字，......不过这无关紧要，她所做的是保证礼物不会危害到她珍视的主人。
　　因此，她拿起来挥舞了两下，仔细检查了武器，之后才对许尔勒点点头。
　　许尔勒摊了摊手说：“如果我想要刺杀，那么在办公室进行会面的我就会动手了，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
　　“没有人可以在一对一的正面交战中击败大人，他手中握着奇迹。”特蕾莎冷漠的回答，“我没有针对先生的意思，只是想要开一些恶意的玩笑，送礼物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特蕾莎小姐为何会对拉普拉斯先生忠心耿耿？”
　　“因为爱。”
　　许尔勒摆了摆手，上了马车关上车门，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西格与他想象中的差不多，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倒是特蕾莎给了他一些惊喜。她颠覆了大陆对她的固有印象，简直像条护主的忠犬一样，他不知道，特蕾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跑上楼，邀功似的对西格把许尔勒的礼物递上，并说经过了检查，没有发现异常。
　　她眼中透着明亮的光芒，西格知道她想要什么，于是拍怕自己的大腿。特蕾莎欢快的叫了一声，坐到了西格的大腿上，她轻轻靠着西格的胸膛，把脑袋枕到肩膀上，嗅着西格衣领上的味道。而西格在她背后的抚摸更是让她露出幸福的表情。旋即她用炫耀的眼神看向屋中的另一个女人，艾斯美达斯撇了撇嘴，向西格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幼稚又令人恼火的炫耀。”她小声说。
　　在东境之外，夏天依然被战火主宰，菲尔兹威被凡斯凯瑞海盗折磨的愈加虚弱，维迪斯国王得了一场大病，已经无法履行身为国王的责任；趁虚而入的瑞文斯顿人与萨里昂激战，尽管萨里昂人与狮骑士团在保卫自己的国土时表现出了顽强的精神，但精神无法抵消瑞文斯顿在数量上的优势，在对萨里昂城无果的尝试后，他们转而继续围攻萨里昂西部领土仅存的两座城堡。
　　达夏人非常有兴趣落井下石，但菲尔兹威局势不明，凯尔莱丹堡与萨里昂城又太过坚固，他们选择进攻只有少量守军的萨瓦多尔堡，顺利的打下。不料在他们攻取萨瓦多尔堡的一周后，马略皇帝就迫于元老院的压力，向达夏公国宣战以求收复帝国的法理领地。
　　实际上，马略皇帝想要的是东境占据的卡林德恩堡，在西格经营了三年半的时间后，卡林德恩堡远比前任的西多领主、甚至比现在重建的伊索斯还要繁荣，因为那是潘德南部与中部地区进行贸易往来线路上的桥头堡之一，西格投入的成本已经接近收回完成，令马略皇帝非常眼红，他需要很多钱来扩充自己的实力，来对抗帝国的至敌拜蛇教。
　　可是，拜蛇教在帝国内部无孔不入，西格的人也在元老院花了大力气，两派在不经意间的合作之下，竟然逼得一位皇帝改变了战争路线。
　　马尔蒂斯藏身于帝国东方的山林中，她明白凭借自己身边有限的部队，无法掀翻巴克斯帝国，尽管这个所谓的巴克斯帝国只是一个可笑的残余，但拜蛇教也不是当初匍匐在帝国内部吸食血肉的模样，它已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并拥有了更多更强大的敌人。指望本土来的援军并不现实，她必须自己想办法。
　　放眼潘德，唯一能和她产生合作的世俗领主唯有西格，她最讨厌的男人。从敬爱的神明口中，她知道了西格再度背叛，加入了神谕阵营。知道这条消息之后，她比邪神小姐表现的更为愤怒，不过，她很好的学会了忍耐，尽管很想把西格抓起来关在黑屋子中，就像饲养一条狗一样饲养他，在他眼前逼迫转化他所有珍视的人加入拜蛇教，而后她将施展小小的仁慈，允许他痛哭流涕的亲吻自己的脚趾，恳求她的原谅。
　　然后呢？
　　每当想到这幅画面的后续，她都会变得心烦意乱，童年的她、少女时代的她、堕落的她、认命的她、主动传播毁灭意志的她、认识西格以后的她，所有人的人格同时在脑海中出现，不同的声音，不同的主张，最后变为一片破碎的万花筒渗入她的思维中。
　　西格·拉普拉斯，都是你的错！


第四十一章 社交游戏（5）
　　某种意义上，人生多半时间在军旅中度过的西格对军队有着狂热的关注，这种关注甚至会让他在与身边的情人温存时失神，手指不自觉的在她们的身体上滑来滑去。他的大多数情妇都把这当成一种无意识的癖好，但经历过战阵的女人却知道他画的多是和战阵和武艺有关的东西，于是咯咯笑着反身搂住西格打趣。
　　经过三年的努力，西格麾下的野战军基本完成了装备的统一，所有的装备都由本地工坊制造，而像马里昂斯市民军、女王之矛（宝黛丝招募的冯可夫人组建的部队）、天琴座连队、猎犬骑士团（西格没有承认她们是骑士团，尽管她们是合法的武装组织）、弗莱彻长弓手等拥有称号的部队，则在旗帜和盔甲武器的装饰上添加属于自己的元素，不过装备和其他部队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西格吸取了在和萨里昂人的战斗里，他的诺多雇佣兵在发射完自己携带的箭矢后借用天琴座连队的箭矢继续射击，却发现由于不熟悉形制的原因，导致射出的箭的威力大打折扣。为此，他没少和部队里的将领们协商，因为每个人都有私心，想要把自己熟悉的武器装备推广到全军使用，在漫长的争吵后，他们终于得到了妥协的方案。
　　当然，军队的暴力分子们历来和政府官员们不对付，特别是在看到方案后面附带的预算之后，议员们和财政部的们脑袋简直要爆炸了一样，若不是西格在上面署名，他们真的想回一句“你们这么爱花钱，倒是自己出去援交赚啊”，最后还是打了回去，在重新作了一番性能与价格的平衡后，才勉强通过。
　　之后，西格还让手下的专业人才们规范了军队使用的武艺与条例，在这一点他非常欣赏巴克斯的军团建制，他们坚韧的步兵给西格留守非常深刻的印象。
　　野战军做到了统一，下面一级的城卫军与最后一级的民兵就比较尴尬了，因为没有预算，城卫军保留了原有的建制，而关于民兵，西格甚至都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民兵，因为民兵多是由本地人自行筹建而非中央拨款。为此，他还搞了一次“民兵战争”，让手下的民兵组织派出代表聚集到拉里亚，进行类似竞技大会那样的混合淘汰制。
　　经过观察，西格发现最强的民兵与野战军的战力相当，他们来自富裕地区，可以采购精良的装备，聘请退役的老兵指导自己，因而具有较强的战斗力；最弱的民兵大概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向拉里亚城的诸位大人们哭穷的可能性。可是他本人也爱莫能助，因为缺钱。
　　尽管坐拥一大片直辖领土，但骑士反而比过去对金钱有了更深刻的体验，有时候，一百个第纳尔都都让他为难的不要不要。至今，爱丽丝菲尔还在向他提供贷款，她非常乐意用金钱换来地位，再利用地位赚取更多的钱币。不过她似乎同时被倒霉之神（如果真的有这个神）附体，让西格在做些时候的总能被她撞破，在观察了几秒钟后退出。
　　不同的女人在被撞破X情后会有不同的反应：特蕾莎会平静的站起来，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维吉维斯会狠狠咬西格一口，满脸嫌弃的表情，不过她的身体倒是很诚实的紧紧箍住西格的骑枪，好似突然用力吮吸一口一样；温蕾萨会得体的邀请爱丽丝菲尔加入进来，体验女人应该拥有的完整乐趣，往往把对方吓得落荒而逃；莎娜美会表演的特别卖力，把狭小的花径不断吞没吐出西格骑枪的景象展示给寡妇看。
　　可怜的未亡人在一系列诡异的“撞破X情”中生出无限的阴影，以至于她宁愿破坏自身形象练就一副大嗓门，也要和西格保持距离；她的女儿伊莉雅更是被她交代始终跟着女伴，不要落单，一旦被西格看上就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西格对爱丽丝菲尔的诽谤一笑置之，在周围一圈都想上他的女人里，试图保持距离的未亡人成为了一股清流，倒是让西格产生了些许兴趣。
　　在八月的某一天，在工作时间无事可做的西格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约修亚为他上了一杯果汁，就在他收起盘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下面的嘈杂声。他顺势走到窗前看去，下面有一个浅棕发、系着双马尾的女孩子正试图进入庄园，她手中握着长棍保护自己。
　　“艾丝蒂尔？！”
　　少年女仆口中喃喃道出一个名字，他把托盘放在一边，打开门提着裙子飞快的下楼。西格和他的书记官们互相张望，也略带好奇的离开房间，走下楼去来到外面。
　　不过，西格想象中感人再会的场景没有出现，艾丝蒂尔与约修亚尴尬的对视着，小姑娘涨红了脸：“约修亚，你是我的义弟约修亚？”
　　“是我，艾丝蒂尔。”
　　“你失踪之后我们找了你好久，现在终于见到你了。我本该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拥抱，但是为什么？你会穿着女仆是衣服，言行举止也像个女人？”
　　“我.....”
　　约修亚面对这个问题无法回答，若是说实话，那就是最初伪装成西格的女仆躲避仇人与拜蛇教有可能对他的追杀，而适应了轻飘飘的服装之后，自己就对这幅打扮着迷了。可是这种理由能说呢，一定会被青梅竹马当成变态。
　　“这是工作需要，我知道自己男的该穿成什么样，这样我侍奉的大人也比较满意。是吧，大人？”
　　约修亚口不择言，习惯性去看他的靠山西格。艾丝蒂尔顺着青梅竹马的目光看去，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在那里站着，笑着对自己点了一下头。她这些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在家乡闻所未闻的故事，因此顿时脑补了许多不可描述的场面——
　　比如西格拿着刑具轻轻刮擦约修亚雪白的身体，逼迫他穿上自己指定的服装；比如西格给约修亚下药，看着他满地翻滚却无动于衷，让纯洁的羔羊主动投入自己的怀抱；比如约修亚打扫的时候、做饭的时候、站在一边服侍的时候，鬼畜的贵族直接把约修亚的裙子掀起来，让他趴在窗边弯下腰，让臀部提起来，摆出逢迎的姿势，随后就是男人粗暴的侵入，在撕裂的疼痛中约修亚流下眼泪，那扇门被粗暴的打开，曾经的快乐再也回不来。
　　脑补了约修亚无惨之后，艾丝蒂尔怒气勃发，尚存的理智让她带着颤音对西格说：“你是约修亚的主人。”
　　“正是本人。”
　　“是你叫他穿的这身衣服吗？”
　　特蕾莎因为少女对主人的无礼而皱起眉头，她的一支手伸到暗兜中扣住一柄黑键，西格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举动在艾丝蒂尔眼里花花公子当众调戏自家女仆，因而对西格的感官更差。
　　西格看了看约修亚，约修亚的表情让他明白对方需要一个圆场的理由，于是点点头：“算是吧，他是我在暗处的护卫之一，穿着女装是为了让陌生的袭击者放松警惕，谁都不会想一位娇弱的美少女竟然会是一位守卫。辛苦你了，约修亚。”
　　约修亚楞了一下，慌张的顺着台阶下去：“啊啊，我没事，为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约修亚，有一个优点你还真是保留的很好呢。”艾丝蒂尔以凌厉的眼神看着约修亚，“你说谎的时候，破绽大到连不了解你的人都能看穿。”
　　她主动握住约修亚的说，细嗅他的衣服，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在这个庄园里，做的事烤制点心、泡茶与轻体力劳动的工作吧，这绝不会是一双握住刀剑的手能有的气味，我闻得出来，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血腥味。”
　　而你所谓的主人，气味浓重的简直像一个死人一样。她把后半截话藏到心里。
　　西格看着眼前这出伦理剧尴尬的笑着，笑着笑着他突然觉得这件事他完全可以扮演一个更积极的角色，毕竟他也为约修亚的不正常而苦恼，艾丝蒂尔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艾丝蒂尔小姐，我有一个提议，看起来你和你的青梅竹马有些误会。要不这样，欢迎你来我的庄园小住一段时间，用你的眼睛去确认约修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艾丝蒂尔对西格透了一个不信任的眼神，不过又抵不住约修亚希冀的神情。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和别人合租一辆马校来的，让我先问问她的意见。”
　　“不必了，我就是来找他的。”
　　裹在袍子中的人走出马车，摘下兜帽，细砂一般金发倾泻而下。西格反射似的想要拔出剑来，却发现自己一把武器都没带。
　　“看起来你被安逸侵蚀了呢，西格，我真怀念你四年前的模样。”
　　马尔蒂斯立于道路的尽头，她的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第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I
　　马尔蒂斯的出现让现场氛围骤变，艾丝蒂尔发现一直温和笑着的西格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对艾丝蒂尔说：“你和这位女士认识？”
　　艾丝蒂尔老老实实的回答：“路上碰到的，她好心载了我一程。”
　　西格把目光重新移到马尔蒂斯身上：“约修亚，带着你的朋友参观一下庄园，其他人返回工作岗位。”
　　特蕾莎本能的感觉到马尔蒂斯的威胁，但碍于西格的命令不得不回去，直到走进宅邸，她都好似恋恋不舍一般回头，把马尔蒂斯的身形烙印在眼中。恐惧军团的军团长打了个响指，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从树上摔了下来，西格眼疾手快把她抱住，瞪大了眼睛。在一瞬之间，马尔蒂斯来到他的面前，手中的火焰具现为细长的剑顶住他的腰腹。
　　“莎娜美，你没事吧？”
　　“抱歉大人，本来想帮你的。”
　　“在我面前展示你们之间脆弱又短暂的情谊是想要逗我发笑吗？”马尔蒂斯冷冷的说，“你叫莎娜美，看起来培训你的人没告诉你常识呢，同一个系统中的成员，低级的可是无法对高级成员隐藏，哪怕你藏得再好，也在我的眼中无处遁形。”
　　“谢谢你的教导。”
　　莎娜美从西格怀抱里下来，离开，对西格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西格回以微笑，他回过头来，发现马尔蒂斯脸上的不满更甚，于是说道：“马尔蒂斯小姐，邪能具现的长剑无法对我造成伤害，请不要再对着我的肚子戳来戳去了，老实说有点痒，我都快笑出声来了。”
　　马尔蒂斯无言的让火焰消散。西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马尔蒂斯重新拉上兜帽跟在他后面，上楼，来到办公室，其他的书记官都站在门外。不久之后，约修亚战战兢兢的端来一壶茶和常备的点心，他出身拜蛇教，自然能感受到马尔蒂斯身上比西格更庞大的邪能，心里顿时想到了拜蛇教内无人不知的女神宠儿、辛达精灵、恐惧军团的军团长马尔蒂斯，传说中意志中只有毁灭的怪物，而他效忠的主人则把怪物招待到自己家中。
　　他患得患失的想万一自己泡的茶或者做的点心不合对方的口味，会不会成为两人大战的纷争......等等，刚刚他背身整理东西的时候，有人似乎来过厨房，对他的成果做过什么。
　　约修亚紧张的环视，他嗅觉很好，通过比对每人身上的气味。艾丝蒂尔困惑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的青梅竹马在做什么。最后约修亚看到了西格的头号情妇，也是自己心中目前的主母（西格结了婚之后就不是了）维吉维斯打着哈欠路过。顿时一个激灵，两三步走到维吉维斯前面拦住去路，说道：“夫人，你对我的茶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只是加了点催情的药剂而已啊，我从温蕾萨夫人那里拿的。”
　　维吉维斯神情自然仿佛在谈论天气，约修亚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只好问出最核心的问题：“多少剂量？”
　　“大约足够正常人类爽一上午了。”
　　“夫人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和伊莉莎小姐有点私人的恩怨，而且我早看他们恋jian情热却不肯做最后一步的关系不爽了。”
　　关于这段历史，约修亚或多或少从别人听说过一点，那就是维吉维斯当初被伊莉莎陷害而成为西格的情妇，不过经过那么长时间之后，维吉维斯似乎日久生情真的对西格产生了好感，不过对伊莉莎的仇怨一直没有解开。
　　他苦着脸说：“夫人，在里面的不是伊莉莎小姐，而是西格的客人。”
　　“男的？”
　　维吉维斯的眼神恍惚间让约修亚想起了山猫，他急忙摆了摆手说：“女的，女的。”
　　“那不就不没什么了嘛。”维吉维斯放松了下来，“不就是多一个配偶的事嘛，我也习惯了。”
　　约修亚哭丧着脸，回头对到现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艾丝蒂尔说：“我觉得现在咱们还是写遗书吧。”
　　西格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把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被一片橙色笼罩。他坐在了马尔蒂斯对面，看见对方闻了闻茶杯上空升腾的味道，又品了一口，又放下说：“剂量不够。”
　　“嗯？”
　　“看你不明所以的表情，我猜这么蠢的事也不是你干的。”马尔蒂斯指着茶杯说，“茶里又让人兴奋兴奋起来的东西。可惜我不是人类，如果放入十倍的剂量，或许能让我出点汗。”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西格总归脸上无光。就算他和马尔蒂斯要拼个你死我活，也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床上。他尴尬的挠了挠脸颊说：“我想，你来这里应该不是看风景的，有何贵干？”
　　“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背叛了我们。”
　　“我从来没把你们当成一伙人，何来背叛一说？以前我天真的认为拜蛇教的歪曲可以矫正，但既然你们的愿望是毁灭世界，那么我和你们就是敌人。”
　　“女神大人吞噬的是旧世界，当世界毁灭之时，新的世界正在她腹中孕育，凡是被她选中的人都能成为新世界的神。”
　　“这种承诺和你们的信誉一样靠不住，世界需要秩序，而阿兹达哈卡想要的是绝对的自由、享乐主义，天然就是秩序的敌人。”
　　“怎么，现在扮演正义使者是不是有点晚了。”马尔蒂斯身体前倾，“你觉得被拯救的人会感谢你，一个身怀邪能的拜蛇教成员？不，他们只是诅咒你去死！就像我在许久之前所经历的一样，我一直反思着，人常说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但我为什么要用宝贵的力量去拯救那些垃圾？！”
　　马尔蒂斯眼中隐约迸裂着绿色的火花，想必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她垂下眼眸，火花远去，脸上恢复平静：“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所关心的人一起投入我们阵营，女神也不会计较你过去的错误。马上沉没的船只与至少看起来安全的船只，聪明人会选择哪个可想而知。”
　　“我现在大约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兹达哈卡并没有让我回归你们那一边的意思，不然她不会派一个糟糕的说客来。马尔蒂斯小姐，关于你潜入领地的事情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请不要在我领地上做任何扰乱秩序的事情，否则我就要打破约定重新开战了。”
　　“真是奇怪的人，和拜蛇教徒讲诚信......我也变得很奇怪，在这个房间里，我有十次机会能够解决你。”马尔蒂斯起身，将一头长发隐藏在兜帽中，“下一次见面，或许就要在战场上了，如果我能抓住你，你就永远失去自由。”
　　“如果我抓住了你，我一定会纠正你扭曲的人生。”
　　“就凭你？”
　　马尔蒂斯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拧开门把手走到房间外，她愣住了，因为几乎走廊里站满了人，有些不明所以，有些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有些明显表漏出害怕的情绪却仍然站在原地。
　　“我大概明白你背叛我们的原因了。”马尔蒂斯回过头来说，“愚蠢会传染，蠢货与蠢货之间也会彼此吸引。”
　　她迈出脚步，人们为她让开了道路，不久之后那辆传播着不幸的马车就带着危险的访客离开了。西格的部下们涌入房间，被重新拉开的窗帘将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
　　“有人在茶水里做了手脚，我希望他/她能站出来承认。”
　　维吉维斯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其他人立刻离开了房间，之后，西格对维吉维斯的说教持续了半小时。
　　马尔蒂斯没有在拉里亚久留，她远远的观测了诺多精灵在人类领地的活动就离开了，在附近一个小镇的赌场上，她推开房间，酒臭味、汗味、女人身上廉价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男人的每一种欲望被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挥金如土的土豪们被穿着暴露的女郎环绕着，牵引着，痛饮烈酒，用自己眼前的筹码与桌子对面的人厮杀。
　　马尔蒂斯不喜欢这种堕落，因为羸弱的身体和放纵的欲望并不能为女神的大业提供助力，相反，拜蛇教自己也有一套养生之道，让信徒们能更长久、更健康的活下去，好源源不断的为女神大人提供能量。
　　她摸出一枚巴克斯帝国制造的第纳尔金币，酒保收了起来，不久之后就有人把马尔蒂斯带到地下，阴冷的风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她来到地下，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到尽头，推开房门，等候在里面的三个女人同时转身，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年轻容貌，同时冲马尔蒂斯微笑着。
　　“三先知？你们重返人间了。”
　　“很高兴你能来，马尔蒂斯女士，我们确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议。”
　　“希望这不是个我听完之后会用火把你们送回死亡女神的提案，我的时间很宝贵，愚弄我要付出代价。”
　　“不，你一定会感情，”三个女人齐声说，“因为目标正是西格·拉普拉斯。”


第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II
　　艾丝蒂尔来的时间，恰巧是拉里亚的佣兵工会落成的时候。为了提升领地内的治安，西格插手了佣兵的领域，他颁布法令，强制在他领地活动的佣兵团都必须在拉里亚注册，每个季度报备人员情况与财产。相对的，他以政府和他本人的公信力为雇主与佣兵之间提供了安全可靠的交易平台，以信用评级给雇主与佣兵团队打分，使得雇主赖账或者佣兵团队出工不出力的事情发生的频率越来越低。
　　与信用评级同时推出的还有实力评级，西格承诺以优厚的待遇招募优秀的佣兵与团队，只不过他的军队以纪律严格著称，和生性散漫的、以宝藏与冒险为目标的佣兵，或者说冒险者实在不对付，响应者寥寥无几。
　　当然，佣兵工会只约束了大约一半的佣兵团，剩下的要么在地下活动，要么只是在拉里亚短暂停留，也有不想要受拘束而搬离拉里亚的。总之，西格的决定一出，拉里亚的佣兵界变得有点乱。
　　多数人都不看好西格的改革，不过在他们的常识里，君主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方面折腾折腾也无所谓，犯错的君主比完美的君主更容易和臣下相处，也和百姓亲近，特别是西格还在民间拥有好色和贪吃的两项不怎么上台面的癖好。
　　艾丝蒂尔却不管那么些，她在西格的庄园里住了两天，就像被捉进鸟笼里的小鸟一样受不了了。她亲眼看到她想象里本该无所事事、躺在酒池肉林里养膘的西格每天像头牲畜一样努力工作，起早贪黑偶尔还会给自己加班，理解了自己青梅竹马为什么会跟随西格。大大方方的少女给西格陈恳的道歉，而后决定出去工作。
　　“既然要工作的话，艾丝蒂尔小姐，先去佣兵工会注册一下，而后我有一份工作要交给你，当然，你做不做和价格我们都可以商量，先听内容。”
　　西格指着约修亚说：“约修亚侍奉我数年，他的服务精神令我感动......但是太不健康了啊，他那充满松弛脂肪的身体太不健康了，男人应该硬邦邦的。艾丝蒂尔小姐，我聘请你成为他的健身教练。”
　　西格的话只是戏言，艾丝蒂尔也没放在心上，只有约修亚苦着脸。穿上可爱又轻飘飘的衣服需要相当大的意志，现在脱下来也是一样。以至于他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撞到了人才慌慌张张的道歉。那人也顾不得这些，径直冲入西格的办公室说：“大人，我要当父亲了！”
　　西格手抖了一下，他手里价值不菲的水晶杯向着地面坠落，幸好侍奉在一边的特蕾莎眼疾手快接住了杯子。
　　“对啊，你们结婚都四个月了，也该怀上了。”西格看着冲进来的洛里，“恭喜你啊，几个月之后就要做父亲了。”
　　洛里傻笑着，恳请西格做他未来孩子的教父，骑士关切的问了句他夫人的情况，洛里点了点头，在得到西格的答复后又以和来时相同的速度冲了出去，像是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说：“之后，有个聚会希望大人你能来，时间我会另行通知。”
　　西格点点头，嘴里咀嚼着喜悦与苦涩，重要的部下和朋友生孩子当然令他开心，但也令他想起了自己，他在不同女人身上耕耘的次数也不少，但她们的肚子毫无动静，虽然这避免了自己私生子泛滥的风险，但却越来越他怀疑自己没有生育后代的能力。尽管经常自嘲自己是活着的亡灵，但他也想把自己的血脉流传下去。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几天，直到他在仿巴克斯风格的浴室里泡澡，伊莉莎闯了进来，她解开了包裹在身上的浴巾，丢在一边，跨入浴池中，粉嫩的裂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张开又淹没在阴影中。西格慌张的想要起来，被女孩拉住：“一起洗也没关系吧。”
　　西格坐了下来，女孩依靠着他，圆润的肩膀顶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感受到一片温暖细腻。伊莉莎的头发带着花香的味道，半是没入热水中，半是暴露在空气中。西格迷恋着那绸缎般美丽的头发，他侧过身伸手抚摸着，伊莉莎疑惑的抬头看他，旋即释然一笑。
　　“是有什么心事吧。”
　　“我怀疑、我怀疑自己没有生育后代的能力。”
　　巴克利女孩愣住了，她旋即狂笑起来，手拍打着热气腾腾的水面，溅起一股股浪花。西格皱起眉头说：“有什么好笑的，担心这个也是人之常情啊。”
　　“是的，是的，我忘了你现在是个土著。”伊莉莎抓住西格的肩膀，好不容易止住笑，“为这个烦恼的骑士太可爱了。”
　　在笑完之后，她游到西格正面贴住了他的胸膛，跪在西格的大腿向上，小巧的身体与西格摩擦，除了女孩柔软的肌肤之外，似乎有两个小点划过了他的身体。巴克利女孩打了一下滑，西格反射似的搂住了她的臀部，柔软，但手臂陷的越深越是能感受到某种力量。
　　伊莉莎扶住西格的肩头，伸出一只沾水的手抚摸着西格的脸说：“好吧，现在是伊莉莎的生理健康讲座时间。”
　　巴克利女孩花了大约五分钟说明了情况，西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试着说：“这些女人都没有怀孕的原因是因为我射出来的小蝌蚪能力太强了，以至于破坏了女人身体内的东西，无法在肚子里形成孩子。”
　　“差不多是这样。”伊莉莎说，“就目前你身边的女孩子来看，特蕾莎与莎娜美都有千分之五的概率，温蕾萨夫人是千分之十四，维吉维斯只要她不想要孩子，就永远不会怀孕，毕竟是剥离至神明的灵魂啊。”
　　西格鼓起勇气问：“那么你呢？”
　　“西格，不乖哦，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到人家的大腿根了。”伊莉莎吃吃笑起来，“我的话，大概是百分之七哦，要来试试吗？”
　　巴克利女孩挑逗的话语让西格兴奋了起来，他亲吻着她，拥抱着她，占有着她，不放过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隐秘的地方，在热气腾腾的骑枪抵住她粉色缝隙的时候，巴克利女孩才吐了吐舌头：“我似乎我玩过头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对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呢。”
　　她打了个响指，自己的身影消失了，而正在换衣服的莎娜美尖叫着跌入水中。伊莉莎拾起了遗留在浴室门口的毛巾，重新裹住：“祝你们玩的开心。”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莎娜美还是熟练的把自己挂到西格身上，让自己窄小细长的花径容纳西格的巨物，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小声说：“西格先生，今天试试粗暴一点的。”
　　当西格在浴室里寻欢作乐的时候，艾丝蒂尔带着约修亚（男装）出门，一起在拉里亚的佣兵工会注册佣兵，西格的书记官之一特蕾莎跟着他们。虽然不曾当过冒险者，但特蕾莎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一手黑键更是让她在中短距离的格斗难逢敌手，现在她按照西格的命令保护这对青梅竹马，顺便搜集一下佣兵工会在民间的反响。
　　佣兵工会的注册仿照了西格军队的制度，每个注册者都会免费注册并获得一个刻着自己名字的狗牌，等级和信用这些另记在纸上，由第三方机构监管，狗牌之上只有佣兵的名字，以便于辨识身份。接待佣兵的大多是容貌还算出色的平民女孩，她们会事先接受简单的读写培训和待人接物的训练。一来漂亮又性格温和的少女容易产生好感，二来西格对他的扫盲事业恋恋不舍，也算做了个推广——看，只要有知识，就连平民女孩也能改变命运，用堂堂正正的方式赚能养活自己和家人的钱。
　　但落到民众眼里，这无疑成了领主好色的又一大力证。
　　完成手续后，艾丝蒂尔还要等待相当的时间拿到自己和约修亚的狗牌，她给自己和约修亚戴上的时候还颇具少女心的想到这像不像恋人的一对，结果特蕾莎非常不懂气氛的从腰包中掏出狗牌戴上说：“这几天我帮你们熟悉流程，最好找几个信得过的同伴，接自己有把握的任务。”
　　“可是大人那边....”约修亚吞吞吐吐的说，“那边的工作.....”
　　“大人给你算带薪休假。”
　　艾丝蒂尔握紧拳头：“结果，我的努力在领主眼中只是带薪休假这种程度吗？”
　　“难道不是吗？”特蕾莎一脸平静，“哪怕我远不及大人，也觉得这种行为非常儿戏。”
　　地狱修女的群嘲引起一片骚动，一个披着斗篷的快速接近，似乎是要质问她一番。特蕾莎扣住黑键，在对方张嘴的瞬间甩了出去，刺入对方的口腔中。约修亚与艾丝蒂尔呆住了，不明白他们的同伴为何出手杀人，而特蕾莎没有回头，只是急促的说：“别离我太远！”
　　像是回应特蕾莎的话，被她穿刺了口腔的人动了起来，兜帽脱落，露出一张骇人的脸。


第四十四章 不速之客 III
　　特蕾莎没有犹豫，她从暗兜中拿出黑键，识货的佣兵立刻认出她是地狱修女特蕾莎、如今跟随在西格身边的侍从，于是吓得纷纷退让。也有那种自恃武艺高强而准备插手战斗的，毕竟特蕾莎与西格关系匪浅，若是能得到她的赏识，极有可能获得西格的赏识。
　　这些野心家很快就得偿所愿，异端在佣兵工会中投入了不止一头怪物，慌张的喊叫与交战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最低级的信徒到高端的异端黑骑士，半个街道都陷入了混乱。
　　因为误伤友军，特蕾莎没法随手甩出一片键雨，只得持握黑键近距离的格斗，排布成爪型的黑键钩开了异端的兵器，右手的三柄黑键没入眼前异端柔软而带着轻微腐烂味的躯体中。特蕾莎习惯性的向秩序女神祈祷秩序之力净化眼前的邪恶，却一无所获。
　　“该死的。”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伸脚踹倒了异端，黑键一柄又一柄的掏出来，钉在怪物的关节处，她再向裙子里摸索的时候，发现武器已经用完了。若是以前的时候，她恨不得全身都挂满武器，但自从她把取悦西格当成第一要务后，携带的武器就大大减少了，毕竟，两人吻到情热脱衣服做事的时候，如果稀里哗啦掉出一堆刀具是非常危险也破坏情调的事。
　　一个异端黑骑士杀了进来，用手中沾血的长剑刺向特蕾莎，特蕾莎就地滚了一圈，随手抄起一个阵亡佣兵的剑就迎了上去。因为过去的际遇，让她身为女子在格斗上也可以和男人中的精英相匹敌，但尴尬的是，对方全副武装，她的剑在对方的甲胄上只能一次次留下浅浅的痕迹。
　　最后还是她操心保护的艾丝蒂尔与约修亚解决了问题，少女挥舞着长棍捅到了黑骑士的腋下，让黑骑士的动作出现硬直。特蕾莎欺身而近，用剑割开了黑骑士的脖子。为了确保对方的死亡，她掀起对方的头盔又刺了一次。喷溅的鲜血溅到了过于靠近的艾丝蒂尔脸上、衣服上。
　　“这和我想象中的冒险一点都不一样。”少女喃喃的说。
　　特蕾莎可没功夫教导天真的少女，她改拿黑骑士的死亡骑士剑走出去，奔向街道之外，恰好遇到了赶来的阿比盖尔，以前曾被西格雇佣的佣兵队长，在正式加入西格的军队后一直担任拉里亚城的守备工作。他当然认识特蕾莎，于是大声说道：“女士，发生了什么？到处都在请求支援。”
　　“是异端，这些老鼠发疯了，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咬人了。”
　　特蕾莎展示了缴获的武器，阿比盖尔点点头，带着人马街道中。在半个小时中他们清理了两条半街道，并非所有的暴乱者都是异端，也有趁机捣乱或对西格不满的人。但特蕾莎强硬的要求以稳定秩序为优先，用血腥的手段镇压了暴民，并承诺这件事由她来付全部的责任。阿比盖尔松了口气，老实说他也想那么做，只是怕事后承担责任。
　　过去和现在已经大大的不同了，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佣兵团长，而是拉里亚城的守备官，人一旦习惯了安逸就不会想轻易改变。所以阿比盖尔多了一分保守，多了一分锐意，哪怕是面对异端，他也谨慎的让部下保持队型、整体推进，用稳妥的方法解决问题。
　　“好了，”特蕾莎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附近已经清剿完毕，帮我照顾佣兵工会里两个孩子，一个叫约修亚一个叫艾丝蒂尔，我要回去向大人报信。”
　　“我想不用了，”阿比盖尔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在我见到的几分钟以前，一个迦图姑娘就从我的防区经过，她也是大人的秘书官，对吗？”
　　“明明是我先的。”特蕾莎愤愤不平的说。
　　对于西格来说，今天充满了意外。在结束了和莎娜美的鏖战，他一脸清爽的换好衣服准备办公室时，派往政府部门取文件的艾斯美达斯却跌跌撞撞的进入庄园，她的肩头和背上都中了一箭，在见到西格后她简洁的说明情况，旋即晕了过去。西格让家庭医生处理女孩的伤口，自己一键换装套上了盔甲，带着的卫队成员清剿异端。
　　西格的将军卫队行动效率颇高，他们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就集合了八十人出击，剩下的三十三人留下来守护庄园。他们第一个去的地方是拉里亚中心的城堡，也是拉里亚女公爵奈尔达居住的地方。在他们到达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奈尔达的卫队正在和仆人一起清理尸体，而最有可能成为袭击目标的本人却在抱怨她的园林全被糟蹋掉了。
　　西格提醒道：“奈尔达小姐，我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异端会袭击这里，但最近这段时间请务必小心。”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会搬到你的城堡去。”奈尔达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现在天气转凉，城堡住起来不舒服......不对不对，有大人在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
　　西格想了想，点点头，对奈尔达小姐的卫队长亚历山大说：“一切就交给你了。”
　　曾经崇拜西格，如今又因爱生恨的年轻人神色复杂的点点头，看着西格翻身上马，和精干的骑兵队伍向着远方奔去。
　　西格的下一个地点是厄休拉母女居住的地方，异端似乎也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因而分出了相当的人马围攻这里，母女俩都一身戎装利用家具、盆景等杂物组成的防线抵抗在第一线，西格背后的一次向心突击击溃了异端，或者异端雇佣的佣兵团，厄休拉掀开面甲，冲自己未来的丈夫点头：“别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去我的庄园暂且居住。”
　　西格分出十名骑兵，引导厄休拉的人去他的庄园，剩下的则跟着他一路向北前往市议会，在半途的时候想起了今天没到会议举行日，议员们各自在家，于是前往其他拉里亚的重要地点。
　　一个小时后，他和特蕾莎汇合，在确认了局势基本得到控制，不需要野战军进城后松了口气，接手了城卫军的工作，划出若干个区域进行划分。控制之后是维稳，他带着人亲自在受到袭击的地方走动、慰问，发表即兴演说。在拉里亚平静下来之后，他又开始了追责。
　　可惜最大的责任人是异端发动突袭的第一个袭击者，他试图弥补自己的不作为，却敌不过人多势众与刀剑，他的家庭也毁灭了，仅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幸存。看着伏在家人身上哭泣的两个姑娘，西格把原来的话咽了回去，接纳她们进入宫廷去服侍伊莉莎。
　　在每周，伊莉莎都会举办一场沙龙，邀请城中的贵妇一起喝茶聊天玩玩游戏，加深感情。她不止一次的和西格说过她需要足够能显示出她品味的侍女。想必这对双胞胎女孩必定能合乎伊莉莎的胃口。
　　异端如此规模的刺杀，西格重要的财政大臣洛里自然也不会落下，他和他的妻子勇敢的保卫了自己的孩子，贝丝在里面出的力更多一点，她使用了拜蛇教人工实验赋予她的邪能，火焰的长剑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在一连串不幸之中，这对新婚夫妇与孕育在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无事，也稍稍安慰了西格。
　　伊莉莎有她的猎犬骑士团相随，异端的攻击非但没威胁到她，她还有余裕带领麾下部众出击，清扫了附近一带。出于安全的考虑，西格也让她来到了庄园中。
　　今天他失去了一批追随者，一些关系不近却能叫上名字的人永远的离去了，在把现场转交给阿比盖尔，和卫队回到庄园中，这里已经变成了临时的壁垒，一部分城卫军、西格与奈尔达小姐的卫队、伊莉莎的猎犬骑士团、厄休拉夫人的追随者密密麻麻的挤在庄园里，妮可丝指挥人手搬运物资储备在地窖中，温蕾萨带着几个精灵在临时构建的岗哨上警戒，她们几乎同时回头，用微笑欢迎西格回来。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这种简简单单的生活，我能够在回家的时候看到升起的灯火，看到心爱之人露出的笑容。
　　朴素的愿望在这一瞬间与现实重叠，让西格也对她们回以微笑。他翻身下马，让一名卫队骑士牵到马厩中，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解除了身上的铠甲。几乎所有他亲密的朋友都聚集在这里。
　　“我似乎来晚了。”他对他们说。
　　“好慢，西格，”伊莉莎不满的敲着桌子，“大家都在等你这个主人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亲爱的虽然我很饿，”维吉维斯举起手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如果是往日，山猫小姐热情的话语肯定会让西格抱住她，但厄休拉夫人也坐在席位上，多少就让他有些尴尬了。好在厄休拉夫人并不在乎这些，反而对西格报以宽慰的笑容，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不管明天如何，至少此刻让我和朋友们分享温馨的时光。他对自己说。


第四十五章 不速之客 IV
　　在拉里亚受到异端袭击的第三天，一份简单的损失报表被统计了出来，奈特在两个骑士的护卫下冲进了办公室，第一时间交到了西格的手中。西格看了一眼，放在桌前，对着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安的几位客人说：“看吧，我觉得你们中有人该对这些枉死的生灵与损失负责，人命对于统治者来说是数字，但数字也会带给人沉重感。我无法拯救生者，但至少可以为死者讨回公道。”
　　被他请来的都是都是和异端可能有牵扯的人，包括掌握走私线路的商业家族。红色兄弟会在拉里亚的分支。可疑的、自称安利的非法宗教团体，未注册的大型佣兵团“蓝燕”。为了调查此事，西格专门调来了里泰迪兰，授予了调动一定规模军队的权力。
　　叛逆的精灵发挥了在达夏学到的生存经验，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几位嫌疑犯请到了西格的办公室里，抵抗态度最激烈的就是蓝燕佣兵团的团长，他仗着手中的几百号人马断然拒绝了里泰迪兰的搜查要求。精灵连交涉的兴趣都没有，他可是掌握了拉里亚最大的暴力组织的一部分指挥权，面对榆木脑袋一样的佣兵用拳头说话最管用。
　　上午蓝燕佣兵团还在嘲笑里泰迪兰的狐假虎威，下面大队的步兵就开进了佣兵团驻地，骑兵封锁了四周道路，弩手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阳光下他们的武器甲胄闪闪发亮。
　　蓝燕佣兵团的团长自认倒霉，为了全团兄弟的性命着想，他也只能单刀赴会。尽管路上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西格以后他还是感觉到了紧张。当东境的统治者温和的气质褪去，露出的是如刀割面般的杀机。
　　“我的人确实参与了此事，这帮混蛋私下收了别人的钱去做事，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尸体了。是我监管不力，我来承担自己理应负责的那一部分，还请大人放过我的部下。”
　　“我们家族确实接过一批走私买卖，运送的是武器，但接收的雇主是蓝燕佣兵团的人，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佣兵。我们家族会按照法律承担行政处罚，另外受害者的抚恤也由我们来承担，请大人宽恕我们的愚蠢。”
　　佣兵团长与商人都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西格颔首，他挥了挥手说：“我会让我的手下再查你们几天，如果没有问题就按你们说的办。先留在我的庄园生活几天吧，是客人还是敌人到时候自有定论。如果对结果有异议，我会给你们一次用剑辩护的机会。”
　　两人连连摇头，口称“不敢”。开什么玩笑，西格·拉普拉斯在成为君主之前就以最强的双手剑士之名流传潘德，成为一方领主后每仗必冲锋在前，传说中死在他剑下的人有三位数之多。他和三先知、“屠杀者”预兆之狼、“阴森之眼”吞噬者、恐惧军团团长马尔蒂斯、“军阀”扎卡尔、“破坏者”朱达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交手并活了下来，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传闻里，有人说这位传奇的战士被繁杂的政务伤了心神，被美色掏空了身体。但佣兵团长与商人头领今日所见的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和坊间描述的西格形象全然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们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离开，留下剩下的两个人，安利宗教的主教和红色兄弟会拉里亚分支的负责人。他们许久没有开口，因为这件事和他们牵扯很大，在西格的注视下，他们本能的感觉到如果撒谎，换来的必然是西格抛来的白手套，所以他们闭上了嘴，一言不发等待审判的降临。
　　“还算聪明，如果你们对我撒谎，我保证会和你们马上进行决斗，你们一个一个来或者一起来都无所谓，对我而言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的事情，或许我该称之为浪费，因为我在为 两个人渣花费大量的时间。不过我保证你们在决斗场上不会有开口求饶的机会，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你们，让你们体验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西格的眼中隐约有苍翠的火焰迸发，不过房间里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接着说：“红色兄弟会为异端提供了情报，而安利教则借助立足灰色地带的身份，让异端成员伪装成你们教派的成员分批进城，甚至在我庄园的仆人里安插了眼线。很可惜，他昨晚就暴露了什么，在亲切友好的交谈之后，把什么都招了出来。可惜他一个下级成员知道的不多，我觉得你们还是大鱼更有价值一些。”
　　“大人就不觉得有那么一种可能，我们安利教和你们口中的异端其实是一伙的。”
　　“按照你的说法，此刻孤身一人的我岂不是很危险？”
　　“伪王去死！”
　　主教站了起来，化为嚎哭的阴影袭向西格。他的胳膊越过桌子，刺向西格的心脏。西格从容的躲闪，掐住主教的脖颈狠狠砸在桌子上，而后单手把他提了起来。。
　　“我现在确定你在异端里也是个小喽啰，那些真正主事的人不会鲁莽的冲过来找死。你节约了我的时间，从此刻开始，安利教变为等同于异端的非法组织，进入这个教团的人只有两种下场，死或者被我送到矿井里压榨至死。”
　　主教奋力挣扎，西格的手中忽然燃起火焰，涌入他的身体，让他苍白的皮肤上出现绿色的裂纹。主教凄惨的叫声久久回荡在办公室里，他的身体与衣服化为灰烬散落在地板上。西格看向红色兄弟会的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敢不敢，我有那个意思，恐怕死的不会再死了。”
　　“交出你们的渠道、财富与情报，然后通通滚出拉里亚，不许再踏足这里一步。”
　　“大人，这有点......”
　　“老鼠之所以能繁衍是因为人类看不见的地方，但一旦被人揪出来，它就会露出弱小的本质。你可以尝试，看看我能不能抓住所有的小老鼠。”
　　西格看着他的最后一位客人的额头不断涌出汗水，最后客人屈服了，咬咬牙说：“可以，大人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若是大人信不过我，可以派人来监督。”
　　“如果你们这样做，至少有白手起家的机会。”
　　等那人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西格也长舒了一口气，他打开抽屉，掏出伊莉莎为他设计的台本，看有没有什么疏漏。按照巴克利女孩的说法，想要镇住这些滑头，他必须表现出一种极其强硬、蛮不讲理的态度。西格缺乏这种气场，所以事先还对着镜子排练了一番。
　　今天被叫来的都是些小喽啰，异端在本地搞事的核心人物一击脱离，又潜回了暗面，现在他责成人追查这件事，以拉里亚为中心逐步向外。异端主要活跃于达夏与萨里昂的边境地区，想要在拉里亚搞事情，必然要在城外不远的地方设置一个或多个人员物资的集结地点，再运到城里去。考虑到他们是分批运送，必然是一个稳固的、有蛛丝马迹可查的地点。
　　在这几天，他们并没有收到有较大规模的人马出没的报告，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掌握他不知道的渠道，已经全身而退了；一种是对方暂时潜伏起来，等待或正在实行计划的下一阶段。西格相信是后者，他和异端从来都是不死不休，花费了诺大的代价，蛰伏了许久，损失了几乎所有外围成员就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制造点小小的混乱？
　　不，这绝对不是异端的风格。
　　异端的袭击让西格的行政体系出现了小小的紊乱，许多筹备好的计划，比如税制改革、人口普查、土地的划分、新型耕作法的推广都受到了影响，不得不向后推迟。为了鼓舞士气，西格不得不在公众面前保持较长的时间，接受民众的欢呼、信任、抱怨和复仇的愿望，成千上万的眼神汇聚在一起，让他感觉无比疲惫。
　　在七日之后，异端的第二波攻势袭来，他们不再谋求直接的杀伤，而是通过散播瘟疫、谣言、挑拨民族对立等方式增加了拉里亚城的混乱，使得西格不得不调出部分野战军进驻城中，就在当晚，巴克斯的使节团被全员毒杀。
　　这件很有可能扩大为一场冲突的事件反而让西格觉得异端似乎想让他收回向外扩展的调查力量，以此遮掩些什么。为此，他向巴克斯派遣了专门的使节去解释这件事情，并带上致以歉意的书信与赔偿金，而后静静等待消息。
　　在10月初，里泰迪兰终于抓住了一条大鱼，并从他嘴中撬出了异端的情报。果不其然，异端的大本营就在一座集镇上，表面伪装成一座赌场经营。而且似乎，拜蛇教也在其中扮演了不明的角色。
　　既然知晓了敌人的大本营，骑士就没有再等待的道理，他集合了自己的卫队，连带着调动了部分野战军，一起奔向异端的巢穴。
　　一切爱与恨，谎言与背叛都将在那里上演。


第四十六章 记忆里的花 I
　　当摸清异端在东境内的基地后，西格决心立刻行动起来，不给异端跑掉的机会。因此，他首先去请求伊莉莎帮他监护拉里亚，凭借奈尔达或是其他的文职官员难免会有一定风险，但他对自己主君的能力绝对放心。
　　“从我的角度不建议你带队出击，西格，愤怒是战士的武器但不是一位君主的武器。”伊莉莎摆弄着瓷器茶壶，“用兵力的优势消灭他们，再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城门示众不好吗？”
　　“只是觉得无论是身为死难者的主君也好，身为他们的熟人或者同事也好，能为他们亲手报仇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在十月的拉里亚，本来没有人该死的。”
　　“即使这会让人承受更多的伤痛？”
　　“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能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什么好怕的了。西格握紧剑柄，“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出发吧，”伊莉莎垂下眼眸，“你既然有了心理预期仍然执着于此，我干嘛阻止你呢？任性的你也很可爱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用别的词来形容我。”
　　除了自己的卫队之外，西格带着大约一千两百人包围了集镇，并通知里面的百姓从镇上疏散。要说他们和异端相处那么久就没有察觉，只有傻子才会信。不过西格懒得也没法和这些人计较，他总不能把一镇人都枭首或是发配边疆充当苦役。
　　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能逃过惩罚，他们辛苦建设的家园将成为西格与异端交战的战场，无论谁胜谁败，这个集镇都不会有往日美丽的模样。
　　在正式进行攻坚之前，他首先疏散百姓并甄别里面是否混有异端信徒，方法也很简单，只要重复一句亵渎死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的话就可以了。普通人说出来毫无阻碍，异端信徒说出来比死了还惨，他们的灵魂会被死亡女神百般折磨......反正教义上是那么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没人知道了。
　　凭次，在撤出来的数百名镇民里，西格的军队发现了数十个企图逃跑的异端信徒，西格挥了挥手，他们全都被就地处决，而后挂在竖起来的十字架上。他一点都不担心异端会借助地道逃跑，因为附近的地形就没有修建地道的可能。
　　失去了镇民的集镇显得格外冷清，西格带着军队涉足其中。不出所料，赌场以及附近的房屋都紧紧闭合，有带着头盔的异端信徒张望。在看到西格军队乌压压的围拢过来后，他们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步兵，异端信徒仅仅没有任何机会，他们或许精通于单打独斗，却缺乏在更大的宽度与纵深战场上的配合。仅仅一次冲锋，东境军就击垮了异端信徒的外围防线，在盾兵和己方射手的掩护下，扛着鹤嘴锄、工兵铲的弓兵瞄准一点，扒开了一个缺口，而后持握双手剑或是短矛的尖兵涌入，推开了异端信徒，让更多的战友融入其中。
　　从开始攻击到最后一个异端信徒倒地，大约是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以防线缺口以中心，西格指派军队以百人队为单位逐屋清扫，而他自己则带着卫队骑士砸开了赌场的门。不出所料，门的后面堵着重物，一个厄运引者使用全力掷出投矛，顺着被劈开的缝隙飞出，飞向一个刚把头盔摘下来的骑士，那个鲁莽的家伙在劈门的时候被崩飞的木料眯了眼睛，然后下意识的摘掉头盔就要揉眼。
　　幸好西格先出一剑，把投矛挑飞，不然一位骑士就要因为这种颇为搞笑的理由死去了。受到袭击的骑士吓了一跳，他冲西格说了声谢谢，而后骂骂咧咧的戴上头盔。
　　木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双方都顺着扩散的缝隙射击，厄运引者手中拿着精良的霍克风暴弓，借助地形的优势在短时间内竟然和诺多弓手强行五五开。在往来的箭雨里，拿着工具的弓兵紧张作业，时不时回头爆一句粗口“艹你X射的是自己人”。
　　在战争之中，误伤简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不过多数受害者都没计划向加害者抱怨。
　　在大约五分钟的努力之后，木门变成了一块块碎裂的残渣，后面堵着的重物却让大家犯了难。有人试着去拆墙，发现木质墙壁之后还有一层石墙，只能从正面突破。这时候砍砍挂着他奇特的铠甲冲了上来，迎着霍克风暴弓发射的箭矢推动重物，后面全是同僚的加油鼓劲声，还混合了里面异端气急败坏的声音“这头灰熊怎么射不动”。
　　西格暗笑，他也没想到这场攻坚战打的如此滑稽。砍砍在356年和洛里兄妹一起在拉里亚被招募，他身高超过两米，肌肉分布匀称而厚实，他能负担得起比寻常人更重的装备持续作战。而构成砍砍铠甲的是他在战场搜集的战利品被返工投入火炉熔铸后打造的长条形金属板，而后砍砍就是用绳索从金属般内侧串联，定制成了个性独特的条形战衣。
　　砍砍随西格出生入死，经历的战事越多，悬挂的金属板就越多，到最后几乎防护到了全身，的确像一头灰熊。他以个人之力推开了堵住门口的重物。一个厄运引者投出投矛砸到他身上又被弹开，变形的矛头掉落到地上。砍砍一个趔趄，差点砸到后面的人。他嘟囔了一句，随后抄起一把短戟就冲上楼去，却傻眼的发现楼梯被拆掉了。
　　不过也多亏他吸引了异端的注意力，西格带着剩下的人迅速进入赌场中，骑士快速打量了一下，发现工事构建的杂乱而匆忙，看起来异端也有点措手不及。
　　距离的拉近让双方的射击更加精准，伤亡开始增加，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赌场一楼只有空旷的大厅，没有暗门或者特殊机关之类的，看来玄机都藏在二楼。好在西格提前有了准备，他招招手，后面的百人队跟进，扛着截取了适当长度的梯子搭到二楼的护栏之外。
　　有点微型攻城战的意思啊。西格暗想。
　　东境的统治者身先士卒，手脚并用一个爬上去。异端信徒有的推搡梯子，有的用刀斧劈砍。梯子变得摇摇欲坠，西格赶在梯子变形碎片之前爬到了交战范围内，一个黑骑士提着短矛瞄准他的脖子扎了下来，被他侧头一躲，矛头沿着背后的胸甲摩擦滑动。黑骑士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温蕾萨的箭命中了脖子，让黑骑士回归了死亡女神的怀抱。
　　黑骑士占据了西格正面相当的空间，其他从斜刺里戳到西格盔甲身上的武器构不成什么威胁，在新的守军填补这个空白之前，西格赶紧爬了上去，站到了二楼，并迎来了长戟自上而下的亲切问候。
　　这一次砸的他头盔轻微凹陷，视角也出现了不稳定。不过西格依然凭借本能把剑柄上的配重球砸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脸上，而后顺势向左挥砍，架住了三把砸向他的武器，一个异端信徒伸脚踹他膝盖，被他硬生生扛住。
　　西格的被动挨打并非没有意义，很快，就有人爬上来帮助他分担了压力，虽然五秒钟那个家伙就被抡到地上，在数把武器从天而降的时候，第三个人爬了上来。
　　异端抵抗的极其顽强，他们和西格彼此间就没有饶恕的概念，再加上里面混有黑骑士以及厄运引者等精锐，他们坚持了许久，才在一面墙前被全部杀死。西格转而通过走廊，挨个搜查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异端给他惊喜。他干脆带着人径直走到最尽头的房间，让其他人同时搜查加快效率。
　　出乎意料，最里面的房间没有人，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似乎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充满了各种各样可爱的装饰品，中间还放着被层层叠叠薄纱遮掩的大床。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啧啧称奇，而在最前面的西格走进去，用剑挑开幔帐，里面当然什么都没有，却唤起了西格的回忆。
　　房间忽然振动，其他士兵被无形的力量推到房间外面，房门自动关闭。猛然惊醒的西格向着门口跑去，房间传来剧烈的振动，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不断旋转着，自己也跟着头晕眼花。
　　良久，房间似乎停了下来。为了观察情形，他摘下头盔坐起来，却发现一个女人笑吟吟的坐在他的大腿上，而后面也有一双手捧住了自己的面颊。
　　西格扭头看去，再回过头来看坐在他腿上的女人，痛苦的说：“原来西德尼说的是真的，你们一家人都在地狱里等我啊。”
　　“很遗憾的是，我们都从地狱里爬了回来。”
　　新的声音加入进来，西格扭头看去，一个贵妇端着酒杯走过来，她的衣料装饰与记忆里一样，但面容却年轻了二十岁。
　　“许久不见，艾瑞莉娅夫人，我宁愿你们活在记忆里。这样，我就不用再杀你们一次。异端亵渎了你们，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安息。”
　　房间里的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最年长的女性爬到床上，轻轻抚摸着西格的头发：“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西格，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信奉了伟大的女神了。”


第四十七章 记忆里的花 II
　　“上一次，幻境里出现了我的家人，这一次轮到我的好朋友了吗？我不会被同样的方法击败两次。”
　　西格挣脱了三个女人的胳膊站了起来说：“西德尼的姐妹与母亲也是我的姐妹与母亲，我曾经在心里发誓为你们而战，就像保护家人一样保护你们。但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我能做的唯有为死人讨回名誉，让你们早日解脱才是最好的结局，不要怨恨我啊。”
　　他具现出了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刺向艾瑞莉亚夫人的咽喉，剑没入她的肌肤，殷红的血流淌在剑刃上。艾瑞莉娅夫人看了眼肩膀上的伤口，伸手握住了剑，感受着剑刃传来的颤抖。剑刃切开了她手掌上覆满的血肉，更多的血流了下来，涂满了整个剑首。
　　“即便你还是个狮骑士的时候，面对我这样毫无抵之力的女人都不会失手，你对活着的尸体从不手下留情。”艾瑞莉娅夫人脸上露出潮红之色，“看起来你是发现了，和上次不一样，这里并非幻境，我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奉献了一千条灵魂，我们死而复生永葆青春，啊，就连痛苦也很美妙。”
　　西格抽出剑来，艾瑞莉亚夫人身上几乎扩展了一倍的伤口转眼之间愈合。女人带着惋惜的神色看着自己衣裙上的裂口说：“有点可惜，这个款式我只有几套，如今可没人会做了呢。”
　　“没关系妈妈，我和妹妹都会帮你。”
　　“如果你们真的保持着自我意志，”西格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打断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太奇怪了，和我认识的阿尔瓦家族的人完全不一样。”
　　“因为你只看到了我们想让你看到的一面。”阿尔瓦家的长女缇弥丝说，“而且，身为一个小小人偶.....不，就当你是狮骑士好了，你只能看到被阳光照射到的东西。”
　　“你们信奉异端的理由是什么？”
　　“并不是什么高大上或者黑残深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更好的生存。”阿尔瓦家的次女碧翠丝说，“就如你所知道的那样，阿尔瓦家是一个正在没落的家族，缺乏经验而略显羸弱的家主，一个端正美丽的未亡人，两个貌美、待嫁的姑娘，中等程度的家产，对于别人而言，这是一只肥美的猎物。
　　许多人觊觎我们，也有许多人打着保护的名号觊觎我们。后来，我们明白如果自己不握住力量，那么迟早会变成别人的玩物。正巧，异端找上了我们。给予了我们无法轻易拒绝的交易。
　　异端女神刚刚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她在凡间的势力又遭受到潘德王国不遗余力的打击，成员损失惨重。所以异端女神几乎是以不惜血本的方式扩张自己的影响力，她尤其注重在贵族阶层的扩张。因而她找上了我们，许诺只要我们奉献上一千条灵魂，她就让我们家族四人获得强大的力量，并得到永生。”
　　西格皱起眉头：“你在骗我，如果你们真的沾染了一千条人命，我不可能毫无察觉，因为我杀过的异端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因为我们的献祭是在你死掉之后啊，”缇弥丝说，“我们自觉跌入污秽的庭院，而你就像一朵纯洁的花被我们小心呵护着，虽然是被设定好的，但我们依然很感激你陪伴我们度过的时光。当你按照【剧本】死掉之后，我们就再无负担，与从战场上回来的西德尼汇合，踏上了早已选择好的道路。
　　潘德在伊索斯会战的失败一度让萨里昂变得混乱，无数人逃难到这座城市，又有无数人离开，在如此大规模的人口流动中，赶在阿尔弗雷德公爵控制局面之前，凑够祭品并非无法完成的事情，当然，这中间是一段漫长而曲折的故事。身为乱世枭雄，公爵大人通过我们小小的疏漏抓住了我们的尾巴，差一点就被他连根拔起。我常说，人只要持之以恒，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缇弥丝表情自然，语气平和，让西格想起了炎炎夏日，她在阴凉的走廊里教授他与西德尼文化知识，当两个少年露出疲惫和厌学的表情时，比他们大三岁的少女也是如此鼓励他们，说人只要持之以恒，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缇弥丝之所以会说出相同的话，是因为她觉得谋害一千条性命和弟弟以及弟弟的友人学习是类似的事情，这种对生命的漠视是他无法忍受的。
　　不，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曾经敬仰的人内在被替换成非人的存在。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们？”碧翠丝说，“这种强烈蔑视和警惕的目光，似乎把我们当成了非人的怪物一样。我们仍然是人，身体很柔软，有温度也有思想，会被各种欲望引诱的偏离了方向。西格，你可能不知道，在那时候我真的很想和你上床呢，从外表上你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每次和你见面之后我都要回去换衣服，因为里面已经湿的一塌糊涂。”
　　西格愣住了，表情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也一样，”缇弥丝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本来，我们家族的任务就是让你从男孩变成男人，之后，我们就会在战争中被处理掉，成为你记忆里的一部分，让孤单和悔恨成为你变强的养分。但感谢女神，她的干涉让【剧本】发生了巨大的偏差，以至于我们从棋子的身份中醒来，知道了许多背后的故事。
　　不过，或许是因为偏差，以至于你的死变得毫无意义，不得不在你死掉的一百五十二年后重新上演一次。这样说的话，你的一些疑惑就能解开，不过又会产生新的疑惑对吗？”
　　西格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听不太懂这几个女人说了什么，但她们说的话令他联想到了伊莉莎·安诺温，他新的人生的起点。
　　“告诉我，你们知道些什么？！”
　　艾瑞莉娅夫人的笑容十分冷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西格的手卡在女人的脖子上却没有用力：“或许我可以用这个方式帮你改变主意。”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艾瑞莉娅抚摸着他的脸庞，“即使如此你也没有用力，唯有这一点我可以确定，许多抉择都是你凭借自己的情感做出的选择，真是太好了。有自我意志而非人偶的你看起来更加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占有你了。”
　　西格的眼中只有悲哀，他慢慢放开了手，杀死活人远比杀死幻影更加艰难。他说：“如果一切都能重来，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们的处境，是不是你们就不会加入异端，也不会有今天？”
　　“不，西格，你做不到，这也不是你的错。”艾瑞莉娅否定了西格的想法，“在你来萨里昂之前，我们就和异端接触了，你知道，踏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而且从结果上来说，如果你阻止了我们，【剧本】顺利进行，而终极法术·幸福就会发动，所谓幸福，就是要通过别人的不幸对比得到。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代价是整个世界的不幸。”
　　西格的脑子乱乱的，太多新的名词，太多颠覆他想象的认知、太多无法证明的描述让他的头脑一片混乱“那么你告诉我，现在还在【剧本】中吗？”
　　“我不知道，但这场相遇是我设计好的。”艾瑞莉娅夫人露出妖艳的笑容，“来吧，完成以前没有完成的使命，就让我们用性的愉悦来庆祝我们的重逢。虽然你不再是个男孩，但男人应该能给我们带来更棒的体验。”
　　“仅仅为了这种理由，你们就害死了拉里亚那么多条人命。”西格挣脱了艾瑞莉亚夫人的怀抱，“就算你们不在乎，我想西德尼也不会喜欢看到这一幕。他也是你们中的一员，我和他在萨里昂交过手。”
　　当西格提到自己好友名字的时候，阿尔瓦家的女人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欢愉笑声，艾瑞莉娅夫人拍拍手，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着纱裙、头戴花环的女人走了过来，她以甜美的声音说：“我不会生气，因为我和姐姐们与母亲的心情一样，想要你在我们身下从男孩变成男人呢，我亲爱的好朋友。”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西格在进入房间中露出惊恐的表情，“西德尼，怎么可能会是你？！”


第四十八章 记忆里的花 III
　　如果西格的人生是一本被别人书写的小说，那么他此刻想做的无疑是把作者摁住一段暴打，因为这是剧情可能的走向里最恶趣味的一种。
　　他紧紧盯着自称西德尼的女人，她的发色与西德尼的发色一样，都是浅金色，脸庞、五官也有西德尼相似，不，女人的脸颊与下巴看起来更圆润一点，她的身高与西德尼差不多，嗓音不一样.....不，当初西德尼是公认的狮骑士团第一娘炮，偶尔他的声音能让单身汉的小兄弟耿直的站起来，团里的化妆潜入任务也都是由他来做。
　　所以通过改变发声法，他完全可以做到让自己的声音偏向女人或者偏向男人，以前莎娜美和西格做的时候，为了增加情趣曾经展示过这个技巧。
　　尽管西格不想承认，但西格所认识的“他”的确与眼前的女子渐渐重合，但经历了太多闻所未闻又颠覆三观的事后，西格已经不想讲道理了，于是他说：“你以为我会信？”
　　“我们是在192年的3月相遇，那时候你还是带着浓厚马里昂斯方言味道的野小子，而我则是把头发盘在脑顶的贵族少爷。”
　　女人把手掌放在胸口，微笑说道：“那时候我真羡慕你呢，你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心直口快。虽然不太讨那些敏感的孩子或者要维持体面的少年的喜欢，但其他人都喜欢有你这样热情的朋友。
　　我呢，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为了复兴阿尔瓦家，为了我的母亲和姐姐，所以我男扮女装进入了狮骑士团，那时候我很怕暴露身份，因此总是远远的看着你们......我想想，咱们关系变好的时机是我和别人调换宿舍，成为你的室友开始吧。”
　　“是这样。”西格点点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不怕被我看到真身吗？”
　　“因为你足够笨啊。”西德尼狡黠的一笑，“你呢，对同伴总是毫无防备，所以你理所应当为同伴的各种行为赋予了合理的理由，不去想里面的异常之处。你把我比男人细腻的皮肤与娇气的容貌理解为天生体质；你把我爱干净、爱乱发脾气、不讲道理理解为了个人性格；你把我对你的撒娇理解成了弟弟对哥哥的家族爱需求；我每月总有几天的虚弱被你理解成了疾病；我从未和你洗过澡，有一次被你不慎看到了裸露的上半身，而你竟然对我说应该加强锻炼，不然无用的肥肉都堆积在胸脯上了.....真是好过分！”
　　“你说的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或许有，或许没有。”
　　“因为你把这当成无关紧要的小事，毕竟男生之间看个身体没什么，可我不是男孩子，所以有很长时间我都记住被你的视线扫过时，身体发烫、双腿站立、我胸口的蓓蕾仿佛绽放的花骨朵一样俏然挺立的滋味。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大概已经bao起了吧。可惜我不是，所以我每天只是每天清晨看着你的睡颜，然后把我自己的嘴唇烙印到你的嘴唇上，你完全没有察觉呢，还和我说梦到姑娘和你亲嘴，咯咯，真有趣。
　　西格，在我们认识的十年里，我吻了你两千七百八十五次呢。而后，我会离开你，当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会装作叫你起床的样子，对你微笑着说‘早上好’，你傻乎乎的相信了呢，被我整整骗了十年，骗了两千七百八十五次。”
　　西格反射似的捂住嘴唇，引得西德尼捧腹大笑，她擦了擦眼泪说：“从十八岁开始，你对异性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在训练之余、在吃饭的时候、在睡觉之前总是热衷于聊哪家的漂亮小姐或者夫人，为了永远不可能和你这个穷骑士产生交集的女人胡思乱想，争风吃醋，那时候我表面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满满都是嫉妒。当你品味着情敌带给你的苦涩的时候，我也一样。”
　　西德尼绕着西格转圈，从不同的方向打量着他，裙装柔软的触感，如同少女的肌肤一样撩拨着他的手背、大腿与腰部，甘甜的香气充斥在他鼻腔里，带着熟悉的记忆而来。
　　“看起来你想起了什么，”西德尼带着丝绸手套的手轻抚着他的背后，“你曾经迷恋的胡迪娜小姐惯用的香水，你说那种仿佛糕点一般香甜的味道很适合她，可能你已经不记得她了吧，但我记得每一个情敌的名字。西格，我全力以赴妨碍了你的每一段恋情，你总会找到新目标，而后回到我身边。是不是感觉你的记忆是不完整的（第一卷第六章）？
　　因为我啊，越是长大反而难以忍耐寂寞，每当你用热情的眼神看着别的女性我就会妒火中烧，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你有没有发现，你十五岁以后失去的记忆片段多半是在酒后。”
　　西格的身体猛然绷紧：“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然，因为我要么告诉了你我的真实性别，要么我们在上床呢。我的日子算的很好，尽管我们维持了五年的性生活，我都没有怀孕呢。”
　　西格的惊讶到达了顶点，他转身捏住女人纤细的手腕，一步步推着她来到墙角，把她的手腕摁在墙上，眼中映射着愤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或许他只是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还保留着对局面的掌控。
　　“我不许你那么说他，他是个棒小伙，我们并肩作战那么长时间，他不是那样的人！”
　　女人微微皱着眉头，西格用的力气极大，让她的手腕生疼。不过她仍然以游刃有余的微笑看着对西格说：“正如我的母亲和姐姐们所说，你所看到的只是我们向你展示出来的一面，而背后的黑暗、争斗、欲望、血腥都隐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因为那时候的你就像活在童话故事里的人，出身平凡的小子凭着自己的努力，与好朋友一起怒斩妖魔，保家卫国，迎娶美人过上幸福温馨的生活，你是如此期望的对吗？”
　　“我.....”
　　西格无法否认自己的英雄梦，他至今仍然在现实与梦想中徘徊，如果否定了那愿望，就仿佛否定了过去一样。
　　“所以我不会破坏你的梦，我会用自己的身体抚慰你的身体，但绝不会让你在记忆里把我认知为女人，而是一个可靠地战友。在202年我们出征之前，因为预感到了你的死亡，我向你整整索取了一夜，而且微妙的算错了某个数字....而结果就是我在战后返回萨里昂，把你和我的孩子生了下来，看你的表情也应该知道了，现在居住在马里昂斯的阿尔瓦家族成员，其实是你和我的后代啊。”
　　“我竟然有血脉流传到了今天，我以为我是孤家寡人....”西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而说，“为什么？！茱蒂丝那个女孩也是你的后代，为什么你能轻易的谋杀她，仅仅为了血誓女巫潜伏在我身边？！”
　　“不是我的命令，”西德尼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们无法违抗来自异端之神的命令....茱蒂丝，进来吧。”
　　门被人推开，看见那个纯真的面容西格产生了被治愈的感觉，转而变为更大的苦涩，因为对方也转变成了和阿尔瓦家族的先辈们一样的异端。
　　“西格，我们践踏生命，漠视法则与伦理，也要把愤怒的你引过来，是为了履行责任。”西德尼用满是爱怜的目光看着西格，“我们已经活够了，厌倦了再成为异端女神的走狗，厌倦了维持这具身体的青春而去饮下鲜血，撕碎灵魂，永生不如我们妄想的那样美好，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诅咒。我和我的家人很后悔，如果死在萨里昂，死在原本的剧本中或许更幸福一些，我们曾经试图自杀过，但是没有用。”
　　“幸好有你在，西格，你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身负邪能的你一定能完成我们的愿望。”艾瑞莉娅夫人从背后接近西格，“原本，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让你从男孩变成男人，可惜被西德尼偷吃了，那么就来执行第二个任务吧.....用我们的死让你长大。”
　　西格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身不由己的抬起自己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他咬紧牙关，面目狰狞，身体激烈的抖动着，与突如其来的失控做争斗。西德尼微笑着抓住剑刃，苍翠的火焰瞬间点着了她，而后她引导着剑尖瞄准自己的心脏，刺入血肉之躯。
　　“不！”
　　西格惶恐的闭上眼睛，他想象的与阿尔瓦家的告别应该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虽然遗憾，却不会让他的意志产生任何动摇。但现在，他动摇了，虽然她们都是异端，但他一点都不想杀她们。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手中的剑被茱蒂丝夺走了，女孩看了她一眼说：“我从来都没怨恨过你，马上，终点之门就会为你洞开。”
　　她用西格的剑割开了自己的脖子，温热的血喷溅到西格脸上。骑士呆呆看着看着绿色的火焰与白色的残渣，眼前的墙壁自动折叠，露出明亮的通道。他吸了两下鼻子，拾起已经染成黑色的剑，走过通道来到尽头的房间，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那里，是三先知。
　　在她们身后，马尔蒂斯静坐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说：“凡人的脆弱。”


第四十九章 记忆里的花 IV
　　“西格·拉普拉斯，你现在的样子落魄的就像一条流浪狗，这让我想起了7年之前，你在有勇无谋的冲向我们的时候也是一样快哭出来的表情。”
　　三个女人同时开口，她们的话语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共鸣，回声，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我们为你精心编排的喜剧如何，真是令人感动到落泪不是吗？她们做尽坏事，践踏别人的尊严与性命，让自己的人生与荣誉尽染污点只为永生，但她们发现了永生背后的恶意后，又选择用让你最愤怒的方式引你前来，在自己解脱的同时，也用自己的生命帮助你。至此，已经再没有人能通过过去影响了。”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安排？”
　　“嗯，这是为了让你尽可能痛苦，而舍弃了几枚无关紧要的棋子。人类，你的痛苦与怒火如此甜美，让我想起了数百年前，当我们还是人类之时品尝到的美味。第一次我们被伊莉莎那个碧池暗算，第二次你可以用那是幻影安慰自己，如今这一次，当亲手杀掉自己的亲朋好友时，斩妖除魔的卫士应该开心才对啊，这世间又少了几个异端。”
　　“啊，我开心的想把你们送回死亡女神身边。”
　　西格举起蓝宝石符印双手剑，黑色的雾细密的笼罩着剑刃，仿佛为长剑漆上新色。而在拉里亚，暂住在西格庄园里的伊莉莎指头点燃了火焰，焰心中的绿色逐渐被黑色取代。
　　侍立在一边的莎娜美问：“小姐？”
　　“没什么，只是有趣又悲伤的事情发生了。莎娜美，帮我准备一点东西。”
　　西格一言不合就开战，三先知挥舞武器迎了上去，她们如同上次一样使用的是翡翠符印武器，但西格的剑更快，他的剑穿过一名女先知的格挡，没入对方的腹中。
　　但他没有刺中血肉之躯的感觉，与他面对面、理论上应该死去的女先知正以捉摸不透的微笑看着他。两边的女先知趁势包抄过来，她们是蛊惑人心的高手，在肉搏战的领域却很勉强。西格松开右手，在对方的斧子劈下来之前抓住了斧刃，视线盲点的地方则汇聚了一片风，把另一名女先知的攻击弹开。
　　他的剑从正面的女先知腹中拔出，顺势向着左边挥砍，右手则把斧刃一提，让抓住斧柄较劲的女先知跌跌撞撞向他的方向走了好几步。在女先知跌倒在西格臂弯里之前，西格带着铁手套的手一拳砸在了她脸上。
　　西格在所有女先知身上制造的伤势都以黑色的空洞体现出来，脖子上的空洞，腹部的空洞，脸部的空洞，让三先知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们呆呆站立着，仿佛死去了一样，而后新的三先知在房间中出现。
　　西格转身，向着新的三先知走去。
　　“无趣。”
　　马尔蒂斯冷漠的打量着这一幕，许久后给出了评价。在她眼中，西格在做着无用功，死掉的三先知越来越多，活着的女先知却源源不断的涌来。穿着盔甲的骑士无谋的鲁莽的绝望的气喘吁吁的挥剑迎敌，直到自己的体能逼近极限。地上所有的三先知争先恐后的接近他，触摸他，化作黑色的雾气渗入他的躯体中。
　　原来如此，当西格还信任他主人的时候，异端的侵蚀对他无效，而当他的心动摇的时候，异端就会趁虚而入。
　　马尔蒂斯沉吸了一口气，她感觉非常不快，女神大人就是把宝贵的力量投给了这样的废物，她竟然和这样的废物战成平手。异端正在把属于女神大人的骑士捕获，转变成她们那一边的人，阿兹达哈卡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马尔蒂斯不知道女神是什么意思，所以她按照自己的心情迈出一步，看着正在与侵入的异端之力抗争的西格，同样在围观的三先知女巫转过头来说：“虽然不知道军团长大人要做什么，但我们还是提醒您，按照事先的协议，您将在西格企图使用邪能的情况下协助我们击败他。事后，我们得到他的灵魂，而你得到他的身体。”
　　“没错，”马尔蒂斯举起了剑，“他的灵魂与肉体我都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由马尔蒂斯身上铺散的苍翠火焰点燃了房间里的一切。在三先知女巫的尖叫里，房间的幻影消失了。西格一瞬间跌落到一片阴冷潮湿中，他挣扎着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待在某个洞穴中，在洞穴的门口，马尔蒂斯与三先知进行了短促而激烈的法术战，双方都伤横累累，最后是马尔蒂斯笑到了最后。
　　她拼着挨了一刀，刺穿了最后一名女先知的喉咙。女先知黑色的灵魂咒骂着马尔蒂斯的背信弃义。西格笑了一下，一个异端信徒骂一个拜蛇教成员背信弃义，这是何等滑稽的场面。
　　但他很快笑不出来了，马尔蒂斯提着剑走过来，既不解救他，也不杀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用猎人看猎物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这才是你来拉里亚的真正目的，你到底要从与异端的交易中得到什么？”
　　“如你所见，异端有一个计划，先是把你引诱过来，再把你运送到附近的山洞里。从常理来看那个小镇不可能有地下通道，但你忘了，魔法能把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之后，就是脆弱的凡人像条流浪狗一样无谋的在别人的阵地上与幻影较劲，最后被累趴下。”
　　“可能你不需要，但我先对你说一声谢谢。而后，你依然是我的敌人。”
　　“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马尔蒂斯嗤笑一声，“就算我信守条约，腾出手来的那三个女人也会主动对付我。”
　　她弯下腰来，去解西格衣服上的纽扣。西格惊恐的向后退却，墙壁监视的触感却让他明白自己无路可退。马尔蒂斯忽然停手，看着西格说：“本来想抓紧时间制造一个后代，算了，似乎还有更有趣的事即将发生。”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山洞，西格躺在山洞着回复能量，在三个小时后被迫动用邪能砍断了身上的锁链离开，发觉自己就在离小镇不远的地方，他的部下正在发疯一样找着自己。
　　“我真担心我再做一次寡妇。”
　　温蕾萨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西格的脸，在她的描述里，赌场尽头的房间闭合分隔了西格与他的部下，旋即他们用暴力手段打开了门，却发现自己的领主不见了。温蕾萨找来妮可丝、加西亚等几个高级军官商议，他们决定暂时封锁消息，以西格受伤，正在赌场中消息让大部队驻扎在镇上，同时派出信任的人手四下寻找。
　　“我就在附近的山洞里啊。”
　　“实际上，我们搜过三次山洞都没有人，就放弃了那个地方转而扩大搜索范围。”
　　妮可丝泪汪汪的握住西格的手，反而是遭逢磨难的西格安慰对方。温蕾萨相对理智一些，她询问了事情的经过，骑士半遮半掩的说出事情经过，温蕾萨听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在我们彻底的剿灭异端之前，想必会有更多的磨难。”
　　“嗯。”西格发出含混的声音。
　　他们在当晚留宿在镇上，镇民被允许返回自己家中清理战斗的痕迹，西格军队与异端的战斗理所当然的对小镇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不过在无法抵抗的暴力面前，镇民们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的承担损失。
　　西格在行军帐篷里辗转反侧，他不像对外宣称的那样在卑劣的异端袭击下安然无恙，阿尔瓦家的女人们、三先知、之前死掉的异端信徒，这些罪人的灵魂在他耳畔时而喃喃低语，时而嚎哭，时而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时而咏叹。
　　骑士一直被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折磨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意志越来越消沉，环绕着他的声音变成了统一的“安宁”。
　　在声音的指引下，他不耐烦的把事情推给了温蕾萨与特蕾莎，回到庄园中，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家中，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他的安宁就多了一分。
　　“伊莉莎呢？”
　　他抓住路过的艾斯美达斯，迦图少女因为主人施加的握力露出吃痛的表情，不过身为西格战利品的自觉仍然让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西格的问题。
　　“在二楼。”她说。
　　西格连洗漱都来不及做，心里的声音驱使他来到二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的主君正和艾琳、莎娜美与索尼娅说话，看到闯进来的西格后，她们依次打了个招呼，而后退出房间，留给西格与伊莉莎单独相处的空间。
　　她们每个人都觉得西格有点怪，但把这种怪异理解为思念与急切。
　　“西格？”
　　伊莉莎走了过来，两人在长久的对视后相拥。伊莉莎的笑意凝固了，她的瞳孔收缩，鲜血从嘴角溢出。西格松开了被血染红的手，看着捂着腹部的巴克利女孩，轻声说：“伊莉莎，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第五十章 峰回路转
　　当西格的匕首捅进伊莉莎的小腹，他的手背手心被温热的血浇灌的时候，他脑海中一切声音远去了，世界重归宁静。他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重新审视这一幕，嘴唇喏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我做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一次对自己喜欢的人.....”
　　他急切的蹲下来，伸手想去把倒在地上的伊莉莎抱起来，却发觉自己的手上全是鲜血。他胡乱的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小心翼翼的坐下，把女孩的上半身放在自己膝盖上。曾经轻盈的能够被他举起来转好几圈的女孩变得如此沉重。
　　他的手贴在伊莉莎的脖颈上，那里尚有余温，但心脏传来的脉动不再。西格颓然的依靠在墙上，压力让他大口的大口的喘息着。在他的眼泪涌出之前，门被人推开，伊莉莎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恰好此时，他的第一颗眼泪划过脸颊。
　　“男人汉的哭泣也别有一番风味啊。”伊莉莎转过头对露西安娜说，“干活了。”
　　巴克斯天才少女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正想说些什么的西格感觉到剧烈的头痛，鬼魂的言语再度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并转化为赤裸裸的杀意。
　　“快跑....”他的面孔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有些很糟糕的东西都就要来了。”
　　露西安娜拿着手杖，淡金色的纹路在上面显现。西格机械的抬起手来，黑色的雾凝集为剑的形状，他做了个口型“快跑”，露西安娜却露出无谓的笑容迎了上去。
　　西格刺出一剑，露西安娜举杖封堵，在剑杖相交的瞬间，露西安娜的手松开，从杖的另一边滑到中心的位置旋转，让手杖颠倒了个头。在西格手腕晃动，调整方向将刺击变为挥砍的时候，露西安娜弹了一下手杖，尾部的弯钩钩住西格的衣领，她握住端头一扯，上面传来的巨大力量让西格踉跄着向前。
　　巴克斯少女侧身避让，躲开了踉跄的西格与他摇摇晃晃的剑，在西格的身体路过她的瞬间，她向后抬腿踹在西格的腿弯处，让他跪了下来。旋即，她转身双手握住手杖的两边越过西格的脑袋向下，勒住了骑士的脖颈，另一只腿踩住了西格的脚腕。
　　“感谢你的良知，西格，”露西安娜在身后说，“我好歹和你的主君是一个级别的，你别小看我啊。”
　　西格脸涨得通红，他放弃双手剑，黑色的雾气凝聚为他另一把常用的劈刺剑倒转剑柄向后戳刺，被露西安娜躲开。他的另一只手抓住手掌，原本金色的纹路被黑色浸染，又变成金色。
　　“喂伊莉莎，这回搞不好是个大鱼，你倒是快一点。”
　　西格眼中的黑色扩散，异端力量的侵蚀已经让他的外形在向非人的方向转变。巴克利女孩掏出了自她对付维基维斯后再没有用过的法杖，中心镶嵌的龙泪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蓝光。
　　西格曾有疑问，为何他的办公室中央会有一个锥形的孔洞，他曾问过伊莉莎，但被后者糊弄过去。现在他得到了答案，伊莉莎把法杖插了进去，嘴里念着“左右左右BABA”，按照某种规律转动着法杖，一个有着复杂纹路的魔法阵在房间里出现，龙泪宝石瞬间化为粉末。
　　另一个伊莉莎的尸体动了起来，她坐起来拔掉插在自己小腹中的匕首来到西格面前，犹如索魂的恶鬼一般。露西安娜松开了对西格的禁锢，手杖点在西格的后背上，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西格身上剥离，在尖叫中跌入尸体中，尸体的外形、容貌、发色都在急剧变化，转眼之间，一个有着漆黑头发与苍白皮肤的女人出现在西格面前，她有着弯曲的犄角和尾端为心型的黑色尾巴，纯黑的瞳孔中积聚着愤怒。
　　“欢迎来到凡世，艾瑞达·奥克斯瑟，你成功摧毁了我的一个容器，但代价是你永远在留在这里。”
　　魅魔外形的女人愤怒狰狞，黑色的雾从西格身上尽数剥离，力量急速的衰竭让西格疲惫不堪，在意识的尚存的最后，他看到庞大力量在房间里汇聚，“我的家就要毁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伊莉莎的大腿上。他坐了起来抱住了伊莉莎，抚摸着她的头发与后背说：“太好了，我还以为....”
　　“实际上并不是梦，西格。”
　　远处的一声掩藏不住的笑声让西格抬起头来，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办公室里，而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一脸不爽看着西格抱住伊莉莎、但又在西格看过来的时候流露出关切神情的维吉维斯，脸上端庄、被达米娅·普罗薇德附体的奈特，有一段时间没见的露西安娜，还有被房间中央被五花大绑的女魅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死亡女神艾瑞达·奥克斯瑟让她的信徒制造了一系列事件引你过去，然后牺牲自己忠诚部下的性命，附在你身上回来干掉我，然后愉快的翻船了。”伊莉莎敲在西格的额头上，“真是的，我一直放纵你和各种女人欢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加固你的心灵防线，让你从女人的身体中汲取力量，结果你还是对我产生了怀疑，被臭bitch趁虚而入了。”
　　“对不起，伊莉莎，你的身体和我一样.....”
　　“没错，我们用的是同一类型的身体呢，所以，在被你捅了一刀后，我才能在异端能量侵蚀我的灵魂之前转移到另一具身体里，再把我们的死亡女神从你的身体里剥离出来，驱赶到我废弃的身体中禁锢起来。”
　　“啧，和当初对付我的方法一样啊。”维吉维斯皱起眉头，“她似乎和我不一样，几乎是整个人格附在西格身上又被禁锢，等于说现在她的本体只剩下一具空壳，只能被动的回应信徒，再不能主动对这个世界产生干涉。”
　　“所以我才把大家请到这里来讨论啊。”
　　西格转头凝视魅魔，魅魔也以嘲弄的目光回应她，女人粉红的舌头伸出了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让颜色更显红艳，仿佛涂抹了一层唇彩。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西格对艾瑞达说，“阿尔瓦一家的死是你的安排还是她们自己的意志？”
　　“你觉得棋手会失去对棋子的控制，一些煽情的话语，一些模棱两可、无法证明的真相就足以让你对主人产生怀疑，进而有机会让我趁虚而入。”
　　西格走了过来，一把扼住魅魔的喉咙，看着她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
　　“说谎对你没有好处，说真话也没有，秋天的拉里亚本该没人死去。”
　　“凡人，我理解你对异端的愤怒，但请你不要杀了她。”达米娅说，“尽管不想承认，这个妖女有着和我们类似的性质，你现在杀了她，只会让她的灵魂与身体合二为一，继续危害世间。”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维吉维斯惊呼，“达米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问过我吗？”
　　维吉维斯看了西格一眼，抱着手臂扭过头去：“算啦，看见这个傻乎乎的人类露出这种表情，有点同情他呢。”
　　西格松开了手，艾瑞达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尾巴无意识的扫过西格小腿。骑士满脸郁闷的重新坐了回去说：“尊贵的繁荣女神，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将她监禁在你身边，如你所见，她现在被我们联手封印了起来，只是拥有非人外表的普通雌性罢了。软禁在你这里，维吉维斯也好，你的主君也好，还有另一边藏在巴克斯人灵魂下的‘异邦人’也好，都能够监视她。”
　　西格当然懂得取舍，与杀了异端女神一次，然后让她危害世间相比，还是把她软禁起来比较划算。伊莉莎像是想起了什么，咯咯笑道：“西格，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怀孕的概率是百分之七，现在人人痛恨的异端女神大人正使用着我的身体....”
　　“小姐，说真的我没这个兴致。”西格露出一抹苦笑，“我得承认她很迷人，但看到她，我只能想到枉死的人们，唯有怒火充斥在我心里。”
　　听到西格的话，艾瑞达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擦了擦眼角说：“听我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安排，或许你会更想杀了我呢。”
　　“什么？”
　　“在你还在愤怒的时候，巴克斯的使节已经把东境守护西格身受重伤，拉里亚持续动乱的消息递送给马略皇帝，猜猜看巴克斯人会有什么反应？”
　　“不可能，使节团已经.....你们的人？！”
　　“啊，我想你派往巴克斯的使节已经被我的信徒献祭了。凡人，你失去了解释的机会，你与巴克斯帝国的战争不远了。”


第五十一章 大同盟战争（1）
　　西格无从判断艾瑞达话中的真假，在伊莉莎和维吉维斯的鼓励下，他勉强去睡了一觉。伊莉莎似乎在他的饮水中添加了安眠成分，让他一觉睡到了天亮。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个温暖的、蜷缩起来的东西拱着自己，他揭开被子一看，维吉维斯在睡梦中吐出呢喃。
　　西格摸了摸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挪动她，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而后换好衣服。他出来的时候，伊莉莎也打着哈欠出来，眼睛里全是血丝。西格之前只见过巴克利女孩两次露出这般疲倦的模样：第一次是在冯可夫，第二次是在波因布鲁。
　　他搀扶着伊莉莎下楼，突然想起了他们初次的相逢里，是伊莉莎搀扶着他上楼。在感叹了命运之后，他和伊莉莎在仆人们的服侍下用餐。他握着餐刀问对方：“小姐，你为何如此疲倦？”
　　“总要确定异端女婊真的无害以及她情报的真伪性，达米娅无法长久在奈特体内，维吉维斯只是只宠物猫，这种脏活只要我来做咯。”
　　“结果如何？”
　　“该说不愧是伟力的化身，即便她失去了权能，像个凡人一样脆弱后也很坚强。”伊莉莎比了个数字，“她的情报有七成可信。”
　　“足够我进行决策了。”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在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后，伊莉莎最终还是没有解释艾瑞达操纵阿尔瓦家族的几个人向他透露的哪些是谎言，哪些是真实。一条逐渐缩小但仍然存在的裂痕横亘在他与伊莉莎之间。
　　即因为伊莉莎没有告诉他真相而产生的恼怒，也因为他在昨日对主君刀剑相向而产生的羞愧。
　　与最初相比，有许多东西都已经变化了，失去了，也有新的元素加入进来。他不再是单纯的骑士，伊莉莎也不再是单纯的主君。
　　在走的时候，伊莉莎忽然想起来什么说：“说起来，我一直觉得艾瑞达应该是个公交车来着，毕竟魅魔的风评你也懂。结果我的手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我想我们亲爱的异端婊子还是个处女婊，只是她里面很凉，西格你在进去的时候要多注意啊。”
　　这不着调的话语让西格呛了一下，牛奶从嘴中溢出，他急忙用手背擦拭嘴角边的乳白痕迹，伊莉莎托着腮帮说：“有点像本子里的镜头呢。”
　　本子？镜头？
　　西格不懂这些名词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有点熟悉。他现在改变了想法，伊莉莎还是那个伊莉莎，巴克利女孩从始至终都是这样。改变的是他，既有他自身的改变，也有他对伊莉莎认知的改变。
　　“我出发了。”
　　他站了起来，却看到伊莉莎更快的站了起来，穿着便鞋啪啦啪啦跑到他身边，她踮起脚来亲在西格的下巴上。
　　“哎呀个子不够，”她露出苦恼的表情，“本来想亲你嘴唇，祝福你今天有个好运气呢。”
　　西格弯下腰来抱住伊莉莎，脸颊贴合的部分反馈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女孩的发丝笼罩了他的鼻翼，香气侵入了鼻腔。随后他站了起来，揉了揉伊莉莎的脑袋说：“嗯，我收到了。”
　　在西格昏睡的一天里，随着异端在拉里亚的分支被顺利剿灭的消息传来，拉里亚初步解除了戒严令，还引发了市民的一次小规模庆祝。原本跑到西格庄园上避难的人也陆续返回。
　　即便她们没有返回，恐怕也不会对在这对主仆的亲密行为说什么。名义上可能会成为西格合法妻子的厄休拉夫人才不在乎她的政治盟友和哪个女人上床，甚至是不是女人，甚至是不是人她都不在乎，她眼里只有瑞文斯顿的王位，她失去的冠冕与权势。而其他女人则默许了伊莉莎在感情上的超然地位，哪怕与伊莉莎最不对付的维吉维斯也会在和西格上床的时候小心的抱怨两句。
　　没办法，毕竟输在起跑线上了。
　　陪伴西格出行的是除了奈特以外的几位书记官以及他的卫队骑士，当一名与西格相熟的骑士询问为何不带上奈特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她太累了”，旋即暧昧的眼神与笑容在队伍中传递。
　　毕竟，西格在这方面的名声可不太好。
　　他们来到拉里亚市政厅，推开了干净而缺乏生活气息的会议室。理论上，西格的办公场所应该是这里，之前设在他自己的庄园里不过是一位权力者小小的任性——当然，在其他人眼中，则是为了方便上演“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剧目。
　　西格坐定之后，他派人邀请了军队里的高级军官、议院里有影响力的几个议员和政府职能部门的主管官员。在大约一个小时后，他邀请的人们陆续到达，让房间热了起来。
　　西格之所以舍近求远，就是因为这里足够大。
　　“在诸位的协助下，我成功剿灭了拉里亚附近的异端。”
　　会议室里的人立刻开启了商业吹捧模式，吹的西格自己差点都信了。他摆了摆手说：“但是，剿灭异端并不是事情的结束。我获得了一条隐秘的情报，那就是异端通过这一系列的袭击跳动我们与巴克斯的战争。”
　　看见一张张仿佛在诉说“你在逗我吗”的脸，西格说：“这件事大约有七成的可信性，但情报的来源恕我不能透露，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其他人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悚，虽然自家主君对哪个女性出手已经见怪不怪，但搞异端的女人是在太勇敢......或者说太重口了一点，他们脑补了西格用自己的杀威棒一边冲击胯下的女人一边揪着对方的头发问情报，顿时觉得有点小兴奋。
　　西格可不知道他的下属们脑补了如此糟糕的情景，他接着说：“异端制造了一系列动荡，使得我们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首尾不能相顾，使得他们能对巴克斯的使节团出手。又因为我集中力量在拉里亚剿灭他们，导致外围力量空虚，使得他们截杀了我派往巴克斯的使节，封锁情报。
　　之后，他们引诱我集中力量进攻他们修建在附近的老巢，他们计划除掉我或者重创我，使得拉里亚产生混乱，而另一边他们替换的巴克斯使节团就能躲开我的耳目返回国内，向马略皇帝诉说东境的动乱。尽管我们与巴克斯与贸易来往，但卡林德恩堡的事情一直被巴克斯人记着，我们与诺多的结盟、禁止捕奴团捕获诺多精灵也让巴克斯人十分不爽。
　　所以这是他们夺回领土甚至吞并东境的绝好机会，而现在又是深秋，是个开战的绝好时机，因为在春耕之前还有四个月，而四个月足够来打一场战争了。”
　　军官们有些跃跃欲试，对于这些暴力分子来说唯有战争是他们向上爬的捷径，也是扩张军队影响力的绝佳时机，所以他们不去想会不会开战而是如何对付巴克斯与萨里昂的联手——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而议员与官僚既要考虑其他，他们的利益不在战争上，又代表了不同派系、不同阶层的人的诉求，因而在分析了战争的前景后，有人试图劝说西格再谨慎的调查一番后再下结论，被西格不耐烦的驳回，而后，在是否要主动对巴克斯-萨里昂这个潜在同盟发动进攻，不同的代表有了不同声音。
　　当涉及了军火生意之后，一向反战的女商人爱丽丝菲尔难得支持了西格先发制人的主张，她把财政主管洛里驳得哑口无言，当然，这和洛里最近分心在照顾怀孕的妹妹.....咳咳，妻子有关。总而言之，爱丽丝菲尔开了个好头，让西格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东境内各个重要势力的代表支持了他的决定。
　　接下来，他把运作这场战争的人留了下来，在铺开的地图上，他阐述了自己的主张：在巴克斯宣战以前以野战军团进攻萨里昂王国，实施进攻式的防御，同时为宝黛丝抽调以马里昂斯市民军以及各城堡、镇自卫队抽调的部分力量临时编制成一个军团，进驻卡林德恩堡进行防御。
　　如果对萨里昂的战事顺利，野战军团就转而南下继续实行积极性的防御，把时间拖得越久越对东境有力——面对拜蛇教，暗影军团一贯出工不出力的态度使得塞兹与雅诺斯非常容易被帝国大敌捅一刀，而且那时候诺多人也会集结起来加入对巴克斯的战争里。
　　只要诺多精灵不傻，就应该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当会议讨论到尽头时，门被人突然打开，奈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委婉表达了她对西格撇下她的不满。当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看到她衣冠不整、身上穿着西格的袍子时，严肃顿时被暧昧与怀疑取代。
　　当时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会引发一次波及全潘德的大混战。


第五十二章 大同盟战争（2）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唯有利益，而具体一些来说就是合纵连横。当西格决心对抗巴克斯-萨里昂的潜在同盟后，除了做好开战的准备之外，他把目光投向了境外，寻找那些潜在的盟友与敌人。
　　毫无疑问，诺多是参战倾向最高的势力，巴克斯捕奴团与诺多精灵、诺多精灵对巴克斯商队报复性杀戮的剧情已经重复了上百年，对于彼此而言，双方都积累了足够的血债。
　　因为没有直接接壤又有两个共同的敌人，达夏至少也是中立，也有可能加入西格这一边。比较麻烦的是菲尔兹威与瑞文斯顿，他们一个内乱不断一个首尾两端，西格完全猜不到他们的想法。
　　“你有没有考虑到和我的孩子们联合？”
　　在晚上的时候，维吉维斯再次抛出了这个话题，她一直致力于促成西格与迷雾山人的合作，甚至有过一个有地位的迷雾山女人弄来和西格生个孩子，通过婚姻让迷雾山绑上西格战车的想法，不过被伊莉莎抢先一步，把厄休拉夫人介绍过去。考虑到与厄休拉夫人的潜在同盟，西格数次拒绝了维吉维斯的提议。
　　如今山猫小姐旧事重提，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西格与伊莉莎之间存在的裂痕。配偶与猎物一样，永远只配强者拥有，伊莉莎自乱阵脚，山猫小姐可不会好心停下来玩什么公平竞争，而是竭力增加自己在西格心中的分量。如果能拉拢到迷雾山，那么毫无疑问，她对未来西格所建立的政治实体都能产生一定影响力。
　　看到西格没有以往一口回绝的模样，维吉维斯趁势说道：“哎呀，你这个男人活了那么久，也该知道当君主的永远要做好两手准备，即便是你的盟友，你也要找一个他的敌人准备好。因为同盟从来都是用来背叛的，当盟友背叛的那一刻，你就能和盟友的敌人结成新的盟友。”
　　“听起来有点像我这边先背叛了一样。”
　　“既然你不愿意去算计别人，那么也别让别人算计你。”维吉维斯捧着西格的脸说，“我想，你已经不想失去任何东西，也不希望别人来承受你的错误对吗？”
　　“嗯。”
　　维吉维斯像是给予奖励一般主动亲吻了西格，枯黄的油灯在墙上映出两个相互纠缠的影子。
　　之后，原本应该沉寂的东境再度忙活了起来，温蕾萨带着使团出发首先寻求诺多盟友的帮助，随后西格的野战军团进行了一次操演，民众们看到装备统一、精神抖擞的军队威风凛凛的迈过广场时，有许多民众都发出了欢呼，感觉与有荣焉。趁着民众们的情绪调动起来，西格趁势宣布对萨里昂王国展开战争的新阶段。
　　“自357年开始，我与乌尔里克国王的恩怨已经迈过了五个年头，我想，是时候终结这段恩怨了。”
　　西格的战争宣言被探子们迅速传递回各自效忠的主君，彼时马略皇帝已经拿着异端提供的错误情报在元老院演说，取得了绝大部分元老的兹瓷。伊莉莎对伊索斯毁灭性的掠夺这笔账被算到了西格头上，尽管他当时在新加尔的奴隶贩子拉蒙手下。
　　当然，其他事情西格就赖不过去了，比如他谋杀了卡林德恩堡的合法统治者西多领主并堂而皇之把巴克斯帝国神圣合法的领土纳入自己的版图，如今，他受到异端的袭击生死不明，让皇帝陛下决定让西格感受一下帝国的怒火。
　　巴克斯人拉上了萨里昂人，二者一拍即合。两者草签了一份合约，巴克斯与萨里昂共同作战相互帮助。萨里昂承诺将拉里亚地区割让给巴克斯，而巴克斯则承诺帮助萨里昂恢复法理疆域......至少在毁灭西格和他的东境之前，这份合约会好好遵守。
　　尴尬的是，当巴克斯的宣战使者差不多到达边境的时候，西格完好无损并准备带着他的军队占领萨里昂的消息传递的雅诺斯，皇帝尴尬了，但宣战布告都已经发出，军队也开始动员，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整个11月，双方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并在外交领域争锋。亲东境的菲尔兹威南部领主与反东境的菲尔兹威北部领主分别宣布对巴克斯-萨里昂与东境进行禁运，达夏在下旬接受了与东境的同盟。
　　局势大体明了，西格带着他的军团进驻塞温克罗堡，宝黛丝带着马里昂斯市民军进驻拉里亚征募人手，她下一步带着这支军队进驻卡林德恩堡，而在米斯特麦堡的多诺万与弗雷德里则得到了迪耶夫率领的一支民军的增援，他们要警惕两个方向上的进攻——瑞文斯顿人与菲尔兹威人。
　　瑞文斯顿对一个虚弱的东境非常感兴趣，并最终推翻了原本和西格一起瓜分菲尔兹威的想法。事情走到了最坏的一步，瑞文斯顿王国迅速与萨里昂人停战，并迅速向东境宣战，而在同一天，诺多也加入了西格的阵营，他为迷雾山送去的物资也赢得了他们的部分友情——迷雾山人以雇佣军的形式加入了这场战争。
　　加上被各自阵营雇佣的佣兵团，整个潘德几乎被两大阵营交错的领土所割裂。
　　西格这边的势力包括东境、诺多、达夏与南部的菲尔兹威，还要算上迷雾山与被雇佣的第一皇家卫队，这支精锐的巴克利佣兵团被伊莉莎以个人的关系招募而来，加入西格麾下作战，另外，达夏还有神威之箭史扎哈、南部的菲尔兹威还有塞西莉亚的佣兵军团。
　　西格的敌人则是巴克斯帝国、瑞文斯顿王国、萨里昂王国与北部的菲尔兹威，除此之外，狮骑士团、龙骑士团、暗影军团也会兹瓷各自的国家而派出数量不定的军队，绝大部分雇佣兵都在她们那一边。
　　或许最尴尬的要属于女武神骑士团，他们理应为国家利益服务，投身于战争中，但国家变得一片混乱，各个城邦各行其是，出身不同的骑士对这场战争的态度也不明确，以至于到了最后，女武神骑士团也像他们的国家一样各行其是起来。
　　预定中的短期战争变成了两个阵营的对决，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做好完全的长期战准备。西格决定在被围攻之前先下手为强，先击败最弱的萨里昂，再去对付北边的瑞文斯顿与半个菲尔兹威。
　　为此，他不得不携带卫队返回拉里亚，以重新核算这场战争所需要的开支、动员的人数和对政权产生的影响，爱丽丝菲尔与洛里均是忙的两眼发黑，和其他劳累的官僚们一起调度物资，借贷资金。
　　西格给予了每个人一个完整的告别，包括宝黛丝，她像个男人一样豪迈的拥抱了西格，盔甲硌得西格胸口生疼。伊莉莎再度赶往马里昂斯坐镇，填补宝黛丝的空白，顺带捎带着把被囚禁的艾瑞达带上。
　　她和她的三个女护卫莎娜美、艾琳与索尼娅和西格挤在一张床上，美曰其名增进感觉。搂着大大小小几个姑娘睡觉未必是件美妙的事情，特别是当她们每个睡相都很差的时候，西格感受到了一种几近五马分尸般的痛苦。
　　很快，他在庄园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奈特了，其他人都在各自领域的忙碌着，就连懒懒的奈尔达小姐为了未来继续懒洋洋的生活考虑，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接管拉里亚。为此，西格把艾斯美达斯与特蕾莎都派了过去。
　　三天之后，12月2日，西格从拉里亚出发，在洛里和其他留守官僚的挥手中道别。算算时间，洛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只可惜他没时间见证对方受洗，也无法亲手抱起新生儿。
　　我还真是个不合格的教父。西格想。
　　“我从来都没想过有那么一天，”海伦娜对西格说，“我将作为某个大陆阵营的一员，去对抗另一个阵营，亲身参与到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里。”
　　“无论胜败，我们都将在被历史记录，供后人浏览。”奈特提马来到西格右边，“有时候我也在想，历史会怎么记录我们呢？”
　　“这取决于我们是否成功，又是谁来记录我们。”
　　西格的豪情被重新点燃，战士的热情温暖了他冰冷的身体，他说：“我只想做胜利者”
　　“我的大人，没人想做失败者。今天跟随你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荣耀、金钱和土地而来，他们相信你会能带领他们赢得这些，所以才选择跟随你。”
　　得益于投入大笔资金铺设的官道，让西格节约了一半的时间抵达了塞温克罗。上次他走得匆忙，没和驻守在这里的艾尔夫万公爵详谈，公爵的两个儿子都在拉里亚供职，这既是恩惠也是威胁。
　　到现在为止，西格都不能完全信任艾尔夫万公爵。
　　抵达城堡后，他径直找上了艾尔夫万公爵，发觉他正在和一个留着短须的人交谈。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庞，眼睛明亮犹如晨星。
　　是个好汉子。西格在心里暗暗说。
　　“久疏问候，唐·塞西莉亚殿下，您的成长令老臣惊讶。”
　　西格隐约记得伊莉莎的真名是塞西莉亚·卡斯蒂利亚，唐则是巴克利用来标识贵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把西格错认成了伊莉莎.....这偏差可太大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阁下认错人了，我是东境守护西格·拉普拉斯。”


第五十三章 大同盟战争（3）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那名佣兵将领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诉说“这么可爱竟然是男孩子”，他试探性的说：“西格·拉普拉斯......爵爷？”
　　“如果可以的话，请在前面加上东境守护。很高兴认识你，‘光辉战旗’贝拉斯科公爵。”
　　“与公爵相比，我更喜欢我在军队里的称呼，东境守护拉普拉斯爵爷。”
　　“好的，贝拉斯科上将。”
　　身为东道主的艾尔夫万公爵招来仆役增添了座位，在西格桌前摆放了撕成条状的熏肉、加了糖的牛奶、水果与洋葱胡萝卜汤。公爵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想按大人的脾气，在抵达后肯定会立刻找到我，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吃食。”
　　“费心了。”
　　西格不动声色的拍掉想试毒的海伦娜的手，因为最蠢的人也不会在一支七千人的军团驻扎在自己地盘上的时候，对军团的主人动手。这次西格砸锅卖铁恨不得把自己的庄园都拿出去换钱，背负了三个季度都未必能还清的沉重债务（伊莉莎戏言他可以女装还债），凑出了总计一万一人的野战军，以及维持军队作战的物资。
　　为此他进行了无数次争吵、妥协和退让，尽管不想承认，他利用了自己的外貌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心，让谈判的结果尽可能的对他有利。
　　舟车劳顿并没有影响他的胃口，奈特与海伦娜一左一右挨着他坐下，她们俩，还有加上妮可丝，被其他和西格有关系的女人警告、威胁、恳求，也发誓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西格。
　　尽管绝大多数时候，情况都是反过来。
　　西格看了贝拉斯科一眼，正值壮年的巴克利将军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骑士旋即拿起刀叉用餐，在把一块熏肉送进嘴里，咀嚼两下后，西格的眉头舒展，对艾尔夫万公爵惊喜的说：“马里昂斯的？”
　　“没错，入秋后杀的猪，不久前才做好送来。我记得大人喜欢黑胡椒，因此在端上来之前还代为加工了一下。”
　　“有心了，艾尔夫万。”
　　贝拉斯科看着这一幕，逐渐把几乎忘却的情报想起来，和奴隶贩子拉蒙说的一样，西格是个平易亲和、重情重义、好色的家伙，这种场合都不忘找两个漂亮姑娘陪伴......不过嘛，男人好色未必算是缺点，也是地位的体现。
　　只是，西格作为一位领袖来说过于稚嫩了，他的封臣用一点点乡土情结和周全热络的招待，就让他脸上明显流露出感动的情绪。作为君主，他应该戴上森严的面具，让他的臣子畏惧。亲昵生思虑，思虑生叛乱，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可能是西格的表情过于幸福，贝拉斯科感觉自己的肚子也饿了，艾尔夫万注意到了这一点，吩咐人上菜。到了后来，三个男人干脆坐在毯子上，一人端着一盘盛着熏肉的盘子，看在铺散在地上的精致地图边吃边讨论起来，好像他们是佣兵而不是一方势力的领袖一样。
　　“大人是想闪击萨里昂，在击垮他和达夏盟友连接之后，再南下对付巴克斯，最后再考虑瑞文斯顿对吗？”
　　贝拉斯科用带着肉香味的手指点在地图卷轴上：“我想知道，这个作战意图里面有没有别的意义在里面？”
　　“如果说有的话，就是夺取萨里昂城建立一个正式的政权，除此之外就是纯军事目的了。”
　　“夺取萨里昂的愿望很迫切吗？”
　　“不迫切，但她近在眼前，总归让我有些念想。”
　　“我理解大人的想法，”艾尔夫万公爵插了一句嘴，“对我们萨里昂人来说，这座安放着白银王座、保存着另一支萨里昂旗帜枪和无数荣耀的城市极其特殊的意义。”
　　“呃，如果这种渴望没有压过军事意义的话，请允许我呈上谏言。”
　　“请说，伊莉莎......嗯，塞西莉亚小姐和我说起过，她很信任你的能力，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你。”
　　贝拉斯科上将看了西格一眼说：“我觉得大人应该首先进军巴克斯。”
　　“为什么？”
　　“因为据我所知，萨里昂在与大人的屡次交手里败北，损失了人口与土地，直到不久前，他们还在和瑞文斯顿人在西部的两座城堡拉锯。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进攻大人国土的能力，甚至连像样的骚扰都做不到。
　　所以，把大人宝贵的兵力和时间投入对一个毫无威胁可言的对手是一种浪费，在战争里每一次浪费都有可能带来失败。”
　　“向巴克斯进攻？”西格摩挲着下巴咀嚼着肉条，感受坚韧的肉条在嘴巴里渐渐变得柔软，“瑞文斯顿与巴克斯同样没有为新的战争做好准备，闪击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可行的，而且从塞温克罗堡来算距离也差不多。那么让我听听你向南而不是向北的理由吧。”
　　“第一点，诺多是大人你的盟友，我想这群长耳朵的石头脑袋加入你这一边的目的还是为了向巴克斯帝国复仇，如果你的军事目标第一时间指向了别处，大人你盟友的热情会渐渐消失，甚至处理不好有可能变成怨恨。
　　第二点，大人动员了如此多的军队与民夫，涉及到了大量的资源，考虑到损耗，这应该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向南可以掠夺巴克斯的财富补充自己，而瑞文斯顿贫瘠的土地则满足不了掠夺的需要。我想，这不是一场能很快结束的战争。”
　　“如果我们转向巴克斯，那么瑞文斯顿要么进攻我们，要么进攻我们的盟友，南菲尔兹威的那些城邦。”艾尔夫万公爵指向更远的地方，“如果我们不救盟友，会被外界指责；如果不布置足够的人手，我们未必能挡住瑞文斯顿人的攻势，他们完全可以绕过米斯特麦堡，从别的方向进攻。”
　　“至少他们不会从波因布鲁方向向南进攻，而且进攻的力度也不会太大。”西格说，“算了，话不能说太满。”
　　艾尔夫万公爵与贝拉斯科上将对视一眼，意识到西格存在某个制衡瑞文斯顿的手段，于是贝拉斯科接着说：“公爵大人想要从菲尔兹威掠夺财富的想法并不现实，首先北菲尔兹威离瑞文斯顿更近，我们的进攻会面临两个势力联军的协防，并且这是加速把北菲尔兹威合并到瑞文斯顿的行动；
　　其次，对北菲尔兹威的掠夺将使得南菲尔兹威对我们的态度转变，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同一块土地上的人，会产生他们成为下一个北菲尔兹威的忧虑。啊，我忘了问了，南菲尔兹威是盟友吗？”
　　西格思索了一下，盯着贝拉斯科的眼睛说：“只是合作者。”
　　“那么连背叛都谈不上了，大人，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强硬并抛出南菲尔兹威这块诱饵，足够瑞文斯顿人去啃咬撕扯，这段时间我们痛击巴克斯，把对方打崩之后再回过头来对付消化不良的瑞文斯顿人。而到了那个阶段.....”
　　西格眉头惊讶的上挑，没想到贝拉斯科上将玩起权术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巴克利人都是怪物吗？如果事情真的能和上将预料到一样，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发展。
　　西格决定谨慎行事，把巴克利将军呈现给他的计划再考虑一下。于是他说道：“巴克斯是个大国，第一阶段就与他们决战需要调整很多事情，容我和属下商量。”
　　“您的意志。”贝拉斯科抚胸回应。
　　西格摆了摆手，他带着奈特与海伦娜离开，他的卫队都等在外面。在路上，奈特说：“那个将军有私心，巴克利人与巴克斯人关系不好，而且他要追踪的叛徒卢比奥·文森特也在巴克斯人的阵营，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加入我们这边，鼓动你先向巴克斯进发。”
　　“我知道，”西格笑了笑，“我们素昧平生，最多知晓对方的名头，我和他之间只是雇主与被雇佣者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会尽心竭力的为我服务，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不过没关系，如果能做到双赢的话我也不介意被人利用，毕竟他的方案能最快结束战争，战争早一点结束，我的子民所受的苦难就少一分。”
　　“我的子民......不知不觉间大人已经越来越习惯说出这个词语组合了呢，我已经在想象大人在白银王座加冕的那一天了。”
　　“相信我，这一天不会等太久。”
　　塞温克罗堡是一座军营的放大版，它几乎完全为了军事目的建造，居住环境较差。在内堡中，西格找到了妮可丝，准确来说是妮可丝红色的头发，那发色有些暗淡，女骑士与加西亚讨论着什么，看样子很不好。
　　“休息一下吧，”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西格的话赢来女骑士的拥抱，但是漂亮话总要付出代价，并且戳破的那一刻会变得很难堪。第二天，熬得眼圈都泛青的西格就把妮可丝请了回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女骑士嘀咕了一句，她对西格露出了宛如雨后阳光的灿烂笑容，“乐意为你效劳，大人。”


第五十四章 大同盟战争（4）
　　在361年的12月10日，战争首先在次要战场打响，野心不比别人更少的菲尔兹威南北方诸位商业领主绞杀在一起，流淌着凡斯凯瑞-潘德血液的同胞兄弟奋力厮杀，将海盗的嗜血与商人的贪婪发挥到极致。
　　战争逼迫女武神骑士团作出了抉择，除了位于杨维克朔的本部宣布忠于维迪斯国王的事业之外，其他分部的女武神骑士四散，甚至有一支原本由猎鹰骑士团组成的分部不远千里投奔居住在拉里亚的厄休拉夫人，她们的合法君主。
　　西格不知道这些逸闻，此时此刻他正在向萨里昂进军。在数天之前，他向高级军官们展示了贝拉斯科上将的新方案——一份更加冒险、更多政府、更多战争的方案，获得了他军队里暴力分子的一致欢迎，因而他很快带领军队出发，实施方案的最初一步，也就是战术欺骗。
　　任何势力如果获知西格军队的调动情报（这个是瞒不住的），都会产生多诺万率领守军+民军在米斯特麦堡顶住瑞文斯顿，宝黛丝率领马里昂斯市民军+民军在卡林德恩顶住巴克斯，而西格则和他的诺多盟友、巴克利雇佣军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清扫萨里昂，保证自己在一个方向上的安全。
　　毕竟，是个人都喜欢捏软柿子。
　　所以马略皇帝任命的元帅提图斯将军把集结地点设在了伊索斯，几乎以度假的速度集合他的军队，而北边的瑞文斯顿，格雷戈里四世还在头痛该进攻哪里。有人希望进攻菲尔兹威，有人建议趁西格专注萨里昂战场，应该进攻东境。两派势力旗鼓相当，国王赞同的一方必然会导致另一方的不满，他需要作出一系列协调、威胁、补偿、承诺。
　　国王是个风光体面而劳心劳力的职业，格雷戈里的夫人，瑞文斯顿的王后陛下感觉这段时间她的丈夫比以往要短了三分钟——尽管国王陛下的正常水平也不到十分钟。当格雷戈里在一声怒吼中身体颤抖，把他的子孙精华射进王后身体中后，他就翻身下来，喘息着平躺到床上，看着王后用枕头把自己的屁股垫高，以增加受孕的几率。
　　不知为何，潘德的统治者们似乎统统中了不孕不育的诅咒。格雷戈里四世没有直系后代，隔壁的维迪斯国王也没有，萨里昂的乌尔里克国王那个据说是包养的孩子或者替别人养的孩子，达夏的可汗卡丹·巴哈德没有子嗣，巴克斯帝国的马略皇帝倒是有一双儿女，只是女儿伊丽丝公主体质虚弱看起来没有多少年华可以度过（据说和拜蛇教的阴谋有关）。
　　西格·拉普拉斯，几乎可以认为是一个国王的存在，身背好色之名的他同样没有子嗣，据说他无女不欢夜夜笙歌，连人外的诺多精灵也不放过，可是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子嗣的消息。
　　待差不多感觉那液体干涸之后，王后才重新钻进被窝搂着她的丈夫，尽管她并不爱他。格雷戈里搂着他的妻子，颇为歉疚的说：“对不起，最近思虑太多业务繁忙，身体先撑不住了。”
　　“陛下当以王国为先，这样的陛下令我满足。”王后乖巧的回答。
　　她心里则在嗤之以鼻，因为从她十三岁嫁给她的丈夫开始，第一夜就是在阴冷的城堡里那张柔软湿冷的床上，将纯洁与鲜血奉献给了她的丈夫，感受到的唯有痛楚。北地男人以豪迈著称，在这种事上同样不太仔细，以至于结婚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把上床与刑法等同起来。
　　等她到了十六岁，掌握了各种姿势，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知道该如姐让自己快乐之后，恰好迷雾山寇边、自然灾害、与敌国的战争连绵不断让国王长期在外，最长的一次，她甚至守了接近三年的活寡。
　　而当她当了二十五岁，和国王结婚十二年后，她对于性的需求激增，然而归来的丈夫却再也无法满足她，她每一次都在不上不下的感觉中结束，仿佛溺水般的沉重。面对敏锐的丈夫，她还要去安慰他，应付他，甚至连自渎都不行，那位会让国王认为他满足不了自己的妻子。
　　“正式开战以后，别的国家陆陆续续已经有了动作，陛下如何决断？”
　　“我也在苦恼这一点，进攻东境和进攻菲尔兹威都是很诱人的选择，前者能让我们获得渴望已久的财富与温暖的土地，后者让我们机会排除战争中最大的对手。”
　　王后楞了一下东境立刻让她联想到了西格·拉普拉斯，立刻联想到了西格的画像。359年西格曾召集一群宫廷画师为他画肖像画，其中一位性癖不太正常的画师深深为自己雇主的身姿所着迷，除了西格需要的画像之外，他每夜都躲在地下室里狂热的画着他心中的女神，艺术是可以超越性别的，他完全可以画个美女然后硬说她是西格。
　　随着欲念的攀升和技法的成熟，他的画越来越精湛优美，甚至到了让人明知道画中人是男的也会让人鸡儿梆硬的程度。作画是一项相当奢侈的行为，为此，画家变卖了自己以前的练习作，通过地下渠道拿去外国拍卖来换取资金。
　　王后就获得了作画日期为360年9月的一副练习作，那时候画师的技艺已经成熟，因而画中的人物立刻让女人着迷起来，她设法打听这个童话般的人物是否是真的，反馈过来的结果令人惊喜。
　　不过说到底，西格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满足自身需求的安慰品。她不可能和西格真的发生些什么，但出于对这个虚拟的朋友陪伴自己度过漫长无聊时间的感谢，她小心谨慎的劝说她的丈夫进攻菲尔兹威，最终促成了格雷戈里国王的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的王后没想那么多，被妻子说服的格雷戈里没想那么多，追随国王出战的封臣没想那么多，丝毫不知情但受益的西格也没想那么多。
　　但是结局，往往在一系列的偶然堆彻下变成了命中注定。
　　面对西格进军的消息，最惊慌、也是最快集结的要属于萨里昂人，对于和东境战争中屡战屡败的他们来说，西格这个人简直如同恶魔一样可怕。每一次都是他们被击溃，每一次他们都是损失土地与人口，每一次国境线都在后退......如今，这个恶魔回来了。
　　毫无疑问，如果西格进攻萨里昂，那么他只为萨里昂城的白银王座而来，对于每个萨里昂人来说这都意味着无上的荣耀。时间过去6年，当初保卫城市的人会他亲手保护的城市带来灾祸，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城市内物价飞涨社会动荡，乌尔里克国王不得不动用军队来维持治安。
　　在上次被西格击败后，乌尔里克国王就丧失了进取的锐气，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处理了阻挡西格进军之路的洪涝灾害，在西边的城堡里与趁火打劫的瑞文斯顿人展开的无尽的拉锯战。种种灾厄几乎流尽了王国的鲜血，他的国库空空荡荡，甚至连耗子都不在光顾。
　　格雷戈里至少还有“选择”这个幸福的烦恼，乌尔里克国王却没得选，他认为西格必定冲着萨里昂来，即便巴克斯人介入战争，他们能否击败西格以及他们能否履行承诺都是未知的事情。
　　巴克斯帝国的参战总归为乌尔里克国王带来了一丝希望，扣除卫戍西部城堡、之前消耗掉的、发不起工资裁掉的，他把萨里昂城的守军算上还有五千人马，而他忠实的臣仆狮骑士团也承诺筹集一支军队援助国王。这样算下来他与叛逆者西格兵力相当，又是守城战，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西格的军队并没有在国王想象中的时间到达，国王急忙派人侦查，发现开向萨里昂的军队在中途转向南下，准确来说，是朝着东南方向开进。
　　“他骗了我们所有人，该死的，他竟然如此大胆。”
　　在短暂的心安后，国王陛下想到了西格行军路线，而巴克斯帝国的集合点伊索斯城正在这条线路上。由此，他知晓西格想要出其不意的打击巴克斯帝国，再回头吃掉根本无力威胁到东境的萨里昂。
　　他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一封条理清晰的信，几乎是在用哀求的方式希望提图斯将军留心东境的动向，把集合的地点设在更南边。
　　狮骑士团中的精锐，阳炎狮骑士小队陪伴着携带国王亲笔信的信使出发，他们历经千难万险，损失了许多同伴，终于先一步把国王的信件送到。然而提图斯将军在看完这封信件后只有一句淡淡的“哦”巴克斯军队依然在向北进发，仿佛萨里昂人的牺牲只是个笑话。


请假
　　扁桃体发炎，要去医院打三天针，每次两瓶要四个小时，并且现在低烧buff持续，根本写不出来东西，抱歉，所以本书会断更两到三天。
　　顺带，似乎这次有VIP章节翻车了，貌似是第四卷第二十三章，我随后会在群里补一份。


第五十五章 大同盟战争（5）
　　西格的军队推进速度极快，他放弃劫掠沿途那些弱小而肥美的集镇，一路奔向伊索斯城，萨瓦多尔堡的领主、巴克斯军队的元帅提图斯将军发现，一支打着以黄褐色（代表理想与抱负）为底色，以银环（代表荣誉的环绕）为主图记，右上角有着代表狮骑士团的红色雄狮（虽然狮骑士团对这个图案给予了强烈的抗议），下面有着黑色渡鸦（象征不食祖业、以杰出才智缔造命运的强者），盾徽的边缘参差不齐（代表征途中的坎坷命运）标志的旗帜的队伍从他的领地上像群野牛一样碾过。
　　“是我疯了还是这些该死的拉里亚佬疯了？”提图斯将军喃喃的说，“正确的做法不该是从萨瓦多尔开始逐步推进吗？他们一旦失败就再没有回去的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情绪，命令手下精锐的凤凰骑士立即出发，想办法要把消息告诉在伊索斯附近集结的领主，取消预定方案改在沃尔汶堡集结。
　　除此之外，他有心想要出城，集结全城兵力对西格展开衔尾追杀，被他的幕僚死谏劝住了。开什么玩笑，对方可是有着大约七千人类与差不多同样数量的精灵军队（其中绝大部分都来自于解救俘虏，精灵的数量不到七分之一，两军在进入巴克斯以后汇合），而提图斯将军能动员的人数不过两千人——
　　原本提图斯能动员更多，但他在与萨里昂、达夏的战争中接连失利、损失惨重，目前还在恢复期，人员、资金、给养都不够，那这点人数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现在，他们也唯有祈祷派出去的凤凰骑士能突破西格的封锁顺利抵达伊索斯。
　　凤凰骑士团目前是阿玛拉大陆上巴克斯帝国的正统继承者——灰烬裔的国立骑士团，他们在牙堡抵抗蛇教侵略军中表现出极高的荣誉感与责任感，而被上天的神明赐福，原版的凤凰骑士身上是仿佛流动的液体一样的金属铠甲，而派驻往潘德大陆寻找援兵的显然是猴版。
　　毕竟神明不是窑子里的女人，给钱就能上，他们与凡人的联系既紧密又稀薄，他们能祝福勇士们一次就不太可能祝福第二次。物以稀为贵，过多的祝福只会让神明的恩赐在凡人眼里廉价化。
　　即使是猴版，凤凰骑士在面对西格的军团通用骑兵时还是大占上风。联军的骑兵数量虽多，但撒在广阔的平原上还是抓襟见肘，稀疏的封锁线面对质量占优的凤凰骑士还是不够看，屡屡需要西格自己带着将军卫队或者借助诺多精灵的力量才能堵住窟窿。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提图斯将军派出的凤凰骑士大多是在本土训练的扩充部队而非原版，这是骑士团与巴克斯领主协议的一部分——提图斯给骑士团提供落脚点，而骑士团则回报以支援.....但支援的数量毕竟有限，从西格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一批被围住的七个人应该是最后一批。
　　虽然是敌人，但西格敬佩他们是可敬的战士，因而在劝降失败后选择亲自下场，以最郑重的方式带给他们毫无痛苦的死亡。落后的、不合时宜的、愚蠢的、唯有具有浪漫情节的年轻人才会感动的骑士精神在夕阳的余晖里显露。决斗的双方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号、门第与荣耀，痛饮美酒，而后端起骑枪奔向死亡。
　　西格的骑矛换了一根又一根，无主的坐骑多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一场决斗是在地面进行的，因为双方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杀死。事实上的君王与传令兵，为了立场、责任、荣誉与心中的热血以命相搏，渐渐暗淡的影子在地面交错。
　　“厚葬他们吧，每个国家都需要这样的脊梁，”西格接过海伦娜递过来的白布擦拭着剑上与铠甲上的血液说，“尽管他们每个人都微不足道，但他们聚合在一起，便足以称之为伟大。我既希望巴克斯有这种人物，与他们交手都是一种荣耀，但我又不希望巴克斯有这种人，这无疑意味着我们事业上的阻碍。”
　　“战士的立场与君王的立场吗？”回归的温蕾萨从头至尾的见证了决斗，她拄着剑说，“在你的心里，究竟哪个比重大些？”
　　“君王的责任不允许我时时刻刻保持热血，因为为我的热血不再是我一个人支付代价，而是所有追随我的人一起。”西格紧盯着身后黑色的军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热血’这个词的确奢侈了一些。”
　　“不止你有这样的矛盾，”温蕾萨悄悄说，“有些时候我希望你快些成熟，但又会怀念仍然天真的你。在你刚刚买下我的时候，我真的产生过逃跑的念头，但看到你在竞技场被人击晕醒来后那不甘心又委屈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孩子气吸引了我，所以我才会产生停留在你身边的想法。”
　　“最初我是你儿子的影子，之后我是你丈夫的影子，现在我又是你的什么呢，温蕾萨女士？”
　　“你自己猜，”诺多精灵露出挑逗的笑容，“至少我是不介意给你生个孩子啦。”
　　如此挑逗西格的诺多精灵并不止温蕾萨一个，与西格合作的诺多激进派领袖阿尔达莉娅也是如此。外表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精灵啜饮上好的葡萄酒，就如同啜饮敌人的鲜血一般，酒杯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张充满红晕的脸。
　　“我已经无法抑制我心中的狂喜，自巴克斯来到这片土地之后，他们就与我们一直摩擦，如今、如今总算能亲手毁灭宿敌。”
　　“希望您能手下留情，我还需要巴克斯的地盘扩充实力。”
　　阿尔达莉娅楞了一下，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在西格身边坐下。西格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与酒味，精灵领主侧头看着他，用近乎挑逗的眼神与暧昧的语气说：“如果是以前，你大概会从道义的角度试图说服我，但现在你开口就是利益，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挺怀念眼神清澈的你。”
　　“你们精灵都很喜欢怀念过去吗？”
　　“准确来说，我们只是习惯感慨你们人类的过去，精灵的生活就像湖水一般平静，虽然弥久坚固，却缺乏激情。你们人类身上就有我们所缺乏的东西，所以我们总是不自觉的被吸引，然后又哀叹你们的短暂。”
　　阿尔达莉娅迷离了眼睛，她仿佛在咏叹什么一样说：“曾经歌唱的人与他的歌声一起消亡，愤怒的英雄连同他的愤怒被人遗忘，曾经流泪的公主再不知道悲伤，人类的生命只是个凉薄的笑话。”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们的啊。”
　　“不不不，西格，你并不能算到里面，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的身体里还有多少人类残留的成分。”
　　西格沉默了一下说：“你也一样，你的仇恨超越了你的岁月。”
　　“没错，我们都是各自族群里的异类，”阿尔达莉娅洒脱一笑，“我从不掩饰自己，所以喜爱与恨我的人一样多，你小心翼翼的伪装成人类，以前是道德与荣誉，现在是权力和责任，约束着自己不要迈过‘非人’那条线，似乎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一样。我很好奇，你这样做不累吗？”
　　“很累，但是值得。”
　　“是为了某人吗？”
　　“没错。”西格点了点头，“为了某个人。”
　　“这样啊，你也是个可怜人呢。”
　　“请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光看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但回应西格的只有阿尔达莉娅刺耳的大笑，她仿佛在嘲弄西格的牺牲与得到的一切。面对盟友，西格本该保持温和，但暴戾的情绪就像柴火一般在心中熊熊燃烧。阿尔达莉娅注意到男人的异常，说：“看吧，你似乎装不下去。”
　　西格扑倒了阿尔达莉娅，他赤红着眼睛，试图去掐对方的脖子，阿尔达莉娅拼命抵抗，帐篷里传来剧烈的响声。本该守卫在外面的精灵卫兵却置若罔闻，任由帐篷内两个影子厮打在一起。
　　“很好，很好，你变得终于不那么令我讨厌了，我真想毁掉你身体里属于人类的一切。”
　　阿尔达莉娅反客为主骑在西格的身上，她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也把西格的衣服掀了起来。她纤细的手扶着西格狰狞的骑枪一点一点没入沾着晶莹花蜜的花径，两片粉色的花瓣被粗壮的枪身挤到腿根的位置，瞬间变得肿胀。
　　阿尔达莉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小看了西格的本钱，因为枪头贯穿她纯洁象征的时候，剧烈的痛楚几乎让她晕了过去，她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种仿佛身体要裂开的痛楚，以自己的血作为润滑，上下挺动，让血液均匀的涂满整个棒身。
　　“就让我们这些怪物好好相处吧，西格?。”
　　作者留言：
　　满血归来


第五十六章 大同盟战争（6）
　　西格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发觉自己睡在了中军营帐中，身上仍然穿着昨日的衣服。昨天晚上他在精灵盟友的营地喝酒，阿尔达莉娅似乎说了一些令他愤怒的话，再然后两人就厮打在一起，阿尔达莉娅以正面骑乘位.....
　　西格一度怀疑这是场鲜艳的梦，但他褪下裤子发现自己那早晨总会很精神的骑枪软趴趴的，似乎操劳过度精神不振，而且自己的骑枪过于干净了。最后，西格在自己骑枪根部发现没擦拭干净的血迹，重新躺回了床上。
　　“原来不是梦啊。”
　　一连数日，在行军过程中，阿尔达莉娅都以“养伤”为由拒绝与西格见面。直到距伊索斯还有三日的距离，她才重新出现在西格面前。
　　“关于那一晚什么都不要问，我既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只能说，你我都有一个体验极其深刻的夜晚。”
　　“我可不觉得记忆深刻，”西格嘀咕我说，“你是下药暗算我了吧，后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盟友之间的事，怎么能算暗算呢。何况无论女人推倒男人，还是男人推倒女人，这事总是不吃亏的。”
　　“这不等于承认了吗？”
　　“是啊，我承认了，为了容下你那坏东西我真的很辛苦呢，感觉像是在受什么折磨一样。到最后你那坏东西射出来的时候，多的哪怕我在下面垫了枕头抬高屁股，结果还是溢出来淌了好一片。”
　　女精灵平淡的叙述搞得西格面红耳赤，等过一会儿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阿尔达莉娅仍然隐瞒着一些东西，比如她做出这种事的理由。
　　“这一次是X药，下一次可能就是毒药.....虽然我不想把你想得那么坏，但你的确在挥霍盟友间的信任。”
　　“信任？”阿尔达莉娅嗤笑一声，“在发泄过后你又变得可爱了，西格，单纯感情是无法让两个种族携手并肩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类似的话你应该听过，能让我们互相信任的是利益。我们与巴克斯不可能和解，又深入巴克斯腹地。至少在对巴克斯的战争之前，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也希望我好好活着，因为我们只有合兵一处，才能更好的对抗巴克斯。”
　　虽然不想承认，但西格觉得阿尔达莉娅说的有道理，这一节被暂且结果，不过阿尔达莉娅在他心中也不再是那个可靠的朋友，而是因为利益站在一起的人。
　　要背叛两者所承担的心理压力有着天壤之别。
　　在行军宿营中，西格迎来了361的终末与362年的到来，新的年岁里，西格看着陪着他东征西战的朋友们，有些人正在老去，有些人正步入巅峰，有些人仍然稚嫩，有些人仍然一成不变。
　　西格曾担心自己八年间不曾老去的外貌会引来麻烦，但似乎许多人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一点，有的相信这是“预言之子”被神明恩赐的权能，有的人相信西格具有精灵血统，有的人觉得西格能从女人身上才补生命能量（这一说法还挺流行），还有人说这是因为西格上战场太多，被人破坏了面部的正常生理机能。
　　最后一种还有点道理，与354年相比，西格的脸因为多次被兵器或者奇怪的玩意击中，导致他的脸出现了永久的变形，伊莉莎给予的修复是削减骨头，让凹陷不那么明显，以至于西格现在让人判断性别全凭气场与喉结，若是他虚弱又恰好遮住喉结的时候，和女人的差别只在于下巴。
　　对于花花公子来说，这种外表是绝佳的道具，他可以用来俘获任何心仪的女人的芳心，做个穿上裤子就跑的小白脸。但对于军事将领来说，一张俊美的脸会让己方士气跌落以及助长地方士气，娘炮没有战斗力自古以来就是常识，哪怕是他是个手上有三位数人命的娘炮，依然不能震慑到对方。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随着他的“艳名远播”，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加入了他的军队，整天搞些“震惊，西格竟然是女儿身”、“就算男孩子也没有关系”、“纯爱面前没有性别”、“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之类的糟糕言论，气的他想砍人，但仔细想想又没有抓他们的理由——口花花又不是罪过。
　　在361年的岁末，西格特意解开了禁酒令，从附近劫掠、采买、携带的酒几乎被挥霍一空，少部分被艾丽莎以“消毒液”为借口保留了下来。
　　行军因此耽误了半天，直到1月5日西格才看到了正在集结的伊索斯军队，根据斥候的回报大约有六千的数量。西格决定打一仗摸清他们的虚实。
　　“关于军事指挥，我等就全权托付给大人了。”
　　出乎意料，在最重要的问题上诺多精灵妥协的极快，阿尔达莉娅意识到她的军队虽然与西格相当，但大部分是人类仆从军，而这些仆从军是她袭击巴克斯人、瑞文斯顿人、萨里昂人或其他势力顺手解救出来的，兵种繁多、装备复杂，精灵只把他们统统当做人类，却对人类的地域性认识不清，以至于精灵的指挥体系在人类中运转不畅。
　　西格当仁不让的接了过去，转手就交给了手下军官。看着逐渐接近的东境-诺多联军，巴克斯这边的几个贵族气的想骂人，他们也算西格的熟人，曾经在358年被西格俘虏的盾风堡垒领主瓦列乌斯将军，他的儿子，塞伦的领主卡西安，与西格有杀父之仇、手中握着卡林德恩堡强宣称的高卢斯领主、伊索斯的领主贾斯特斯执政官，他也是露西安娜的父亲。
　　“混蛋提图斯，他把集合点设在这里，结果敌人比我们自己人来的还快。”
　　瓦列乌斯捏着剑柄，而他的儿子卡西安冷笑着补充了一句：“不，父亲大人，他是不是自己人还未曾可知。”
　　在场的四位领主中，反而最有理由和西格拼个你死我活穿的高卢斯领主最冷静，他对贾斯特斯执政官说：“以我们的兵力很难打赢一场野战，要不退入城中坚守？”
　　“对方的骑兵很多，你觉得我们有机会退回去？”
　　执政官话里的心思公私对半，一方面以步兵为主的巴克斯人的确跑不过西格的骑兵，另一方面他不希望战争在伊索斯爆发。在357年伊索斯被伊莉莎恶意的毁灭之后，他花了好久才把伊索斯重建。实际上，伊莉莎对伊索斯物理上的破坏并不严重，她践踏的是人心与声誉，把一颗明珠般的城市变成了粪坑，黑暗的欲望让每个人自觉挣脱了秩序，从人变成野兽。
　　因为投入的心血太多，所以贾斯特斯执政官绝不允许这座城市再毁灭一次。只不过，护城心切的执政官大人忘了这话不应该由他来说。
　　“是啊，”卡西安说，“执政官阁下的天才女儿都在叛贼那里供职，听说还是个部长级的人物，恐怕除了智慧，这是你女儿努力跪舔出来的结果吧，反正西格那混蛋好色的很，你女儿靠着自己上边的嘴和下边的嘴也有机会上位。现在你便宜女婿来了，你这个做岳父的自然不肯卖力抵抗，说不定还拿我们当功劳....”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帐篷中响起，卡西安呆呆的捂住自己的脸，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对着高卢斯发出带着委屈的怒吼：“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他的脸向着另一边偏去，瓦列乌斯说：“现在打过了，感谢高卢斯你代为管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另外，真是抱歉，执政官阁下，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应该彼此猜疑。”
　　贾斯特斯执政官放下握住剑柄的手点点头，心里暗自冷笑说你们父子配合的正好，一人负责说出你们认为的真相，一人再假惺惺的制止，明明这个愣头小子说话的时候你们有无数次打断的机会，但偏偏等到他说完之后才动手，当我傻吗？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出卖同僚投靠西格的心思，他是巴克斯的执政官，背叛的底线远远高于其他贵族，而且他与西格还算有仇。至于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的事，他渐渐也看淡了，反正自己原本就没有多喜欢她。
　　他在心中静静祈祷，祈祷神明庇佑，祈祷巴克斯的国运，祈祷家人的健康平安，祈祷自己与同僚武运昌隆，祈祷其他领主的支援早日到来.....在最后，他也祈祷自己那不听话的女儿，希望她有一个幸福的归宿......唉，做父亲就是那么纠结。
　　在1月5日的上午9时，从西格阵中出发的第一批骑兵缠住了正在向伊索斯方向靠拢的巴克斯军队，从精灵骑兵手中射出的第一支箭命中了巴克斯军团步兵的盾牌，标志着战斗的开始。


第五十七章 大同盟战争（7）
　　在首批抵达的骑兵中，有大约六分之一数量的诺多女游侠，她们与西格麾下的猎鹰骑士、以瑞文斯顿高地女人为主组成的天琴座连队一起在远处骚扰着巴克斯的军队。即便骑在马上，诺多人的反曲复合弓依然发挥了惊人的威力，她们的箭稀疏而致命，死者自伤处溢出的鲜血在阳光下如此灿烂。
　　贾斯特斯执政官尝试派出骑兵驱逐这些通用骑兵，然而在这些骑兵旁边有着数量众多的护卫，让诺多女游侠心无旁骛的朝着巴克斯步兵射击。
　　马背上的战争更为残酷，双方以同样的尖锥形交错，破碎的矛杆、甲胄的碎片、死去的军马与变形的尸体在拉错的冲锋中不断堆叠，巴克斯人的骑兵完全不是联军的对手，很快就落荒而逃，直到抵达步兵阵地附近，他们才凭借弩手的射击与枪兵组成的墙，才遏制住东境骑兵的攻势。
　　为了留下巴克斯人，西格几乎把他信任的骑兵部队都派出，手里攥着阿尔达莉娅那边人类仆从军里那七拼八凑出来的骑军，这支骑军的上限在于精锐的探险英雄、贵族少女，而下限则在于商队护卫、集镇村庄的巡逻骑兵，这帮乌合之众可以打顺风仗，却可能在一次不成功的冲击后雪崩。
　　在不远处，调度步兵的妮可丝显然和西格一个想法，她把阿尔达莉娅那部分步兵都安排在两翼的前排，后面与中军都是自己人，明摆着是不信任这帮人的战斗意志。
　　慢慢的，巴克斯军发现自己被游弋的几支骑兵极大地迟滞了脚步，而远方的伊索斯城丝毫没有来帮忙的意思。其实他们错怪了伊索斯守军，一支强大的预备队横亘在城市到野战军的线路上，里面不乏诺多曙光骑士这种令人生畏的力量，因而守军梭巡不前，只能在精神上支持远方奋战的战友。
　　在直到自己跑不了后，巴克斯的几位领主商量了一下，干脆就此停住，四个领主负责四个方向，架起方盾与长枪，重装弩手在瞄准着盾牌的缝隙，他们背后还背着肉搏用的兵器。
　　西格的骑兵又尝试了几次，除了留下一些尸体之外别无所获。从与巴克斯军队打交道开始，他们就觉得这些步兵是难啃的骨头。所幸西格给他们下达的任务已经完成，因而他们勒住缰绳，分散布置到巴克斯军队的两翼，掩护交叉射击的女游侠们。
　　上午10时15分，西格的步兵踏入了巴克斯弩手的射程，他的大军大体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两翼突出，纵深大于宽度，是典型的进攻阵型。或许因为同样缺乏补给的缘故，双方的射手都保持着克制，直到进入有效杀伤范围内，才开始拉弓上弦。
　　黑色的箭矢交错，不时传来击打在盾牌或盔甲表面，偶尔也会传来倒霉蛋的惨叫。西格立于马上，一个黑色的点出现在他眼中。他反射似的拔剑，结果剑与弩矢的轨迹交错而过，射到了后面的旗帜上。
　　好在没人看到这尴尬的一目.....不，掌旗官砍砍看到了，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在自己手中的旗帜上。
　　俺寻思，这巴克斯人的弩也射的忒远了吧。砍砍想。
　　除了妮可丝之外，被西格雇佣的“光辉战旗”贝拉斯科上将相对独立的带着他的部队机动，西格给他布置的任务是充当奇兵的角色。现在，他命令手下的巴克利工兵对友军进行支援，弩手们举起沉甸甸的弩具，用前端的瞄准环套住目标，扣动扳机，短粗的弩矢发射出去，同时下一根弩矢借助机械巧妙的从储存用的盒具中填充到凹槽之内，扳机归位，而后弩手继续扣动扳机。
　　以牺牲些许精准性、增加重量与成本为代价，巴克利机巧弩大大提高了弩手们的射速，正在射击的帝国弩手顿时刮来的一阵由侧翼而来的、弩矢组成的风，幸好他们的阵型是宽度大于纵深，让自己少吃了一些苦头，各个领主派人高声呐喊着，同僚把伤员与死者拖到后面，生力军补充到缺口，出现在西格面前的很快又是一道人力组成的城墙。
　　西格劈手，身边的传令官摇动旗帜，妮可丝在看到之后立刻下令三条线的先锋全部压上。既然诺多精灵都不在乎这些损失，她使用起友军来更是毫无负担。
　　在10点37分左右，双方接战，保持一个整体的军团枪兵很快就给联军前锋的散兵余勇们生动的上了一课什么才叫打仗。个人的勇武在枪林面前毫无意义，即便是步行骑士，也会被人钩倒突入阵地中，被人掀开面甲戳刺脸部或者戳刺脖颈与下边。20分钟后，从左翼开始，联军的先锋部队露出后退的意思，指挥那一面的高卢斯领主适时的带领亲兵压上，让联军先锋的撤退变成了溃逃。
　　不过好在他们彻底失去理智，绕开了仍在前进的主力，跑到后面自动集结了起来。这些；老兵油子战斗能力堪忧，逃命、阅读战场与划水的本事倒是一流。现在，他们士气狂跌组织溃散，西格短时间内不会让他们再上战场。因为他们重新集结的地点平行于友军，所以不算脱离战场，很难让西格以临战脱逃的罪名治罪。
　　“这帮混蛋。”
　　西格显然看到了这抖机灵的一幕，但他现在没时间惩治这些机灵鬼，只能瓮声瓮气的发表感慨。不久之后，阿尔达莉娅与她的卫队也来到西格身边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西格二度劈下了手，“现在是人类的时间。”
　　当联军的主力步兵压上的时候，巴克斯军的从容消失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另外一只巴克斯军团，并且他们配备了更好的长矛与更好的盔甲。当他们迎着战鼓的声音迈步的时候，大地震颤，溅起的尘土难掩胫甲的寒光。在最后的距离，他们小跑起来，两边的枪林径直撞到了一起。
　　西格麾下的双手剑士连队都随着弗雷德里前往米斯特麦堡，因为妮可丝此刻也只能使用正面突破的战术，否则她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利用双手剑士从巴克斯人阵地的边角处奇袭，这也是双手剑士在战场上最大的意义所在。
　　前三排的枪兵虽然危险，但他们也穿戴着最好的铠甲，拿着双倍薪资。双方的长矛在对方身上戳来戳去，绝大部分都被铠甲弹开，然后双手收回重新刺出。因而双方打的热闹，士兵们累的满头大汗，真正的死伤却没有多少。当看到联军轮换的时候，巴克斯人也轮换。联军的数量只能做到围三缺一，因而未受敌的一面当做预备队使用。
　　西格比被困住的巴克斯人更从容一点，他携带的粮草还你能够让他坚持许久，就算坚持不住也可以采用劫掠的手段进行补充，反而被困住的巴克斯人是真的死一点少一点，除了有援军到来。
　　鏖战持续了一整个白天，西格有一半的军队没有进食，而巴克斯人已经在绝境中忘记了饥饿。在下午的时候曾有一支进入目测距离的友军让他们振奋起来，还阻止了反冲锋把联军的阵地凿开好大一个口子。但闲了好几个小时的骑兵与贝拉斯科上将汇合，迅速击溃了他们，并把指挥官押解到西格面前。
　　“先生，你是我的俘虏。为了你的处境考虑，我建议你配合我行动。”
　　面对西格的话，俘虏没敢造次，他自称德西莫斯，是被马略皇帝从小贵族中提拔上来的新领主，看到友军有难赶来支援，技不如人战败被俘，他请求西格给予他相应的待遇，妥善对待俘虏，这些西格都答应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应该能观测到战场敌我双方的数量，明明处于劣势，但你还是选择加入了无望胜利的战斗。”
　　“因为与战败相比，我更羞耻于抛下友军逃命。”德西莫斯的话掷地有声，“在一辈子的懦夫与30分钟的真男人之间，我选择后者。”
　　他的话迎来了西格的尊重，西格甚至允许他不交出自己的佩剑，在他指定的卫队骑士陪伴下待在他附近。阿尔达莉娅看了一眼俘虏说：“尽管他有可能染指我同胞的性命，但至少此刻我尊重他。”
　　“真高兴我们的观念能达成一致。”
　　“不，不一样，我会把他用尊重的方式杀死，而不是把他的身体插到尖木桩上。”
　　夕阳坠落，一日的厮杀到了尽头。在联军中响起的号角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双方加起来的伤亡超过了一千人，西格这边的损失略大，不过他仍然对巴克斯一方保持着绝大的兵力优势。出于以往的经验，他吩咐人手盯紧敌人，防备夜袭的可能性。
　　而在渐近的夜幕下，被包围的巴克斯领主们也疲惫的谋划新方案。


第五十八章 大同盟战争（8）
　　在白日联军的进攻之下，巴克斯的四位领主尚能做到精诚团结，合力御敌。等到夜晚降临，联军退去之后，就各自打起了算盘。
　　战了一日，他们发觉哪怕西格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都没有孟浪到派出他的骑兵加入围攻。如果能重创那只骑兵，他们就再没什么好怕的了，只要他们想跑，光凭联军的步兵是拦不住他们。但那只该死的骑兵始终在包围圈外谨慎的游弋着，用来封锁一切援军以被围困的他们逃跑的念头。
　　他们常闻西格是冒险主义者，在战阵上最好投机取巧，因而也做好了防范夜袭的准备，谁知道对方不仅没有夜袭，反而派出许多人手一刻不停的巡逻，火把几乎连成了一条，明亮的线，似乎在防备他们夜袭。
　　谨慎到这一步，哪怕绷得最紧的高卢斯领主也要暗骂一句“乌龟王八蛋。”
　　此刻的他们不怕奇谋奸谋，最怕的就是对手和他们玩堂堂正正。
　　既然不能指望敌人犯蠢，那么被困住的四位领主只能让自己变得更高明。一条共识在他们心中产生：不想当俘虏甚至落到兵败身死，就一定要突围，而突围，就需要同伴的牺牲。在这场生死的竞赛里，你未必要跑的最快，只要比同伴更快就可以了。
　　甚至，只要能让同伴慢下来就行。
　　贾斯特斯执政官最担心的就是他会被瓦列乌斯、卡西安父子以及高卢斯领主联手出卖，当做吸引联军的诱饵，而高卢斯领主比起为父亲复仇，更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存在着和贾斯特斯执政官相同的担忧，只不过他担心的是那对父子把剩下的两个都卖掉，想必西格也不会忽视被丢在原地的一半巴克斯人去追另一半。
　　而本应立场一致的瓦列乌斯将军与卡西安父子，也在彼此猜忌。原因无他，他们俩相互为对方的领地的第一继承人。在权力和财富面前，所谓父子情深也不过是一块更重的筹码，何况老的惦记自己儿子的娇妻，而儿子也惦记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的小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也曾在一位祖传的诺多精灵身上试过双剑合璧，不过自家夫人显然不是能拿出来淫乐的对象。
　　四个人各怀心思，说也没有开口，在油灯里的油续了一回之后，才决定互相监督，就地坚守，等待转机。看似最公平的办法让他们失去了突围的可能。
　　一夜的时间，巴克斯人与联军各自组装起大型射具，并筑起用土块夯实的栅栏权做防御。上午的时候，巴克斯人在背光的一面，因而他们在射击中大占上风，甚至击杀了一个临阵指挥的连队张，那个倒霉蛋被弩车坏掉之前所发射的最后一根长矛连人带马一次刺穿，引起了不小的混乱，让联军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重新组织起攻势。
　　而到了下午，当巴克斯来到向阳面的时候，情况就开始变得不利。在妮可丝的授意之下，弩车瞄准一面栅栏集中射击，在打开一个豁口后，面对疯狂抢修工事的巴克斯人，体力充沛的巴克利工兵在贝拉斯科上将的命令下覆盖了整片区域，顿时看到敌人扑倒了一片，直到敌人临时赶工推着蒙了牛皮的盾车，并在外面装上了柳条编织的筐才停手。
　　当了许久看客的步兵再度发起冲击，双方的步兵隔着栅栏互相戳刺，在没有堵严的豁口短兵相接，巴克斯人还要防范那些扛着鹤嘴锄疯狂扒墙的敢死队以及诺多精灵的冷箭。阿尔达莉娅把她麾下射术最好的人集中起来，经过一天半的观察，这些神射手对敌人阵地里哪些人算指挥官观察的七七八八，就算杀错了也不过再来一箭的事情。
　　四位领主终于坐不住了，他们发觉手底下的中低级军官正以非同寻常的速度折损着，要知道，他们才是负责具体打仗的人，要是他们死的太多，军队的崩溃会提前许多到来，不，现在在折损了十分之一的数量后，以坚韧著称的军团依然出现了动摇。
　　西格始终握着剑，站在一块石头上等待着，拴在一旁的坐骑不时打个响鼻，似乎是对干燥的天气有些不适应。在旁边，昨日被俘虏的德西莫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以为，你会在这场战斗里扮演更关键的角色。”
　　西格面容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说：“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盟友、部下替你做了一切。”
　　“我不明白你在期待着什么？”
　　“因为我不想自己身背向孬种投降的耻辱。”
　　德西莫斯的话成功为自己赢来数声刀剑出鞘的声音，旋即他的脖颈感受到兵器的凉意。不消说，西格的卫队骑士们对他怒目而视，一个性急的人说：“败军之将又懂什么？”
　　“你的确不懂，”西格顺着部下的话对德西莫斯，“所以你是失败者，而我是胜利者。”
　　这话说的被俘的巴克斯领主极不服气，但三个小时后他就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如同昨日的血色残阳里，攻防双方都精疲力竭，贝拉斯科上将带领的生力军发动的突击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不过依然被巴克斯人赶了下来，也是数次交手里防守一方唯一被进攻方损失更多的一次。
　　即使没有斥候带来的消息，西格也指导巴克斯人已经没有像样的组织，全凭蛮勇。当力气消失，热血慢慢凉薄，就再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了。
　　西格拔出剑来，暗淡的剑面夺走了光，德西莫斯只在上面看到深邃，仿佛深渊之门洞开。他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西格已经整装待发，正在合拢自己的铁面罩。
　　“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的人。”
　　当立在中军的大旗移动的时候，所有人停住了动作。修整的士兵自觉为那面旗帜下的人让开了道路。有些人目瞪口呆，有些人拾起武器跟在后面，妮可丝与加西亚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的领主大人要做什么，虽然他们反对过。
　　加西亚苦中作乐的说：“以这位的个性，能忍耐到这种时候也算一种进步吧。”
　　“这里交给你了，”妮可丝把手中的旗帜交给对方，“我该履行自己的另一个职责了。”
　　“难得能跟着老大亲手砍人，这机会不能让给我吗？”
　　“我拒绝，”红头发的女骑士摇了摇头，“我和他说好了。”
　　西格的带头冲锋之意让己方士气大振，许多士兵甚至是军官都加入其中。他的举动却也在无形间激起了四位巴克斯领主所剩不到的荣誉感，他们是征服者的后裔，如今却被土著们逼到这种境地。以帝国之名，他们呼唤自己的亲兵，舍弃了工事，与西格相对而行。
　　很可惜，战场上的奇迹不属于他们。
　　西格以及他麾下的将军卫队皆是步行，俨然是一支双手剑士连队，他们轻易撕裂了奋战了两天、早已疲惫不堪的巴克斯步兵，砍断长矛，把致命的剑刃刺进军团枪兵的脖颈里，而后他们向着左右扩散，扩大对方阵型的缺口，让后面的友军顺势突入。
　　追逐着聚集在一起的旗帜，西格找到了被亲兵环绕的四位领主，他提着不见血珠的剑无声的邀请。鼓起勇气的亲兵、来自创世女神教团的大剑师、竞技场的角斗士、成名已久的独行客冒险者被一视同仁的埋葬在剑下......即使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剑上仍未见到一丝血迹。
　　在这个小小的战场之外，巴克斯人正在溃散，他们中有三分之一数量漫无目的的逃走，有三分之一数量就地丢下武器求饶，剩下的一千来人仍在抵抗，他们慢慢被逼入临时构建的营地里，又在尸体与鲜血的铺垫下一步步推到角落，当四位领主决定向西格投降的时候，那些仍在抵抗的人有一半数量投降，但一种可敬的精神支撑剩下的三百人又战斗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全部被刺死在一面墙下。
　　最终，六千人的巴克斯军队只跑掉一千多人，剩下的四千多人中，死掉的数量大约在一千五百人左右，但在随后的三日里，又有许多伤员在西格的军营中死去。联军的士兵监督着剩下的俘虏处理了战场，生前以命相搏的敌人，死后不分你我的沉睡在同一块墓碑之下。
　　“至少你们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西格对他的五个俘虏说，“属于你们的战争结束了，接下来你们将随着我的队伍回到卡林德恩堡，然后被送到后方安全的白鹿堡中获得应有的待遇，我不要你们的赎金，只希望你们的存在能让你们的封地安分一些，无法再凑出第二支军队加入马略皇帝的军队。”
　　“你难道不是打算防御式的进攻，而是打算....”
　　“没错，”西格回答了高卢斯的问题，“至少现在，我对帝国制订的政策是征服。”


第五十九章 大同盟战争（9）
　　西格在伊索斯城下一连待了三日，他并非无所事事的等待俘虏与己方的士兵清扫战场，而是率领保留的比较完好的一部分军队尝试攻城——他真的只是尝试，在手头没有攻城器械、城内也没有变故的情况下，想要攻破一座城市委实困难了一些。
　　眼见伊索斯人的态度坚决，原本打算用暴力威胁勒索城市的西格换了个方法，他提出用被俘虏的本地贵族交易他需要的补给：金钱、粮秣与弩矢，否则他每天都会砍掉三个贵族的脑袋。伊索斯人开始不相信，但西格真的砍掉三颗脑袋并送到城门上去后，伊索斯人屈服了。
　　以西格在本地的名声，他干出更多丧心病狂的事也不会让人奇怪。
　　在经过激烈的讨论后，伊索斯的议会勉强同意了与西格交易把人赎回来的提案，尽管赞同者与反对者同样憎恨西格，只不过赞同者抱着“贵族报仇，从早到晚”而不是“玉石俱焚”。
　　这桩交易在362年的1月9日迅速完成。在寒冷的冬日，双方各派人员检查了要交易的货物的质量，而后完成交割，伊索斯城用不菲的代价赎回来54名贵族，其中有三分之二的数量是本地人物，剩下的则是外地贵族的亲朋好友。
　　新巴克斯帝国建立许久，贵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有所联系也很正常。
　　“其实我不建议大人放走那些贵族，他们才是整支军队的精华。”裹得自己胖了两圈的奈特说，“一旦放他们回去，以这些中级军官为骨干，伊索斯城至少能在一个季度后重新拉出两千人的军队加入马略皇帝的序列。”
　　“但他们不是皇帝的封臣，而是贾斯特斯执政官的封臣，所以越过一级之后，无论是伊索斯主动回应皇帝的要求，还是皇帝挟制伊索斯人都会缺乏效率，最重要的是，能为我们赢得时间。”
　　“赢得时间？”奈特咀嚼着这句话，“大人，莫非你想把这些人带回去而不是放掉？”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很缺人，有些工作哪怕我提供薪资也没人愿意做，所以俘虏很重要。”
　　“大人，贪心不足可是会吃大亏的。”
　　“不，我不觉得马略皇帝有余裕对付我，因为在打赢的当天，我的信使就出发前往卡林德恩堡了，由温蕾萨亲自带队，我很确信这边的消息能尽快传递到那边。”
　　在伊索斯之外，杀戮仍在进行着。瑞文斯顿人在国王格雷戈里的带领下直奔菲尔兹威而去，并在中部的无名山丘击败了一支城市领主的军队，等同于昭示了他的目的。西格的临时盟友们一边收缩兵力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一边书写救援信，送到东境与达夏去。
　　当然，瑞文斯顿人并没有和东境保持和平的打算，一支由瑞文斯顿东部领主以及留守在阿芬多尔中的军队组成的分遣队包围住了米斯特麦堡，不定时的发动一波猛烈的攻击。指挥射手部队的迪耶夫射术高超，但他麾下的小伙子被城下的瑞文斯顿游侠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些北地最好的猎人聚集在一起，手中的弓为城上的东境士兵编织了黑色的雨，以弗莱彻为骨干组建的射手部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守军的投射力量被压制，自然方便了攻城部队的展开。担任先锋的是高地人，高地人世代从军，是瑞文斯顿军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的勇敢堪比迷雾山野蛮人，而现在，两者得到了携手并肩作战的机会。
　　这并不奇怪，虽然迷雾山野蛮人整体与瑞文斯顿敌对，主张通过征服与掠夺的手段夺取生存所需要的一切资源，但一些弱小的部落仍会偷偷溜出去，通过臣服于瑞文斯顿的方式换得苟延残喘，而瑞文斯顿人很乐意把他们投入到一场消耗战中。
　　石块拍打在城墙上，让最上边青色的石砖龟裂，临时加固的部分成了瑞文斯顿人照顾的重点。投石机命中率很低，但只要聚集足够的数量，再花费一些时间，总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站在高台上的多诺万看了一眼正在前进的攻城部队，一劈手，床弩齐发，在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中擦出几抹血迹，又很快消失在聚拢的黑暗。瑞文斯顿人架起了数道云梯，一些很快被推下去，但另一些得到了加固，黑色的潮水沿着云梯蔓延。
　　多诺万担忧的看着手持多手剑，穿着双层铠甲在第一列等候的弗雷德里，他的骄傲他的爱人，在心中祈祷弗雷德里的平安。尽管在西格的治下，他们这段真挚的感情永远不能公开，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弗雷德里是他一生所爱。
　　“保持阵型，相互帮助，”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的弗雷德里说，“让这帮北方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瑞文斯顿人顶着盾牌，迎接长戟、战斧、钉头锤与长剑的轮番洗礼，不时有人坠落。但敢打先锋的都是悍勇之辈，他们有的拉着刺入躯体中的短矛，把城上的守军拽下来同归于尽，有的牺牲自己把守军扑倒，让后面的战友把剑刃送进敌人的脖子里。很快，瑞文斯顿人在城墙上的几个点实现了有限的突破，并有把点扩散为面并相互连接的态势。
　　这时候自然是弗雷德里带人四处救火，梅腾海姆人曾凭借优秀的步兵应肛科技力世界第一的巴克利人，凭借的并非只有勇气。他一马当先，像个石弹一样撞击瑞文斯顿人的战阵里，手臂上固定的盾牌扛住了长剑的挥砍，在他身后，一名友军像持握短矛一样递出，刺穿了一个重步兵的脖颈。弗雷德里高抬起胳膊，用剑柄把尸体砸开，用剑根部挡住了另一名高地剑士的劈砍，，转动胳膊与手腕，戳在了敌人的肩膀上，被甲片弹开。
　　同样的剧情发生于塞温克罗堡，在西格击败了第一波巴克斯军向着西方前进，争取与卡林德恩堡的宝黛丝汇合的时候，艾尔夫万公爵正与曾经的封君，萨里昂王国的乌尔里克国王交战。乌尔里克知道自己在判断东境战略出现决定性的失误后，为了补救，集合手头上的全部力量进攻塞温克罗堡。
　　拔出这个要塞的意义重大，塞温克罗在进军萨里昂城的线路上，又守护着东境。一旦攻陷这里，不仅能解除东境通过这里直接进攻萨里昂城的威胁，还能反过来直插东境柔软的腹部，在塞温克罗到拉里亚之前，除却自然地屏障，一路之上几乎可以说毫无阻碍。
　　因此，对于双方而言，塞温克罗堡都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目标。凭借地形，艾尔夫万公爵成功和比他人手多一倍的萨里昂人相持住。
　　在围城的第一天，劝降信就被送了进来，公爵看都不看就把信撕碎了。他已经背叛过萨里昂一次，不可能再背叛萨里昂的敌人一次，不然两边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何况西格把重要的要塞交给他并非完全出于信任，他的儿子与侄子都在拉里亚做事，可以想象他叛变之后，西格的忠犬们会对那两个人做什么、
　　如果他的家族这这一辈绝嗣，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所以背叛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
　　公爵的拒绝让乌尔里克国王觉得恼怒，他觉得公爵不投降的原因里有轻视他的成分。当公爵还在萨里昂阵营的时候就不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封臣，总是给他找麻烦。如今旧仇新恨他一并清算。
　　国王的愤怒反映到军队上，萨里昂的攻势越发猛烈。即便如此，艾尔夫万公爵也在亲兵的保护下躲在最安全的地方指挥。支撑他行动的从来都是对生命的眷顾，其次才是其他的追求。
　　1月16日，已经抵达多日的宝黛丝从累得半死的温蕾萨那里收到了西格的信件。她先给诺多女精灵安排了住处，而后像是庆祝胜利一般在无人的角落挥了一下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拳头砸到墙上，在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女王大人顿时变得泪汪汪的。
　　她花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出现在部众面前的又是那个镇定、冷漠、仿佛一切尽在手中的指挥官。
　　“欢呼吧，我们的西格大人在伊索斯附近击败了为数众多的巴克斯军队，现在他带着胜利之师向我们这里赶来，准备带我们夺取更多的胜利与荣耀。”
　　大家静默了几秒钟，猛烈的欢呼席卷了整个大厅。宝黛丝纵容了这种狂热。待大家的情绪回复的差不多后，她对着诺伊尔说：“货物呢？”
　　“都在仓库里保存着，每一个都经过了精心保养。”
　　“带我去看看。”
　　灰发的女骑士带着宝黛丝来到仓库，她花了一会儿才适应仓库里的黑暗，一架架狰狞的攻城器械被分解成数块，躺在帆布中。


第六十章 心累的皇帝
　　362年的1月24日，西格带着东境与诺多联军的一万人马，连同俘虏的两千巴克斯人一起抵达卡林德恩堡。之所以走那么慢，是因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雪，被风雪封锁了三日才重新出发，损失了不少人手。
　　“你的样子好像在山林里游荡了半个月的猎人。”
　　宝黛丝看到西格的面容后如此评价。她嘴巴嘲讽的厉害，却立刻让出了那口温泉，让西格和他的随从们暖和、疗养身体。许多军官轮番泡过几次，驱散了严寒在自己心里留下的阴影，剩下的便是西格和他的情人们专场时间。
　　“呵，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结果这个小家伙却那么有精神。”
　　温蕾萨倚在假山上，看着西格那根粗长的骑矛在自己身体中进出，身体快乐的像飞翔的小鸟一样。不过她装作平淡的样子，引导着男人的手按在自己绵软的胸脯上。
　　与精灵女士相处久了，西格也知道她什么时候是装的什么时候是认真的。眼下，温蕾萨绝对是装作不在意的，因为她的身体不会说谎。西格突然停下了，温蕾萨楞了一下，她的腰腹活动着，让西格的骑矛重新刺入花径。西格一点点拔出来，她就再度跟进，直到矛头亲吻她花径尽头的那张嘴，让欢喜的花蜜涂满整个骑矛。
　　“小坏蛋。”
　　她推了西格一把，让他一个踉跄坐下，而后她看都不看，就娴熟的用手引导着西格的分身扎进她的身体，紧实的屁股坐在了西格身上。
　　“好了，打仗的时候不要做太多，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扶着西格的肩膀，自上而下的凝视着他，“胜利者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生活，不是吗？”
　　明明是你闯进来，把我的欲火挑逗起来啊女士。西格想。
　　当然，他不会知道，有两双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他。奈特与妮可丝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充满湿润的水光，原本笔直的双腿也扭在了一起。如果有人闯入房间，肯定能闻到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味道。
　　战争总是充满欢喜或者让人悲伤的意外，被暴风雪困顿的不止是西格，马略皇帝同样被阻碍了三天，当他到达伊索斯城下的时候，只看到了新竖起来的墓碑，和正在招兵买马的伊索斯贵族。
　　因为是封臣的封臣，皇帝无法直接把调动他们，而是需要伊索斯议会的支持，确认自己能合法的调用城中的军队外出作战。马略知道伊索斯贵族的那点小心思，他们担心自己实力受损、封君被抓的情况下，会被皇帝趁火打劫强取豪夺，组建军队一方面是为了向西格复仇，另一方面也是提防皇帝。
　　然而马略皇帝真的不想对这些地方贵族出手，尽管这是个好机会，但如果吃相太难看，会让他手下所有贵族心寒。为了让这个陈旧的帝国焕发新的活力，他作出了数个重要的改革，与贵族的传统观念与利益不合，引发了两者间极其尖锐的对立。
　　站在马略皇帝的角度考虑，在浮华的表象之下，帝国已经生病了，病了太久。最大的问题在于拜蛇教，这些毁灭了故国的宿敌追随着帝国后裔而来，将邪恶的信仰扩散到新帝国当众。古老的军团沉默不语，官僚们被美色、金钱与力量侵蚀，贫民窟的民众将其当成救世主，希望通过信仰女神得到救赎。
　　然而信仰一位邪神只会带来毁灭，因为拜蛇教计划着毁灭这个世界。马略皇帝对此深信不疑。他了解的越多，越是对拜蛇教的存在感到恐惧。因而他不顾一切，在登上皇位之后签署的第一道重要命令，就是把几乎被人遗忘的女神达米娅·普罗薇德扶为帝国国教。他的考量很简单：过气女神的过气教会实力弱小，便于掌控，而这位潘德最初的女神司职繁荣，教义不激进，不会动摇他的统治。
　　他投入了无数资源、付出了耐心、承诺与交换，用绝大部分军事贵族与传统贵族的不满换来了新教会在全巴克斯的铺设，有效遏制了拜蛇教在下层民众中的传播。很快，拜蛇教就给予了警告——他掌上明珠、心爱的女儿伊丽丝公主被人下了毒，下毒者极有分寸，既不会让伊丽丝公主死去，也不会让她好过，而是每日每夜都在折磨她。
　　伊丽丝已经成年了，但她的体重比十二三岁的孩子还要轻。她体弱多病，终日在城堡里像个徘徊的幽灵，不能生育，没人愿意娶她。尽管坚强的女孩坦然的接受命运，微笑面对生活，但守护着她的世界的两个男人——她的父亲与兄长，仍然会时常感到心痛。
　　多好的女孩，却成了权力交锋的牺牲品。
　　马略皇帝更恨卑劣的自己，他利用女儿被人毒害这件事大做文章，顺利通过了好几项法案，加强了对拜蛇教的打击与管控。但他很快绝望的发现，拜蛇教依然是上层人士的信仰，他手里就有一份邪教徒的名单，但他不敢妄动，失却了这些精英，帝国也会完蛋。
　　拜蛇教却不会顾及这些，他们从本土派来的军团一次比一次强大，最近的、由马尔蒂斯亲自率领的恐惧军团现在仍然是帝国头上的噩梦。眼看主人派来强大的打手，潜伏在帝国内的邪教徒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他率领军队出征，把皇都雅诺斯连同这个国家交给了他的儿子，一个勇敢而善良的继承人来打理。皇太子一直没有放弃治好他妹妹的打算，因而积极地和光辉十字骑士团打理好关系，希望能够学习到足以拯救妹妹的医术。
　　在铲除拜蛇教之前，皇帝想要团结国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解决拜蛇教的问题，即便和西格开战，皇帝想的也是通过战争树立的威信，栽赃嫁祸去杀掉某些倒向拜蛇教的贵族，或者把他们派往第一线，借助敌人之手把他们铲除。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羡慕西格·拉普拉斯这种疯子。因为西格白手起家，用暴力夺来了一切，所以当西格还握着暴力的时候，这个疯子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编织理想的世界。但他不行，背负在巴克斯，背负在皇位，背负在他家族上的枷锁太多太多，以至于每件事他都要考虑许久才去做。
　　即使如此，民众依然把他当成独夫，贵族依然把他当成暴君，军队对他的态度模棱两可，就连教会也是如此冷漠。他明明那么努力的对抗灾厄，达米娅·普罗薇德却不曾回应他。是女神太过冷漠，还是觉得他是个失败者，终究要被扫进垃圾堆中？
　　他说服自己是前者，因为后者对努力的人太过不公。
　　满心悲凉的皇帝看到心虚的坐在自己对面的领主提图斯将军时，心里更加悲凉。他到底是有多蠢，才会信任提图斯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一个简简单单的集合军队，进取卡林德恩堡的任务，愣是让他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与五位领主，让敌人大摇大摆的在卡林德恩与另一路军队汇合，占据了先手优势。
　　提图斯将军喏嗫着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明白，此次西格能取胜，是因为他犯下的低级失误太多，在所有选择能他选了最糟糕的那一个，所以报应来了。
　　面对马略皇帝，原本还算伶俐的口齿变得结结巴巴，皇帝却没有想象中的震怒，或许是因为对方太累了，累到完全不想和自己计较。
　　“这样，你的大元帅职务被免除了，我会交给凯洛斯执政官来做。”皇帝揉着脑袋说，“另外，随着战事的推进，我会派遣你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甚至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如果这是惩罚的话，陛下未免太过了仁慈了。”
　　你这个不长脑袋的领主，也就只有勇敢这一个优点了啊。皇帝腹诽道。
　　1月27日，在休整了三天后，西格如同之前的宝黛丝一样检查了沉睡在库房中的器械。这些坚固而昂贵的器械是西格花了大价钱是梅腾海姆搞到的图纸，又在马里昂斯打造，并随着市民军一路南下来到这里。这个过程都是秘密进行的，巴克斯人大概知道他在马里昂斯造了某些东西，但绝不会知道他造了什么东西。
　　“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西格对陪同的海伦娜说，“如果这玩意有用，无疑宣告着骑士时代的终结，如果它没用，我白白浪费了许多钱与时间，换来一个笑话。”
　　“原来在这种时候，大人还会有这种可爱的感伤啊。”
　　“这些话只能对你们说，在别人面前，我仍然是一个君主，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他们一起望向外面，阳光刺穿了铅灰色层云的封锁倾洒大地，好天气让战争再临，每个时代都莫过于如此。


第六十一章 新武器
　　从卡林德恩堡到盾风堡垒和沃尔汶堡的距离大致相等，而西格选择攻打前者。提图斯将军意外的给他送了一份大礼，让双方的力量对比变成了六四开，所以他可以把一场攻击式的防御战争转变为一场有限征服战争。
　　从地缘上来说，吃掉盾风壁垒无疑要比沃尔汶堡安全的多，原本盾风壁垒就处于被三面包围的状态，不然盾风壁垒的领主瓦列乌斯将军也不会积极地加入战斗中去，形式逼迫他必须为摆脱牢笼而战。
　　瓦列乌斯将军输了，所以他要用领地支付自己失败的代价。
　　“没想到你还真是鬼畜啊。”在路上宝黛丝与西格骑马并肩，“你让妮可丝带人把四位领主、伤兵、俘虏送回拉里亚，却把瓦列乌斯将军带到身边，是想让他的家人目睹他落魄的模样，还是想让他目睹领地被攻破的凄凉模样？”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两样都会做。”
　　“变得相当无趣了啊。”宝黛丝撇撇嘴，“你的小跟班呢？”
　　“我把奈特留在了卡林德恩堡，帮我监管那里的物资运转。”
　　眼看阿尔达莉娅从另一边接近，宝黛丝闭上了嘴。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这个精灵就是处不来。或许是因为她们性格里有些东西十分相似，比如偏激、残暴、固执与傲慢，让她偶尔会觉得自己在凝视蒙了尘的镜中的、模糊的自己，感觉十分讨厌。
　　“盾风堡垒是巴克斯清剿迦图人的前线，也是贩卖我们同胞的罪恶之地。”阿尔达莉娅凝视着远方，“只需要交很少的钱，捕奴团、红色兄弟会和其他的非法冒险者就能获得堡垒的庇护，以此为基地捕捉我们。他们中有一半的队伍会无功而返，三成的队伍会把我们驱赶击溃，有一成会被黑吃黑，而剩下的一成就会捕捉到我们的同伴，返回壁垒，交给当地统治者一笔钱后，再辗转卖到其他地方。”
　　“即便成功率低下，这些人还要铤而走险吗？”
　　“物以稀为贵，一旦人们接受我们的同胞成为商品这一设定，那么我们在其他人的眼中自然有了价值。我们比人类长寿，因而比人类更加知性而全面；我们的生育率很低，稀少的数量则保证了供求市场只会向卖方越来越倾斜。至于大家为什么喜欢精灵，你应该很有体会才对啊。”
　　阿尔达莉娅说的是她下药设计西格所共度的混合着汗水、血液、欢愉与痛苦的夜晚，而西格则想起了与温蕾萨的经历。看见西格沉默不语，阿尔达莉娅也有点尴尬，她原本想要更从容一点的，结果在西格凶猛的攻击下很是丢人，甚至还开口讨饶。
　　“如果盾风壁垒里仍然有你的同胞，巴克斯以他们为人质的话.....”
　　“我不会因此而停手，这是为了避免以后我的后辈们再遭受同样的苦难。但我发誓，在城破以后我会杀光所有的凶手与决策者，他们将是最后一批死去的人。在此之前，我会用削尖的木片挑开他们的眼皮，让他们流着血泪看他们的家人是如何在悲惨的蹂躏中死去。”
　　精灵领主的话中带着暴虐与冷酷的味道，与人类的争斗历程让她变成了她憎恨的对象。西格稍微有些感同身受，在刚刚踏上潘德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骑士。
　　而现在.....
　　他摇摇头，把这些无用又会让自己不快的念头甩出脑海。抬头看着天空，冬日的阳光如此温暖珍贵，照的人懒洋洋的、想要依偎着温暖之物入睡。孤独的狼在远处，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庞大的军队从它面前经过，它悄悄地尾随着他们。在人生7年的经历了里，每当这种队伍出现时，杀戮与食物就将自动产生。
　　2月8日，东境-诺多联军的一万人包围了盾风壁垒，壁垒中绝大部分军力都折损在之前的战役里，守军的数量即使算是志愿者与民夫也不过两千人。
　　西格派出投降他的巴克斯人劝降，可那家伙回到城中，摇身一变又成了守军的一员，还鼓动其他贵族尽力抵抗西格。他倒是看得很清楚，西格根本不敢杀瓦列乌斯将军，因为那样破坏了游戏规则，会让西格的盟友背弃西格。
　　所以在第二天，西格收到了一支箭，箭上绑着纸条，上面写道：我们可以守住这道城墙守到老死的羞辱性回答。
　　“终于能动手了是吗？”阿尔达莉娅的目光十分炙热，“你最后的和平努力也失败了，战争，就是要靠暴力说话。”
　　“这是个好天气，本来没有那么多人会死的。”
　　西格敢倾巢而出进攻盾风堡垒，把奈特仍在卡林德恩，丝毫都不担心马略皇帝会攻打自己的根据地，在这场时间竞赛里胜出。
　　因为他带了全新的攻城武器。
　　阿尔达莉娅好奇的张望，看见在重兵保护下，一群看起来工程师多过军人气质的士兵把一架架奇怪的武器组装完成，下面的四轮托架还好说，上面那根青绿色的管状物品从外形上来说是很帅气，但它究竟能做什么？
　　“它叫火炮，是我从梅腾海姆花大价钱学来的新技术。”西格为他的盟友介绍，“它能发射石弹和铁弹，机动性、使用寿命、准头都比投石机强。当然，为了准确最大的杀伤，我们需要把它们推进一些。”
　　“梅腾海姆？我听说过那些人的传闻，没想到那里面并没有夸张的成分.....你学到了那个技术了？”
　　“嗯，”西格半是夸耀半是得意的说，“除了开始的六门，其他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
　　他说了小小的谎或者部分实话，出于某种目的，梅腾海姆人的确卖给了他火炮，却并非最先进的那种类型，而西格在马里昂斯的工坊也只能生产石弹，效果更好的铁炮弹还需要进口。
　　而且炮兵也是技术兵种，与应用数学结合的十分紧密，若不是伊莉莎，他恐怕还要在培训炮手的数学水平上再被貌似忠厚的梅腾海姆人再敲诈一笔钱。
　　阿尔达莉娅不了解这些内情，她的内心惊疑不定。因为她的盟友越来越强而她在原地踏步，一旦盟友之间的力量产生压倒性的差距，一方就会变成另一方的附庸。
　　正如西格自己所说的，他首先借助精灵弓手的力量与传统的攻城武器把守军压制住，随后派遣步兵牢牢占据城下的阵地，掩护其他人推着火炮接近。为了防止它们受到伤害，火炮前还会竖起巨大的、厚重的木盾，下面垫上木头用来减震。而后，炮手们把火药倒入炮管，再把石弹塞到炮口。
　　点火之后，在令人心悸的声音和大量催人泪下的烟尘里，大地震颤，炮声有若雷鸣，石弹砸入城墙，摧毁木质的塔楼或者垛口，把倒霉蛋撕成碎片，抑或砸到城墙上，产生放射状的裂痕。
　　双方都是第一次见识到火药武器的威力，在第一时间呆呆的，花了好一会儿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攻城方手忙脚乱的清理炮膛，准备下一次的火药与石弹，校准射击诸元，而守城方把其理解为威力和准头加强版的投石器，重新分配人手，拿出一切可以填充的柔软物当做填充材料减少对城墙主体的破坏。
　　守军缺乏防御的经验，攻城者的紧张不比守城者们差。指挥炮击的一个个队长们反复背诵着操典，纠正手下的错误，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正在对着炮管祈祷一样。这些昂贵的大家伙价值不菲，要是因为操作失误而在第一天损坏，想必他们会迎来西格的雷霆怒火。
　　因为过于谨慎加上不熟练，在第一天的攻城里，西格的三十五门火炮最多的也只射击了七次，而平均起来则是四次。他几乎是用金币砸在了对手脸上，而效果也颇为可观——一段城墙上变得光秃秃的，上面的建造被完全抹去了，而相隔不远的地方，城墙上砸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曲折的街道与灰白的建筑，在短暂的一瞥中，西格看到他们做好了在街道中筑起街垒层层抵抗的准备。
　　“辛苦你的人晚上盯着守城的人，”西格对阿尔达莉娅说，“他们修复城墙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什么都不做，恐怕第二天我们又要从头再来。”
　　大部分人类射手在夜晚都相当无力，而诺多精灵显然是轮外的。在白日西格尝试火炮攻城后，大部分诺多精灵都作壁上观，保存了体力，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守军的苦难在夜晚持续着，第一批修补城墙的、无防备的居民与作战人员被精灵的箭雨一视同仁的杀死，并产生了许多混乱，迫使指挥官派出本来就疲惫不堪的士兵掩护。一夜的较量后，头脑僵硬、疲惫不堪的守军看到了该死的西格与他那些该死的火炮。
　　“呃，现在我们投降还来得及吗？”
　　说出这句话的人成为今日的第一个死者，荣誉、亲人、希望.....有太多的因素牵扯着他们，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外人手上。即便这是一场绝望的战斗，但这些顽强的巴克斯男人拒绝低头。


第六十二章 伙伴交换（1）
　　即使被联军日夜交替的进攻，盾风壁垒依然坚守，在全城居民的齐心协力下，他们竟然渐渐修复了城墙的残缺部分，并做好巷战和内堡继续坚守的准备。
　　不过这不意味着火炮别无作用，一连四天的轰击了，新式武器抹平了城墙上所有木制建筑，使得守军的火力大大减少。在第五天，西格的一名卫队骑士找上来，他建议西格不要集中轰击城墙，而是在命中城墙后，沿着弹着点平移10米，然后再命中一次城墙，之后在两个弹着点之间连线的中点位置的下方瞄准射击，使之构成一个三角形。
　　西格试了试，发现比之前的方法要好很多，他立刻火线提拔这个叫乌尔班的卫队骑士接管了火炮的指挥工作，并承诺战后给予他盾风伯爵的爵位（只享有该地的税收，保留一支小规模的卫队，除此之外对领地不具有任何权利）。乌尔班自然大喜过望，虽然在西格手下当贵族十分寒酸，但总比他默默无闻当个出力气的武夫强。
　　在乌尔班接手炮兵的指挥工作后，守军的压力顿时变大，他们的填补速度跟不上破坏的速度，不得不放弃了第一条防线，遁入街垒之中。
　　“不愧是要塞区，短短七天就可以整合出第二道防线。”在城墙夜宿的西格半是感叹半是敬佩的说。
　　在他旁边，瓦列乌斯将军正慢斯条理的吃着盘中的肉干。这些风干肉的年龄普遍超过5年，又咸又皱，口感奇差。伙夫一般把它浸在水中泡开，然后加入胡萝卜、洋葱之类蔬菜的一起炖煮，再添上一勺麦饭和一个面饼，部队的基本伙食就做好了。
　　这种配置比其他国家军队的伙食强的有限，胜在分量十足，没掺杂什么喂牲口的东西，就连他这个饭量极大的男人都能吃个八分饱。更难能可贵的，是西格也好，他那冷冰冰又漂亮的副手也好，亦或是其他高级军官也好，都是吃一份饭菜只是比普通士兵多一些佐食的小东西——咸鱼、咸菜或者生水果之类的。
　　自从西格主导军地后，他就严令水果不得加盐煮熟后使用，一度和医生们闹得很不愉快。难得任性的领主大人带头啃生水果，一连吃了数月也没见身体有什么毛病，因而医生们乖乖闭上了嘴。
　　瓦列乌斯将军说：“你把我带到这里用餐，是想要说些什么吧。”
　　“站在敌人的角度说这句话有点奇怪，但我想尽量避免伤亡。”西格站了起来，“我期望的是征服这座壁垒，而非毁灭这座壁垒，里面的人口与财富我都需要。所以我的火炮之前只轰击城墙，而不会攻击非军事目标。”
　　“感谢你的坦诚与避免平民伤亡的努力，但你又希望我做些什么？”
　　“我希望你劝降你的部下与参战的平民。”
　　“如果我不答应，那么接下来就是威胁了吧。”
　　“啊，没错。”西格摸了摸头，“我是个武夫，口才不好。之前我的书记官为我准备了一个劝降模板，不过我觉得大可以不必那么麻烦。因为，我只要把话好好说出来，不给你拖延、回转、东拉西扯的机会，让你必须做个选择，那么决策的效率是很高的。”
　　“呃，你真的不适合当说客。”
　　“我觉得也是。所以瓦列乌斯将军，在推进到壁垒中后，如果抵抗仍在持续，考虑卡林德恩堡必然会遭遇马略皇帝的围攻，我不得不使用一些加快推进速度的手段。如你所见，我的火炮保养完好，在进入城市后会发射对人的杀伤性更好的铁制炮弹。如果发展成那样，整座壁垒都会血流成河。”
　　“我拒绝。”瓦列乌斯将军冷漠的回答，“对你而言糟糕的选项对帝国最有利。如果你血洗城市，那么之后每一个巴克斯人都会抵抗到底，因为西格·拉普拉斯从不饶恕；如果你为了名声而选择温和的征服方式，皇帝陛下就有更多围攻卡林德恩堡的时间。用一个要塞换取你经营了数年的富庶地区，你觉得这笔生意是赚还是亏？”
　　“如果我能攻陷这里并把城中的某些人物交给我的盟友来处理，想必我的盟友会更加卖力。”
　　“哼，你以为那些长耳朵的异族喜欢你？不，人类在他们眼里没有区别，都是破坏她们家园的侵略者。”
　　“据我所知，潘德王国与诺多精灵保持着世代的友谊。”
　　“所以潘德王国何在？”瓦列乌斯将军哈哈大笑起来，“而且，我记得乌木骑士团一直憎恨诺多精灵吧。”
　　“乌木骑士团.....作为潘德王国遗产一部分的他们只是走错了路，把本该憎恨的目标转移到无辜者身上，精灵和红死病并没有什么关系。”西格淡淡的说，“王朝变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巴克斯因为蛮族的袭击而分裂出马里庭，自己也被自己招来的邪教灭亡。”
　　瓦列乌斯被噎住了。如今的巴克斯人，更多的是巴克斯-潘德人，由奥萨将军带来的军团、巴克斯四分五裂之后逃难到新巴克斯的移民，经过长期复杂的联姻后，血统不再纯正，单从外表上看和北边的萨里昂区别不大，在马略皇帝更换了国教之后，就连最后的文化阵地都被潘德同化，所以这些巴克斯-潘德人只是精神巴克斯人。
　　当西格说他精神上的祖国的时候，瓦列乌斯将军仍然会不快。
　　“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决定答案，将军。”西格说，“这关系着许多人的生与死，我的武器没那么精准，不会选择谁去打，也意味着许多无辜与不幸。你可以冷漠的用自己领地的部下、民众换取巴克斯的利益，那么如果是你的亲人呢？我记得你有妻子和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对吗？我记得她们是安丝娜女士与密瑞亚小姐。”
　　“混蛋，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不要对女人出手！”
　　“她们的安全不取决于你，也不完全取决于我，人生里总有很多意外，不是吗？”
　　西格没想拿对方的亲眷作为威胁，他只是举了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结果让瓦列乌斯将军一夜几乎没睡着，平添了许多烦恼。在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后，他第二天赤红着眼睛说：“我拒绝。”
　　“那就很遗憾了。”
　　瓦列乌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西格也一样。在名声与时间之中他选择后者。步兵在前，占据并稳固了一片阵地后立刻拉来火炮，因为发射的是铁弹，对付的也是街垒，所以炮兵们可以干点更有技术含量的活。
　　除了试射之外，每一门炮的每一次发射都经过计算，这些能读会写还会用三角函数的炮兵本身就是一种财富。铁制的炮弹当然不可能是实心的，在近似球形的铁壳下，里面填充的是其他东西——碎石块、铅丸、钉子以及其他锐器。如果不是直接命中，穿着全身甲的人自然不用太担心，但这样的人在守城者中少之又少。
　　在巷战之前，西格还进行了第二次劝降。市民们没有贵族那么彬彬有礼，他们用粗鲁的辱骂把西格的使者赶了出去。作为回应，西格二十分钟后踏着他攻陷的第一个街区的守卫者们的尸体，让部队分开，进行更有效率的行动。
　　他瞥眼幸存者们，他们都变成了俘虏，惴惴不安的等待着西格的发落。
　　西格用两天的时间扫清了盾风壁垒的城区，他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对俘虏还算仁慈。除了遇到捕奴团体的时候，他们要么在抵抗西格进攻的时候全员战死，要么被活捉后送到诺多精灵那里被处死。
　　出于士气的考虑，西格通知他的盟友不要在他的军队面前折磨奴隶贩子，阿尔达莉娅不太高兴的答应了这个要求，所以就死法而言，奴隶贩子们还不算太悲惨。
　　终于，在西格的部下跃跃欲试，准备攻陷内堡的时候。瓦列乌斯将军找上了西格，他预见到了自己妻女悲惨的结局，并一日更比一日确认了自己的预感。他请求西格允许剩下的抵抗者体面地撤离，西格答应了。
　　数个小时之后，几百名放下武器的士兵护送着瓦列乌斯的家眷离开了城市，西格完好无损的接收了壁垒的核心区域与藏在里面的财富，包括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诺多精灵。因为瓦列乌斯对西格还有用，所以，他的管家、仆人和所有经手这件事的人都被处死。
　　攻略盾风壁垒总计花了十天的时间，而来自卡林德恩堡的消息则让西格颇感意外，因为马略皇帝并没有围攻卡林德恩堡，而是率领部队南下。在两天后，西格得到了皇帝行动的理由——
　　马尔蒂斯的恐惧军团攻陷了塞兹。


第六十三章 伙伴交换（2）
　　每一次，当来自阿玛拉大陆的拜蛇教势力在潘德登陆的时候，巴克斯帝国在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塞兹总是深受其害，只能依靠自己与邪教分子奋力搏斗。在附近，传承悠久、几乎是巴克斯精神象征的暗影军团总是作壁上观，坐视拜蛇教肆虐这片土地。
　　这种默契令皇帝都无可奈何又分外好奇，暗影军团与潘德化的帝国格格不入，时间反而让两者越来越远，成为游离于皇帝、元老院与地方领主之外的半独立势力。
　　塞兹并非历史上第一次被拜蛇教攻破，不过之前每一次拜蛇教都是抱着捞一笔顺便传播恐惧的念头，在城破后把劫掠一下，杀杀人，也就在其他的领主赶来支援前跑掉了。他们一般在城里不会待超过三天，给塞兹带来的损失有限。所以，皇帝虽然头疼对方的土匪做派，却也没觉得这种劫掠会对帝国造成致命威胁。
　　不过这一次，马略皇帝收到的消息有些不同——躲在深山老林里许久不出来的马尔蒂斯转了性子，在攻破塞兹后竟然在城里逗留，耐心的揪出所有的反抗势力，献祭忠于皇帝的官员士兵，亵渎所有信仰繁荣女神达米娅的教会场所，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教徒，并逼迫、诱导其他人改信。
　　马略皇帝有点坐不住了，与盾风壁垒相比，塞兹更重要，这座美丽的海港城市为巴克斯提供了相当多的税金。那些只会让人变得不思进取、堕落的奢侈品不仅在帝国大受欢迎，在外国转手就能卖到十倍以上的价格。
　　除此之外，白糖、香料、烟草、茶叶的输入以及诺多精灵、达夏的挂毯、弯刀、瑞文斯顿的毛皮、菲尔兹威和萨里昂的土特产都要经过塞兹输出。皇都雅诺斯同样濒临海洋，但它因为地形与洋流的原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港湾，交易额远不及塞兹。
　　所以，皇帝宁愿把盾风壁垒送给西格，也要南下重新夺回塞兹。之后，事态的发展让西格不得不把这些好处吐了出来。
　　因为他的盟友们背叛了。
　　当西格攻陷盾风壁垒、马略皇帝南下救援塞兹的消息传到其他国家，各国领袖们预见了这样一个局面：西格乘人之危南下一路攻占伊索斯、沃尔汶、阿美拉堡，再回头吃掉萨里昂，一个几乎兼并两国的庞大国度就将出现。
　　这样的国度不符合潘德一百多年来的均衡之道。
　　因此，达夏与萨里昂偷偷停战，菲尔兹威的南部领主寻求与北方的合并，瑞文斯顿从菲尔兹威战线抽身，调出更多兵力进攻米斯特麦堡，甚至有过从波因布鲁出发直捣拉里亚的计划。
　　幸好，西格笼络的迷雾山诸部落对瑞文斯顿王国发难，他们对西格的怨恨比不过现实利益的诱惑。而且预兆之狼的统治并不得人心，他是靠着厮杀上台，仇家有很多，而且这个变态又喜欢玩全家桶，名声很是不好，并且他的死忠大多死在355年的波因布鲁城，如今只能算过气领袖。
　　为了争夺预兆之狼留下的权力真空，曾经团结的钢铁部落分崩离析，重新回到相互厮杀的场面。而西格的邀请则为酋长们提供了一个有说服力的、用来竞争大头领之位的硬指标——与血仇瑞文斯顿王国之间的交锋战绩。如今，王国精锐尽陷于南方与西格交战，分身乏术，瑞恩也好波因布鲁也好，简直就像穿着月事带的美人，等着他们揭下那最后的遮羞布，露出鲜血淋漓的一面。
　　即便如此，西格也不能在三面皆敌的情况下取胜......不，即便是守住本土都很困难。在海外的骑兵，阿格努斯女王所率领的凡斯凯瑞人可以指望他们在战事顺利的时候锦上添花，却不可能在逆风局中雪中送炭。
　　所以，西格只能指望自己。诺多精灵在对抗巴克斯的战争中比较狂热，但他们没有为一个人类的霸业当炮灰的想法。何况，在面对西格的新盟友时，他们是否继续投身西格的战争还是个未知数。
　　即便自认为对人类的卑劣有深刻的了解，阿尔达莉娅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她的盟友在短短一次书信联络后就和厮杀了两个月的敌人和解，把占领的土地、俘虏与领主以一枚金币的象征性的交易归还。
　　“很遗憾，阿尔达莉娅女士。如果我不那么做，东境就会完蛋。”西格耐心的解释道，“现在，我的盟友和敌人都不想看到我做大，共同的利益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看看达夏人与菲尔兹威的城市领主们都干了什么？多诺万给我写的求救信频率高了三倍，他的压力太大了，我很担心他会在瑞文斯顿人的某次攻势里被击溃。”
　　“所以必须是巴克斯？”
　　“对，必须是巴克斯。”西格点点头，“在所有国家里，只有马略皇帝肯和我坐下谈，因为他被之前一系列失败与拜蛇教的侵攻搞得焦头烂额。如果我们俩继续厮杀，马略肯定最先完蛋，然后我就会直面拜蛇教。”
　　西格说着说着想起了马尔蒂斯说过把在击败他之后，要把他像狗一样关在塔里，除了和各种生物交配之外什么都不做的悲惨现实，无声的打了寒战，说：“我没有做好与拜蛇教正面交战的准备，也不能承受失败要支付的代价。”
　　“即便我恳请你？”
　　“抱歉，私人的关系不能影响我的判断，我必须为我的子民负责。”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阿尔达莉娅的呼吸渐渐变得基础，她难得激动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西格说。西格屏退左右，在空寂的房间中看着阿尔达莉娅。女精灵眼中含着泪，握紧牵头让自己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
　　“骗子，我以为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结果，我认识的那个你只是因为不在那个位置上，当你有了为了你的子民的借口后，你变得和其他人类君主一样了。”阿尔达莉娅平静的说，“你和我的孩子，我会好好抚养。”
　　“等等，孩子是怎么回事？”
　　阿尔达莉娅终究没给西格一个解释，她恢复了诺多领主的心态，客气而冷漠的向西格道别，以防备瑞文斯顿对精灵领地的侵攻为借口，率领军队踏上返乡路。
　　“看起来她是真的喜欢你，”温蕾萨对西格说，“我很少见她对人类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西格低声说，“她是个精灵领主，而我是人类，我们之间不会有合法的婚姻，而非法的....我们之间都不会抛弃自己的事业只为投入爱情的怀抱。”
　　在阿尔达莉娅走后的第二天，西格收到一份邀请函，马略皇帝邀请他在沃尔汶堡附近面谈。
　　西格的手下相当抵触这个邀请，毕竟他们手上都沾染了巴克斯人的鲜血，谁知道马略皇帝还能不能维持理性的思考，谁知道等待西格的是友谊还是刀剑。
　　但西格执意前去赴约，并留下了一份遗嘱声明，指定伊莉莎在必要的时刻可以接任他的位置成为第二任东境守护，并对他的财产进行了分配。除了卫队骑士之外，加西亚、海伦娜带着五百名骑兵把瓦列乌斯和第一批释放的一百名俘虏带到了马略皇帝指定的地点。在那里，他们看到了皇帝和同样数量的骑兵。
　　在完成交割后，皇帝与西格在没有任何护卫的情况下，在一个荒凉的凉亭里交谈，两边的人都停留在两百米之外，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巴克斯人看上去更为紧张，因为西格在成为东境守护之前便是闻名大陆的双手剑士，而皇帝虽然久经战阵，武艺却是平平。两百米的距离所带来的时间，足够西格杀死几十次了。
　　西格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对不久前还在厮杀的对手，竟然没有生出任何激烈的情绪，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因为马略皇帝和那些被生活所折磨的下层手工艺者没什么区别，一位国王看起来也是如此平凡的人物。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平和的交谈，分享了自己对局势的看法，分享了对形形色色势力的看法，并在拜蛇教这个话题找到了共同点。
　　在最后，他们的手同时伸出来紧紧握在一起，标志着一个背叛了各自盟友的新同盟缔结。一老一少的两位主君都很明白，盟约是暂时的，一旦局势发生转变，盟友会再度变为敌人。
　　很快，整个大陆都被两位主君所做出的大胆决定所震惊。西格的部下中颇有微词，明明他们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却吐出了许多到嘴的利益。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西格所宣称的新目标所吸引，与巴克斯相比，那个目标无疑更有吸引力——
　　进军萨里昂，问鼎白银王座。


第六十四章 伙伴交换（3）
　　362年整个2月和3月，潘德诸国都忙着重新适应新的敌人与盟友。西格与巴克斯和解只是保证了他在一个方向上不必分心，剩下的还要靠他自己来。
　　因为塞温克罗堡面对的压力不大，所以西格径直从盾风壁垒向北，借由白鹿堡回到了拉里亚。如今，白鹿堡已经变成了他关押贵族的大号监狱，数位被他击败夺取了领地的贵族都将在一支千人守军的看护下度过余生。
　　无论西格展现出多少善意，从大层面上都是绝对的恶意。数个有着一百多年传承的贵族家族就此落幕，在这一代后再无传统的封地贵族。平民、商人与小贵族为此欢呼，而大贵族的家史里要给西格按上一个恶魔附体、残暴之类的属性。
　　回到拉里亚后，西格更换了军队的一批成员，有些损失太大的连队转入卫戍工作，而在这个东西在拉里亚新募军队则加入了军团。
　　“看起来，即便你回来了我还要继续操劳。”拉里亚女公爵奈尔达对西格抱怨道，“为了支持你的战争，我可是连自家城堡的改造费用都剩下了，还要和格拉摩根女伯爵（伊莉莎）、掌印大臣（国王之手，目前由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担任）分担处理领地大大小小的问题。看，我的手都肿起来了。”
　　西格明白对方在撒娇，在失去了父亲、囚禁了兄长后，她能依靠的、稍微亲近一些的年长男性就只剩下西格了。西格反射似的用哄奈特的手段，把手搁到奈尔达的头顶揉了揉，没想到女公爵露出了颇为受用的表情.....明明她今年都25岁了。
　　西格心念一动，在拜访了奈尔达之后，悄悄问过了辅助奈尔达的迦图少女艾斯美达斯与地狱修女特蕾莎，得知奈尔达是真的认认真真工作，并且她本身就是拉里亚城的合法统治者，大家都比较信服她。
　　“要说烦恼倒是有一件事，”艾斯美达斯对西格说，“拉里亚的市议会，特别是跟着上一代拉里亚公爵打江山的老人最近一直在催他们女封君的婚，毕竟二十五岁是个适合生育的年龄。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女贵族都生了一两个孩子，而奈尔达小姐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见西格皱起了眉头，艾斯美达斯接着说：“大家都知道你和公爵小姐不清不楚，所以想着至少先搞定名分的事：找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名义上入赘结婚，婚后给老头一笔钱，让他爱去哪去哪，然而大人多努努力，在奈尔达小姐身上多耕耘一下，多生几个孩子.....当然，都要跟母性。”
　　西格一口蜂蜜水呛了出来，剧烈的咳嗽着。特蕾莎白了艾斯美达斯一眼，说：“放心吧，这事暂时压下来了。催婚的这些议员都被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搞得生活不能自理，暂时没心思关心这个。”
　　“咳咳，注意分寸。”
　　之后，西格前往他的财政大臣洛里的住宅，瞧见了他的教子哈特，小家伙躺在襁褓中，被他的母亲与仆人们小心的伺候着。贝丝生育之后有些虚弱，明明是春天，她穿的竟然比婴儿还要多。大概因为奶水不够的原因，哈特周围有两个胸脯异常丰满的女人围着婴儿转。
　　“当父亲的感觉怎么样？”
　　“该怎么说，揪心。”洛里挠挠头说，“在分娩的时候，贝丝真的是经历了生死考验，她本来身体就小巧，生出一个健康的男孩比其他孕妇更困难。而且，生出来也要给婴儿做各种各样的准备，我从来都不知道生命是如此脆弱，养育他的过程是如此繁琐.....不过想想也挺有成就感，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只是，贝丝有了孩子后就有点不大理我了，真有点嫉妒我儿子。”
　　“噗。”
　　西格笑着锤了洛里一下，洛里嬉皮笑脸的说：“别笑我，大人未来未必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毕竟大人身边的女孩子还真不少，将来有你忙的时候。哦对了，不久之前我还主持了一次婚礼。”
　　“谁的？”
　　“约修亚和艾丝蒂尔的，奉子成婚。”
　　西格再度被呛到了，短短一个冬天，拉里亚发生的事情超越了他的想象，天知道两个纯洁的年轻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洛里兴致勃勃的想要透露更多细节，西格做了一个休止的手势，他看了看左右，随便聊起一个新话题：“你和爱丽丝菲尔夫人相处的怎么样？”
　　“哦，她啊，她工作异常的卖力呢，这个冬天为我们拉来了好几笔投资。”
　　爱丽丝菲尔真的很卖力，她并不满足于仅仅停留在西格的御用商人这一步，而是希望加官进爵，取得更多的权势与更高的地位。在波因布鲁的经历已经证明，一个带着漂亮女儿的寡妇，哪怕有钱仍然是好色的男人所觊觎的目标。
　　把财产转移到拉里亚是个正确又不正确的决定，西格是个好人，尽管他也有好色的毛病，但他不会逼迫一个寡妇去满足自己的欲求；但这又是个不正确的决定，因为西格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个诺多女精灵，是西格十分信任的人。寡妇打听过，温蕾萨在354年就加入了西格的军队，几乎经历了每一场战斗，是个元老级的人物。
　　而这个女人一心想把她送到西格床上。
　　爱丽丝菲尔一点都不想成为别人讨好男人的道具，尽管她不讨厌西格，但为了孩子考虑，她还是不要再找一个丈夫比较好。
　　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与女儿，寡妇非常卖力的工作。打理一个商会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打理一个国家让她压力极大，她每一笔款子的支取都要斟酌再三，因为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每天，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当躺到冰冷的床上的时候又会胡思乱想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
　　对男人的渴望让她不自觉的把手伸向下半身，西格的景象跳了出来，寡妇幻想着一些背德的光景，手指不断进出着，她的身体很敏感，渐渐有了“咕叽咕叽”的水声，然后随着身体一阵抽搐，西格在她眼前破碎，但男人的影子却更深的烙印在她心里。
　　我怎么可以拿不是丈夫的男人幻想着做下流的事呢？这是她第一个月的吧想法。
　　没关系，反正是幻想，现实里和他保持距离就好。这是第二个月。
　　第三个月就变成了“没办法，要是他强迫我，我也没法抵抗，只能认命是不是”，这个月她的思考方向就变成了“要抵抗几秒钟，用几分力气抵抗，爽过之后是哭还是笑”。
　　西格不知道寡妇的小心思，但他本能的觉得寡妇更加保守而大胆。说她保守是因为寡妇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脸上没露一寸肌肤；说她大胆则是因为她的衣服把腰勒的很紧，显现出优美的曲线和让人想入非非的幻想，她不再站在西格10米开外说话，贴得很近，若有若无的让他感受到女人身体的香味与惊人的柔软。
　　老实说，西格的欲火被撩了起来，不过他也就是想想，逼迫人家孤女寡妇的事他做不来。好在他有足够数量的床伴，山猫小姐被第一个喂饱，一个冬天她吃吃喝喝窝在庄园里一步不出，该胖的地方不该胖的地方都长了肉，让西格把她抱起来花费了很多的力气——偏偏山猫小姐又喜欢挂在西格身上，两人紧密相连的姿势，让西格又是一番劳累。
　　好在温蕾萨与特蕾莎都是体贴的类型，她们都是坐上来自己动，减轻了西格很多负担。
　　西格只有短暂的可以拿来寻欢作乐的时间，一天之后，他挥动锄头，在他名下的土地锄了一下，象征春耕的开始。
　　在3月底，远方的米斯特麦堡传来讯息，孤立无援的多诺万在坚守了数月之后不得不突围而去，他们带着三分之一的部队撤了出来，赶往拉里亚与西格汇合，并提前写了一封信向西格请罪。
　　西格没有责罚他们的意思，毕竟米斯特麦堡存在的意义就是用空间换时间，给东境喘口气的时间。多诺万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又保全了自己和同伴，他不觉得对方做错了什么。
　　一座城堡的的得失，他已经不那么看重了。只要击败瑞文斯顿人，不管他们先前吃多少都要通通吐出来。
　　当然，在表面上他写一份训斥的信件，罚没了他们一个季度的薪水，却又在第二封的私人信件里夸奖了他们，并派人送去了一年份额的奖金。
　　在3月末，他和伊莉莎以及艾尔夫万公爵互通了数封书信、交换了情报后，正式带着他修正完毕的军队踏上了夺取萨里昂之路。


第六十五章 英雄的路（1）
　　362年的4月2日，西格无视了瑞文斯顿人在米斯特麦堡取得的胜利以及虚张声势的外交恫吓，他径直率领军队来到了作为前进基地的塞温克罗堡，等待着多诺万、弗雷德里、迪耶夫带人汇合。
　　人人都想夺得首批踏入萨里昂的荣耀，因而人人都不情愿留守下来。巴克利的雇佣军贝拉斯科上将倒是无所谓，但西格既然花了大价钱，就不会把他们留在城里，看了财务报表后，他恨不得把自己家的庄园卖出去换点钱，连续两个季度进行高强度的战争，对尚处于恢复与建设期的东境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具体点说，西格的财务压力不在于烧多少钱，而是失败后要被债主逼着换多少钱，只要他能打赢战争，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投资对象，那么他们就会握着债券继续支持西格进行下一场战争。
　　贫穷不是美德，而那群放高利贷的秃鹫简直是一种罪恶。西格原来的想法等自己壮大的差不多，就把欠款还请翻身再清算这些秃鹫，而伊莉莎的想法更为激进，她为西格准备了一套详细的方案，如果操作得当，他们全都以异端的罪名上火刑架，趁着他们群龙无首混乱之时，西格就能以自己的威信与国家权威用新的货币（当然名字仍然是第纳尔）取代秃鹫们把持的市场。
　　铸币权、盐、铁、贵金属的专营权一定要收归国家所有，任何私自铸币的行为都要严惩不贷，对茶叶、烟叶、宝石等奢侈品要课以重税，在国家有动荡征兆的时候要重农抑商，在平稳时可以鼓励商业，但政府一定在流通环节卡好关，同时监控卖方与买方两个市场。
　　这是伊莉莎每封信都要和西格谈的内容，西格对巴克利女孩谏言的熟稔程度已经到了在梦中都出现这几行字的程度。
　　当然，这些事还有些遥远，西格现在要做的事攻取萨里昂。最终，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主动留了下来，他谦和的表示自己更擅长组织工作，留在后方监管物资的运输更好。
　　西格当即拍板，后来有人偷偷找上他说艾尔夫万是从萨里昂背叛过来的人，把他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万一他叛变投靠瑞文斯顿人，一下子就把我军堵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
　　“我要是怀疑一个人就不会使用他，我要是使用一个人就不会怀疑他。”西格如此解释道。
　　他不觉得公爵会背叛他，虽然公爵失去了自己的领地，但金钱、地位、荣誉西格没少补偿艾尔夫万，
　　除此之外，西格还把里泰迪兰和一支见不得人的部队——由改信的异端、拜蛇教信徒、崇拜西格的狂信徒、迦图凡斯凯瑞诺多迷雾山等游历势力组成的地下工作团队，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上到机要人物的护卫，下到暗杀行刺无所不包，伊莉莎还开玩笑似的说应该赐予他们每个人一柄武器，加入组织后他们就用自己的武器命名，这样看起来更炫酷一点。
　　眼下，他们大部应该已经布置到塞温克罗堡，表面上是监管贪污与敌方间谍，如果艾尔夫万有心背叛，恐怕里泰迪兰也不介意让一位过气公爵享受全家火葬场的待遇。
　　4月5日，西格重新出发。在组织行军方面，因为有了一批高级军官的合流而大大提高了效率。一路上萨里昂人的抵抗微乎其微，只有一只狮骑士团的侦察分队在跑不掉的情况下，与西格的骑兵进行了绝望的对决。西格允许狮骑士们投降，但俘虏们必须发誓脱离骑士团并写下保证书。
　　面对西格有条件的劝降，侦察分队里的绝大部分狮骑士与扈从都视为一种羞辱，所以他们宁愿选择去死，只有几个老油条与今年才被征召上来的新兵才写下了保证书，或者说在提前准备好的保证书上印上指印，签好自己的名字（不识字的有代写），然后失声痛哭，为了自己失却的荣誉。
　　“这么做好吗？”妮可丝问道，“大人你出身于狮骑士团不是吗？”
　　“潘德的狮骑士团与萨里昂的狮骑士团是两码事，对我而言，狮骑士团在被取缔的时候已经失落了，如今存在的不过是乌尔里克国王肃清异己的帮凶，他们......就是个笑话。”
　　“因为爱的有多深，所以才恨得有多深。”
　　“你这样说也没错，”西格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至少，让我亲手为一个早该湮没在历史中的组织送葬，纠正扭曲，让前辈的荣誉不再被后辈羞辱玷污。”
　　“即便是亲手去给自己曾拼命保护的城市留下伤痕？”
　　西格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萨里昂甚至比他的故乡马里昂斯还要重要。他曾经在这座城市中度过了从少年到青年的时光，也在第二度的人生里为守护这座城市，鲁莽的与阴森之眼吞噬者进行死斗，在幻境中经历了思想的一次重要转变，每每想到成为这座城市的敌人，他就感觉心情微妙——
　　6年之前，我为了城市舍弃性命；6年之后，我为了自己舍弃城市。
　　像是在总结，像是在辩护，像是在缅怀，西格自言自语的说道：“六年前的西格与现在的西格是两个人，六年前他是佣兵，他是战士，六年后他是领袖，他是统帅；六年前的西格为理想而战，六年后的西格为利益而战；六年前的西格梦想着用剑夺取顶端的荣耀，六年后的西格驱使军团播撒毁灭；六年前的西格觉得金钱不能衡量一切，六年后的西格把一切摆在秤盘上衡量。
　　我变成了过去的自己会相当讨厌的人，有些是迫于形势，有些是主动求变，种种偶然与必然，铸就了今天的我。有些时候，我会怀念我们在冯可夫的相逢，那时候我们都傻乎乎的，像只快乐的小鸟；我会怀念你们追随我向三先知军团发起自杀式冲锋的那个场景，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有些人，可以为了一句话，一个承诺，就可以追随别人坦然赴死，英雄的路，需要朋友与敌人的鲜血一起铺就；
　　我会怀念在瑞文斯顿雪夜里的大笑，现在想来也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那么冷的天气，我竟然会感觉热乎乎的；我会怀念在波音布鲁当巡回法庭的评审团团员的日子，原来生活中的琐事是如此有趣，每个人的经历都足以写成一本书；我会怀念在萨里昂的舞会上，我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和一位贵族决斗......之后，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下杀戮，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以及女人。
　　只是，我怀念的次数越来越少，能从记忆里体会的感动也越来越淡，人终究是喜新厌旧的，而是总是沉浸在回忆中，似乎与我的身份也不相符。英雄创造了时代，时代也创造了英雄，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你们也会推着我在最符合现实的道路上一直向前。
　　说了那么多，其实仔细想想，我想说的只有一句——”
　　西格勒住了缰绳，他立于山丘的最高处，凝视着前方。金色的阳光驱散晨间的青雾，萨里昂城优雅美丽的轮廓映出他眼中。
　　西格回过头来，对落后他半个身位的妮可丝说：“我不会后悔，不，不如说和你们一起度过的时间非常开心，简直像是梦幻一般的幸福，因为太幸福......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再来一次。”
　　妮可丝愣住了，她想过许多可能，但映着光的西格展示给她的是一个如同孩童般的纯净笑脸，一如他们在冯可夫的相逢。女骑士绷紧的脸慢慢柔和下来，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说：“好啊，反正我会一直追随你，直到世界尽头。”
　　“那就约定好了。”
　　西格掉转马头，冲执旗手砍砍做了个手势，身材魁梧的野蛮人奋力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在看到旗帜后，各级军官立刻约束自己的部下，并把命令传递到后方的同僚去。很快，黑压压的军队就停在他面前，衣甲上反射的光亮组织了一条宽宽的光带。
　　“同僚们，士兵们，”他握住了剑柄，用尽全力大喊，“我们历经千难万险，与形形色色的敌人交战，克服困难，磨砺武器，整备衣甲，就是为了让自己取得胜利，为了彰显自己人生的价值，而不必在年老瘫软在床上的时候，发觉自己的人生一无是处。
　　而如今，我们一个征途的尽头，荣耀的顶点，潘德的明珠，那白银王座的所在就在我们眼前，而我，则要带领你们征服这座城市，分享胜利与荣耀！”
　　短暂的平静后，震耳欲聋的欢呼组成气浪，惊飞了附近成片的鸟儿。在掀起的尘土里，曾经的护城者带着千军万马，为伤害这座城市归来。


第六十六章 英雄的路（2）
　　西格例行的给仅仅掌控着一座城池的乌尔里克国王写了一封劝降信，他承诺如果对方交出萨里昂城，就给乌尔里克一个公爵的头衔以及北方的一块封地。先不说西格会不会遵守承诺，他信里在击灭萨里昂后的企图已经昭然若揭，那就是进军瑞文斯顿，拿下北地之龙一片或整片领土。
　　国王的寝宫阴暗，烛光照亮乌尔里克阴晴不定的脸，王子、国王的顾问、书记官、近卫队长、大主教沉默不语，等待着国王的决定，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思考的。乌尔里克要么马上投降，要么抵抗下去，等待某种转机降临。
　　国王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却没有立刻写出回执。昔日的雄狮变得苍老、迟疑、懦弱，他抬起头对近卫队长哥顿说：“募兵的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只有不到五百名市民愿意加入城防工作，不直接加入战斗的民夫岗位比这多一倍。”
　　眼看主君脸色不妙，哥顿急忙说，：“留在萨里昂城的佣兵里，我雇佣了三只较大规模的佣兵团，另外各家贵族也按照战事法律缴纳了盾牌税与人丁税。”
　　“不用和我谈这些，我们有多少守军？”
　　“加上狮骑士团.....不到四千人。”
　　对于现在的萨里昂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人口招募军队，而是没人愿意在萨里昂这艘破船上待着。出身本地的士兵军官无处可去，大体对王国还维持着忠诚，而外乡士兵，特别是西格治下的两大城市马里昂斯与拉里亚的士兵发生了成片的叛逃事件，跑到了西格的阵营中去。
　　加上西格暂时放弃了瑞文斯顿战线与巴克斯战线收缩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围城与守城的兵力已经达到了3:1，并且东境军在质量上还占有优势。
　　现在，国王手下靠得住的武装力量，除了他的亲军萨里昂禁卫军之外，只剩下一部分贵族。西格的政策明确的损害了大贵族的利益，所以许多贵族别无他选，只能坐在破船上拼命舀水，希冀这艘船下沉的慢一点。
　　“抱歉，我的陛下，教会已经竭尽全力，除了未成年的孩子，我已经动员了所有修士和影响范围之内的健康信徒投入了志愿者的工作。”
　　乌尔里克脸上露出些许感激的神色：“托姆斯，谢谢你，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那是个异端，人人得而诛之。”
　　没理会托姆斯主教的咒骂，国王把视线转向他的书记官，一个小贵族出身的年轻人，后者鞠了一躬说：“陛下，国库里的财富与粮食足够支撑我们一年半的战斗。只是，那群来自马里庭的佣兵要求用足量银币付款，不收我们铸造的第纳尔。”
　　第纳尔只是金币的一种统称，每个国家铸造的金币都叫第纳尔，可是潘德第纳尔的价值与萨里昂第纳尔的价值不同，萨里昂第纳尔与马里庭第纳尔的价值也不同，甚至马里昂斯第纳尔与拉里亚第纳尔的价值也不一样。货币的价值不止表现在时间上，和地域也有关系。采取不同标准手工制造的货币必然是参差不齐的。
　　另外，货币的价值与它铸造的时代也有关系，在贵金属大发现的和平时代，国家自然能铸造足量的金币发行，而因为战乱、贵金属矿脉的枯竭、生产力的变化，这些因素都让第纳尔的含金量一路走低。
　　原本，萨里昂第纳尔还算是潘德大陆的硬通货，然而随着国家信用的破产，萨里昂第纳尔的信用也一路走低，许多雇佣兵已经公然拒绝了用萨里昂第纳尔发工资，宁愿用物品抵押或者使用外国货币，偏偏国王没有大量储备外国货币，成为不小的麻烦。
　　“用物品抵押吧。”国王的眼皮耸拉下来，“如果能翻身，这些身外之物我都能拿回来；如果我失败了，把它留给西格也没什么意义。”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书记官说，“达夏承诺出兵帮助我们。”
　　“别相信那群游牧民的承诺，他们信仰契约之神瓦塔，任何实质上的承诺最终都要通过文字传达，口头上的承诺只是说说。先别管他们，陪我一起去城墙上看看吧。”
　　哥顿迟疑了一下说：“据臣所知，叛逆者西格的军队可能已经组装好了少量投石机，很快就会对城墙进行试射，我觉得这时候不该冒这个风险。”
　　“投石机的命中率很低，如果发生概率极低的事情，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连运气都不站在我们这边，即便输了也只能感叹命该如此。”
　　乌尔里克国王在回执上写下“自己来取”，然后交给自己的侍从，再过不久，城外的西格就能得知国王的选择，进而做出自己的选择。
　　眼看国王意志坚决，哥顿轻声说“您的意志”，从部下手里拿过一块方盾走在国王的左手位置防备不测，乌尔里克像是想起什么都自己的近卫队长说：“留着点力气，也珍惜自己的性命，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还需要你带着我的妻子与儿子跑掉。”
　　“陛下？”
　　“这种时候，就别那么见外了，哥顿，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的，是的，里克。”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乌尔里克眉头舒展，曾经，作为王储的他也是年轻人中的一员，他和他的朋友们被青春的激情所支配，击剑、赛马、向贵族女性写求爱信、在酒馆和侍女调笑，种种幼稚与风流的事情一样没少做。
　　偶尔，他们也会想要追寻内心的宁静，于是就去寻找萨里昂最美的黄昏。当这群小伙子辗转多地，最后气喘吁吁的登上北面城墙一栋塔楼的时候，被广阔的、在大地上连绵的茜色光芒所震撼。从此，这里成了他们每年必来的聚会场所。
　　只是，时光改变了一切，陪伴着国王登上塔楼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人进行了一场有去无回的冒险，有些人继承家业，有些人不知所踪，有些人则变成了国王的敌人，被国王亲手送葬。
　　只是，走过熟悉的道路，迈上熟悉的台阶，当国王陛下在重重护卫下从黑暗中现身，来到塔顶的时候，他因为过于灿烂的阳光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不是黄昏而是上午，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追寻内心的宁静，而是为了观察敌情。
　　坚守在岗位上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国王的到来而露出轻松的神色，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乌尔里克看到了黑压压的东境士兵缓慢而有序的移动着，构建着阵地，与人类的身高想必，投石机、正在建造的攻城塔显得如此高大突兀，黄褐色的旗帜到处飘摇。
　　从攻城方的阵容厚度与阵型来判断，西格似乎是打算主攻一面城墙，争取尽快打开缺口，减少这座城市的损失。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里感叹道不愧是白手起家的人物，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会给他可趁之机。在步兵阵地的两方，西格的骑兵拆分成数个部分交替巡逻，以防守军出城袭击，断绝外面来的援军直接进城的可能性。
　　而四面包围城市的营地也建设的十分牢固，各种石料木料不惜血本的投入使用，只为了小心谨慎。看到这个份上，乌尔里克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看的了，他只能竭尽全力的抵抗，等待敌人犯错，等待援军降临，二者条件缺一不可，不然他打不赢这场战争。
　　在下楼的时候，西格的投石机第一次试射，磨制好的石弹砸在了城墙上，让塔楼里扑簌簌好的落下灰尘。
　　哥顿急忙带着国王离开了塔楼的范围，在卫队的掩护下回到王宫，喧嚣远去，哥顿知道厮杀即将开始。看着朋友，他忍不住小声说：“我想起了你之前托付给我的事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连同你的命我也要救下。”
　　“我是一位王者，从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就要履行责任，到了最后，也要带着王者的尊严死去。”
　　“里克！该死的.....除了国王你就没有别的活法吗？我还记得你不是国王的时候，我们依然快乐的像小鸟一样整天在城市的巢穴里游荡。”
　　“但从我戴上王冠开始，一切就不一样了。哥顿，当国王并不快乐，但让我非要在眼下和少年时代选一个的话，我宁愿选择现在。至少，我知道该做什么，又该如何去做。”
　　“唉。”
　　哥顿的千言万语化为叹息，他陪着乌尔里克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宫殿中，昔日的欢笑与繁荣不见了，留下来的人躲在阴影里，望向哥顿的眼神惴惴不安，让近卫队长产生了这是在灵堂里的错觉。
　　当天，西格收到了回执，他把信丢在一边，凝视着萨里昂城一言不发。
　　“大人，你在做什么？”奈特好奇的问。
　　“我想要记住这座美丽的城市，”西格低语道，“毕竟，她的美丽很快就要失却了。”


第六十七章 英雄的路（3）
　　在头一个星期里，东境的军队一直忙着组装攻城塔与投石车，在营地的后方，守军很难观察到的位置，由马里昂斯运来的新铸火炮连同炮弹一起交付到西格手中。伊莉莎到了马里昂斯后一直在做这件事，因而能够赶上西格能够使用的时机。
　　西格新晋提拔的炮兵指挥乌尔班建议首先进行两到三次的试探性攻击，测试萨里昂外城墙的性能与守军的战斗意志，他需要数据去找到城墙的弱点，以便一次性投入最大的火力，争取一天之内打出一条通向城里的道路。
　　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拿下，那么战争成本就会一路飙升：炮弹的费用、工时费、守军对城市的破坏（用以填补火炮炸出的缺口），乌尔班也藏着私心，他想奠定火炮在西格心里无往而不胜的印象，从而抬高炮兵的地位，间接的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权力。
　　西格也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建立新的国家后，萨里昂是首都的最佳选择，它坐落在中原之地，气候温暖，交通发达，产物丰富，又有底蕴，是建都的最佳选择，潘德与萨里昂都定都于此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尽可能以征服者而非血腥的杀戮者的姿态进入城市。
　　若搞得人人都和他有仇，他在萨里昂建都也不安稳。
　　东境这边未尽全力，守军却是全力以赴，他们在击退了两次强度偏弱的进攻后恢复了信心，有更多的志愿者加入了守卫的行列。他们很不幸，被虚幻的希望所吸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七天，攻城方与守城方相安无事，不过东境骑兵在外围歼灭了最后一支企图突入城内的狮骑士团分队，狮骑士团在萨里昂城以外的传承断绝。西格凝视着骑士们进行的、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冲锋，东境骑兵的数量是挑战者的五倍，质量又相差不大，萨里昂人根本就不会有机会。
　　一个小时后，狮骑士只剩下一位，他被战马压断了腿，只能无助的坐着，拿着武器对准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即便他痛的都要哭出来，也没有开口求饶，而是徒劳的挥舞着一柄单手剑，最后被一刀割喉。
　　“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人，我想在明日的攻势里可以用这些尸体做做文章，”贝拉斯科低声说，“这将会对守军的士气是一次绝好的打击。”
　　“不，他们都是好孩子，只不过没人给他们选择做好人的机会，以至于一开始就踏入了这条不归路。”西格比了个手势，“把他们好好葬了，衣甲与军旗留下，明天我们会在攻城前向他们的同僚展示这一结果。”
　　围城的第八天，一大清早围城营地就升起大量的炊烟，不难看出这将是东境军倾尽全力的一次攻击。执勤的士兵敲响了大钟，无数躺在靠城墙根位置搭建的窝棚里的萨里昂士兵急匆匆的穿好衣甲，拿着武器来到各自的岗位上。事态紧急，他们连吃口热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坚硬敦实的面饼，配着囊袋里的水小口小口吞咽下去。
　　高度紧张的萨里昂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西格的军队才整装待发，离开营地，向着城市的方向推进。老兵刚准备教授新兵能让他们多活一会儿的小知识，就看见城下的东境士兵奇怪的把一块白色的大帆布铺在地上，后面的士兵把一捆又一捆的东西向着帆布上倾倒。
　　“是城外的狮骑士团余部，他们完蛋了。”
　　“秩序女神在上，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吗？”
　　“这仗还能打吗？”
　　“是哪个混蛋骗我萨里昂能和东境五五开？”
　　不待军官们发言，富有经验的老兵们就自动开始弹压这种未战先怯的言论。勇气可以传染，懦弱也一样。东境的震慑意图非常明显，若不加以有效的应对，恐怕他们撑不了几天就会被打穿.
　　士官们只能控制源头，如何提高士气就要看贵族军官们的说辞。显然他们也没有准备，因而或是沉默良久，或是结结巴巴说出一个不能令人信服的答案，所以层层上报报到了哥顿那里，逼得哥顿又许下了一番金钱方面的承诺。
　　这时候，金钱比说辞惯用的。
　　在展示了大约十五分钟，东境士兵收起了帆布，把战利品带了回去，而后投石车阵地很快填装石弹，对城墙进行轰击。经过一个星期的准备，攻城方对城墙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并在第三轮抛投中就取得了战果——摧毁了一个临时加固的营盘，造成了十几个人的死亡。
　　当然，无论怎么积累经验，投石机命不命中全靠信仰，精度不够数量来凑，必须一点点的积累对以城墙为核心的整套防御体系的伤害，而后推出攻城塔对城墙进行强袭。
　　整整一天，双方的攻防都在单调的石块互砸中度过，加起来的伤亡还不到五十人，如果是这种程度，守军还能保持情绪稳定。之后的一连三天都在单调的扔石块节奏中度过，守军的士气略略回升了一些。
　　这一天的夜晚，西格的营帐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在得知西格明天决定动用攻城塔攻城后，弗雷德里主动请缨作为突击队长。伊莉莎曾经说过，二十不死人自带祥瑞，无论怎样致命的伤势，他们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又是一条好汉。基于这点，西格同意了弗雷德里的请求，却引得他的爱人多诺万激烈的反对。
　　两人的争吵很容易让外人看出点非同寻常的韵味，西格一直反对同性恋，结果自己军队里就有一对高层同性的事实会让他的立场非常尴尬。至于为什么他在军队里也要禁止同性恋......废话，现在都有不少人惦记他的屁股，一旦开放禁忌那还了得？
　　西格不得不把他们叫到帐篷里，托着腮帮看他们争吵。旁边温蕾萨坐下来悄悄说：“要么我也去？”
　　“夫人，别开玩笑了，你一个弓手在攻城塔上能发挥的地方有限。”西格低声说：“而且我也不愿意让你冒风险。”
　　女精灵笑笑，偷偷亲了亲西格的侧脸，对着后面的妮可丝与奈特笑，颇有些挑衅的意思。两条败犬同仇敌忾的同时扭头，心里暗暗一叹。现在正在打仗，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需要抛到脑后，而就算打赢了战争，西格还要忙着筹建新王国的事情，会非常忙碌，估计也没心思搞东搞西。这也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们俩都要充当吃狗粮的路人角色。
　　围城的第十二天，东境军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做好防火防盗防巨石准备的攻城塔与攻城车同时出动，养精蓄锐多时的弓弩手们无节制的使用着弹药，把让黑色的雨倾落到对方身上，箭矢弹在甲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表现最优秀的依然是西格麾下的诺多雇佣兵，他们每一个人练弓的年龄都大于等于人类士兵的年龄，又因为种族优势，力气大，视力好，箭矢也是精品，种种因素下他们反而压制了城头上的守军，并从侧翼重点关照了床弩的位置，那对缓缓被推向城墙的攻城塔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攻城塔一共分为三层，里面容纳了一百名士兵，一共有三座攻城塔被推向城墙，而在攻城塔前方，数辆攻城车也在大量步兵的掩护下推进。
　　“我们的骑兵能否从两个方向对攻城部队进行一次夹击？”哥顿皱着眉头问，“必须在接触之前就要给他们压力，不然我们就很被动了。”
　　“我想很难，”他的副手指向了一个方向，“看灰尘的面积，西格在两翼出动了大量骑兵进行保护，我们很难摆脱东境骑兵的纠缠骚扰破坏敌人的攻城器械。”
　　“见鬼，这时候还是滴水不漏。”
　　哥顿嘴上抱怨了一句，他带着亲卫来到攻城塔指向的那段城墙布防，让自己的副手守住城门。恰好，他所在的位置是弗雷德里要冲击的方向。
　　守军用火箭射击攻城塔，却发现里面预备着沙土，只要哪里着火就扑灭。等离近了之后，他们又把火油倾倒泼洒，力图杀伤塔中塔下的士兵。先锋部队的一些士兵被火点着，只是被波及的幸运儿只要就地一滚或者让战友拍一拍就能解决，而那些不走运的、被热油直接洗面的，在临死之前经历了相当大的痛苦。
　　偶尔，也会有城下的射手一箭洞察仍火油的守军，让萨里昂人也享受一把火焰的热情。在这些小插曲中，攻城塔靠在了城墙附近，上面经过加固的吊桥放了下来，吓得守军四处躲闪，顺利铺出一条牢固的、宽宽的道路。


第六十八章 英雄的路（4）
　　因为空间的限制，攻城方很难携带长杆武器，他们统一配置圆盾+短矛或单手/一手半剑，也有携带钉头锤、短戟或战斧之类的武器。当攻城塔上的活板落下的那一刻，哥顿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柄投矛正面扔了出去，一名重步兵应声倒地，那个倒霉蛋戴着敞面盔，即便鼻梁上有护甲，投矛巨大的力道仍然打断了他的鼻梁，让其血流不止。
　　同伴突如其来的受袭让攻城方一片混乱，他们七手八脚把同伴拖到不碍事的地方，节奏一下乱套了。一名萨里昂重步兵跃跃欲试的踩着活板试图把战火烧到攻城塔上，弗雷德里当仁不让的迎了上去，他手里的双手剑仅仅两次变化位置，就让对方失去了耐心。一次冒失的突刺给弗雷德里留下了可以发挥的破绽。
　　于是，那名重步兵被戳中了喉咙，而后被梅腾海姆人一脚踹了下去，尸体还碰巧砸在了攻城车上。
　　推着攻城车的士兵吓了一跳，反射似的看向上方，弗雷德里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挥动手中的双手剑寻找下一个牺牲品，近卫骑士哥顿迎了上去，而他们的亲信也撞到了一起，兵对兵，将对将，大家都按默认的规则办事。
　　三座攻城塔以相差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集体搭上了城墙，攻城塔的背面还有云梯，能让后续兵力源源不断的加入。而在城门的方向，守军持续不断浇下的火油已经让一辆攻城车换了两拨人手，周围都是被烫到糜烂的凄惨肉体，老兵尚能坚持，新兵连推车都顾不得，直接吐了出来。
　　注意到敌人的顽强抵抗，贝拉斯科、温蕾萨与迪耶夫一起看向西格，西格点点头，三人分别向各自的部属下令，一时间，巴克利工兵、诺多精灵与萨里昂神射手一起转移了阵地与射击目标，一时间，城门与城下的敌我双方都被劈头盖脸的箭雨打造了。
　　没办法，箭矢没长眼睛，射中自己人还算常规操作。
　　西格这边还好，先锋都穿着全身甲，被箭射中威胁不大，而弩矢因为弹道的原因，除非是故意的，也不大可能对友军造成较大的杀伤。上面的萨里昂人就不一样了，志愿者的装备能自备的极少，大多是从库房里淘来的N手货，锁子甲的防护性着实一般，不然大家也不会在板甲发明之后就逐步淘汰了这种产品（板链复合甲不在此列）。
　　来自友军的远程打击遏制了守军的反击，让操作攻城车的士兵一起抓住中空结构里用铁链悬挂的羊头攻城锥，喊着口号向后拖动，而后一起撒手。攻城锥下落，撞到城门上，而后士兵再把攻城锥拖到后面撒手，以此重复。
　　在城门里面，萨里昂人在临时构筑的攻势里严阵以待。他们用巨大的条石、泥浆、沙土、原木还有其他玩意堵住了城门，延迟东境士兵破城的速度，又在城门以内的一片开阔地，把能拆的东西全拆下来作为第二道防线，如果城墙不丢，数个岗楼、悬挂的营盘就能对城门附近的守卫者们进行支援。
　　城墙与城门同时展开了激战，整整一天，双方的指挥官都在不断调度，把新血轮换到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前拜蛇教的女祭司以投靠西格的前拜蛇教见习女祭司（大多来自伊索斯）为为骨干编制了一队精干的医疗团队。
　　她们保留了拜蛇教中阶成员对草药学的精通和必要的冷酷，那些无法治疗的重伤患视情况而定，很快就会死去的她们放着不管，那些没救又能苟活几天的，为了节省资源防止他们对 其他人的士气造成打击，她们会隐蔽的提前结束他们的生命；伤势不太重的，如果落下残疾必定从军队退役，那么她们会用别人看不出来的敷衍态度治疗，而后把主要精力用于治疗轻伤员和能恢复、重新入伍的重伤员。
　　虽然不近人情，但她们成功提高了东境军整体的恢复速度，避免了伤员对军队的拖累，反观守城方，疲惫的牧师还要为伤员们告解，向幸存的士兵宣扬神的教义来稳定士气。
　　在下午三时左右，进攻城门的东境士兵在轮换了八次人手后终于撞破了大门，他们又顶着投矛、飞斧、弩矢，把堵在城门的障碍们推开，清理出一条前进的路。
　　可在城墙上刚刚开辟出数个登陆地，与四面八方的萨里昂守军鏖战的同胞一样，东境士兵迎来了枪戟手爱的戳刺，再加上来自城墙上的夹击，东境士兵发起了三次冲锋，最后都被当了回去，双方的战线就维持在城门附近。
　　运气似乎不站在西格这边，在他准备在另外一个城门开辟第三条战线的时候，外围的骑兵传来一个胜利却不让人心安的消息——他们在外围摧毁了一支达夏的巡逻骑兵，这支队伍规模不大，其本身的存在就非常耐人寻味。
　　实际上，这也是西格在萨里昂城攻略中最担心的问题，那就是瑞文斯顿人或者达夏人良心发现，顾全大局，派援军支援萨里昂王国，把他的军队拖死在城下甚至更进一步，彻底摧毁东境的野战力量，然后向着本土进发，这也是他让骑兵在外围保持高度警戒的原因。
　　之前，瑞文斯顿人忙着消化米斯特麦堡和之前征战菲尔兹威的战利品，或许继355年后迷雾山人发动的又一次大规模劫掠也动摇了瑞文斯顿人的决心——瑞恩公爵绝不可能坐视自己的老家爆炸，而他自己又是一股势力，当他消极怠工的时候格雷戈里国王的下一步行动就少了一大助力。
　　而达夏人就有余裕，之前东境与巴克斯的交锋他们一直做壁上观，在今年2月份的伙伴交换后也一直按兵不动。因为战神提图斯将军的骚操作与拜蛇教的威胁，巴克斯不可能给达夏公国造成任何威胁，所以达夏人有两个策略可以选择：进攻巴克斯抑或是帮助萨里昂抵御东境。
　　两者都符合达夏人的利益，前者可以在宿敌身上咬下一块肉，后者则是防止西格夺取萨里昂后，以此为跳板进攻达夏。他们可不相信西格会耿直到言出必行，说不定打着出征米斯特麦堡的旗号走出一里地，调转个头就变成了进军新加尔。
　　“我不想去赌达夏人会不会来，所以尽快攻破城市才是最佳对策。”西格转头对奈特说，“帮我把乌尔班叫来。”
　　正在教授炮兵数学知识的乌尔班被叫来，他手上还要泥沙的痕迹。纸张如此珍贵，他和学员们的演算都是在泥板上进行。看着西格后，他把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向他的君主鞠了一躬，说：“有什么地方都为您服务吗，我的大人？”
　　“如果我需要你拿出一个能尽快攻城又对城市破坏较小、最好只局限在城墙的方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西格没指望乌尔班能立刻给出答案，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强人所难。谁知道，乌尔班这个来自梅腾海姆的汉子憨厚一笑，对西格说：“有啊。”
　　见西格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乌尔班说：“俺寻思.....不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方便快捷的协助大人攻破这座城市。就在两天前，我突然想到除了用火炮正面进攻之外，也可以使用火药对城墙进行爆破，实际上，俺这几日一直让手下的小崽子们干这活。”
　　“结论是可行的？”
　　“是的，在城墙下挖洞，避开潮湿处填充火药，然后引爆。爆炸将会使得城墙局部坍塌，至少能打开一个半连队正面冲击的豁口。”
　　西格听了之后心神荡漾，他强忍着激动说：“想必你已经为你的方案准备好必要的物资了吧。”
　　“是的，原本打算是炮击效果后作为辅助手段使用，大人如果需要我们今晚都能行动。”
　　“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准备吗？”
　　“不要停下来，”乌尔班指了指城墙，“我需要友军对城墙保持持续德压制，为了节约时间，我不会发掘地道从地下摸过去，而是派人径直前往墙根处强行凿处五个洞把火药塞进去。”
　　“明白了，把你准备爆破的城墙标识出来，我会提醒部队注意。”西格握着剑柄说，“另外，我保证整个夜晚，东境军都将与敌人战斗。事成之后，我会挑选一座城堡成为你的封地，你在军队中的位置也会进一步提高。”
　　乌尔班粗糙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花，谁不热爱权力呢？不过，西格紧接着补充的话语就让他严肃起来。
　　“如果失败了，你将被当众问责，我很难饶恕你。”
　　梅腾海姆军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场关乎他生命与荣耀的冒险，他在心中向神明祈祷，希望运气能够站在他这边。


第六十九章 英雄的路（5）
　　直至夕阳完全沉入地形线，潘德迎来了又一个星空，西格仍然没有收手的打算。举着火把的东境士兵轮换下疲惫不堪的同僚，接替与敌人厮杀。
　　城墙方向一整天的成果是夺取了一座塔楼并摧毁了另一座。但很快，萨里昂人一次带有运气成分的投石机就挡住了塔楼通向另外一边的路，让东境士兵手里的建筑只能发挥支点作用。
　　尽管处于攻势，为金钱与地位而在的攻方远不如为生存而战的守军。城门方向的东境士兵甚至被赶了出来。愈战愈勇的萨里昂人马上安排了一次骑兵的突击，顺着攻城部队与预备队留下的巨大孔隙，瞄准了西格所在的地方企图进行斩首。
　　西格的位置过于靠前了，萨里昂人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东境军虽然强势，却是西格一力聚拢起的军队，里面的萨里昂人、冯可夫人、巴克利人谁也不服谁，西格一旦阵亡，他们就会化为乌合之众，为了主君遗留下来的巨大权力真空相互厮杀。
　　迪耶夫指挥的弓手部队首当其冲，被萨里昂骑士与狮骑士重创，整支部队溃散，迪耶夫也被击昏倒在了尸体中，暂时失去了和本方的联系。然后，萨里昂骑兵重整阵势，在贝拉斯科上将调动的含有威名赫赫的巴克利征服者与巴克利枪骑兵为主力的骑兵部队、以及温蕾萨指挥的诺多雇佣军包夹过来之前，与西格的将军卫队撞到了一起。
　　被荣耀煽动起来的敌我双方的骑士们报着自己的名号相互厮杀，西格的将军卫队大多出身不那么正经，不过在东境他们仍然是某块土地名义上的主人，因而他们也把自己当成了贵族，封地名就是家族名，双方你来我往，展示了平日所学的成功。
　　在被割裂的战场上，西格可谓是如鱼得水。他灵巧的在马背上挥舞着寻常骑士难以使用的双手剑，被不同力量侵蚀过的蓝宝石符印双手剑切割骑兵甲就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顺畅。如今，这柄剑不再散发苍翠的火焰，却比以前更为渗人。在白天，它暗淡的剑面仿佛夺走了光，而到了晚上，它更是和夜色融为一体。萨里昂人根本看不清剑的具体形制，只觉得它如鬼魅般，在无声无息间夺取人的性命，饱饮鲜血
　　与人类战斗尚可以凭借勇气生死相搏，与妖魔战斗，他们只有发自内心的恐惧。萨里昂人的数量是西格将军卫队的四倍，但他们愕然的发现，在三个来回后，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哪怕西格本人都被击坠，而徒步作战的时候，这帮悍勇的家伙依然守护着他们的君主。
　　一如既往，西格的坐骑又死了，他这个做主人的，似乎总对忠实的动物伙伴带来不幸。
　　迟疑埋葬了萨里昂人，温蕾萨与贝拉斯科的骑兵先后包了过来，调度骑兵的宝黛丝也让海伦娜带来一支骑兵，妮可丝也派出了手头作为预备队的步兵。在歼灭了萨里昂的反扑力量后，他们甚至一路推进到城门里，在一番混战后击穿了城门的防线，进入了城区。
　　到了晚上后，城墙上的萨里昂人很难再给予他们同伴们有效的支援，而西格的部下正陷入一种狂热的复仇情绪中。眼看有机可趁，西格急切的命令进城的骑兵向着四周进发，不为占据哪里，只是营造一种城门已破的事实。
　　尽管进城的人数只有不到五百人，但他们制造的混乱与声势就好像东境的主力已经进城了一样。城墙上的人仍在奋战，但城墙后的人却产生了相当的动摇。有许多人被西格的骑兵驱赶着奔逃到内堡的方向。
　　在戏剧性的情节最后，缺乏支援、疲惫不堪的萨里昂人又在城墙上坚持了一个半小时，余部才宣告投降。
　　“今天到此为止，让小伙子们好好休息。”西格拿着毛巾擦拭脸庞，一边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在城墙附近的街区做好警戒，别糟蹋我们的成果。”
　　鏖战了一天的士兵们终于获得了吃上一口热食的机会，在就餐之前，是两个军官被处决的余兴节目，他们在城门口的溃败差点导致了整支军队的崩盘，即便获胜，西格自己承认也是一场惨胜，他的弓手部队损失高达六成，而迪耶夫被初步判断要休养一整年的时间，这也意味着出身瑞恩的神射手丧失了亲自踏入这座城市的荣耀。
　　一夜的修整后，进城的东境军又和守军三次短兵相接。西格的军队开始缓慢的推进，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占领。有些街区对西格表现的十分恭顺，有些街区的居民惴惴不安躲在被厚木板封住的窗户的缝隙里，看着浑身血腥味的士兵举着形制统一的武器路过，有些街区抵抗的相当激烈，西格也动用了血腥的手段进行镇压。
　　在剿灭了红色兄弟会的据点后，西格的军队中又多了一批杂七杂八的生力军，男人和强壮的女人被补充道军队中，老人和孩子带到后方妥善照顾，而剩下的则在灶台与医疗帐篷里打下手。
　　或许是因为他同时展现出的仁慈与残酷，守军中陆陆续续又有许多放下了武器，西格相信乌尔里克国王手中的军队不会超过八百人。
　　在此之前，他要控制整个城市的外围。
　　从4月22日到4月28日，经过六天的巷战，西格才控制了外城。其中最花费时间的是秩序女神教会的萨里昂大教堂，托姆斯主教带着教会武装与虔诚信徒竭力抵抗，敦实的教堂本身就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哪怕他们只有六十人而西格投入了六百人，他们的战旗依然飘扬。
　　主教的战斗鼓舞了更多萨里昂市民的反抗，不得已之下，西格只得让乌尔班使用他的爆破战术，摧毁了这座拥有一百七十年历史的建筑。然后，早已不耐其烦的东境军冲进教堂，屠戮了幸存者，只剩下托姆斯主教本人要求与西格进行一场神前决斗。
　　主教最后的愿望得到满足，那是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决斗，在萨里昂市民与东境士兵的注视下，两人在被清理出的平台相对。
　　“主教先生，我敬佩您为保卫城市所做出的努力，但一切无可挽回时，我真诚的建议您放下武器。我可以承诺，在萨里昂实行宗教自由，这里的一切都会得到保留。”
　　“这就是你的保留？”主教指了指变成废墟的大教堂又指了指暗红色的地面，“这就是你的保留？”
　　“很遗憾，如果没有足够的牺牲，我们这样面对面交谈的机会都没有，唯有胜利者才能展示仁慈，胜利就意味着牺牲。您的人和我的人为此付出了太多，我认为该到此为止了。”
　　“我的回答是‘不’，西格·拉普拉斯，你可以征服这座城市，但你永远都是弑君者和异端，你的恶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寒霜港到埃尔科莱皆流传你的恶名。”
　　“说的我好像不知道自己会支付些什么一样。”
　　西格小声嘀咕了一句，在仪式主持的“开始”声里，他持握着符印武器迈开了脚步。这是一个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春风带来了万物复苏的讯息。尘埃让阳光下的大地披上朦胧的薄雾，恍惚间，西格看到了7年之前，为保卫萨里昂而奋不顾身的自己。
　　而后，一切都结束了。他在一连串的啜泣声中抬起头来，市民哀泣着，为托姆斯的死而流下眼泪。西方看了看自己的剑，如墨般的剑面没有沾染任何痕迹。
　　“把他好好安葬吧，一位勇士的离世总会让人痛心不已。”
　　当萨里昂大教堂的旗帜落下之时，王宫钟鸣，人们不知道是谁又为王国死去，但他们知道自己又离末日更近了一步。乌尔里克国王看着惴惴不安的妻儿，说道：“哥顿，趁叛逆者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掌控城市，赶紧带他们离开。”
　　“我的陛下，那你呢？”
　　“我会留在这里，把王者的责任履行到最后。”
　　“您的意志。”
　　哥顿抚胸，安排人手带着王后与王太子出奔了城市，他却在完成任务后又返回来，看见微微吃惊的老朋友，他笑的十分淳朴：“我就知道你会吓一跳。”
　　“你不该回来的。”
　　“王者的责任需要履行到最后，近卫队长的责任也一样。”哥顿扛着剑说，“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俩之间，先倒下的必定是我。”
　　“那个日子很快了，”乌尔里克闭上眼睛，“再见，哥顿，让那帮叛逆者知道我们的厉害。”
　　“当然，我这一生，打架输过的次数很少。”
　　哥顿离开，宫殿恢复了寂静。乌尔里克每天吃一点点东西，喝一点点水。时间流逝，向他汇报消息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围城的第二十三天，宫殿里再没有人来。乌尔里克明白大限已到，他端坐在王座上，聆听着水时记滴答滴答的声音，直至大门被人推开，持剑的年轻人走进来。
　　“国王陛下，我来为你送最后一程。”


第七十章 英雄的路（6）
　　萨里昂的内城区与七年之前似乎没什么区别。狮骑士和寥寥无几的守卫者们曾凭此扛住了阴森之眼的几波攻势，他们也相信自己能挡住西格。经过之前一系列的交战，双方的人数比已经扩大到了10:1。
　　守军损失的大头来自于投降或是跑路，人心就是那么奇妙，他们有最糟糕的时候能和敌人血战到底，而不那么糟糕的时候却开始思考这场仗能不能赢，自己有没有必要进行冒险。
　　在西格恩威并重的手段面前，他们在责任与生命之间，迅速倒向自己的生命。
　　内城区是城堡向外的延伸，并成为城市的第二道防御，在历任统治者的翻修、加盖之下，它甚至比外城墙还要雄伟，并且更为狭小曲折，削弱了攻城方一次能投入攻城的兵力。
　　再加上到了王国倾覆之时，能留下来的都是忠志之士，他们或许不够专业，但勇敢能够弥补其他的缺陷。萨里昂城对东境军来说就像水蜜桃，第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柔软甘甜的果肉，而到了第二口，坚硬的核就会被唇齿触及。
　　这个水蜜桃的核异常的坚硬。
　　每个人都明白只差最后一步，只要萨里昂人屈服或者被歼灭，他们就将获得最后的胜利，他们已经在萨里昂的故土上建立其广泛而有效的统治，他们甚至已经获得了这座城市绝大部分居民的顺从。
　　所以，在众多士兵、甚至是军官身上都是思考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敌人为什么要进行没有希望的抵抗？
　　萨里昂人越是挣扎，对东境军士气的打击就越大。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人们多少有些懈怠，玩命的心思没有几天之前那么重了。胆怯之下，看见已经可以说完全为了荣誉而战的萨里昂人，十分的本事也只能发挥出六七分了。
　　西格看着己方士兵再度被萨里昂人赶下了城墙，东境军的攻势并非一无所获，守军只剩了大约四百上下的数量，但存在感如此强烈的旗帜依旧飘扬在城堡顶端，对凝视着它的西格发出静默的嘲讽。
　　“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悲哀的勇士，他们在王国终焉之时闪耀。如果时代给过他们选择，他们说不定能成为支撑国家的支柱，而不是扮演末路英雄。”
　　“大人似乎很同情他们，需要我再写一封劝降信吗？”
　　奈特一身戎装，盔甲在她身上穿着莫名增添了滑稽的感觉，可能与少女的气质偏向柔弱，与战争的氛围格格不入。西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不然敏感的少女一定会闷闷不乐，过好久才能和他讲和。
　　“不了，”西格摇摇头，“既然他们想成为末路英雄，那我就成全他们。悲剧的英雄在悲剧之中更为美丽。我曾经体验过，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乌尔班和他的手下在夜色中开始了施工。在黄昏时分，西格召集了所有的将领，经过一番争吵后同意了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乌尔班见己方攻势不顺，而敌方人手不足疲惫不堪，便提议用火药爆破掉某段城墙，让友军杀进去夺得胜利。
　　这是个理智而不名誉的做法，具有骑士或者英雄情结的部分军官对此坚决反对，当然，让他们站在相反立场的不仅是情怀，还有利益。他们都不傻，火药武器在这次攻城战中展示出它的威力，稍有远见的人都明白它正在成为一种决定性的力量。
　　骑士们能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兴盛不衰，有种种传说与光环加护，他们的地位就是来源于他们在战场上决定性的地位——无论是他们驾驶着战车在步兵中横冲直撞的时候，无论是他们在无马镫的时代反手持握长矛、夹紧马腹进行冲锋的时候，还是在马镫发明之后，解放双手，进行人们通常想象的那样一往无前的夹枪冲锋的时候。
　　无论他们是披着野兽皮、锁子甲还是板甲，他们都比其他人更为优秀。长久的训练、战斗经验与身份认同所带来的勇气赋予了他们主宰战场的力量，这就是骑士，或者说以骑士为代表的下级军事贵族漫长的历史。
　　而今天，骑士们看到原来想要传播毁灭，可能不再需要十几年如一日的磨炼、家族与荣耀，学会算术、略有文化的平民也可以操纵兵器来制造在战场上的存在感。他们茫然，他们愤怒，并本能的开始对抗这场变革的潮流。
　　如果骑士阶层不想被这些妖魔般的玩意取代，他们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同样想要证明炮兵的价值，想要向上爬的乌尔班与贵族军官们彼此都把对方视为眼中钉。他很有耐心，一直等待西格失去耐心后才跳出来献上自己的方案。与外城墙那次一样，这仍然是个赌博，只不过是场零风险的赌博。
　　他已经搜集好了一切数据，推算出了最佳的爆破点与装药量。在入夜之后，他和他的部下们饱餐一顿，在友军攻势的掩护下悄悄逼近城墙。
　　萨里昂人的人手是真的不够用了，他们舍弃了部分东境从没进攻过的城墙地段，而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的夜战中。贵族军官们不想给他人当绿叶，因而许下种种诺言，驱策自己的部下进行了士气高昂的突击，并第一次在内城的城墙上完全压制住了萨里昂人。
　　5月2日的结束，也是5月3日的凌晨，大地震颤，如雷鸣般的声音向着远方传递，许多人都在对角线位置的城墙看到了冲天的火光，旋即是黑色轮廓的塌陷。
　　萨里昂人不明所以，攻城方却是一阵欢呼，他们被长官告知过异象的情报，虽然不知道那帮摆弄黑管子的人做了什么，但总归是打破了目前的平衡局面，把优势引导了自己这一边。
　　浓浓的硝烟与灰尘在被爆破的位置形成了迷雾，被呛得连连咳嗦的乌尔班紧张的期待着战果。在他身边，海伦娜与弗雷德里举着火把，他们身后有两个满编连队的身影，是在听到炮声后冲附近支援过来的。
　　如果乌尔班的策略成功，他们这几百号人自然是冲进城里和残余的敌人搏命，如果不成功，那他们就会化身执法队，把乌尔班抓到西格面前问责。西格可能会原谅他，但他好不容易在西格心中建立的炮兵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把自己的命运与新兴兵种捆绑的乌尔班自然再没有向上爬的机会。
　　几分钟后，迷雾消散到勉强能看到的范围，视力极好的弗雷德里从手下一个专门替他拿剑的勤务兵手里接过剑来，与海伦娜一起，率领连队以进攻队形前进。乌尔班松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助手说：“这下我们的荣华富贵能保住了。”
　　萨里昂人有序的抵抗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随后他们大多溃散，回到了城堡中。所有人都以为乌尔里克国王会在坚固的城堡中固守待遇，因而人们争先恐后的涌入城堡，与仅有的守卫者们在通道与楼梯里交战，一点点肃清萨里昂王国的残余，并在顶层遇到了悍勇的近卫队长哥顿。
　　哥顿的存在几乎证实了乌尔里克国王已经近在眼前的设想，但作为国王的近卫队长，哥顿持握宽刃大剑拒收在楼梯口处，寻常人很难承受他沉重的一击，平添了许多伤员。弗雷德里冲了上去，两位剑士在继外城墙后第二度交手。
　　这一次，占据地利的哥顿笑到了最后，他击昏了弗雷德里，让后者的部下七手八脚的把对方抬了回去。海伦娜叹了口气，尽管她是冯可夫的骑士，但荣誉感远没有想要俘虏或杀死大人物，以此来西格的夸奖的动机来的强烈。她挥了挥手，手下的弩手们瞄准了哥顿，并在第三轮射击后杀死了他。
　　弩手们小心翼翼的接近，把近卫队长站立的尸体推倒，生怕他活过来带给他们新的灾厄。随后，海伦娜带人仔细的搜索了城堡，除了一些人的亲眷外，并没有乌尔里克或者他家人的踪迹。
　　西格接到了这个沮丧的消息后，立刻转变方向前往王宫。王宫几乎是不设防的状态，因此没人觉得国王会藏在那里。在宫殿之外，他们遇到了一批狮骑士，这恐怕狮骑士团最后的残余。
　　这些狮骑士大多很年轻，脸上带着稚嫩与恐惧。西格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在两名近卫的掩护下走出队列说：“够了！你们的王国也好，骑士团也好已经烟消云散了，反抗是徒劳而令人悲伤的，希望你们不要把悲剧继续下去。”
　　回应他的只有鄙夷，是啊，即便狮骑士团已经堕落，年轻的狮子们也是如此桀骜不逊，仿佛成为一种传承。
　　西格拔出剑来，潘德时代的狮骑士与萨里昂时代的狮骑士跨越时空，进行交锋。当最后的火苗熄灭，西格成为了最后的狮骑士，他跨过尸体，踩着暗色的血河，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末代的君主与新星的君主视线交汇，王权从此易手。


第七十一章 王权交接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末代君主与篡位成功的新时代野心家对视，野心家把门关上，隔绝了门外的喧嚣与血腥味，他暗淡的剑刃与宫殿的阴影融为一体。
　　“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乌尔里克国王说，“怎么，不来杀了我吗？”
　　“不着急，我想我们彼此间都有很多话想说。”
　　西格走到白银王座前，端详着乌尔里克：“你有想过，你招募来的佣兵领主会来谋夺你的王国吗？”
　　“如果我把当成一个威胁，那你恐怕早已经不知死过几回了。”乌尔里克冷笑着说，“在你恬不知耻的背叛王国之前。”
　　“是我背叛王国之前，是你首先背叛了我。”西格伸出手来，“我在冰天雪地里与瑞文斯顿人鏖战，我为了萨里昂城以身犯险，仅有的美好回忆破碎，我与巴克斯人交战，甚至流落到了新加尔。而我得到的是什么呢，一个叫格拉摩根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格拉摩根在当地方言里是蠢货的意思。”
　　“你以为是谁给了你从平民升格为贵族的渠道，光是这一点你就该感谢我一辈子。你们这些读过书的泥腿子总能比寻常人多出十几倍的野心，一块封地都满足不了你。”
　　“单单靠贵族血统就能够统治万物的时代过去了，潘德的每一寸土地，都该有有能者居之。我们的立场相对，注定了我们的理念不同。你觉得我贪得无厌，我觉得你吝啬苛刻....何况，我从来没打算效忠于你，我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战。”
　　“原来你这么早就做好了篡位的准备了吗？”
　　“如果你能对某些东西有所预感，你也会行动起来，竭尽全力的去对抗那个大敌。”
　　“谁？”乌尔里克皱起了眉头，“异端？恕我直言，他们只是癣疥之疾。”
　　“是拜蛇教。”
　　当西格说出来的时候，乌尔里克笑了笑，他不置可否的说：“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高明之论，没想到竟然抬出一个海外的邪教组织来。”
　　“潘德王国的毁灭，有八成是他们做的。在潘德198年，涉及了潘德、巴克斯与巴克利的那场混乱永远的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一个怪物从古巴克斯帝国中破土而出，而在幕后操纵他们的，一个存在了许久的邪恶实体，正企图通过手下的走卒传播恐惧，进而从信仰她的居民中摄取养分，最终吞噬整个世界。”
　　“你在危言耸听！”
　　“不。”
　　西格手中的苍翠火焰照亮了乌尔里克的脸，旋即又被他自己掐灭。他说：“我曾经愚蠢的借助她的力量去攀登不属于我的山峰，又以为我能够通过温和的策略让邪教徒向善.....但我搞错了，那个邪恶存在本身是象征着混乱，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她的信徒们也会把所有的一切用恶意扭曲。”
　　西格沉默了一下说：“这不是辩解，无论怎样的目的，我都在弑杀潘德的正统君主，你只是第一个。之后，在萨里昂城加冕、稳定了情况后，我会迎娶瑞文斯顿的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然后把她扶上瑞文斯顿的王位，这样，瑞文斯顿将会以共主联邦的形式回归。
　　之后，就是逼降菲尔兹威，再接着摧毁达夏，最后则是巴克斯。人类与精灵不再敌视，凡斯凯瑞、迦图、迷雾山、拜蛇教将不再是潘德大陆的威胁。当潘德一统后，我会竭尽全力的清除异端和一切有害的存在，厉兵秣马为远征阿玛拉大陆，也就是蛇教的大本营做准备。”
　　“这是只要小孩子才会做的梦。”乌尔里克尖刻的评价道，“等待你的，最终只要深渊。”
　　“或许是吧，但好在有许多人陪我一起做梦，梦着改变战乱不断的世界。即使跌入深渊，看起来我也不会太孤单。在进攻萨里昂城之前，我曾经对我的部下说过，我感觉很幸福，正确的选择与错误的选择不断累积，铸就了今天的道路，所以，即便失败我也不会后悔。”
　　西格举起了剑：“再见，国王陛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等着你的失败，连同嘲笑一起积攒。”
　　西格推开了宫殿的大门，上午的阳光照射进去，他的部下们伸长脖子向里面打量，乌尔里克的尸体跌坐在王座下，从剑的位置来看像是自杀，算是保住了王者最后的尊严。
　　多诺万半跪下来，手捧着缴获的战利品萨里昂旗帜枪。西格握住枪柄的中端高高举起，朗声道：“萨里昂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我按照承诺，与你们一起分享荣耀、胜利、天空与大地。”
　　回应他的是士兵们举起的兵器所组成的丛林，在一片山呼海啸里，前朝贵妇们躲在暗处哭泣战栗，混入了不和谐的杂音。
　　在占领萨里昂城后，西格实际上成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但他没着急为自己加冕。达夏与瑞文斯顿的君主终于下定决心干涉，但他们来的太晚了，以逸待劳的西格沿河列阵，半渡而击i，轻易地粉碎了他们不出权力的干涉。
　　随后，他凯旋归来，清洗了一批前朝余孽，又从效忠于他的贵族中提拔了一批新人，追随他的老臣人人有份，地位、荣誉、赏赐......除了宝黛丝，以复国为目的的前女王大人不愿意和这片土地产生实质性的纠缠。
　　“可惜了，”她感叹道，“如果不是你和那个瑞文斯顿的半老徐娘结婚，我倒不介意在复国后把我的姐姐、奥兰特为首的那帮贱人打包送给你。毕竟王后陛下那里，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你到想的真远，就不怕我被达夏与瑞文斯顿南北夹攻打爆啊。”
　　“姐姐我跑路的经验是一流的，你要是被打爆，就在我手下的佣兵队工作吧。”
　　也只要这样在354或者355年就已经跟随了西格的人敢和他这样说话，年轻的君主更多带给别人的是恐惧，种种离奇的传说环绕着他，大概是出逃萨里昂的遗老们在努力毁掉他的形象与威望。
　　西格坐镇中央，等待着伊莉莎、艾尔夫万公爵、厄休拉夫人、诺多精灵与巴克斯帝国的使节到来。他打算定都萨里昂，所以由海伦娜带着一队骑兵护卫书记官奈特回去，还捎带了两封信：一封信写给拉里亚女公爵，告诉她可以自由选择在何处定居，他会把萨里昂近郊的一座庄园赠送给她；另一封写给他的财政大臣洛里，叮嘱他在迁移的过程中注意他体质虚弱的妻子和教子。
　　因为有之前在卡林德恩堡与马里昂斯积累的行政经验，宝黛丝暂时接管了城市的政务，而受伤的弗雷德里与迪耶夫受到了艾丽莎妥善的照顾，谢天谢地，她终于改掉了一言不合就用泻药的坏习惯。
　　妮可丝正在安排降兵的工作。有些属于佣兵又不打算为新王国服务的，直接好聚好散；征召来的士兵里，不愿意继续当兵的发放了路费，愿意当兵的就充入城卫军观察，在考核确定其能力与忠诚后再调派进野战军。
　　在他的追随者中，最忙碌的要算是多诺万了。战争为社会带来了相当多的创伤，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大量逃兵与无赖骑士团的活跃，这些冷酷的人渣通过挥剑向更弱者的方式维持自己的生存，给生产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
　　西格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他的粮食并不宽裕，如今又多了一座萨里昂城，除了想法设法逼迫贵族们吐出一部分之外，他只能指望能抢种一些瓜菜来部分的取代口粮，把这一年维持下去。
　　头脑灵活的加西亚活跃在他梦寐以求的战线，他原本就长相讨喜，人也风趣谈吐幽默，西格给予了他一笔资金，让他好好打扮自己去稳定萨里昂城贵妇人的情绪。只要这些手握财富、通过社交圈能影响大半座城市的女人安静了，萨里昂也就安静了。
　　“老实说，大人，我觉得您亲自出马公关的效果更好，”加西亚挠了挠头说，“你的画像都被她们高价买回来，喊着‘我老公’、‘我老公’，还有以你为主题的小说，什么‘霸道西格爱上我’、‘世界第一的王子殿下’、‘冷酷君王与他的美貌私宠’、‘西格与一百个男人’....呃抱歉，最后一个是耽美向的，我看过，写的很好，我有点....”
　　看见自家君主拔剑要砍人的模样，加西亚吓得落荒而逃，他的工作很顺利，太过于顺利，以至于在不久之后就回来哭丧着说：“大人，我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加西亚，我没让你在床上公关！”西格叹了口气，揉着头说，“你们结婚吧，至少把名誉抱住......怎么，有难言之隐？”
　　“呃，我和她母亲也.....”
　　“那是你的事情！”西格怒目而视，“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听见没有！”


第七十二章 契约婚姻
　　之后的一个月，当西格邀请的重要人物陆陆续续抵达萨里昂后，当地的秩序已经趋于稳定，就连伤势较轻的弗雷德里都下了床，参加西格的加冕典礼。
　　与洛里以及他的妻子一同带来还有东境春季的收支与下一季度的预算。在攻破萨里昂城后，通过对某些不识时务的贵族的抄掠和投资商对西格评估的提升，使得东境，或者新的潘德王国背负的债务压力大大减少了，大约在年底就能还清。而考虑到今年的粮食紧缺情况，西格在今年之内不希望进行更多的战争。
　　随着要人们，包括准备常住在萨里昂城的拉里亚女公爵奈尔达小姐，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转移到了西格迄今为止、打下的最重要的一座城市。
　　“伊莉莎，我做到了。”他不无骄傲的指着白银王座对巴克利女孩说，“要坐上去感受一下吗？”
　　伊莉莎唯有微笑，然后仿佛是奖励她忠心又能干一般，她踮起脚尖，亲到了西格的.....下巴上。
　　“啧，这具身体真不方便。”伊莉莎颇为郁闷的说道：“骑士，你要敢笑我就咬人了。”
　　几个小时之后，带着一排牙印的西格在城堡中会见了厄休拉夫人。曾经属于乌尔里克国王的印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西格喜好的装扮——明亮简约的设计、浅色调、棱角分明的立体感。
　　不过，西格不会常住在城堡中，他在城内从某个贵族的遗孀手中买到了一个庄园，毗邻王宫。在拉里亚住了许久，他早已不习惯城堡那阴暗潮湿的环境，那位遗孀如愿以偿的成为他宫廷中的贵妇，在社交圈的地位水涨船高，算是双赢的交易。
　　“首先恭贺你获得胜利，拉普拉斯先生。”厄休拉夫人说，“如今，我对您有了足够的评估，认为您配得上成为我的丈夫，以及未来的萨里昂-瑞文斯顿的共主。我想，先生你也做好了结婚的准备，不是吗？”
　　西格悲哀的发现，他的婚姻是在整个晚上讨价还价中决定的，就如同市集上的商人一样，详细严格了把整个婚后生活定死，包括双方死后私人遗产的继承问题，以及西格新皇后的人选——以厄休拉夫人的年纪来说，她在婚后若干年死掉并不是意外的事情。
　　大概是感觉到了西格的惆怅，厄休拉夫人又和西格订立了一个关于双方私生活的补充条约，简而言之，除了新婚的第一个月与必要的公开场合，厄休拉夫人不会去管束西格去找情妇，只要不影响到王室的声誉以及她女儿的继承权问题；而西格则要保证她会保障厄休拉夫人女儿的生活，
　　这份合约等同于厄休拉夫人对西格婚外情的无限容忍，面对西格的疑惑，厄休拉夫人洒然一笑说：“我很清楚，在你我相识之前，你就有了好几个情妇。如果我说要你放弃她们，你会做吗？”
　　西格摇了摇头，厄休拉夫人会意的一笑说：“我了解，男人怎么会轻易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所以，我要求你有意义吗？而我主动开口，等同于你在私人关系上欠了一份人情。一位国王的人情，可是相当值钱啊。”
　　既然他未来的正牌夫人都那么说，西格自然不会有意见。他小心翼翼的告诉了几个和他有肉体关系的女性，山猫小姐安于现状，温蕾萨有自知之明，莎娜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视为一种玩乐，而特蕾莎更是忠犬一般，对西格的话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什么意见。
　　在他正式加冕之前，他的情妇队伍里有多了一名成员。在拜访奈特家的当天晚上，西格留宿在那里。在吹熄了蜡烛后，房门被人推开，身上仅仅裹着浴巾、发梢末端还残留着水珠的书记官走了进来，她的嘴唇哆嗦着，大大的眼睛里晕满了月光。
　　奈特逼迫自己作出了选择，她同时也在逼迫西格。西格一开始是沉默的，在女孩的脸几近变得泫然欲泣的时候，他走了过去，俯视着她说：“我可能没法给你名分。”
　　“我不在乎。”女孩迅速的回答道，“反正没有大人，我也过不上现在的生活，甚至连是否能活着还是未知数。最重要的是，我爱您，这是许久之前我就明白，并且没有改变的事情。”
　　西格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着女孩激烈的心跳与起伏的胸脯，把她抱上了床，极富耐心和技巧的引导着紧张而生涩的奈特，怜惜的亲吻着她散发着香味的身体，把青春肉体上的水珠含入自己嘴中。
　　等女孩的身体差不多松弛下来，并且做好接纳西格的准备，西格才引导着她，让她扶着他的坚挺与她融为一体。血，痛楚，哭泣，惶恐，女孩的第一次总是这样，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完美的第二次。等西格从她身体中退出的时候，精疲力尽的女孩在西格怀中睡着了。
　　“晚安。”
　　西格亲吻了奈特的额发，小声说。
　　两人差不多同时醒来，奈特在看到床上的血迹后羞耻的钻进西格的怀里，不过表情却是无比开心。得偿所愿的并非只有奈特，西格怀抱着柔软温热的躯体，心里也为占有了奈特的第一次感到满足。
　　他与这个女孩度过了漫长的时间，见证了她的成长，偶尔，在想到这个女孩身边未来有陌生男人陪伴的可能性时，心中也是一片苦涩。而如今，通过鲜血交融的仪式，他们的人生结合在一起，这个娇小、美丽的、坚强的女孩子已经完全属于他，永不分开。
　　“身体怎么样？”
　　奈特的回答：“嗯，还好。”
　　“天色尚早，再来一次吧。”
　　书记官呆呆的看了西格一会儿，脸上布满红晕。她没有说话，但她的身体忠实的述说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西格翻过身来，把她压在身下，从额头开始亲吻。
　　一个星期后，西格与厄休拉夫人的婚礼在王宫里举行，所有重要人物都到场祝贺。美人般的青年君主与为了复仇不惜一切的中年女人彼此眼里只有表演的温情，他们接受了臣子们的祝福，而后住到了一个房间，但是分开睡的。
　　“晚安，夫人。”他轻声说。
　　“晚安，西格。”
　　这一个月里，他们在外人面前一直是模范夫妻，而在私底下却是因利益走到一起的盟友。厄休拉夫人和他谈的最多的，便是她那愚蠢又利欲熏心的弟弟，那本该属于她的王座，追随她的猎鹰骑士团悲惨的遭遇，还有这一路颠沛流离的生活。
　　看得出来，曾经，她也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公主，但生活的苦难毁了一切美好的部分，让她蜕变成如今的模样。看到西格眼里的同情，厄休拉夫人嗤笑道：“我不需要同情，无论你是作为男人、朋友、丈夫抑或是盟友，我都不要你对我表达类似的感情，这是我自己选的路，那么理所应当由我来承担代价。”
　　这番话赢得了西格的敬重。人人都能做出选择，但未必人人能都正视选择带来的代价，而能够在付出代价后又坦然面对的，是极其少数人。而女人更是少数中的少数，她们虽然没有手握刀剑，却也配得上刚强这个评价。
　　“夫人，光是你来讲似乎有些不公平，我也来讲讲我的吧。”
　　西格把两段人生合并到一个故事里，他故意模糊了时间，让两个时间点的事衔接到一起。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西格每天都会在睡前说上一个小时，而厄休拉夫人也是她唯一并且忠实的听众。在一个星期后，这个故事结束了。
　　“很好，虽然我们没有尽到夫妻的本分，但至少做到了相互了解。”厄休拉夫人说，“我的小丈夫，你后悔你的选择吗？”
　　西格摇了摇头。
　　“我也不后悔，包括和你结婚也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想要倾诉的地方，请来找我，相对来说，我如果遇到问题也会来找你。”
　　西格的婚姻有名无实，却也意外收获了一个名字。在最后一次会议上，西格确定了内政、军事、财政、密谋与文化，新王国最重要的五个系统的大臣人选，并确定了新王国的名字与加冕仪式的流程。
　　“呃，陛下，你确定是这个名字？”担任内政大臣（宫相）的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说，“这是您开创的王朝，在名字上可以显得更有新意一些，把您的元素添加到国名中，让后代永远记得王朝的开创者所做的一切。”
　　“不，我的朋友，这样就足够了。”西格望着纸上的“潘德王国”四字说：“在迷失了一百五十九年后，这片土地理应回归正常的轨迹了。”


第七十三章 王国的建立
　　西格的加冕仪式在早晨九点开始，初夏的阳光灿烂，在还算凉爽的上午里，他骑着骏马，在他的卫队保护下前进，特别被选出来作为坐骑的马儿相当于它的前辈们是很幸运的，因为西格只会骑它一次，剩下的时间它会在王室的马厩里度过与其他马匹厮打、交配、偶尔会被放出来兜兜风的平淡马生。
　　西格穿着的自然不是他战阵上穿的铠甲，而是光鲜艳丽的仪式甲，后面连接着披风，披风的边缘部分还有缀着流苏。为了尽可能的表现出一种亲和力，西格没戴头盔，他经过精心修剪的、半长的砂金色头发随着微风飘扬，路边的花童适时洒出花瓣。
　　阳光、骏马、华美的衣甲、秀气的外表、充满威严感的黑衣卫队，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让西格在萨里昂城的居民眼中像是童话里走出的人。
　　在西格的后面，则是盛着厄休拉夫人的马车，在马车里还有伊莉莎进行贴身保护。当然，按照巴克利女孩的说话，她是坐在特等席上观摩。只要掀开帘子，透过缝隙就能看到西格那微微隆起的斗篷和周围突然兴奋起来的民众。
　　与西格同行的，还有两支萨里昂旗帜枪。
　　旗帜枪在萨里昂某种意义上是王权的象征，因为旗帜枪只有历代萨里昂国王才有资格拥有，象征萨里昂是贵族与平民共治的国度。西格能够拿到这两把枪，无疑是获得了两大阶层的认可，再不济，他也是凭借足够的暴力让两个阶层服务于他。
　　与西格收获的欢呼相比，人们对向他们挥手致意的王后反应就冷淡的多。她是个外国人，长的一般，年纪又大，社交圈里许多人都议论着这桩纯粹的政治婚姻，一些多情的夫人哀叹着她们主君的不幸，恨不得给自己丈夫带顶绿油油的帽子，潜入庄园，把委屈的西格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可惜，几乎所有服务于宫廷的贵妇都在王后的社交圈中。根据王后所说，他们夫妻生活和谐，彼此理解，他的丈夫为治理新王国竭尽全力，暂时还没有太多心思放在男女情事上。
　　“满意这个结果吗，厄休拉夫人？”伊莉莎轻声说，“再过不久，一顶冠冕就将戴在夫人头上了。”
　　“我很满意，如果我能看到愚蠢弟弟的脑袋，想必我很更满意。”厄休拉夫人玩味的看着伊莉莎，“而且，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小姐你吧。”
　　“何出此言？”
　　“我的丈夫最想要的王后是你，对吧。一开始，他就是为你而战的。你放纵并且鼓励了他对你产生的欲念，促使他不断上进，想要赢得一个与你匹配的地位来得到你。你的策略非常成功，他做到了，从佣兵做到了国王，但你却抛弃了了他，甚至不是第二任王后的前三序列人选。”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世俗的条约来维系。无论他离开多久，又迷失在何处，最终，他都会回到我身边。”
　　看见伊莉莎自然地神情，厄休拉夫人怔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就祝你未来能够顺心如意了。”
　　在走过一条8字形的线路后，西格来到了王宫，在特邀嘉宾的注视下，他为他的妻子厄休拉夫人戴上王冠，而后厄休拉夫人也替他加冕。而后，这对夫妇坐在白银王座上，接受了所有人的欢呼。
　　西格看着底下，多诺万不争气的流下眼泪，他的秘密恋人弗雷德里正在安慰他；加西亚凑到洛里身边打趣，以宝黛丝为首的一帮冯可夫女骑士拼命拍着巴掌。两位公爵与新贵乌尔班还算得体，西格的几个情人则在帷幔后面垫着脚偷偷瞄西格，觉得他今天更加帅气。
　　“哦，我忘了说了，”温蕾萨附在奈特耳边悄悄说，“欢迎加入国王陛下的情人俱乐部。”
　　书记官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一般，温蕾萨悄悄说：“我也是女人，而西格呢又比较生猛，不瞒你说，我和他第一次上床后也和你差不多呢。”
　　“干嘛......要和我说这个？”
　　“因为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温蕾萨指了指西格的御用商人爱丽丝菲尔，“原本，我是打算让这个寂寞的寡妇弄到我们国王陛下床上的，用丰满多汁的身体滋润我们疲倦的国王。”
　　除了自己的老部下之外，恭贺潘德王国建立的还有巴克斯与诺多精灵的使节。尽管阿尔达莉娅和西格闹了别扭，但双方的关系与联络还算热切。找了个机会，西格把精灵使节拉到一边，吞吞吐吐的问阿尔达莉娅的近况，使节一脸鄙夷又不好发作，说：“领主大人正在静养。”
　　“受伤了？”
　　“我想，拉普拉斯亲王应该知道。”
　　亲王的称呼一出，西格就全明白了。他顿时觉得一种悲凉的讽刺环绕着他，他一度怀疑自己没有生育后代的能力而郁闷不止，在数个女人身上辛苦耕耘也没有收获，为什么轮到阿尔达莉娅就一次中的了？
　　而且问题在于，孩子他妈完全没有让孩子他爸插手的意思。
　　西格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恢复了镇静。挽着丈夫手臂，准备聆听他演说的厄休拉夫人敏锐了他的变化，低声问道：“怎么了？”
　　“夫人，这件事晚上我再和你说。”
　　西格走上阳台，看到下面密密麻麻聚拢的人群，和银白的线——那是卫兵组成的隔离线。今天王宫开放了门禁，许多穿着得体的市民前来捧场，他们对西格多少存着感激，因为正是西格用暴力手腕平抑飞快上涨的物价，打击囤聚居奇的现象，稳定了市场，更是把粮食运进了萨里昂，使得这座城市没闹出夏天饿死人的笑话。
　　而且西格出身底层，也让平民们对他多了一分亲切。
　　西格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讲话，却有可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次演讲，在周围静下来之后，他开口说道：“以前，这个古老的大陆只有一个叫潘德国家，他是伟大骑士的典范，瓦隆布雷的卡瓦拉创立的理想国。当潘德因为厄运而变得四分五裂后，人们便流传起一个传说，说是有一名王者，将从地平线的尽头携着宝剑、旗帜与骏马归来，结束这乱世，让诸国合而为一。
　　曾经，我相信这个预言，在见证了那么不公、黑暗、悲伤与苦难后，我希望一位英雄能够挺身而出，改变这一切。但我很失望，从我从佣兵到领主，再从领主到国王，预言之子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有一天，有人叫我预言之子时，我才意识到我在做预言之子的部分工作。
　　我想，预言之子存不存在并不重要，因为我看到了可能性，终结乱世，带领人民过上好日子的可能性。人并非每时每刻都能得到他人的拯救，更多的时候，你必须为自己而战。想要正视头顶上的黑暗与苦难很难，做出决定很难，想要迈出第一步很难，所以人们需要领袖。领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能够走在最前方，引导走在后面的人奋力前行。
　　我很乐意充当这个骑手，并给予你们行动起来的勇气。我梦想着萨里昂能够恢复它笼罩大陆的荣光；我梦想人人吃饱穿暖，让付出得到回报；我梦想打开知识的殿堂，让人人得以感受先贤智慧的美妙；我梦想能够建立信义的法律，真正实现两面萨里昂旗帜枪所代表的含义，这王国是我的，这王国是贵族的，这王国也是你们的。
　　我所说的这些并非空谈，这一个月里萨里昂的变化已经印证了我的想法。想要重新让每个人脸上焕发笑颜是个艰苦的、漫长的工作，好在我有足够的耐心、决心与行动力，因为守望着你们的幸福，让我自己也觉得温暖。
　　所以，聆听、感受、思考，见证，我相信在经历了这个过程后，你们也会追随我改变潘德。当许多年后，你们须发皆白，瘫软在藤椅圈中时，你们能够骄傲的向子孙后代讲述那个变革的时代，那个激情的时代，那个最坏也是最好的时代，荣光与传说由我来创造，也由你们来创造。你们保护王国，而我来保护你们，这是我们的契约。”
　　西格长舒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心脏砰砰砰的直跳。他并非什么雄辩家，也没讲什么质朴的道理，掌声与欢呼迟疑的想起，人们并不理解国王的梦想，但本能的觉得这份梦想将极大地改变他们的生活，因而隐隐期待起来。
　　看着略微感到失望的丈夫，厄休拉夫人隐蔽的抓住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或许，一个充斥着冰冷的利益至上的女人，就该找个理想主义的丈夫来中和一下。


第七十四章 从零开始的国王生活 I
　　午餐的时间，西格在他萨里昂的新家里苦着脸对付他今天的午餐：咸豆子、全麦面包、烤鹌鹑（打猎打来的）、用风干肉做成的汤、瓜菜和一些时令水果。尽管掌勺的大厨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受制于材料以及香料的缺失，让这顿饭仍然令食客皱眉。
　　西格好不容易把苦涩的饭菜吞进肚子里，发现他名义上的妻子，厄休拉夫人每个盘子里只是浅尝即止的动了一点。他叹了口气，把盘子端过来一并解决。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妻子会饿肚子，因为她还有下午茶的甜点可吃。
　　国王大人揉了揉发胀的肚子，感慨他明明做了国王，伙食却倒退到佣兵时代。并不是说他已经窘迫到如此地步，只是为了做个表率，杜绝在王国困难时期，他的那些老部下们过得奢华糜烂引起民愤。
　　是的，西格不缺钱，他的部下们也不缺钱，但整个新生的潘德王国很缺钱，当爱丽丝菲尔把春季的商业盈利报表送到西格那里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因为实际的利润比预计到少了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陛下您的盟友与敌人整个的交换了啊。”御用商人一阵苦笑，“而且，您对巴克斯与萨里昂的一系列军事打击损害了某些商人的利益，他们无法正面和我们对抗，就在别的地方使坏，比如商业上，他们几乎是不惜血本的妨碍我们，并在出口给我们的粮食上涨价。”
　　“也就意味着，我的预算表又要修改了？”西格的声音有些干涩，“我能再等一个季度，但我的敌人未必会有足够的耐心。也就意味着，若是他们提前动手的话，王国极有可能破产对吗？”
　　“是的，我的陛下，”爱丽丝菲尔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倒是可以动用私人关系搞到一笔款子，足够我们再支撑一个季度。”
　　“好的，谢谢你。”
　　寡妇对西格有些同情了，年轻的国王享受胜利者的喜悦没多久，就要开始承担王冠的沉重。有些坑是已经死掉的乌尔里克国王挖的，他为了支撑下去几乎把城市抵押了出去。而西格躲掉、或者用暴力手段摆平了大部分债主，而剩下的，他出于政治目的只能捏捏鼻子认了，让本来就难看的财政报表雪上加霜。
　　为此，西格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和他的五位大臣讨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的军事总管多诺万提议大家把自己的财产拿出来凑一点，先填上窟窿再说。西格知道多诺万是好心，但明显会损害他部下们的感情，特别是新近投靠他的那些人的感情。
　　明明什么都没拿到，卖力工作的结果是先提王国还债，恐怕没几个人能接受。
　　而西格自己提出的典卖战利品也被宫相艾尔夫万拒绝，因为西格是新近征服萨里昂，人心不稳，如果他典当战利品，很容易给人传递一种这国药丸的信号。那么萨里昂的遗老遗少和外国的反动势力就会勾结在一起，联合绞杀新王国。
　　提到遗老遗少，他望向西格的间谍总管，今天出席的是个陌生人。西格隐约记得他是里泰迪兰的副手，目前间谍总管大人正带着一队人马全力追捕乌尔里克国王的遗孀与前太子理查德，萨里昂遗民的精神领袖。
　　在此之前，里泰迪兰已经把乌尔里克的所有情妇与私生子都找了出来。因为没太大威胁，西格把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放了回去，但每个家庭都留下一个人质在他的宫廷服务。而当里泰迪兰询问西格如果抓到理查德后是否需要避免某些遗憾的事情，西格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个人。”
　　间谍总管这才领命离开。
　　因为一连两个方案被否定，能够解决财政问题的渠道少了许多。财政大臣洛里砍掉了数个预案，选取了最保守的一个说了出来，无非是开源节流两个方面。开源的话，就是改革税制，减少中间环节造成的损耗（其实就是贪污），征收奢侈税，保护本国商业；节流的话，就是西格开始做个表率，大家过的简朴一些，不要把财富拿去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西格觉得这份方案很靠谱，于是决定推行方案。
　　除了三餐的质量下降之外，其他一切过的和在拉里亚没什么区别。每天劳心劳力工作，晚上抱着一个或者两个情妇睡觉，偶尔出去视察民情，看看酒馆里有没有新的二十不死人大军出现。一个月里，他会有大概的五个晚上的时间在厄休拉夫人的房间度过，以昭示他们夫妻关系的牢固。
　　“西格，那个经常来我们家的拉里亚女公爵也是你的情妇吗？”
　　某一天，厄休拉夫人上来就问了十分劲爆的问题，她满脸八卦，倒是没什么不快的情绪。西格当即回答：“并不是，她是为了逃婚。”
　　“哦，我觉得她可不单单是为了逃婚啊。”
　　“夫人，你知道我一向对这种事很迟钝，总要等对方挑明才能发觉。”西格耸了耸肩，“而且事实上，有一个更尴尬的问题。”
　　“？”
　　“您的女儿，厄尔修兰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庄园里。”
　　“女儿和母亲住在一起不是常理吗？”
　　“主要是....唉，”西格挠了挠头，“我们之间的立场有点尴尬，名义上她是我的继女，但我们只差了几岁，而我在男女关系方面的名声又不太好。最重要的是，我和某位女士在进行放松的时候，被她撞破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她看到你就脸红，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你想怎么办？”
　　“我想授予她一块封地，让她积累作为领主的经验。”
　　“所以，你是想撵走她，对吧。”厄休拉夫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种事我绝不允许！”
　　厄休拉夫人并非什么都不在乎，她可以为复仇赌上一切，让不允许她的女儿受到伤害，否则那位稚嫩的猎鹰骑士早已被扔到某位领主的床上作为筹码使用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西格尝试劝说厄休拉夫人，得到的却只有女人冰冷的回应，她总是反复强调“我会和她好好说”、“我们不会妨碍你”、“请给予她多一点关怀”之类的。眼看妻子顽固，西格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先在厄尔修兰心中塑造一个教官师长而非男人的形象。
　　被年纪相差不大的妙龄少女当做男人看待，在加上身边总想着把更多人拉下水的情妇，西格觉得还是有必要预防某种禁断关系的可能性。
　　所以在夫妻吵架后的第二天，把亚麻衣扎的紧紧的少女就看到了同样装束的西格，他的身边立着不开刃的一把练习剑。
　　“拉普拉斯先生？”
　　“听闻你在作为一名猎鹰骑士而努力，所以我觉得在我的晨练时间可以对你进行一些剑术指导。”
　　“这是母亲的意思？”
　　“不，是我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乐意之极！”
　　西格被兴冲冲的女孩打断，能和西格对战是许多武者的理想。厄尔修兰看了眼西格的武器说：“单手剑？”
　　“用双手剑有些欺负你。”
　　西格的坦诚让女孩有些不满，她当即走了过来，和西格的剑碰了一下，然后慢慢拉开距离，摆出比较常规的起手式。
　　与西格相比，厄尔修兰力气小、反应慢、经验不足，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假动作都如此稚嫩，被他一眼就看穿。西格在剑术的教育上一向严厉，半个小时之后，女孩就眼泪汪汪的躺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她的继父很小心翼翼的没有弄伤她，但对尊严的打击却是毫无顾忌，或许在西格看来尊严远没用实用的技术重要。因此女孩无数次的被挑飞了剑或者被扔到地上，她的衣服、脸上、头发上沾满了泥土，变得像贫民窟里的乞丐一样。
　　西格伸手把他的继女拉了起来说：“今天到此为止。等我处理完公务后，我会为你制定一份详细的锻炼计划，就从跑步开始。当然，你的文化课也不能落下，我会让奈特....算了，换个人来督促你。”
　　厄尔修兰隐约能察觉奈特望向西格的绵绵情意，因而也体会到了西格改口的用意。一开始，她为母亲接受这样的丈夫感到不值，后来也就慢慢看开了。
　　只是，那日尴尬的场景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稚嫩的少女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欢爱是如此让旁观者心动。以至于她对西格的印象，除了高超的武艺之外，排在第二的就是捅进山猫小姐身体里的凶器。
　　西格被看的毛毛的，于是轻声问道：“呃？怎么啦？”
　　“没什么，先生，谢谢你的教导。”
　　少女按住自己的胸口，拼命的把多余的想法排出体外。


第七十五章 从零开始的国王生活 II
　　以前的萨里昂国王只是王国大一点的领主，而取代他的西格比乌尔里克强的有限。在新征服地区，他进行着极其温和的改革，容忍了大量前朝余孽在他眼皮底下活动，一改他在拉里亚的雷厉风行。
　　从外部因素考虑，不久之前瑞文斯顿对马里昂斯还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被已经回到家乡的马里昂斯市民军击退。这让曾经臣服于西格的萨里昂人小小骚动了一下，甚至有几个小贵族起兵反抗。虽然他们没有成功，但西格意识到已经破灭的萨里昂王国对曾经的子民还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所以西格力求稳妥的一点一点吃掉他们，首先是那些在战争里被西格杀全家的，他们绝嗣之后家产与土地自然被收归王室所有，然后是意图谋反又被抓住的，西格也把他们的头衔一撸到底，自己拿了三分之二的土地，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分给了自己的部下。
　　从内因上来说，西格没有足够的官吏委派到地方进行有效的治理，虽然在加冕之前，他就责成拨款建立一个速成班进行培养，但一个季度内，合格者只有三人，他们三人被补充到了萨里昂城的行政体系里，也没有下放。
　　把同一时间做两遍是很糟心的事，但国王大人不得不把他在拉里亚的经历在萨里昂城重新上演，整顿吏治，亲自带着卫队去慰问那些出工不出力的混蛋们，问他们感动不感动，在一阵“不敢动不敢动”的回答里，他满意的点点头。
　　如今王国正处于困难时期，各个项目能拖就拖，在财政紧缩之下唯有军队还保持着充裕的预算，并在一个季度内就招募了一千人，他们在近郊的军营里进行训练，以期在未来的战争中派上用场。
　　除此之外，唯一有进度的项目就是土地的丈量与再分配。萨里昂地区局面的暂时安定、再加上西格的清剿地盘上的各种势力，让这里俨然成了乱世里的人间乐土，有不少流民加入进来，然而大家在共渡难关的时候精诚团结，安定下来后就恢复了争斗与自私的本性。
　　比如有人不吃猪肉有人不吃牛肉，两帮人互相指责对方不尊重自己的生活习惯；有个叫基督的作家说一个叫伊斯兰的后辈抄袭了他的著作经典，这时候一个叫犹太的作家说你们都是抄袭我的；西格的老部下中，巴克利人与冯可夫人之间的权力矛盾，最近因为炮兵的崛起与乌尔班的火线提拔，又扯出了阶层矛盾与兵种矛盾。
　　这种事，能推给法庭的西格都会推给法庭，有些解决不了的只要他自己亲自来当调解人，让他深感补充、重新阐释法律的必要性。他的得力助手、情妇与书记官奈特正在忙这件事，带着一帮人在萨里昂的图书馆里查阅典籍，咨询专家，一连好几天，西格都已经没看到过她了，甚是想念。
　　等新宪法的初稿出来后，会交到王国会议那里进行进一步修改，力求能够平衡各方的利益。
　　“所以，你想念可爱的书记官的方式就是和另一个人偷情？”
　　在黑暗的房间里，月光在床单上留下狭长三角的霜白，一只滚圆的手臂伸了出来，在月光下透着细腻的色彩，并随着黑暗中另一个人的动作不断摇晃着。对于女人的问题，男人没有回答，唯有从上到下更强的冲刺，让抱在怀里的躯体颤抖不止。
　　女人揽着男人的脖颈，趴在他耳边悄声说：“呼~啊~看来还真是积累了相当大的压力啊。”
　　“嗯。”
　　“你和你的妻子做过吗？”
　　“没有，我很尊敬她，我们之间是朋友的关系。”
　　西格虽然看不清温蕾萨的表情，但总觉得她更开心了。因为她在心情愉快的时候，身体才是如此火热又湿润。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复杂，一方面她盘算着把哪些人弄到西格床上，另一方面却也会对占用了西格时间的女人产生些许敌意。
　　如果西格挑明说出来，女精灵很快就会顾左右而言他，然后使坏把西格压榨到快哭出来......没办法，女人在这种事上永远比男人有优势。
　　除了国家层面的接触之外，某些地方势力也派出了代表与西格小心翼翼的接触，比如莲花依瑞斯，在红色兄弟会复杂的权力争斗后，这位红色兄弟会带着她的分支入驻了阿芬多尔。不过她不看好瑞文斯顿能在此实现长久的统治，恐怕就连瑞文斯顿人自己都没这个心思，从士兵都领主，都抱着抢一票的心思离开。
　　而且因为对资源的重视，瑞文斯顿严厉打击外国人在本国的走私活动，使得红色兄弟会很难把触角伸进传说里被龙守护的国度。而南边的、新兴的潘德王国就恰恰相反，西格提拔人物很少看起出身，除了历来讲究血统的外交官员之外，他的核心部分的官员不少出身都是小贵族甚至是平民，哪怕在成为国王后，他也没抛弃他的平民情妇。
　　依瑞斯觉得这种行为多少有些傻，国王可以通过任命某些大臣、宠幸某位贵族夫人的形式和他们背后的家族亲密结合，把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位国王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娶了厄休拉夫人，从而获得了对瑞文斯顿王国的强宣称。
　　不过，这种念旧且对手下不错的国王，如果投靠他，把他的利益蚕食转化为兄弟会的利益，等到他没用的时候再把他一脚踢开。莲花依瑞斯甚至想过某一天西格战败被俘，她是不是把他养在家里当个小白脸，传说里那位的相貌十分俊美，哪怕没了国王的头衔也是个十分让人愉快的男人，而一个王位宣称者的属性则让她饲养起西格来更有面子。
　　这个念头在三日之后就被一道雨夜里的光芒击碎。在依瑞斯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西格手下的间谍总管里泰迪兰把一把细剑的剑尖扎在依瑞斯的枕头旁，冰凉的剑刃让她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士，别试图呼救也别试图拿出你藏在被子下的匕首，在你掏出来之前，我的剑就把你的气管切断了。”
　　“朋友，你是谁？”
　　“里泰迪兰。”
　　“那个精灵杀手，潘德王国的间谍总管？”依瑞斯看着天花板说，“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久之前，我向你的主人，也就是国王大人献上了书信，里面记叙了我对大人的投效之意。”
　　“所以大人把这件事委派给了我，”里泰迪兰收起了剑，“我和你们是一类人，因而知道地沟里的老鼠永远不会和地表上的大人物粘合在一起。所以，想要尽可能长的把你们约束在自己的身边为己所用，提防你们三心二意两边通吃的可能，暴力是下水道里的生物最敬畏的东西，因为这东西往往和生存挂钩。”
　　“老实说，在你潜入我的房间后，我就一点没有再违抗国王大人的念头了，想必你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我会观察你的行动。”
　　“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为了国王大人的军事行动做侦查吗？”
　　里泰迪兰一言不发，心里却是一片苦涩。他一路追踪理查德王子，却被身边的家族骑士拼命保护，前萨里昂王室最后的精华折损在逃难的路上，只为帮助他们的主人逃进瑞文斯顿的势力范围内。
　　无奈之下，假装强盗杀掉理查德的计划失败后，里泰迪兰尝试了潜入军营刺杀、下毒甚至买通了一位瑞文斯顿军官，借口喝醉之后把理查德推下阳台、买通仆人用枕头闷死理查德，但这些计划都失败了，理查德身板有萨里昂的间谍总管贴身保护，那人的出身、性别、流派、年龄等一切都是谜，只知道他叫哈桑，并且同时以理查德的情妇、保护者、顾命大臣几个身份活跃着，并且每一个身份都有不同的外表。
　　里泰迪兰也是花了许久才知道这是一个人扮演的不同角色。
　　可等他明白的时候，他带出来的队员已经折损了一半，经费也已经见底。当然，他可以选择与依瑞斯合作搏一把大的。只是，红色兄弟会的人不可信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里泰迪兰出卖给瑞文斯顿人换取某些利益。
　　思来想去，间谍总管不甘心的放弃了这次刺杀，打道回府。在他把消息传递给西格之前，瑞文斯顿的使节就来到国王面前，颇为傲慢的说要和其他盟国一起协助理查德夺回他的王位，恢复正统。
　　“该来的还是要来，”西格一脸不情愿的对他的大臣们，“把小伙子们集合起来吧，我们有事要做了。”


第七十六章 从零开始的国王生活 III
　　瑞文斯顿先发制人，以迎回正统为口号，扶植出奔到阿芬多尔的理查德王子为萨里昂新王，并号召菲尔兹威与达夏一起进攻西格的潘德王国。
　　而在萨里昂的故土上，除却西格与瑞文斯顿人控制的部分，还余下四个城堡：位于萨里昂城北部的哈林哥斯堡、南部的凯尔莱丹堡与西部的默布雷堡、凯涅堡。在瑞文斯顿的使节抵达萨里昂城的同一天，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成功说服他的兄弟凯德伦男爵加入了西格的阵营，凯尔莱丹堡与一处叫特鲁布论的大型集镇易帜。
　　哈林哥斯堡则拒绝了西格的招揽，这里是马尔波特男爵的领地，而马尔伯特正是前阿芬多尔公爵布伦努斯的儿子。瑞文斯顿人以将阿芬多尔交换公爵本人为条件，换来了布伦努斯的效忠。
　　公爵宁愿萨里昂被合并到外国贵族手中，也不愿意一个破落户靠着一群泥腿子上位。
　　西格紧急与贝拉斯科上将签订了一年的延长合同，并保有合同失效后的优先续约权。在攻略了萨里昂城后，他手头的力量反而削弱了，马里昂斯市民军、拉里亚的征召兵都返回了各自的故乡，从占领地与流民中募集的新兵还不堪大用，只能充当守备工作，再加上一批军官退休的、专业的，现在西格只有六千上下的人马。
　　在和大臣们商量之后，他制定了南部防御、北部进攻、西部则以萨里昂伪诱饵拖延时间。为了部署火炮，西格还特别修整了城墙，若是毫无准备之下攻城，肯定会付出惨烈的打架。至于为什么是北部的哈林哥斯，则是因为西格需要一场胜利提升士气，而北边的布伦努斯公爵一家人恰好是最软的柿子。
　　可是，西格在软柿子面前栽了跟头，他携带的少量火炮没能第一时间轰破城墙，很快就陷入与守军进行的修补与破坏城墙的拉锯中。而后，盛夏滋生了蚊蝇与秽物，并很快演变为一场传染病，让敌我双方不得不临时停战，重整战力。西格这时候已经萌生了退堂鼓，在他打算撤退的第二天，一场倾盆大雨毁掉了他全身而退的希望。
　　大雨让原本饱受疾病困扰的军队更加衰弱，携带的火药也因为浸透了水而失去作用。迫不得已之下，西格下令把他们毁掉，然后带着军队顶着大雨踏上返程的道路。
　　三日之后，更绝望的消息从前方的斥候处传来，来自瑞文斯顿、菲尔兹威与达夏的讨伐军绕过了南边的凯尔莱丹堡与萨里昂城，径直堵在了他回去的路上。双方的斥候在一番交手后，都明白了对方军队的位置。
　　西格只能打一仗，在有限的机动范围内，他看中了一个山丘，密集的树林环绕着山丘，让周围则是一片诗意的农田——在暴雨之后，农田变得泥泞不堪，变成了一块烂泥地。
　　生活在斯泰格哈特的村民惊恐地发现一支军队踏着他们村子附近的道路，布置到了山丘上，旋即便升起大量的炊烟。像是一个信号，在两天之后，穿着不同服饰操着不同口音的联军也抵达了斯泰格哈特的范围内。
　　两天的时间，足够数千人手把整个山丘靠近内侧的树木伐倒，构建成简陋的胸墙。西格在战前把他所有携带的资金都散发下去，以防有可能产生的哗变对整支军队带来的连锁反应。因为离湖很近，所有他们提前用能盛水的东西储备了大量水源，干粮也能坚持十天。
　　如果他的对手打算困死他的话，那么西格在潘德的征战生涯恐怕到此为止，他要么被监禁要么被杀害，不会有第三条道路。不过，在连番的厄运后，他的好运似乎来了，联军都想抢先击杀西格来说明自己援助萨里昂的正当性，进而在日后对潘德王国领土的分配上占得先机。
　　当然，西格不会知道他的对手在犯蠢。年轻的国王因为一连串的打击而变得憔悴不堪，他每晚只睡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则被焦虑与工作取代。而身为走在前面的人，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所以他的苦涩与虚弱只有少数人知道，大部分人都在期待他转败为胜打一场翻身仗，看着那些年轻稚嫩的脸庞，迎着那些目光，西格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自己不畏生死，但若是让那么多棒小伙因他而死....他这个国王是不是做的太失败了。
　　在联军到来的当天，阴沉的天气让那只乌压压的大军更显沉重。西格与宝黛丝都估算联军有一万六千人左右的数量，是西格军队能投入战斗的三倍还要多。他亲自勘验了各处临时搭建的工事，鼓励部下，而后回到帐篷中一言不发，被压力压的大口喘息着。
　　“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
　　妮可丝偷偷看了一眼，对西格的状态颇为担忧，而温蕾萨则微微一笑，附在少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妮可丝的脸红了起来，平常豪爽与直率著称的女骑士喏嗫着说道：“这、这不太好吧，大敌当前，我去和西格做这种事情。”
　　“正因为是这种时候，他才需要鼓励啊。虽然外表坚强，但他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罢了。”
　　“可是、可是我听说，做这种事会影响男人的状态....”
　　“即便手软，也比现在濒临崩溃要强啊。”温蕾萨用手掩住了叹息，“老实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对他有些失望。”
　　西格还在拼命地进行着思考，他的帐篷已经被人推开，两位女士走了进来，她们简单挽在胸前的头发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你们.....”
　　“放轻松，西格，一切交给我。”温蕾萨做了个手势，“你的心乱了，而我们要帮你恢复宁静。”
　　抚摸，亲吻，揉搓，吮吸，搅动，刺入，感受.......西格的眼前变得白花花的，眼中满是晶莹而细腻的纹理，流出的汁水把血液冲淡，化为淡红色涂抹于行军床上。满是水光的眼瞳、张开的红唇与身上大片大片的潮红都写满了情欲的味道。让西格忘记了烦恼，埋首于火红与淡金的长发中，埋首于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中，埋首于小而坚挺与大而绵软的峰峦中，心灵重归宁静。
　　漫长的时间过后，西格坐了起来，探索生命奥秘的运动后他睡了一觉，当醒来之后感觉大好。夕阳正在坠落，西格用被子掩住了行军床上白腻的颜色，那一小团深色的痕迹让西格一声叹息。
　　即便在绝境里，有个姑娘依然相信他，追随他，把珍贵的贞操交给他，只为了让他振作起来。美人恩重，无以为报，一种豪情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这点人就想弄死我，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西格走出帐篷，守在门口的两名女骑士退了一步，慌慌张张的行礼。西格的记忆有点混乱，他不知道三人之间的狂乱游戏让门外的女骑士听到腿都软了。宝黛丝就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做着，披风被铺在身下。看到西格出来，她敲敲有些僵硬的腿，站起来说：“看来她们做的不错，我觉得你现在简直能打十个。”
　　“再来十个也一样。”西格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情况怎么样？”
　　“他们没有立营的打算，从开饭的时间、炊烟的数量和军队的调动迹象来看，他们打算发动一次进攻。”
　　“夜里的进攻？有趣，”
　　西格看向山丘下的方向，黑暗的地平线上有群星闪亮，那是火把在地面组成的星空。而在自己这一边，潘德王国的士兵们也燃起篝火，他们的燃料都是守着几个火堆烘干后再使用的。
　　“我敢打赌他们一定在争论谁先砍下你的脑袋，”宝黛丝说，“不过还请放心，到了那种局面我肯定会提前下手，给我们的国王陛下一个体面地死亡。”
　　“遗憾的是，我还有些事要做，我不仅要活着，还要活的更好一些。”
　　西格走下山丘巡视，他不时的和路过的士兵说笑两句，或者捶捶他们的肩膀以示鼓励。在黑夜里，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许多人都忘不掉那张漂亮的脸，让他们的主君长期占据了“最想娶回家”榜单的第一名位置。
　　“听着朋友们，”西格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想必你们能感受到，对面那群人想给我们来一记恨的，他们妄想着仅仅一夜就击溃我们，甚至砍掉我的脑袋，真是天大的笑话。让我们给这群傲慢的外国佬一次教训，告诉他们我们为何能从零开始创建一个王国。”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用嗷嗷叫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情绪。待他们安静下来后，西格才说：“所有人，准备投入肉搏战中，包括弓手在内，让他们把所有能带上当兵器的东西全都带上前线。”


第七十七章 从零开始的国王生活 IV
　　在入夜之后，弓手的杀伤力便急剧下降了，西格让所有的弓手与弩手都携带近战武器——双手斧、大砍刀、钉头锤，正如他的命令，把带上的凶器都带上。所有骑兵自不必说，他们也都下马和步兵混在一起，躲在临时构建的胸墙后等待着敌人的进攻。
　　在开头，进场的就是达夏的骑兵，身为定居游牧民的他们保持着较高的骑兵比例，以达夏贵族骑兵为核心，大量的旋风突袭者、旋风射手以及天蝎刺客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冲锋。如果放在白天的平原上，这无疑是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
　　但此刻是夜幕主宰天空，他们一往无前的土地又是连绵的烂泥地，让这些骑兵被不断减速。因为西格军队中投射力量较少，也只有一个连队的诺多精灵能在夜晚发挥出正常水平，所以大部分骑兵都通过了烂泥地摸到了山丘下，只不过他们此刻失去了冲击力，还要再爬一段坡，最后还要想办法爬上胸墙。
　　哪怕是骑士，穿着全身甲进行这样一段糟糕的旅途都会有些发喘，他们需要休息几分钟才能恢复英雄本色。只可惜后面不断涌上来的队友不允许他们修整，被长官的悬赏所唤醒的贪婪也不允许他们后退。
　　于是在守在胸墙后的潘德士兵看来，这些黑不溜秋、举着火把的声音非常艰难的爬上来排队送死，他们根本不用关心瞄准的问题，全力以赴把手中的长柄武器抡下去或者用尽全身的力气戳刺，总能命中一个倒霉蛋。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在半个小时的鏖战里，达夏人不断冲击正面的防线，而布置在两翼的精灵射手把激活的目标对准了达夏人的坐骑，在半个小时的鏖战里，徒步作战的达夏骑兵越来越多，当担任指挥官的贵族骑兵与天蝎骑士损失到一定比例的时候，组织度与士气掉了一大截的达夏人溃散了。
　　那道涂满了内脏、残肢与血液的墙在他们眼中成为不可逾越的防线。
　　达夏人的溃败不仅让自己人在践踏中损伤无数，也给接替他们的瑞文斯顿人制造了麻烦，原本打算给西格一个惊喜的瑞文斯顿游侠的队列被冲散。见此，弗雷德里领着他所属的双手剑士连队率先发起了防御性的进攻，忧心情郎的多诺万看了眼西格后，劈手调度了更多步兵连队投入反击中。
　　身为北地人，瑞文斯顿人游侠人高马大，他们是射手也是合格的剑士，但不幸的，他们遇上了梅腾海姆人弗雷德里，他训练出来的双手剑士与梅腾海姆决死队也不遑多让。双手剑士们与其他友军驱赶着达夏溃兵，然后找到了杀戮的对象，堪称精华的射手们惨死在双手剑下。
　　看到这一幕，西格也有点心痛。他在355年北上瑞文斯顿的目的就是想要招募瑞文斯顿游侠，心里想着“你就是我唯一想要的人”。可惜他运气不好，大量的游侠都被领主招募过去，后来作为代替，他尝试过弗莱彻弓手，尝试过巴克斯弩手，尝试过诺多雇佣兵与巴克利工兵，但心里还是对瑞文斯顿游侠念念不忘。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眼前自己朝思夜想的宝贝正在自己的部下摧毁，西格百味陈杂。很快，弗雷德里就带着人收了回来，因为后面瑞文斯顿人的主力来了。大部分人都跟着他有序后退，交替掩护，但有一队杀得兴起的新兵继续向前.....很快淹没在暴怒的瑞文斯顿军队中。
　　瑞文斯顿人清理友军的残骸，越过泥泞的战场，友军的无能让他们穿过烂泥地更加耗费体力。双方的箭矢在红色的月下穿梭，诺多精灵与瑞文斯顿游侠，两个种族最强的射手，终于有机会在战场上正面交锋。
　　在瑞文斯顿人进行第二度冲锋时，菲尔兹威人正在“红剑”艾丁伯爵的带领下进行迂回。在联军中，菲尔兹威人最少，除了少量的贵族女剑士与女武神之外，剩下的都是步兵。而且步兵的质量也不怎么高，大量菲尔兹威人自己都嫌弃的弓箭手与斧头兵，只有在靠近伯爵附近的部队里看到狂战士。
　　这些猛男持着双刃斧冲锋在前，是敌人的噩梦与友军的精神气质。他们上身近乎赤裸，只在胸口的位置装备了一块护心镜，以X型的布带绑住，在身后打成结，整个人都透露着筋肉与哲学的气息。
　　顺带一提，与狂战士交战的人大多会留下心理阴影，毕竟与他们交战的时候，士兵们的世界化为筋肉的地狱与混合着汗水与口水的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瑞文斯顿人发动了两次攻击，重新聚拢的达夏人又以长刀手与新加里安长矛手为核心冲了一次，他们三次都被守军赶了下来，来不及回收的骑兵凄惨的遗留在烂泥地中，在红月之下分外狰狞。
　　联军后退之后，疲惫的守军被预备队轮换，预备队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清理几乎堆得有半个胸墙高的尸体。看着眼前的尸墙，许多新兵才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对战争那些浪漫的想法都随着肠胃的抽搐而倾吐出来。在老兵的驱赶下，吐到肚子空空的新兵僵硬的搬动着尸体。
　　“可惜了，如果能有一段和平的时期，这些新兵本该循序渐进的被安排某些任务，经过温和的筛选前往不同的岗位，可是现在，我只能逼迫他们自我超越，或者就此沉沦。”
　　“和平是打出来，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施舍给你的。”宝黛丝抱着双臂冷漠的说，“他们之所以会群起而攻之，就是因为他们看得到获胜的希望，没人会进行一场绝望的战争。”
　　“归根结底，是我做得不对吗？”
　　“考虑到你的情况，似乎不能做的更好了。”宝黛丝带着铁手套的手敲打着自己的盔甲，“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冒险发动一次军事远征，劫掠菲尔兹威的富庶地区。”
　　现任国王与前女王没能在治国方面有更深刻的讨论，因为菲尔兹威人从后山迂回了上来，他们利用守军的疏忽与疲惫，迅速依靠狂战士的个人战力强行突破了战线，朝向山顶旗帜所立的方向，寄希望于一次斩首行动击溃整支军队。
　　传令兵传来对方有大约一千人的消息，而西格的手头用五百人，其中包括体力完好无损的将军卫队，在中途，他和汇合了无所事事的天琴座连队，这些来自申德弗的姑娘回避了与同胞的战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一场混战在山丘上爆发，双方的精英战士在被树林分割的战场里穿梭。菲尔兹威狂战士武艺惊人，就连西格在疏忽之下被削掉了头盔。不过当这些狂战士死光之后，剩下的人就在逃命前被围住了，他们士气低落，很快选择自保。自艾丁伯爵以下的六百七十人投降，他更是哀求西格善待俘虏中的女武神与贵族女剑士。
　　我在异性方面的名声已经差劲到这种程度了吗？
　　身为胜利者的西格也黯然神伤，当女俘虏们看到他时快哭出来的模样....不，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真的哭了出来，另一边，她的队友则情绪激烈的对西格表示“有什么冲我来，我还是处女，应该值这个价钱。”
　　我做了什么？明明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西格想。
　　可以预见，就算这场仗打赢，西格也会留下侵犯女俘虏的恶名，以人们的恶趣味，说不定还是一个凌辱系的故事。在预见了未来后，西格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承诺保护贵族女性的贞操，但要求艾丁伯爵支付三倍于男性的赎金来赎回她们，被伯爵忙不迭的答应了。
　　随后这件事便被交给了一直疯狂锤树来忍住笑容的宝黛丝来处理。前女王大人向他讨要女人好久了，西格决心满足她，反正祸害的又不是本国女人。宝黛丝惊讶的看着这份意外的大礼，犹豫之下问道：“你该不会要求我肉偿之类的吧。”
　　“很遗憾，女士，想和我发生的关系能从我家门口排到城门口，从9岁到60岁，从女人到男人，从人类到精灵应有尽有，你大可以放心你的贞操。”
　　西格说的是大实话，和他发生过关系的一共有6个女人：山猫小姐、莎娜美、温蕾萨、特蕾莎、奈特与妮可丝，她们哪怕每天一次，西格一周也只有一天能放假的时间....他暂时真的不想招惹更多女人了，而且伊莉莎这道被他惦记了许久的主菜还没有揭开锅盖。
　　西格的实话落到他的副统帅耳中顿时变得刺耳，宝黛丝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会感到不爽，她烦躁的把头盔拿下来甩了甩头，瞪了西格一眼，在后者莫名其妙的神情里走掉了。


第七十八章 赎金
　　整个夜晚，联军发动了七次冲锋。除了菲尔兹威人摸上来的那一次，西格在没有投入掌握在他手中的预备队。在夜尽将明时，哪怕最坚定的联军士兵也认为他们无法获胜了。
　　人心是一种很难捉摸的东西，明明联军的损失不到八分之一，明明他们的敌人被接连攻破了两次防线，以至于轻伤员都不得不重返战场进行最后的死斗，但以士兵的角度，他们只看到明明拥有三倍以上的军力优势，一夜过去潘德王国的战旗却仍然飘摇，死难的战友组成了一条尸墙。
　　他们饥饿难耐，他们口干舌燥，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而视角又限制了他们能得到的信息，所以，他们以自己的情况推导出自己这边要败了。
　　西格在山上看到了联军进攻力量的动摇，以及后面大量聚集的、袖手旁观的预备队。达夏人、瑞文斯顿人、菲尔兹威是因为利益而非生存聚集在一起，与他这边相比，对方显然在合作之下藏着更多的算计，都在想对方会不会跑掉，这种想法会随着战事的进行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影响了整个战局。
　　现在就是颇为可笑的情况，明明联军只差最后一下就能完成致命一击，但后面的达夏人与瑞文斯顿人尴尬的矗立着，仅仅派出象征性的兵力进行骚扰。
　　“他们在夜晚损失了太多的骑兵，已经没有什么能影响我们的步兵狂飙了。”宝黛丝看向西格，“我有这个荣幸，能在您的带领下实现一次以少胜多的大胜吗？”
　　“乐意效劳，女士。”
　　十五分钟后，饮用了少量酒水的预备队员走下了山坡，越过伤横累累、建立在平地上的防线。这一支生力军的出现让守军士气大振，老兵自动加入了这支队伍，新兵在迷茫不解中跟上，于是队伍的规模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而后，大约三分之一的士兵参与了第一次突击，毫无章法，队形散乱，只为搏命。
　　在异国作战的联军将士显然不愿意打这样的仗，他们是为了财富、酒水与优雅的萨里昂贵妇人而来，他们也很明白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这一切。所以他们在抵抗了不到十五分钟后，发现已经压制不住敌人的突击后就做了自私的选择——转身逃跑。
　　考验人究竟是忠于职守还是忠于生命的时刻到了，这个选择没有对错，只不过一些人将为自己和他人的选择支付生命的代价。
　　眼看己方气势如虹接连摧毁了两支迎击队伍后，即便最疲倦的士兵也有了力气，拿起武器投入到追击战中。死难的人数在短短一个半小时里就超过了一个晚上的总和，达夏人与瑞文斯顿人撤出去不到一半人，而菲尔兹威人全军覆没。
　　西格没追太远，实际上哪怕到了这个阶段，联军在兵力上仍然保持着优势。一旦他们醒悟过来，自己这边散开的队形就会成为致命的漏洞。所以，他有所保留，慢慢回收了队形，在和部下短暂的狂欢后，胜利者要进行善后工作。
　　一天之后，战场已经满是土包和清点出来的战利品，战利品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缴获的包括装备、马匹在内的财物、普通俘虏与贵族俘虏。
　　财物按照军规，集中到上面，在处理完之后按照对半分的原则发放到所有参与此战的士兵手中；普通俘虏在西格眼中就是廉价劳动力与后备兵员补充地，正好，西格有几个盐矿与铁矿的开采计划，俘虏们去充当这些血汗工厂里的工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贵族则是重中之重。
　　此战被俘虏的贵族超过两百名，排除付不起赎金的那些，有超过五十名贵族可以交付赎金，大头是达夏的一位酋长、菲尔兹威的一位伯爵与瑞文斯顿的几个与公爵沾亲带故的贵族，他们为了荣誉，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抵抗，又因为贵族的身份得到十分温柔的对待。
　　不过当他们看到西格之后，好运就到此为止了。西格的心情很糟糕，尽管有了一场胜仗，但之前的计划因为这些侵略者已经全部泡汤了。如果不能从这些肥羊身上榨取尽可能多的价值，恐怕今年的财政报表已经没法看了。
　　所以情感和利益，都使得西格要对俘虏们进行残酷的拷掠。
　　在俘虏们开口要求获得与身份相应的待遇之前，西格已经提前拟好了一些文件给俘虏们。贵族们几乎人人都受过教育，除了辨认西格的字迹有点吃力，其他没什么阅读障碍。正因为如此，在读完之后他们勃然大怒。
　　“开什么玩笑，我们每个人都要支付正常价格的一倍半，并在连拘禁这段时间的费用也要算进去，如果拒不交钱，连伙食都只能和劣马一个等级，还要干苦力活。”
　　艾丁伯爵说：“如果仅仅是钱也就算了，贵族不干活就要被处死这一点是不是过分了，你在摧毁贵族的骄傲，卑鄙的谋害我们的性命。”
　　“我得提醒你，亲爱的伯爵大人，我杀过一个贵族就不在乎再杀第二个，你们的骄傲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在世上再没有金灿灿的第纳尔更适合作为评价一个人价值的标准。”西格冷冷的说：“想杀我的人很多，可惜是我踏着他们的尸骨坐到了白银王座上。如果您坚持己见，我不介意把您也加入倒在我王者之路上的一员。”
　　艾丁伯爵喉咙滚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把那些粗鄙之语说出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装几分钟的逼固然很爽，但代价是坟头长草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退了一步，算是默认了西格的做法。
　　最主要的五十来个肥羊里，有三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拒绝支付赎金也拒绝劳动，所以西格命令卫队骑士把他们绞死在十字架上。他的骑士大多是富农、商人家族或者贵族破落户，对这些贵族有天然的阶级对立情绪，所以卫队骑士们欣然接受这项工作，甚至是满怀笑容的把三个贵族挂上十字架。
　　“你们死于贫穷，以及贵族可笑的骄傲。”西格对着三个即将死去的俘虏说：“以你们的地位，贫穷代表了无能；骄傲是自己挣来的东西，而不是好姓氏，你们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嫉妒，但我想说，你们过时了，该是一些有能力的人主宰这片天空下的土地。”
　　他没等三个贵族进行例行的诅咒，就下令把绞绳勒紧。被俘虏的贵族被迫看到他们的同胞受刑的全过程，有个顶替父亲出征的小姑娘偷偷啜泣起来。
　　西格看了她一眼，她捂住了嘴巴，生怕成为下一个受刑者，她的两腿哆嗦着，晶莹的液体从裤子里伸出来，打湿了身下的土地。西格皱起了眉头，小姑娘的羞耻被死亡的恐惧取代。
　　不过，西格只是叫过来一个女骑士，带那个失禁的姑娘去换衣服。
　　“不必羞耻，你能站在这里，至少证明你比死掉的人更幸运，更富有，也比逃掉的人更加勇敢和富有责任心。”西格看着对方：“告诉我，你的名字？”
　　“布兰妮·绯炎。”
　　“很好的名字。”
　　西格示意女骑士带她下去，却忘了交代之后的事情。而女骑士呢，听闻自家主君是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有特殊趣味的男人。仔细来看，漏尿的布兰妮十分符合西格的喜好，她似乎误以为主君对布兰妮有兴趣，干点肉偿代替赎金之类的事，于是把布兰妮洗的干干净净，借来妮可丝的衣服穿上。
　　当然，只有外面一层，在里面布兰妮什么都没穿。
　　而后，她把小姑娘送进西格的帐篷里，对她低声说道：“听着，大人对你有兴趣，这是你天大的荣幸，多少人想上都上不了大人的床。你要珍惜这次机会，说不定连赎金都不用付，还能在大人手下出人头地，珍惜这次机会吧，别想着逃跑什么的，除非你想挂到那个十字架上。”
　　布兰妮攥紧衣服，惊恐的点点头，漂亮的眼睛里又有眼泪涌了出来。女骑士有点心软，叹了口气说：“生活就是这样，要么去享受要么去忍受。你有未婚夫吗？”
　　布兰妮摇了摇头。
　　“那你理想中的丈夫与大人相比如何？”
　　“不如他好看。”布兰妮怯生生的说。
　　“财富呢？”
　　“没想过。”
　　“权势呢？”
　　“我能找个男爵的次子或者第三子就很满足了。”
　　“所以你理想中的丈夫还不如我们的大人对吗？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费力劝说我？”
　　“你不知道啊，”女骑士挠了挠头说，“大人对自己人有情有义，喜欢把亲近的人放在身边，将来我们有可能会在一支部队里服役，说不定你比我职务还高呢，唉，想想真让人沮丧。”
　　布兰妮的智商早就被西格吓得掉线了，在女骑士的忽悠之下真的思考出卖肉体上位的可能性。女骑士轻轻笑了起来，走出帐篷摘下头盔，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
　　“现在的小姑娘，未免太好骗一些了吧。”


第七十九章 黑暗黎明 I
　　在劳累了一天后，西格回到营帐休息。在刚才，莎娜美亲自携带者伊莉莎的信件赶了过来。在得到前线进攻不利的消息后，巴克利女孩做了一个局，故意散播出西格已经被击败并转进拉里亚的消息。
　　而马里昂斯公爵也配合的做出一系列兵力调动，给了叛党萨里昂城空虚的错觉。于是他们揭竿而起，企图从内部暴动控制萨里昂城。
　　这次暴动被迅速镇压，并给了伊莉莎秋后算账的借口，叛党的财产被没收，他们的特权被收回。直到此时，西格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控制了萨里昂城。叛党储蓄的财物与粮食则被收入国库中，算是弥补了这次计划外的战争所产生的部分损失。
　　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伊莉莎有了稳定的大后方，联军又没有选择强攻萨里昂城而是追逐西格的主力，所以她派遣守城的军队护送炮兵加入西格的主力部队。巴克利女孩对她的骑士有着绝对的信任，认为他一定能逆转困境。
　　西格用胜利回报了伊莉莎对他的信任，而在得知炮兵部队已经出发的消息后，他决定不立即返回萨里昂城，而是借助触底反弹带来的士气，北上攻下哈林哥斯堡，这座城堡就像钉子一样钉在北边，干扰了萨里昂与马里昂斯两座城市的来往运输，而且还是最软的一颗柿子。
　　天气放晴，道路又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变得坚硬，缴获的物资也足够西格在野外再坚持一个半月。苦尽甘来的西格分外兴奋，莎娜美也是一样，她伸出在西格的手掌中挠了挠了，已经有过两位数次数亲密接触的男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是平常，西格肯定会严肃拒绝，但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和什么人分享他的胜利，用什么庆祝他的胜利，高涨的情绪也催化了他的欲念。
　　妮可丝与温蕾萨都是合适的人选，但现在前者还没消肿，后者也有点吃不消，所以莎娜美成了最好的人选。
　　莎娜美笑着走开了，西格也匆匆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回到帐篷中，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人把自己蒙在毯子里，把两只光洁的腿露到外面。
　　西格想当然的觉得那是莎娜美，在坐下去摸对方小腿的时候感到手感不动，而毯子里的女人尖叫一声，让西格下意识的拔剑，夹在了约莫脖子的位置说：“谁？”
　　“是我。”
　　布兰妮怯生生的露出脑袋，西格看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了对方是谁。他把剑稍微挪开了一点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说，陛下看上我了，所以我在等待着陛下。”
　　“她是谁？”
　　“我不知道，”布兰妮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忘了问她名字了。”
　　“见鬼，你真的是个骑士吗？”
　　“我是啊，虽然是半途转行的。”
　　西格来了兴趣，把剑放下说道：“那你原本是干什么的啊？”
　　“写小说的。”布兰妮说：“以前啊，我就喜欢写东西，描绘我脑中波澜壮阔的世界。一开始几篇戛然而止，而后我写下了第一个长篇《蒹北之胃》，讲述一个有着魔法的世界里，一位漂亮的女法师和队员冒险的故事。”
　　西格听了更感兴趣，他说：“有趣，那你既然能写长篇，就做这一行吃饭不就完了，干嘛要转行啊。”
　　“因为后边写不下去了，我这个人....没灵感的时候会比较懒惰。”布兰妮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开始只是想歇一歇，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就真的写不下去了。在调整了一段时间后，我吸取教训写了第二个长篇《狮全之盾》，一个女人重生在游戏里拯救世界与帅哥们的故事。”
　　“我没听错的话，是帅哥们？”
　　“当然，有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哥哥，有民兵队里、隐藏着身世秘密的民兵队长，有一国的王子殿下，有佣兵，有俊美的精灵王子。”
　　“好吧，然后呢？”
　　“这一本很正常的完本了，只是我说了一句话，说要开一本新书，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交稿日迟了一天，结果失去理智的粉丝冲进我家里打算无惨我。”
　　“这....”
　　“所以我很害怕啊，只能出来做这一行。”
　　“呃，方便我问一下年龄吗？”
　　“31岁。”
　　“惊了，”西格上上下下大量对方，“看不出来啊。”
　　此时帐篷门被人掀起来，布兰妮躲进毯子里，西格还来不及解释，莎娜美就扑过来脱下他的裤子，随便上下套弄两下，感觉OK就往里面塞。
　　“喂，我们还没....”
　　西格说不出话来，因为莎娜美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让他头皮发麻，理智暂时下线，他回抱住娇小的女孩。
　　在恍惚之间，他想起了他和莎娜美相逢的时刻，那是他们还是以命相搏的敌人，女孩沉默而坚定，攻势却是如此热情，西格曾一度在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看着女孩在黑暗中扭动的身体，汗水随着她激烈的动作挥洒到西格身上，她那头粗辫子也和记忆里一样盘在脖颈前。
　　在恍惚中，西格用爱怜的眼神看着莎娜美，试图去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女孩侧脸躲过去，并张口温柔的咬住了西格的手腕，留下两行浅浅的齿痕。
　　“不管怎么说，西格先生现在都是我的。”
　　在摇动了一会儿，莎娜美忽然停了下来，她俯下身来，脸贴在西格的脖颈上，在喘息间她小小的胸膛与西格宽厚的胸膛贴在又分离。
　　西格抱住了她，感觉女孩的身体炙热而滑腻。他还以为莎娜美累了，刚想说话。却看见莎娜美站了起来，让两人的状态从联通变为移动，发出了“啵”的声音。
　　当房间安静下来之后，西格听到了身后“咕叽咕叽”的水声，他尴尬的回过头去，恰好莎娜美揭开了毯子，发现仅仅套着一件亚麻衬衫的女孩伸出手不断的抚慰着自己，她的汗水把衣服浸透，显示出童颜巨X的本质。
　　她楞了一下，羞耻的情绪反而让她突破了极限，透明的水流喷溅，沾湿了西格的床。
　　“西格先生，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面对莎娜美的问题，西格抱住脑袋不想说话。因为他知道莎娜美看似在男女问题上大大方方，但其实嫉妒心很强的，特别是西格的实际后宫人数超过她设想的理想人数后，对每一个新加入的人她都不太友好。
　　更别提布兰妮这种认识都不是认识，出来夺食的野猫了。
　　我也很无辜啊。西格想。
　　因为问心无愧（脸皮厚），西格第一个恢复了冷静，先让哭泣的布兰妮稳定了情绪，然后才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不过也挺尴尬的，所以他溜了溜了，假装让自己沉迷于军务中。
　　时间会冲淡一切尴尬。
　　在接收了炮兵部队以后，西格再次兵临城下，他非常认真的给哈林哥斯堡的守军送去劝降信，并得到了“我们可以在这排城墙后守到老死”的嘲讽，回过头来对乌尔班说：“为何人类总是重复同样的悲剧？”
　　“很好的问题，大人，可惜我没法给出回答。”
　　乌尔班耸了耸肩，不好意思破坏西格的装X，他忙着复核射击诸元。在完成检查后，他下令进行试射，在命中目标之后他立刻下令齐射。
　　炮兵没经历过同僚在之前战局里的大起大落，他们只想射爆城墙，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哈林哥斯堡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却并非一座为应对火药武器而建立的堡垒。
　　所以它陷落，仅仅用了三天。
　　在白鹿堡监狱又多了几位贵客的同时，西格又少了一个可以威胁他的战略要点。围剿他的联军在失败了一次后没有再出现，他顺利的返回了萨里昂城。
　　“西格，有一个好消息与坏消息等着你。”
　　迎接他的伊莉莎用经典的方式逗弄着西格，西格想了想说：“先听坏消息吧。”
　　“达夏人与瑞文斯顿人在我们的领地上搞了许多破坏后扬长而去，我们今年的收成保不住了。以现在的储备，这个冬天要饿死很多人。”
　　“好消息呢？”
　　“我们亲爱的邻居们那里有粮食，只是不肯卖给我们呢。”
　　“菲尔兹威是吗？”西格沉吟了一下，“这是要我再发动一场劫掠战争，去劫掠邻国的粮食？”
　　“是啊，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吧，无论选择哪边，许多无辜的人都会因此而死。”
　　“我现在觉得.....没有谁是无辜的，谁让我是国王呢，”西格自嘲似的一笑，“国王，不就是在受到崇拜与挨骂的时候都走在前面的人吗？”
　　伊莉莎意味深长的看着西格说：“嗯，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我想，这个时代的黎明就要到来了。”


第八十章 黑暗黎明 II
　　整个夏天，西格都留在萨里昂城，被俘虏的贵族们陆陆续续送来赎金。最后西格发现他从这绑票一般的行为里赚取的第纳尔甚至比他花的还要多。
　　赎金大大充实了国库，让西格能把某些计划稍微提前一些进行，通过公共建筑的建造，萨里昂城有了虚假的繁荣景象，让潘德王国的臣民对新王国的信心提升了一些。
　　西格从此多了“建造者”这么一个外号。
　　经过一个季度的培训，第二批速成班的公务员被投入了萨里昂城附近的集镇、乡村，填补了反抗他的旧贵族死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保险起见，他没把官僚们派去哈林哥斯堡，而是留下军队驻扎，接手了全部政务。
　　最终，艾丁伯爵还是没有信守他的承诺，在他交付赎金脱身后，立刻大骂西格“你的恶行从申德弗到瑞兹无人不知，你下贱的言行如同酒馆戏剧的主角一般，愿你的一生短暂而不幸，我诅咒你七代祖先”，断然拒绝为被俘虏的贵族女剑士与女武神支付赎金。
　　“所以很遗憾，”西格对女俘虏们宣布了这份绝望的消息，“我会把你们当做奴隶卖掉.....当然，我会尽可能会给你们找一个好买家。”
　　这时候，厄休拉夫人动用私人金库，从她名义上的丈夫那里以一枚第纳尔的象征性价格把这些女俘虏打包过来。
　　厄休拉以猎鹰骑士团的残部为骨干组建的卫队仍然缺乏人手，萨里昂的风气使得女性走出家门，像瑞文斯顿高地人或者菲尔兹威人一样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难度大得多，她们几乎一生下来就要被当做联姻的工具培养。而下层人士中的确有女性迫于生计远走他乡，成为冒险者、佣兵，不过几乎不在本国活跃。
　　西格觉得妻子有干劲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在其他方面照拂她。而知道自己的小丈夫只收一个第纳尔的时候，正在保养头发的厄休拉夫人问：“你的善意是源于同情吗？”
　　“不，夫人你不需要同情，只是作为朋友想帮你。”
　　“朋友？”
　　厄休拉夫人的表情颇为微妙，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为了转移悲伤的情绪，她强打起精神说：“一来一回一个多月，你的情妇队伍没有扩大吧。”
　　“呃.....”
　　“西格，说好不瞒我的。”
　　“好吧。”
　　西格讲了这段时间的故事，厄休拉夫人听到他和温蕾萨与妮可丝那个混乱的下午时会心一笑，而到了布兰妮两次失禁的桥段，她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坐起来说：“她是你的俘虏吧，你准备怎么处理她？”
　　“她的赎金一直没来，先关着吧。”
　　“我缺一个书记官，要不你打包卖给我吧。”
　　“你确定？”西格迟疑了一下，“她们都是外国人，我觉得你可以在考验她们一段时间后再把她们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你在担心我？真感动。放心，如果我连这点手腕都没有，又怎么能做你的王后、盟友与朋友呢？”
　　厄休拉夫人打了个哈欠，接着说：“哦对了，我的女儿很喜欢英雄传说，把你今天给我说的故事也给她讲一讲，她会很开心。”
　　即便厄休拉夫人不提，西格也知道他要删减掉某些不和谐的剧情。遗憾的是，就在第二天，当他的养女兴冲冲的打开他办公室的大门，却看到她养父不得体的一面，一个年龄比她稍大一点的女孩回头看她，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媚意与红晕。
　　虽然厄尔修兰立刻关上了门，但女孩黏在闪亮背脊上的发丝，以及两人结合部位的泡沫还是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在努力榨取西格存货的是奈特，她向西格汇报法律的修订工作后，把自己的爱恋与渴望用身体诉说，谁知道被西格的养女撞破了好事。在两个人都变得湿漉漉之后，她才发出满意的叹息，搂住西格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唉，大人，我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喂，别用得意洋洋的表情说出来啊。”
　　“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困扰，”奈特拱了拱西格，“英俊年轻的养父，漂亮可爱的养女，她又对你的过往很是向往，真怕你们发生些。”
　　“所以......你们都是算好了时机才故意暴露在她面前的？”
　　“别生气嘛，西格，她和我们不一样，你和她之间必须死清清白白，不然一个乱lun的罪名足以把你和你王国毁灭十次。”
　　西格有点受伤，他在某个领域的信誉降低到了相当难堪的程度。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问道：“万一你们的举动反而坚定了那个姑娘的决心呢？”
　　“你的妻子坐视不管。”
　　“我想也是。”
　　之后，奈特在恢复了体力之后，又和西格缠绵了好久，她一心二用，一边上下晃动着腰肢一边向西格讲述新法律。一天之后，新法律被西格带上了议会征集意见，并在半个月后获得了通过。
　　新法律与萨里昂的旧律最大的不同在于引入了制衡的概念，西格作为国王总览生杀予夺的大权，而他分薄出的权力，以及代替他进行实际工作的岗位，旧贵族与新贵族的比例是一半一半，并排除了宗教界人士对国家政务的干涉。
　　同时，新法律正式废除了奴隶制，取缔了狮骑士团，限制了旧贵族的特权，保障了平民和商人的权利，把盐铁茶叶等关乎国民生计的物资收归国家专营，并对奢侈品氪以重税，还改革了军队的体制，重新建立起王室军队。
　　如果这部法律能够得到充分执行，那么国王就不再是一个大号的领主，而是一个通过官僚体系操纵一整个王国的、真正的专制君主。
　　当然，这些只是改革中比较温和的部分，等到外部环境安定下来之后，西格就会推出《货币法》，把铸币的权利收归国有，并强迫所有外国商人使用本国铸造的潘德第纳尔进行交易。
　　这意味着国王大人紧紧攥住王国内所有臣民的钱袋子，势必会引来相当大的反应，只能等到西格的威信足够摆平所有反对者后才能进行。
　　除此之外，文化的推广、教育的普及也和货币改革的阻力一样大，知识分子通过垄断知识获得了较高的地位，普及教育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
　　特别是旧贵族们，他们本来就被西格剥夺了不少权力，如果连知识的权力也被稀释了，那么就无法凭借对法律的肆意解读来继续剥削民众很难想象他们会不会转而抱团起来，和外国人勾结，争取做第二个弑君者。
　　给西格出主意的是伊莉莎，她捣鼓出来的五年计划涵盖了各个领域，甚至对潘德大陆各个地区的征服也在计划内有了估算，很少有人会耐心而细致的对未来进行惊喜的规划，哪怕服务于国王的大学士也常常要靠随缘与灵机一动，在巴克利女孩身上，西格看到了一种令人敬畏的缜密与严谨。
　　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不同。
　　在西格在萨里昂城推行他的新法律，伊莉莎在尝试改良造纸术与制造一种叫做铅字印刷机的东西，在五年计划里，它属于第一个五年计划年末完成，并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派上用场的东西，之所以提前那么早立项，是为了确保计划能稳妥的进行。
　　在这个忙碌的夏天，西格的御用商人与外交使节一直尝试从国外进行粮食贸易的可能性，但最终，在初秋的日子里，爱丽丝菲尔把一叠厚厚的报告放到西格办公桌上，报告过程很详实，结论却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辛苦你了，夫人。”
　　西格亲自把奔波劳累的女商人送出庄园外，把军队里高层召集起来，研究对菲尔兹威的战事。老实说，拥有新式武器的与菲尔兹威还在混乱动荡的余波中，这两重利好消息使得战事看起来会一帆风顺，唯有一个因素制约着潘德王国的行动——
　　瑞文斯顿王国与达夏公国会做些什么？
　　为此，他们在假设两国会出兵干涉的情况下进行了思考，围绕两国如何援助盟友，援助的力度，对此次对菲尔兹威战事的影响、菲尔兹威人态度的变化等方面进行了讨论，而结论并不乐观。
　　最糟糕的情况，潘德王国要在三线开战。
　　不过，两天后一队凡斯凯瑞女武神护送着凡斯凯瑞人的使节抵达了萨里昂城，告知西格他的盟友，“独眼”阿格努斯女王率领她的部落即将登陆潘德，履行360年与西格定下的盟约。
　　这个消息是如此鼓舞人心，以至于之前预想里的困难变得不值一提。西格立刻整备了他在萨里昂城的野战兵团，与雇佣的巴克利佣兵一起向着菲尔兹威进军。


第八十一章 黑暗黎明 III
　　在经过了一个季度的修整后，西格把国事委托给宫相艾尔夫万处理，他上面还有一位监管者伊莉莎，巴克利女孩没有名分，却比旁人获得的信任多一些。
　　从最初，她就伴随在西格身边，比任何人都长久的见证了他的成长。一些从354或者355年就追随西格的人，对西格从最初就渴望征服一个王国的说法嗤之以鼻，他们都清楚促使他们的主君行动起来的是伊莉莎本人。
　　现在，伊莉莎名义上是受聘的王室顾问。她平常不会过多的干涉政务，深居简出，却会在关键时刻展现出血腥暴力的一面。那个名为猎犬骑士团的私人卫队在清洗叛徒中展示了极高的效率和残忍的杀人技巧，为其善后的城卫军新兵甚至在看到现场后大吐特吐起来，哪怕老兵也皱起了眉头。
　　在西格出征的那一天，天空高远，万里无云，从城门前走过的军队盔甲上反射着秋日的阳光，绵延成一条金色的路。厄休拉夫人带着她的女儿一起为西格送行，她看了眼怔怔的看着城下发呆的女儿问：“发生了什么？”
　　“原来人是那么复杂的东西。”
　　“你的感慨来的有点晚，我们颠沛流离的生活还不曾让你认识到吗？”
　　厄尔秀兰摇了摇头，她的发丝比她的母亲浅一些，在阳光下的照耀下给人近乎透明的错觉。她想了想说：“但之前的人都只是站在远处看，而西格，不，陛下出现在我的生活内，并有足够的时间让我观测。”
　　“哦？关于你是如何认识他的，我很有兴趣听一听。”
　　“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像瓦隆布雷的卡瓦拉那样的骑士国王，但英雄与骑士只是他人生里的一小部分，他有着凡人一样的欲望、缺点和虚弱。在前天我和他聊过，他的战场上也会想要逃避的时候，也会有走错棋后悔的时候，也有头脑发热做出鲁莽行为的时候。”
　　“这些事实让你幻灭？”
　　“不，反而让我觉得高兴了一些。因为我名义的继父是人类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东西，这一点让我轻松了不少。面对人类，至少我还有勇气和他谈一谈。”
　　“不，如果你站得更近一些，多运用你逐步累积的智慧，会发现他的本子更简单一些，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爱着某些人，也渴望被人所爱；他保护别人，也希望别人能保护他；他不吝啬对别人的赞美，也希望别人去赞美他。”
　　“所以这是母亲和他成为朋友的关键？”厄尔修兰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你确切的摸清了他性格的特点？”
　　“准确说，我们是相互需要的，他也填补了我的一部分需求。看着我的小丈夫，一个可爱的年轻人，他填补了我对兄弟的亲情需要，填补了我的丈夫的安全感需要，填补了我对朋友的友情的需要，他的身上混合了我对三种人的需要，但他不是任何一种人。”
　　厄休拉夫人像是想起什么说：“我的年龄不太巧，要是再大一些，西格还能满足我对儿子的需要，如果我要再小一些，夫妻关系的体验感会更强吧。”
　　“母亲......还记得父亲的事吗？”
　　“已经忘了，”厄休拉夫人扭过头去，“我还没有余裕到去记住死人。”
　　伊莉莎在阴影中歪了歪脑袋，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虽然是对菲尔兹威展开军事行动，但西格在此之前进行了一系列欺骗，让各国安插的间谍都觉得他要对瑞文斯顿或者达夏动手，而他在离开萨里昂的范围后径直南下，让外界觉得他，瞄准了达夏的萨菲德城塞或者新加尔，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新加尔虽然是座大城市，但黑暗的秩序与混乱却主宰着这座城市，每天，最悲惨的事情都在这座城市里发生。达夏的可汗始终无法在这座城市建立有效的统治，所以新加尔与其说是达夏的领土，但不如说一座自治城邦，在城市附近的新加里安人则保证了城市最重要的贸易——奴隶买卖能以红火的景象进行。
　　所以，西格占领这座城市是得不偿失的，说不定达夏人还会给他寄来一份感谢信，感谢他不辞辛劳的解决了一个祸患。
　　“你们觉得，我们真的骗到别人了吗？又能骗多久？”
　　在黄昏宿营的时候，军官们的营帐自有亲兵们打理，他们只需要去巡视几次，查看一下营地的布置，再交代好今晚的巡逻布置后，就可以让自己从繁重的事物中脱身，甚至是把自己身上的盔甲脱掉，让自己躺在毯子上看着日落，闻着架起的行军锅传来的烟火味，以及渐渐浓郁的食物香气。
　　加西亚懒懒散散的躺在西格旁边，有的没的和他的大人开玩笑。因为一朝风流而不得不奉子成婚后，升级为父亲的巴克利人老实了许多。西格没怎么见过加西亚的夫人，据说是那对母女划拳决定由胜出的那一方当正妻，另一方当情人，最后好像是女儿赢了。
　　很难说那对母女的怀孕不是一个阴谋，西格从侧面了解过那个贵族家的当家在守城战中死掉了，就连婚约者也不知所踪。在男人事后，拥有姿色、守着一笔财富的女人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所以想要在新王朝立足，就要找个足够的靠山。西格的部下中满足年轻男性、单身且容易得手的人恐怕不多，加西亚算一个，然后就发生了一切该发生的事情。
　　最初，西格担心自己的部下会被女人当做踏脚石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观察后他发现加西亚的夫人只是为了自保后，并衷心的祝愿他有段圆满的婚姻。有了这个榜样，萨里昂那些听命与西格的新贵族通过联姻的方式与新贵族捆绑在一起，门阀在改头换面后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
　　贵族与平民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沟壑。
　　“谁知道呢？能瞒一时算一时吧，再走两天，我们就径直向西，绕过山脉直奔刚德斯城塞。”
　　西格也没怎么正经的回答部下的问题，他抬起头，把被压住的辫子梳到胸前，侧脸看上去像温婉的贵族小姐，让加西亚别过去头，提醒自己不要打开新世界。
　　西格之所以会这样打扮，是因为他在和伊莉莎的一次打赌中输掉了，而那天打赌的内容则是西格穿上女装，遮掩喉结，在不出声的情况下环绕萨里昂城一圈，会有多少人认出他。西格打赌认出自己的不会少于五个，而结果他输掉了。
　　所以按照伊莉莎的要求留长了头发，而后梳了一个简单的发辫。奇怪的是，他手下的士气莫名其妙高涨了，他也就把这个装束保留了下来。
　　西格一贯是喜欢热闹的，所以他总会聚集起一堆人吃饭。因为今年粮食歉收，所以大家的伙食里多了不少晒干的瓜菜条，用盐腌好后放在阴凉处保存。要吃的时候，直接丢进锅里和其他东西一起煮，连放盐的步骤都省下了。
　　海伦娜苦着一张脸，她本来就不怎么爱吃瓜菜，而西格也为了力求公平没给她开小灶，让她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和西格说“饿瘦啦”、“打仗没力气啦”、“好想回到萨里昂去找姐姐”啊，西格知道她不想回去，在私生活上稍微照拂了她一下，猎到的野味总是先推给她来吃。
　　虽然海伦娜已经24了，但在西格眼中，她还像个小妹妹一样......当然，盘算着和姐姐一起上他的时候除外。
　　妮可丝没有公开与西格的关系，但她含情脉脉的眼神与私人时间的亲昵动作无疑于一种宣告。当妮可丝含着傻乎乎的笑容坐到西格身边的时候，海伦娜轻哼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臂，把妮可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出征前的五日，我托你去给大人送军务文书，你一送就是一天啊。”海伦娜小声说。
　　“啊，”妮可丝有些窘迫的看了看周围，“遇到些事耽误了。”
　　“还换了身衣服。”
　　“被茶水打湿了。”
　　“喷了香水。”
　　“遮掩汗味。”
　　“妮可丝，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知不知道你不擅长说谎啊。”海伦娜抱着膝盖嘟囔道：“好狡猾，明明是我先的，结果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先成功了。”
　　“呃，要论认识的时间，是我先才对。”
　　妮可丝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海伦娜委屈的神色，想起了过去的一些记忆，于是揉揉她的脑袋说：“笨蛋，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他.....在这方面一直没有节操。”
　　“我懂，我懂。”
　　海伦娜的心情也很快好了起来，她把声音进一步压低问道：“大人的体力好吗，你们一次能来几回？”
　　“不知道。”
　　“啊？”
　　“我基本上半睡半醒的，哪有心思统计次数。”
　　正在等着吃饭的西格感受到一个强烈的视线，海伦娜脸色羞红，在看到他后又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第八十二章 黑暗黎明 IV
　　在初秋里，西格的军队进入了菲尔兹威的地界。除了刚德斯城塞外，这附近没有别的能抵抗西格军队行军的地方，让西格从容的在敌国的地界上点燃劫掠的烟火。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体面一些，也为了让自己的部下不至于因为反复的劫掠而成为军纪败坏的匪徒。西格下令在他允许之前不许杀人也不许强X。
　　由他首先派出代表，来到被劫掠的集镇村庄谈判，或者说文明的打劫，代表会要求管事的人在西格的监督下清点粮食，把原本要上交给领主的那一部分拿出来交给西格的军队。而后缴过粮的村庄就会获得一面旗帜，象征获得西格的保护。
　　当然，任谁一听一群外国人上门一本正经的勒索都要气的爆炸，但在大军之下，无力抵抗的菲尔兹威人强行恢复了理智，发现给西格交保护费反而能度过一个能填饱肚子的冬天——西格只要在村民们留够过冬口粮之外的一半余粮，而菲尔兹威的老爷们通常要八成。
　　托庇于西格后，如果西格能在这片土地维持长久而有效的统治，那么他们都是大大的良民，就在一个宽厚仁慈的新主人手下生活；如果西格坚持不了多久，他们至少这个冬天不会再饿肚子，面对卷土重来的老爷们只消说“粮食都被萨里昂人抢光了”就好。
　　而且，他们对侵略者心里有数，再怎么彬彬有礼的侵略者仍然是侵略者，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挥动屠刀。
　　所以，大部分村庄集镇都向西格表示了屈服，甚至还有一些带路党——世人皆知，西格的夫人是瑞文斯顿的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当年在与弟弟的斗争失败后，相当一部分站错队的人跑到了国外，最近的菲尔兹威就有不少瑞文斯顿人，比如女武神骑士团里，有不少女骑士就是来自猎鹰骑士团或者猎鹰骑士团的传承。
　　聚拢在厄休拉夫人身边的猎鹰卫队并非全部流亡的猎鹰骑士，在她（背后当然是西格）的资助下，一些余部潜伏下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而为了奖励他们的忠诚，西格又赏赐了他们一些战利品，从菲尔兹威巡逻队与不长眼的冒险者尸体上搜刮出的战利品。
　　剩下的，抵抗意图极为顽强的村庄则沦为西格用来警告别人的牺牲品，与其他被十字架绑在道路两边的无赖骑士、绿林强盗、凡斯凯瑞海贼之流一起在风中摇晃着。
　　至于俘虏，则是和运粮队一起回归潘德王国的控制区，男的当苦力，女的则要挑出身体健壮的充当军队里单身汉的媳妇候选，过老的做一些轻体力活，能不能活过冬天全靠造化，而小的则要被伊莉莎用来当做测试洗脑教育的素材......至少她们不再是菲尔兹威的村姑，而是未来潘德王国宫廷女官与妇人的近卫的候补人选。
　　“整个边界地区已经被我们梳理的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说是我们新占领的国土。后方马里昂斯公爵已经不惜一切，损耗俘虏把道路修过来。”
　　西格指着地图对他的高级军官们说：“除了确保救命的粮食能以较小的损耗（一半左右）运回去。我的宫相是在为我们留条后路，如果我们失败了，能够及时的撤回去。”
　　所有人都觉得脸上不好看，除了为艾尔夫万的轻视感到生气的情绪，还油然而生的一种置气般的共识：他既然把他们看的那么低，我们就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打他的脸。
　　眼见士气提高了一些，西格在心里暗暗点头。伊莉莎有的没的会给他灌输一些奇怪的知识，比如眼前用到的就是一种叫反向激励的东西。
　　“现在，唯一威胁到我们交通线的就是刚德斯城塞，它的主体建立在山脉上，用寻常的手段难以攻陷，很可惜，那些菲尔兹威人对我们的新武器认识不足，就算知道，半年之内也很难能完成像样的改造。”
　　晚餐与宿营在愉快的氛围里进行。第二天，西格起个大早，他独自一人来到附近的田野上，收割完毕的田野露出本来的黑褐色，在微凉而有些异味的空气里，西格拄着剑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用鲜花编织的花环遮住自己重要部位的少女迅速消失了，仿佛西格看到的只是在田野上漫步的幽灵。西格听维吉维斯说过，菲尔兹威人普遍信仰的农业保护神塔萝·薇·舍尔斯有着神明里罕见的善良.....甚至可以说是懦弱，而他一个卑鄙的凡人正要利用这个情报做一些亵渎神明的事。
　　“尊敬的农业之神，农民的保护者舍尔斯女士，我知道您听得见。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和您谈一谈，做一些对我还是对您钟爱的孩子们都有利的事情。您大可以躲着我这个外来者，但一些人将会因您的冷漠而变得不幸。”
　　西格摊开双手：“您应该知道我进入菲尔兹威后的手段，不反抗就不会死，农民们在我的庇护下能过一个填饱肚子的冬天，而不是寒冷中忍饥挨饿。我想，这份诚意应该已经足够了。我会等待您的回复，直到我在行军途中看到第一个村庄为止。”
　　光粒在西格眼前汇聚，农业女神的化身在西格眼前出现，她的眼神几乎要喷出怒火来。鲜有神明会为了大地上的生命露出强烈的情绪，维吉维斯源于她性格里的乖张与疯狂，而支撑一个懦弱性格的神明出现在西格眼前的，只可能是源于对子民的爱。
　　西格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喜欢勇敢的人，哪怕是自身无能无力，仍然挺身而出想要保护他人的，愚蠢的勇敢也一样。
　　所以他脱下了披风，上面一步盖到塔萝的化身上。
　　塔萝仰着头看他，双手抓住披风问：“这么做有意义吗？出现在这里的只是化身，潘德众神早已失去了实体。”
　　“虽然只是化身，但您的美丽吸引了我，或许会让我偏离主题。我想，您也不想被我用下流的眼光看待对吧。”
　　“天啊，你真的会对我们的化身产生这种欲望？”塔萝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西格：“维吉维斯上次聚会还在和我抱怨化身落到一个变态手里。”
　　“等等，维吉维斯是醒着的？”
　　“被分离出去只是她人性的部分，神性的部分依然好好运转着，她是随时能够阅读她分身记忆的。”塔萝的脸红了一下，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结果，阅读的结果是除了吃吃喝喝睡睡之外，剩下的就是、就是在做那种事情，不必尴尬，人类进行繁衍进行的运动我是理解的，某种意义上这和农夫耕作田地一样，都需要辛苦操劳、漫长等待后才有收获。”
　　说着说着，塔萝自己都扭捏了起来，堂堂神明大人竟然可爱的像个小姑娘一样。西格一贯对这种女孩是没辙的，他挠了挠头说：“我希望和您做个交易，我来保护你的孩子们，而您也要帮助我。”
　　“如果我有能力干涉凡世，我自己就来守护孩子们了。可现实是，我只能为最勤劳的民夫送上一朵花。”塔萝的眼中流落出一丝感伤：“持续的乱世让越来越多的孩子变得迷茫，我也愈加虚弱，我帮不到你。”
　　“不，只需要一个名号就够了。尊敬的塔萝女士，您的话胜过许多宣传，因为您在许多人心里，都是最美的化身。”
　　看见少女模样的塔萝仍有疑虑，西格爽朗的笑了起来：“如果战事顺利，我会一直打到瓦隆布雷，在此之前，如果您有想法尽可以找我来谈，当然，也欢迎您监督我的诚意。”
　　从那天清晨西格领回来一个裹着披风的女人开始，军队中就开始流传起种种传说。因为塔萝的化身被保护的很好，她的情报也被西格严密封锁，所以绝大多数人还在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西格让出最舒服的营帐，并亲自带着整支卫队轮换守卫。
　　在这样的猜测里，他们来到了刚德斯城塞下，西格例行的送去劝降信并受到例行的嘲讽，如今都快成一个固定的程序了，似乎每个地方的守军都要痛骂西格一番来证明自己的勇敢......虽说他们在城破之后要么垂头丧气去白鹿堡养老院，要么西格的抱着大腿求原谅。
　　塔萝略有不满，她同样痛恨欺压她孩子的官僚们，但守军里必然有信仰她的孩子，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西格的承诺之前丧生。西格叹了口气说：“我努力避免伤亡，但有些血是不可避免的要流的，为了日后不再流血，包括我自己都做好了舍弃某些东西的准备。”
　　农业之神的化身明白理想与现实的差异，她把叹息送给了即将埋葬在这片土地中的人们。


第八十三章 黑暗黎明 V
　　“致我生活在富饶大地之上的子民
　　致我逝去于命运制裁之下的子民
　　还有那些渴望荣耀，等待来生的灵魂
　　请照顾那些已经离去的，和引导即将到来的生命。”
　　塔萝化身哀默的歌声被炮火与厮杀中的呐喊扯碎，曾经耸立在山脉上的刚德斯城塞那白洁的城墙被炮火熏黑，马面墙上有着暗淡的鲜血与铅弹撞出的凹陷。秋风让笼罩战场的硝烟偏离了方向，巨大的石弹在天空书写孤独的弧线，从城墙抛出，又沉默的砸到土地上，从此变成了看客。
　　西格坐在人工筑成的高台上，看着身边的少女含泪高唱。如果不是少女身上如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明亮的点滴光芒，他几乎要把对方当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类。
　　虽然邀请塔萝同行，但西格并没有强迫对方目睹眼前的杀戮场面的意思，倒不如说，他竭力的隐藏自己的恶意，向这个国家的额保护神证明自己的善意。但塔萝坚持要目睹孩子们最后的时刻，送上挽歌，她说这是神明的责任，也是唯一能为孩子们做的事。
　　“我没有尤诺米娅的坚定，没有达米娅的沉稳，没有阿斯特莉亚的勇敢，没有维吉维斯的执着，即便徒劳无功，我也想见证到最后。”
　　“希望您不会因此讨厌我。”
　　西格意识到他无法改变农业女神化身的决定后，便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整个卫队都在高台上进行戒备，而高台下还布置着四个连队.....尽管现场除了他自己，没什么能威胁到神明化身的力量。
　　“想要我们讨厌你，你至少要犯下等同于神明的罪恶。不然的话，你的恶只停留在人类的等级，在我们看来，还在默认的范围里。”
　　塔萝裹紧了西格赠予她的披风，看了西格一眼说：“在你的眼中，我读到了对自己人生的怀疑与厌弃，你觉得你的人生脏了，自己正在扮演一个注定会走上末路与黑暗的悲剧英雄，对吗？”
　　“我....”
　　西格本能的想要反驳，但在神明化身的注视下无法反驳。这并非塔萝的权能，只因她洞察人心，说谎与辩解便失去了意义，只会让自己更可悲。
　　“即便是选了不快乐的选项，做出的选择却未必让我感到后悔；即便这不是我想要的现实，但责任、爱和愿望依旧能够支撑我走下去。”
　　“没有说谎去选择避重就轻吗？”塔萝温柔的看着西格，“正是因为你们的稚嫩和不成熟，所以你们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孩子会犯错，但家长会给予孩子改正的机会。哪怕尤诺米娅也一样，她对你没有怨恨的情绪。”
　　“当然，您前面说过，我的恶在神明眼中不值一提。而且，我也不再是那位女士的信徒了。”
　　“你没有发现吗？潘德的神明们沉默不语，不再有新的声音指引迷茫的人们，哪怕尤诺米娅与阿斯特莉亚一起选中的预言之子也只能依靠自己去创造未来。”
　　“为什么？”
　　“因为你用事实告诉我们，拥有邪恶力量的人未必邪恶。这令我们相当好奇和困惑，异邦人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灵魂已经被邪恶的力量扭曲，却没有向大地释放灾厄与怒火。”
　　“异邦人....”
　　“正是你身边的那位巴克利小小姐。”
　　“我知道，”西格抬头看了眼不断被火炮轰击的城墙说，“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那不是靠什么奇遇能积累起来的差异，而是更加直接、简洁甚至是肤浅，因为她们来自异世界。”
　　“并且是比我们更高层次的世界，”塔萝看了眼天空，“以前，我们就隐隐感觉到我们身为众神，也被一种看不见又感觉理所当然的规则束缚着。阿兹达哈卡也一样，她的肆无忌惮，她和我们的不同，她对世界的侵蚀都在规则中书写着，就好像我们已经事先排演好了剧本，正在给看不见的观众们表演一样。
　　但你的巴克利小姐姐不一样，她本该坐在观众席上，却意外的落到了我们的世界，你所认识的她，只是她在我们世界里的存在形式。真正的她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别，甚至是不是和我们类似的形体都不好说。”
　　“这样的存在，一共有几个？”
　　“六个。”
　　西格的喉咙有些发干：“我知道的有三个，伊莉莎、塞西莉亚和露西安娜，除了她们之外还有谁？”
　　“一个被诅咒的精灵，一位邪神，剩下的.....还有一位迷茫者，迷茫到忘记自己曾经的一切。”
　　“等等，邪神？”
　　“是的，如果一切还在规则内的话，阿兹达哈卡还不至于强势到这种地步，有些外来的因素改变了她，让她偏离了规则，做了一些规则以外的事情。”
　　“呼，我真的.....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
　　“但你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与更大的烦恼相比，较小的烦恼就不算烦恼了。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会被同一个方法所安慰。”
　　塔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西格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他挠了挠头，也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话题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塔萝手里，西格回想一下，发现自己被女神大热的思路带的满地跑。
　　原来神明也不是那么讲逻辑的啊。他想。
　　塔萝只观战了第一天，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存在让西格束手束脚。西格倒是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因为这位女神有一种质朴的、大姐姐般的温暖，这是一种能让他心灵宁静的力量。
　　虽说上一个扮演知心大姐姐的温蕾萨已经变成负距离接触的关系，让西格知道了大姐姐也是有心灵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淫荡的一面，但经历了那么多后，他仍然对这个角色有着纯洁的幻想。
　　不仅仅因为对方是神明的化身，要知道，他早就让神明化身上下两只嘴一起口吐白沫了，不止一次。
　　因为建立在山脉上，所以乌尔班需要不断调整炮口的仰角找到最合适的路线射击，有些与山脉融为一体的部分被漏了过去，轰击那里是徒劳的，他力求在人工建造的部分轰出一个能以连队为单位发动突击的缺口。
　　至于爆破攻城.....开玩笑，他哪来那么多火药。
　　而刚德斯城塞恰恰就地取材于花岗岩建造城墙，比平地里的那些同行们不知坚硬的哪里去。整整五天的轰击，他的确在城墙上砸出一个缺口，并且敌人的修补速度明显跟不上了。但是，西格没有再给乌尔班时间。
　　身为统帅的他与乌尔班考虑的不一样，继续放任乌尔班攻城的确可以减少消耗损失，只需静待城墙的破洞足够大而后一拥而上，根据以往的战事来看，当城破之后，守军的士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低落到极点，而守军伤亡的大头也源自士气低落、被敌人击溃后的数个小时。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他不希望看到的变数也在增加，比如绝望之下的守军会不会烧掉他们的粮库，比如外围的菲尔兹威援军会不会切断西格的补给线，甚至进入潘德王国的边境地区烧杀抢掠，达夏人与瑞文斯顿人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反应，比如云集全国的军队进攻萨里昂城或者菲尔兹威....
　　每一天，这些小概率事件的概率都在增大，所以为了避免这些事情发生，西格必须做出某些取舍，用士兵的命去换来珍贵的时间。
　　在价值的天平下比较了一番后，他选择了时间。
　　经过两天的血战，西格攻克了刚德斯城塞，而他的对手也完成了一次史诗难度的逃亡，西格只抓获了一位伯爵的一家老小，不用说，他们也要送到白鹿堡养老院。
　　西格的抉择在事后被证明是正确的，因为通过对俘虏的审问，他们的确有焚烧粮库与毁掉财物的计划，而在西格攻克城塞一天半之后，一个巡逻队也试图切断他的补给线，不过这时候西格已经有充裕的兵力，保证从刚德斯城塞拿到的救命粮能够顺利运回国内。有了第一次运输的经验，第二次的损耗将会更小一些。
　　“我需要刚德赛城塞至少在冬天掌握在我们手中，所以宝黛丝与多诺万，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将领，有谁愿意自愿留下吗？”
　　在军事会议上，西格颇为头疼的问出这个问题。宝黛丝与多诺万都是优秀的军事人才，并且在有守城的经验，其他人的话，哪怕是妮可丝，西格都不相信她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而要命的地方在于，两个人都不愿意留下来，都觉得他们自己留在西格身边更有帮助。
　　这是两个派系数次矛盾里较小的一次，经过一番克制的争吵，西格最后决定用抽签的方式决定。
　　最后，是宝黛丝哈哈大笑，而多诺万唉声叹气。
　　为了哄好多诺万，西格把弗雷德里也留了下来，一对同性情人默默撒起狗粮，心里仍然接受不了他们关系的西格远离了他们一些。


第八十四章 黑暗黎明 VI
　　从10月下旬到11月上旬，西格横扫了菲尔兹威南部地区。到了他的盟友，整合了凡斯凯瑞诸部落的海盗大军在靠近瓦隆布雷的海岸登陆的时候，掌握在菲尔兹威人手里的只剩下瓦隆布雷城与罗尔夫孙堡。
　　菲尔兹威中部地区的领主，包括杨维克朔、高山堡与长须城塞的等较有实力的三位领主反应冷淡，维迪斯国王只信任他的近卫军，他不希望他宝贵的力量消耗在与西格的无谓纠缠里，就算他击败了西格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基于同样的道理，高山堡与长须城塞也无视了同僚的求救信与国王的命令。除了自保的心理外，他们也受到了西格的劝诱。刚德斯城塞的陷落告诉他们西格有能力夺走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菲尔兹威的领主们将在一个选择：保持中立以便保住自己的财富，或者尝试击败西格。
　　在摇摆不定数天后，素有西海战神美誉的独臂的艾因克尔率领他的军队出征。英雄迟暮，岁月把勇敢抹平，畏惧取而代之。艾因克尔在行军的道路上一直纠结着，不断发出糟糕的指令，让军队士气低落。
　　很快他就不用再被选择困难症困扰，西格率领主力在河对岸堵住了他。艾因克尔听闻西格手中有厉害的武器，没敢贸然渡河，而是在河滩稍稍靠后一些的位置布置了密集的横队，企图对西格的军队半渡而击。
　　结果，首先和艾因克尔打招呼的并非箭矢，而是火炮。出于节约弹药的考虑，乌尔班只投入了一半火炮，这一半火炮里又有一半填装的是石弹，而不是铸造炮弹，因而直接的杀伤力有限，许多防护还算良好的菲尔兹威士兵只是被崩飞的石块碎片温柔的敲打了一些，划破了肌肤流了血什么。
　　也有些倒霉蛋断手断脚，或者被砸的血肉模糊，这些在军队里总归是少数。但菲尔兹威人的士气本就低落，在奇异武器的惊吓下更是混乱。看到这幅景象，西格干脆命令步兵渡河攻击，很快就把艾因克尔的军队击溃了，并俘虏了独臂的领主。
　　“我想先生，你要多陪我一会儿了，”西格和颜悦色的对俘虏说：“在攻下瓦隆布雷后，我才有余裕把你送到白鹿堡养老院。”
　　艾因克尔惊恐的瞪大眼睛，他在圈子里和其他贵族闲聊的时候，听过说叛逆者西格，大家现在更习惯叫他建造者的恶行，其中之一就是他很少勒索被俘贵族的赎金，也很少杀害他们，作为代替，他们会把被俘虏的领主们送到东边的白鹿堡。
　　白鹿堡周围相当的荒凉，被俘虏的贵族们衣食无忧而心灵空虚。他们活动的范围只有一座城堡，再怎么想办法调剂都会逐渐失去乐趣，然后被寂寞逼疯，于是他们只能从虐待、群P、赌博、饮酒中找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但身体连这些活动也厌倦，变得彻底麻木之后，他们就成了西格饲养的行尸走肉。
　　当然，真的情况没那么糟糕，有些秽乱的关系在白鹿堡的确存在，但更多的领主沉迷于桌上游戏中，他们有许多个剧本，轮流担任游戏引导者与玩家，在幻想里进行冒险。
　　艾因克尔不知道这么多，他被固有的印象吓得慌了神，听到要跟在西格身边后又暗自庆幸了起来，那个地狱能晚去一会儿就晚去一会儿，等到年老之后，艾因克尔才感觉时间如此珍贵，之前许多年都白白浪费掉了。
　　在前往瓦隆布雷的路上，西格还遇到了一支有意思的地方派系审判庭，由拉斯穆·德法缇卡组建的独立势力，目的是为了清除盘踞在潘德大陆上的异端。因为异端在达夏活跃，所以审判庭的主要活动区域也在那里。
　　在与达夏人接触的过程中，拉斯穆逐渐觉得达夏人信奉的瓦塔也是一位异端之神，那么瓦塔的信徒自然是异端。目前，他正用烧杀抢掠的方式让民众放弃伪神与异端的信仰，投入真神的怀抱。
　　在审判庭的努力下，达夏的北部领土乱成了一锅粥，暂时抽不开身去打击北边的西格或者东边的巴克斯。帝国与拜蛇教几场大战，互有胜负，马尔蒂斯的恐惧军团受到了削弱，但她从本土召唤来了援军，补充了损失的部分。
　　两只陌生的军队相互靠近，小心翼翼的接触。西格的军队里没有信仰瓦塔的士兵，对异端也是憎恶的态度（讽刺意义的是没人看出西格拥有异端力量），西格与拉斯穆分享了对异端的厌恶，并在如何清剿异端的问题上做了探讨。
　　之后，他们分道扬镳，为了不同的目的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您觉得他们真的能够为潘德带来光明与纯洁吗？”西格问。
　　存在感稀薄的听众摇了摇头，塔萝请到了拉斯穆与西格对话的全过程，因而较为肯定的说：“瓦塔是我们中的一员，他尊重契约，并希望他的子民们能建立在契约维持下的完美社会，不可能是什么异端。”
　　“那么，您觉得他们是什么？”
　　“踏上了错误道路的狂信徒，他们在用异端的方式杀戮着异端，并把无辜的人也划入异端的行列。”塔萝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披风边缘，“我很担心，当异端被净化之后，他们会变成新的异端。”
　　“如果是单纯杀戮异端的行为，我不觉得有错。异端已经和一些无辜者绑在了一起，为了净化他们，流血不可避免。一代人的痛苦总归是比十代人的痛苦更划算一些。”
　　“这是王者的地位赋予你的思考方式？”
　　“不，从潘德王国还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这么做了。”
　　西格沉默了一下，接着说：“这并非指责，只是我觉得各位高高在上的至高存在，如果、如果能够早做一些反应，或许拜蛇教与异端不会那么猖獗。”
　　“你对尤诺米娅说过同样的话，这里容我稍微辩解两句。”塔萝说：“当时，我们的目光都放在海外，两个超级大国巴克利与巴克斯五年的血腥战争让我们评估在阿拉玛大陆发生变数的可能性，结果，在悄无声息间，阿兹达哈卡却选择在潘德动手，我们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
　　随后的故事你也知道了，红死病夺取了潘德一半的人口，我们的信徒急剧减少，对潘德的干涉能力大大降低。而潘德的乱局引诱巴克斯最强的将军带领主力军团出征，而潜伏在巴克斯里的拜蛇教则谋杀了皇帝，让阿拉玛大陆碎裂成诸多并立的国家与城邦，并成功控制了大多数。”
　　“这样啊，”西格露出了一丝释然，“在这样的时代大潮面前，的确没什么能阻止邪神的力量。但奇怪的是，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拜蛇教的力量却仍然没有掌控阿玛拉？”
　　“阿斯特莉亚虽然因黎明骑士团的分离而脱离地面，但她一直引导着巴克利投入对拜蛇教的战争里，巴克利的策略是扶植当地的反抗势力，持续消耗拜蛇教，如果遏制不住拜蛇教的扩张再亲自出手。
　　马里庭明面上没有卷入战争，但他们拥有半个阿玛拉作为殖民地。拜蛇教不希望同时面对两个大国，所以对抗都是私底下的行为。马里庭人奉行不结盟的孤立政策，他们还在打击国内的异端，同样分不开心思。”
　　“也就是说，在均势之下，潘德就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变数。如果潘德重归统一，一个整合过的王国将有能力进军阿玛拉，彻底的改变均势的情况。”
　　“是的，这便是预言之子的使命。”
　　西格沉默了，他不是预言之子，却想要负担起这个使命，做一个英雄该做的事。
　　“即便我不是预言之子，你会支持我吗？”
　　“我曾经说过，路要靠你们自己来走。不过，你在我们中比真正的预言之子名气大一些，”塔萝扭过头去，“不是谁，都用勇气和我们的化身发生些什么。”
　　“呃，那么迷雾山人的保护神....”
　　“她的确有惩罚你的意思，但只有在迷雾山的范围内，她才能指引她的子民，所以你暂时还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失去些什么。”
　　面对塔萝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话语，西格唯有尬笑。农业女神没什么架子，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是一位成功的心灵导师。西格和她聊得很愉快，不知不觉间，他们就看到了了瓦隆布雷城，以及围城的凡斯凯瑞人。
　　西格与凡斯凯瑞人的军营里与独眼的海盗女王阿格努斯会晤，阿格努斯比两年前更为消瘦，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她爽朗的抱了抱西格，问她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和西格发生些什么，在对方拒绝后也没有生气。
　　“不过啊，你拒绝我也就算了了，带着姘头来是干什么，刺激我吗？”
　　阿格努斯的抱怨让西格错愕的回过头去，塔萝如同幽灵一般飘在他的背后，无声的微笑着。


第八十五章 黑暗黎明 VII
　　塔萝身体前倾，垫着脚，从西格侧边越过他的手肘去看阿格努斯，而阿格努斯也毫不客气的看着她，皱着眉头说：“你身上.....有股男人的味道。”
　　“啊？”
　　塔萝呆呆的回应让阿格努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她说：“好吧，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看你外表像个淑女，没想到是个忠实于欲望的人呢，要是那些贵族小姐，早就用娇滴滴的嗓音反驳了。”
　　“阿格努斯，你对她多一些尊敬比较好。”
　　“咱知道，她有些怪，”阿格努斯伸过手来，“咱叫阿格努斯，统帅着凡斯凯瑞人履行盟约。你的目标是这个男人呢？如果是咱们可以用暴力竞争，如果不是咱们可以坐下来一起痛饮美酒好好谈。”
　　“不，打仗的时候喝酒不好吧。”
　　“西格，唉，你怎么变成如此无趣的男人了。”阿格努斯露出遗憾的表情，“咱当初听说你成为了国王，觉得你好棒好棒的，你是国王我是女王，也是门当户对。可是你这样总让咱觉得咱们的婚后生活必然会不和谐啊，个性差太多了。”
　　“你知道，我的妻子是厄休拉夫人。”
　　“哦，那个带着拖油.....那个瑞文斯顿的宣称者？她年纪大的足够做你的母亲，世人皆知你们只是一对表面夫妻。我想，等她老去的时候我还在生育年龄的末班车上，我们的结合将诞生健康强大的后代。”
　　在西格的注视下，阿格努斯改了口。西格不愿意就私人感情问题与阿格努斯进行过多的探讨，女王的热情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因此，他祸水东引，把头转向塔萝说：“女士，你跟在我后面是打算做什么吗？”
　　出于保密的考虑，西格把农业女神的化身称为女士，而后者也并未计较西格的冒犯。塔萝像是从迷梦中醒来一样，变换了表情，看着阿格努斯说：“西格拉选中的孩子？”
　　“你是谁？”
　　阿格努斯的脸上被严肃填满。眼前的女孩子用如此平淡的语气称呼狂风之神的名字，她要么是超越西格的狂人，要么是某个伟大存在的化身，而西格在相处之中对女孩的恭敬让她倾向于后一个判断。
　　“您是哪位存在的化身？”
　　“世人皆以农民的保护者来称呼我。”
　　阿格努斯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看着西格，眼神中有些责难。他们本来就是要踏着菲尔兹威人的血与骨掠夺他们想要的一切，现在合作伙伴却把菲尔兹威人的主神化身带到她的帐篷里，这是几个意思？砸场子？分手宣言？
　　“请不要责怪西格，如果我想，他无法发现我的气息。如果我提前告知了他，他肯定不会让我来的。”
　　塔萝善解人意的解围解除了阿格努斯对西格的压迫，西格长舒了一口气，享受置身事外的快乐。温蕾萨和他在体验欢愉之外，偶尔也会教导他一些人生歪理，特别是如何管理众多情人的方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偏袒任何一方，保持一个良性的竞争上床的环境氛围。
　　“西格.....你们的关系真亲密啊。可咱觉得，你们的立场是矛盾的啊。”
　　“不，矛盾是动态的，立场也是可以协调的，这世间除了天空，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哪怕神明也有陨落与新生。”塔萝看了西格一眼说：“我对他很有兴趣，但并不是那种兴趣，所以你不是你的情敌，你大可以放心。至于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是为了观测西格，以及取得你的承诺。”
　　“观测西格，咱的承诺？”
　　“这是两件事，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件事，我的立场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们少受一些伤害。西格向我提出了一项有意思的交易，而我没有立即答应，因为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守信。而对于你，我只能希望你少造杀孽，现在的菲尔兹威人里，也融有你们同胞的血。”
　　“曾经的，”阿格努斯换了个坐姿，“在第一批登陆的凡斯凯瑞人被当时的城市领主们用金钱锈蚀之后，他们就掉过头来和还留在冰原里的同胞厮杀。现在，我们已经不相认了。不过，咱会追随我的盟友的脚步，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劫掠而是定居。”
　　“眷恋土地是文明的开始，希望你们也能成为文明圈里的一员，早日在大地上书写传奇。”
　　塔萝的身影消失了，阿格努斯愣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西格说：“她可真不像一位神。”
　　“不，神明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而神明化身则是神明为了和我们交流而制造的壳，里面含有神明的人性部分，和我们十分接近。在久远的过去，文献里还记载了打扮成人类模样的众神与人们交流的例子。”
　　“那他们为何现在不再现身，只余下声音和传说。”
　　“因为战乱正在让他们变得虚弱，让曾经可以让神明行走人间的乐土恶堕成一片荒邪。”西格点到即止，他接着说：“倒是我要谢谢。”
　　“谢咱什么？”
　　“谢谢你避免伤亡的努力。”
　　“你把咱当成了什么怪物吗？”阿格努斯眯起眼睛说：“狂风之神除了风的本职之外，还有冒险家之神的称呼，他本人喜爱与命运搏斗的勇士，我们凡斯凯瑞人由此获得了他的宠爱，用规律的信风把我们吹向潘德的海岸，展开一场场冒险。不过，冒险不等于烧杀抢掠对吗？”
　　“你们过去可没做这事，不然我在冯可夫的军团里服役的时候，也不会整天和你们打交道。”
　　“那是少数败类......你不能用他们代表我们全部，给我们贴上坏的标签。而你有资格说这个？”
　　“也对。”
　　最终，西格还是禁不住阿格努斯的邀请，喝的醉醺醺的，被自己的卫队骑士扶了回去。万幸被围困的守军没有发动夜袭的想法，不然两名睡死过去的主帅很有可能屈辱的陨落在斩首战里。
　　当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守在城里的的艾丁伯爵再无机会。
　　因为在西格反败为赢的战斗是凭靠重步兵与下马骑士的英雄奋战，炮兵全场酱油，所以艾丁伯爵对火炮认识不足，而是招募了更多的步行骑士与拥有重步兵的佣兵团，并拥挤的布置在西格进攻的城墙上。
　　阿格努斯那一侧被伯爵判断为弱侧，以城卫军和临时招募的志愿者为主。凡斯凯瑞人的攻城道具依然简陋，那摇摇晃晃的器械让人时刻担心会不会一发之后就会坏掉。
　　倒是凡斯凯瑞舰队里，来自梅腾海姆的战舰“勇敢号”在海上的封锁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艾丁伯爵的舰队完全被压缩在港口，坐视梅腾海姆人的船只源源不断的开往潘德。他们意识到梅腾海姆人可能不是一次常规劫掠，而是征服，就像他们的祖先对潘德所做的一样。
　　舰队把消息从路上传到到伯爵手里时，伯爵苦笑以对。就算知道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两支虎狼之势把他团团围住，耐心的挖掘壕沟修筑阵地，完全把他锁死在城里。
　　防御战在战略上处于被动，想要赢得主动的地位，要么让自己坚持到敌人犯下大错，要么是第三股力量的出现打破平衡。
　　瓦隆布雷是西格秋季攻势里的最后一战，他变得极富有耐心，力求稳妥。在他的盟友一次失败的攻城后，他协调了双方的攻城时间与防守区域，待一切妥帖后才奏响了攻城的序曲。
　　十一月的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中孕育着一场寒雨。从海上吹来的风被过滤到了腥腥的味道，只余下让人不适的冰凉，浸透了棉衣，把寒意渗入肌肤中。
　　火炮的怒吼打破了沉闷，在三次试射之后，西格的炮兵逐渐变得精准，他们欺凌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城墙，积累的经验、精进的技术让他们更精准的蹂躏着守军，特别是那些木板搭建的、悬挂式的坞堡，只要被火炮命中两到三发，与城墙相连的部队就会出现裂纹，如果不加修正，他们很快就会带着里面的守军一起坠落。
　　西格的轰击整整持续了一天，而艾丁伯爵从错愕中恢复了过来，并演变成一种焦虑。把士兵密集的布置在城墙上、等待着敌人短兵相接发挥人数与地形双重优势的策略，被西格的炮火粉碎。
　　面对这时代的新武器，伯爵与其他人一样困惑着，即便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也因为震惊，让他命令的发出比以往更为迟疑。
　　看到城墙上乱糟糟的一幕，乌尔班颇为得意的对助手说：“事实上，对我来说，最美的风景是历史悠久的城墙被火炮撕裂的那一刻，第二美的就是被火炮袭击之人的慌张与绝望。那是隐藏在人皮下的丑陋，人的本质。因为丑陋，所以无比美丽。”
　　助手耸了耸肩，乌尔班这个炮兵长官什么都好，就是经常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这一次乌尔班倒是说得没错，看着城墙上烟火绽放的模样，他也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第八十六章 黑暗黎明 VIII
　　菲尔兹威，或者潘德王国的西部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金钱的地位在这里达到了巅峰，以至于和权力相捆绑，诞生出一批城市领主来。同为贵族，城市领主的法则是利益，朋友是金钱，目的是财富，忠诚、道德、荣誉感都要靠后站，本质上，他们只是统治了城市的商人。
　　商人们为了别人的时候很怯懦，为了自己的时候很勇敢。唐璜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攻城战持续了一个月，瓦隆布雷的城墙已经被砸的千疮百孔，立体而复杂的防御体系只剩下一片破败。现在，守军依靠的是残垣瓦砾与竖起的木栅栏阻止着联军的进攻。
　　唐璜和他骄傲的部下们弄不懂，为什么这座残破的防线阻扰了他们那么久，凡斯凯瑞盟友也在困惑，阿格努斯甚至试图率领敢死队夜袭敌城，结果瞬间被敌人布置的军官困住，全赖部下拼死战斗才得以脱身。
　　艾丁伯爵的战术很简单，有钱为所欲为，他用赏金与优越的伙食激发了守军的斗志，并吸引了更多人投奔到他的麾下。西格携带的炮弹与火药不够，让他面对城墙被摧毁后敌人重新构建的低矮防线有些准备不足，火炮对低矮的建筑物效果很不好。
　　无奈之下，西格只能让士兵硬冲菲尔兹威人的防线，发现战争有点变成他在本国境内逆转联军的那场战斗。守军从容的在防线后居高临下用长杆兵器戳刺，用双手兵器劈砍，菲尔兹威狂战士在防线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为他们的射手同僚已经被西格的精灵雇佣兵和由高地女人组成的天琴座连队打爆了。
　　接连的失败催生了挫折感，挫折感让人们焦虑，焦虑则让人很难理智的思考问题，于是情绪化的建议，互相埋怨与指责在军中发生的频率越来越多，而随着天气转冷，消耗加剧，让军队中的补给开始吃紧。
　　西格算是这群人里最有耐心的一位，他的耐心要感谢塔萝，女神大人有着让人平静下来的魅力，他扔掉战术板，对着部下们说：“战术方面没什么好讨论的，因为敌人根本就没有战术，他们只是打算用金钱活活拖死我们，我们的补给线拉的太长了。”
　　“如果要是减少对后方的依赖，转而就地劫掠呢？”
　　“那么我们就会把所有中立和迎合我们的人逼上绝路，和本地人打游击战实在太蠢了，这会让我们的战争成本大大增加。”
　　“我觉得，不如把凡斯凯瑞人的力量合并到我们这边来，”宝黛丝说：“他们的攻城方式完全是一种浪费，落到我手里，至少能让那些野蛮人死的更有价值一点，我倒有个点子。”
　　“说。”
　　“换位一下如何，现在明摆着我们这边是强侧，而凡斯凯瑞人那边是弱侧，如果我们交换部分兵力，会不会让守军的布防更加麻烦与混乱一点，混乱会让我们有机可测。”
　　“敌人有高度优势，我们兵力的调动他们能察觉到。”
　　“如果从更远的距离尝试呢？”
　　“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好消息没有传来，坏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在外围巡逻的一支骑兵小队遭受到黎明骑士团的袭击，十一人中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在简略说明情况后也咽下了气。
　　加西亚纠结的扶住额头说：“见鬼，这帮巴克利伪君子干嘛掺和这事。”
　　同为巴克利人，伊莉莎与加西亚对黎明骑士团的评价都不高，准确来说是现在的黎明骑士团。这支被巴克利人流放的骑士团信奉正义女神阿丝塔莉娅，创建的初衷很好，那就是让大陆遍布正义的荣光。
　　可是，正如世间其他的事物一样，黎明骑士团在与异端的作战中变得越来越激进极端，但这股思潮成为骑士团的主流后，那些三观还算正常的黎明骑士要么离开，要么做一个沉默的少数人。
　　从那之后，黎明骑士团对异端的态度就变成了宁可错杀三千。怀疑藏有异端的村子被整个烧毁，怀疑藏匿异端的商队被摧毁，怀疑与异端有染的无辜者被放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
　　黎明骑士的确打击了异端，但他们在巴克利制造了许多无辜的伤亡和几乎等同于异端的损失。尽管骑士团自己觉得为了贯彻正义，流血和牺牲是必要的，但在统治巴克利的贵族们看来，黎明骑士团的做法无非是头痛砍头脚疼砍脚，异端或许会被剿灭，但巴克利也会因流血过度变得虚弱。
　　当潘德王国崩塌，大陆陷入战乱后，异端的工作重心向潘德转移，而巴克利的皇帝顺势就把黎明骑士团送到了潘德。
　　在到达潘德之后，围绕异端的处置问题有了争吵，有人坚持继续原来的政策，也有人说把异端研究透彻，明白他们为什么杀不尽斩不绝。两派旗鼓相当，研究派于是出走，来到异端的重灾区新加尔，建立了黄昏骑士团，而剩下的仍然以黎明骑士团自称。
　　双方互相指责对方为背叛者，但以西格的了解，黎明骑士团是伪君子，黄昏骑士团是真小人，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应对黎明骑士团的袭击，西格不得不暂时从围城战中抽身，集合了已经被无聊折磨的快疯了的骑兵们出击，设法抓住黎明骑士团的一个分队，在一场快速的马上战争后俘虏了对方的头目。
　　在冯可夫人的审问之下，被俘虏的黎明骑士道出原因：西格之前在新王国建立后进行的改革以及随后对菲尔兹威所做的一切，已经让黎明骑士团内部把他判定为异端，异端头目领导的军队自然是异端，他们当然要群起而攻之。
　　西格挥了挥手，让手下拖出去绞死了那个黎明骑士，让他去传说里的天堂实践自己的正义。这群疯子比审判庭的人还要过分，塔萝甚至直言他们身上有一股臭味。
　　“我有点理解阿斯特莉亚为什么脱离地面，给她被放逐的孩子们一个若有若无的承诺。”塔萝说：“他们身上太臭了，简直和异端一样。”
　　“呃，我也有异端的力量，那么意味着我在您眼中的感官....”
　　“是的，你也很臭啊西格。”
　　西格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因为习惯了别人对他产生的优秀评价，当面临这种指责的时候他会体验到极大的落差。在郁闷之下，他对塔萝说：“那你还和我待在一起。”
　　“因为其他人比你更臭啊。”
　　“喂，这有点伤人了。”
　　“我想应该没有才对，我对做表情这种事一贯很有信心。”
　　塔萝的表情仍然温和，不过此时此刻，西格对这个表情有了新的体会，那就是在温和之下，隐藏的是一种天空之人看待大地子民的冷漠。
　　“你的表情似乎有点受伤啊，我有点开心。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在意我的看法，面对毫不在意的人，多少评价都会置若罔闻。”
　　这笑容有点略缺德，西格想，算了，我不该用人类的价值观来评价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管她再怎么像人，终究还是和人不一样的存在。西格有点怀念维吉维斯了，在山猫小姐身上，他感受到了和人类一样的温暖。
　　于是，战场向着外侧转移，西格率领他自己的，以及盟友支援的骑兵在冬天的荒原里追逐着黎明骑士团。
　　“讲道理，真的有必要去关注额外的敌人吗？”
　　宝黛丝是主张先解决守军，但西格觉得他们需要击败一个敌人来提升士气，何况黎明骑士团那群疯子会做出什么来还未曾可知。特别是脆弱的补给线牵动了西格敏感的神经，西格现在十个噩梦里有一半都和梦到补给线被敌人破坏有关。
　　黎明骑士团没有隐匿自己行迹的意思，或许他们也渴望着与西格决一雄雌。在362年12月一个冷的让人颤抖的下午，两支骑兵相遇了。
　　黎明骑士团并不单单只有骑兵，他们还有持斧的步行扈从，以及从其他交战队伍里解救出来的杂七杂八的作战人员，西格甚至看到了一些农夫，他们拿着长棍与草叉，身上连个盾牌都没有。
　　“我觉得事到如今，您再为这个惊讶就太大惊小怪了，”海伦娜耸耸肩说：“实际上，我们的优秀除了源于自己的努力之外，还要靠同行衬托。大人，扪心自问，您觉得您取得的胜利里，有多少是因为您的对手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而给了您翻盘的机会？”
　　西格想了想，眉头舒展开来说：“尽管我总说这段时间运气不好，但至少现在来看，我运气还算不错，并且最幸运的是拥有了你们。”
　　“恶心。”
　　宝黛丝如此评价，当她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第八十七章 前女王的回忆与女商人的烦恼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面对你老乡了，有想法吗？”
　　在行军中途休息的时候，海伦娜打趣加西亚，后者耸耸肩说：“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何况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们。”
　　“而且，你面对的未必是巴克利人。”西格安慰着自己的部下，“在来到潘德之后，黎明骑士团里巴克利人的比例就在不断下降，小姐嘱咐我留意的圣骑士罗兰甚至是一个巴克斯人。想想也是，巴克利贵族就算想跑到潘德冒险，也会组建冒险团而不是加入黎明骑士团，所以骑士团必然要从本地招募新鲜血液。”
　　“奇怪的地方在于，他们并不热衷于推广阿丝塔莉娅的信仰，整个潘德都没有阿斯特莉亚的神殿。”宝黛丝说。
　　西格解释道：“因为他们与女神之间有约定，直到黎明骑士们找到他们失却的正义，阿丝塔莉娅才会重返地面。所以，现在建造神殿没有什么意义。”
　　“我还以为是牵扯到神系的地域问题，毕竟正义女神是个异国人的主神，在潘德未必有市场。”
　　“也可能有这个理由，”西格回答了宝黛丝，“异大陆的宗教在潘德最成功是两个邪教，拜蛇教首先用美色与金钱腐蚀上层，而后再用现世的安宁，一夜之间获得超强力量的美梦笼络下层百姓；如果渗透工作失败，他们就会付诸暴力，强迫当地人改信，从而让他们侍奉的主人从信徒身上榨取能量，再分配给拜蛇教里的中坚信徒，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
　　“听起来可比异端高明的多，异端只会说死亡不是结束，今日的杀生是为了死后的宁静，取悦死亡女神，就会拥抱幸福。然后信徒们就是抓捕各种无辜的人献祭。”
　　“宝黛丝大人您似乎见识过异端的杀戮手段？”
　　因为宝黛丝曾经的地位，让海伦娜在称呼她的时候仍然抱着恭谨的态度。宝黛丝也不在意，喝了口水说：“在355年加入大人的佣兵团之前，我一直在当独行侠，接一些来钱快的任务。你知道，佣兵是个用命博明天的职业，来钱快就意味着就意味着高风险。
　　我记得我是接了瑞文斯顿城的市长发布的任务，和其他人员一起调查附近出没的邪教徒。被雇佣的无一不是声名远播的好手，一共二十六个人。在一位游侠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分辨出了异端信徒活动过的痕迹，然后追了上去，在夜晚的时候我们接近了他们。”
　　“为什么不发动一次突袭？”
　　“因为我们人不够，伴随着异端信徒的还有一队土匪，他们点起了篝火，喝着酒水侵犯折磨抓来的女人，或许我不该用女人来形容，一些人还是孩子。
　　我们都想解救他们，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邪教徒押着那些女人的亲属，用什么东西戳穿撑起受害者的眼皮，让他们留着血泪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不同的男人侵犯。
　　然后就是异端的开胃菜，在被侵犯的女人前面，异端信徒一刀一刀的切开受害者的肌肤，让他们慢慢断气，让那些女人承受双倍的痛苦。这屠宰场一般的开胃菜持续了三个小时，差不多每个土匪都享受过两次女人之后，他们命令土匪把女人们杀死。”
　　“真恶心。”
　　“是啊，亏我们能保持沉默呢。不过，当女人被处决完之后，已经没力气的土匪旋即又被异端们处决，在他们战成一团的时候，我们从背后袭击了他们，把他们杀得落荒而逃。然后，我们没有注意到无辜者与邪教徒的死亡已经积累到了某个数量，以至于死亡女神回应了信徒们的召唤。”
　　“一个恶魔？”
　　“没错，一个恶魔从背后突袭了我们，他一矛就从背后杀死了一个叫齐格飞的战士，然后又戳穿了阿喀琉斯的脚后跟。我们拖着受伤的阿喀琉斯撤退，整夜都在被那个怪物追杀着。最终，掉队的人都没有再回来，阿喀琉斯也在中途断了气，那次任务的幸存者只有五个人。”
　　看见周围没有说话，宝黛丝说：“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就是在提醒你们，落在黎明骑士团手里和落入异端手里差不多，所以什么该卖力气，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西格无从辨别宝黛丝话语的真假，但她成功唤起了士兵们的恐惧，而后恐惧带来求生的勇气，让被寒冷打击到的士气拉回了一些。
　　得益于西格对征服地的盘剥，救命粮及时运回国内并被颇有效率的分散下去，使得新生的潘德王国较为平稳的经历着寒冷的冬天。从目前来看，冻死饿死者的大头来自于俘虏中的高年龄段人士，他们被王国抛弃掉了，而剩下的则来自贫民窟。
　　很遗憾，尽管西格努力缩小两个阶层之间的差距，但每逢大灾大难，先倒下的必定都是穷人。
　　与贫民窟里勉强挣扎在生存线上相比，西格的庄园就是另一番景象。因为西格夫妇在宫廷露面的机会不多，西格更喜欢在自己的庄园里办公，因而他的住所成为了小型的宫廷和交际场。
　　庄园的扩建与改造是西格与厄休拉掏私房钱完成的，没给国库和财政大臣增加更多压力，当然，手头阔绰的御用商人爱丽丝菲尔也赞助了一些，作为回报，厄休拉夫人把她接纳入宫廷，成为宫廷贵妇。女商人的孩子也和厄休拉的女儿做了同学，两人一起接受王室聘请的老学究的教育。
　　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权力和地位后，爱丽丝菲尔发现自己的财产与女儿的人身安全都不在受到威胁，但困扰依旧缠绕着她——
　　厄休拉夫人提议她和西格上床。
　　一般来说，国王的情人都是从宫廷贵妇里来找的，一来经过圈子的筛选人品可靠，颜值也有保证；二来见面的机会比较多，彼此会比较熟悉。不过，西格在宫廷建立起来之前就已经了好几个情人，他也没对宫廷里的贵妇出手。
　　毕竟光是他身边的那几个就已经足够榨干西格了。
　　可是，养情妇同样是国王与贵族圈交集的机会，大家都喜欢搞贵妇，就你特立独行会引来人们的鄙夷，以及“国王大人是不是不信任我们”的想法。
　　出于这个考虑，厄休拉夫人打算亲自给丈夫安排一两个情人，爱丽丝菲尔是最理想的过渡人选，因为她横跨新旧贵族圈之间左右逢源，两派人都能接受她的存在。等她敲开西格的大门之后，再把一个旧贵族圈的女人弄进去，西格的统治就更加稳固了。
　　另外，她多少也有些想在丈夫那里增加影响力的意思。
　　爱丽丝菲尔虽然觉得西格不错，但还没有和国王大人上床的意思，因为她不是西格第一个情妇，年龄也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根本拿不到一个靠前的位置，而一旦和西格扯上关系，就意味着她再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摇晃着屁股去取悦西格，等她年老色衰之后呢？
　　她是见的多了，男人对美貌的女人百般呵护无限柔情，把女人哄的开开心心，等到女人年老色衰的时候就无情的抛弃她们。
　　更糟糕的是，宫廷里暗处的势力，也就是来自巴克利的伊莉莎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听到风声说伊莉莎一直吊着西格的胃口，让这个大男孩保持对她的迷恋。同时，为了保持她对西格的影响力，她不择手段的把无辜的女孩子们陷害，送到西格手上。
　　唯有西格不在的时候，她稍稍安心一些，在自己的家里陪着伊莉雅，或是去庄园里陪着厄休拉。女人们的话题并不是全部围绕着她们二十八岁（西格对外宣称的年龄）的主君，对战事的担忧，某个贵妇人的情人们的八卦，保养肌肤，新潮的装饰.....她们和男人一样，聊起来也是天南地北，从一件事毫无逻辑的跳到另一件事。
　　“我本来以为，在我离世之后，潘德王国的第二任王后会是你。”
　　厄休拉和伊莉莎两位宫廷里的大佬喝着下午茶，她们表面上十分融洽，身上散发的气场让周围的陪客们瑟瑟发抖。这也是让女商人心烦的一件事，因为不和就意味着争斗，争斗就意味着站队，天啊，她只想好好过后半辈子，为什么烦恼总是找上她？
　　“不着急，我比较喜欢成熟的男人，而男人的成熟需要岁月的打磨和感情的积累.....再说了，我们的时间很漫长，根本不急在这一刻。”
　　“是从容还是胆怯？你是处女对吗，我丈夫的那尺寸会让你的第一次相当痛苦。”
　　伊莉莎愣住了，大约是没想过她会被人正面顶撞。旋即她笑了起来，笑容如同往常一样迷人，可最鲁莽的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刺骨的寒意。
　　女商人好不容易才抚平衣服下的鸡皮疙瘩，她现在有些想念西格了，尽管那是个人形自走炮，但只有他在的时候，人人才能露出最善良的一面，让庄园里真正温暖起来。


第八十八章 大人的时间
　　西格麾下的骑兵与黎明骑士团的战斗在一日之内分出了胜负，因为后者的骑兵与步兵部分莫名奇妙脱节，而进入战场的西格只看到一票黎明骑士挺枪跃马冲了上来，在给己方造成了相当损失后没有了后劲，这时候，骑士团的步兵才裹挟着少量骑马扈从冲了上来。
　　结局不言而喻。
　　从俘虏的口中，西格得知一个叫罗兰的黎明骑士，准确来说是已经被放逐的黎明骑士宣称得到了正义女神的指引，要建立新的黎明骑士团去贯彻女神的教义，这让骑士团内部那些沉默的少数人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也不想被世人当成异端一样的组织，仍然记得当初的誓言与愿望。
　　为了压制这股骚动，骑士团的人开始物色一个合适的目标，这个目标要么足够弱，使得骑士团能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借助胜利获得的威望压制异己的声音；要么这个目标足够强，强到骑士团能够稳妥的清洗掉所有的异己，同时不会损失太多威望，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西格不自觉间充当了这个角色，在与黎明骑士团的战斗里，对方之所以会脱节，就是在他们的同僚向西格发起冲锋后，属于主流的维持现状派转身逃离了战场了，这大大延误了后续步兵的跟进。
　　而那些被人出卖的黎明骑士则无路可退，他们要么和西格这个异端厮杀，要么翻身去和出卖自己的同伴火并，最终他们选择了和西格厮杀，一个足以把他们自己感动的选择。
　　不过在西格看来，这些人只是给他带来损失的罪魁祸首与贡献战利品的肥羊。
　　黎明骑士团与其他势力有一个显著区别在于，他们喜欢把搜集的金币熔铸成方便携带的金条，用于大型贸易的支付。
　　当然，在潘德并非只有黎明骑士团喜欢熔铸黄金，西格曾在被占领的地方看到贵族家里熔铸黄金的各种形态——比如仿照女人下面制造的马桶，浴室里的裸女雕像（不是足金，掺了铜）和其他重口味的东西，曾刷新了西格的三观，也是他下定决心管控黄金的理由之一。
　　从俘虏身上，西格搜出来不少战利品，估计随军商人的估算，这些战利品足够支付整个军团四个星期的工资。按照惯例，西格后留了一半，四成分给参加作战的将士，剩下的一成则留给围困瓦隆布雷的步兵们，西格把那里交给经验丰富的贝拉斯科上将来指挥，巴克利佣兵拿钱办事，稳重靠谱守规矩，素质极高，深得西格信任。
　　西格把指挥交给贝拉斯科上将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避嫌。一些人已经知道了妮可丝是西格的情妇，并产生了红头发的冯可夫女人是凭着爬上西格的床而获得现有地位的流言。为了防止流言进一步扩散，西格只好委屈一下他的情人。
　　好在妮可丝不在意这些事情。对她来说，能与喜欢的人结合就是幸福，如果能孕育几个健康的后代，她的人生简直称得上完美。因为爱情，她对权力金钱这些已经看得很淡了。
　　西格携着大胜的气氛回归，阿格努斯也放弃了意气之争，率领部队与西格汇合，仅仅留下舰队继续封锁海面。有了盟友的支援，西格终于能够以更大的规模、更多的轮换和每天更多的战斗时间去折磨守军。
　　他成功了，在他的盟友付出惨重的代价后。
　　12月20日，西格与阿格努斯的联军攻陷了瓦隆布雷，想要自杀的艾丁伯爵最终被西格手下的医生艾丽莎抢救了过来。死而复生的经历让这个贵族对生命突然产生了眷恋，他非常配合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童年里第一次目睹母亲与陌生男人的欢愉，少年时代诱奸了抚育自己的女仆，何时拥有了第一个情人，又有哪些贵妇发生了关系.....
　　其剧情之曲折竟然令西格有些着迷了，他觉得伯爵的故事比市面上任何一本小说都要好。更难能可贵的是，伯爵并非把描述重点停留在男女那点破事，而是阐述了他对人生的、时代的、道德方面的思考。
　　就连伯爵大人自己也不会想到，他成功打动了西格，换来了一纸特赦令。今后，艾丁伯爵将转封哈林哥斯堡，享有那里的产出。而他本人和家庭的核心成员将在首都萨里昂定居，成为西格聘用的文学顾问。
　　然而，这小小的幸运并不能掩盖瓦隆布雷城破之后的悲惨。西格与阿格努斯平分了这座城市，西格掌控的东城区居民相对受害较小，他们只是被强制配合调查，按人头留给粮食，然后剩下的被强制征集起来。
　　而凡斯凯瑞人那一边，则伴随着纵火、抢劫、性暴力与杀戮，与西格这边的稳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说不是所有凡斯凯瑞人都当海盗，但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蛮人看见财富和女人，产生暴力征服的想法也算合情合理的事情。
　　阿格努斯无法完全约束住自己的部下，让许多西城区的贵族与富人拖家带口跑到东城区要求西格的保护，西格顺势接受了他们的保护费，把他们安置下来。等春天一到，他就把他们带回萨里昂，顺便在路上考察他们一下，看有没有人才能够补充到他的体系里。
　　劫掠与破坏了三天，凡斯凯瑞人在释放了他们的欲望后重归理性，让这座城市在每年一度的冬至日（12月25日）前总算安定了下来。不过，对于原住民们来说，这注定是一个黑暗的冬至日。
　　在艾丁伯爵的城堡里，西格与阿格努斯重新签订了协议，协议规定了瓦隆布雷完全归属于阿格努斯，但对方不可阻拦城中居民的离开；阿格努斯可以向北向南自由的攻略土地，不需要知会西格；双方保持友好，开放贸易，减少关税，不得相互攻击；凡斯凯瑞人将提供为西格一支一千五百人的佣兵，由西格提供工资与装备，当服役超过五年或年龄到达三十岁后，可自由选择离开西格返回部落，或继续为西格服役。
　　阿格努斯想要获得一个定居点，与文明世界进行更长久的接触，而西格也需要一个盟友来对抗瑞文斯顿-菲尔兹威-达夏的同盟。最近他收到消息，他不靠谱的盟友马略皇帝要与达夏媾和，退出这场战争专注应对拜蛇教，这会让西格的日子更加难过。
　　寒冷把西格困到了不属于他的城市，暂时结束了战事的君主把他待在瓦隆布雷的日子当成了休假。冬天限制了人们外出的时间而拘束在屋内，无事可做的男女自然而然的用啪啪啪的方式寻找快乐.....一些人不小心弄出了人命，进而演变成一场风流官司，成为西格与枕边人的谈资。
　　“现在想来，没弄成人命来还真是幸运。”
　　西格抚摸着温蕾萨的肚皮，女人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潮热湿润，每当女精灵寡妇动情的时候，她浑身都变的晶莹透亮，含着花蜜味道的汁液也让她与西格的生命探索运动增添了情调。
　　当平静下来之后，欲望褪去，温蕾萨的身体急速冷却下来，她紧紧抱住了西格，贪婪的从他身体中汲取热量。当男人的手抚摸着她肚皮的时候，她抓住了那不安分的家伙，把它摁在自己肌肤上。
　　“西格不喜欢孩子吗？”
　　“不，只是我没做好要一个孩子的准备，毕竟就连我自己还是个孩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温蕾萨靠在男人怀里，“孩子呢，是个很麻烦又让人无比喜爱的生命呢。你看，我知道我儿子在马里昂斯过得很好，他的妻子与情人也不错，这一生都会顺顺利利的过去。可是看到与他年龄相仿的你，我还是会忍不住伤感，忍不住思念他。”
　　“所以你选择了我，一个能满足你对丈夫、儿子、学生三种身份需求的男人。”
　　“你不也一样吗？西格，你要么选择成熟风情的女人，要么选择那种天才烂漫身材矮小的，前者是你对家族爱的渴望，后者则是你在不断寻找伊莉莎的替代品，唉，有时候作为半个局外人，看着你们的感情长跑真让人着急。”
　　“嗯.....这关于这方面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才不告诉你，”温蕾萨轻哼一声，“让我再享用你几年再说，反正你的巴克利女孩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那我就不客气的和其他女人分享你咯。我来刁难你一下，我和你的红发小情人哪个更好？”
　　西格沉默以对，他的答案不能偏向哪边，甚至连开口都要避免，因为温蕾萨套路很多，三两个问题西格就会被她套出真心话来，进而转变成女人调笑他的谈资。
　　“不回答？你不乖哦。”
　　女人的手熟练的摸到某个部位，待那东西坚挺到令她满意的程度后，她翻身把西格压在下面，舔着他的耳垂说：“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惩罚时间。”


尾声 开始的结束
　　在西格登上潘德后的第八个年头，他终于戴上了王冠，端坐在白银王座上。他的新王国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外部强敌环视，不同立场的敌人联合在一起，要把他推翻。
　　所以从这一年的第一天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西格都在外面征战，他和他的军团的足迹横跨整个大陆，与所有的国家都有过交手，并在大部分战斗中取胜。不年轻的冒险者，年轻的君主用自己人与敌人的血书写了一段传奇。
　　363年的1月，西格见到了瑞文斯顿的使者，他带来了诚意的邀请，为和平而来。持续两年的战争已经给国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他们发现自己对于敌人有点无可奈何了。而想要解决这些，需要时间填补亏空，恢复生产，积蓄财力编练军队，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363年的春天，疲惫的诸国在杨维克朔定下和平条约，暂时结束了这场战斗，进入了和平期。每个人都为此欢欣鼓舞，但只有那些有能力决定战争开始与结束的人才明白，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而可能是开始的结束。
　　不过不管怎么说，征战的士兵终于能够返回故乡与亲人团聚，向他们夸耀追随西格而立下的功绩。他们分成了两批，一批陪伴西格北上参加议和会议，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家主君提供武力威慑；而另一批则护送着瓦隆布雷自愿离开的贵族与市民，多半是学者、匠师这种技术人才离开，前往萨里昂城。
　　西格事先已经给伊莉莎与宫相艾尔夫万公爵写了封信，嘱咐他们妥善安置好这些菲尔兹威的人才。
　　直接回去的那一批在363年4月回到了萨里昂，而西格则晚了一个月。他顺路视察了一些工程的建设情况，以及王都附近的集镇村落里他委派的官员的政绩。
　　当一个大胆的村民冒着被绞死的风险请求西格审视一件案件之后，西格又多了巡回法官这个角色。每到一处，有冤情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在当地停留到所有案件解决为止。民众们争先恐后的去看统治他们的贵人，看着他美丽的外表与平易近人的姿态，流利清晰的话语深刻的映入心中，加以美化，很快西格又多了一个“公正者”的绰号。
　　“大人真的想要实现公平公正的话，不如赶紧回来宣布新宪法的实行，然后培养出更多有能力的官吏与法官，派遣到地方上。”
　　当他回来之后，除了真挚的欢迎与祝福之外，还有亲近之人的数落。奈特就是表现的最抢眼的一个，在西格回来的第二天，他的办公桌上就出现了文件。
　　倦怠的君主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监督自己，于是吹了声口哨，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就要离开，结果被书记官堵个正着，心虚的退了回来。
　　“亲爱的大人，我和桌子上的文件一样思念您，能和我们好好谈一谈吗？”
　　“呃，奈特，如果是和你谈我是很乐意的，但是我才刚回来，能不能让我.....”
　　“我拒绝。”书记官无视了西格可怜兮兮的表情说：“大人，您就是那种别人不督促你就不知道上进的人。”
　　西格只好坐到了椅子上面对那些不得不处理的文件，其中大部分大致浏览一遍后直接签个名就好，而剩下的则需要西格自己来思考。而奈特则把衣领解开，或是做出强调曲线的动作，暗示西格处理完公事后会有一场盘肠大战。
　　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书记官头上晶莹的水珠，和淡淡的奶香味，想必她也为今天做好了准备，不然也不会使用珍贵的熏香浴盐洗净身体。
　　想到这里，西格充满了干劲。当奈特检查完他签署的最后一个文件后，就看到西格把门锁上，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坐在了椅子上。
　　“干嘛那么急色，反正温蕾萨夫人与妮可丝女士肯定把你的某个部分照顾的妥妥帖帖，不，是吃干抹净了对吗？”
　　说是那么说，奈特却把西格搂得更紧。她的脸枕在西格肩膀上，鼻子嗅着他脖颈的味道，整个身体都贴合着他。她能感受到男人惊人的热度，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脯被男人的肋骨挤压的变了形，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小屁股被男人宽大的手揉弄着。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对我来说，你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什么嘛，出去一次更像花花公子了啊。有没有新的成员加入我们的俱乐部，我看那个叫海伦娜的冯可夫女人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她啊，属于嘴上比谁都能说，可是关键时刻比谁都怂的人，虽说我不讨厌就是了，倒不如说，我觉得她虚张声势这一点有些可爱。”
　　奈特没着急回答，她忙活了一阵，让自己涂满露水的花径容纳下西格的骑矛后坐起来，搭着西格的肩膀前后摇动着，脸庞像喝了酒一样露出艳丽的红润，呼吸粗重，眼里也晕满了水光。
　　“我记得她和我一样大，对吗？”
　　“准确来说，比你大七个月。”西格的手伸进衣服里摩挲奈特光滑的背脊，“怎么想起说这个？”
　　“她也老大不小了，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即将走到尽头，她又对您一直有意思....”奈特倒吸了口凉气，感受到她体内的伊塔之柱又大了一圈，然后撅起嘴说：“看起来，大人对她也有意思啊。”
　　“明明是你向我推荐的她，干嘛又摆出嫉妒的表情。”
　　“一码归一码，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我知道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回应是件极其痛苦的事。不过她一旦加入，势必会分薄你对我的爱。我真的很嫉妒她呢，明明个头一般高，为什么她的胸前比我大那么多，屁股也那么翘。”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女骑士因为经过常年锻炼，所以她们的形体会保持的非常好，让她们具备了天然的诱惑。不过嘛，能让我抱在怀里好好把玩的只有一个，她们的身体....有点硬有点沉，不如你摸上去软绵绵的很舒服。”
　　“流氓。”
　　西格挥臂把东西扫到一边，而后奈特从他身上下来，爬到桌子上改为跪姿，她上身贴在桌子上，撅起水蜜桃般的屁股，花瓣微微分开，上面沾染着晶莹的露水，等待西格扶着他的伊塔之柱接入。
　　门外路过的女仆听到了女人细密的尖叫声，笑着和同伴比了一个“你懂得”的手势。不出一天，这条消息将以远胜于军队斥候的速度在特定的圈子里传开。
　　有时候，西格会怀疑担任他书记官的奈特与情人的奈特是两个人。女人在把身体清理干净之后，就一本正经的督促西格继续工作，就像手工厂里的场主对待他的工人一样严厉，把西格稳定的塞进精密而高效运转的国家机器里。
　　“亲爱的西格，我知道你涉猎广泛，连人外也不放过，但放任一个工作狂处于强势的地位，是不是暴露了你的某种兴趣.....比如被虐狂什么的。”
　　在归来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显示他和王后的亲密关系，西格一周里会有两个夜晚与王后共同度过。厄休拉夫人极为关心西格的感情问题，让年轻的国王觉得他的大龄妻子是在寻找某种八卦的乐趣。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西格支支吾吾说出来总不免被他名义上的妻子打趣一番。
　　“奈特只是为了我的另一个角色考虑，因为她知道没人愿意损害我心中的形象，成为一个鞭策者，所以她挺身而出。”西格及时的维护了情妇的形象，“多好的女孩，我很感激她。”
　　“我觉得，对你来说，能生出男孩的才是你的好情妇。想想看，我的女儿至多只能继承瑞文斯顿王国，你的潘德王国这边该怎么办？你需要在你的女人身上努力耕耘，生出一个私生子来，等我死后再把他合法化。”
　　厄休拉夫人摆了摆手，把西格的话堵了回去：“人的旅途总归要走向死亡，考虑到年龄，我会先一步离开，所以我提前安排一下身后事并不是什么沉重的话题。西格，你能答应我，让我在有生之年重登瑞文斯顿的王座吗？”
　　“我承诺，夫人。”西格神色庄严，“终有一天，我会把属于你的王冠戴到你的头上。”
　　不知为何，伊莉莎在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个承诺，还被她拿来戏弄了西格一番。之后，她屏退了左右，莎娜美、索尼娅、艾琳在离开房间前拉上了窗帘带紧了门，房间变得暗淡，空气里飘满了暧昧的香味，让西格一阵燥热。
　　“伊莉莎，你做了什么？”
　　巴克利女孩登上台阶，拉开床边的帷幕，艾瑞达·奥克斯瑟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她的身体泛着异常的潮红，西格闻到的香气正是她身上汗水挥发的味道。
　　“你需要一个孩子，不是吗？”
　　伊莉莎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看西格无动于衷，她娇笑着把自己的衣裙也脱了下来。西格吞了口吐沫，他像害了病般走上前去，把女孩搂在了怀里。


⑥ 约定的二人


序章 孤独的观测者
　　“伊莉莎，好久不见，希望我没有打搅到你的愉快时光。”
　　被人遗忘的庭院中，孤独的公主为今日的下午茶时光准备完毕，热气腾腾的红茶，做出各种各样形状的饼干，切好的水果，最重要的气氛则由一个被午后温暖阳光笼罩的客厅担当，最最重要的是客人，唯一一个能来到这里和她说话的异邦人。
　　“你叫我的时机恰到好处，其实之前你只要有需要我就会回应你。”
　　伊莉莎把洋伞放在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她端起茶杯，看到里面沉淀的茶叶碎末说：“越来越逼真了。”
　　“在这个空间里，如果不找些事情做，我大概会疯掉的。”
　　阿尔泰雅坐在伊莉莎对面，双手搭在下巴上说：“看你的走路姿势有点不对，难道你和西格.....”
　　“嗯，我们做过了。”
　　“考虑到你们的关系，直到今天才到这一步才是让我最吃惊的事。”女精灵眼中满是八卦，“第一次体验怎么样？”
　　“虽然心理上做好了准备，我们还用旁边那个魅魔婊子的身体润滑了一下，但是真的很痛啊。”
　　“第一次都这样.....呃，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阿尔泰雅小心翼翼的说：“之后呢？”
　　“一开始的两三次都很痛啦，然后我就能从这事里体验到妙处了。”
　　“所以我真的没有打扰到你的甜蜜时光？我可以提前道个歉。”
　　“不不不，亲爱的阿尔泰雅，你召唤我的时机简直绝妙。”伊莉莎摆了摆手，“我低估了我自己的耐久和西格对我的喜爱，最近每天都在做，有点吃不消。”
　　“这狗粮还真是微妙，虽然是我发起的话题，但你在一个单身大龄剩女前秀恩爱还真是....等等，你的身上有股怪味，难道是.....”
　　伊莉莎站了起来，她撩起自己的裙子，乳白色的液体拉成长丝，顺着她的大腿根坠落到地面上。
　　“这么多的量？”
　　“仅仅是一次，”伊莉莎苦笑着摇摇头，“我的身体痛并快乐着，或许这是个幸福的烦恼。”
　　“你的那里都肿起来了啊，我觉得最近还是克制一下比较好。”
　　“所以我很感谢你召唤我嘛。原本考虑把那个魅魔婊子弄到床上，是为了利用她体液催淫的效果，让我和西格的体验更好，顺便让她给西格生个孩子。虽然是个玩具一样的王国，但陪西格过家家玩国王游戏的那帮凡人，只有看到一个健康的继承人才能安心。”
　　“凡人？伊莉莎，你已经以神明自居了吗？”
　　“我现在这个状态，自称凡人反而显得我厚颜无耻了吧。要说神明，且先不说神谕的那帮家伙会不会承认我，我自觉实力还是不够不过嘛，总有一天我会开启封神之路，就像阿兹达哈卡一样成为强大的存在。”
　　“强大的邪神？”
　　“我对于破坏这个世界毫无兴趣，倒不如说，因为西格的存在，我钟爱这个世界。如果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无意自己一人回到现实中。待在这个世界里开始永恒的恋爱也是不错啦。”
　　“等你真的永生之后就不会那么乐观了，”阿尔泰雅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人会记得你，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都会被时间抹消，你将成为孤独的观测者.....或许这个过程在你身上不会那么快，但最终，你和西格都会变成这样，强迫自己拥有一些小兴趣让自己维持人格不至于崩坏。”
　　没等伊莉莎回答，阿尔泰雅接着说：“现在是前辈的经验之谈，你应该现在开始和西格培养广泛的兴趣，一些事情别急着来，比如啪啪啪这件事情，你就可以故意吊他胃口，每到一个阶段就解锁下一个姿势，这样能延长你们对这件事的兴趣。”
　　“提问，姿势解锁完毕了怎么办？”
　　“呃，今天烤的饼干有点甜。”阿尔泰雅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不是该控制体重了？”
　　“对于你而言，这种事情无所谓啊，毕竟你的身材真的很好。”伊莉莎颇为不甘心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脯，“我和你说，西格这个家伙太过分了，他竟然还拿直尺在我这里比了比，证明是与地面垂直的。”
　　阿尔泰雅被逗乐了，她掩着嘴笑，对着伊莉莎说：“反正都是临时使用的身体，为何不做的更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一些呢？莫非西格是个对幼女有特殊癖好的.....”
　　“唯有这一点我可以自信满满的否定，西格是因为喜欢我而对同类型的女孩产生好感，在得不到我的时候才去找的替代品，而不是一开始他就有糟糕的兴趣。”
　　“所以....”
　　“你以为我想啊，只不过我的灵魂和幼女体型相性更好。如果我换成那种前凸后翘的身体，一天里要睡十二个小时要重新让自己的灵魂在代行体中稳固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等到自己完成封神之路后再去和西格做啊。”
　　伊莉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握紧了杯子，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时间不够了。”
　　“嗯？”
　　“我的计划与现实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偏差，让我可能先走一步，而后西格在过完属于凡人的人生后才能回归我的怀抱。光是想想我就忍不住要发疯，没有他的世界实在太孤独了，我已经失去了他一百五十二年，等待的日子已经够了。”
　　“伊莉莎，你......”
　　“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幸福，又这么可能去做孤独的观测者，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做些什么，把游刃有余抛弃掉，让我尽可能多的染上西格的颜色，制造与他的快乐回忆。”
　　“西格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会让他在最后才知道。他会是个好国王，被记载在史书中的英雄，应召预言拯救世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见证者。”
　　阿尔泰雅怔住了，见证者让她想起了生命里最后一次旅行，父亲与兄长是如此忧郁，为了帮助他们，自己和神谕做了交易，永远的隐居在遗忘了时间的角落里。
　　她一直希望哥哥能回来，但是，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了，甚至连哥哥的血脉也渐渐稀薄。她又能做什么呢？唯有守望罢了。
　　“伊莉莎，我必须提醒你，”阿尔泰雅竭力克制住情绪里的悲伤，“不要相信约定，有的时候，你的家人就是会让你失望。”
　　幼龙阔利丝感受到精灵情绪的波动，它的涌出眼泪，并在转眼间凝结为新的龙泪宝石。


第一章 宪骑兵
　　362年的4月20日，西格颁布了新宪法，抄书员们在王室丰厚报酬的刺激下，正以“我加班我快乐”的态度热情工作着。他们将抄写若干本原典，再由地方的抄书员重新抄写，加以妥善保存。
　　因为之前一年的战争强度超过西格的预期，所以他为打赢战争多支付了许多额外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旧贵族也成为他团结的对象，新宪法里部分最后敲定的内容就是向这个群体的妥协。
　　宪法规定了潘德王国的领土将分为三个部分：由国王直接管理的土地，包括王室直辖地萨里昂城、关押贵族的白鹿堡，以及国王派出官员进行管理的勇盾堡、塞温克罗堡、刚德斯城塞；
　　第二部分则是名义上属于贵族统领，实际上由国王的人治理的土地，包括马里昂斯、哈林哥斯堡、卡林德恩堡；
　　第三部分则是实权领主，包括拉里亚与凯尔莱堡。
　　国王有权向第一、第二部分的领土派遣若干驻军，并由中央负责给养，而第三部分则实行二分法。根据统治规模的不同，每一个实权领主的领地将规定不同的募兵上限，在上限之内，领主的私兵与国王的驻军保持1:1.
　　旧贵族的头衔与他们的财富全部得到了西格的承认，而西格则换取了他们的效忠——尽管国王大人本人不觉得这帮人对他有什么忠诚可言。
　　当然，在贵族们能容忍的范围内，西格还是尽可能给予了平民更多权益，理论上，贵族再不能像对待牲口一样欺凌自己雇佣的公民，法律对贵族与平民一视同仁.....嗯，只不过法官、律师与陪审团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新宪法里比较劲爆的内容有两个，一个是废除了奴隶制度，在潘德买卖、蓄养奴隶将变成非法的行为；另一个则是西格宣布成立了新的骑士团，或许是古老骑士团的复活比较合适。
　　狮鹫骑士团重新出现在潘德王国的序列中。
　　世人皆知西格出身狮骑士团，但他却不顾旧日情谊解散了狮骑士团，宁愿重建已经埋在纸堆里的狮鹫骑士团，其动机不得不令人怀疑。
　　有人猜西格是为了笼络潘德的冒险者，因为这群人喜欢象征着勇气与自由的狮鹫骑士团；也有人猜西格面容俊美，在一帮长期摸不到女人的团体里，肯定是被当成了某种道具使用，而现在的风流则是对黑暗过去的逃避，解散狮骑士团更是一种夹杂着恶意的报复。
　　后一种明显是在扯淡，但遗憾的是，扯淡的言论在市井中永远比靠谱的有市场，因为它迎合了民众中好猎奇、窥探欲与愚昧的那一部分。
　　西格重建狮鹫骑士团的想法，除了对昔日的追忆、企图拉拢冒险者之外，最大的因素来自一个在4月18日，一个自称达利安爵士的人宣称自己是正统的潘德血脉，因为在酒馆里嚷嚷着西格是个“僭越者”、“侮辱了潘德”这个名字，而被巡逻的卫兵解除了武装，关进大牢里。
　　西格是在一天后知道了这个人，彼时伊莉莎逃往阿尔泰雅那里进行闺蜜之间的谈话，而被囚禁的异端之神艾瑞达·奥克斯瑟已经不能带给他任何新奇感。因为异端带给他的苦难，所以西格对艾瑞达特别粗暴，如果他再不停手，恐怕艾瑞达的分身就会被他玩坏，而后异端女神的灵魂将重归自己的领域。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伊莉莎说魅魔将会是孕育一个健康后代的母体。
　　一时间，西格掀了下来，他在几个卫队骑士的培养下来到大牢探望了达利安爵士，后者把西格当成了西格的某一位情妇，于是满是鄙夷的说道：“女士，我渴望和你的男人进行男人汉的交谈，而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卫队骑士刚想更正达利安爵士的看法，就被西格阻止了。他说：“在击败我之前，西格不会和你见面。”
　　“你在开玩笑，女士，我很怀疑，如此瘦弱的你能不能接的下我一剑。”
　　“就来试试吧。”西格吩咐左右打开牢门，“如果你赢了，我会让你见到国王大人；如果我赢了.....”
　　“随你处置，女士。”
　　“很好。”
　　看不出来啊，达利安爵士想，这个美人外表惹人怜爱，声音却沙哑的像个男人，没想到西格还是个重口味的家伙。
　　“达利安爵士。”
　　听到西格呼唤后的达利安抬头回应：“嗯？”
　　“刚刚，你把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我听到了。”
　　“呃.....我向你道歉，女士。”
　　“我不会在意，”西格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喂，你脸上明明超在意的好吗？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达利安是捂上嘴巴再说的心里话。
　　达利安没觉得击败一个女人是个多大的阻碍，自幼进行的、坚持不懈的训练，多年的冒险经历让他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士，而且他也坚信着拥有潘德正统血脉的自己会获得老天的幸运加护。
　　这个想法在他与“女人”交手的十五秒后被击打的粉碎。
　　达利安爵士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女人”，哪怕是女性冒险者中的顶点，也就是贵族少女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也不堪一击。力量、速度、反应、经验、眼力、心性，每一个领域他都被对手无情碾压着。
　　更可怕的是，达利安感觉到他的对手未尽全力。
　　又过了三十秒，他被“女人”戏弄大于认真的态度搞得勃然大怒，像是自杀一样往“女人”撞，“女人”吓了一跳，让自己的剑从达利安冲锋的路上让开，伸手拦腰抱住了对方。
　　“好吧，我输了，女士我随你处置。”达利安沮丧的说。
　　“其实我隐瞒了一些东西，”西格笑着说：“我是男的。”
　　“......告辞了！”
　　达利安爵士转身就跑，被西格拉住说：“你之前的承诺呢？”
　　“住手，你个同性恋别碰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西格没好气的说：“我是西格·拉普拉斯，当然如果是你的话，请称呼我的时候在后面加上大人二字。”
　　达利安爵士反抗的更为厉害，在他朴素的观念里，凡是长的像女人的男人都很变态，他可不想落到变态手中。
　　西格不得不多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友好的说服工作，而达利安爵士也在坎坷中等到了自己命运的宣判——他被西格邀请成为重建的狮鹫骑士团大团长。
　　达利安爵士像闹别扭一样说：“我不是因为你值得效忠而侍奉你，而是因为我打赌输了。竟然装成女人骗取一位战士放松警惕，陛下未免太卑鄙一下。”
　　“能被我骗到是因为你的视力实在.....”西格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女孩子会有这种东西？”
　　“......”
　　虽说如此，达利安爵士工作十分卖力，不久之后，狮鹫骑士团就招募了大量冒险者，并转而进行军事化的训练，效率比厄休拉夫人的猎鹰骑士团高了不止一倍。
　　新生的狮鹫骑士团总部就设在萨里昂城，达利安爵士把骑士团搞得风生水起，大陆其他的组织对此也有不同的态度，有一条改变的规定惹人争议，那就是狮鹫骑士团开始招募女骑士。
　　狮鹫骑士团的变革更加适应当前的时代，女人已经在持续百年的乱世里证明她们是战场上的重要力量，西格的骑兵当中，女性骑兵甚至达到了五分之一的比例，这些来自天琴、猎鹰、冒险者、海外冯可夫、凡斯凯瑞的女人为西格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与现实相比，有些人更在乎传承与规则。在他们看来，狮鹫骑士团遵循法典不招募女人，那么现在狮鹫骑士团仍然该这样做。
　　这样的争议始终存在，只不过无论是达利安还是西格都不在乎。
　　不过，拜其所赐，西格新宪法里另一条对整个王国有着更深远影响的政策暂时被人忽略了。按照新宪法，身为国王的西格拥有在他每一块城堡级及以上的领土内训练骑兵的权力，这些骑兵被赋予了“潘德宪立骑兵”的称呼。
　　宪立骑兵由忠于西格的新贵族担当指挥官，而即便是普通士兵的审核也极为严格，通常是富农、商人家族的非继承人、下级贵族在经过层层审核后才能加入当地组建的连队，桀骜不驯的人会被排斥在外。并且，在成型之后转外外地服役，以免形成尾大不掉的乡党。
　　西格不惜打破薪水平衡，给宪骑兵制定了令人眼红的工资标准和装备，以金钱为代价，他换来了一批士气高昂、作战勇敢、并且忠诚于他的年轻人。
　　组建骑兵不算什么，但背后的意义深远重大。这意味着王室常备军的影响范围从中央扩散到地方，当地方的常备军建立之时，就是西格在地方实现有效统治的开始。


第二章 王家生活
　　当战事结束后，无论是西格还是他的财政大臣都发现新王国的财政压力大大减少了，他们再不用为每一笔支出愁眉苦脸，也不必为财政报表的工作熬个通宵。
　　和其他国家一样，潘德王国为外国商人设置了关税壁垒，打击走私与奢侈品，保证农产品在商品经济中的比重，鼓励本地商人的发展。
　　不一样的是，外国商队进入潘德只需要交一次过境税与视路程而定的养路费，比其他国家便宜的多。没有杂七杂八的不合理收费，所有项目都是明码标价，道路也修的比其他国家更好。很快，新生的潘德王国就吸引来了许多商人的投资重心。
　　签订于362年的杨维克朔协定，最大的赢家无疑是西格，因为他占领的土地维持了既定状态，而且潘德王国也正式被各个国家正式承认——虽说他们对潘德这个名头很不感冒，更多还是按照习惯称呼其为萨里昂王国。
　　至于前萨里昂的流浪王子建立的那个，眼看无利可图，瑞文斯顿王国直接吞并了他的附庸，正式控制了阿芬多尔、米斯特麦堡、凯涅堡、默布雷堡，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作为代价，诸国对于西格的一部分敌意转移到了瑞文斯顿王国身上。
　　这也是潘德乱世的常态，最强会被次强和其他国家联合起来打，直到大陆局势恢复均势才能罢休。
　　手头有了余裕，西格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他一向热衷的公共设施建设计划。而后，这些计划被财政大臣洛里无情的否决掉。
　　“嘿朋友，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完善萨里昂到哈林哥斯堡以及连接萨里昂到刚德斯城塞的新路吗？”
　　“大人，这些并不是刚需，我们需要储备一些货币应急，”洛里板着脸回答，“另外，去年的经历太可怕了，我们需要在粮食生产上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萨里昂城附近的典范田进行的肥力实验至关重要，只有确保实验成果，我们才能向全国推广。”
　　根据伊莉莎所说，在马里昂斯制造火药的过程中意外诞生出来的副产品，西格不是太明白里面的原理，只是本能的觉得这绝对不是意外。不过当时伊莉莎挂在他身上处于联通状态，巴克利女孩随口一说，西格也就随便一听，毕竟让作物变得高产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等伊莉莎认真的向他提出计划，在典范田使用不同类型的作物进行试验时，他才意识到这件事并非巴克利女孩的戏言。作为出身传统贵族（虽说是个破落户），他对土地有着深入骨髓的迷恋，这种迷恋也爱屋及乌，转移到粮食身上。
　　所以，西格热情的回应了伊莉莎的计划，不仅仅是秒过了这个计划，利用国王特权在各个部门大开绿灯，还用另一种朴素的行动报答了伊莉莎——后者一个下午意识都几乎处于断线状态，而西格也变得腰酸腿痛。
　　“嗯，吃到主菜的狂喜我能理解，”在厄休拉夫人在例行的同房日子里对西格说，“不过，你们是不是也要控制一下，因为你们声音比较大，所以人人都能推断出你们房事的频率，嗯，以过来人的经验来看，就算你再再怎么喜欢对方，也要控制自己。”
　　“呃，夫人.....”
　　“听我说完，按这样下去，很快你们就会腻掉的，而且，我也怀疑你把过多的精力用在这种事情上，会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我理解你想要一个后代的急迫心情，但真的要注意身体啊。”
　　西格只能点头称是，因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对他身体的性能一无所知，所以从从她的角度和掌握的有限信息，做出如此判断也无可厚非。并且，她至少在名义上是为西格考虑的，所以年轻的国王不好反驳妻子。
　　“另外，我们的女儿对于你不加掩饰的出轨有点不开心，你最好哄哄她。”
　　“其实，我们关系未必要很好吧，”西格小心翼翼的说，“我和她的年龄差距，若是表现的亲密的话，容易引来外面的风言风语。你知道，我在这种事上风评不是太好。”
　　“原来你也知道啊，我亲爱的小丈夫，你越是避嫌，外人越是怀疑你是不是心虚而做出的遮掩。”
　　“那我该做些什么？”
　　“当然是你自己去想咯。”
　　没有来得，在和洛里讨论春夏两季财政的西格想起了这件事，他对洛里说：“你知道怎么哄一个十六岁，不，是快十七岁的女孩的方法吗？”
　　洛里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孩子气的主君一起胡思乱想。在询问了那个女孩的具体情况后，洛里小心翼翼的说：“大人，虽然您喜欢吃窝边草，但对义女出手是在.....”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是她知道我和伊莉莎的事情，觉得不满，而她的母亲让我哄哄她。”
　　“哦，那就好，”洛里松了口气，“刚才我还在想要花多少钱才能封锁消息，又要动用什么代价才能把你们违背伦理的孩子合法化。”
　　“喂，你未免考虑的太深远了吧！”
　　“没办法，谁让我们摊上一位任性妄为的主君呢，他真的十分令人担忧，情不自禁的想要帮他，替他多考虑一步。或许，我们这些大臣终身都是劳碌命啊。”
　　“谢谢朋友，拥有你们是我的幸运。”西格陈恳的说：“所以咱们能着眼于现在，谈点更为现实的问题吗？”
　　“好吧，我听闻那位小姐是位猎鹰骑士，那么大人你就按照骑士的标准，赠送给她东西好了。最重要的是，大人你最好能表现出身为长辈的威严，而不是流于轻浮。”
　　“谢谢，有什么能为做的吗？”
　　“实际上，我准备要第二个孩子，关于这个孩子，大人能不能再担任一次教父？”
　　西格顾左右而言他：“好说......唔，今天的茶似乎有点甜。”
　　“说起孩子，我又得说，王国需要一个合法而且健康的继承人。”
　　“呃，工作有点累了，摸了摸了，溜了溜了。”
　　在公事上，除了公共设施的建设之外，西格最热心的算是教育了。因为吃过没文化的亏，所以西格深有戚戚，觉得自己的部下应该都要掌握算术识字的技能。
　　因为资源有限，也要考虑到旧贵族以及垄断知识的学者们的意见，西格首先是在他的军队中普及教育，就连大头兵都知道想要向上晋升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加上他是从356开始进行的推广，6个年头积累下来，在中上级军官里，能写会算的比例几乎是百分百。
　　教育推广的另一个渠道则是公务员培训班，西格的培训班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期，每一期的数量都比之前扩大。在成品多了之后，他在行政上缺乏可用之才的情况缓解了一些，有了选择的余地而不是之前是个人就行的标准。
　　公务员的来源大多数下级贵族的非继承人、城市里的学徒、商人家族里的次子，有趣的是，他们也是西格建立的宪骑兵的主力。这些人接受过一定的基础教育，有些眼光和闲钱，地位又不高，因而向上爬的欲望比其他阶层的人更为强烈一些。
　　并非所有人能适应并且能够上战场，所以剩下的那一部分自然瞄准了另一个上升渠道，一个更漫长也无疑更安全的渠道。
　　第一二批大部分公务员在地方反应良好，有能力，对王国也足够忠诚，少量被退货或者检举的那一部分，只要他们犯下的错误没到刑罚的下限，西格当然选择原谅他们，并让他们在第三期培训班里再接受一次教育。
　　如果他们出任地方官后再度犯下错误，那么他们在西格那里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国王和他的王国只会原谅他们一次。
　　在公家的财政之外，征服的过程中西格获得了大量的私人财产，再加上担心自己被母女双收的御用商人爱丽丝菲尔的输送，让西格的手头颇为阔绰。这些钱一部分被他用在了公事上，另一部分则维持他个人的卫队，这些人的消耗是不归国库来支付的。
　　剩下的钱他分成两部分，一半存起来，另一部分则用来彰显国王应有的体面：考究的衣物，让人垂涎欲滴的三餐，装潢精美的马车，一定数量仆人的排场，宫廷舞会.....
　　西格觉得这些东西很无趣，但人人都认为国王该拥有这些东西，否则国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所以，他只能遵循人们脑补的设定，把诸多他没有习惯强加于自己身上。
　　对此，厄休拉夫人只有简短的评价——
　　“这就是王家的生活，我亲爱的小丈夫。”


第三章 自上而下
　　厄休拉夫人说的不错，王家生活就是如此，它在表面的光鲜后面藏着无奈和酸涩。整个王国是自上而下的，国王不仅是国家的决策者，也是风潮的引领者和推动者。
　　上级贵族模仿宫廷的风格，下级贵族模仿上级贵族的风格，商人模仿下级贵族的风格，平民.....没心思模仿，他们要为了生计考虑，精打细算每隔多少天才能吃一点肉。
　　这种风气上的结构导致大部分社会现象都起源于统治者，比如现在，因为西格与厄休拉夫人主打的是低调奢华与“潘德优先”的原则，让国内生产的商品产生了采购热潮；又因为西格喜欢佩剑，让潘德的贵族圈也掀起了表面尚武的潮流。
　　所谓表面尚武，就是年轻男性贵族在女性面前表现出“我是个战士”的意思，而实际上，他们更擅长短矛术，在床上和女仆/后妈/老爹的私生女妹妹进行探索生命奥秘的活动。
　　西格引领的另一股潮流，则是糜烂的男女关系。因为他本人身边就有无数情人，所以下属们除了德国骨科和不喜欢女人的，争相出轨和外面的女人勾勾搭搭，并且因为没有太好的避孕措施，导致生育狂潮从萨里昂城的贵族圈向外蔓延。
　　这个现象短期内停留在贵族们的平民圈风评下降、他们自己多了几个私生子的地步。而在若干年后，这些继承不了多少财产的私生子会发现，他们唯有通过成为政府公务员或者参军的方式才有可能向上爬。
　　在经过能力与品性的筛选后，这些有上进心又有忠诚心的私生子们将成为王国统治的坚石。
　　当糜烂的风气反馈到宫廷中后，西格才发现王国里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他情绪的变化影响到了他的身体，让身下的妮可丝疑惑的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
　　在反复冲刺后，骑士和他的坐骑都累坏了，两人依偎在一起，濡湿的头发被手指灵巧的女人系成同心结。
　　“西格，总觉得你有什么心思？”
　　“我到现在才知道，大家对我的事都十分在意呢，甚至连我的隐私都不放过。”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妮可丝回答：“当我还在冯可夫的骑士团里的时候，我和身边的姐妹们谈论最多的也是女王大人和她的同性恋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对女女之间的那种恋情不怎么感兴趣。
　　在我还在冯可夫的时候，我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价值观。你知道，女孩子们都喜欢拉帮结派，如果我表现出和她们异常的取向，她们一定会一起把我孤立掉。”
　　“的确如此，”西格点了点头，“包括我在内，世人总是会对和他们步调不一样的人抱着严苛的态度。”
　　“是啊，所以我无数次回想起跟随你在另一块大陆冒险的决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啊，如果你能多陪陪我就好了。西格很讨人喜欢，每一个得到你回应的女孩子都能得到你的照顾。说真的，我有些嫉妒和寂寞呢，为什么不是我第一个和你相遇呢？”
　　“对不起，妮可丝。”
　　“这不是你要道歉的事，只是我不够幸运。”妮可丝抱紧了西格，“不过我现在已经拥有了你，已经很满足了。”
　　“不，我指的是另一些事。”西格低声说：“和我在一起，肯定会招来世人苛责的目光。人们会一边赞美国王拥有情人，一边恶毒的嘲讽国王身边的情人。你在军中肯定也会受到一些压力，偏偏我出面会让你更受指责。”
　　“没关系啊，只要我们之间彼此理解，我并不是因为你是国王，而你也不单纯是满足肉欲，我们之间的关系建立在漫长冒险后的感情之上就可以了。世人的想法与我无关，人们总是苛责与他们不保持一致的人，然而我觉得每一朵花的残缺之处更甚于它的美丽。”
　　“你还真容易满足啊.....奇怪的女孩。”
　　“哎嘿嘿，她们也这么说，我天生就这样，总喜欢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然后达到目标之后就会感觉很开心。”
　　“嗯，我对你的印象也是这样。在冯可夫的那段时间里，只有你始终笑嘻嘻的，和正常女孩一样和我打招呼。”
　　“西格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说喜欢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真的很在意就是了。妮可丝，我很喜欢你的头发，像火焰一样鲜艳漂亮，特别是当黄昏的时候，夕阳的光在你的发丝上晕满柔和的茜色，我觉得你漂亮的像油画一样。”
　　“稍稍有些害羞了。”
　　妮可丝把西格推倒，她骑在西格身上，让男人感受到她某个微微收缩的部位吐出的蜜 汁。在他的几位情妇之中，妮可丝算是特别敏感的那一个，仅仅是情话都能让她情动起来。
　　“再来一次吧。”妮可丝的花瓣被撑开，挤压着西格的骑矛，“西格，西格，紧紧叫你的名字就让我心跳加速，身体变得燥热，这就是爱吗？”
　　“如果你感到幸福的话，这就是爱。妮可丝，我感觉很幸福，你呢？”
　　“我也一样啊。”
　　女骑士的动作渐渐激烈，她额头上的汗水在额头上产生，顺着脸颊滑落，汇聚于下巴处，滴落到胸前晃动的山脊上，又从沟壑中滑落，沿着平坦的小腹最后亲吻了西格的肌肤。
　　不久之后，厄休拉夫人与伊莉莎背着西格召集了他全部的情妇，几个女人很尴尬的相互对望着，但眼看着理论上上的两个受害者反而是镇定自若的模样，于是自己也镇定下来。
　　“想必你们也知道，无论是我还是厄休拉夫人都对你们和西格的恋情没有干涉的意思，但是，西格只有一个，他想要完全满足你们的欲求，一来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影响他的工作效率，毕竟你们也有经验，男人做完那事后特别疲倦，这样下去会影响他的风评；
　　二来那种事太频繁会伤害男人的身体，你们也不希望西格年纪轻轻就被掏空，对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每个女人都希望更长久的陪伴着西格，享受鱼水之欢。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后，她们有了一场小小的争吵，一周她们总体占用西格的时间、分配到每一个人的时间，该给西格进行哪些护理等等进行了热情的讨论。
　　伊莉莎望着她们，笑的乐不可支。
　　“伊莉莎小姐能从其中品尝到快乐？”厄休拉夫人悄悄问。
　　“如果按世人的标准来说，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混乱的局面的确能让我感到愉悦。”伊莉莎顿了顿说：“不过除了混乱之外，还有些更深层的东西在等着我。”
　　“哦，愿闻其详。”
　　“那就是人的本性。”伊莉莎看着吵闹的女人们说：“你看，在平常的时候，她们都是各具魅力的女人，因而吸引了西格的注意力。不过现在，当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除了美之外，她们精心构建的心灵肖像真正的本质显露了出来——占有欲、攀比、贪婪、自私、嫉妒。”
　　“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评价。”
　　“不，我觉得很好哦。因为她们是爱着某个人而不惜展露本性，能让女人放下伪装的，一定是真正的感情。”伊莉莎望向她们的目光十分温柔，“有她们在身边的话，我也能放心了，西格的孤独将由一部分得到填补。”
　　厄休拉夫人微微动容，因为伊莉莎的面具稍稍松动了，她在面具下窥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巴克利女孩——柔弱、悲伤又无助。女孩似乎预见到了什么，也在为将来那必然的一天做着准备。
　　不过，厄休拉夫人的同情心到此为止。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对自己都足够冷漠，又怎么会去顾忌别人的情绪。
　　“今天我稍微有一些高兴，原来伊莉莎小姐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从容、精致而优雅的，你也是大地上芸芸众生的一员。”
　　“这对立志超越平凡的我来说，真是个绝妙的讽刺。”伊莉莎的嘴角勾起弧度，“所以，有时候我很讨厌你，厄休拉夫人，你是少数能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窥见我内心的人，会让我产生难堪和羞耻的情绪。”
　　“那我更应该开心了，因为我窥见了你的秘密。”厄休拉夫人把一根手指放在唇间，“西格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个好孩子，就算察觉到了也会装作不知道，等待我坦诚相告的那一天。不过啊，与，他演技够烂，所以我总能轻易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保守秘密的事情。厄休拉夫人，关于今天的谈话.....”
　　“嗯，我知道，我会保守秘密的。”
　　在两个女人结束谈话的时间，西格的情妇也结束了争吵，她们把与西格分享快乐的时间限制在每周两晚，而具体的顺序则由抽签决定。


第四章 不死人的线索
　　除了表面上的军政建设之外，见不得人的情报战线也在稳定进行着。里泰迪兰这个诺多精灵看起来吊儿郎当，做事倒是极其高效。潘德王国的三大城市萨里昂、马里昂斯和拉里亚已经完全排除了红色兄弟会的影响，直属于西格的情报局主宰了城市的暗面。
　　目前，潘德王国的情报部位可以分为三个部分，除了西格的直属之外，还有从属于政府的中情局与从属于军方的军情处。前者负责侦测公务员、各地贵族的情况，而后者则是军队、各种武装组织的监控，而西格的直属情报局则负责国外的情报与对两个情报组织的监控。
　　应诺多精灵的要求，西格特许放宽了特工的招募范围，从监狱的死囚到成名在外的杀手，从诺多精灵到拜蛇教的女祭司，西格奉行实力主义至上，对他的忠诚其次的原则，让他的情报局在城市的暗面成为怪谈。
　　里泰迪兰在投靠西格之前，在新加尔混了许久，和各个势力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打过交道，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主君只消开口说出上半句，他就能把西格的下半句猜出来，干净利索的完成西格布置的任务，博得西格的欢心。
　　当6月份里的某一天，西格把他叫到自己的庄园中时，情报头子的第一反应是对他顶头上司的财产进行估算，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情报局的收入有一半来自于西格的拨款，而另一半则是里泰迪兰用敲诈勒索、走私偷渡的方式劳动致富。西格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里泰迪兰始终没忘了他那份好处。
　　显然，赃物需要倒手才能变成金灿灿的第纳尔，在吃了没有交易技能的亏后，情报头子恶补了许久的估价技能，而后把坑他的奸商杀全家。
　　西格的庄园从外表上看中规中矩，但低调的外表下其实很奢华的。里泰迪兰估摸了一下，光是门口出自名家之手的半胸像就够他一年工资。
　　庄园里不止一栋建筑，而西格的办公室在一栋靠近东北角的二层楼中。在通过了卫队骑士的三层检查，换而言之是三次搜身（女士的话会专门带到一间小屋里由女骑士负责）后，里泰迪兰进入了办公楼。
　　办公楼的第一层都是为了维持庄园主人生活所需的仆人，他们负责一切的力气活和日常维护。而在二楼，情报头子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他的主君西格喜欢用情妇当助手，所以西格办公地点所在的二楼变成了女儿国。
　　里泰迪兰踏上楼层的时候，一个女精灵与一个夏天也用黑色薄纱把自己整个裹起来的俏寡妇抱着文件出门。俏寡妇看了里泰迪兰一眼走掉，而女精灵则回以一笑。情报头子当然认得她们，温蕾萨与爱丽丝菲尔，诺多精灵的联络人与御用商人，前者已经是西格的情妇，而后者半只脚已经踏了进去。
　　里泰迪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他推开门，香气更浓郁了一些，宽敞的房间里坐着四个人：他的主君西格，主君的书记官奈特，主君的情妇兼助手兼护卫特蕾莎，主君的宠物，拉里亚女公爵奈尔达。
　　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让里泰迪兰侧过身去，看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迦图少女把饮料端上来，漂浮在水面的冰块散发出白色的雾气，很快消失在略显燥热的空气里。
　　艾斯美达斯，西格在360年冬天歼灭迦图人的军事行动里带回来的战利品之一。迦图女人根深蒂固对胜利者逆来顺受的天性，让她丝毫没有憎恨导致她父兄死亡的罪魁祸首，反而因为对方的强大，而主动有了身为对方附属品，尽心侍奉西格的自觉。
　　一开始，西格是不信任她的，不过当迦图少女的忠诚打动西格之后，西格就把她安置在信任的位置——国王的贴身女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
　　尽管屋里的几个女人都在诺多精灵的好球带内，但他丝毫不敢造次。恐怕他表露出来染指主君女人的意思，第二天就要被扔进护城河喂鱼。
　　“大人，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没什么，里泰迪兰，这不是一个秘密的任务。”
　　西格让他的助手们走开了一些，几个女人端着自己的凉饮料跑到他办公桌对角的位置，叽叽喳喳的聊天。
　　“请说，大人，在下必定竭尽所能。”
　　“不必那么严肃，里泰迪兰。”西格摆了摆手说：“你现在手头有空闲的部下还有多少人？”
　　“五十四，不，五十六人。”
　　“我希望你能把他们部分投入到对萨里昂酒馆的监视中。”
　　“监视？”里泰迪兰说：“人物，地点和对您的威胁程度呢？”
　　“人物不知道，地点不明，威胁程度....应该算零吧。”
　　“啊？”
　　里泰迪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见主君也是一副迷茫的神色，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那性别呢？或者您要找的人身上有什么具体的特征？”
　　“性别我也不知道。”西格苦笑着摊了摊手，“总而言之，你把酒馆里每个特立独行的人都记录下来，再汇报给我。”
　　情报头子一头雾水的走掉了，西格也很无奈，他总不能和对方说这个大陆上存在着二十个不死人大军，他们可能不够能打，但命足够硬，在潘德统一之前绝对不会死掉。
　　如果不是伊莉莎信誓旦旦的说出这句话，西格会把这当成一个扯淡的故事。在9年的时间里，他找到了宝黛丝、迪耶夫、多诺万、艾丽莎、弗兰德里与里泰迪兰六位，与朱丽叶擦肩而过，知晓雷恩爵士在伊莉莎的同类，正牌的预言之子塞西莉亚那里，而他也听说过罗兰爵士的名字。
　　以前他没心思搜集不死人，而现在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国内国外一片形势大好，十分安定，便也存了寻觅人才的心思。
　　现在，宝黛丝供职于军队，因为她说好等帮西格统一潘德后便回去复国，把背叛她的姐姐与奥兰特小碧池千刀万剐，所以她没有接受任何爵位与封地；迪耶夫一心一意调 教潘德王国的弓手们，把瑞文斯顿游侠的射术传授给他们；
　　多诺万专门负责新兵的训练，战时则是步兵指挥官。巴克利人在潘德收获了他梦寐以求的事业与爱情——虽然他的另一半是个梅腾海姆人，比他更高更壮，掏出来活比他还大，尽管他与弗雷德里，西格麾下的突击队长的婚姻不可能得到任何人明面上的祝福，但巴克利冒险家对职场恋情心满意足。
　　里泰迪兰投身情报战线操持老本行，而艾丽莎也一样，在医学的领域把她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虽然这个说话总喜欢在尾音里模仿蛇出身不好，是拜蛇教的女祭司。但不得不说，因为进行过大量的人体实验，拜蛇教的医术与药物学技术独步天下，每一位女祭司都是娴熟的用毒高手。
　　很多时候，药与毒之间的差别只在于分量和使用方法，如果艾丽莎也那个意思，她也可以变成救人的善人。不过，跟随西格的八年还不足以改变她性格里扭曲的那一部分。
　　这世间的医者大约可以分为两个类型：一种是抱着治病救人的慈悲心，活跃在巴克斯帝国境内境内的光辉十字骑士团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与其说是骑士团，倒不如说是个慈善组织，在大部分势力里都有平均水平以上的评价；
　　另一种同样在治病救人，但绝不是来自他们的良善，而是进取心，也可以称之为贪婪。他们治病救人是为了赚取钱财，如果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名声传到贵人的耳朵里，他们就能通过为贵人提供治疗的方式获得跻身上流社会的邀请函。
　　虽然抱着功利性去救人，容易让人怀疑医者的道德水平，但总体来看，只要他们好好守着职业道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艾丽莎和前两种人都不一样，她治病救人既不因善良，也不为功利，而是为了欣赏患者的痛苦。
　　是的，患者越是痛苦，她越是愉悦。因而她非常乐意接受西格培训医生的指令，把所学倾囊相授，每天看着笨手笨脚的学徒们和病人们制造的、如同屠宰场一般的惨叫声。
　　她表面上装作冰冷严肃，指出学徒的每一个错误，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却时常狂笑不止，宛如一个疯子。
　　西格知道他手下的老军医是个什么尿性，但无奈新建立的王国百废待兴，就算是个变态，只要她没把病人弄死的心思，他也就捏捏鼻子认了。
　　不过，他安排给里泰迪兰的不靠谱任务进展出乎意料的快，在任务开始后的第三天，情报总管就把新一批明白送来。在里泰迪兰圈定的几个疑似目标人物里，西格赫然看到了罗兰爵士的身影。


第五章 罗兰爵士
　　罗兰爵士，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也是一个孤家寡人。
　　他出生于巴克斯帝国，在少年时代因为拜蛇教的恐怖活动失去了双亲，变成独身一人。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前往巴克利，加入了黎明骑士团。他立下贫穷的规则以便远离金钱，不让世俗的诱惑蒙蔽自己的双眼；他立下守贞的誓言，不让男女之间的情爱动摇他侍奉于神的决心。
　　经过重重考验，罗兰爵士被当时的黎明骑士团晋升为最高级的帕拉丁，也就是圣骑士。不幸的是，不久之后，黎明骑士团就被皇帝放逐。
　　显然，像罗兰爵士这样的正经人不可能在皇帝的放逐之列，一个高尚而有能力的年轻人只会写在各个阶层的欢迎列表上。
　　在人生信条和信仰的指引下，罗兰回到了潘德，一个到处充斥着不公正、混乱、邪恶的黑暗之地。在邪教徒中，他尤其憎恨拜蛇教，对故土的那一点思念完全比不上他对那个让人恐惧夜晚的回忆。
　　就这样，罗兰成为了潘德唯一一名圣骑士。在他寓居旅店的夜晚，他做了一个梦，美丽的正义女神阿丝塔莉娅告诉他，唯有正义的荣光流淌大地直至遍布四方之时，她才会回归地面，救赎她的信徒。
　　罗兰并没有把梦当成了荒诞而是坚信不疑，梦里女人与他憧憬的正义女神十分相似，而女人说话的语气和他静心祈祷时，如同被温水抚摸全身的舒畅感有着相似之处。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梦境当成女神的指引，去寻找正义。
　　只是，现实不像小说，勇敢的骑士能够打败若干杂兵，在与恶龙的艰苦战斗后拯救美丽的公主，获得恶龙的财富，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对于罗兰来说，公主已然死去，屠龙的少年还在燃烧。多年苦痛的经历让他明白无法用自己的热情推动正义的黎明，潘德这个概念比他想象的更沉重、更黑暗、更深邃。
　　曾经有人愿意加入他的事业，然后又在旅途中死于反抗不公的斗争。有时候，睡梦里的罗兰能回忆起那些好孩子的脸，被共同的热血感动着，温暖着，而后他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不知名的旅馆里，孤身一人，空气冰凉，四周黯淡无光。
　　他尝试联系旧日的同伴，那些被放逐到潘德的可怜人，发现他们走向两个极端，无论是黎明还是黄昏都偏离了正义的方向。
　　很难得的，只会对邪教徒与不公释放愤怒的圣骑士出离的愤怒了，他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是决心建立一个符合正义理念的新黎明骑士团。
　　一个骑士团的建立需要的不是信念、贫穷与守贞，而是实实在在的金钱与人员。尽管骑士团在法理上是独立的，但背后必然有金主在提供支持，也有像狮骑士团、龙骑士团这样摆明为国家服务的。
　　罗兰固执但不愚蠢，他也认为委身托庇于一个国家，是实现理想的捷径.....有时候，正义也是需要妥协的。
　　只不过，他游历诸国后，发现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巴克斯的马略皇帝。可是马略身为一个巴克斯人，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支持一个带着巴克利背景的骑士团。而除却马略之外，其他人皆是市侩贪婪之辈，正义的事业在他们手中只会蒙尘。
　　直到西格和他潘德王国的崛起。
　　最初，当罗兰知道西格·拉普拉斯这个名字的时候，是西格在冯可夫的海外军团里服役，以十字架绞首的方式建立了令人恐惧的“十字刽子手”称呼，它流传在菲尔兹威的土地上并衍生出若干版本。
　　罗兰不以为意，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有关西格这个人的传言越来越多，那时候西格已经加入了萨里昂王国，并凭着自己的实力，强行夺去了卡林德恩堡作为自己的封地。当乌尔里克国王决心收回卡林德恩堡的时候，西格叛乱了。
　　西格背叛主君的行为让罗兰停止了对他的关注，但出乎意料，这个背叛者没有被剿灭，他的敌人越来越多，地盘反而越来越大，直到他在361年在白银王座上杀死乌尔里克，取而代之，为自己加冕，成为潘德秩序的一部分。
　　到了这个地步，罗兰已经无法在忽视潘德王国了，他从卡林德恩开始考察，再去拉里亚，然后是马里昂斯，最后是萨里昂城。不得不承认，西格虽然是一名叛逆者，但他的确在公益方面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潘德王国的子民也比其他国家有着更多的笑脸。
　　一连数日，他都在酒馆中逗留，聆听民众对他们国王的评价。在首都居民的眼中，他们的主君是个慷慨、勇敢、公正而好色的人，他削减了贵族们的特权，使得他们不能再肆意欺压普通人，他给了普通人向上晋升的阶梯，追随他的人都得到了与之相应的回报。
　　听完这些，罗兰爵士对西格的评价更高了，而西格的情报头子里泰迪兰也已经圈定这个名字，打算把他引荐给主君的时候，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改变了罗兰与西格见面的方式。
　　罗兰隔壁的邻居突然病倒，好心的圣骑士带着他去医馆就医。当他跑出去买药的时候，看到了艾丽莎，一个在数年之前逃脱了他追杀的拜蛇教女祭司，下意识的拔出了剑。
　　“我记得你，邪教徒，八年之前你曾经屠杀了三个人，我至今忘不了你杀人后的笑容，为什么你能在残忍的夺取什么人的性命后笑出来？！”
　　罗兰怒吼着说道：“来啊，说些什么啊！”
　　艾丽莎皱起眉头，苦恼的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谁来着？”
　　这句话点燃了圣骑士的怒火，他持着手中的剑冲了上来。艾丽莎满不在乎的微笑着，她的身前快步跑来数个身影，封住了罗兰前进的道路。
　　“她是拜蛇教的女祭司，你们....”
　　“这里没什么拜蛇教，”为首的女骑士说道：“左右，拿下他。”
　　罗兰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是一群人的对手。在他被放翻摁在地上后，妮可丝转过身来，冷冷的说：“女士，我需要一个解释。”
　　“如你所见，是对方单方面找茬，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艾丽莎摊了摊手，“幸好有你在，不然事情不太好收场。”
　　在成为西格的情妇后，妮可丝知晓了过去朦胧感觉到又不能确定的信息，艾丽莎过去是个拜蛇教女祭司就是其中之一。罗兰来势汹汹，仓促之间艾丽莎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必然要动用阿兹达哈卡赐予她的邪能。
　　不过，一旦使用邪能，在众多目击者在场的情况下，艾丽莎一个邪教徒的帽子就摘不掉了，视情况而定甚至可能连累到西格。
　　所以，她以寻隙滋事的罪名让部下把罗兰监禁起来，火速派人把事情禀告给西格。一个小时后，报信的骑士回来，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传来了西格的口信。
　　罗兰爵士直到踏入国王的庄园为止，都惊叹于今日的曲折。从旅客到囚徒再到国王的座上宾，事情的发展看起来不可思议。而当他真正见到西格的时候，彼此都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我原本以为我会见到一个中年人，”西格伸出手来，“我的身份你也清楚，不用太拘谨。”
　　罗兰咳了一下，让自己显得更镇定一些，握住了西格伸过来的手说：“很荣幸拜谒您，陛下。”
　　“我听闻您和我的部下有些小误会。”
　　“她是个拜蛇教徒，我可以肯定她在身份上隐瞒了您，拜蛇教的女祭司都是些狡猾的人物，说谎对于她们就像喝水一样习以为常。”
　　“不，我知道。只不过艾丽莎小姐已经背弃了拜蛇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应该能看到，她在培养治病救人的医生，这是造福一方的好事。”
　　“但她是个拜蛇教.....”
　　“我知道拜蛇教是个邪教，但罗兰爵士，并非每一个邪教徒都是自愿为之，如果我们不给她们改正错误的机会，一味的把他们逼到对立面，对于我们铲除拜蛇教也是不利的。”
　　“陛下有对付拜蛇教的想法？”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圣骑士罗兰对吗？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并且很乐意给你提供帮助，资金、钱、人力。”
　　“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阻止拜蛇教罢了。”西格说：“不必着急回答，你暂时是我的客人，等你觉得对我也好，对这个国家也好有足够的了解后再做决定。”
　　罗兰点了点，西格用摇铃唤来管家给他安排住处。待他走后，妮可丝转过头来对西格说：“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年轻的国王回以一个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鬼畜笑容。
　　“从他来到我面前起，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第六章 日记
　　罗兰爵士就此在西格的庄园里住下，吃穿用度都由西格来供给。不过，罗兰爵士并不在意忽然得到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在日记里略略提过，在后面又附上一句“我得到了国王陛下的妥善照顾”。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西格便把工作的时间定在清晨和黄昏后。渐渐的，夏天带来的慵懒传染到庄园里每一个人身上，就连罗兰也不自觉地把每天锻炼的时间缩短了半小时。
　　剩下的时间，他都用来观察西格。
　　西格对罗兰爵士做出邀请，并允许他在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圣骑士毫无犹豫的接受了国王陛下的慷慨，对西格做出观察。
　　在传言里，西格是一个很能打的双手剑士，而如果以他的外表来判断，则比较像另一个传言里的形象——混迹于粉脂堆里的色鬼。
　　罗兰爵士首先对这个流言做出了验证。某个清晨里，他装作不经意间与西格相遇，自然而然对西格发出了切磋的邀请，而后用一场苦涩的失败验证了西格是个剑术高手的真实性。
　　即便是在清晨，在认真的交手之后两人仍然是大汗淋漓。西格保持着身为一个骑士的习惯，他脱掉衣物舀一桶水，径直从头浇到脚，连称“爽快”，而后把桶递给了罗兰爵士。
　　罗兰在知道西格性格里不拘小节的一面的同时，也看到了国王陛下流线形的肌肉遍布全身，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西格皮肤偏白，让他身上无数伤口愈合后的痕迹更觉怪诞恐怖。
　　“单凭这些伤痕，我就敢断定您是一位真正的战士。”罗兰爵士钦佩的说：“我为之前因您的相貌而产生的轻视道歉。”
　　“因相貌而小瞧某个人，你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男人若有一张漂亮的脸，在女人堆里会无往而不利，但在军队里会被人耻笑。”
　　“想必陛下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消除士兵们对你的偏见。”
　　“嗯，的确很辛苦，”西格洒然一笑，“最初的时候，我每天都会从管军纪的执法队里弄一份‘今日教育名单’，然后那些昨天嘲笑我长相的人就会被用拳头进行爱的教育，直到他们看到我就自动产生‘威严满满’这个概念为止。现在的话，我倒是不在意别人议论我的长相了。”
　　喂，你的表情很恐怖，分明是很在意啊。罗兰在心里说。
　　爵士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一位主君在某些方面展示出的缺点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反而西格的小心眼让国王陛下在罗兰爵士的心里获得了一个“有趣”的评价。
　　很快，罗兰觉得西格是个色鬼不是个留言。一位国王身边有一些女官很正常，但当某些女人频繁出没于庄园的时候，就必定会让人怀疑其后的关系。
　　如果罗兰所料不错，西格的情妇跨越了年龄阶层、社会阶层、种族和职业，哪怕他每晚只对付一个，恐怕没两个星期都轮换不过来。
　　但是，在更多的观察后，罗兰又补充了新的结论，那就是西格至少在选情妇的水平是非常高的，这些情妇没一个是拖后腿的，反而能帮西格处理国家大事。有些情妇甚至本身就是军政大员，通过和她们的亲密关系，国王陛下反而使得新生的国家变得稳定。
　　帮忙也就算了，但在某一天罗兰看到一个美艳迷人的寡妇把钱送到庄园的时候（罗兰把来交保护费的爱丽丝菲尔当成了西格的情妇），简直要惊掉下巴。
　　在他游历诸国的时候，也见过许多包养情妇的贵族，那些情妇丝毫不会为她们的情人创造价值，反而想方设法去吸情人的血，把钱用在排场、享受与奢侈品上，甚至若两人年龄差距过大，在床上得不到满足的女人还会掏钱再包养一个小白脸。
　　在大约住了两个半月后，罗兰爵士翻开了自己的日记。
　　6月16日
　　旧的日记本用完了，我从国王陛下的书记官奈特小姐里讨要了新的日记本。奈特小姐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出身菲尔兹威，很早之前就跟随西格。听闻下人们说，她也是国王陛下的情妇之一。
　　6月18日
　　今日天气炎热，即便喝下放了碎冰的饮料，额头仍然止不住汗水。国王陛下发布告示，要各级部门做好抗旱的准备，保证居民的饮用水问题。视情况而定，他有可能会在城市附近的农田里进行短期巡查，安抚人心。
　　6月21日
　　天可怜见的，今日下了一场暴雨，终于缓解了旱情，不过国王陛下又该担心雨水会不会毁掉庄家。因为无法外出，我们在房间里打牌。
　　6月22日
　　打牌太有趣了，我在二十二连败后拿到了宝贵的一胜。这并非赌博，失败者是不需要支付金钱的，取而代之，我脸上黏满了纸条。
　　6月23日
　　打牌
　　6月24日
　　打牌
　　6月26日
　　罗兰啊罗兰，你为何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女神的指引你忘了吗？骑士团的教条你忘了吗？追寻正义的理想你忘了吗？
　　6月27日
　　打牌
　　6月28日
　　打牌
　　7月1日
　　因天气炎热，思虑倦怠，故叫上国王陛下一起打牌
　　7月4日
　　国王陛下出巡，失去了牌友后觉得有点寂寞
　　7月8日
　　陛下归来，我们打了一通宵的牌
　　7月10日
　　陛下的庄园来了新的女士，她的年龄约莫十八岁上下，一头乌褐色的秀发盘在脑后。额头宽阔眼神明亮，身材优美，是个能为夫家孕育健壮后代的好姑娘，那对包裹住衣领中的硕大乳 房一看就能为儿女带来充裕的奶水.....
　　女神在上，我不该太多描述一位未婚小姐的身体部位，或许她不是未婚？而是国王陛下新的情妇？
　　7月13日
　　那一位小姐再一次出现了，眼神哀婉，她和国王陛下以及国王陛下的情妇都有过交谈，又带着愁容而去。天啊，是谁忍心伤害这么可爱的一位姑娘
　　7月17日
　　做梦梦到了那个姑娘，她在对我笑
　　7月20日
　　我有幸和她交谈，得知她叫梅芙，是国王陛下庄园前任主人的女儿，因为母亲不善经营而把庄园卖给国王陛下，但很快卖庄园的钱又被母亲挥霍一空，欠了许多债务。情急之下，她希望能到国王这里碰碰运气，看自己能不能用微薄的姿色打动国王。
　　我听完之后很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姑娘，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我一无所有。
　　7月25日
　　在国王的宴会上我看到了梅芙小姐的身影，她告诉我她在国王的宫廷里谋了一份差事，慢慢还母亲的欠款。不写了，之后我还要去喝酒。
　　7月26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我一早醒来之后，发现一具缠着我的柔软躯体，当我偏过头去，梅芙小姐恬淡的睡脸出现在我视线里。当我抱着侥幸揭开被子的时候，发现床单上与我的那里有着乌褐色的血迹。
　　该死的酒精，该死的放纵！我毁掉了守贞的誓言，夺走了一个姑娘最宝贵的纯洁。梅芙在醒来之后没有责备我，说她是自愿的，因为她觉得我们俩都是可怜人。
　　她把这当成了一场梦，但我不会，男人做了就该负责。尽管我身无分文，但我可以用自己去交换一份能够庇护她的未来。
　　....
　　....
　　西格微笑着看着主动求见的罗兰，圣骑士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接受他的招揽加入潘德王国。国王见他的新部下面有难色，于是追问何事。
　　“这关系到一位女士的名誉，陛下，我想和她结婚，清还她的母亲所欠下的贷款。”
　　“爵士，这件事我劝你再考虑一下，我大概猜到了那是谁，但是她母亲签下的不是一笔小数目。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孩，值得用你的人生来交换吗？”
　　“我必须对她负责，拯救她就是我的正义。”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笔钱我来出，日后从你工资与奖金里扣。”西格说：“别担心，马上将成为刚德斯伯爵，那座城堡一年里的收入有七成属于你，这笔钱不会成为你一辈子的负担。老实说，如果不是怕加重你的愧疚感，我直接就替你买单了。”
　　“谢谢陛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报您的热情。”
　　“将来会有机会的，罗兰爵士。”西格摊开手说：“明天我会宣布人事任命，我再帮一把，你选个好日子，和伯爵夫人把婚结了，我来主持你们的婚礼，这样就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如果罗兰爵士足够冷静，就应该从西格太过从容与娴熟的应对里找到可疑之处。但是，当时的圣骑士沉浸于幸福与拯救了什么人的狂喜里，没有注意到国王陛下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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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28日，因工作原因停更。


第七章 光与暗的交融
　　从罗兰爵士入住西格的庄园开始，国王陛下就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一个品行良好、有一定社会地位，野心大又足够大到拿自己的贞操就换一个美满前程的贵族女性。
　　在罗兰爵士开始沉迷打牌无法自拔的时候，西格的女性朋友们通过各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挑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并最终锁定为梅芙小姐，把庄园卖给西格的前任所有者的女儿。
　　当然，梅芙家里没窘迫到需要卖女儿的地步，只是她的母亲在新王国的宫廷里进展不顺，没有得到厄休拉夫人或者伊莉莎的青睐，家族有失势的趋势。一旦家族失势，没有独立经济来源没有独立生活能力，也不懂得如何持家的贵女会面临什么，萨里昂城最大的妓院“媚肉之香”里已经完成千人斩成就的大姐姐就是模范。
　　为此，身为家族长女的梅芙决定主动向西格靠拢，去寻求一个拯救家族也拯救自己人生的机会，恰好与物色人员的西格不谋而合。
　　梅芙小姐很现实，眼见此路不通，国王陛下周围的女人太多，又都是有一把刷子的，她一个新来者根本没有插手的空间。在经过一个晚上的考虑后，她决定换一个上进的目标。
　　为此，她制造了数次在罗兰爵士面前露脸的机会，先是给他留下无助的印象，然后给他留下姓名，最后则是她的往事，由哈林哥斯伯爵艾丁伯爵亲自撰写的剧本，梅芙下了大力气背得滚瓜烂熟。
　　最后的障碍则是梅芙自己愿不愿意把贞操交给一个落魄的巴克利人，毕竟西格的一切承诺还停留在口头上。梅芙用半个月说服自己去爱罗兰爵士，然后她调整自己的状态，努力让自己爱罗兰爵士，不仅为了第一次的时候能多出点水让自己的痛苦少一些，也为了婚后她不会被罗兰抛开。
　　爱是一个集合，而每个人不同的爱组成了子集。对于梅芙来说，爱就是现实主义至上。在和罗兰上床之前，她就想好了得与失。如果西格的承诺能够兑现，她的丈夫就成为王国重要的一员，而她作为王国重要一员的夫人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当然，她也要想办法让丈夫对自己始终保持迷恋，不然罗兰当初爱她丰硕的乳 房有多深，在她人老珠黄之后恨她下垂的乳 房有多深。
　　纵使海誓山盟，也敌不过岁月侵蚀。每个男人都有一颗热爱美少女的心。
　　在罗兰醉酒的那个夜晚，梅芙在给圣骑士灌下媚药之后。她凝视着罗兰的脸说：“便宜你啦，我的丈夫.”
　　于是，她和罗兰相互夺取了对方的贞洁。
　　而剩下的就很简单了，罗兰是个好人，他自觉背负起梅芙的人生，落入西格的圈套。
　　为了尽可能减少罗兰爵士发现真相的概率，西格首先掏钱将罗兰雇为个人的顾问，在一个月之后就把他封为刚德斯伯爵，这在他的部下里引起一些异议，毕竟罗兰的晋升速度超过了他们认为的极限。
　　罗兰的婚礼在8月举行，西格亲自主持了婚礼。在不久后罗兰立刻被派出去监督今年的粮食征集与输送，他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功绩来平息外界对他的质疑。
　　新婚的圣骑士忙得昏天黑地，也无心去想这一系列事件的巧合之处。他主动向西格申请叫停黎明骑士团的建设工作，因为罗兰在了解了评价潘德王国国力的那些关键数字后，觉得现阶段宪骑兵的准备更为重要。
　　“我敢说，陛下，不出三年，我国就会取代瑞文斯顿成为潘德第一强国。”
　　“我乐于见到这个结果”，西格说:“不过这和你申请暂停黎明骑士团的建设有什么关系？”
　　“强大就意味着我们将成为别的国家的眼中钉，他们会再一次联合起来直到他们筋疲力竭为止，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尽管我不觉得这种战争是正义的，但从结果上来说，我们必须准备战争，特别是瑞文斯顿现在还占据着数块萨里昂王国的法理领土，从西北面威胁着我们的京城。
　　我认为，同样的资源投入王家的军队要比投入骑士团获得更好的回报。正义可以等待，但敌人不会。”
　　西格像是第一次认识罗兰一样上下打量着对方，几个呼吸之后说：“谢谢你的忠诚，爵士，真让我有些感动和愧疚啊，下属为了我暂时放下了自己的理想…另外我有些意外，我见过黎明骑士，虽然早就做好了你和他们不一样的心理准备，不过你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那么好战。”
　　“我没那么天真，陛下，正义不能依靠什么人的怜悯或者突发奇想，而是一个长期的、艰苦的、需要用暴力在争取的状态。在游历诸国后，我很明白不公正的根源来自贪婪。因为绝大部分不公都是因为人们为谋取什么破坏规则，当第一批因不义的行为而获利后，自然会有人跟随仿效。”
　　“爵士，听起来你的话像是在说人性本恶一样。”
　　“难道不是这样吗，陛下？人最本能的欲望是生存，人们积蓄财富、劳动创造甚至是行不义之事都是为了活着，然后才是更好的活着。这个结论听起来让人很沮丧，但人类就是自私的。”
　　西格吩咐仆人给罗兰上了一杯茶，在早秋时节里饮茶是一种享受。泛着香气的红色茶水让罗兰的表情松弛了一些。国王陛下的手无意识的摆弄着羽毛笔，他说：“爵士还认为自己是一位黎明骑士吗？”
　　罗兰露出凝重的神色，握拳抚胸说道：“一日黎明，终身黎明，是骑士团塑造了今天的我，骑士团的信念就是我的信念。”
　　“既然如此，追逐正义的你为何会发出人性本恶的感慨…如果您的结论正确，我想正义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是写在溪流上的文字，那么追逐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有任何意义可言？”
　　“因为人性本性自私，并不意味着人类自私。陛下，想必在您的征战历程中见证过许多感动或令人肃然起敬的人和事物，那证明我们拥有另一面：在道德与法律束缚下展现的公义。我觉得，这才是区分我们人类和其他野兽的东西，那就是建立在自我牺牲和集体意识之上的正义。”
　　“秩序女神教派有着类似的说法，那就是我们的幸福建立在秩序之上，秩序约束了人们黑暗的欲望。”西格在一瞬间露出怀念的神色又很快遮掩下去，“曾经，我真的相信这种说法，并将之作为我战斗的动力之一。”
　　“曾经？”罗兰咀嚼着这个单词,“陛下现在不相信了吗？”
　　“不，只是教派宣传的秩序和现实里的秩序不完全一样。如果把理想的秩序比作光，而错误的秩序比作暗，那么现实就是光与暗的交融。在进军萨里昂的时候，我曾幻想过建立理想的秩序，让革新之炎重塑一个荣耀的王国。
　　而现实是，我并没有净化掉王国陈腐的一面，尽管他们都说我是潘德最大的领主和最有权势的国王，但我的确做了无数的妥协——向旧贵族妥协、向我权力延伸不到的地方妥协、向下水道里的老鼠和无法无天的商人们妥协……甚至是向我的部下妥协，他们渴望财富、荣耀和权力。
　　这些人同样是秩序的一部分，如果我贸然插手他们不义的秩序，就会动摇整个秩序本身。当然，因为有着良好的基础，我有漫长的时间把我的妥协尽可能多的收回来，让王国的秩序更合乎我对公义的理解……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众叛亲离的笑话,又一位被自己的任性埋葬的国王。”
　　在认识西格三个月后，罗兰头一次在国王大人的脸上看到虚弱的表情。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想要安慰对方却不知道如何去说。他懂得如何开解弱者，却对强者的弱小一无所知，并非他过去没有见过那些足以被评价为强者的人，只是那些人不会轻易示弱。
　　“我想，陛下在未来变成孤家寡人的可能性比拜蛇教从良的可能性还小。若您还有这样的烦恼，我，圣骑士罗兰，在正义女神阿斯特莉亚的见证下，与我建立的黎明骑士团将始终跟随您，不离不弃。相信和我抱有一样想法的并非我一人。”
　　看着罗兰真挚的表情和沉重的誓言，西格在恍惚间看到了自己，那个在冯可夫醒来后向巴克利女孩宣誓效忠的自己，午后的阳光如此温暖，窗棂在地板上映出十字的影，金色的雾气在房间中升腾，他亲吻了女孩葱白手指上的戒指，再一次拥抱了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陛下？”
　　罗兰的声音把西格唤醒，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谢谢，朋友，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些能让我快乐起来的回忆。”


第八章 卡薇拉与安冬嘉
　　除了推迟黎明骑士团的建设之外，在返回封地监视观察凡斯凯瑞与菲尔兹威的同室操戈之前，罗兰爵士还给西格推荐了一个人。
　　“她叫卡薇拉，是个出身菲尔兹威小渔村的乡下姑娘。我在菲尔兹威活动的时候听闻过她的名字，某种意义上，她做着和陛下登上潘德的第一年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
　　西格迟疑的重复了罗兰话里的最后几个单词，他踏上潘德的第一年是354年9月，而现在则是362年9月，相隔了整整八年，一些事已经变得模糊而不确定了。他努力思索了一下，还是问道：“爵士，你指的什么？”
　　“卡薇拉对侵略她家乡的凡斯凯瑞海盗抱有极大地憎恨，她放弃渔家的生活踏上佣兵的道路就是为了杀死凡斯凯瑞海盗，在被雇主雇佣的时候也会询问雇主关于凡斯凯瑞方面的立场。
　　大人是把海盗绑到削好的十字架上绞死，而卡薇拉则更喜欢偷偷魔镜海盗的营地，把喝醉的侵略者们绑到树干上，而后割掉他们的下 体，让他们流尽鲜血而死，务必使海盗在临死之前承受最大的折磨。”
　　说到这里，无论是出声的人还是听众脸色都有点不自然，毕竟那东西对每个男人总有种奇妙的.......感同身受，哪怕知道她不是阉割的自己，听闻别人的悲惨经历，胯下还是感觉凉凉的。
　　这也是西格当初对冯可夫不抱有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不快甚至可以让当时还算道德楷模的他做出毁约跑路的思考。
　　“嗯，听起来，我和这位女士之间未必能相处融洽，毕竟你也知道我和凡斯凯瑞女首领的关系。”西格摊开了手说：“不过百闻莫如一试，爵士你有什么手段能联系上她吗？”
　　“我和她曾经同行过一段时间，目前还保持着稀疏的书信联络。毕竟她一个女人买不起战马，又是追逐着海盗的人，活动范围有限。如果收到回信，我会邀请她到我的领地上做客，再派人把她护送到您的宫廷里。”
　　看到西格满脸八卦，罗兰急忙摆了摆手说：“我和她没关系，仅仅是之前有过同行的经历。卡薇拉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她讨厌一切有可能占她便宜的陌生男人，最初我也在她的警戒范围里，不过知道我发誓守贞后，她就对我放松了警惕。”
　　提到发誓守贞，罗兰也是表情微妙。他落户潘德王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破坏了关于守贞的誓言，自觉失去了道德上的某些立场，加上他的妻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体都令大龄剩男很是着迷，因而追逐正义的目标里，世俗和功利的部分就变得有些多了。
　　在整体道德水平低下的环境里，哪怕罗兰爵士这种正直的人掉节操的速度也是很快的。这不，他无师自通学会了卖友求荣的技能。
　　因为外部环境风平浪静，一个处于上升势头的王国内部的矛盾还没到让国王棘手的时候，所以西格除了继续盘算着他国库里还有哪些余裕的金币，能推进他钟爱的工程建设，特别是公路的修建，剩下的就是寻找二十不死人。
　　这二十位存在并非无法替代，只是国王陛下了抱了消遣的成分在里面。在他从罗兰这边开了一个好头，又引出另一个人物卡薇拉后，一位叫安冬嘉的人物又被他的特务头子里泰迪兰绑到了西格的庄园里。
　　“她接受了一位贵族的雇佣，准备暗杀您的御用商人爱丽丝菲尔夫人，因为她的商业扩张让那个贵族产生了巨大的损失。”
　　里泰迪兰把五花大绑的安冬嘉推了过来说：“不过交手之后，我才知道接了生意的是安冬嘉，在北地佣兵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的一号人物。”
　　“怎么说？”
　　“她是迷雾山野蛮人其中一个酋长的女儿，在带队出来劫掠的时候被人阴了，队伍全军覆没只有她侥幸逃得生天。这个女人既精明又愚蠢，为了钱什么脏活都敢做，而拿钱的目的则是为了回去向原本队伍里成员的家属支付补偿，这算是迷雾山野蛮人难得文明的一项传统了。”
　　安冬嘉对里泰迪兰怒目而视，显然对诺多精灵一口一个野蛮人非常不满。西格倒是没先管安冬嘉，而是叫来奈特起草文书，把那家贵族抓起来。在盖上西格的印章标志文件生效之后，里泰迪兰立刻带着逮捕令离开了。
　　“艾斯美达斯，替她松绑。”
　　来自迦图的少女掏出小刀娴熟的把绳索割开，不料安冬嘉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绳索的残余扑向西格，企图用绳索勒住他的脖子获得一个可以挟持的人质。
　　可惜她运气不算好，此刻西格的办公室里人是非常多的，温蕾萨与妮可丝一左一右径直摁住了暴起的安冬嘉，而特蕾莎则一拳击打在安冬嘉的腹部，让来自迷雾山的女人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温蕾萨与妮可丝没让安冬嘉起来，于是迷雾山女人就这么跪在地上直到她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为止。
　　“陛下，”她用浓重的口音说着通用语，“以您尊贵的身份犯不着和我计较，留着我更有用一些，我不介意为您做任何事。”
　　西格没有立即答应，他支着脑袋饶有兴趣的说：“任何事？”
　　“是的，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不然我是没法回去的，那些因为我而死的成员们的家属见不到补偿，会把我撕碎的，这也是我的责任。”
　　“虽然做尽坏事，倒也算有担当。”西格给出了评价。
　　在坐上更高层次的位置后，西格评价一个人的时候，能力的强弱就高过了道德层面的好坏，正如他之前对罗兰所说的，现实的秩序是光与暗的交融，是他无数次的妥协。
　　而现在，国王陛下正评估招募安冬嘉带来的利益与损害：从损害的角度思考，无论是旧贵族和新贵族都不希望国王陛下从平民中提拔太多人上来，因为权力是有限的，太多人挤进来会分薄大家手中的权力。
　　而且在他的部下里，也有人不爽迷雾山野蛮人，比如迪耶夫，出身瑞恩的他对祖国的评价并不高，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如同一个瑞文斯顿人一般讨厌迷雾山野蛮人。
　　而雇佣安冬嘉的目的，则是能更好的拉拢迷雾山野蛮人。
　　萨里昂尽管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处于四战之地的劣势地缘也让这个地区的人口损耗远比其他地方严重。在西格开始起兵造反开始，兵力不足的问题就始终困扰着他。
　　从表面上来看，他打的胜仗越来越多，控制的地盘与人口也越来越多，军队从最初的不到四千人拓展到一万多人的规模，但他的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现在手头上的兵力不足以在两条战线发起攻势掌握主动权。
　　而扩充兵力的难点里，最严重的不是财政问题，而是人口问题。人毕竟不是母猪，从出生到能加入到军队里至少要经过十六年到十八年的时光，而饥荒、疾病、战乱、灾害随时会夺走人们脆弱的生命，生产劳动又要占用一大批青壮，让西格很难短时间依靠增长的人口补充缺口。
　　宪骑兵的建立、解放奴隶都是为了进一步透支人口的潜力，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作为替代，他就需要引入外部力量——多诺万与加西亚招募来的巴克利人、弗雷德里的梅腾海姆同乡、从建立团队开始就一直追随他的冯可夫人、来自申德弗附近高地人的天琴座连队、诺多雇佣兵。
　　然而，在建立潘德之后，身处的位置就决定他必须把军队里异国士兵的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保持潘德文化在军队中的主流和统治地位。因为他统治的基础是原萨里昂王国，过多的异国元素会让他不得人心，失去正统性。
　　所以，他不在试图把雇佣兵整合到军队之内，而是试着将之升格为外部的盟友，对阿格努斯麾下的凡斯凯瑞人是这样，对迷雾山野蛮人也是这样。至少目前而言，他在外部最大的威胁是瑞文斯顿王国，所以开辟另一条战线持续给对手放血是必要的。
　　瑞文斯顿人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支持萨里昂的复国者们给西格添乱。
　　安冬嘉是迷雾山部落酋长女儿的身份让西格觉得可以通过她和迷雾山产生更紧密的联系。在女人大惑不解的目光里，她受到了如同罗兰爵士一般的礼遇，并得到了西格的私人资助。
　　那是一大笔钱，安冬嘉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就在迷雾山女人琢磨着国王陛下是不是要换个口味玩征服蛮族女人游戏的时候，西格倒是坦率的和对方谈了谈，表明他想让安冬嘉作为使者，游说更多的部落和他联手的想法。
　　拿钱办事的耿直女人立刻向忠犬一般宣誓对西格效忠，发誓为国王的事业尽心竭力。在她看来，西格出钱买下了她的人生，作为回报，她就要对西格尽十分的忠心。
　　特蕾莎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她本能的感觉到，在西格忠犬的位置上，自己迎来了一位强力的挑战者。


第九章 继业者
　　“恭喜你，西格，你的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在9月的某个晚上，伊莉莎用自己柔嫩的脚把她与西格都变得黏黏糊糊后，一起进到巴克斯风格的大浴场中洗浴。双方的兴致都很高，于是西格抱着娇小的女孩四处走动，让她很快再一次变得黏黏糊糊。
　　在事后清洁的时候，伊莉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对倚在池壁上仰着脑袋看穹顶思考人生的西格如是说道。
　　国王陛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径直站了起来，看向伊莉莎。女孩的脸上还残留着尚未消退的潮红，让她多了一分妩媚的味道。
　　“不是我，”伊莉莎说：“是另一个啦。”
　　西格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一种复杂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目前，能怀上他孩子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伊莉莎，另一个是被被抓住的异端之神艾瑞达·奥克斯瑟的分身。因为囚禁艾瑞达的身体和维吉维斯的不一样，所以艾瑞达是可以怀孕的。
　　对于异端之神，西格一直好感欠佳。无论是一百六十多年前他作为一介狮骑士的时候，还是现在他作为伊莉莎的人而活跃的时候，异端都和他的不幸与痛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仇恨延顺到被捕捉的艾瑞达的分身上。通常，西格对待处女都是小心翼翼，力求给她们留下一个痛苦较小的第一次。但是对待艾瑞达，他没有做任何前 戏，就把女人的身体翻转过来，摆成雌伏的姿势，两腿分开臀部高高抬起露出粉嫩的花园，而后用自己坚硬的骑矛自上而下的贯穿了对方的防线。
　　艾瑞达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她像虫子一般匍匐向前希望能够躲开西格。但她的挣扎反而激发了西格的暴虐，他俯下身来压在女人身上，用手卡主她的脖子，把她整个摁在床上，腰部发力，用鲜血作为润滑不断进出。
　　最初的几次，艾瑞达都要承受流血之痛，直到她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西格的粗暴，自动分泌出液体来润滑自己，才从这种事中找到乐趣。偶尔，西格也会温柔的对她，但艾瑞达反而不能够尽兴，在她的观念里，做这种事已经和SM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伊莉莎调 教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给西格孕育一个强壮的后代，而西格频繁的使用艾瑞达也是抱着这个目的。但是，想法归想法，当事实真的出现在西格眼前的时候，他不免还是茫然无措。
　　“之后，还有两个问题需要克服，那就是保住这个孩子让他或者她顺利诞生，以及如何让你的孩子合法化。”
　　西格这才反应了过来，说：“第一个问题不难，难点在于第二个。毕竟想要合法化最好的方式是让厄休拉夫人认下这个孩子，但人人都知道她几乎过了生育年龄.....”
　　“可你是国王陛下，你指着鹿说这是马，没人敢说这是鹿。”
　　“我的权威还没到这种地步。”
　　“但你依然能压服许多人，这就足够了。”
　　是啊，现在是足够了。但之后这个孩子继承王位的时候会面临一大堆麻烦。西格想。
　　似乎是读出了西格的心思，伊莉莎说：“放心，很稳妥的，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周全的计划，不过之前，我需要和你的妻子谈一谈。”
　　第二天，伊莉莎和厄休拉夫人秉烛夜谈，似乎达成了一些共识。在10月上旬的某一天，西格忙着看统计上来的粮食收成与上一季度的财政报表时，服侍厄休拉的女仆匆匆跑来，说是王后身体不适有了轻微呕吐的症状。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西格唤来几位御医分别替王后诊断，并请求大臣们留下。西格的部下们也知道国王在期待着什么，因而跟着紧张起来。之后，几个御医出来后问了西格一些私人的问题，均给出了王后已经怀孕的诊断。
　　“朋友们，请允许我遮掩一下自己的表情，现在我真的很难保持国王的体面。”
　　西格的声音微微发颤，用袖子遮掩住自己的脸背过身去，大臣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国王陛下掩饰自己的狂喜，特别是几个有家室的点点头，露出了深有同感的表情。然而他们不知道，西格发颤的声音并非激动，而是因为他在紧张；他用袖子遮掩的并非不得体的兴奋，而是冷淡。
　　过了好一会儿，他觉得就算自己顶着平淡的表情出现在众人面前也算合情合理的时候，才面对他的大臣们，把事情处理完。
　　“我希望你们能尽可能的保守秘密，等确定之后再公布出来。”
　　然而，这个秘密还是没能守住。大臣们告诉了他们的家眷，他们的家眷又不慎走漏给仆人们，于是很快整个城市的八卦圈子里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当三天之后王室正式公布王后怀孕的消息时，情报已经开始向着地方扩散。
　　无论哪个时代，国王在拥有一位合法继承人的时候都是人们值得庆祝的大事，何况今年风调雨顺，大家把这笔功劳记在了国王身上，使得西格在民间的威望更高。
　　在人民的请 愿下，西格动用自己的私库进行了一星期的狂欢庆祝，期间和举办了一次小规模的竞技比赛。他还和精挑细选出来的民意代表一起痛饮美酒，接受了他们朴素的祝福。
　　潘德王国的喜庆事就是外国的坏事，特别是瑞文斯顿人，一直抱着压抑的态度看他的邻居在一年里休养生息，甚至可以说变得更加强壮。格雷戈里二世倒是想学西格那样大展拳脚，但他并非征服者，改革面对的阻力远比西格大的多，何况，他还面临另一件棘手的问题——
　　原萨里昂地区潜在的叛乱。
　　瑞文斯顿，或者说格雷戈里在这一年里都在整合消化他占领的阿芬多尔、米斯特麦堡、凯涅堡与默布雷堡，这些南方领地远比北地要富庶的多。坏就坏在整合的过程太过粗暴，几乎到了敲诈的地步，激发了当地各阶层的不满。
　　更要命的是，格雷戈里几乎独吞了战争的成果，导致在领地不稳之后，其他的领主几乎是抱着看笑话一样的心态看国王后院起火。
　　原本，那些被合并到瑞文斯顿王国的萨里昂人把西格当成了乱臣贼子，不过一年里自己的遭遇与南边传来的潘德王国的种种美好传言，使得他们开始把西格当成萨里昂地区的合法继承人，有了和潘德王国进行合并的想法。
　　遗憾的是，西格没有和这些二五仔合并的想法，这四个地区加入他的王国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征服。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提供资金和其他方面的兹瓷，让这些投机分子在瑞文斯顿的后院煽风点火。
　　在宣布王后怀孕的消息后，西格在面对厄休拉的时候总有种蜜 汁尴尬，厄休拉夫人似乎看出来这一点，悠悠的说：“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什么好尴尬的，这是王后的责任。何况伊莉莎小姐给我的药剂没让我承受太多痛苦，对我来说，经历一次生育的痛苦已经够了。”
　　“在生育你女儿的时候，是不是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嗯，是啊，我是在一个风雪夜生下我的女儿。因为早于预产期，所以大家都缺乏准备，搞得手忙脚乱，别说孩子就算我自己的命都差点保不住。直到现在，我仍然对十几年前的景象记忆颇深。”
　　厄休拉夫人只有在谈到她女儿的时候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相对于平时的女强人，西格更喜欢和一位孩子的母亲交谈，因为他们的话充满了人情味而非冰冷的功利。
　　“怪不得夫人如此珍视你的女儿，因为过程艰苦，所以对收获的果实如此珍视吧。”
　　“天下的母亲都是爱孩子的，父亲的话......一半一半吧。”厄休拉看着西格，“听闻孕育继承人的是个不讨你喜欢的女人？”
　　“某种意义上，我的许多不幸都要归功于她，即便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也很难对她抱有好感。”
　　“希望你的感官不要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国王和继承人关系糟糕会让下边的人产生不必要的妄想。在孩子生下来后，你就和我一起孕育这个孩子吧。”
　　看到西格茫然的眼神，厄休拉夫人难得笑了一下，她说：“我的小丈夫，你明明在公事上有着远见卓识，把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却在自己的事上那么糟糕。我有点理解你的情人们为何始终用不褪色的热情关注你，因为你就是那种忍不住让人去照顾的大男孩啊。”


第十章 盟友的请求
　　在派出安东嘉去笼络迷雾山后，西格在今年最后一项由他来操心的工作就完成了。
　　当然，整个王国还有两项重要的工作，一项是新兵与民兵的冬营，另一项便是年底从冬至日开始一直到新年的庆祝活动，不过前者由宝黛丝、多诺万等人来负责，而后者则是王后和服侍她的宫廷女官们筹划，度支要和财政大臣洛里商量。
　　西格在拉里亚发掘的人才算是他部下里生活最滋润的一个，哪怕称之为人生赢家也不为过。他已经和自己曾经的义妹，也是现在的妻子生了两个孩子。在一次私人聚会里，醉酒后的他还透露了过两年再造第三个、完成帽子戏法的打算。
　　年轻的国王以为自己可以躺在自家庄园里悠闲的度过一整个冬天，然而在他刚刚开始休假不久，就被迫调解厄休拉母女的争吵。
　　起因在于西格的义女厄尔秀兰小姐马上年满十八岁，她认为自己作为一个骑士，整日在母亲的猎鹰卫队里混迹虚度光阴，得不到有效的锻炼，因而想要在西格的军队中谋一个差事。
　　在西格告诉他的妻子之前，厄休拉夫人已经通过安插在自己女儿身边的人得到了详细情报。因此，在晚上，西格靠在壁炉旁说着他酝酿了半个小时的台词时，厄休拉夫人抬手打断了西格说：“我拒绝。”
　　西格有点错愕：“我好像还没说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了，快成年啦，觉得自己有本事了，于是想用自己的武艺闯出一片天地。”厄休拉夫人冷笑道：“何况她还有个耳根子很软的养父，事事都依着她的个性，把她当成公主来哄。
　　你瞧，她的叛逆期在这时候补偿回来了，明明以前是那么乖巧听话。”
　　受到自己妻子不轻不重的责备，西格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夹在这对母女中间，他真的很难做个好人。如果偏向厄尔秀兰，厄休拉夫人就会说他耳根子软，如果不偏向厄尔秀兰，厄休拉夫人就会让他和厄尔秀兰搞好关系。
　　厄休拉夫人一项是很讲理的，可惜在女儿的事上她不打算和任何人讲道理。
　　“我觉得那位小姐想法里也有可取之处，”西格谨慎的组织着自己的台词，“您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所以趁您还有精力的时候，把她放在一个能锻炼人又能照拂到她的地方。”
　　“是啊，锻炼几年变成一个粗壮的大猩猩，然后带着一个不知名的野男人回来，对着我们说这是她丈夫？”
　　“夫人，您的妄想有点超前了。”西格挠了挠头，“我不觉得厄尔秀兰小姐是如此不自爱的姑娘，若有了交往的对象，她一定会谨守自己的底线，然后告诉我们。”
　　“她执着的时候一匹战马都拉不回来，所以我们干脆掐死这种可能。”厄休拉夫人的声音高了八度，“至少在她成为我卫队里顶尖的骑士之前，她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萨里昂城。”
　　西格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一片嘈杂，紧接着响起侍女的尖叫声、劝阻声，紧接着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一个侍女“哎哟”一下倒在地上，罪魁祸首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门后还慌慌张张的跟了一个女孩，她看到西格后夸张的鞠了一躬。
　　闯进来的自然是厄尔秀兰，跟在她后面的是伊莉雅，西格的御用商人爱丽丝菲尔的女儿，厄尔秀兰的小跟班，西格和她都从彼此的脸上读出无奈的表情。
　　眼看年轻也小一号的厄休拉与正版厄休拉即将上演让人无法插嘴的家庭伦理大戏，西格非常没节操的溜到银发红瞳的小姑娘身边，悄悄问道：“什么情况？”
　　伊莉雅稍稍挪开了两步避嫌，她说：“厄尔秀兰很期待陛下的讲清，于是拉上我悄悄在外面偷听......后来你也就知道了，她直接闯了进来，我阻止她都来不及。”
　　“辛苦你了，”西格只好点头安慰，他旋即想起什么一样，转头对站起来揉着肩膀的女仆说：“你也一样，身体还好吗？”
　　那个女仆是个新人，面对国王突如其来的人文关怀竟然呆住了，被同伴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口音极重的通用语说：“没关系，没关系。”
　　女仆长刚想训斥女仆缺乏恭敬的回答，西格就做了个休止的手势。现在他满脑子想的是溜了溜了，没有计较别的事的心思。在那对母女转头去寻找西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卧室，还把山猫小姐吓了一跳。
　　耿直的女人没放过这个意外，熟练的抱住西格把他吃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偷腥猫越来越多，她平均两个多星期才有机会品尝一次西格的味道。
　　在第二天，就有一个意外事件结束了母女的纷争。在西格依然为了家务事而烦恼的时候，管家通报拉里亚女公爵奈尔达小姐来访，西格注意到管家眼神里的古怪，在随后看到招呼仆人把行李递下来的姑娘时眼神变得同样古怪。
　　“帮我，”奈尔达小姐简明扼要的说，“那帮催婚的又来了。”
　　在西格迁都萨里昂后，拉里亚的市议会变得有些寂寥了，吃饱了没事干的议员们在讨论完本地的事情，就开始大肆八卦起主君的婚姻问题。
　　随之而来的，就是不远千里的催婚活动。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萨里昂城总要上演固定节目：速度与激情，催婚的人与逃婚的人给知情者带来了许多欢乐。
　　奈尔达小姐往往把逃跑的终点设定在西格的庄园或者她的朋友奈特小姐的家。不过，这次西格可做不到习以为常，因为奈尔达小姐逃难的架势像是常住一样。
　　“什么情况？”他问。
　　“这次他们来的人有点多，看来是准备把我抓回去，所以我可能要躲得时间要延长了。”奈尔达小姐说：“请允许我拜谒这里的女主人，这件事要当面说，我不想破坏你们夫妻间的关系。”
　　问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根本不介意啊。
　　奈尔达在觐见了王后陛下去找奈特说话，一个小时后，西格也在办公室里接受拉里亚城使节的觐见，这次拉里亚人出动的的确有些多，西格还在里面看到一些当地大佬。
　　这就意味着拉里亚人所来不仅仅是为了催婚。
　　“有什么事吗？”
　　“陛下，我们希望您来履行盟约，帮助您的盟友。”
　　一个优雅的腔调在使节团内部响起，即使没看到人西格也知道那是个诺多精灵。西格做了个手势，拉里亚人陆陆续续退到一边，让真正的使节露出真容——一个俊美的男性精灵，年龄......嗯，从外表判断精灵是件蠢事。
　　“我能为我的盟友们做些什么？”西格问。
　　“我们需要帮助。”
　　诺多精灵有些尴尬，在阿尔达莉娅中途率领军队从对巴克斯的战争里退出后，回到故乡的城堡深居简出，而代替她掌舵的另一个家族领袖抱有孤立主义的思想，觉得精灵不该为人类的纷争流血牺牲。
　　从那之后，西格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就有些降温了，虽然双方贸易照做，也会配合打击无赖骑士团、异端和其他非法组织，但高层的来往次数变成了零。
　　而现在，诺多精灵又求到了他们冷淡对待的人类盟友头上，委实有些尴尬。
　　“是什么威胁到了你们？”
　　此刻的西格也没心思嘲讽低头的盟友，因为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能让高傲而冷漠的精灵向别人低头的事绝不是小事。
　　“是拜蛇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巴克斯不是还没完吗？”
　　“我们也不清楚，”诺多精灵困惑的说：“马尔蒂斯放弃了与巴克斯帝国进行拉锯战的打算，在从本土获得足够的援军后，她掠夺了塞兹转而向北，在靠近潘德西侧的无人区前进，并在白鹿堡附近进入文明世界。”
　　西格看了眼拉里亚人，他们集体点了点头。
　　诺多精灵接着说：“我们和您的人联合抵抗了一次拜蛇教的入侵，但不幸落败，他们直奔我们的城堡艾尔克莱而去，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因此，在失败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把情报及时的送到您手上。”
　　“马尔蒂斯这是疯了吗？”西格喃喃的说：“给我一天的时间。”
　　在紧急召开的军务会议上，拉里亚人与诺多精灵更详细的描述了他们所知的情况，使得会议以高票通过了对诺多精灵的援救行动。在时隔9个月后，随着国王的信使快马加鞭赶往四方，潘德王国的战争机器再次启动起来。
　　顺带着，以把厄尔秀兰至多带到拉里亚城为条件，西格说动了厄休拉夫人。即将成年的少女骑士喜笑颜开，不过随后她就会知道，她的憧憬与现实究竟有着多少偏差。


第十一章 东线远征（一）
　　潘德王国的大臣们之所以如此快的通过决议，是决心在东方的局势演变为无法挽回之前，就把这股苗头摁死，因为人人都知道瑞文斯顿王国与潘德王国必有一战。如果在有余裕处理的时候坐视不理，等真的与瑞文斯顿王国开战后，拜蛇教就会变成一个很大的麻烦。
　　另外，在潘德王国的收入里，源自与诺多精灵贸易所占的比重虽然不大，但新贵们几乎人人都和这门生意有些牵扯，哪怕西格的私库也是一样。在现在，王国仍然对他的盟友缺乏了解，谁知道精灵能不能挡住拜蛇教突如其来的一波速推。
　　在决策之后，当天西格就拟好了对策：罗兰爵士留守高山堡，同时监视瑞文斯顿与菲尔兹威的动向；厄休拉夫人监国，而萨里昂的守备力量由宝黛丝负责；凯尔莱丹堡监视达夏的动向，卡林德恩堡监视巴克斯的动向，而哈林哥斯堡与塞温克罗堡要分别保证萨里昂-马里昂斯以及萨里昂-拉里亚这两条动脉血液流动畅通物资。
　　城堡的责任是守御，而城市的责任更多一点。萨里昂城、马里昂斯城、拉里亚城都动员了起来，号角召唤游侠团、狮鹫骑士团也加入了这次出征的行列。因为和贝拉斯科上将以及他的第一皇家卫队没有再续约，所以西格紧急雇佣了两支佣兵团作为填补。
　　因为事态紧急，他只是把招募佣兵战团的任务交给了宫相艾尔夫万，在公爵完成任务，他抽空会见佣兵团首领的时候，才发现一男一女两位佣兵领袖都是他的老相识：狮鹫之剑的大团长米尔甘以及萨尔诺的莉迪亚。
　　前者是355年西格还是佣兵团长的时候，和米尔甘一起被波因布鲁城的势力雇佣，有过合作也有过小小的不快，不过那些已经是往事，已经不值得再计较了；后者是西格在被萨里昂王国招揽的时候，在马里昂斯遇到的佣兵，不过不同的是，西格随后进攻波因布鲁，而莉迪亚则被当成炮灰送到了瑞恩城。
　　自她逃出生天后，她与萨里昂王国恩断义绝，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两位，好久不见，基里克先生竟然会接受我的雇佣，很让我意外。”西格转而看向莉迪亚，“莉迪亚小姐也是在潘德好几年没有消息了。”
　　地位的变化让西格可以在面对两位佣兵的时候不用拘谨于礼仪，不，如果一位国王对佣兵表现出太多的礼仪才是不合规矩。
　　西格之所以会惊讶于米尔甘和他签订合同，是因为他手中持有狮鹫之剑，象征着狮鹫骑士团精神道具中的一件，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道具，狮鹫骑士团的团长达利安爵士有好几次和西格提及过收回狮鹫之剑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与一位国王的信誉相比，一柄名头盖过实际、被人赋予了太多光环与传说的剑价值还差了一些。”米尔甘抚胸说道：“请容我向您致上谢意，以勇敢与自由著称的狮鹫骑士团在我们冒险者心中有着重要的意义，谢谢您让他重新变成现实。”
　　马屁精。莉迪亚暗暗撇了撇嘴。
　　来自马里庭的贵女在早年闯荡潘德的时候，听闻狮鹫之剑又名后宫之剑，米尔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仅对他的雇主有效，也对他的女部下造成了巨大的杀伤，这些年白白给他艹甚至倒贴的迷妹还真不少。
　　这不，刚刚见面，他又把西格哄得很开心。
　　见国王转而看向自己，她说：“在结束与萨里昂的合同后，我被巴克斯雇佣，在战斗里被你俘虏，在治好伤后又释放了，这是陛下已知的部分。事实上，在357年我回到了马里庭，被禁足，并在此期间有了一位比我大14岁的丈夫。
　　我和他没什么感情，只是两个握紧财富与权力的门第之间的结合，不幸的是，在360年我的丈夫坠马，一个月后不治身亡，我成了寡妇。
　　丈夫死了之后我成了自由身，因此拿出我自己的私房钱和丈夫的遗产招兵买马，因为我和萨里昂国王还有笔帐要清算，皇帝陛下的弟弟，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卡拜斯（游戏里译作陛下，实际上这个头衔由东罗马帝国科穆宁王朝的皇帝阿莱克修斯创制，是希腊语‘国王’与‘奥古斯都’转写之后的结合，是授予皇室宗亲的荣誉头衔，有点接近副皇帝的意思）给予了我许多帮助。”
　　“马里庭的副皇帝？”西格做了个说下去的手势，“他的目的是什么？”
　　“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一直想要在潘德进行殖民征服，”莉迪亚耸耸肩说：“他在民间的评价不太好，急于挽回在哥哥，也就是皇帝陛下眼中的形象。原本，马里庭和巴克利有过各自势力范围的划分，那就是马里庭在阿玛拉大陆扩张，而巴克利在潘德扩张。
　　但是，随着局势的变化，巴克利人在潘德的殖民进展不顺，转而打破协定，通过与拜蛇教全面对抗以及在阿玛拉大陆扶植代理人的手段扩张，所以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信心满满的准备进军潘德的计划。”
　　眼看西格的表情微妙，莉迪亚急忙补充了一句：“在去年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
　　“为什么？”
　　“因为那位阁下过于自负了，嗯.....他觉得我一个寡妇好欺负，不仅想要我的人，也想把我的队伍合并进去。我已经受够别人的摆布，不想把身子给任何人了，我的人生由我来决定。”
　　西格点点头，无论从哪一边，马里庭人的进军都要从他的邻国开始，所以卡帕斯的事暂时还不是个需要他考虑的威胁。
　　待他们走后，他的义女厄尔秀兰才兴冲冲的进来说：“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会尽快的，待所有的物资到位之后，我们就前往拉里亚，在那里观察一下局势后再行定夺。”
　　“先生准备把我安排到哪里？”
　　“你将是第三骑兵团的联络参谋，负责与我在阵前决策，并把消息传递回骑兵团。高兴吧厄尔秀兰小姐，这是你在军队里的第一份差事，我会给你三十二个优秀的部下。”
　　厄尔秀兰却不怎么高兴，她不傻，对西格的军队有一定了解，第三骑兵团是西格野战军团中的预备骑兵，平常是不出动的，而骑兵团参谋更是一个花瓶职业。也就是说，西格把厄尔秀兰的首次骑行定义为了在战场低风险的对方过家家。
　　即使不满她也没有再开口，因为以她和西格之间的微妙关系，能到这一步已经算极限，要是按厄休拉夫人的意思，她肯定要被留在萨里昂城，最多在国王陛下的庄园里当个保安队长。
　　“我能带上同伴吗？”她问。
　　“数量别太多，而且要让我把把关。”西格说：“你携带的同伴就是你战场上的亲兵，他们对你而言几乎等同于第二条性命。所以，在情谊之外，我必须了解他们的能力。希望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向你母亲承诺过要把你平平安安带回来。
　　你也别怪她，她只是太爱你了，最近和我反反复复说的都是你的事，罕见的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
　　看厄尔秀兰的表情有所触动，西格微微一笑说：“去吧，今晚我可能会忙到很晚，如果有什么话想对什么人说，我想庄园里的任何一人都会为你敞开大门。”
　　被西格说中心思的姑娘脸红了一下，扶着剑柄出去了。作为国王的义女，她有携带武器进出办公室的自由。
　　“好吧，”西格看着捧着一摞文件进来的奈特，“今晚大概要熬个通宵了。”
　　视情况而定，西格的远征可能要持续数月，所以要给指定摄政厄休拉夫人以及宫相艾尔夫万留下处理一些预订情况的框架，让他们在框架之内自由发挥。
　　四天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西格带着他的军队出发了。在临行前一天，伊莉莎和她的护卫们也加入了远征的行列，据巴克利女孩所说，马尔蒂斯之所以前往诺多精灵的地盘，或是是因为军团长意识到了那里有什么东西对她很重要。
　　对敌人很重要的东西对西格来说，自然也很重要，所以伊莉莎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至少伊莉莎是这么说服西格的。
　　虽然和母亲不和，但在外面厄尔秀兰还是自觉延顺了母亲的立场，面对凑在西格身边的伊莉莎，传闻里潘德王国的影子皇后，她想方设法插 进两人身边，阻止了西格与伊莉莎的交流。
　　“西格，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我能稍微玩玩她吗？”
　　面对巴克利女孩的提议，西格果断摇了摇头。想想看，被伊莉莎盯上的女性，有一个能落到好下场吗？


第十二章 东线远征（二）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西格把伊莉莎与厄尔秀兰都放在了自己身边，由他的卫队一起守护着。这无疑减少了某些意外发生的可能性，但另一种形式的斗争开始困扰着他。
　　西格在行军的路上为他的养女庆祝了生日，标志她正式成年，有权利去选择想要的生活——想必厄休拉夫人不会同意这一点。因为老大的养女，军中的各位大佬也非常给面子的全数出席，让厄尔秀兰的十八岁生日热闹非凡。
　　之前的岁月里，厄休拉夫人几乎是用清教徒的方式教育着女儿，或许是各个方面被打压的太厉害，让厄尔秀兰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如果世间有后悔药可吃，那么西格发誓一定要把某个撺掇他养女喝酒的混蛋揪出来暴打一顿。
　　厄尔秀兰的酒量差劲到极点，仅仅一杯甘蔗酒下肚，她都变得醉醺醺，当西格吩咐人把她抱回营房的时候，她开始心直口快的说出一直在内心里藏着的话。
　　“嗝，西格，我的养父，你为什么长得那么漂亮。”厄尔秀兰开始大肆抱怨，“他们总拿这个说事，说是我还没自己养父长的漂亮，简直枉为女人。”
　　看到西格的脸开始变形，其他人默契的结束了宴会赶紧退场，他们都知道更高能的还在后面，所以趁现在有命的时候赶紧离开。
　　果不其然，他们模模糊糊听到厄尔秀兰抱怨西格花心，有段时间几乎每晚，都要换不同的女人，他和情妇叫的还特别大声，让她非常难堪。随后她把抱怨的矛头指向伊莉莎，称呼巴克利女孩为小狐狸，直言她把西格都快吸干了，是个完全没有底线的放荡女人。
　　第二天，宿醉起来的厄尔秀兰只感觉脑袋剧烈的疼痛，她对于昨晚的事已经十分模糊了。而大家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这一页揭了过去。
　　不过，有两个明显的变化被她察觉到了：一是西格不允许她喝酒，第二个是伊莉莎捉弄她的频率变高了。
　　最初的一个星期里，行军途中的厄尔秀兰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保持着高昂的热情，自由让她充满了快意。可是，当日复一日的风景看腻之后，她的内心渐渐无聊起来。这一次，她只做了和打仗有关的准备，能解闷的玩意一样都没有带。
　　而陪伴在她身边的，也是经过西格特意挑选的亲兵，他们沉稳可靠，经验丰富，换而言之就是一群很厉害的木头，像是围墙一样把厄尔秀兰围在中间，像是保护也像是牢笼。
　　大概是西格队伍庞大，事先的归化详细而周密，导致行军途中风平浪静，厄尔秀兰去找他说话的借口都没有，而且她也不太想打扰照拂队伍的西格，他的辛苦女孩看在眼里。
　　所以，她把多余的精力用在了捕风捉影上，观察到底哪些人和西格有一腿。首先那个叫奈特的书记官肯定是，她望向西格眼瞳里的湿润几乎能拧出水来；然后那个负责管理诺多精灵雇佣兵的女精灵也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厄尔秀兰都能看到她从西格的帐篷里出来，脸上露出被滋润过后的红晕；
　　那个叫妮可丝的军官也是一样，当西格夸奖她的时候，红头发女人脸上的幸福表情让人忍不住心生嫉妒；然后是巴克利小狐狸身边的护卫莎娜美，她有事没事缠着西格。在庄园的时候，厄尔秀兰去找西格的时候，还看到过莎娜美双手撑在背后的桌子上，双腿张开，主动用自己另一张嘴吞没西格的指头，并且非常放荡的浪 叫着。
　　即便被人发现了，莎娜美也没停下来，而是用一种挑逗的眼神去看厄尔秀兰。厄尔秀兰至今还记得莎娜美胸口上随着呼吸起伏的吻合，以及两颗红樱桃上面晶莹的痕迹。
　　不过，与伊莉莎相比，前面那些女人都是杂鱼。巴克利小狐狸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西格对她一直保持着迷恋。厄尔秀兰知道西格和伊莉莎共度了8年的时光，而西格的情妇里以娇小可爱的居多，就是西格下意识的在寻找伊莉莎的填补。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厄尔秀兰才觉得对方难对付。
　　伊莉莎总是保持着从容，放纵着西格偷吃的行为甚至参与其中。厄尔秀兰无法理解巴克利小狐狸混乱的伦理观念，她觉得相爱的人就应该彼此占有，宣誓唯一，而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情人往别的女人怀里钻。
　　在两人交锋的时候，她试着通过这一点打击伊莉莎，后者却全然不在意，笑嘻嘻的说：“我想，我有点喜欢你了。”
　　从知道伊莉莎对女人也能兴奋起来开始，厄尔秀兰就躲得远远的。开玩笑，她可不想被一个女人怎么样，自己的一切都是留给未来丈夫的。
　　西格从萨里昂城出发，经过沿途数个补给点后到达塞温克罗堡，把一部分因各种意外而产生的伤兵留了下来，并从当地抽取一部分守军填补进来，两天之后就再度出发了。得益于新修建的公路，让西格用半个月的时间抵达了拉里亚，汇合了当地的力量，进一步壮大了自己。
　　其间，厄尔秀兰被安排了一次任务，她带着第三骑兵团一个中队的骑兵，以及一个半中队的步兵出击，把附近一个绿林强盗的窝点敲掉。
　　这是一次没有风险却有教育意义的历练，厄尔秀兰兴致冲冲的带着人马出发，回来的时候却是一片沉默。
　　“我原本以为，我会高高兴兴的砍掉敌人的脑袋，因为他们是坏人，而我代表着正义。”厄尔秀兰对西格说：“但到了时候，我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并非无恶不作，只是群可怜人罢了。”
　　“是的，即便如此你也选择了消灭他们，因为他们选择站在了秩序的对立面。”西格看着作战报告，“这是我想让你明白的事情。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剑，听起来似乎有一种让人向往的热血，但单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这不是砍掉多少脑袋能解决的问题。
　　你的母亲希望你走上领主的道路，听起来领主的生活很枯燥，不浪漫，不热血，甚至还要被骂寄生虫。但这个位置上远比骑士更能改变这世界上你讨厌的一切。好了，我不想勉强你，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的未来烦恼。
　　某种意义上，这种烦恼也是宝贵的财富。当日后你回忆起来今日的迷茫和最终下定走上哪一条道路的诱因时，能够做到无怨无悔。”
　　“先生，这是你的体会吗？走这条路你不会后悔吗？”
　　“我啊在中途走过不少弯路，但幸好比较幸运，在别人的帮助下最后回归了正途。所以整体来看，我没有后悔自己所走的路，只是遗憾某些地方做的不够好。”
　　厄尔秀兰着实苦恼了一阵子，在迷茫之中，女孩正在长大。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奈特眼中露出温柔与怀念的神色说：“某段时间我也犹豫过，因为你坚固的就像个壁垒一样难易攻陷，我也会想要不要斩断对你的心思，乖乖做你的义妹或者义女之类的就好，不够幸好我坚持下来，哼哼，你已经无法从我身边逃走了。
　　西格会以一笑，把揽住对方的腰肢，轻轻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不过这不是某种香艳剧情的前奏，奈特在这种事上一项极有分寸，在公事的时间她不会让西格动手动脚，而在公事结束之后，她异常热情而放纵，嘴里说着一些让人欲念高涨的话，用易湿的身体包容男人的全部。
　　西格在拉里亚停下来观察局势，从各方面回馈来的情报看，拜蛇教没有在他的领土停留，而是径直杀向诺多精灵的故乡。令西格稍微心安一点的是，南边的巴克斯还在重整秩序，默认拜蛇教北上不做阻拦，用邪教徒来恶心西格已经是马略皇帝能做到的极限。
　　相对的，瑞文斯顿王国敏锐对局势做出反应，马里昂斯与萨里昂都出现了瑞文斯顿人的侦察分队，里泰迪兰还抓住了混入城中的间谍。
　　如果瑞文斯顿重新与潘德王国开战，看起来是个西格留下一个二选一的难题，去猜对方主攻马里昂斯还是萨里昂，但实际上瑞文斯顿能进攻的只有萨里昂，因为从阿芬多尔到马里昂斯之间的广阔土地被连绵的冬雨洗刷，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烂泥地，想要在上面行军颇为不易。
　　何况，萨里昂城潘德统治的中心，如果能一次闪击攻占萨里昂，对接下来瑞文斯顿的军事活动会相当有利。反观马里昂斯，攻占它不会动摇西格的根本，反而而且它离拉里亚比萨里昂更近，很有可能会把一场奇袭战打成双方主力的决战。
　　对此，西格也留下了对策。只要不冒进，萨里昂城是没那么容易被攻下的。京城的城墙做了适应火炮的改造，西格敢打包票，如果瑞文斯顿进攻萨里昂城，绝对会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第十三章 东线远征（三）
　　原本，拜蛇教的过境只是一件小事，巴克斯之外的领主们没怎么在意。随后，随着西格抽取野战兵团的主力一路向东，留下一个空虚的萨里昂后。他在外界看起来过激的反应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瑞文斯顿人不会放过打击对手的机会，格雷戈里犹豫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要叫上多少小伙伴一起群殴潘德王国；另一件是主攻哪里。至于诺多精灵那边，他根本不上心。在他看来，邪教徒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诺多精灵也不是啥好鸟，
　　在迦图被西格摧毁之前，诺多精灵的战团经常追着迦图人追到瑞文斯顿境内，然后又是一番烧杀抢掠。如果集中大部队吧，能对抗倒是能对抗，但是成本高昂；如果用小股部队追击吧，反倒会被对方吃掉。
　　特别是波因布鲁城，经常被迷雾山野蛮人、诺多精灵、迦图人反复摁在地上摩擦，各位牛逼的大佬不去别处攻城略地，专抢穷乡僻壤，搞得波因布鲁的城市史就是一部城破史。
　　好在因为是穷乡僻壤，所以侵略者们在大肆劫掠一番后就会自动退城，等到估算着城市的财富值得出动劫掠的时候再来，简直就像剪羊毛一样。
　　所以，格雷戈里对诺多精灵好感欠佳，在对方和西格结盟之后更是如此，他巴不得邪教徒和诺多精灵......不，还要再加上西格，他们三方一起完蛋才好。
　　格雷戈里在考虑了一番后决定南下攻打萨里昂城，原因无他，萨里昂这块地象征意义重大，又与王室领土相连，方便国王本人扩张，渐渐构成对国内其他领主的绝对压制。
　　每个国王都把西格和西格极具集权的制度称之为叛逆或者异想天开，但每个国王都羡慕西格那种生杀予夺的权力，想想曾经桀骜不驯的大贵族要看自己的眼色行事，唯有尽心竭力小心侍奉才能换来国王的恩赐时，那种快意简直比得上饮下最好的美酒，或者亵玩绝世的美人。
　　在决定召集领主们在凯涅堡集结，然后直接进攻萨里昂城后，格雷戈里四世国王犹豫的另一个问题是要不要叫上盟友，菲尔兹威人被上岸的凡斯凯瑞人打压的很厉害，罗尔夫孙堡已经陷落，杨维克朔的攻城战也到了尾声，这些海外野蛮人在潘德西海岸进展之顺利，就像一百多年前他们的先祖进攻潘德西部的商业领主们一样。
　　菲尔兹威人不能指望，南边还有巴克斯与达夏。从马略给西格使坏这一点来看，巴克斯肯定不希望一个强大的邻居骑在自己头上。只是反馈过来的消息令格雷戈里有些生气，因为达夏在这个关头准备着与巴克斯的战争，好像他们天生就是吃饭睡觉打巴克斯一样。
　　这样，相爱相杀的两个国家都无法威胁到西格。
　　在瑞文斯顿的兵力开始在凯涅堡集结的时候，西格布置在境外的探子就开始把情报向两个方向传递：一条是经由马里昂斯向拉里亚传递；另一条是传递到萨里昂城。
　　彼时，监国的厄休拉夫人正代替西格忙碌着，可以想象，如果瑞文斯顿抓住了这个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在权力场上可没有姐弟情深这种说法的，倒不如说，这对姐弟恨不得对方赶紧去死。
　　就算厄休拉夫人犯了糊涂，伊莉莎此行只带了三名护卫，她的私人部队还留在萨里昂，在得到女主人的信号后，就能以西格的名义迅速接管城市。西格的老部下都知道西格与伊莉莎的关系，该知道自己听从谁的命令。
　　而在前线，西格在拉里亚停留了一会儿，派厄尔秀兰去白鹿堡看被他放养的贵族们生活怎么样。少女没想太多，带着队伍离开，在花了两天了解了情况后又原路返回。
　　一来一回花一个星期，等她再度进入拉里亚的时候，西格已经带着军队北上离开了，他给厄尔秀兰留下了一封信和一些人手，让她协助维持汇聚到拉里亚，以及从拉里亚运转到前线的物资运输。
　　少女还能说什么，她翻了个白眼，决定在西格回来的时候好好抱怨他一顿。
　　让西格向北进军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把他的养女留在安全地带，也不是预定在勇盾堡汇合的马里昂斯市民军传来的接敌报告，而是新一波来自诺多精灵的信使用肯定的语气告诉西格，拜蛇教的线路直指隐世城堡艾拉克莱，不会再有第二个目标。
　　“我记得艾拉克莱有一层结界笼罩着，应该没人能窥探到你们的故乡。”
　　西格被伊莉莎科普了一些诺多精灵的知识，总算不会再一脸懵逼的对着地图找诺多精灵的城堡这种无用功。对于西格的问题，诺多精灵的使节脸上浮现出难堪的表情，喏嗫着说：“抱歉，我们也搞不清楚。”
　　正如伊莉莎之前对西格所说的，世间的神秘流尽，诺多精灵在魔法的领域再无进展，他们本身就是不会使用魔法的一支精灵。诺多精灵曾经的同胞，如今的死敌辛达精灵倒是过得滋润，在过去他们就是天然的领导者，在投靠了邪神阿兹达哈卡后，邪神的力量让他们使用魔法再度成为了可能。
　　不过，伊莉莎没告诉诺多精灵更多的秘辛。诺多精灵既然无法使用魔法，那么笼罩在城堡外，把精灵的存在整个从地图上抹去的结界又是谁的杰作？
　　使节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好像精灵的城堡在恐惧军团面前不堪一击一样，巴克利女孩可是知道想要攻占诺多精灵的大本营有多难，除了无耻的二十不死人大军攻城法外，想要攻占那里只能用人命活生生的堆出来——
　　就现实里的意义而言，攻占艾拉克莱的战略价值几乎为零，谁也不会吃饱撑的就进攻一座边陲上的城堡。
　　所以真的有人做这件傻事的时候，大家都很费解。
　　随着西格与邪神分道扬镳，伊莉莎与阿兹达哈卡的合作也宣告结束，如今她们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巴克利女孩不知道邪神想做什么，但阻止她行动的必要是毫无疑问的。因此，她催促着西格行动起来。
　　“不过啊，我还以为你会带上那个姑娘的，”在马上与西格并肩而行的伊莉莎说：“我可以想象她知道你的决定后有多无助难过，你简直像说她作为一个战士完全不合格一样，明明之前还说让她自己做决定，走自己向走的道路。结果，你还是帮她做决定了。”
　　西格顾左右而言他，言行一致这种老实人做的事已经离他很远了，现在的他颇有些狡猾的味道.....或者说，在一个合格的国王道路上又迈进了一步。
　　他看了看左右，相熟的莎娜美、艾琳或者索尼娅都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打算，只好干巴巴的说：“你们俩关系不是不好吗？”
　　“想想看，西格，那个姑娘嘴上说着讨厌她母亲，但大家都觉得她是小一号的厄休拉夫人，还是经验不足的那种。以她的脾气，你觉得在回去后她会干什么？”
　　“会好好数落我一顿，最后再求个礼物或者托我办一件事什么的。”西格有些不以为然，“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哄一哄就好，当然，我会保持答应厄休拉夫人的那些事，绝不会把她安排到前线。”
　　“好吧，一个大男孩说别人是半大的孩子。”伊莉莎眼神里充满了无可奈何，“自求多福咯，西格，熊孩子闹腾起来可是很让人头疼的。”
　　西格刚想追问，前面传来的骚动就分走了他的注意力，原来是马里昂斯市民军的队伍就在前方。西格还以为是他的另一支军队被谁给击败了，结果在斥候跑了三个往返后，他弄清楚原来是马里昂斯人走错了路，阴差阳错的和主力提前汇合了。
　　指挥市民军的将军硬着头皮跑到西格所在的位置解释。原来，在西格剿灭了迦图之后，虽然从大方面上保证了后方的安定，但迦图在草原上建立的秩序崩塌之后，其他的黑恶势力进来，争夺草原，准确来说劫夺草原上商队的权力。
　　他们不像迦图的大部落那样有威慑力，彼此缠斗不息，让草原上一片混乱。勇盾堡与达隆堡也曾试图整顿秩序，只是这些狡猾的法外狂徒死了一茬还有一茬，队伍规模小让他们在逃命的时候异常方便，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身为商业城市，马里昂斯是十分恨这些流寇的，因而市民军出征的时候还不忘兼职做做除恶打黑的工作。在进入勇盾堡的地界后，觉得时间尚早的将军南下追击其中一股较大的流寇，一下子就迷了路，尴尬的撞上了西格的队伍。
　　西格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摆了摆手，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被按照军纪抽了二十鞭。于是在11月底西格来到勇盾堡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看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马里昂斯的大半军官是趴在担架上进城的。


第十四章 路线转换
　　在勇盾堡简短的休整后，西格率领部众继续向北，在沿途清扫了若干挡路的不法团体，包括一整支无赖骑士团。七年之前把西格的佣兵团撵着跑的一大势力现在甚至引不起西格的关注，他只需要坐镇军中，由其他人完成这一仗就好。
　　因为潘德王国禁止奴隶买卖，所以以往大军开拔之时行军商人组成另一支军队紧紧跟随的盛况不复，这也倒也提高了行军的隐蔽性。西格把俘虏当成苦力来用，而被解放的俘虏们则拆散补充到各个部队里，俘虏里渗入的异端或者拜蛇教间谍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一经发现就拉出来枭首。
　　这让俘虏们老实了不少。
　　从出了勇盾堡开始，漫漫征途上再无可靠地友军与鼓舞力量的补给点。为此，西格把整个第三骑兵团都派过去保护辎重部队。开玩笑，他行军路上全是无人区，远离文明聚落，一旦辎重有失，大自然的伟力就能把他的部队消灭。
　　辎重中除了粮草之外，另一项受到着重保护的是火药。去年雨季火药受潮的窘迫给西格上了一课，他今年可是下过一番功夫的，那些封藏在桶中、被油帆布包裹的火药可能比他自己身边的人手都多。
　　12月3日，在一连数日的阴沉天气和持续降温后，天空终于降下了第一场雪。根据之前曾陪伴过他一段时间的农业女神化身塔萝所说，冬季里的雪常常被视为第二年农业生产的好兆头。他的军队里，一些出身农户或者没见过雪的小伙子们顿时兴奋了起来，好像那阴冷的天气也没那么难受了。
　　出身北地的瑞文斯顿高地人撇了撇嘴，常年和不化的冰雪打交道的他们只觉得南边的人们有些太大惊小怪了，却忘记他们第一次从海岸远眺大海时也是如此孩子气般的神情。
　　下雪能唤起人一时的兴奋，随后便让人忧心忡忡。此刻地面温度还不足以存留积雪，所有的雪花都渗入泥土中，让荒原变得泥泞不堪。
　　泥地对人的体力与精神是双重消耗，幸好西格提前准备了对于士兵而言算是高级慰问品的东西，一起丢到锅里炖煮，从伙食上回复了大家的士气。
　　“拜蛇教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宝黛丝意有所指的说：“无论是马尔蒂斯还是您，都挑选了一个糟糕的季节和一个糟糕的对手作战，而且我问了度支官，您携带的补给够我们从诺多精灵的故乡到拉里亚之间来回五次了，您打算和谁作战？”
　　“这个答案会快就会揭晓，女士，现在即便您猜到了答案还请保守秘密。”西格笑的意味深长。
　　等她走后，伊莉莎从幕后走出来，巴克利女孩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抱着手炉说：“客人给我留了讯息，她今晚就到。”
　　“我需要为此做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伊莉莎打了个哈欠，“她想来，没人能察觉。”
　　待到夜幕降临，士兵们借着饱餐与篝火残存的热气，裹着铺盖彼此靠在一起取暖入睡。除了巡逻的士兵的引起的些许响动，与松脂在火盆里偶尔作响的劈啪声，周围可称得上万籁俱静。
　　西格端着酒壶给自己的酒杯倒入一杯温酒，他的酒壶外表朴素，和其他士兵用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里面却是截然不同的：拧开盖后，酒壶被分隔为两侧，外侧可以加冰或者注入热水，里面贮藏的自然是酒液。
　　因为西格喝的是果酒，不宜用过高的温度加热，否则酒会变得酸臭，而温水则刚刚好。在隔着内胆充分的浸润之后，酒液变得温凉，淡淡的果香味扑鼻而来。
　　在一队士兵巡逻过之后，西格的营帐里出现第二个身影。
　　“很高兴你能守约，西格，我一度担心自己只是做了无用功。”
　　西格对不速之客递过去一个杯子说：“不必那么客气，马尔蒂斯小姐，你我都明白，我们现阶段还不是敌人，相反，那些乐于看到我们两败俱伤的看客们才是心腹大患。”
　　拜蛇教在潘德最大的头目接过杯子，红色的酒液浸润了她的嘴唇，她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寒冷之中的温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哪怕是国王大人，也很难时时刻刻保持理智。和敌人在合适的时候做朋友常常被人是一种智慧，但看客们很难体会当事人要在汹涌的情感中保持理智是多么艰难。”
　　“你是在说.....你自己？”
　　“是的，这句话是对我自己说的，我对你的某些欲念超越了与你在利益上协同的想法。”辛达精灵摇晃着酒杯，“这句话同样是对你说的。当你是佣兵队长的时候，你可以单纯，因为没人算计你；当你是国王手下的打工仔时，你可以单纯，因为你的手下会帮你；当你成为国王之后，如果依然单纯，那么你注定成为一个悲剧.....听说你结婚了？”
　　西格在听到马尔蒂斯前面话的时候，觉得她不愧是比她曾曾曾祖母还大的祖传热兵器....不对不对，是权谋领域的前辈，但最后一句话出来之后，西格总感觉马尔蒂斯说那么多，都是在为最后一句刺探他私人感情的八卦做铺垫？
　　“是的，”西格在回答的瞬间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于是补充了一句：“人们都知道这桩婚姻的性质。”
　　“真是不幸呢。”
　　马尔蒂斯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句，她嘴角却微微扬起，隐隐显示出獠牙突出的轮廓。她咳了一下说：“我能相信你的承诺，我在南下的时候不会受到为难，对吗？”
　　“我没有理由在这里和你打一场，”西格敲了敲桌子，“喝酒的话我欢迎。”
　　“不了，等你成为我俘虏的时候，我有足够的时间陪你喝酒。”
　　“或者反过来？”
　　马尔蒂斯楞了一下，眼中的轻蔑一闪而逝：“单凭你和你这支玩具般的军队可不行。”
　　在巡逻的士兵再一次路过西格营帐的时候，又只能看到西格一个人自斟自饮的身影。
　　实际上，马尔蒂斯没打算进攻诺多精灵，而西格对诺多精灵的援助也只停留在名义上。马尔蒂斯的敌人仍然是巴克斯，西格的敌人仍然是瑞文斯顿。
　　恐惧军团进攻诺多精灵是为了让巴克斯放松警惕专心准备与达夏的战争，西格的主力远征东方是为了让瑞文斯顿人相信潘德王国的主力陷在另一个泥坑里。
　　然后，马尔蒂斯率领恐惧军团向南，再度袭略巴克斯的土地，而西格则向北进攻瑞文斯顿的波因布鲁。
　　在临死之前，他已经制定了时间表，并在拉里亚进行了校正。在他行军到离瑞文斯顿还有五天时间的时候，瑞文斯顿会受到西格的宣战布告。而考虑到波因布鲁到凯涅堡的距离，格雷戈里四世肯定会反应的相当迟钝和被动，尽管他们也有一头撞到萨里昂城上的手段，但西格相信萨里昂他用心经营的城防与守卫城市的人。
　　有时候，为了胜利，他就必须要承担对应的风险。
　　当他把计划告知伊莉莎的时候，巴克利女孩是极为反对的，她觉得西格因为徐徐图之，在彻底掌控了治下的领地，消化人口与财富，推广技术，训练更多的军队后崽通过不同阶段的若干场战争解决问题。
　　但是在西格的坚持下，她罕见的选择了妥协，并以私人身份陪伴在西格身边，以确保西格的人身安全。至少，在巴克利女孩看来，西格比这个王国更重要。
　　虽然这样说，伊莉莎在路上还是免不了抱怨。西格在塞温克罗堡、拉里亚与勇盾堡都找机会喂饱了她，让她拾回快乐，只是很快又被无聊所取代就是了。
　　在萨里昂城，摄政厄休拉夫人在召开了会议之后，正式按照丈夫的计划表派遣使者携带宣战书出发，以她对弟弟的了解，格雷戈里在收到国书之后多半是惊慌失措，进而雷霆大怒，找无关的人宣泄他的怨气。
　　格雷戈里有多难过，她就有多开心。复仇这道菜，果然还是放凉了吃比较美味。
　　转而，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吃好睡好，身边的人可不可靠，会不会参与战斗，会不会得病或者受伤，会不会和不三不四的男人走近之类的。尽管她自己也明白有西格在，她担心的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但她还是胡思乱想，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汗水浸透了衣裳。
　　厄休拉夫人起来给壁炉加碳，让原本暗淡的火苗鲜艳起来，壁炉有着精巧的通风设计，即便不开窗户也不会对使用者带来中毒的风险。
　　即便如此，厄休拉夫人还是感觉寒意爬上了身体，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精刺激血液在身体中奔涌，她才感觉暖和了一起。
　　当丈夫与女儿不在的时候，即便是厄休拉夫人也被寂寞支配。


第十五章 凛冬将至（1）
　　12月15日，在凯涅堡调度军队的格雷戈里四世接到了潘德王国的国书，由西格口述、奈特转写的国书客气委婉的宣布了潘德王国对瑞文斯顿王国进入战争状态，而理由则是以厄休拉夫人对瑞文斯顿王位的宣称。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格雷戈里四世让使者离开，他一把把放满了酒杯、果盘、乳酪的桌子一扫而空，侍从把一份地图抱了过来，上面还带着油墨的香味。这原本是为侵攻潘德王国做准备的，没想到西格给了他的敌人一份意外的惊喜。
　　“主动地宣战必然意味着他们即将发起攻势，萨里昂，马里昂斯，拉里亚.....不对，那些地方自保有余，攻坚不足。”格雷戈里喃喃的说：“对了，西格的野战兵团还在朝着诺多精灵的方向，不，就是波因布鲁的方向。”
　　内廷的侍从们被紧急派了出去，不久之后，响应国王的七位西部领主皆是戎装佩剑来到国王的临时行宫里。格雷戈里简短说明了一下情况，领主们在短暂的紧张后又松弛了下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第一个遭灾的肯定是阿尔德玛公爵与他的波因布鲁城，任何想要从东部北上进入瑞文斯顿国土的军队都不可能绕开波因布鲁城。虽然被冰雪包裹的龙之国算是领主们比较团结的一个国家，但不代表其他领主要为一场暂时波及不到自己的灾祸殚心竭虑。
　　在一瞬间，无论是国王还是领主们都做好了大致的预期：在西格出其不意的围攻下，波因布鲁城可能会陷落，然后西格会发现单凭占领地的补给，他无法更加深入王国的核心区，最多打到瑞恩城下。
　　所以，西格很有可能攻下波因布鲁城，最多再捎带一个奥登堡。然后，缺乏补给的西格要么冒进，被风雪埋没在瑞恩城下，要么回师京城，再做组织，在修整的时候观望一下形式。
　　在心中对战局有了大概的预期后，领主们看向国王，格雷戈里沉吟了一下说：“既然叛逆者西格和我们玩时间赛跑，我们就如他所愿，看看谁能在同样的时间里取得更多战果。据我所知，萨里昂城应该非常空虚。”
　　国王陛下的潜台词是用波因布鲁换萨里昂城也不亏，大家对此深以为然。毕竟波因布鲁那个地方嘛，一穷二白就算被打下来了也没多少好处拿。
　　当消息传回萨里昂后，由厄休拉夫人下令，里泰迪兰执行了西格预先留下的程序，开始抓捕城中的瑞文斯顿间谍。情报总管早就掌握了敌国间谍的动向，之前装作没看见，一来是避免打草惊蛇，二来是为了向他们传递假情报，麻痹瑞文斯顿人。
　　间谍由里泰迪兰来处理，那些私通敌人的商人、贵族就由摄政的猎鹰卫队亲自上门抓捕。在之前，厄休拉夫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更像是一个执行着西格计划的代理人，她和朝臣们商议国事大多以倾听为主，待人接物也是和和气气。
　　然而，在处理叛徒的问题上，她展现出冷酷血腥的一面，所有叛徒的家产都被没收，爵位被革除。新缴获的财富里，按照价值，十分里有一半充入国库，三分赏赐有功之人，剩下两分，分成一半一半并入她和丈夫的私库里，成为王室的财产。
　　因为厄休拉夫人拿的是土地，使得王室不仅在潘德是最大的地主，在统治核心地区萨里昂城抱有的土地数量也跃居成为第一位。
　　财政大臣洛里在财富的分配上曾提出些许异议，因为在商业活动中，王室在命脉产业之外的领域，应该给民间留下足够大的市场，制造一个有利可图的局面，让物资与货币充分的流通起来，这样才能实现经济的繁荣。
　　洛里同样希望在自己的事业上更近一步，他手里还压着一份围绕铸币为核心的新经济政策。不过眼下，他认为在打垮瑞文斯顿之前，最好不要在经济领域进行任何过激的改革，或者对什么人的利益造成威胁。
　　尽管厄休拉夫人只是占据了土地，但有土地就有进行各种商业活动的可能性，让民间与既得利益者担忧，保持观望。
　　“西格的那一部分可以交给爱丽丝菲尔夫人代理运作，至少我的那一部分可以引入民间资本，这样就可以减降低商人们的忧虑，对吗？”
　　厄休拉夫人获取土地的目的是用土地吸引人口，从而给猎鹰卫队重新扩张为猎鹰骑士团打下基础，骑士团可是烧钱的组织，没有广大土地产出的支撑是运作不下去的。
　　当她从洛里的态度里意识到自己步子迈得有些大后，便退而求其次，希望能从这次血腥的审判里捞到更多的资金，把猎鹰卫队的规模再扩大一步。
　　任何时候，她都没有完全相信过西格，一直在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她把女儿交给西格照拂，是为了向外界展示潘德王国最具权势的夫妇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与信任。在西格出发之前，她表现出的反常，有八分是真情实感，剩下的两分则是在提醒她的丈夫，厄尔秀兰有多么重要。
　　因为知道西格是个好孩子，她才会从道义上巧妙的施压。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心里毫无波动，一个颠沛流离十几年、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要是没点心机，大家就会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而不是被扔到某个窑子里和女儿一起用屁股接客。
　　当整个大陆因为两大王国只维持了八个月的休战期而震动的时候，人们关注的焦点，把大陆局势搅浑的主角，潘德王国的国王西格·拉普拉斯正在带着他接近一万人的军队北上。
　　潘德军的第一战是瑞文斯顿某个乡镇的自卫队，他们把潘德军的先锋当成了己方领主的军队，等他们与斥候交手，察觉自己认错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跑不掉了。
　　在道义上，西格没有杀害这些可怜虫的缘由，但在利益上，为了尽可能的延误波因布鲁守军得知潘德军即将到来的情报，自卫队在敌人不允许投降的情况下全员战死。西格让士兵把他们的尸体合葬在一起，留下一座无名的墓碑。
　　两天之后，他遇到了出巡的黑矛骑士团，一个专注于保护知识的地方骑士团。西格很客气的派人请他们让开道路，不要在潘德与瑞文斯顿两个巨人之间站队。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黑矛骑士团的立场倾向很有可能让骑士团在两股巨力中被撕扯的粉碎。
　　在漫长的沉默后，骑士团长决定让开道路，只是请求西格保存波因布鲁城里的图书馆与学者们，这是时代宝贵的财富。他们这次出来公干是为了调查某处遗迹，携带的护卫很难和潘德军，不，即便是黑矛骑士团全员出动也很难和西格的大军对抗，战斗的结果只有自取灭亡。
　　西格本就没有毁灭知识与人才的打算，他顺势答应下来，派出一个主力骑兵团“护送”了黑矛骑士团向南走了一段距离后，大军才重新开拔。
　　12月19日，在西格距离波因布鲁城还有两日距离的时候，一支巡逻队才发现了他们，并付出阵亡十分之七的代价，把宝贵的情报传递回去。代理领主处理事务的宫廷总管斯奎尔·摩登慌忙派人把沉浸在温柔乡中的领主叫醒，看着自家领主带着女人的香气回到自己的城堡中。
　　“发生了什么？”
　　“大人，是叛逆者西格打过来了。”
　　“西格？”公爵重复了一句，“见鬼，我才刚刚收到了国王的传信，潘德王国怎么就打过来了？不对，那个不讲信用的叛逆者，他一定是在算好了日程，在进军的时候才发的宣战布告。”
　　“我的大人，西格就是个贵族破落户出身，指望他能懂贵族之间的规则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斯奎尔如树皮般的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下，我们还是讨论讨论该如何渡过难关。”
　　“和以前一样呗，老伙计，自你服侍我开始，遇到的这种事没十次也有八次了吧，哪回不是这样：要么我们让敌人血流成河，要么城市陷落我们仓皇出逃。经历了那么多起起伏伏，也该习惯了吧。”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斯奎尔着手布置军队征发民夫，在凛冬将至之前做最后的准备。阿尔德玛公爵摩挲着戴在手上的戒指说：“小心一点，西格和我们之前的敌人有点不一样。”
　　斯奎尔满口应下，尽忠职守的老管家亲临一线，指挥民夫与志愿者做好应对火炮的准备。这或许是西格的幸运与斯奎尔本人的不幸，在潘德军火炮试射的第一轮，因炮弹而崩落的砖瓦就把老管家埋入废墟中。


第十六章 凛冬将至（二）
　　西格并不知道己方炮兵在第一轮试射里就击杀了敌军的重要人物，还以为一帮窝在偏远之地的可怜人没见识过火炮，被吓得士气狂跌。
　　即便他作出了错误的判断，斯奎拉的死给守军以沉重的士气打击倒是真的。阿尔德玛公爵常常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在冰天雪地里也只有美女的怀抱能略略感觉些温暖了。在他取暖的时候，斯奎拉代行公爵的职务，替他处理大部分事情。长年累月之后，斯奎拉甚至被当地人称作影子公爵。
　　影子公爵一死，就再没人能压住议会派，也就是国王派与公爵派的矛盾，双方都不想让对方夺走自己的兵权，在西格的攻击下又不得不合作，让他们即使站在一起也很难做到齐心。
　　“在雪地的影响下，我们想要依靠火药爆破城墙突破防线的方案可行性很低，而直接砸开通向城里的路也不现实，波因布鲁的城墙很厚，而且守军很有经验。”
　　西格在地图上用朱笔勾画着，他依靠记忆大致画出了波因布鲁的城防位置，又派出游骑围绕城市转了一圈，做了一些位置的增减。而后，他就依照这副地图部署战术。
　　“幸运的是，敌人的组织力有些低，他们犯错对我们是好事。在持续一天的炮击后，夜里还有弓箭队的骚扰拖慢他们的填补速度。在明天，我们会看到一支比我们更疲惫的敌军。第二天，我们就径直进攻南门，试探敌军的防御强度与决心。哦对了，做好防止夜袭的准备。”
　　西格对敌人的估算超出了实际的水平，他们没有兵力也没有组织度足够完成一场夜袭。今年的潘德风调雨顺，各地的作物收获喜人。不过这和波因布鲁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们获取粮食的途经有两个：一个是从西边的瑞恩或者南边的巴克斯购买；第二个城市周围一点点耕地。
　　可是，因为该死的诺多精灵，南边的商路受到很大的干扰，拓荒也就成了一场梦。所以波因布鲁的粮食自给率不足，除了忠心耿耿的老兵寒冰游侠卫士，其他人对城市的统治者一直有所不满。
　　外来的佣兵、甚至是外地人在这种士气低落的情况下是靠不住的，唯有本地人可以信赖，因为岗位的安排就成了运筹学里一个经典的问题。公爵运筹学学的一般，让他上阵砍人还可以，这种细活他做的很糟糕。斯奎尔的死带来的负面影响还在进一步扩散。
　　虽然是试探性的，但潘德军的攻势依然给人可怖的感觉。冬日短暂而温暖的阳光让城下的军队仿佛一条条连接在一起的光带，在每个方阵之间的空隙里，传令的骑兵不停的奔跑着，传达口信，而后方阵里的军官作出相应的调整。
　　潘德军不慌不忙的推进，城上的箭雨、投矛、弩矢仿佛淹没在水里的浪花，只能给方阵带来小小的波澜。伤兵在友军的掩护下被拖到后面，新血补充上来，并在若干步后停下来协调队形，准备再度出发。
　　首先表演的是潘德军的骑射手们，他们借助马力跑到城下，在曲线的轨迹到达顶点，也就是他们离守军最近的时候放出一轮箭矢，然后在撤离的途中翻身再射一轮。骑射们当然不能对城上守军造成太大压力，他们的动作只是挑衅。
　　西格麾下的高地人，主要是天琴座连队的女骑士们也参与了这场战斗，按她们的话说，除了自己家乡的族人与丈夫的脑袋不砍，她们会把目标对准其他任何人。作为她们表忠心的回答，西格承诺会赐予高地人一块立足之地。
　　之后，则是真正的预热。西格的诺多雇佣兵和其他射箭的好手伴随着步兵推进，在进入射程后顶着箭雨又走了一段时间，直到一个高命中率的距离才停下。弯腰把箭插在地上，来自头上的箭雨击打在弩手后背的巨盾上。
　　说到巨盾，这也是一项当初颇为争议的改革，在战争里发挥实际作用后才让官兵信服并且喜爱起这项保命道具来，哪怕它不美观，哪怕它有点重，哪怕多了乌龟的外号，重装弩手们依然保留了这项道具，并干脆在盾牌上绘上绿色的乌龟，用以堵住别人的嘴。
　　西格觉得乌龟很可爱，但伊莉莎看到之后要么笑的前仰后合，要么眼中常含同情，搞得西格莫名其妙的，最后只能归结于一个万能的理由——文化差异。
　　寒冰游侠卫士与诺多精灵之间的较量无疑是最精彩的一部分：北地最好的，或许也是人类最好的弓手对抗诺多精灵。经过多次的补充雇佣，西格麾下的诺多精灵一直保持着可观的数量，比城上的寒冰游侠卫士还多，而寒冰游侠卫士则占据地利的优势。
　　交战的双方都见证了这场华丽的弓术对抗，交错的箭影带来呼啸的死亡。这一幕成为很多人后日的阴影，以及一部分人在炉火旁回忆青年岁月时的美谈。
　　在产生较大的伤亡之前，西格派人让诺多精灵后退，他不愿意把宝贵的力量浪费在波因布鲁城下。随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凡斯凯瑞人扛着云梯就冲了上去。在进入战斗之前他们饮下了一种带有致幻成分的酒，幻觉让他们狂热起来，无所畏惧的冲在第一线。在后面，还有更多的士兵保护着攻城塔一点一点挪动着。
　　凡斯凯瑞人的攻势很野蛮，他们攀爬云梯，忍受守军长兵器的戳刺带来的各种伤口，等待实际捞住某一柄枪，连武器带人一起拖下成来。在攀爬的尽头，他们会奋力一跃砸进守军堆里。虽然前面的人很快会被乱刀砍死，但他们也为后面的人争取了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城墙变得拥挤，大家的长短兵器渐渐施展不开，于是战斗变成相互推搡。虽然没有血液飞溅的场面，但战斗就是战斗，毫无温情可言。每一段城墙的内外，随着双方角力结果的不同，一整团黑影从上面坠落的悲惨状况，毫无保留的映入双方士兵的眼中。
　　只不过，燃烧着勇气的人们暂时忘却了何为恐惧，在空间被拉开之后，血腥的厮杀继续，汇聚的红色河流沿着台阶淅淅沥沥的流淌。城墙变为绞肉场，双方调兵遣将，将一股股巨力注入狭小的战场。
　　在西格的攻城塔正面吃了一记弩车的弩矢后，它毫无保留的撞上了城墙，密密麻麻插着羽毛的吊桥落了下来，把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守军砸成一摊肉泥。
　　攻城塔内站着重装弩手，他们在近距离扣动扳机，放翻了正面一排敌军后，他们丢弃重弩，抄起钉头锤就扑了过去，后面还跟着剑盾兵与少量双手剑士，那是预备来对付长矛的。
　　眼看局势危机，阿尔德玛公爵带着人手亲自上城头奋战，公爵大人突如其来的勇气改变了战场的走势。眼看攻坚不力，西格打出旗语，在付出了一些额外损失后把攻城部队的主力扯了出来。城墙上波因布鲁人竭力嘶吼着，用手中的兵器敲击盾牌，竭力发泄死后余生的狂热。
　　可惜，他们的热度在黑夜来临之后就迅速熄灭，因为事出突然，波因布鲁的物资调动出现问题，使得鏖战了一天的士兵不得不忍饥挨饿，顶着潘德军的骚扰清理战场。反观潘德军那边，像是故意刺激敌人一样，大片的篝火把城外的土地点亮，来自不同国家的士兵唱着故乡的歌。
　　西格亲自监督了鏖战后的第一顿晚餐，这对军队士气的恢复非常重要。他转悠了一圈，在一些士兵的行军锅面前停留，用勺子舀了舀，看汤里的东西是否充实，士兵手中的面饼有没有掺其他东西，是否做好应对冻伤的准备。
　　形形色色的问下来，西格自己的饭菜都已经凉了，他不得不重新热了一遍。食物的滋味在他口中十分寡淡，因为重伤员们的呻 吟一直萦绕着他。或许，他们才是这个夜晚最可悲的人，救不活的人被仁慈了赐予了永恒的平静，轻伤员忍忍就能过去，而他们有希望救活却伤势严重的人如今饱受折磨。
　　“听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他自言自语道。
　　不久之后，伊莉莎走出帐篷，坐在了他身边。巴克利女孩没有说话，却让西格的心灵变得平静，汤汤水水顿时变得有滋味起来。在咽下最后一块面饼后，伊莉莎掏出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女孩的颤动，西格用斗篷裹住女孩的后背，同时揽住她的肩膀。伊莉莎从西格身上汲取了体温后，舒服的眯起眼睛，蓝色的月亮投入一团相拥的影。


第十七章 凛冬将至（三）
　　第二天，潘德军的火炮又轰击了一整天。在这个时代，火炮命中虽然不像投石机那样全靠信仰，但因为缺乏精准的测量工具与行业标准，使得火炮与炮弹在铸造阶段就累积着误差，然后是装药量、仰角与距离.....这些误差累积下来，使得火炮的命中率高不到哪里去。
　　好在，炮兵们的对手是不会移动的城市，而他们也不是干的精准送达这份工作。所以在足够的数量积累后，他们对城墙的破坏是可观的——波因布鲁的城墙依旧伫立在潘德军面前，但城墙上成体系的守御设备几乎全部消失不见。马面墙上的几座岗楼受到了特别照顾，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守军们的坟墓。
　　和波因布鲁人想的不一样，西格并没有着急投入兵力进攻，因为守军的士气还维持在较高的水平，现在己方投入颇多的军队去硬兑敌人是非常不划算的。作为直接进攻的替代，他派出两个完整的骑兵团去绞杀东西北三个方向有可能的增援，阻止粮食和志愿者们补充进波因布鲁城。
　　在此时，他的对手，瑞文斯顿的格雷戈里国王聚拢了九位领主的兵力，有两位领主是在最后时刻赶上的。格雷戈里在确认其他国家没有参战的意图后便做了如下部属：申德弗的阿拉里克公爵和他的兄弟领兵向西，围攻牵制罗兰爵士镇守的高山堡，罗兰有可能会出兵掐断瑞文斯顿大军的补给线。
　　而剩下的，则一路向南，摧毁潘德所有的抵抗，围攻萨里昂，抓住他活的比老鼠更顽强的姐姐，还有听闻长得像小一号厄休拉的甥女。彻底解决王位的继承问题。
　　从凯涅堡直到萨里昂城下，潘德王国的抵抗仅限于少量骑兵的袭扰。格雷戈里不去理会这些，也不曾劫掠几乎不设防的集镇，他的心里迫切的希望看到厄休拉的死亡。而等他到了城下的时候，发现周围的建筑、森林已经被一扫而空。攻方的情况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城墙上的守军眼里。
　　厄休拉夫人在猎鹰卫队的保护下走上城头巡视了一圈，官兵们看到一位孕妇（装的）艰难的走到城墙上嘘寒问暖，鼓舞士气，顿时鼓噪起来，感觉热血在身体中涌动，把冬日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眼看目的已经达到，厄休拉夫人对负责指挥的宝黛丝说：“下面叫交给元帅大人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等的职责。”
　　宝黛丝派人把厄休拉夫人护送回去，她本人狐疑的打量了皇后陛下两眼。关于皇后怀孕这件事，他们这些人是不信的，可是当天送入宫廷的医师是随即选入，厄休拉没可能和他们提前对台词，而后来的流程都在代表不同派系的侍女的监督之下，直到诊断结果被送到西格那里为止，全程都在人们的见证下。
　　如此严密的监视下，哪怕是里泰迪兰也干不出这等奇事。而宝黛丝的疑惑在于两点：第一个是身为大龄妇女的厄休拉夫人是如何怀孕的？第二点，为什么西格在最初假装高兴之后，就变得一脸平淡。
　　以她对心性如同大男孩的国王陛下的了解，西格是很在意他的继承人问题的。从宫廷里透露出来的消息，西格和情妇们共寝的次数在合理的日期内排的满满当当。宝黛丝还特定从妮可丝那里套了话啊，证明西格都是在情妇们的危险期进行人类传统而神圣的工作。
　　所以，西格的平静是难以理解的，除非那孩子不是他的，厄休拉夫人给他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可宝黛丝不觉得西格是能够忍受戴绿帽的人。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厄休拉根本就没怀孕，只不过欺骗世人的手法十分高明。
　　这种动摇国本的大事，宝黛丝即便隐约猜到真相也不会声张，现在她看这件事只有满满的好奇：一来临近产期的时候西格与厄休拉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操作；二来厄休拉明显可以看到膨胀曲线的衣服上到底隐藏着什么。
　　如果她们的关系够亲密，她倒是可以借助拜访王后陛下的名义直接掀开看了。可惜，因为厄休拉夫人当初颜值不够，没让宝黛丝产生兴趣，所以她和厄休拉的交情也就一般般了。
　　目送王后陛下的马车离开后，宝黛丝松了口气，朗声说道：“二连长，你们的萨里昂炮呢？”
　　12月24日，在经过短期的围困、炮击与强攻后，潘德军成功把一座攻城塔永久的钉在了城墙上，以攻城塔为中心，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并在夜里击灭了守军抵抗的勇气。25日一天的战斗都在街道上进行，并在夕阳坠落之时摸到了城堡边上。
　　“看起来我今晚住不进城堡了，又要风餐露宿一夜。”
　　西格的自嘲让周围的部下都笑了起来，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保持如此乐观。阿尔德玛公爵在城破之后选择带着亲卫跑路，城里的黑矛骑士团没有任何表示，有组织的抵抗只剩下市议会的一批贵族。
　　西格知道他们是格雷戈里的人，于是也没特意嘱咐留下俘虏，反而希望他们在战斗里死的越多越好。在年末之前，各个地方陆陆续续表示了对新占领者的臣服，主动献出相当的财富请求庇护。城堡里的仅存的寒冰游侠卫士是最后一批投降的人，他们与西格达成了和平协议，昂首阔步的走出去，如同胜利者一样。
　　尽管波因布鲁的守军是失败的，但这些和寒冰游侠们没有关系，他们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西格也试图招募他们，可惜国王的名头并不能让这群冰雪中的守护者低头。
　　“其实，你把他们留下来，他们慢慢也会接受你的领导。他们都是本地人，除了这里无家可去。”
　　西格拒绝了弗雷德里的建议，为了一堆弓箭手毁掉他的形象是不划算的。作为征服者而非掠夺者，西格需要稳定当地局势树立一个好形象。倒不是他贪图波因布鲁这块地，而是因为它是他继续向西进攻的跳板。
　　只是不是现在。
　　西格对继续向西进攻瑞恩的热情不是很高，气温正在稳定下降，一年里最寒冷的时段正慢慢接近，这时候远征瑞恩肯定会付出高昂的代价，甚至彻底淹没在冰天雪地里。所以，在深思熟虑后，西格把多诺万和两千兵力留了下来，授予他自主招募兵马的权限，让他尽可能的控制波因布鲁城更久一些。
　　而他在率领主力南下，在马里昂斯城接受补给，短暂的观望一下形式，决定是去救援萨里昂或者直接进攻阿芬多尔。根据情报，格雷戈里抽掉了相当的兵力南下加入他围攻萨里昂城的军事行动。
　　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更多的人手意味着在攻城的时候可能会有更快的进展，但也可能导致后方，特别是原萨里昂地区的统治不稳，更容易被西格攻陷。西格不知道格雷戈里为什么要进行赌博，以瑞文斯顿的体量本可以更稳妥一些。但既然对方发出邀请，他就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他在波因布鲁和伊莉莎度过了362年结束与363年的开始，城堡里的寒冷影响了他们做那种事的兴致，他们裹在被褥里相遇，看着天花板与窗外飘落的雪花轮流讲故事。
　　伊莉莎的想象力明显要比西格高得多，她用自己的语言编织了一个西格难以想象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既文明又残忍，既进步又退步。人们已经得到了许多，但他们依旧想要更多，主宰社会价值观的依然是物欲横流，就连柰子都失去了温度。
　　不过和伊莉莎在冯可夫时和他讲述过的《洛丽塔》一样，西格只是把它当成了故事，和现实里相近的故事......好吧，他已经欺骗自己了，对伊莉莎描述的世界，他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伊莉莎的眼神充满期待，西格知道她在等他开口，巴克利女孩就有可能顺势说出答案。只是，他对真相怀着莫名的恐惧，他总有种感觉，在知道真相以后，他就会失去伊莉莎。
　　可能对伊莉莎来说，真相比分离更重要，所以她才会积极地暗示。可西格不想失去伊莉莎，，他还没有做好失去她的准备，并期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所以西格选择装傻。
　　伊莉莎似乎是明白了西格的意思，轻轻叹息着，她火热的身躯正渐渐失去温度，变成平常的温热。
　　“晚安，西格，时间不早了，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伊莉莎。”
　　西格亲了亲巴克利女孩的额头，自己也搂着她睡下。


第十八章 凛冬将至（4）
　　西格没在温柔乡里沉浸太久，这座城市的前任主人阿尔德玛公爵德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在接手城堡之后，公爵的账目也落到他手中。通过解读金钱的流动，西格得知公爵早年也是一位励精图治的领主，只是因为一次次失败，让他变得绝望，一头扎进酒精与女人的怀抱里。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世间都有这样的人，因为前面的失败而停住了脚步，转而向更加欢愉的领域寻求逃避。挥霍他们的年华，浪费他们的才华，损害他们的健康，在纵情狂欢的间隙里，他们能想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做，想象一条踏上健全之路上的自己。
　　然而后悔与痛苦早已把他们变成懦夫，他们只是想想，又很快投入到欢愉中。
　　“我是绝对不会变成这种人的，”西格不止一次的对伊莉莎说：“如果我变成这样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废物，我宁可去死。”
　　“表决心的意思我领会到了，我也很喜欢你积极向上的模样。”伊莉莎眨了眨眼，“可是，我觉得在发言之前，西格你还是检查一下自己的立场比较好。虽然你不喜饮酒，但色这一项无论如何你都绕不过去，而且被掏空也是事实。”
　　西格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脸：“小姐，能别拆我的台吗？”
　　能让西格无拘无束的交谈的只有伊莉莎了，他的其他情妇因为对他的浓厚情意，都会顺着他的意思说话做出妥协，或者会因为他开玩笑似的态度而惴惴不安。当然，西格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反而把她们对自己的感情视为最珍贵的战利品珍惜着。
　　为了笼络人心，西格减免了波因布鲁城许多税款，并且取消了信仰弓手之神乌勒维特的教会征收税款的权力。因为战事，波因布鲁有许多上层阶层的位置空了出来，转而变成了西格笼络贵族的筹码。
　　随着一桩桩交易在白天和夜幕下完成，当地的局势大致稳定下来。至少在寒冷的冬天度过之前，没人打算冒着忍饥挨饿祸及家人的风险去反抗西格的统治。所以，在风雪天的间隙，罕见而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北方大地的时候，西格带领主力部队南下，1月3日出发，并在1月23日抵达了马里昂斯。
　　他在马里昂斯暂时观望西线的战事，情报系统高效的把远方的情报传来。格雷戈里对潘德王国的火炮有所准备，他本人的军队里也有炮兵，只不过技术方面比潘德王国落后一些。
　　真正令格雷戈里国王措手不及的，是萨里昂城为加入火炮以及防御火炮袭击，对城墙所做的现代化改装，传统的四边形被五角星形取代，城墙比过去低矮了一些，外面还有壕沟与独立的小号星堡，由地道保持里外之间的联系。
　　格雷戈里尝试围攻外围的小型星堡，却发现无论在哪个角度，他的军队都要暴露在两边城墙的夹击下，城上守军除了弩矢弓箭与火炮的常规操作之外，还有身强力壮的大块头把装填了火药的陶罐扔下去。虽说那东西的威慑性大于实际杀伤力，但没见识过这玩意的士兵仍然下的哇哇大叫，转身溃逃。
　　格雷戈里虽然引入了火炮的技术，却没耐心在士兵中科普一波，导致他麾下的士兵对火药武器的认知有限。
　　当时的不经意酝酿了今日的苦果，格雷戈里唯有苦笑以对。
　　被寄予了厚望的瑞文斯顿炮兵经历了第一次实战，和西格第一次运用炮兵一样，菜鸟们也忙的手忙脚乱的，破绽百出，一时半会发挥不出火炮应有的威力。而这次他们的敌人还拥有更加娴熟的炮手操纵更加先进的火炮，结果可想而知，一天下来格雷戈里的脸都黑了。
　　没有办法，格雷戈里只有从外面一层层的撬开萨里昂城的防御体系，一点点的接近核心。因为消耗超过预料，他中间还停战了几日，从国内调集更多的资源补充进来。
　　得知敌人在萨里昂城下进展缓慢，西格从马里昂斯补充了一波人力与物资，其中人力大部分都是雇佣军。他准备马不停蹄的西进去攻下阿芬多尔，如果米斯特麦堡成为阻碍就先打下米斯特麦堡。根据情报，瑞文斯顿在那里的统治已经松动了。
　　伊莉莎没有跟随西格继续行动，而是在马里昂斯安抚人心。毕竟西格这次对城市的抽血有些严重，必须留下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安抚。基于这个道路，地狱修女特蕾莎也被留了下来，她在当地是个挺有人气的正面角色。人们都记得她是虔诚的修女，可怜的女孩，而不知道她欢快的摇晃着屁股等西格后面侵入她身体的模样。
　　“西格，听好了，我知道你想和我尽可能待在一起的愿望，但是不行。”伊莉莎摇了摇头，“有些事的顺序比你感情上的愿望更优先，我希望潘德结束乱象，也不再是诸神之间的又一场游戏，所以我希望结束这一切、坐在白银王座上的人是你。
　　最近，我听闻了隐匿了两年的异端又开始重新恢复活动，三先知女巫与阴森之眼作为异端的爪牙对你的王国虎视眈眈。西格，在你的疆域里，拉里亚、马里昂斯与萨里昂是非常重要的，第一个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第二个为你提供实现理想的金钱，第三个则是攻略天下的前进基地。
　　萨里昂有你的妻子与宝黛丝在镇守，拉里亚有你的精灵盟友帮忙，那么剩下的城市交给我吧，我会帮你维持一个安心的后方，让你毫不顾虑的去战斗。”
　　话说到这个份上，西格只能苦笑着接受。美人恩重，无以为报。他伸手把伊莉莎抱了起来，使劲蹭了蹭她的脸。
　　“哇，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啊。”
　　西格把伊莉莎放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交给我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转身离开，伊莉莎用神色复杂的目光追随西格的身影，直至男人消失不见。半晌，她垂下眼眸，发出幽幽的叹息——
　　“和以前说了一样的话呢，哥哥。”
　　伊莉莎的主动留下保证了西格有一个安全的大后方和补给物资的线路。潘德军贴着内海的海岸线推进，以急行军的速度推进到米斯特麦堡之下，城堡里的守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地界里有一支规模接近万人的军队通过。
　　“萨里昂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名士兵使劲摇晃着同僚的衣领，“哦见鬼，我还没玩够嫂子。”
　　“萨里昂人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乔治你特码的最好在重复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潘德军进军神速，他们迅速切入米斯特麦堡与阿芬多尔之间的线路，第二骑兵团留下来就地监视米斯特麦堡的对象，第一骑兵团突袭阿芬多尔，而剩下的骑兵则跟随主力步兵推进。
　　两天之后，西格在阿芬多尔城下汇合了自己的骑兵团，在猝不及防下骑兵团的战果颇丰，有效打击了阿芬多尔守军抵抗的士气。最重要的是，他们抓住了城中极有地位的贵族的家眷，让西格说服守军投降的筹码又多了一件。
　　“仔细看管各位先生女士，他们有时候要求尽量满足他们。”西格对妮可丝嘱咐道，“说不定将来我们要和这群人打交道，别把关系弄得太糟糕。”
　　妮可丝神领神会，与西格合体之后，她领会西格的意思越发精确了——她的国王陛下，她的男人倾向于用和平方式接手这种城市，而攻坚只是备份手段。在表面上，西格还是按照流程设置好阵地，从附近砍伐树木采集石块购买牛皮，做好组建攻城塔的准备。
　　西格的信使在第一入城的一天以后被送了出来，得到的答复颇为暧昧，里面的本地贵族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如今颇有坐地起价的意思。西格面无表情的把信烧掉，他愿意用和平手段解决不代表他要当凯子，所以他的回答是叫来乌尔班，命令炮兵投入进攻。
　　围城的第二天，阿芬多尔经受了一天火炮的洗礼。第三天信使第二度出发，西格提供的条件不变，里面的贵族们通宵争论后，无可奈何的达成了一致。而西格也遵守承受，保留了他们的地位，并把其他为与他合作的贵族连根拔除，换上自己人掌控关键位置，迅速控制了城市。
　　眼看阿芬多尔如此，米斯特麦堡也只进行了象征性的抵抗。两地沦陷的消息在8天之后传递到前线的格雷戈里那里，他惊恐的发现，形势已经逆转，猎物走进了猎人的囚笼，自己的退路已经被西格切断了。


第十九章 凛冬将至（5）
　　在占据了阿芬多尔，西格切断了瑞文斯顿本土与格雷戈里国王之间的联系，把瑞文斯顿的军队困在刚德斯城塞堡与哈林哥斯堡、阿芬多尔与萨里昂城之间的矩形区域，或者说，矩形的牢笼。
　　格雷戈里国王最近的一个据点是默布雷堡，在更北方还有凯涅堡，但两地储备的物资先前已经被他调用一空，眼下就算分兵去四处劫掠恐怕也抢不到多少东西。另外，对物资匮乏的担忧也使得格雷戈里对继续攻坚萨里昂城信心不足，尽管他日渐熟练的炮兵正在摧毁萨里昂城的防御。
　　西格占据了主动，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短板：先前他的情报系统出现重大失误，原本他以为瑞文斯顿人手里的炮兵仅限于少量雇佣兵，但没想到从前线传回来的军情，瑞文斯顿拉出的是一整支炮兵，他们最初表现的极其糟糕，犯了每个菜鸟都会犯下的错，但逐渐摧毁外围壁垒的拉锯里他们渐渐积累了经验，飞速成长起来。
　　受制于岁入，萨里昂的城墙改造的并不彻底，毕竟在西格的设想里他要面对的是传统的瑞文斯顿军队，彻底改建等以后资金余裕了再说。当日的随意在今日付出了代价，他嘴上说就算萨里昂丢了也可以退到拉里亚，但心里不希望他经营了两年的心血、部下们数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所以他必须要南下寻求和格雷戈里国王率领的瑞文斯顿军队主力的决战，这点没什么好说的，关键在于他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已经镇守在萨里昂城、波因布鲁城、刚德斯城塞，手下能用的只有弗雷德里、迪耶夫与妮可丝，以他们三个的能力，至少要留下两个西格才放心，那也意味着追随他南下的将领只剩下三人中的一个。
　　原本他还有加西亚，但加西亚从孩子出生后，突然变成了热爱家庭的好男人，为了尽可能的陪伴家人，他从军队中转入行政体系，成为宫相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的助手。
　　除了他们之外，西格军队里的老人只剩下砍砍，他永远的近卫队长。砍砍看到西格正在看向自己这边，突然想起什么人教过他自家上司看过来的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所以他冲西格傻傻一笑，让西格果断扭过头去。
　　这个人不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最后，是迪耶夫与妮可丝留了下来，西格带上了弗雷德里。潘德军会首先向西南行军，接触刚德斯城塞的围困，让罗兰爵士加入进来，提高军队的组织力，然后一路向东寻求与瑞文斯顿军的决战。
　　“妮可丝，这里就交给你和迪耶夫了。”
　　在临行之前，西格和他的情人与部下缠绵了一整夜，双方在床上把公事私事一起说。西格亲吻着情人背上的汗珠，从背后抓住妮可丝盈盈一握的胸脯，嗅着她红发里香水的味道，似乎是想要用身体记住她。
　　“我知道啦，西格，别担心，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镇守地方了。”妮可丝说：“我一直想要向你证明，向其他人证明，我不是靠上了你的床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知道你不是，他们怎么想你我不在乎。”
　　“嗯，你也要加油啊，西格，别让我们的努力和对你寄予厚望的人落了空。”
　　“听起来这话的语气可真像我的姐姐或者母亲，好像我是个孩子一样。”
　　妮可丝扭过头来，用嘴唇轻轻啄了西格一下说：“本来就是嘛，在和我亲密起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个忍不住让人担心的大男孩。”
　　“与你脑补的那个相比，你更喜欢哪一个？”
　　“如果我回答是我脑补......嗯，你还真的吃自己的醋啊，看啊，这不就是个孩子嘛。”妮可丝咯咯笑了起来，“说实话，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充满了缺点的你，需要人帮助的你。这让你和普通人无异，这让我对你更着迷。”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温柔乡。西格想，无论妮可丝是十分的真话还是里面掺杂着恭维，但女人的百依百顺让他产生了主宰一切的错觉，人间两大乐事杀与艹正合为一体。
　　363年2月，西格从阿芬多尔出发，并在半个月后歼灭了瑞文斯顿军围攻刚德斯城塞的分队，解除了围困。看到神情憔悴的罗兰，西格吓了一跳，以为他的部下害了大病。直到他的妇人梅芙挺着大肚子出来接待国王的时候，西格才知道他的部下是因为怀孕的妻子而给自己增加了太大的压力。
　　“我不想对你撒谎，爵士，现在我的军队人手匮乏，需要你加入进来负责组织调度的工作。”西格陈恳的说：“但眼下的局面，你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不会勉强你。”
　　罗兰爵士举棋不定，他权力欲旺盛的妻子却积极鼓励他的丈夫迈向战场。在梅芙看来，眼下的局势是他丈夫稳定根基甚至更进一步的绝好机会。之前因为西格对罗兰的越级提拔，使得罗兰在无形之间得罪了不少人，也有许多人不服他。
　　虽然后面在秋季巡视与最近刚德斯城塞的防御战里表现出色，罗兰平息了一部分质疑声，交到了朋友，但想要服众他就要立下更大的功劳，眼下雪中送炭的机会是十分罕见的，哪怕她在这里有些麻烦缠身也一样。
　　“男子汉的事业与勋章就在战场上，而不是在妇人的房间里，莫非你堂堂一个骑士，一个贵族，还没有我这个妇人勇敢？”梅芙给丈夫一个亲吻，“去吧，等你骑马带着鲜花归来的时候，我会抱着我们的孩子在城门口等你。”
　　为了彻底断绝丈夫反悔的念想，梅芙挺着大肚子艰难在城头送别丈夫。直到军队开出去好远，她才回头对侍女说：“我的丈夫应该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了吧。”
　　“是的，夫人。老爷是跟着国王陛下的中军一起走的，国王大人的旗帜已经快消失在地平线上了。”
　　“唉，这就好。”梅芙吸了一下鼻子，拿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泪痕，“这个样子可不能让他看到，不然这个傻子是会回头的。”
　　有了罗兰爵士的角度后，西格的工作压力大大缓解。同时因为刚德斯城塞与萨里昂城之间的官道，军队的移动速度也提高了不少，使得他在原定计划表三天之前就抵达了萨里昂城守御的范围内，坚守在残破工事里的守军看到国王的旗帜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而只差一口气攻进城里的瑞文斯顿军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骚动。
　　“稳住，都稳住，在国王陛下取得胜利之前守住城池。”
　　瘦了好几斤的宝黛丝指挥着部下，身为指挥官，她必须做守军中最冷静的人，哪怕她心中和其他人一样充满了喜悦。不待她多少，士气大振的守军，连同民夫们都奋力填补起城墙的缺口。
　　“可恶，终究是晚了一步。”
　　格雷戈里颇为懊恼的对其他人这样说，这场战争他尽了自己的力，只不过运气没站在他这边。西格只有迟来一会儿，他就能攻破萨里昂城登上白银王座，局势又是天翻地覆。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他只剩下转向和背后来的潘德军搏命的选项，就像巴克斯帝国的角斗士，在万众欢呼里迎来他们血腥的最后一战。
　　双方都想赢，谁都输不起。背水一战所带来的狂热让双方高效的行动起来，格雷戈里留了一支部队监视萨里昂城的方向，剩下的部队转而开始备战与西格的战斗。按照眼下的速度，西格会在下午三时左右抵达战场，双方都已经迫不及待要一决雌雄了。
　　此刻，萨里昂城的守军反而闲了下来，成为看客。有人请示做好整备，以等国王的军队抵达战场后出城夹击瑞文斯顿的军队。前半部分宝黛丝同意，她甚至把贴身保护自己的卫队都编入预备队中，但关于出击的问题被她否决掉了。理由很简单，她必须保证无论西格与格雷戈里交锋的胜败，萨里昂城都需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除非是局势演变到了投入她这支生力军就能夺取胜利的地步，而那时，她将会亲自出击。
　　在中午的时候，瑞文斯顿的军队与更后面的萨里昂城已经映入西格的视线，他和他的部下正在进食，作战之前最后的进食。待大家都吃饱喝足后，他站到高台之上，朗声开始阵前演讲，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完全不需要底稿，完全是张口就来。
　　不过，在常规的用财富与荣誉煽动起士兵对胜利的渴望后，西格额外提醒士兵们注意敌人的炮火。他的军队已经习惯了用火炮蹂躏敌人，面对敌人的火炮会做出什么反应还是未知数。
　　下午三点，两支军队像守约的情人一样向对方靠拢，奋力厮杀。


第二十章 和解
　　奠定了瑞文斯顿与潘德王国未来两年和平的战争进行的意外的短，在大约下午三时，潘德军与瑞文斯顿军以几乎相同的阵型向前推进，双方火炮的怒吼震撼了大地，喷散的烟雾笼罩了战场。
　　尽管处于被包围的立场，格雷戈里国王还是率领军队发起了攻势，几乎压上了全部的步兵，而侧翼的骑兵则试图包抄潘德军的侧翼，而西格则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最后双方步兵线倾斜的粘合在一起，而两翼的骑兵则相互纠缠，渐渐脱离了阵线。
　　在最初的一个半小时里，双方杀得难解难分，高烈度的战斗甚至使得西格与格雷戈里开始预备队，诺多精灵与瑞文斯顿游侠不停的狙杀着敌方阵营中的军官，仿佛死神行走于人间。
　　战斗的转折点发生在西格左翼的骑兵团击溃了瑞文斯顿的骑兵力量，他们对瑞文斯顿右翼步兵的进攻徒劳无功，却也相当程度动摇了敌人的意志。
　　格雷戈里被迫减少了步兵阵线的厚度来增加长度，防止西格的骑兵攻击他的软肋，但是，下一次突破恰恰发生在中央：弗雷德里的双手剑士连队暴起发难，从未参与过正面较量的他们变成了奇兵，迅速凿穿了瑞文斯顿中央的、由高地人组成的枪戟手们，剩下的工作由其他涌入缺口的同僚完成。
　　在交战开始后的第二个小时，瑞文斯顿军被分为两个部分，靠北边的部分聚集了大约三分之二的步兵，而南边则是现存数量三分之一的步兵与仅存的骑兵。瑞文斯顿人想要打通两部分的联系，潘德军想要吃掉南边的那一部分，双方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派到场中，打算完成自己的目的。
　　宝黛丝无视了城上守军的大呼小叫，她的职责是守住萨里昂城，而不是带着一支小部队去送死。不过，她在心里仍然一遍遍的祈愿，祈祷西格能把优势转化为胜利。
　　在下午五时十八分左右，瑞文斯顿南线的骑兵从序列中除名，这些勇敢的北地贵族先是和潘德军的第二骑兵团鏖战，又在第三骑兵团的夹击下顽强抵抗，最后，当西格左翼的第一骑兵团从己方阵地绕过来的时候，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但骄傲的骑士们为了保护同伴，为了履行自己对国王的誓言，为了家族的荣誉，他们高唱着北地苍凉雄浑的龙之歌消失在西格骑兵的洪流里。
　　罗兰爵士似有所触动，他掀开盔甲看向西格，最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西格反而主动和他搭话：“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汉。”
　　“不管看几次，勇士们倒在战场上的结局都让我感到遗憾与伤感。”罗兰说：“但我更庆幸我们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这样我们才有余裕展示怜悯这种情绪。”
　　“爵士，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明白他们是不会投降的，生命很宝贵，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宝贵。无论是睿智还是愚蠢，他们坚持了这一点，骑士的血早已融入潘德的历史中。”
　　西格一边说着一边拔出剑来：“英雄终将老去，直至死后方成传说。”
　　当西格的将军卫队入场的时候，瑞文斯顿的军队已经接近崩溃，确信己方已经胜利的宝黛丝也终于派出了支援的兵力，与西格的卫队一起成为压倒格雷戈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瑞文斯顿齐整的阵势演变成一场大溃逃，而衔尾追杀的潘德军也变得散漫.想要逃离战场的格雷戈里与想要追上对方的西格在某一个瞬间，被敌我双方组成的乱流推到可以相互张望的距离。格雷戈里瑟缩了一下，已经出鞘的剑又推了回去。在开始的时候，他肯定是想要和西格进行最后的交战，但是求生的欲望最终战胜了勇气，让他作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可惜这位国王陛下运气不好，他在夜晚十一时还是被穷追不舍的潘德骑兵抓到了。此时，约有四分之一的瑞文斯顿人脱离了战场，四分之一投降，另外则是被杀死的部分。
　　当格雷戈里被俘后，作为敌方最大的人物，他获得了极其优厚的待遇，哪怕是身为战胜者的西格也是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
　　“我会给你应有的待遇，相对的你也要支付相应的赎金。”
　　“我会支付的，”格雷戈里心情不佳，“事实上，我原本以为你会把我送到我那个出卖自己身体的姐姐那里，让她千刀万剐我呢。”
　　“你应该对我的妻子保持尊敬。”
　　西格把酒杯里的水泼到格雷戈里脸上，换来对方的努斯而视。他用毛巾擦了擦手说：“我已经吩咐手下的士兵尽可能减少杀戮，至少你的臣子们保存的相当完好。当然，他们每个人都需要支付一笔赎金，具体的条件我们明天再谈，今晚祝你做个好梦。”
　　“这是厄休拉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瑞文斯顿的王位终究是她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西格说的是实话，尽管他在今日的战斗里大获全胜，但以潘德王国现在的体量还消化不了瑞文斯顿这种苦寒之地。在西格的想法里，通过这次战争得到的土地以瑞文斯顿与萨里昂的传统疆域为界，也就意味着他想要的是阿芬多尔、米斯特麦堡、凯涅堡与默布雷堡。
　　另外，波因布鲁作为通往瑞文斯顿的跳板也要掌控在手里，在格雷戈里屈服之后，他不会立即休养生息，而是通过一次短期战争把西海岸瑞文斯顿的土地合并到自己的版图里，彻底堵住瑞文斯顿王国南下的路。
　　这是符合王国利益的选择，哪怕违背了厄休拉夫人的愿望也一样，他是不会有任何动摇的。
　　第二天，谈判在城外举行，战场已经被初步打扫出来，只是泥土里的血腥味稍微散去。西格与格雷戈里讨论的第一个话题是赎金，西格在这方面作出了相当的让步，瑞文斯顿贵族只需要支付行价的百分之三十就能获得自由，甚至还可以再指定三个侍从；
　　格雷戈里知道西格不是做慈善，接下来对方必定有相当苛刻的要求。果不其然，在西格要求签订两年的和平条约、相互通商、释放平民俘虏等一系列常规要求后，首先提出的是对波因布鲁与阿芬多尔这两座城市，以及米斯特麦堡这座堡垒的承认；
　　因为这三处实际控制在西格手里，格雷戈里暂时也没力气夺回来，所以他在和西格纠缠了半小时后就妥协了，嘟囔着“我是个国王你也是个国王，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格雷戈里的这句话不到五分钟便再次重复，西格提出了新的要求：瑞文斯顿王国必须割让凯涅堡与默布雷堡，那是潘德王国法理的一部分，西格本人怀疑狮鹫骑士团就起源于.....
　　“西格，你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格雷戈里大喊道：“你接下来会不会怀疑狮鹫骑士团起源于瑞文斯顿城、雅诺斯或者新加尔，而以这个为借口对其他国家发动战争？我们都知道狮鹫骑士团起源于哪里！”
　　“开个玩笑，”西格耸了耸肩，“你会答应对吗？”
　　年轻人的目光如此锐利而坚定，格雷戈里从里面读不出分毫妥协的可能性。在他刚刚想要拖延一会儿的时候，西格招了招手，一名小贵族被西格的卫队骑士摁下去立即实行了斩首，无头的尸体坠落到泥土中。
　　“你会答应对吗？”
　　“混蛋，你违背了....”
　　第二名忠于格雷戈里的贵族人头落地，现在，瑞文斯顿的国王大人眼里添加了惊惧的成分。西格如此冷漠的对待贵族的死亡，他完全不把潘德贵族圈传统的游戏规则放在眼里。格雷戈里突然想起来早在356年，当时作为萨里昂王国封臣的西格就处死了贵族，和这样的疯子谈规则简直是一个笑话。
　　最终，格雷戈里用颤抖的手在西格草拟的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西格处决的贵族都是对格雷戈里忠心耿耿的小贵族，他们死掉不会招来太多大贵族的仇视，又能有效打击格雷戈里本人的派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几个小时之后，把胜利带回萨里昂城的西格就与他的妻子有了争吵。
　　“把弟弟交给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解这段恩怨的机会了。”厄休拉夫人怒气冲冲的说：“但是，我的丈夫正试图和我的敌人和解？命运真是给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对于暂时失去了理智的女人，西格展示出极大地宽容，让厄休拉夫人意识到现在吞下瑞文斯顿只会让潘德王国消化不良。当然，真正让厄休拉夫人态度好转的是他的丈夫关于厄尔秀兰小姐的安排，那位青涩的菜鸟在远离危险的地方得到了锻炼。


第二十一章 新道路
　　363年的2月25日，潘德王国与瑞文斯顿正式结束了战争。双方的和约分成三部分履行：第一部分是凯涅堡与默布雷堡的守军撤回瑞文斯顿王国本土，瑞文斯顿王国正式承认潘德王国对萨里昂领地的占领与波因布鲁的管辖权。
　　作为回应，西格释放了以格雷戈里国王为首的大约三分之一数量的贵族，以及陪伴侍奉在他们的侍从，西格的第一骑兵团全程护送，以防他们遭遇不测，让和约成为一笔烂账。
　　格雷戈里国王尽管在被俘虏的期间享受了和西格同等水平的待遇，但他依然一副害了病的模样，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也难怪他如此忧郁，对潘德王国的大败亏输葬送了所有忠诚于他的力量，对他的威信是个巨大的打击。可以想象，此刻的瑞文斯顿王国暗潮汹涌，因王权被削弱而心思活泛起来的贵族们任何精明或者愚蠢的举动都能干得出来。
　　除了这些烦恼之后，进一步伤害到了格雷戈里的还是厄休拉的来访。在那个时候，厄休拉的到来把他以及西格都吓了一跳。不过，厄休拉只是来嘲笑他，并没有做其他什么事的打算。
　　女人没什么狠话，但她年轻了好几岁的光彩面容就是最好的讽刺。他一向认为柔软的女人无法驾驭北方的龙，特别是他姐姐这种蠢女人。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政变取而代之，冷酷的放逐了他的姐姐，并以远方不时传来的厄休拉被XX贵族撵跑的逸闻为乐，仿佛在向臣子们炫耀跟随他而非厄休拉是多么正确。
　　谁曾想，国王沦为了阶下囚，败犬翻身变成了胜利者的王后。
　　在厄休拉看了他五分钟后，格雷戈里说：“你满意了吗？不过这不是结束。”
　　“这当然不是结束，蛐蛐赎金和几个无关紧要的伯爵领并不能消弭你我的仇怨。”厄休拉夫人说：“为了我死去的丈夫，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女儿的幸福，我发誓我会全力以赴的鼓动我的丈夫杀掉你。”
　　“或者反过来。”格雷戈里嘴上强硬，“那一天，我会在白银王座上把你活活烧死。”
　　在权力面前，哪怕亲姐弟也能变成不共戴天的敌人。好在这对姐弟还保持了基本的体面，让帐外的西格以及他的几十个卫兵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做好了听到任何响动就冲进去的准备。
　　第二阶段则是赎金的支付，在这个阶段之后瑞文斯顿的俘虏大体都已经释放了，他们的赎金还不够西格的战争成本，但有些东西用金钱衡量是肤浅的——经过这场战争，他已经夺回了萨里昂王国法理内所有的土地，甚至还多了两座城堡与一座城市，潘德王国成为大陆之上最强的国度，也是下一个将被均势的目标。
　　所有的人都觉得西格会休养生息，来应对未来必然会出现的多国联盟和数条战线，何况潘德王国连年征战，人力物力已经到了极限。
　　而西格最初也是这样做的，护送瑞文斯顿贵族的军队是他打发部下去做的，骑兵团在完成任务后竟然在阿芬多尔有了短暂的假期，在假期结束之后磨磨蹭蹭向回赶，充分展示了带队的军官是多么无能；而西格在庄园里借口疗养身体，其实纵情声色，和他的情妇们过着令人想入非非的生活。
　　根据女仆们所说，国王的办公室里男女欢爱的味道数天都没有散尽。
　　国王不理政事，所有的决策都由他的秘书和大臣们来做。这样过了一个月，在外地的多诺万、伊莉莎、厄尔秀兰陆陆续续的回来。他的养女在刚回到京城还想着如此斥责西格欺骗他的行为，再炫耀她的业绩——尽管她和西格毫无血缘关系，也不是王位的继承人，但人们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她和她的养父比较，这非常不讲道理，但她必须接受，并在人们苛责的目光里做到自己的最好。
　　她眼里的顶点无疑是西格，如果能获得西格的肯定，她的辛苦就有了意义。
　　但是，当进城之后关于西格的桃色新闻就传进了她的耳朵，表现欲被愤怒取代。她冲进庄园，卫兵和仆从不敢拦她，当她怒气冲冲的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西格正和奈特争论着什么。
　　在厄尔秀兰的印象里，西格和书记官都是十分温和的人，很少见他们对自己人发脾气，而且气到浑身冒汗、脸色潮红、衣衫不整的地步，窗户也被打开，可惜早春的风并不能两人冷静下来。
　　她的气势突然委顿下去，讪笑着对投来目光的西格与奈特说：“呃，你们继续，我过一会儿再来找先生谈。”
　　在确认厄尔秀兰走远之后，西格才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把惊叫咽回肚子里，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一样趴在桌子上喘息着。十几秒后，一个赤裸的精灵美人爬了出来，看到奈特眼中的不屑后，她宽厚的笑了笑说：“流出来了。”
　　书记官一开始没明白温蕾萨的意思，然后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裙子，发现裙子的边缘已经被某种液体浸润了。她的裙子下边什么都没穿，灰白的痕迹不均匀的涂抹在她的大腿根与粉色的花园上，守护秘境的花瓣无力的张开，黑色空洞里流出这个世界全部的恶。
　　这件事到此为止，在厄尔秀兰晚些来拜访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少女也没有了责备养父不守规矩的心情，径直汇报了她在拉里亚的工作情况，做得好与做得差的地方都毫无保留的表述出来，与西格从拉里亚收到的报告内容出入很少。
　　“一开始，我很担心你会生我的气而选择消极怠工，或者只是随随便便应付过去。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你都认真在做。”西格望向养女的目光十分温柔，“感想如何？”
　　“除了对您欺骗我的事情有点生气之外，其他都让我学到了许多东西。”厄尔秀兰看着自己张开的手，凝视着手上的手茧，握紧拳头说：“有些时候，在恰如其分的岗位上做出恰如其分的选择，会比刀剑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这是你想走的路吗？”
　　“我不知道，但是很充实，看到自己辛苦换来的成果后会很快乐。”
　　“能感受到快乐，看来那条路已经出现在你的选项中了。”西格凝视着厄尔秀兰，“你足够幸运，想要做的事和快乐重合在一起，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让我来送你一个礼物吧。”
　　“什么？”
　　西格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上，少女上前几步，从桌子上拿起文件，第一眼看上去是西格签署的国王命令，上面有他的纹章，而她读了几行并充分理解的话里的意思后，惊讶的抬起头来：“您打算让我正式接手这方面的事？”
　　“是的，二等支度官厄尔秀兰小姐，我马上要对菲尔兹威王国进行一场闪击战，而你则在夫人和王国大臣们组成的摄政会议下做事，统筹粮食这项工作。”
　　“您以前说过，军队还没有行动的时候，粮草是要预先保证的。现在，您把其中一半托付给我.....”
　　“自然不是全都交给你做，也不是一上来就让你做太多工作，我给你找了一群好老师，他们足够忠诚，并且知道该如何培养一个人的能力？”
　　“忠诚放在能力前面吗？”
　　“当然，”西格脸上有点惊讶，“不管小姐你怎么想，你都是我的家人啊，家人的安全必须要放在首位来考虑。”
　　厄尔秀兰当时没什么表示，当之后厄休拉夫人和他闲聊的时候，表示厄尔秀兰异常开心。
　　363年的3月，在菲尔兹威人意识到西格的军队在边境停留了太久，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时，一份宣战布告送到了杨维克朔的王宫里。就在前一天，维迪斯国王的间谍总管好报告西格带人出去打猎的消息。
　　“某种意义我的情报总管没有说辞，西格那个混蛋的确出来打猎了，只不过猎物是我。”国王对他各怀心事的封臣冷笑着说道：“瑞文斯顿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沉默表明他们默认了西格的行动。呵，我笑格雷戈里那个懦夫，真的以为一个残缺的菲尔兹威就能满足西格的胃口？”
　　正如西格所说，这是一场闪击战。在维迪斯国王收到宣战布告后的第二天，他的军队就已经聚拢完毕，并在两天后进入了菲尔兹威境内，这段多余等待的时间是用来协调他的凡斯凯瑞盟友向北进军的时间表而作出的妥协。
　　虽然农民的守护者塔萝没有出现，但西格依然记得那个少女模样的神明的请求，把对菲尔兹威的侵害降低。潘德军在3月底迅速推进到杨维克朔城下，与南边来的凡斯凯瑞人会师，把这座城市团团围住。


第二十二章 懦夫
　　杨维克朔的围攻持续了一个月，在山花烂漫之时，忠诚于菲尔兹威的战士在街巷中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美中不足的是，维迪斯国王在女武神骑士团残部与禁军的掩护下突围，从港口中乘坐船只转移到了海外，后来他们来到了永霜港，凡斯凯瑞人的故乡，变成新的海盗势力袭扰潘德的西海岸。
　　和上一次对瓦隆布雷的占领一样，杨维克朔城依然是西格和凡斯凯瑞人对半分，踏着城市的余烬，两支军队分别向南向北攻取了菲尔兹威尚未臣服的土地，而独眼的阿格努斯蛮族的身份和她军队败坏的军纪激起了当地人更多的反抗，反而把另一位侵略者西格衬托的宽厚、仁慈，更加符合当地贵族关于新的统治者的喜好。
　　最终，在6月份西格与阿格努斯重回杨维克朔城谈判的时候，菲尔兹威已经彻底从地图上消亡了，原本菲尔兹威拥有独立武装的大贵族们一部分跟随维迪斯国王前往海外，一部分投靠外国，而最后一部分则归拢到西格手下。
　　尽管西格是导致菲尔兹威灭亡的元凶，但对于一部分贵族而言，保住自己的家族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西格人手不足，为了稳住当地的状况他作出了许多的承诺，投靠他的贵族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权势，甚至还有扩张的趋势——毕竟有一些人是不甘心做亡国奴的，对于这种人西格会予以冷酷无情的绞杀，从而腾出许多位置，可以用来拉拢向上爬的人。
　　当然，这种安稳止于表面，根据以外对占领地管理的经验，最初的一年是当地人反抗最激烈的时段，一年之后王国的政策就能在当地通行了，三年之后则和王国其他领地一样可以正常的征兵、收税，而对当地贵族的依赖可能要持续一代。
　　哪怕西格普遍被认为是潘德最具权势的贵族与国王，但在他的国度里，依然是他与勋贵们分享这个国家。
　　其他国家对西格出兵的菲尔兹威的惊讶径直表现在行动上：瑞文斯顿王国一副厉兵秣马的模样自不必说，而南边的达夏公国与巴克斯帝国在分出胜负之前就停战了，并把力量向北转移，潘德王国的商人也受到了刁难，与南方的贸易随时可能中断。
　　这也是西格迫切的夺取菲尔兹威的原因，他需要出海口发展海外贸易，来应对迟早要带来的经济封锁，商品经济在潘德的经济里扮演了重要的地位，单凭人头税与土地产出，西格可维持不了持续而庞大的在公共项目上的投入。
　　不过，战争距离他还有两年的时间，只要南边的那两位国王不蠢，他们就会等待瑞文斯顿与潘德王国的停战期结束后从南北两面夹击潘德王国。而如果他们现在动手，看起来可以占西格的军队已经疲惫虚弱的便宜，但卡林德恩堡与凯尔莱丹堡的守军哪怕在王国最艰难的时刻依然镇守边关没有出动，两座城堡一座经营多年，一座和平解放，城防体系都很完善，足够让西格以此为据点消耗敌人。
　　所以，巴克斯帝国与达夏公国在这时候发难西格也不太怕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无忧无虑，与萨里昂的书信联络几乎保持着三天一封的频率，其中里面既有公事的询问也有私事的问候，为了尽快让当地局势平稳下来，西格准备在杨维克朔待半年的时间，到了冬天他再回萨里昂温暖的庄园里过冬。
　　不得不承认，西格留下来的原因里有些是他不乐意直接承认的，那就是凡斯凯瑞人的问题。当初他拉拢独眼的阿格努斯是为了打击菲尔兹威人，而现在菲尔兹威王国已经灭亡，共同的敌人不在，凡斯凯瑞人的领土被潘德王国的领土三面包围，双方的矛盾渐渐超过了共同的利益。
　　最初，对菲尔兹威这个失败者的掠夺还能让双方的氛围维持在友好的边界上，但劫掠到了尾声，占领地已经搜刮不出更多油水的时候，双方士兵自然瞄向了另一边，但防备着自己被另一边瞄上。再加上菲尔兹威复国者与瑞文斯顿间谍的挑拨，让心气无限膨胀的两方矛盾激化，最终在啤酒馆大打出手，变成了一次恶性斗殴。
　　参与斗殴的人共有数十人，以规模来说不算太大，造成的影响却十分恶劣。西格不得不紧急和阿格努斯联络，商讨事情的处理。双方最终商定让两位。领袖更多的出现在同一场合，做出亲密的姿态来向外界展示盟约仍然牢不可破，打架的事情也是低调处理，息事宁人。
　　不过私底下，西格与阿格努斯的来往十分密切，这不是西格新的艳遇而是决裂的预兆，他与独眼的海盗女王在现在的形式下有了不同的利益诉求。
　　西格希望把凡斯凯瑞人作为一个附庸吸纳进潘德王国中，以期将来他的后代可以迎娶阿格努斯的后代，通过血脉的结合把凡斯凯瑞人的地盘和平的并入潘德王国。而阿格努斯则希望坚持自主独立，她不介意带领着族人与西格的潘德王国组成共主联邦，但成为附庸什么的她坚决不干。
　　而对于西格来说这也是个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他不可能和厄休拉夫人离婚去娶阿格努斯，他的臣子们不许允许他去迎娶一个蛮族女王，并且放弃拿到瑞文斯顿合法宣称的机会。各自的立场使得他们走上了对立的道路。
　　矛盾没有演变成兵戎相见，一方面是因为两方的战争只会让第三方渔翁得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私人的友谊让他们坐上了谈判桌。
　　不过，在一个月之后，当阿格努斯意识到他们都说服不了对方的时候，便提议用战斗的方式解决问题——一场局限于她和他之间的战斗，在狂风之神哈夫·西格拉的见证下，这场战斗的胜败与否将决定双方的地位。
　　如果在三年之前，西格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现在，他身为国王多个一个战士，握住权杖的手多过握住刀剑，权力是甜美的毒药，让一位无畏的英雄变得迟疑、犹豫、懦弱。
　　阿格努斯满以为自己的提议会得到西格的立即响应，她对西格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她每一次决斗的提议都会得到对方爽快的答复，战士本就该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但现在，她听到的只有窗外小鸟的鸣叫，和着春风在园林里奏响的旋律。
　　“西格？”
　　阿格努斯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担忧，因为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像害了病一般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用颤抖的手握住酒杯一饮而尽，粉色的酒水在他白色的衣领上晕出几朵花朵。
　　不知是因为情绪还是酒精对血管的刺激，西格的脸被红色支配，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抱歉，我做不到。”
　　“是你状态不好吗？没关系，我不愿意欺负弱小.....”
　　“这和状态没关系，只是我不再是一个战士！”西格粗暴的打断了阿格努斯的话，“我已经习惯了用权力的游戏，喜欢揣摩猜测每个人的心思，打仗的时候考虑的更多也是稳妥安全，躲在后面装作指挥实则划水，不再进行带头冲锋。就连你向我提出的决斗邀请，我也在考虑如果答应会在我的部下里掀起怎样的波澜。他们不会同意的，国家的大事不该用一次草率的决斗来决定。”
　　看见阿格努斯满脸震惊，西格露出一丝苦笑，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接着说：“很难相信对吧，我也是知道刚才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变成了这样的人，过去的我一直刻意忽略这个问题，，或者找些国事为重、为了臣民的借口....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变得眷恋权势，眷恋自己拥有的一切，因而变得贪生怕死，不希望意外和偶然毁了这些东西。”
　　良久，阿格努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早知道，三年之前我就该强行绑架你，让你入赘我家，这样你就不会软弱到连剑都握不住了。文明的世界也不见得全是好东西，白银王座就如此诱人吗？”
　　“如果我是一位真正的骑士，大概并不会那么容易变成懦夫。”西格站了起来，“只是，我已经堕落过一次，所以在向不好的方面滑落的过程就会容易的多。”
　　“那我们的事怎么解决？”
　　“我需要听听我的大臣们的意见。”
　　“那就随你好了，我这边自己是能做主的。”
　　西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现在的他还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耻，但在未来，他将把自己的羞耻视为幼稚的一部分。


第二十三章 小学生最__！
　　在和萨里昂城一番联络之后，宫相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勉强推出一个只为迎合主君的方案：领地交换。把凡斯凯瑞人占据的土地和潘德王国在西海岸的土地进行交换，使得凡斯凯瑞人的领土不再被潘德王国的领土三面包围，双方在边境地区分割成长条形的领地使得他们新增了两个共同的敌人——瑞文斯顿王国与达夏公国。
　　除此之外，双方还互派人质赶赴对方的宫廷。阿格努斯派遣的人数比西格那一边多些，并且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看来她存了利用交换人质的机会学习潘德王国先进文化的念头。
　　落实领土交换的政策一直到八月末才结束，西格与阿格努斯带着各自的卫队前往交换的领地实际勘验之后才签署文件。在这中间，某个夏季的夜晚，天气十分燥热。西格没惊动自己的卫队，自己偷偷去河里洗澡，在洗了不到五分钟后，便被一个火热的躯体袭击了。
　　天色昏暗，西格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女人也没有发出声音。西格感受到女人的身体十分紧实，充满了健美与野性，下意识的想到了妮可丝。不过，在女人把他推上岸，狂野的推倒他，扶着他的骑枪数次划过略显得干涩的花瓣时，他才意识到骑在他身上的是个生手。如果是妮可丝，早已经用她汁水泛滥的花径紧紧吮住西格的骑枪了。
　　“阿格努斯？”
　　他试探性的说出这个名字，对方骑在他身体上的躯体痉挛了一下。没等西格起来，她就强硬的把西格的骑枪枪头塞进自己的花径里，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干涩的痛苦。
　　阿格努斯端坐下去，她紧实火热的屁股贴在西格的大腿根上。西格明显感受到他的凶器刺破了某层阻碍，然后花径里面变得湿润了一些，那是血液带来的润滑。
　　“你竟然是处女？”西格哭笑不得，“你该好好珍惜自己，别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贞洁交给其他人啊。”
　　“啰嗦，我只是找最强的男人接个种子罢了。”
　　“即使现在，你还认为我是最强吗？”
　　“强与弱，除了先天之外还有后天的教育，”女人抬起臀部又狠狠落下，“相对于我而言，你就是个种马，和冯可夫那些保留者没什么区别。”
　　这句话激怒了西格，身为情场老手，他向上狠狠一捣，打乱了阿格努斯的攻势。没等阿格努斯有所回应，他就用狂风暴雨般的连续突刺把阿格努斯杀得丢盔弃甲，反过来用格斗术把女人掀了下来，摆成他最喜欢的、对女人也最屈辱的屈膝后背位。
　　身为一名女王，阿格努斯当然不允许自己臣服在某个男人之下，可是她抵抗的决心先是被袭来的痛楚，然后是被渐渐涌出的快乐撕扯的粉碎，发出了软弱可耻的哼叫。
　　整个前半夜，西格都不给阿格努斯翻身和恢复冷静思考的机会，但渐渐，女性在持久性上的优势显露出来，战况由西格一边倒的凌虐变成了五五开。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男女心中只有支配对方的念头，哪怕身体紧密的相连在一起，手脚也在不停的缠斗着。
　　到了后半夜，阿格努斯反过来压制住了西格，在她自己用尽力气的时候也榨干了西格最后的库存。彼时夜尽天明，两个气喘吁吁的男女并排躺在一起，身上都有各种深红色的痕迹。
　　“这次就算我们平手好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下次机会。”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体力，然后穿好衣服又变成了体面人，回到了各自的营地中。尽管西格装作无事发生过，但他卫队里有经验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主君在这个夜晚经历了什么。
　　与凡斯凯瑞人的纠纷解决之后，整个潘德西海岸恢复了平静。作为对指点过他的农业女神的感激，他虽然在原菲尔兹威的领地内提倡宗教自由政策，却以私人身份给农业女神的教会极大地资助，自然带动一批企图讨好新统治者的人皈依了农业女神的信仰。
　　相对的，凡斯凯瑞人的占领区内就强制性的推行哈夫西格拉的信仰。这一增一减算下来，农业女神的信徒好维持在原来的规模，话语权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在夺取了菲尔兹威地区之后，西格获得了杨维克朔与温德霍姆两个大型港口，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小港口，他的公路网里自然新加入了这两个港口，最近要动工的修整杨维克朔-温德霍姆之间的公路，然后则是温德霍姆-阿芬多尔-萨里昂，以及杨维克朔-萨里昂这两条干线。
　　接收港口之后，外贸船只、海外商人与舶来品自然要重新登记入册，整顿海关。通过会计团队的彻查，最近一段时期海关走私、贪污的现象十分严重，导致贸易收入锐减，海外的商人们甚至招募佣兵与本国公民，强行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了周围的土地，建立壁垒，俨然成为国中之国。
　　巴克利人、马里庭人、梅腾海姆人是做的最过分的三个势力，西格在审时度势之后，决定先对巴克利人开刀，因为他们的罪名最明显——窝藏异端。
　　倒也不是巴克利商人有意窝藏，只是他们内部被异端渗透，给了西格清剿他们的借口。一开始，坚守在壁垒里的巴克利商人团认为西格只是来敲诈勒索，但当西格架起大炮轰击壁垒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西格准备把他们生吞活剥。
　　没有人救援他们，马里庭人装作看不见，他们已经暗中和西格达成了交易，梅腾海姆人更是亲自带队加入了西格一方，他们乐意和敌人的敌人做朋友。
　　“两万巴克利第纳尔。”
　　巴克利商团派遣使节和西格和谈，西格面对这个足以把他现在带领的整支军队（有一半已经返回原来的驻地了，特别是思乡心切的马里昂斯人与拉里亚人）买下的财富时，什么都没说，把手中的账簿通过一名侍从转交给使者。
　　使者翻了两页，发现这上面记录了巴克利商团这些年的收入与支出，包括那些记载隐秘账簿上的部分也详尽的列了出来。他的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水，滴落到衣服上，但他顾不得擦拭，抬起头来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报价的底线，三万第纳尔，这应该是你们能拿出的极限。”
　　“大人何必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
　　“那你们扮演海盗积极地杀戮同行，劫夺货物，上岸之后再走红色兄弟会的路子卖出去；你们动用资本、特权与暴力积极地打压竞争对手，有谁有了新的发明，在他凭借自己的智慧赚钱之前，恐怕你们的人已经拷问出他的成果，再把他丢到海里喂鲨鱼......你们如此贪婪，把无数人逼到家破人亡，现在你们求我高抬贵手？”
　　西格拍着桌子说：“既然你们喜欢权与力的游戏，在用权力碾压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终有一天，你们会被更强大的权力碾压，这是游戏的一部分。如果是得罪巴克利王国这种借口就不必再说了，你们不是巴克利人殖民潘德计划必要的棋子，巴克利在消灭拜蛇教之前腾出不出手来再开辟一条战线。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交钱保命，或者我费些功夫把你们的钱和命都收下。”
　　巴克利商团最终选择了屈服，在交割完买命钱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港口，准备投奔他们南方的同行。西格接手了巴克利人全部经营的生意，并把其中三分之一的部分分给马里庭人与梅腾海姆人。一口吃不成胖子，他准备慢慢来。
　　得到了这笔资金后，西格本以为自己的资金会宽裕许多，但不明船只对港口的袭击很快让他意识到接触海洋能获得的并非只有利益，还有新的敌人，他需要海军来保卫自己的港口与海岸线。
　　而海军历来是看中积累与投入的兵种，在作为冯可夫的雇佣兵前往潘德的时候，西格和运送他们的老海狗们有过交谈，知道建造并维持一支舰队的耗费是惊人的。而且，在有没有钱造之前，他首先要弄明白他的领地内有没有独立建造舰队的可能。
　　一个星期后，他先后收到了两封书信，被他派去探查情况的亲信调查的结果都不乐观，因为战乱，许多技术工人都跑路到了国外，船厂能建造的只有被海上讨生活的人称为小学生的驱逐舰，至于中学生轻巡洋舰，高中生重巡洋舰以及大姐姐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只停留在图纸上。
　　“好吧，好吧，那就先来几个小学生好了，”西格颇为无奈的说：“我就知道，小学生最好了。”


第二十四章 继承人
　　在确定建造一批小学生后，西格兴致勃勃的为其命名：Z1、Z16、Z17、Z18、Z21、Z22、Z24、Z28、Z31和Z46，巴克利商团的的赔款一下子在预算里已经花掉了四分之三。
　　随着军队陆陆续续返回原本的驻地，留在西格身边的军官只剩下海伦娜。她不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而是一个加强版的砍砍，让她统领一支步兵分队或者骑兵骑兵作为搅乱战场的奇兵还行，若是把军务或者新领土的政务打包交给她，恐怕没几天，来自冯可夫的女骑士就会冲进的办公室，用甩锅抱怨撒娇三连把不适合她的工作扔掉，交给其他人来做。
　　不过，有一项工作对于她得心应手的，那就是西格的护卫工作，毕竟最早的时候她就是西格的近卫队长，后来因为队伍扩张太快，中层军官缺人，才把她调派出去。恐怕在她心里，也相当乐意重新接下近卫队长的职务，因为她是最早产生向上西格念头的女军官之一，但在同伴们纷纷成功的现实下，她还尴尬的保留着童贞。
　　转眼之间，海伦娜已经二十五岁了。一开始，她是宣称自己喜欢姐姐喜欢的东西，所以才对西格产生了兴趣。后来，她姐姐艾琳戳穿了她，是她自己对西格抱有兴趣。这反而使得她在面对西格的时候畏手畏脚，很少亲昵的抱住西格的手臂成为他的外挂铠甲了。
　　等长大之后，海伦娜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年龄已经对男人有足够的吸引力之后，却错愕的发现西格身边的位置已经被数个女性占据，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她的职务也让她与西格共事的时间比较少，就算有也是在军队之中。
　　直到听闻妮可丝在某场大战之前得偿所愿，当时的海伦娜是一脸懵逼的，她可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因为有了前辈成功的范例，她一直盘算着这件事，好不容易等到和西格在菲尔兹威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谁知道又杀出来一个阿格努斯。
　　后者虽然作为女性只有胸前和屁股上那两坨肉还算合格，但架不住阿格努斯“不要脸”的精神，凡斯凯瑞女人无时不刻在惦记着和西格孕育一个强壮的后代，而西格又是个没节操的，所以海伦娜的心思暂时从推倒西格变成了守卫西格别被推倒。
　　“说真的，大人哪怕一开始对她稍稍抗拒一些，她也不会得寸进尺。”
　　在打发走阿格努斯之后，海伦娜上来没好气的对西格抱怨她的不满。她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是知道如果语气与表情拿捏的比较好，抱怨也会成为别具风味的撒娇，打动男人的心。
　　她和西格已经共度了九年的时光，虽然欲念来的一日比一日急躁，但感情却是细水长流。她知道男人不可能抛下她，而她也不可能去找别的男人。双方踩在暧昧的境界线上越靠越近，直到某一天自然而然的发生某些事情。
　　海伦娜觉得时机到了。
　　“我去洗个澡，”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对西格说：“大人给我留个门。”
　　她用了暧昧的语气向西格发出邀请，如果西格点头那么一切好说，如果西格摇头她也可以找个台阶下，说是想要调戏一下西格什么的。她看向西格，西格也看向她，她感觉到男人温柔的看着她，灼热的目光扫描着她的身体。
　　“我身边竞争可有点激烈啊，”西格说：“即便我说的再好听，我也没法给你名分。”
　　“大人，您大概忘了我是个冯可夫人。”海伦娜没好气的说：“在我们那边，都是女人睡男人，对男人负责的。”
　　不给西格开口的机会，她匆匆跑开了，半个小时后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换好新衣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西格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天可怜见的，海伦娜在清洗自己身体的时候是多么卖力，生怕有脏污的地方破坏男人对他的好感，她还克服了心理障碍，老处女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也会产生恐惧与娇羞。
　　结果，让她鼓足勇气准备攀越的山峰却自己倒下了。当时，女骑士就想抡起拳头告诉眼前睡得香甜的混蛋玩弄十七岁零九十四个月的少女心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可是，捏紧的拳头在三秒之后就落下，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疲惫的脸。
　　“你也不容易啊，”她伸手摸了摸西格的头发，“这段时间事情都由你一个人处理，我要是能帮到你就好了，可是我不是姐姐，只是个不中用的笨蛋......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想留在你身边。”
　　她蹑手蹑脚的把窗户关上一半，虽然是夏天，但海边吹拂来的风在后半夜还是挺凉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感冒。感冒可能仅仅是三天就好的小症状，也可能会变成让人高烧，进而演变成夺取人性命的死神。在大家都不在的地方，她必须照顾好他。
　　“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了，晚安，西格。”
　　海伦娜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她的确没有在这个夜晚折腾西格。不过，在第二天清晨，西格睡得神清气爽在马桶里释放了库存之后，就被海伦娜从背后握住了把柄。这一刻，曾被誉为潘德最强的双手剑士的男人丝毫不敢动弹，跟着海伦娜的脚步移动，看着她用昨晚剩下的凉水清洗了他的把柄。
　　“这个时间.....有点不合适吧。”
　　西格误会了海伦娜的意思，冯可夫姑娘没有解开睡衣，而是用别的方式榨干了西格另一种液体的库存。最后，她的嘴角、胸前、大腿根部与脚趾间都变得黏黏糊糊的，不得不花了西格好几倍的时间来清理自己身上的痕迹。
　　“果然还是你们男人比较方便，爽完之后简简单单就清理好了。”
　　说是那么说，海伦娜还是沉迷于和西格这种暧昧的游戏，当某一天，她象征纯洁的东西被西格夺取之后，在最初的一两次痛楚后，她就越发开放了。哪怕长大之后，她那喜欢背德感的兴趣也没有消减，两人几乎在城堡各个干净的角落都鏖战过一次。
　　当有人在附近的时候，海伦娜更是兴奋，她会扶着墙壁，晃动着她紧实的屁股等到男人的侵入。甚至连西格前 戏还没做足的时候，她花瓣里渗出的汁液就滴落下来，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可惜姐姐不在，我预想里的场景没法实现。”海伦娜喘着粗气回头对西格说：“某一天，姐姐来到大人的办公室却发现，明明没有人，她却闻到了一股怪味和什么东西细微的振动，她找啊找啊，终于在柜子里找到我们，看到我们的身体紧密的连接在一起，汗水在潮红的身体上流淌，那时候，大人会因为巨大的背德感噗噗的射出来，填满人家还不算，从人家那里滑出来的坏东西还把剩下的库存射到了姐姐脸上。”
　　伊莉莎或者温蕾萨也喜欢在运动的时候说一些撩人情欲的场景，但她们没有实现自己描述的念头，但海伦娜不一样，她的姐姐艾琳对她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冯可夫的同性之爱使得她曾在叛逆期把姐姐当成了性幻想的对象。
　　只不过，她的初恋太过短暂，艾琳为拯救伊莉莎而死，在被伊莉莎复活之后隐姓埋名好几个月才向自己的妹妹透露了真实身份。那几个月里海伦娜空虚的心灵被西格趁虚而入，对姐姐的迷恋都转移到了西格身上。
　　知道姐姐没死后，她就有点想和姐姐以及西格组成一个三人小组的意思了，在她的设想里，这无疑意味着每个人都左拥右抱，双宿双 飞，岂不美哉？
　　可惜艾琳一直在伊莉莎的身边充当巴克利女孩的助手，很难让海伦娜抓到姐妹同场竞技的机会。不过这一次，她在菲尔兹威得偿所愿，总算回去有了向姐姐炫耀的资本以及探讨某些事的底气。
　　而对于西格来说，海伦娜带给他的刺激调剂了他的生活。不得不承认，利用背德感带来的刺激的确是个释放压力的好方式。让他在秋末在组建好了一支招募自菲尔兹威的军队、并和当地贵族以及盟友完成协商沟通之后，带着相对愉快的心情回到萨里昂。
　　“说起来，大人你的孩子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吧，真想看看我们的王子殿下呢。”
　　海伦娜的无心之语让西格一阵迷茫，在厄休拉夫人假孕的最后，伊莉莎竟然真的用艾瑞达身体里孕育的孩子完成了替换，瞒过了诸多人的眼睛。在孩子活过足月之后，萨里昂城举办了一次狂欢，大臣们也纷纷写信向远在杨维克朔的西格祝贺。
　　但是西格本人却对这个孩子，潘德王国未来的继承人感官复杂。那孩子的确是他的血脉，但有一半来自一个他不爱，甚至不断用暴虐的手段对待的女人。关于这个问题，足够正步入中年的国王大人烦恼一会儿了。


第二十五章 阿尔萨斯·莫德雷德
　　西格回到京城之后，迎接他们除了常规的嘘寒问暖的问候之外，人们纷纷表达了对他成为一位父亲的祝福，以及对潘德王国一位健康王储的展望。一路旅途劳顿，西格很难有什么积极的情绪，何况他对这个孩子的感官相当复杂，所以他只是应付了一下人们，把带着自己的亲卫们回到自己的庄园。
　　在西格入城之前，忠心能干的管家就开始着手准备如何抚慰主人的劳累：一顿爽口的、包含时令果蔬、野味与樱桃酒是必不可少的；足以填满整个浴池三次的热水，和主人喜欢的、从巴克斯进口的香皂，以及通知一位情妇做好为主人服侍的准备——西格虽然以好色和不挑食著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了他的法眼。
　　倒不如说，他把情妇与助手微妙的捆绑在了一起，除了某位大大咧咧我行我素的维吉维斯小姐，其他的情妇对于国王陛下本人都有所助力。庄园里年轻貌美的侍女不少，其中有一些比西格的现任情妇更漂亮，但西格依然不为所动，在私密的场合只让他的情人来服侍。
　　通过这个角色是温蕾萨夫人来担任的，她是西格情妇中的年长者，而且还是一个诺多精灵，但年岁赋予了她从容、智慧和优雅的气质，让她和每一个派系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厄休拉夫人生育之后，也是她指挥着仆人照顾潘德王国的继承人，把一切收拾的妥妥帖帖。
　　至于浴室里会不会发生什么，管家就不知道了，他只需要让主角缓解疲劳。
　　果然，精美可口的食物驱散了西格的饥饿，而热水和女精灵的细细抚慰则驱散了西格身体中的寒意，疲惫涌上心头，西格回到房间睡了一会儿，温蕾萨一直看护他直到他睡着。当他醒来之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来到厄休拉夫人的房间。
　　房间里的壁炉有人专门守着添置柴火，而女主人则和自己的女儿讨论些什么，看到西格来到之后，厄尔秀兰站起来向西格行了一礼，急匆匆的走掉了。西格注意到自己的义女头发留长了一些，穿戴搭配也变得有女人味起来。看起来在他不在的半年里，他的妻子已经使得自己的女儿彻底的扭转观念。
　　“或许我该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来拜访的，总觉得打搅了你们母女相亲相爱的时光。”
　　厄休拉夫人摆了摆手，房间的仆人们全部退了出去，给夫妻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厄休拉亲自给西格倒了一杯红茶，坐回原来的位置说：“算不上打扰，厄尔秀兰向我汇报的是公务。”
　　“她怎么样？”
　　“具有年轻人一切的优点和缺点，为了不让别人指责是靠国王的关系，她还参加了你的公务员培训班第七期，成绩是那一批年轻人里的第三名，不过大家都把她当带头人，毕竟她有权有能力有钱.......还能打，没人敢欺负她的小弟们。”
　　厄休拉夫人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她今天出了点问题，在造成损失之前跑到我这里主动弥补。她是个要强的孩子，觉得犯错是件很丢人的人，特别是在你面前，她一直力求表现完美，所以看到你之后就心虚的跑掉了。”
　　“就从这一点来说，她还是个孩子啊。”西格挠了挠头，“唔，我给你和她准备了礼物，希望能让她开心起来。”
　　厄休拉夫人知晓西格必然给所有情妇都准备了一份礼物，所以只是表面上欢喜的接受礼物，而心思单纯的厄尔秀兰却会真的开心起来。为了不让西格看出她的平静，她转而讨论其他的话题，把最近国内发生的大事，包括在信件里已经聊过的事情。
　　“总体来看，因为你不断开疆拓土取得的巨大声望，加上资金链没有断，所以你推行各项计划都没有人反对，新的道路连同了各个主要城市，减少了我国商业的贸易成本，使得他们能用更低廉的价格和外国商人竞争，忠诚于你。且受过教育的公务员已经普及了所有的城镇，而在八九十三期成型之后，你的触角就能延伸到下一级的村镇。
　　深耕细作与施肥已经在整个平原地区普及，今年收成还没有统计完成。乐观估计，在农民们手中保有的粮食比往常多两成的情况下，今年的粮食收入比去年多四成。
　　盐铁茶和其他金属已经完全由中央政府控制，反对我们的人都已经沉默或者永远沉默，虽然这增加了贵族对我们的质疑，但我们通过撒币的形式邀买人心，团结民众与小贵族，大贵族就那么可怕了。”
　　西格也说了菲尔兹威那边的见闻，他隐瞒了和阿格努斯疯狂交合的那个夜晚，只说她对自己有狂热的欲望，剩下的就是他准备建造一队小学生来保卫自己的港口与近海领域的利益。直到无话可说，这对名义上的夫妻才不情愿的提及孩子。
　　“那一天生育的时候我很紧张，明明有那么多守在庄园里，你的巴克利女孩竟然真的圆上了这个弥天大谎。这个男孩很像你，我很好奇孩子的母亲是谁？”
　　“该怎么说，可能是目前唯一有可能孕育我后代的女人，因为并非自愿，现在她在伊莉莎的监护下。”
　　“看起来你不太喜欢她？”
　　“某种意义上，我人生里有一半不幸都是因她而起，我能喜欢她才奇怪。哪怕是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我是用让她不会快乐的方式进行。”
　　“所以你才对你的亲生儿子十分冷淡啊，”厄休拉夫人叹了口气，“我没有喜欢他的理由，但你不一样西格，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必须肩负起身为家长的责任，给予他一个快乐的童年，以及严格而合理的少年时代，终有一天，他会继承你的事业，或许也会继承你的理念，驾驭王国继续前行。”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他。”
　　西格点了点头，他从厄休拉夫人的房间出来后立刻来到育婴房，虽然是临时改造的房间，但是里面的规格比厄休拉夫人的房间还要高，人手也更多，专门负责添置壁炉里柴火的，专门负责换水与毛巾的，喂奶的奶妈正把乳汁溢出的奶头塞进婴儿嘴中，而厄尔秀兰也兴致勃勃这个能吃的小弟弟，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爱。
　　西格进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就算他不在，这些人再加上旁边房间待命的医生，以及时常来看望孩子温蕾萨也足以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国王的出现让房间产生小小的骚动，西格摆了摆手，主动坐到墙角的凳子上，国王没拿捏架子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厄尔秀兰坐到西格身边，西格从她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味。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在你母亲的房间，有空你可以去拿。”
　　“谢谢，先生，你不去看阿尔萨斯吗？”
　　“先等等，等他吃完奶。现在我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不希望吓到他。”
　　阿尔萨斯是西格与厄休拉夫人商量后确定的名字，反正西格祖上破落户，也没什么太显耀的名字能拿来给孩子用。而根据厄休拉夫人所说，在得知孩子的名字后，伊莉莎找矮矮的梅腾海姆铁匠打造了一把手半剑，取名霜之哀伤送给了孩子当礼物，而厄休拉夫人嫌不吉利，改名为克拉伦特（Clarent），意为灿然辉耀的王剑。
　　等到喂奶结束后，西格才从奶妈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诚如厄休拉所说，阿尔萨斯·莫德雷德-德·拉普拉斯，潘德王国的继承人，和他有着一半共同血脉的男孩眉眼与他十分相似。
　　阿尔萨斯不哭也不闹，含着指头看着西格，浅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在看到阿尔萨斯的一瞬间，西格对这个孩子所有的偏见都消失了，他满是爱怜的亲吻了自己的孩子，决心把他培育成一位合格的国王。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孩子，当你出生的时候，拉里亚的森林轻声唤出了你的名字阿尔萨斯。
　　孩子，我将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正义的化身。你要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以智慧与力量统治这个国家。我也相信你会谨慎地使用自己强大的力量。但，真正的胜利，是鼓舞你的子民心中的斗志。
　　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
　　而对于旁观的厄尔秀兰来说，这只是笨蛋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时而微笑，时而严肃，时而不知所措。
　　她忽然生出了落寞的情绪，因为母亲曾经告诉她，她的父亲在抱着她的时候，与如同西格这样。


第二十六章 布鲁图
　　从363年潘德王国与瑞文斯顿王国签署停战协议到365年协议到期为止，在两年的时间里潘德大致保持着和平，每个国家都有一个正在实施的计划表，而计划表的尽头则是新的战争。
　　潘德王国的修养比其他国家来的晚了一些，不会在通过兼并菲尔兹威残余的土地，获得杨维克朔与温德霍姆两个城市附近的港口后，潘德王国的海外贸易终于有了自己的渠道而不必再看别国脸色，从海外贸易获得的丰厚收入又反过来投入到相应的配套建设中，使得当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对西格的叛乱倾向减少了许多。
　　当然，这和农业女神塔萝·薇·舍尔斯的帮助是分不开的，羞答答的女神化身难得在杨维克朔城新落成的教堂；里现身，引导她的信徒们和新的统治者合作。
　　至少，在潘德大陆，西格算是最重视农民、准确来说是最重视自耕农的君主，因为他统治的基础不是高贵的血统或者法理，而是暴力，维系政权的关键就是军队。而军队中，他牢牢掌握的，以宪立骑兵制度筛选出的优秀而有能力的小贵族来担任的中下级军官，以及招募自自耕农家庭的农军士兵。
　　保持自耕农的活力是提升国家战争潜力的关键。西格在比对了萨里昂王国的人口统计、王国的动员兵力以及潘德王国建国后进行的新一轮人口统计发现，经过每年都在交战，实际上王国的劳动力大致还是充足的，除了乌尔里克国王直辖的领地人口资源被压榨到极限，其他地区颇有余裕。
　　而这些劳动力自然掌握在当地乡绅以及更上一级贵族手中，他们趁着战乱，依靠自己的权势巧取豪夺，再加上天灾人祸，使得自耕农纷纷破产，变成了地主们的附庸家奴，让他们贡献价值的目标从国王变成了地方贵族。
　　这相当于地方贵族不断从国王的宝库中窃取财物，壮大自己，等他们坐大之后，依靠权术来消灭他们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而像西格这样自下而上一竿子打碎的外来入侵者反而好办的多。
　　所以，西格与旧贵族以及合作者们的妥协往往集中在金钱或者相关产业的部分利益上，而对土地与人口保持着“我全都要”的贪婪态度，以至于相当长的时间内，女人们谈论国王的俊美与风流多情，而男人谈论的则是国王没品的贪婪——一个穷怕了的马里昂斯破落户，即便坐上国王的宝座也是如此没品的存在。
　　能用优雅的腔调嘲弄新国王的也只有聚集在城市里的贵族，他们本身有自己的产业，而权势来源于与国王的亲密关系，并不依附于土地。而对于地方贵族来说，西格就是一个恶魔，解放奴隶、土地的国家化（王室化）、丈量土地、委派官员这些政策简直是一点点把他们剥皮去筋架在火上烤。
　　令人绝望的是，他们无力阻止西格推行他的政策，甚至连串联起来都做不到。每占领一个地区，西格的骑兵就会迅速封锁该区域，然后训练有素的统计官员就会在重步兵与轻步兵的武力威慑下，把地方贵族的财富盘剥殆尽。
　　也不是没人试图谋反，从西格占领卡林德恩堡开始算，9年时间里他的领地上大约发生了四次针对他的叛乱，不过都被迅速镇压下去，唯一有能力对西格说不的拉里亚女公爵又是国王最忠诚的支持者，坊间风传这位即将和一位海外的八十岁老头假结婚的女公爵是当今国王的又一个情妇。
　　通过掌控土地与人口，王权与中央形成了对贵族与地方的绝对压制，让西格以比萨里昂王国略少的人口而整整供应了多一倍的军队，在兼并吸收菲尔兹威后，这一规模还会提升。
　　在这两年里，西格主要进行的是基础设施的建设、矿山的开采、公务员的培训与派遣以及农业技术的推广这四项工作。最引人注目就是拉里亚-波因布鲁-马里昂斯与马里昂斯-阿芬多尔-温德霍姆-杨维克朔这两大公路体系的铺设完成。
　　在非战争状态，西格抓不到足够数量的俘虏，即便把罪犯尽可能向服苦役的方向去判决也不够，所以完成工程的工人还是来自自由民，由西格支付工作，节假日工资变为三倍，工作若干时期还会有物质奖励。拿到最高奖励的是名叫切·格瓦拉的自由民，他得到了萨里昂官营妓院里美貌的大姐姐们热情的欢迎。
　　切·格瓦拉进去的时候春风得意，出来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马上变成一块风干肉。
　　尽管他嘴上说这是微笑的工作，以及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但普通人显然更喜欢把崇拜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让他在自己的心目中变得光辉万丈。
　　现在，在首都萨里昂的酒馆里，有人若是拿西格男女关系以外的事说他坏话，有大概率会被打断一条腿扔出来。在新国王的治下，市民们的面包与盐得到了稳定的供应，并且质量比私人贩卖的要好得多。
　　而另一件让民众对西格以及潘德王国产生更多信心的就是王国的第一继承人，西格的长子阿尔萨斯健康的成长，大概是继承了父亲优秀的血脉，以及优秀的母体孕育了他，让他出生的两年一直茁壮健康的成长着。
　　勉强年岁已大的厄休拉夫人再生育一个男孩似乎不现实，所以自然而然的，国王开始在情妇身上努力。一般来说，要大约三个男孩活到成年，才能确保王权的传承能顺利会进行下去......当然，若是遇到红死病这种灾厄生多少都没有用。
　　在365的春天，从庄园里仆人的无心之语里透露的讯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国王的某一位情妇怀孕了。
　　之所以和上一个孩子间隔了一年多，主要是是伊莉莎与西格都不想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尽管以艾瑞达·奥克斯瑟的体质，她给西格生育一支军队都没有问题，只是难以保证由她孕育的孩子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最好由西格和其他能怀上他孩子的女性分别生育一胎，增加母体的多样性比较保险。巴克利女孩身边的女护卫艾琳或者索尼娅倒是能怀孕，可是她们的属性低了一点，伊莉莎对西格制造后代的事相当热心，按她的意思，她一定要制造让西格制造最优秀的后代。
　　偶尔，西格也会抱怨伊莉莎对他本人，以及对人类的繁衍缺乏尊重，好像这么严肃的事情在巴克利女孩看来只是一场游戏，明明是让他成夜成夜烦恼的事情。
　　国王并非是一个快乐的职业，更多的时候是忙碌和劳累。在363年的冬天里，西格还畅想过未来两年劳逸结合，工作、锻炼身体、娱乐三不耽误，可大量的工作把他牢牢的钉在办公室里，锻炼从每天一次渐渐变成七天六次，再到三天两次，最后变成三天一次。
　　因为工作压力，他转而在美食上有所追求，并随时预备从海外进口的、一种带着苦味名为咖啡的饮料，它里面有特殊的香气与令人醒脑的苦味，西格还会配一点牛奶。不过伊莉莎说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他以饮茶居多。
　　这两年，他也尝试引进海外的作物，特别是有高附加值的作物进行改良种植，大部分的种植都以失败告终，有些是因为种植者经验缺乏，有些是不适用当地水土，还有一些是因为意外的天气。这些失败不会影响王国的粮食收成整体节节攀升的大局，所以西格也没太在意。
　　在364年的冬天，西格动员了王国内所有中央及地方的军地进行冬营训练，趁此机会重新分配守备力量：卡林德恩堡与波因布鲁城有所增强，巴克斯与瑞文斯顿将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他准备首先击破瑞文斯顿，再去找巴克斯或者达夏的晦气。
　　这项工作让西格如此劳累，以至于到了365年春天他才开始继续进行造人计划，这一次母体是维吉维斯，山猫小姐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孩子，来让自己与西格更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这一次的造人体验要好得多，毕竟双方的性生活维持了超过10年，彼此都知道如何让对方感到快乐。不久之后，西格就成功了，根据伊莉莎的检查，他的第二个孩子仍然是一个男孩，巴克利女孩决心好好照料维吉维斯，并在她生下孩子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物色第三个母体。
　　在得知了自己孕育着西格的小宝宝之后，维吉维斯显得异常开心，她不仅和一生之敌伊莉莎和解，还热情的帮自己的孩子想好了名字——
　　“宝贝，就叫你布鲁图好了。”


第二十七章 二十岁的葬礼
　　365年的春天，潘德王国与瑞文斯顿王国缔结的和平条约期满，被龙守护的国度积极地与潘德王国南面的两个王国沟通联络，并很快显示出成果——
　　4月1日，巴克斯帝国的马略皇帝以边境一名贵族被诺多精灵杀害，凶手逃进潘德王国为由，要求潘德王国交出那名凶手，由帝国法庭审判。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借口。以西格的级别，亲自去指使或者包庇一名异族的概率很低，而且就算真的是他指使的，与诺多精灵维持着同盟的他也不可能把盟友交出去。
　　诺多精灵与巴克斯帝国是宿敌，双方的仇杀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这次死掉的巴克斯贵族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可是，为了这样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人物，皇帝就在元老院里高喊着“凛冬将至”，在排除了马略皇帝药不能停的可能性后，也只剩下借题发挥这个思路。
　　巴克斯与潘德王国王国的贸易中断，两方开始驱逐对方的商人。拜蛇教趁机煽风点火，伪装成潘德王国的人用残忍的手法谋杀帝国人，挑起了民众对潘德王国更大的仇恨。
　　有了巴克斯帝国作为榜样，隔壁达夏的卡丹可汗也找个了借口断绝了与潘德王国的贸易往来。但是令卡丹异常尴尬的是，他治下离潘德王国最近的领土，名义上统治着的新加尔地区听调不听宣，继续与潘德王国进行贸易往来，出售战马、粮食、人手与情报.....
　　卡丹可汗现在知道西格这两年的外交取得的成果了，这个下贱的叛逆者表面上吃饭喝酒玩女人，窝在他那寒酸的庄园里操劳国事，没想到暗地里触手却如此灵活，和新加尔的贱民们搞在一次——贵族破落户倒是与新加尔这座城市般配。
　　卡丹可汗想的不错，西格的确与新加尔地区三股势力接触过：城市中黄昏骑士团、奴隶商人拉蒙以及城外的新加里安人诸部落的代表，西格给他们划了一条底线：不能和异端、拜蛇教有任何合作，在此基础上双方展开了谈判。
　　为了赢得战争，西格作出了相当大的妥协，他承认了新加尔地区的自治权，承诺其在加入王国之后依然保持超然的地位；承认黄昏骑士团在新加尔城的统治地位，以及他们研究异端的合法性；承认拉蒙在新加尔地区进行奴隶贩卖的合法性，保证他的财产不受侵害；承认新加里安人在新加尔地区捕奴的权利。
　　而作为回报，新加尔不会参与到达夏与潘德王国的战争里，拉蒙为西格提供了资金与一支奴隶卫队，甚至忍痛割爱送来了他最大的宝贝摩尔迦娜，他自己都舍不得享用，指望能把调 教好的精灵女仆卖出二十个精灵女游侠的价钱，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摩尔迦娜也成了他讨好西格的道具。
　　新加里安人出的是人，几个大部落的首领合计了一下，在野外四处抓旅行者风餐露宿收益不稳，还不如给西格当雇佣兵。当然，他们也是两面下注，有一部分部落去给卡丹可汗当忠臣去了，无论哪一方胜利，新加里安部落都会存续下去。
　　经过两年的整备扩充，西格能拿出来的野战兵力已经来到了一万五千人，凯尔莱丹堡、卡林德恩堡、波因布鲁城、菲尔兹威的守备分去了不少兵力，他还从梅腾海姆引进了技术，制造了火门枪，不过并非作为主力，而是发给了轻步兵们。也就是说，国王陛下本人觉得这玩意最多只能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西格外交的另一个重点方向是诺多精灵，他还混杂了私心在里面：来自温蕾萨朋友的消息，精灵领主之一的阿尔达莉娅长久不露面的原因是因为流产导致的身体虚弱，这几年一直在静养身体。
　　算算时间，西格细思极恐的发现阿尔达莉娅怀孕的时间与他在对方的帐篷里春风一度的时间是吻合的，虽然为尚未出生就流产的孩子感到遗憾，但他更多的关心阿尔达莉娅本人。
　　遗憾的是，他没从诺多精灵那边得到任何消息，这些寿命悠久的生物把保密主义演绎到了极致。而至于履行盟友义务，他们倒是十分热情的回应了，只是诺多精灵的生育率很低，哪怕在潘德王国的保护下休养生息了好几年，新生儿的数量恐怕还没勇盾堡一年增加的多。
　　西格也不忍心让人家断子绝孙，所以他把精灵支援过来的人手留在了塞温克罗堡，抵御巴克斯帝国的第二道防线上。
　　对南边的两个国家采取守御的态度，是为了给西格进行的瑞文斯顿征服计划留出操作的空间，格雷戈里也没闲着，和海外的冯可夫缔结了同盟，现任的冯可夫女王埃丽诺一开始对她的姐妹宝黛丝成为一个无名佣兵队长的热兵器（至少她是那么看的）不屑一顾。
　　然而那佣兵队长渐渐崭露头角，竟然建立起自己的国度，并渐渐有了一统潘德的趋势，身为潘德军队副帅的宝黛丝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西格的首次婚姻，与瑞文斯顿的王位宣称者厄休拉夫人完全是一桩政治婚姻，厄休拉夫人比西格大了十几岁，死在他前面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西格的第二次婚姻必然也要考虑到利益因素，凡斯凯瑞人的首领独眼的阿格努斯与宝黛丝都是合适的人选，而后者更为合适一些。尽管冯可夫与潘德不会因为两人的婚姻合并，但持续一代人的同盟看起来有着让所有运筹帷幄的人都满意的利益在里面。
　　所以西格支持宝黛丝杀回冯可夫是一个大概率事件，而宝黛丝会对背叛过她的两个碧池做什么可想而知，所以埃丽诺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拯救自己。
　　自然，她们把目光落到了潘德王国的敌人，也就是瑞文斯顿人身上。
　　西格觉得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妻子，都已经对瑞文斯顿的王座期待太久了，而现在就是把它实现的时候。只是，在他厉兵秣马的时候，一个不幸，或者说一个他下属的不幸突然降临——
　　黎明骑士团的团长，刚德斯城塞的领主罗兰爵士的妻子梅芙女士死于意外。
　　彼时罗兰爵士正在萨里昂城与西格一起讨论进军瑞文斯顿的具体战略，在噩耗传来后当时就晕了过去。西格和他一起带着小队人马火速赶往刚德斯城塞，罗兰看到已经被装殓好的尸体痛不欲生，而为了让得力部下尽快恢复，西格亲自带人调查此时。
　　一整个白日他搜集了零零碎碎的线索，可惜对破案并无帮助。在晚上，一位陌生的访客拜访了他的卧室，在看到那面容的瞬间，西格反射似的拔出了剑。
　　“我对您并无恶意，国王陛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已经死去的梅芙女士化为幽灵出现在西格面前，她因为对丈夫与权力的迷恋而暂时的留在世间，希望在她消散之前能找出杀人凶手。
　　“女士，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和你的丈夫谈谈。”
　　“我可怜的丈夫看不见幽灵，”梅芙的幽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他现在那么伤心，我不想再打搅他了。”
　　西格认真倾听，根据梅芙所说，杀她的人是从后面袭击了她，她没看清那人的面容，不过有三个嫌疑人有理由杀她：第一位是传言与罗兰爵士有染的莫文娜夫人，她一直惦记着罗兰爵士；第二个是书记员，他因为徇私舞弊被梅芙警告过；第三位是埃里克男爵，他越界强征了罗兰领地的农民，梅芙一直在劝说自己的丈夫与他开战。
　　梅芙提供的目标大大缩小了范围，西格派人去调查书记员，结果发现他就是凶手。之后，他给书记员立刻安排了绞刑，罗兰爵士盯着杀人凶手的尸体看了许久，才安排他妻子的葬礼。
　　令西格心酸的一幕出现了：罗兰爵士亲自担任妻子的抬棺人，并在到达目的后跳进墓坑里掘土。梅芙的幽灵一直追随着丈夫，无论是低语还是嚎哭都无法传递给自己的丈夫。
　　最后，她平静了下来，看着二十岁的自己被埋入黄土中，最后一次拥抱了自己的丈夫，灵体穿越了生者的身体，拥抱了一团空气。
　　梅芙的幻影开始消散，让人想起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在最后的最后，她看向西格的方向，用口型说了声“谢谢”。西格点点头，见证了她还残留在潘德的时候。
　　尽管对除他之外的人来说，这只是一场二十岁女人的葬礼。
　　西格把老了好几岁的罗兰爵士带离这片伤心地，他的事业还需要对方的帮助。时间是最好的药剂，春去秋来，罗兰爵士的悲伤渐渐褪倒了心底的一角，重新露出了笑容。而此时，战争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 竞速（1）
　　在秋收之后，西格在三天之内接连收到了三份分别来自瑞文斯顿、达夏与巴克斯帝国的宣战布告，这并不是一个让西格惊讶的事情，因为这两年多他和他的敌人们厉兵秣马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在此之前，西格派遣伤心的罗兰爵士远赴拉里亚作战，新近加入的不死人朱丽叶也陪同爵士一起上任，毕竟这位帝国人士加入西格的阵营多半是看在圣骑士的面子上；伊莉莎与怀孕的维吉维斯一起赶往马里昂斯，后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西格原本打算把她留在萨里昂城，但考虑到风险性，他的后代在战争时期不要聚集在一起比较保险。
　　只是，对于孕妇来说，从萨里昂城到马里昂斯这一路还是太过艰难，西格亲自把维吉维斯送出了城，他知道山猫小姐一直养尊处优的在萨里昂生活，这次冒着流产乃至生命危险转移，完全是因为对他的感情。
　　美人恩重，无以为报。西格总算心中升起一丝好战的欲望，他握着维吉维斯的手发誓赢得战争的胜利。
　　“蠢蛋，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维吉维斯虚弱的笑了笑，“别让我和布鲁图等待太久啊。”
　　基于同样的考虑，厄休拉夫人的女儿厄尔秀兰临时就任总督之职，带着她个人招募的护卫、母亲赠予她的半支猎鹰卫队以及西格派遣给她的一千兵马上路，驻扎在杨维克朔城显示王国的存在感，提前抹消某些人犯上作乱的念头。
　　虽然菲尔兹威地区也和瑞文斯顿接壤，但因为西格马上要发动攻势，再加上有盟友的支援，压力反倒没其他一线地区大。
　　狮鹫骑士团在不限制性别招募人员后，规模迅速扩充，已经成为一只独当一面的力量。厄休拉例行留下来坐镇萨里昂城监国，保卫萨里昂城的就是达利安爵士。骑士团的大团长嘴上说着“别把我当仆人用”，身体倒是老老实实的做好布防准备。
　　在出发之前的一天，加急的消息从拉里亚传来，巴克斯人的主力未动，一支偏师从盾风壁垒出发，绕过白鹿堡的监视，准备奇袭拉里亚，若不是半路上一支精灵巡逻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并迅速通知了刚刚抵达的罗兰爵士，就算拉里亚不丢也会让西格处于战略上的被动。
　　“罗兰爵士有一座城市与三座城堡驻军的指挥调动权，我们的盟友也会协助他。如果战况不利，已经落位于塞温克罗堡的艾尔夫万公爵也会做好准备。”
　　听到西格情绪稳定的解释，诸多将领也放下心来。老大没等他们开口就自己拍板决定，罗兰能稳住拉里亚是他自己有本事外加西格有识人之明，如果罗兰不行，自然锅由他来背，西格自己拍板决定的事也怨不得别人什么。
　　不得不说，想看罗兰笑话的人相当多。
　　西格几乎把所有能打的将领与部队都塞进了他的部队里，他对野战军的投入本来就大，从萨里昂城出发的时候蔚为壮观：军人家属、怀春的贵族少女与饥渴的贵族少妇、看热闹的民众的目光把这支气势雄伟的军队送出好久，直到他们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格雷戈里国王不惜血本在潘德王国打造了情报网，在西格率领军队动身后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从数量上判断他的军队里没有来自马里昂斯的序列，那么那支军队的运用方式可能有两种：一种是充当战略预备队，另一种是从波因布鲁城获得补给，进攻袭扰瑞恩。
　　这时候，西格占据波因布鲁的优势就显露出来——潘德王国完全不怕瑞文斯顿王国去进攻波因布鲁，或者说他们巴不得敌人犯蠢，然后自己就能从西部战线一路推进打到瑞文斯顿城下；而潘德王国从波因布鲁城出发，可能针对瑞文斯顿王国的袭扰却必须让格雷戈里分散注意力。
　　瑞恩城的战略意义重大，它堵住了迷雾山野蛮人向西威胁瑞文斯顿王国西部领土的路，以西格的节操，，如果把瑞恩城握在手里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向西推进，他很有可能会和野蛮人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交易。
　　所以，亚历克西斯公爵免除了随国王出征的义务，坐镇自己的领地防御任何敌人的侵攻。这样做固然保证了瑞文斯顿东线的安稳，但格雷戈里手头上的兵力却又削尖了一分。历次交战他损失惨重，寒冷的气候与贫瘠的土地导致存活下来的新生儿数量与移民都比南方的潘德王国少得多，当西格吞并了富庶的菲尔兹威后，这种差距越发让人绝望。
　　这是第一次，西格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格雷戈里不指望西格犯错，从这位叛逆者起家开始就不曾犯过足以颠覆战局的错误。西格最接近失败的一次还要追溯到他在建立潘德王国不久后与外国干涉军的战斗，对哈林哥斯堡攻坚的失败、坏天气、疫病与缺乏补给使得他的军队士气低落，而联军也抓住了这一时机。可惜冒进贪功的达夏人搞砸了一切，硬生生把给西格致命一击的机会变成了给西格的排队送大礼。
　　所以，他至多与西格打个平手，左右战局的机会还在南方，如果达夏与巴克斯能突破各自的防线攻进潘德王国的腹地，格雷戈里就有机会让西格把吃进去的土地都吐出来，甚至获得更多。西格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可以想象他对瑞文斯顿的攻势必然一开始就是全力以赴，和包围他的敌人们来一场时间竞速。
　　在交战的国家里，集结速度最快的就是决心进行本土防御的瑞文斯顿人，其次就是西格，他在10月底到达了阿芬多尔，停留了三天，把意外受伤的伤员留下，从当地抽调宪骑兵部队的新血，重新补充了物资，在地图上更新了情报。在格雷戈里重视起来情报战后，他的情报机关想从敌人那里获取情报支付的代价比过去高昂的多。
　　“重点部署在城市与城堡里，连打野战的魄力都没有了吗？”
　　西格从情报里读出了格雷戈里摆烂的决心，他的敌人已经放下身段也顾不上面子，只打算把他的军队在瑞文斯顿拖得更久一点等待事情的转机。第一层防线由最南端的达贡堡组成，因为它威胁着西格进军瑞文斯顿的补给线，即使位置偏僻西格也只能解决它。
　　在达贡堡的前哨战后，还有两座修建在南北向山脉之间的平原上的堡垒艾德索瓦堡与芬布雷堡，再向北，一西一东申德弗与雄心堡占据两侧的开阔地，在克服了上述障碍向东渡河之后，西格还要突破米松城堡，然后才能到达瑞文斯顿。
　　西格这一路的艰苦有所心理准备，不过他还是把一切想的太理想了，在他原本的设定里，他和格雷戈里国王会有一场决定性的会战，会战才是整个战争最大的难点。当对方收缩回去把逐步消耗他的打算堂堂正正展示给他的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诸位，这不是打过最艰难的战争，却是开创未来最重要的一战。若我们能顺利完成目标，消除北方的威胁，巴克斯与达夏不足为据，潘德的统一只是时间问题。”
　　西格在誓师大会上把酒杯中的酒液洒在地上，把空杯子扔到一边说：“当初，你们追随于我，将性命与希望托付给我，而我则承诺带你们赢得地位、金钱、尊严、胜利与荣耀，从菲尔兹威的起点到此刻，凡我承诺的必定兑现。
　　有些人觉得奋战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我们成为潘德最强大富足的国度，你们有了地位，有了以前不敢想的财富，你们被人尊敬成为XX先生，你们获得的胜利与荣耀足够你们在风烛残年之时，向子孙后代把激情燃烧的岁月重复叙述几十遍。
　　但现在，我们的手下败将们团结起来，他们已经在猪圈里呆了太久，看见邻居过上人类的生活就心生嫉妒，想要让潘德重回分裂与战乱的时代，剥夺你们的地位，榨干你们的财富，把你们的尊严扔进烂泥地里，否定你们沐浴鲜血赢回的胜利与荣耀，然后把我挂在城门绞死。
　　我是一位父亲，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女遭人欺凌；我是一位贵族，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财富与荣耀失去；我是一位国王，不能容忍敌人就这样毁掉我的事业。告诉我，你们能容忍这一切吗？”
　　层层叠叠、操着各种方言腔调的“不！！！”响彻阅兵的沙场。眼看军心可用，西格即刻下令向达贡堡进军，迎接他在战争里的第一个考验。


第二十九章 竞速（2）
　　11月初，西格包围了瑞文斯顿王国最南端的领土达贡堡，从陆地三面包围了城市，构筑阵地，并把手头的骑兵撒出去，大部分都在包围圈外围，以小分队的形式搜索劫掠，不给瑞文斯顿人从陆地上补给的机会，而剩下的则跟随西格来到海岸线附近的制高点。
　　随军的工程师测绘地图，准备临时修建一个瞭望塔用来观察海岸线。而跟在西格身边的人则在一场观望战事的胜负——由潘德的幼女舰队对阵瑞文斯顿王国的老奶奶舰队。
　　正如他们的绰号，潘德王国的舰队由驱逐舰构成，这些稚嫩的幼女们一直被西格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没有和海外凶恶的大姐姐们较量的机会，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人知道潘德也是有海军的；而瑞文斯顿这边倒是有大姐姐，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大姐姐变成老奶奶，因而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菜鸡互啄。
　　经过一天的激战，经验还是让老奶奶舰队取得了优势，驱赶了潘德的存在舰队，幼女们进攻有度，撤退的时候就很难看了，让西格脸上有点挂不住。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像爸爸一样原谅她们，有经验的海军将领与水手本来就没有多少，拿他们的项上人头祭天之后，整个舰队连存在都无法存在了。
　　不过，在老奶奶舰队击败潘德的幼女舰队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把己方从海外搜集的雇佣兵与物资运上岸，因为海岸线升起的火把表明潘德的数量绝对不在少数，贸然登陆将会迎来一场屠杀。
　　她们暂且只能远远的在海上抛锚，等待西格犯错。在十二月底之前，瑞文斯顿掌控的这段海岸还不会封冻到无法登陆的程度。如果那时候达贡堡已经不在瑞文斯顿手中，他们只能前往更南方寻求登陆的机会。
　　海上战斗的胜负对陆上的影响有限，因而无论是潘德的军队还是达贡堡的守军士气没有太大的波动......不，守军多了一丝希望，那就是他们能等来援军，而不是拿来消耗敌人的一次性道具。
　　尽管国王从在招募军队的时候，已经把相应的配置地点与危险性公布，应征的人是在了解的基础上才入伍来到这里。一个人为了优厚的薪资迸发决死的勇气很容易，而把这种士气在越发寒冷的天气里一直维持下去却很难。
　　而对于西格这边，他担忧的事情不是攻城战，而是战马的情况。尽管为了这次战争，他竭尽全力搜集了耐寒的品种，紧急培训了大批兽医，在后方还预备着相当数量，并以公路网为主干，王国的物资也在源源不断向前方调集着，他依然很担心马匹的损失情况。
　　“你们好生照看我的马，别让它冻伤。”
　　自西格从354年踏上潘德以来，他的坐骑仿佛遭受了诅咒一般，不断在各种意外和小概率事件里受伤失去，几乎保持着一场大战死一匹的节奏，善终的只有三匹。由此，西格成为潘德现存的君主里坠马记录的保持者。
　　而现在，西格所乘的则是第二十七匹马“惠更斯”，大概可以期待它活得久一点。因为这是一匹冥界冲锋马，从异端那里缴获的。而异端也是在海外伏击马里庭帝国的轰雷骑士团，将其劫夺的马匹通过邪恶的仪式转化培养的新品种。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它的优点也是明显的，那就是耐艹，无数冒险者在用过它之后都说好。
　　只是如何“骑”它有很大的歧义就是了。
　　格雷戈里国王在配置达贡堡之初就已经给予其清晰的定位，因而配置的人员数量和质量上都不高，火炮也是淘汰下来的旧产品，和西格的舰队一样功能仅限于存在感。
　　在正式进攻之前，西格很认真的写了封劝降信，得到“哈？我们可以在这条城墙后面守到死”的嘲讽后认真的准备进攻。进攻的指挥主导由多诺万来完成。
　　随着占领的土地越来越大，敌人越来越多，多线作战不可避免，所以西格需要独当一面具有丰富经验的将领帮他处理其他战线的事物，委派罗兰爵士全权接管拉里亚地区的防务是这样，现在让多诺万指挥进攻也是这样。
　　宝黛丝在这次竞争中落败，她也知道西格必定会赋予多诺万更多重任，因为她不会终老潘德，而是会在若干年后回到冯可夫夺回自己的宝座。这既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的追随者的愿望。
　　另外，她也希望尽可能保住更多部众的性命，这样她在回去的时候就拥有更多忠心的军官与老兵，保证军队的忠诚。
　　毕竟，被自己的信任的人发动宫廷政变四处追杀的感觉实在太难忘了。
　　西格坐镇军中，彻底变成了吉祥物，每天睡醒之后去伙夫那里和士兵吃同样的饭表示同甘共苦。在阴沉的天空注视下骑马散步，带着自己的卫队每个营地都巡视一圈，在某个营地吃午饭，休息一会儿听取更新的战况，下午再去海岸线活动一下，回来听听外围斥候游骑的报告。
　　到了黄昏鸣金收兵之时，他负责引导士气，吃完饭后再和将领们开个会，如果进展顺利就维持原状，如果不顺就大家集思广益想想对策，最后再去伤兵那里慰问。
　　一天看下来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但有相当的时间西格都处于“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空灵状态。毕竟目前只是战争的第一回合，敌人造杀出一奇兵的概率相当低，他现在做的就是吃饱喝足，把自己养好，只要他还活蹦乱跳，军队的士气就不会跌落到危险的水平。
　　这场战争不仅考验他和敌人谁更快，也同时考验着谁在同样流逝的时间里更有耐性，能够坚持到最后。
　　12月中旬，经过两个星期的战斗，潘德军攻陷了达贡堡，俘虏们将在潘德王国的工地与矿井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冬天。在留下少量军队与火炮驻守后，潘德军整体向北推进，与一些杂七杂八的势力发生了几次小冲突，轻轻松松的碾了过去，很快就抵达了艾瓦索德堡下。
　　在真正的第一道方向上，瑞文斯顿抵抗的决心与烈度都急剧上升，让刚刚习惯了虐菜节奏的潘德军很不适应，接连犯下的错误都被敌人抓住，直到西格拿几个首犯开刀给予严惩才稳定下来场面。
　　“和之前不一样，敌人的防御不再依靠孤点而是成体系的防御，”他在地图上指点，“从旗帜上判断，申德弗、芬布雷堡各有一个序列在野外和我们打游击，骚扰我们的后勤运输，当地人也组织了一支军队抵抗我们，规模不大，但是令人头疼。”
　　“陛下，给我一支骑兵，我去狩猎他们。”
　　主动请缨的是海伦娜，在成为西格的情妇后，她对军功也变得积极起来。海伦娜不是一个大场面选手，让她进行中队级别的战斗才是她擅长的领域。西格想了想，应了下来，从第一骑兵团中抽出两个中队交予海伦娜执行任务。
　　然后是高地人的问题，西格麾下有相当数量的高地人在天琴座连队服役，他们自己表示既然效忠西格，与同乡战斗是无可奈何却会坚决去做的事。不过，西格不忍心让亲人相残的场面发生，以保护补给线为由把他们打发到二线岗位去了。
　　第三个议案则是分兵，西格需要两位独当一面的将领带领部分兵力切断申德弗-艾德索瓦堡与艾德索瓦堡-芬布雷堡之间的联系，多诺万与宝黛丝责无旁贷领受了命令，剩下的人则协助西格运作这次攻城战。
　　在关键战役，西格不会选择坐镇而是亲自登场。在围城战里，他显得十分耐心，一直等到两只别动队完成封锁，彻底把艾德索瓦堡困住，自己这边的补给完成后才进行试探性的进攻。
　　而在后方，杨维克朔的总督，国王的义女厄尔秀兰小姐也忙的要死，她要保证此地的安稳，统计检查路过的周转物资，应付各种无理的要求。最让她烦恼的还是国王派给她的那支千人军队。
　　大头兵们只服能打的人，哪怕他们的女长官身份尊贵，大头兵们的尊敬也只在表面层次，内心多半是看不起的，而军官们倒是服从厄尔秀兰的指挥，但是，在他们心中，他们是来给公主殿下当保镖的，厄尔秀兰任何有风险的军事行动提案都到不得手下军官的支持。
　　他们恨不得厄尔秀兰就住在城中，接受军队密不透风的保护。
　　不过，当瑞文斯顿人的舰队出现在港口外的时候，他们再没有理由拦住厄尔秀兰以总督的身份迎敌，只能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祈祷公主殿下能够平安。


第三十章 竞速（3）
　　瑞文斯顿的老奶奶舰队还没有靠岸的时候，已经和潘德的幼女舰队进行了第五度交锋。在他们之后，大约有一半数量的幼女们被留下来，保护潘德军的海上补给，而另一边则靠着各个港口的支持，和老奶奶舰队进行着消耗战。
　　尽管老奶奶舰队再一次击退了幼女舰队，但自身损失颇重，他们的补给即将耗尽。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把所有的雇佣兵和船员进行编队，cos凡斯凯瑞海贼对潘德控制下的沿海领土进行抢劫。
　　杨维克朔升起朦胧的轻雾，尽责尽责的守军很早就发现了雾气中不速之客的黑暗轮廓，烽火台点燃，讯号很快就传递到杨维克朔城中。传令兵把消息带到厄尔秀兰的居所，值班的女骑士又通知侍女，侍女则把睡相很差的女主人叫醒。
　　厄尔秀兰刚刚忙个通宵，眼睛鼻子都酸酸的，神情恍惚。侍女带来的消息一下子就让这位修仙系姑娘重新恢复了活力，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在扈从的帮助下穿好盔甲的时候，驻守在城中的军官们也骑马赶到，他们皆已一身戎装。
　　“诸位，我们在菲尔兹威地区的统治并不稳定，在和平之下到处都涌动着暗流，西格.....陛下的主力被瑞文斯顿人拖在北方，每多停留一日都给叛逆分子带来新的希望。这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在这股暗流浮出水面之前，我们就用雷霆般手段消灭他们，向其他人展示挑战秩序之人的下场。”
　　不管实际如何，在场的军官们下意识的点头，他们大多来自萨里昂地区，天然对异地居民抱有不信任感，因而主动抱团。眼下，他们也觉得最好保持该地区的安定，展示潘德王国的强大，才能保住这一地区的和平以及自己的性命。
　　毕竟，和异地和叛乱分子作战是个艰苦而危险的差事。
　　厄尔秀兰和他们一起盘点能出战的部队，恰好此时派出的斥候已经回来，报告对方大约有六百人上下的规模，有两百人是穿着链甲衣带着圆盾与飞斧的船员，而剩下四百名是外国雇佣兵，里面大约有一百五十名巴克利雇佣兵，应该是敌人最强的战力。
　　这个消息让大家舒展眉头，目前厄尔秀兰可动员的兵力有一千二百人，除了一千军队之外，这位未来的女公爵殿下（以她的地位受封公爵是必然的事）还利用个人资源招募了两百名凡斯凯瑞人。
　　从上岸开始，阿格努斯麾下的人口就处于一边流失一边补充的状态。补充自然来自海外的其他凡斯凯瑞人，而流失则是西格的挖角政策。从两年前那场争执后，西格就在从各个领域渗透、削弱自己的盟友，重中之重就放在人口与货币上。
　　货币暂且不论，西格一直用宽厚的移民政策一点一点的引入凡斯凯瑞移民，零零碎碎的雇佣凡斯凯瑞青壮加入自己的军队，文明世界的花花绿绿腐蚀了这些耿直的汉子，特别是当他们踏进萨里昂的官方运营的妓院之后，腿肚子都发软了，露出了极乐升天的神情。
　　当他们回乡之后，吹嘘潘德王国的富饶和萨里昂妓院里大姐姐的放荡，令同伴心生向往，变相对西格的渗透做了宣传。
　　厄尔秀兰有样学样，她一直是西格的好学生，在来到杨维克朔后一直进行挖掘机工作，不到3个月，她就组建了以凡斯凯瑞人为班底的拜仁慕尼黑联队。之所以招募二百人，倒不是她财力不济，而是想把异族比例压缩在可以掌控的安全范围内。
　　确定了出战之后，留在城中的军队迅速集结了起来，跟着厄尔秀兰出城，几乎所有的骑兵力量都围拢在王国公主的身边，而大批的步兵以纵队前进。
　　上午九时左右，他们看到了绝望的掠食者，瑞文斯顿的雇佣兵看起来更像是漂流了许久的乞丐。既然对方如此虚弱，不赢得酣畅淋漓实在对不起这美妙的运气。于是，厄尔秀兰拔剑做出一个“随我进攻”的动作，她的猪突技能深得西格精传，在对方立足未稳的功夫就撞进步兵阵线的边缘地带，硬生生把对方分出一块。
　　剩下的事情也很简单，步兵小跑着推进和敌人撞到一起，除了巴克利雇佣兵有职业操守坚持抵抗到最后，其他不过土鸡瓦狗。
　　在简单的打扫完战场后，中午时分城中的居民就看到潘德军队押解着垂头丧气的俘虏进城时，除了忠于潘德王国的民众欢呼之外之外，厄尔秀兰能感受到窥探她的敌意小了许多。在这份功绩面前，想必隐藏在城中的宵小之徒也会安分许多吧。
　　总算不辱使命。她想。
　　在女儿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独立指挥的躺赢之战时，厄休拉夫人也在萨里昂忙碌着。民众们和低级贵族总把她当成花瓶，殊不知她在潘德的行政体系里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想想也知道，能让西格立为监国把权力托付的人，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厄休拉夫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王国正常的运转，特别是为战争进行的运转。按照事前的计划，王国的物资中有四成运送到她丈夫的军队中，有三成运到罗兰监管下的拉里亚，再由那位圣骑士先生决定具体的、向前线调派的比例；封堵住达夏军队北进的凯尔莱丹堡则获得两成的物资，剩下一成运到波因布鲁那里。
　　让一国皇后牵挂的事情有许多，女儿是否安全，丈夫在前线的战事如何，卡林德恩堡或者凯尔莱丹堡在敌人的围攻之下还能坚持多久，被罗兰爵士击溃的那支巴克利军队如今流窜到了哪里.....年纪越大，她对亲人的依赖越多，当厄尔秀兰与西格都不在身边的时候，夜晚竟然是如此寂寞。
　　“殿下？”
　　御用商人爱丽丝菲尔的声音把厄休拉唤醒。她不好意思的对对方笑笑。战争时期节约之风盛行，身为王后厄休拉自然要做一个表率，她大幅度的砍掉宫廷活动，变卖珠宝首饰，到处演说，特别是贵族女性圈子里，希望这些阔太太们能为王国出把力。
　　其实，只要她搬出她的丈夫，潘德著名的美男子西格·拉普拉斯的名字就能把一切搞定。虽然是个快要过期的美男子，但情怀总是无敌的。对于萨里昂的太太们来说，西格这个名字是与她们的青春绑定在一起的，她们见证了这个稚嫩冲动的小伙子一步步踏上权力巅峰的宝座，当年的暗恋也变成了怀念，在流逝的时光里一切都已经改变，只有这些许青涩的回忆让她们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正因为如此，厄休拉夫人的社交以一位王后的标准来评价是比较失败的，除了她没有一个有权势的家族依靠之外，影响她的社交活动最大的元素就是来自女人的嫉妒。她能成为西格的合法妻子，全萨里昂城没有一个贵族小姐是服气的。
　　所以，厄休拉没几个能聊聊心事的朋友，爱丽丝菲尔算是一个。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在于她们操碎了心的女儿，伊莉雅现在是厄尔秀兰的书记官，目前正在协助公主殿下处理当地政务。
　　“我的女儿给我写了一封信，听闻公主殿下在杨维克朔取得了一场胜利？”
　　“大胜算不上，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真正能称为战争规模的还在北边呢。”
　　厄休拉夫人嘴上那么说，嘴角露出的微笑却表明她心情不错。对于一位悉心抚育孩子的母亲来说，没什么比看到自己孩子有出息更令人开心的事了。
　　“伊莉雅也不错，在我女儿的信了，她很多次提到她了，”厄休拉开始了商业互吹，“这也离不开你的教育。”
　　“谢谢陛下的赞美，”爱丽丝菲尔笑了笑，“恍惚里，我总把伊莉雅当成围绕在我身边的小孩子，转眼间她已经离开了我的怀抱，去我想都不敢想的遥远地方独立生活，我既为她骄傲又感到伤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不能再长久的陪伴她了。”
　　“做父母的就是这样，既希望她独立，又希望她做个小孩子。”
　　“我现在比较担心这个孩子的婚姻问题，”爱丽丝菲尔面露愁容，“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野丫头，平时疯疯癫癫的，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被什么坏小子引诱？不，有我派去的人看着还好，她这样的姑娘会有哪个未婚的男子愿意娶她？最后该不会变成个老姑娘吧。”
　　这番肺腑之言把厄休拉夫人说的一阵叹息。天下母亲大抵如此，在孩子未成年的时候对孩子与异性的接触严防死守，却在她们成年之后，拼命担心起她们的未来，担心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老姑娘。


第三十一章 竞速（4）
　　整个冬天，西格率领的潘德军都在对艾瓦索德堡进行围攻，在二月持续不断的降雪让潘德军的攻势停滞了半个月，直到三月再开，最终攻下了这座城堡。
　　瑞文斯顿在前期投入了少量兵力在外围骚扰潘德军，使得西格不得不分兵驻守，掐死艾德索瓦堡可能的补给。海伦娜的骑兵队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活跃起来，数次大胜敌人，使得西格的军队能够收拢回来，像握紧的拳头一样狠狠打在艾德索瓦堡上，最终把王国的旗帜插到了城堡上。
　　在围城的过程中，西格一度从后方收到了卡林德恩堡被攻破的消息，把他吓了一跳。好在十二天后传来的信件又告诉他卡林德恩堡已经被罗兰爵士会同诺多精灵一起收复，因为占领时间短暂，巴克斯军队还来不及对西格打下的第一块领地，也是经营最久的领地造成太大的破坏。
　　在攻破艾德索瓦堡后，俘虏们暂时编入西格的军队充当人质，和达贡堡一群被金钱诱惑来的炮灰不同，他们世代为国王镇守着这座雪原中的城堡，控制住他们几乎就等同于控制了他们的家属。反过来说，控制住家属也能控制住这些俘虏，毕竟他们的命运随着西格的心情的好坏而发生改变。
　　特别是女性，西格在男女关系上糟糕的名声使得当地人非常担心，在激怒了占领军后，他们的领袖会对当地妇女做些什么。
　　艾德索瓦堡陷落的情况在瑞文斯顿王国与潘德王国的计划表中都有预估，前者立刻收缩，而后者则在城堡中又停留了一周，等待后续补给才向着东边的芬布雷堡进军。
　　在停留的这段时间里，西格麾下的将领曾发生小小的争吵，一部分人觉得应该北上拿下申德弗，一位公爵的军队盘踞在那里终究是隐患，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他们一个次要目标浪费时间，他们在前面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与物资，南边的防线既然能被敌人攻破一次就有可能攻破第二次，时间每拖一分钟都会增加意外和风险。
　　这戳中了西格的软肋，罗兰爵士到目前为止干得不错，但他不能指望对方次次救火成功；所以他同意了宝黛丝的说法——恰好，海伦娜与妮可丝先后在西格的房间里过夜，从她们发颤的步伐来看，鬼都知道她们和西格做了些什么，所以军中渐渐有些不好的谣言，认为自家大人的决策全是在女人肚子上完成的。
　　西格一方面用铁腕手段压制谣言的传播，另一方面也反思自己，在战争期间他应该远离女色，玩男人都比玩女人的风评要好。这没什么奇怪的，有那么一批奴隶，他们小时候被奴隶贩子买入，不断的使用药物外敷内用，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形体调 教，使得这些奴隶一个个都变成了清秀的美少女，下面还有大咕咕，用来卖给长年在外又不好碰女人的军将们使用。
　　保留大咕咕的目的是考虑到某些人的癖好特殊，不喜欢玩大屌萌妹而是被大屌萌妹玩，或者被大屌萌妹虐待什么的.....嗯，变态的钱也是钱，没有放过第纳尔的道理。
　　在西格反思决定暂时疏远女色之后，有人趁热打铁企图用男色腐蚀他，被他当做立威的榜样当众抽了十鞭。开什么玩笑，他要是开了这个头，很快军队就会变成基佬的乐园，他可不想每天都被基佬们咸湿的目光盯着后背或者更敏感的地方去看。他需要优秀的部下们和强壮的女人生育更多的后代，无论用什么指标评价国力，人口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在有人口的基础上，才能展开更多的工作。
　　“说起来，你就没想过结婚吗？”在闲聊的时候西格问宝黛丝，“说句你不太喜欢的话，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趁着这几年还能生育的时候，找个自己中意的丈夫不好吗？”
　　过去宝黛丝听到这没头脑的话是要打人的，但跟着西格从南到北的征战，她的脾气好了许多，再加上她知道西格是对她没防备才能说出真心话，她可见过这位逐渐熟练的国王用好听但不实用的话语笼络别人。
　　因此，她心中既有些许恼怒，又有被信任的甜蜜，最后化为一句幽幽的“我是冯可夫的女王。”
　　“我知道啊，你带来的部下里有些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吧，她们在哺乳期结束之后又返回你的身边，真的是十分忠诚呢。”
　　宝黛丝挑了挑眉毛，她看到西格眼神呆滞，纯属无聊没话找话，于是没好气的回答：“大人倒是让妮可丝与海伦娜怀孕啊，想必她们相当乐意为你的家族开枝散叶。”
　　“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好了，我努力了那么久，才有了两个男孩。”
　　孩子一直是西格的痛处，但宝黛丝说出来西格也没有生气，说明他的心思真的不在对话上。不知为何，冯可夫女人突然生出和看不见的敌人较劲的念头，为了拉回西格的注意力，她观察了一会儿说：“能让大人如此不安的，是因为在思念某个人吧，我猜一定是个女人。”
　　“我要是思念男人会出问题的好吗？”西格没好气的说：“鼓励生育的发起者竟然是个同性恋，我的信用会立刻完蛋。”
　　“你有些妄想过头了，”宝黛丝耸耸肩，“让我猜猜你在思念谁，海伦娜与妮可丝肯定不会啦，你们天天见面，所以就剩下你的情人们和两个尴尬的家人，厄休拉夫人和你的养女通信挺多的，几乎半个月一封信，应该不至于让你失魂落魄。”
　　“喂，怎么突然八卦起我的私人关系了？”
　　“大人的八卦一直是贵族圈妇人的热门话题，有人还根据你的经历写了一本小黄书。”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西格表示了震惊。
　　“当初闹得蛮大的，不过幸好你的注意力在秋收上面，你的情报总管里泰迪兰带队把作者抓了起来，算是摁死了这件事情。”
　　“奇怪了，他竟然没向我报告。”
　　“因为那个作者是个女的，她被你的情报总管一番弓虽女干后成为了他的性 奴，白天负责写小黄文，晚上在和里泰迪兰演练小黄文描述的姿势。”
　　西格捂住了脸，他对部下奢华糜烂的生活有所了解，没想到这帮家伙能力虽然还在，但道德败坏的和被他怒斥的萨里昂贵族没什么区别，看来回去之后他有必要对这些家伙加以管教约束。
　　毕竟，享乐的基础是财富，西格不相信他们挥霍的财富都是干净的。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西格的看着宝黛丝，“能从情报总管那里弄到情报，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的情人不止一个，宠爱新的情人总会冷落旧情人，旧情人就会忍不住发牢骚。她说的时候可能无心，被有心之人听到后就会慢慢传开，然后让更多人知道。或许，她就是故意把消息散播出去，好让她的情夫回归她身边。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后院起火。”
　　“......受教了！”
　　“回到刚才的话题，大人挂念的是谁？我想想，你的书记官奈特要算一个，温蕾萨夫人又是一个，和你不清不楚的拉里亚女公爵、地狱修女特蕾莎也在里面，还有在马里昂斯产后休养的维吉维斯夫人、海伦娜的姐姐艾琳以及另一名女护卫莎娜美.....最让你挂念的还是伊莉莎，对吗？”
　　正如宝黛丝所说，西格最记挂的还是巴克利女孩，这种思念随着时间越来越浓。尽管不想承认，他的情人们里，有些是因缘巧合，而剩下的则是他一直在寻找伊莉莎的替代品.....所以在得到伊莉莎之后，他的情人只增加了海伦娜一位，因为他的心理已经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那么伊莉莎此刻在做什么呢？她是不是保持着从容又恶劣的微笑去逗弄维吉维斯，不是把他第二个孩子从摇篮中抱出来哄一哄？或者欺负贴身女仆莎娜美，两个女孩在悬挂着层层粉色幔帐的床上做一些羞羞的事？以压倒性的精明应对马里昂斯议会商人出身的议员们，让这些大老爷们对一个小姑娘服服帖帖？在某个温暖的午后，她会不会坐在阳台的长椅上，让一壶红茶、一盘烤的刚好的饼干陪伴她在小说的世界里冒险？
　　他知道这些是伊莉莎在马里昂斯的日常，之所以幻想这些，是因为在每个梦幻般的光景里，他都陪伴在对方身边，哪怕无声亦能感受到幸福。
　　他不知道的是，他幻想的女孩正在马里昂斯和老朋友对峙着，塞西莉亚坐在伊莉莎的对面，看着巴克利女孩说：“这次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虽然不好意思，”伊莉莎朝塞西莉亚伸出了手，“能把你的权限让给我吗？”


第三十二章 秘辛（上）
　　366年的春天，冰雪正在从这片土地融化，潘德军对芬布雷堡的围攻还在持续。按照原本的计划，此刻芬布雷堡有八成的概率应该落入西格的手中。
　　但是趁着寒冬，瑞文斯顿人组织了一次极有想象力的运输，他们在瑞文斯顿城与芬布雷堡之间的、潘德最大的内海向北延伸的一块封冻的最严实的时候，从冰面上把物资与兵员传送过了过去，并想办法联系上城堡的守军，让他们进行了一次向西突围的战术欺骗。
　　当潘德外围的骑兵收缩回来调往西边的时候，瑞文斯顿人以急行军的方式从岸边赶到芬布雷堡的外围，付出一定代价后为芬布雷堡带来了新血。
　　西格勃然大怒，因为瑞文斯顿人进行战术的最后一步时，他正带着卫队在东线的营地巡视，不仅让瑞文斯顿人多了一次实施斩首战的机会，他还亲眼见证了指挥官的无能。因此，在营地重归平静后，他立刻召集将官们开会，按照军法让所有该承担责任的人都承担了应有的责任。
　　从缴获的物资来看，瑞文斯顿人的准备还是挺全面，连珍贵的水果蔬菜都包含在内，不惜血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提升守军的士气，希望他们坚持更长的时间。
　　毕竟巴克斯帝国的攻势十分猛烈，充当救火队员的罗兰爵士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眼看达夏军队只有劫掠没有攻城的打算，原本驻守在刚德斯城塞的新黎明骑士团已经动员起来，支援他们的大团长。同时，西格给厄休拉夫人与潘德达利安爵士各写了一封信，希望他们能分别砸物资和兵员上给予罗兰爵士支持。
　　到目前为止，狮鹫骑士团还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最近的一场战斗还发生在去年12月，击退达夏军队对萨里昂城近郊的劫掠。战争打的火热，让长久训练、投入了大把资源培养与武装的小伙子们空耗光阴无论是对西格还是对他们都是件残忍的事情，所以西格更希望能在战场上看到他们的身影。
　　宝黛丝曾提议在本土进行二次动员，多诺万激烈的反对，这次西格站在了多诺万一边。眼下局面尚未落入被动，动员更多的兵力固然能够获得更多压倒敌人的筹码，但也会破坏关键的春耕。以潘德目前的粮食储备，应付一年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年之后如果还没有解决敌人，自己在今年又收成不佳的话，问题就连二连三的爆发出来。
　　他在思索之后，唯一做的人事调动只有把厄尔秀兰移向更北面的温德霍姆，守住潘德军的退路。早年的时候西格喜欢冒险玩一波流，因为他手头拥有的东西不多，足以让他大胆的把所有的东西都压上赌桌，而现在，守着偌大的基业他的思想趋于保守，想着一波不行再蓄力一波卷土重来。
　　这次进攻的那么着急，主要还是有对厄休拉夫人的愧疚在里面。在上次的取舍里，厄休拉夫人的个人恩怨被摆在了牺牲的一端。
　　因此，在4月份，差不多两个月不计成本的狂轰滥炸之下，芬布雷还是屈服于潘德军的攻势下，为此西格允许他手下的将士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庆祝，俘虏们得到了妥善的对待，他们在西格眼里十分珍贵，一条连接芬布雷-达贡堡-温德霍姆与芬布雷堡-阿芬多尔两条简易道路的修建还需要靠这些“任劳任怨”的俘虏们。
　　和之前的占领政策一样，西格强迫当地年轻妇女成为随军人员，她们大多充当厨娘、护士和搬运工，领着男人四分之三的薪水，最主要的作用还是成为人质，让她们的亲人安分守己一些。
　　在威逼的同时当然要利诱，在新占领地居民各种目光的围观下，西格临时举办了一场授勋仪式，以奖励之前表现出色的瑞文斯顿土著，七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得到了国王的拥抱、一大袋金币与勋章，如果他们能获得战后并且帮助潘德王国取得胜利，在潘德王国的新占领地将诞生十个爵士。
　　如果他们都能活到战后的话。
　　鉴于在当地耽误了太长时间，西格没有修整多久就重新出发，向北进攻雄心堡。
　　在马里昂斯，伊莉莎邀请了两位她的同类落座，伪装成巴克斯才女、在潘德王国外围势力游走的露西安娜，以及她一贯的宿敌塞西莉亚。与之前一样，伊莉莎屏退了所有不相关的人物，看着两个人，主要是塞西莉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把权能让给我。”
　　塞西莉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露西安娜：“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如果白白被夺走权能我肯定是不干的，哪怕是在数据的世界里，永远的青春年华诱惑蛮大的。”
　　“所以伊莉莎给你开出了你无法拒绝的条件？难道是返回故乡？”
　　“一百六十四年前通天塔实验的失败已经证明了我们这些异邦人回不到现实，而只能活在一个联机游戏构建的虚幻世界里，为了不切实际的愿望，我们损失了七个同伴。”
　　伊莉莎抬手说道：“准确来说，是六个半，西格正在变回原来的他。”
　　“然后知道他血脉相连的妹妹和他发生了超越兄妹层次的肉体关系？”
　　面对塞西莉亚毫不留情的讥讽，伊莉莎回应道：“闭嘴，前女友，你已经是过去式，哥哥已经抛弃你了。现在，他用回了他的身体，而我换成了另一个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兄妹关系了。”
　　“即便你规避了近亲在生殖上的风险，乱 伦就是乱 伦，自己欺骗自己很有意思吗？”塞西莉亚板起了脸，“在第一次拜访你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过分的缠着你的哥哥，我的男朋友了，没想到你真的是个变态。”
　　“这点你有资格说？给我哥酒里下药的碧池，他明明对你感情还没到那一步，却被迫负起责任来。”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把自己弄得那么low，”露西安娜不得不打断了争吵的两人，“活了一把年纪了，你们每次见面几乎都在翻来覆去说这些事情。”
　　“闭嘴！”
　　这次伊莉莎与塞西莉亚有了默契，原因无他，在妹妹与女朋友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分别变成了疏远的家人与前女友的时候，妹妹的闺蜜趁虚而入，用温柔乖巧的姿态俘虏了受伤的男人的心，变成了最大的赢家。
　　最可恶的是，这位闺蜜同学只是想欣赏朋友被ntr时的表情即兴为之，在这对兄妹之间，她其实更想和妹妹上床，这可惜妹妹始终盯着自家兄长，不知道自己也已经被变态闺蜜惦记上。
　　露西安娜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有被另外两个变态集火的风险，于是尬笑一声说：“过去的恩怨不应该代入这个世界，如果我们这些幸存者都不齐心协力，我们造成的错误真的要毁灭世界。”
　　“谁能想到我们的努力是阿兹达哈卡释放的诱饵，在那次混战后，以潘德秩序的毁灭为起点，原本就持续衰弱的诸神几乎失去了干涉世间的能力，我们元气大伤不得不躲到海外隐居，那条企图吞噬整个世界的蛇成了最大的赢家。”
　　伊莉莎接过来塞西莉亚的话说：“在之后的一百五十年里，我渐渐恢复了元气，找到了新的盟友，并试图以未觉醒的西格为陷阱引诱她。”
　　“我多少知道你利用西格和阿兹达哈卡接触的事情，但那时候我以为你是想要窃取阿兹达哈卡的力量。”
　　“窃取力量只是一部分，我对阿兹达哈卡利用在凡世的爪牙进行割韭菜一样的养殖模式汇聚能量，慢慢积攒到能构建自己的魔法网络的做法很有兴趣。想要模仿她，就必须和她的力量有所接触，西格是最好的人选，因为阿兹达哈卡对这个未觉醒的异邦人有兴趣，她不会一下子杀死他，而是转变为她的东西，和她手下最强大的辛达精灵们进行交配，孕育最强壮的后代完成降临。”
　　“降临？”
　　“邪神对她即将摧毁的凡世产生了好奇，抑或者她的爪牙们办事不利，或者有其他目的，总而言之，她的确有那么一个亲自介入凡世的计划，只是最后我们两边都没有完全实现各自的打算。”
　　“伊莉莎，”塞西莉亚看着对方，“你究竟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许多，你们不也一样吗？”伊莉莎抬手问道：“不如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秩序女神与正义女神钦定的预言之子？”
　　双方的火药味再次浓厚起来，露西安娜张了张嘴，这次什么也没说。正如伊莉莎所说的，她们三个人之间的信任早已支离破碎，每个人都在各行其是。要是她们简简单单相信其他人，恐怕在这200年里已经化为一具枯骨了。


第三十三章 秘辛（中）
　　“好吧，让我们开诚布公一些，”伊莉莎说：“我的新盟友在时间的缝隙之中，被诸神意志的集合‘神谕’囚禁并保护着。在久远的年代，精灵还在他们的故乡做着梦的时候，她就已然作为他们存在的一部分存在。”
　　“说下去。”
　　“精灵社会分成两个部分，能够使用魔法的辛达精灵，以及不能使用魔法的诺多精灵，前者是领袖、将军、祭司，后者则是工匠、军人和平民，身体的差异带来了社会地位的差异，社会地位的差异几乎让精灵分化为两个族群。
　　这一切的开始与结束都绕不开精灵的内战，在战争末期，禁忌的魔法击碎了精灵的故乡，让其整个沉入海底，并造就了阿兹达哈卡这个怪物，永远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伤痕，魔力流逝，魔法的时代终结，大地上的生灵在无法完成扭曲自然、重塑现实的能力，除非借助龙泪宝石的力量。”
　　“精灵的文明被终结了，但精灵本身并没有，”塞西莉亚盯着伊莉莎，“辛达精灵和诺多精灵都存续了下来，从辛达精灵成为拜蛇教的高层来看，大概辛达精灵和阿兹达哈卡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干脆就是成了邪神的仆从。诺多精灵的话，他们进入潘德的时间有一千年吗？”
　　“在内战的最后一年，一个诺多精灵家族的首领带着他的一对儿女前往远方，去寻找神谕的指引。神谕不能精准的预见未来，却能在大方向上把控未来的可能性，只不过凡人窥见天命需要付出大家，那位精灵公主就是代价，她为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牺牲了自己，永远活在时间的缝隙里。
　　而结果，就是那支诺多精灵家族在内战中幸存，一路辗转，最后来到了潘德。”
　　“永生对于某些人来说可不是代价，而是祝福。”露西安娜说。
　　“但对于那位精灵公主来说就是诅咒，她无法接触任何人，说出的话语也没有人倾听，时常被忘不掉的回忆折磨，唯有一条监视她的、不懂人心的幼龙阔里丝流下它自己也不懂的泪水，化为龙泪宝石。”
　　“如果是这样的，阿兹达哈卡指引我们这些异邦人来到潘德，又利用异端的力量引开我们的注意力，送上接天塔计划这个毒药是为了削弱潘德众神，削弱我们，让潘德的秩序崩坏，引来巴克斯帝国的注意力，再让手下从内部篡夺这个帝国，增强拜蛇教的实力。
　　她的计划得到了完美的执行和实现，但壮大了的拜蛇教依然执着于潘德的理由，恐怕就不会是奥萨将军建立的巴克斯共和国，而是潘德本身存在的东西，比如诺多精灵或者预言之子的传说？”
　　伊莉莎认可了塞西莉亚的分析，点点头说：“两者都有，诺多精灵没落了不假，毕竟有着上古传承，他们会是阿兹达哈卡计划里的不确定因素，因此必须而排除；而所谓预言之子，就是潘德诸神提名代理人，去潘德这块土地玩一场权与力的游。
　　，最终获胜的那一个必然是最强壮、最聪明、最有领导力的那一位，在马迪甘的预言以及背后的诸神做出的信誉背书，汇聚来自各个势力代表的二十不死人，获胜的预言之子就会取得潘德的王冠，重整秩序，把拜蛇教从这片土地赶出去。”
　　“与游戏机制有着微妙的区别，但偏差不大。”塞西莉亚狐疑的盯着伊莉莎，“问题在于，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因为我比你们知道的更多，所以才有资格要求你们让渡你们手中的权能。”
　　“获得了我们的权能之后，你将集齐九个异邦人的力量，最后一份在西格那里，以他对你的迷恋与忠诚，想要取得如同探囊取物，当初就是你在冯可夫塞进他身体里的。”露西安娜盯着伊莉莎，“你想要这份你能改变天地的力量做什么？”
　　“我要重启接天塔计划，把你们送回现实世界。”
　　巴克利女孩露齿一笑，却只让同伴们感觉到了疯狂。
　　在攻略了瑞文斯顿的第一条防线之后，接下来的战事对于西格而言顺畅了许多。原本，瑞文斯顿人指望自己的抵抗能为南方的盟友争取时间，巴克斯人攻占卡林德恩一度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但随着罗兰爵士在在卡林德恩的反复争夺中，得到了新黎明骑士团与狮鹫骑士团的援助，局势开始扭转。
　　或许还是一只雏鸟的新黎明骑士团不算什么，但狮鹫骑士团除却本身的支持外，其在冒险者中的良好声誉帮助罗兰爵士成功雇佣了大量佣兵。这位光速上位的潘德重臣判断为稳住王国在南方的局势进行撒币政策是值得的，在没有请示西格的情况下，他行使自己的权力自行作出了抉择，同时请求了马里昂斯的支援。
　　罗兰爵士不计血本的投入逼迫作为对手的马略皇帝跟进投入，战争本就是撒币的行为，而罗兰爵士做的就是催化这个过程，犹如两个赌徒在博弈中不断投入重注。
　　巴克斯是个富庶的国度，但它的财政远没有潘德王国健康，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捞一笔，导致最后进入国库的部分并不是那么可观，再加上对潘德的贸易禁运等同于同时失去了潘德王国与瑞文斯顿王国两个市场，对王国的经济是极大地打击。
　　所以反而是马略皇帝先撑不住了，巴克斯军的攻势放缓，让卡林德恩堡一线的战事稳定下来。
　　而被瑞文斯顿寄予希望的另一位盟友达夏出工不出力，他们劫掠了部分财富止步不前，达夏人的野战能力与攻城能力有着天壤之别，过去巴克斯帝国如何限制达夏人，现在的潘德王国有样学样，用同样的手法动摇达夏军队打攻坚战的决心。
　　何况，在失去了向北扩张的空间后，阿格努斯带着凡斯凯瑞南下企图拓展新的生存空间，他们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却也迫使达夏的酋长们分兵应对。
　　而结果，就是瑞文斯顿人完全没有等来希望，而是被潘德军攻陷一个又一个城堡的绝望笼罩。突然地末日并不可怕，敌人一点点撬开外围的防御，把灾难送到你面前，心灵经受的反复的折磨、不安、恐惧才是最痛苦的。
　　所有人都觉得有人该为这件事负责，并第一时间想到了决策的制定者、带着王冠的格雷戈里四世，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国王是权力最大的那一个，那么他必然也是责任最重的那一个。人们会在遇到好事时祝福他，也会在遇到坏事的时候诅咒他。
　　现在，格雷戈里正在承担人们的负面情绪，这种不满从民众蔓延到了贵族阶层，特别被西格攻占了领地而失去了财富的那一批，以及渴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好战者们，他们觉得与其在潘德军的攻势里被慢慢融化，不如集合全部的力量在合适的地点决一死战。
　　格雷戈里心里满是苦涩，从最近的情报来看，潘德军的物资与人员补充速度已经跟不上了，战线拉长而配套准备未跟上之后，后方的物资运输的损耗与前线军队的非作战死亡数字越来越大，如果能把战事拖到下一个冬天，说不定寒冬真的就能杀死这支军队。
　　可是，这样的战果与未来的预期是满足不了其他人的，他们需要更有激情、更有活力、更能让人看到希望的方式驱散心中所有的不安与茫然，哪怕是燃烧自己，做一个火炬。
　　“我在瑞文斯顿埋下的暗桩终于有了成果，”西格得意洋洋的对部下说：“他们通过煽风点火的方式带起了瑞文斯顿城中的舆论节奏，唤起了人们对格雷戈里的不满。现在，我的老对手要走出他精心修造的乌龟壳，在野外的什么地方和我们决一死战了。”
　　这自然是个好消息，正如格雷戈里预料的那样，西格和计划的制定者们都错误的估算了北线战场需要的时间消耗，储备的物资还有，运转体系也好好运转，只是春天以后，化开的冰雪让整个占领区的交通被烂泥地支配，哪怕修路也会额外增加一笔投入，把西格搞得焦头烂额。
　　现在，敌人给他送上了一次解决所有麻烦的机会，他没有不抓住的道理。
　　只是，西格再怎么乐观，也没想到战争会打成一边倒的屠杀，他的行军路线与瑞文斯顿军的集合路线重叠，等双方的斥候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战场都重复着潘德军追击某一部分瑞文斯顿的景象，国王亲自带领的军队依靠山林抵抗了接近两天的时间，为其他溃退的友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但同时付出了葬送自己嫡系部队的代价。
　　当格雷戈里带着少量侍从与染血的残破战旗回到都城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王国的命数已尽。


第三十四章 秘辛（下）
　　在某种意义上，米松堡会战的失败让瑞文斯顿失去了拖垮潘德远征军的机会，，西格带领部队追击了溃逃的敌军三天之下，就把军队收拢起来径直南下，围困了瑞文斯顿城，丝毫不顾身后申德弗、雄心堡和米松壁垒的守军对潘德军补给线的威胁......不，战事拖得越久，补给线的压力越大，敌后军队的威胁也就被动的变大了。
　　因此，最好的行动方案还是攻陷瑞文斯顿城，迎回厄休拉夫人让她加冕为新的女王。凭着瑞文斯顿亲王的身份，西格在征战瑞文斯顿王国残余的抵抗势力时压力很小很多。
　　自然而然，格雷戈里国王和他的直系血脉是必须死的，不然还会有人以他们的名义抵抗西格与新女王。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格雷戈里和他的妻族以及死忠们散尽家产，动员市民，雇佣佣兵，龙骑士团在召集了一支军队抢在潘德军围困瑞文斯顿之前进城，种种因素把守城方与攻城方的比例拉回一比五，考虑到地形上的优势，似乎这不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比例。在萨里昂王国第二度进攻卡林德恩堡的时候，西格麾下的宝黛丝曾在七倍兵力的劣势下坚持了很久，一直拖到西格率领主力回援。
　　不过，与那时候不一样的是，潘德军还拥有火炮，一路之上西格一直把炮兵部队当宝贝看着，哪怕已经在异国的土地作战半年，经历了一整个冬天和春天连绵的雨水，火炮仍然保持着七成的完好率，炮弹还有一半。如果需要，潘德军的随军工程师甚至可以临时开设工地，用后方运来的设备与技术工人现场铸造火炮与炮弹。
　　只是质量不能保证就是了。
　　外围不甚坚固的临时工事由炮兵负责摧毁，至少目前来算，士兵的性命在西格心中的价值比炮弹更重一些。原本的小心翼翼到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西格不再刻意保护他的炮兵，让损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瑞文斯顿人改装的城防工事里布置的炮台，双方兵器技术与人员水平半斤八两，自然有地形优势的一方占了便宜。在吃了几次亏后，乌尔班把炮兵分成数个小组展开车轮战，前两个组承担了炮灰的任务，负责消耗敌人的炮弹，使敌方的炮管过热，然后第三第四组就能够计算出坐标，把没有隐藏好的敌方火力点挨个点名。
　　自然，哪怕有着丰厚的奖赏与其他兄弟部队一样的军功，谁也不愿意去做一二组。因此，每天围观炮兵的小组分配就成了大家的一项乐趣，甚至发展为地下赌博。
　　原因无他，为了保证公平，炮兵部队是以连队为单位进行各项游戏，胜者自然美滋滋的去第三四组，而败者只能去一二组。
　　“开盘了开盘了，今天大家猜猜巴塞罗那连队与切尔西连队的比赛。”
　　担任庄家的一个低级军官摆出了今日的对阵形势和投注量，巴塞罗那连队的战法以华丽著称，而切尔西连队则是铁血防守，只是最近补充进连队的新人把前辈“站着死”的理解成了“站着等死”，精神属性弱了一点。
　　“滚滚滚，你们这些肚子里有墨水的联合起来坑俺们这些军汉，”一个十夫长愤愤不平的说：“上次说什么曼彻斯特连队击败塞维利亚连队是分分钟的事，结果让俺们兄弟三个星期的工资输的干干净净。前面还有什么米兰连队，上半场就三比零领先，激动的俺们都去外面泥地里跪滑，开了香槟庆祝，结果......”
　　“这有什么，兄弟你是没买大巴黎那场，主场操作猛如虎，谁特喵知道客场愣是让对手完成不可能的翻盘。”
　　参与赌博的老哥们的欢乐日常无法掩盖战争的惨烈，每当夜色降临之时，军营之中都能听到伤兵们压抑的呻 吟，晚春的天气对伤员们实在太不友好了。为此，西格暗中找到了前拜蛇教女祭司艾丽莎，也是远征军的皇家大药剂师，授权她以投靠西格的拜蛇教前成员们为班底组成了一个医务小组，专门执行对重伤患的安乐死。
　　以潘德现有的医学技术以及战场条件，一些伤员注定会在无望的煎熬里死去，一方面他们会持续不断的消耗远征军的医疗物资，另一方面他们在死亡面前的挣扎也会打击己方士气。
　　“其实，大人你不说出来我们也该知道怎么做，”艾丽莎盯着西格，“倒不如说这是战场上默认的规矩，看起来很不人道，但这就是战士的仁慈。”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国王应该负起这个责任，哪怕这是个会被人攻讦的责任。”西格握紧了剑柄，“我必须提醒自己，在一场战争背后，究竟有多少人为之牺牲。”
　　“没有意义的举动，哪怕你再怎么压榨你那为数不多的良心，人命终究会在你心里变成一个冰冷的数字。”
　　眼见西格没有改口的意思，艾丽莎抚胸鞠了一躬，低声说了句“您的意志”便离开了。每天凌晨，尸体总会在大家还在酣睡的时候被拖出去悄悄掩埋。每当醒来之后，西格总要去营地外的墓地转一圈，看粗糙切削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的死者的名字，他都会猜测这些人是自然而死亡，还是因为他的命令得到解脱。
　　朋友，你用战争防止了更多的战争，一时的流血换来了日后的和平，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利益天平上合乎情理的选择。他对自己说。
　　潘德大陆上，最后的狮骑士仍然活着，只是被人遗忘，甚至连他自己都只记得他是国王。
　　“好吧，既然你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塞西莉亚靠在椅背上，“你只要再告诉我一件事，我就把一切都交给你。”
　　伊莉莎与露西安娜面面相觑，预计最难搞定的一个反而意外的好说话，自从通天塔计划破灭，她的前男友身死，她就一直游离于潘德之外，一直在海外活动，有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军队自己的计划，和伊莉莎进行着某种意义上的竞赛。她奋斗了许多年，到头来却把成果拱手让人，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似乎是看出了伊莉莎与露西安娜的心思，塞西莉亚耸耸肩说：“某种意义上，妹妹也好，前女友也好，现女友也好，我们三个的目的都是为了复活那个男人，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露西安娜百年里不同的身份解读精灵的文字，企图从魔法的时代找到希望，伊莉莎想要进行第二次接天塔计划，而我则是选择了和神谕的交易。”
　　伊莉莎冷冷的讽刺道：“如果神谕真能把死人复活，他们就不会坐视异端亵渎卡瓦拉的尸体，把他弄成‘阴森之眼’吞噬者。”
　　“但总要有人试一试，如果你们都失败了，至少还有奋斗的方向，所以我主动挑选了最有挑战性的那一个。”
　　“迎难而上？倒是你的性格。”
　　“这一点是听你哥哥说的？他和我说过你们无话不谈呢。”
　　伊莉莎挑了挑眉毛，把心底的火气压下去，故作平静的说：“你不是我们兄妹第一个谈论的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我对你的印象也止于这种程度。”
　　“强忍着嫉妒的快要发狂的感情听自己的哥哥谈论别的女人一定很不好受吧。”
　　“如果这是每天早上享受哥哥嘴唇的代价，这倒也不亏。”
　　眼看话题越来越重口，露西安娜急忙出声打断：“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到此为止，等他回来之后我们足够的时间再谈。塞西莉亚，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如果他回来了，伊莉莎你打算怎么对待他？”
　　“原来如此，接天塔计划如果成功，作为主持者我必然永远要留在这个世界，你担心我也会把哥哥留下来对吗？”伊莉莎笑容满是讥讽，“果然啊，碧池就是碧池，永远喜欢以自己的逻辑揣摩别人的行动，就算回到真实的世界，他也未必会选择你。”
　　“他选择谁是他的事，但我要你一个承诺。”
　　“好啊，我可以承诺我不会强迫哥哥，而是给予他选择的机会，是留在这里陪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话说到这个份上，塞西莉亚哑口无言，过了许久她皱着眉头说：“伊莉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累了，而且觉得已经满足了。”伊莉莎站了起来看向窗外，“想和哥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上次他拯救了我，这次轮到我为他而战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在他得胜归来之后。”


第三十五章 龙之国的终结
　　潘德军用一个月的时间逐个翘掉了瑞文斯顿城的外延，进行惨烈的攻城战阶段。如果把对瑞文斯顿的战事比喻成一个桃子，那么先前他们啃咬的不过是甜美多汁的果肉，直到现在触及核心，这颗桃子的核异常坚硬。
　　每个人都觉得被被冰雪覆盖的龙之国气数已尽，每个人都觉得下一辆投石机或者火炮射出的弹药就会把残破不堪的城墙轰塌，但该死的瑞文斯顿城和里面该死的守军依然矗立在潘德军的面前。
　　当围攻进行到第二个月末的时候，因为物资运输的延误，潘德军的士气开始下降，连绵的雨水又让火药产生了额外的损失，幸好西格听从艾丽莎的建议，事先准备了大量石灰，遇到疑似患病的士兵首先进行隔离，并在远离水源的地方挖掘旱厕，强制士兵军官只能在使用此处，不许随便便溺，水源和食物的保护又是一番劳心劳力......
　　好在这番辛苦没有白费，持续的降雨只给潘德军造成了两位数的损失。
　　“我建议你可以把感染疫病死掉的尸体装进投石机里，扔到城里，”艾丽莎盯着西格说：“装填工作可以替换成你的亲信，没人会怀疑城中突然爆发的疫病和我们有关系，毕竟瑞文斯顿人的防疫系统比我们糟糕的多。等城破之后，就算有幸存者，想要灭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艾丽莎小姐，下次再提这样的建议我就宰了你。”
　　西格淡淡的发出威胁，他的剑没有出鞘，但杀气已经锁定了艾丽莎的要害。哪怕疏于锻炼，潘德第一双手剑士也不是一个拜蛇教前女祭司能够应付的。
　　“我能问问原因吗？”
　　“这会让瑞文斯顿变成一座死城，违反了战争的底线。”
　　“底线这种东西......”
　　“客观存在，并且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但你开始怀疑和思索的时候，你心中的战争底线就开始动摇了。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任何对底线的怀疑对于我的、对于王国的亵渎与背叛。”
　　艾丽莎知道西格的威胁里有一半目的是在警告约束自己，所以只好作罢。
　　“您的意志，陛下的告诫我会铭记在心。”
　　西格不想为短期利益留下长远的、甚至随着史书遗臭万年的名声，这种事是瞒不住地，一旦泄露己方的士气也会暴跌，谁也不想有个反人类分子的主君。西格这次严厉的警告艾丽莎，也是为了堵住类似的建议再出现在他耳边，艾丽莎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该运作这件事达成最符合西格期望的结果。
　　如果这是他身为国王的仁慈，那么接下来他展示的就是冷酷。
　　在围城战持续了两个月又一个星期后，潘德军的士兵隐隐出现了懈怠的趋势，就连一些将领军官都萌生了守住现有的地盘来年再来的意思，但西格不可能放着可以争取的现实不管，去赌虚无缥缈的未来，能够靠自己双手取得胜利的时候，再去看别人的脸色和天意是不是蠢了一点？
　　想要唤回部众的士气，除了加倍的赏赐、鼓舞人心的演讲之外，他还需要展示国王的威严，因此运输队里为延迟事件负主要责任的、与攻城不力的几位军官被推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绞刑架。
　　这份处刑无可指责，因为他们犯下的每一个错误都需要生命来偿还。如果是在其他时候，西格会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让他们经受一定的考验，让他们改过自新从而成长起来。只可惜，他们犯错的时机不对，在西格需要拿人祭旗的时候冒了出来。
　　整个过程西格面无表情，三军将士看着绞刑架上的犯人噤若寒蝉，恫吓的效果已经达到。在处刑结束，西格转身离开，夏天的风把他的红斗篷吹拂起来的时候，左近的护卫们才听到了主君的叹息——
　　“我多么希望今天没有人死去。”
　　说是虚伪也好，说是仅存的良心也好，西格为自己的部下难过了几个下午，他们的尸体也就地火化，装进陶罐里会有专人带回故乡。在恩威并举的举措后，潘德军的攻势再一次猛烈起来，并在围城持续了三个月后攻进了瑞文斯顿城。
　　瑞文斯顿人打了败仗，但没什么好羞耻的，他们为这场悬殊的战斗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一切。西格和他的军队是在妇孺们的仇恨与畏惧交杂的眼神里走进他夺取的又一座城市，有许多本地青壮都死于这场战争，剩下的妇孺为了下一代的考虑而没有选择反抗征服者，等待她们的将是来自潘德王国的制定婚姻，孩子也会送入公务员培训班进行教化，培养忠诚于王国的人才。
　　除此之外，西格不想再迫害这些失去了父亲、丈夫、兄弟与朋友的可怜人了。
　　瑞文斯顿人的抵抗都集中在了城墙上，似乎有意保护城内的建筑，西格也严加约束部下，不许杀人放火欺辱妇女劫夺财物。不过，为了展示自己的威严，他戴上潘德王国的王冠（从后方紧急运过来的），以征服者的身份和阅兵式的进军，用最有气魄的方式来到王宫面前。
　　王宫变得空空荡荡，仆人们要么已经在抵抗的过程中死了，要么已经被遣散了。西格让自己的卫队留在外面，一个人走进空空荡荡的大厅，阴影里有数具尸体倒伏下去。西格瞪大了眼睛，认出那是格雷戈里妻儿的尸体，他们面色发黑表情扭曲，应该是服毒自杀。
　　西格吸了一口气说：“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对这个结果深表遗憾，原本我只打算让您一个人死去。”
　　“我相信，你对敌人的家属没有赶尽杀绝的记录，证明你还敬畏着底线，这是件好事情。”格雷戈里慢斯条理的拨开一个橘子，“但我确定我的姐姐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不会杀死我的妻儿，但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他们，生不如死。”
　　“所以你让他们提前了结自己？”西格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不会让你活到厄休拉夫人赶来的时候，姐姐亲手了结弟弟的性命太残酷了，身为她的丈夫，我会代行使命，在日落之前，您可以做任何事情。当然，在我能容许的范围之内。”
　　“我的姐姐一生都在犯错，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格雷戈里嗤笑起来，“在我死后，你们会度过一段蜜月期，然后因为权力渐成路人甚至仇敌。厄休拉那个女人我清楚，她不会甘心做你统治北方领土的傀儡，而是试图做一个女王，掌控这个王国。我们有一样的野心和性格，区别只在于容貌与性别。”
　　“我觉得不一样，”西格摇了摇头，“厄休拉夫人的确对权力异常着迷，但她的生活不止有权力组成，至少，我觉得她会护在女儿身前直至战死，而不是让女儿服毒自杀。”
　　“正因为她心慈手软，所以在王权的争夺里才是失败者，原来她还是那样吗？嘿，看来北方的领土已经稳稳的落到你手里了，那个蠢娘们争不过你的。”
　　“那是我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
　　“我的姐姐什么时候会来？”格雷戈里把橘子塞进嘴里，咬的汁水飞溅，“她一定迫不及待要再度踏进瑞文斯顿城了吧。”
　　“明天我就会写信给她，她应该首先会和温德霍姆的厄尔秀兰小姐汇合，然后北上来到瑞文斯顿城加冕，这段时间我和我的军队会留在这里，直到扫除所有的威胁。”
　　“你们夫妻都来这里，就不怕有人在后方造反？”
　　西格耸了耸肩说：“包括我的宫相大人在内，所有的大臣想要维持体面的生活都要靠潘德王国，换而言之是依靠我，招来外敌或者自立为王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潘德的军队还忠诚于我，不会有人觊觎这个王位的。”
　　“这句话听起来挺有国王的气魄，”格雷戈里的手指有规律的点在自己的膝盖上，“不妨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关于瑞文斯顿的旧贵族们与迷雾山蛮族你会如何处理？”
　　“贵族和之前的处理一样，打压一大批，留用一小批，时间自然而然会淘汰他们，如果不思进取，财产终究会坐吃山空。至于迷雾山野蛮人，他们面前只有三条路：服从我、死或者滚回山里。”
　　“看起来即便诅咒你和你的王国赶紧完蛋，在二十年内也很难实现了啊。好吧，至少被一位优秀的人物击败不算丢人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夸奖你。”
　　“谢谢。”
　　西格走上前来，银色的锋芒划过，帷幕之上血色的花朵绽放。瑞文斯顿王国最后一任国王死在他的王座上，潘德大陆的北方与中央再度整合到一个政权之下。


第三十六章 休战期（一）
　　当西格攻陷瑞文斯顿城，杀死格雷戈里国王之后，旧的瑞文斯顿王国实质上已经毁灭了，申德弗、瑞恩、雄心堡、银刃堡垒、米松堡垒、达隆卡拉堡、奥登堡的领主们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他们攥紧手中的兵马钱粮守在自家的地盘里，谨慎的观望着时局的变化。
　　潘德军从没有加入瑞文斯顿一方的雇佣兵那里补充了些许兵力，当一个半月后，她的妻子与他汇合，带来了莉迪亚的萨尔诺远征队与部位狮鹫骑士团的成员自然并入到他的军队里，王后仅仅保留里她的猎鹰卫队，或许现在可以重新称呼其为猎鹰骑士团。
　　陪伴着厄休拉夫人的还有她的女儿厄尔秀兰，她私下里找到西格，希望他能多关心一下厄休拉夫人，因为她在赶来的过程里不幸坠马落水，虽然没有骨折，却也染了伤寒，通过药物和意志力稳定了下来。
　　“怪不得我看她神色萎靡，原本以为是舟车劳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西格拍拍厄尔秀兰的肩膀，“这半年多辛苦你了，你做的很不错，是你母亲的、也是我的骄傲。”
　　厄尔秀兰坦诚的接受了西格的赞扬，然后去侍奉她的母亲，和西格一起半是强硬半是温和的把厄休拉夫人留在温暖的别墅里静养——城堡与宫殿有些阴湿，对厄休拉夫人的病情没好处，西格是花了好久才找到一块干燥暖和又不失体面的地方，用威胁的态度强行买了下来。
　　为了王后的病情，他不介意损失这点体面。
　　厄休拉夫人意外的倒下，她原本的工作就落到了西格头上，他不仅要料理北方新占领区的各种问题，南边他统治稳固的土地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他操心：今年的秋收、税收、过冬准备，兵员的征募与训练、对巴克斯帝国与达夏公国的战事、各种政策的实施、公共工程的建设、以公务员培训班为核心的扫盲工作......
　　西格只能庆幸自己有个强壮的身体，连连几个通宵熬过去，他虽然面容憔悴但内里依然保持着健康与活力，只不过他糟糕的神色把他的情人们吓了一大跳，温蕾萨夫人把工作丢给副手跑过来帮他，海伦娜承担了更多的治安工作，而妮可丝则分担军务方面的事情。
　　在366年结束之前，宝黛丝与多诺万各自率领一支军队攻克了米松堡垒与银刃壁垒，把瑞文斯顿王国法理领土内的领主们分割成两部分，而后，他携着胜利者的气势给剩下的领主们写信劝降，在信里他明确的告诉他们——潘德-瑞文斯顿联合王国（这是他与厄休拉夫人商定的新体制）的底线是保留他们的爵位与部分财产，并给予津贴补偿，如果拒绝他们不仅什么都得不到，并且还会面临灭顶之灾。
　　领主们各自和手下经过一番讨论，雪漫城与奥登堡派出使者交出家族传承的爵位信物与宣誓书，宣誓对瑞文斯顿王国的新女王效忠，剩下的打算负隅顽抗，并在次年被西格亲自领兵一一击灭。
　　厄休拉夫人在367年春天，瑞文斯顿人冷淡的视线里举行了加冕仪式，守护王国的龙骑士团最终向女王低头，按照以往的惯例赠送给瑞文斯顿新王龙牙剑。至此，瑞文斯顿王国开启了厄休拉一世的统治。
　　西格把宝黛丝和她的冯可夫军队留在瑞文斯顿，作为厄休拉夫人的助力和西格的监视者，他在申德弗进行了一次成功的访问，天琴座连队的高地女人们把国王对待军人的良好口碑传开，使得西格成功组织起一支高地人的军队，他把这支军队交给厄尔秀兰，让她返回杨维克朔监视他越来越不老实的盟约，凡斯凯瑞人的女王，独眼的阿格努斯。
　　他带着主力部队回到萨里昂，达夏公国与巴克斯帝国的军队退去，不敢与他进行正面交锋。不久之后，精疲力尽的两个国家派来使者与他签订了和平条约。罗兰爵士一直到确认巴克斯帝国履行和平条约后，才返回了萨里昂。他与潘德王国的国王都看到了一张疲倦的脸，指着对方笑了起来，然后痛饮美酒。
　　“罗兰，你就没有再找一个的打算吗？”西格醉醺醺的问仍然一杯接一杯喝着葡萄酒的罗兰，“你一个大老爷们，没个女人照顾不行啊。”
　　“圣骑士是发誓守贞的，虽然我不再是什么圣骑士了，但我爱梅芙，所以不会再娶了。”罗兰犹豫了一下说：“我担心我续娶的妻子不能像真正的母亲疼爱我的孩子，甚至在她的孩子出生以后，会为了继承权谋害我的孩子。”
　　权力面前无亲情，家族成员为了权力相互仇杀在贵族内部简直件司空常见的事情，不过，当罗兰爵士直白的袒露出来的时候，西格仍然忍不住叹息。他想起了为格雷戈里国王送葬的时候，厄休拉夫人身体不好却随着抬棺人同行，最后看着格雷戈里被埋到家族墓地里，竖立墓碑，才献上橙色的花，轻轻说：“我愚蠢的弟弟啊。”
　　西格确定，在那一瞬间厄休拉的悲伤发自内心，只是坚强与立场不允许她哭出来。从那天之后，厄休拉夫人又静养了许多时间才出现活动，她的身体好一阵坏一阵，让人忧虑。
　　罗兰爵士把西格的愁容理解成对厄休拉夫人年龄的担忧，人喝了酒之后就少了许多估计，他大刺刺的说：“陛下，我觉得你必须做好准备，确保瑞文斯顿的王位不会出现意外。”
　　“意外？不会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我的妻子知道只要在我的保护下，她的王位才能稳固，按照事前的协定，厄尔秀兰将放弃继承权，并成为未来的瑞恩公爵......好像瑞恩还没掌握在我们手里。”
　　“是的，宝黛丝女士正在率领军队攻打那里，他们等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那就好，”西格抚掌大笑，“等我忙完这些事，明年春天就去马里昂斯。”
　　内侍与宫女们假装没看见国王与重臣醉酒后的丑态，把一切收拾干净。海伦娜带着西格的卫队接手了西格。一方面是防着宫内年轻的贵女们对国王产生非分之想，妄想着走上床上位的捷径，另一方面是保护西格的安全。
　　战争已经结束了，但并不意味着西格的敌人们就会就此罢手，稍有远见卓识的人都会意识到再无北方的威胁、整合了菲尔兹威与萨里昂区域土地后的潘德王国将会那么可怕，即便达夏公国与巴克斯帝国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对手。
　　既然正面战场不行，那就迂回从其他战场解决问题，比如煽动凡斯凯瑞人叛乱，比如离间西格与厄休拉夫人之间的关系，针对厄休拉夫人的女儿以及西格两个儿子的暗杀，最后演变成针对西格本人的暗杀。
　　潘德王国虽然令人畏惧，破绽也十分明显，归根结底，这个新兴的强国是建立在西格的个人威望和军队之上，内部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矛盾，新旧贵族之间的矛盾，各个派系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都需要用时间和无数次明争暗斗慢慢调和抹平，变成和谐的秩序。
　　如果现在西格死了，王国的各种矛盾只会立即爆发，变成一场内战。一旦内战打响，潘德王国最好的结果也是元气大伤，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演变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因为回报很丰厚，所以西格的敌人们尝试起来异常的热情，充分的展示了人类的想象力——试图把他推下阳台的、试图把他在睡梦里勒死的、在啤酒里下毒的、伪装成土匪袭击他的马车的，试图用化肥在他歇脚的地方把他炸上天的、在逼里藏毒的......
　　袭击的手段五花八门，不过都没什么卵用，西格照样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公共场合出现，并把他一次次躲过袭击的经历当做吹嘘的资本，骗来观众的赞叹。
　　在背后，劳心劳力的卫队成员和被扣光了奖金的里泰迪兰都翻了个白眼。
　　因为被查出接受巴克斯人的贿赂，原来的庄园总管离职，由摩尔迦娜接受。尽管对方是奴隶贩子拉蒙送来的人，但西格还是对她委以重任——之前她已经在萨里昂住了一年的时间，期间没有越矩的举动，被西格认为是可以信任的人。
　　“需要我提供上床的服务吗？”精灵女仆直率的问了出来，“我还是处女，不过有用道具做过训练，能够各种您的各种要求。”
　　西格摆了摆手，断然拒绝。开什么玩笑，他的情人们平均年龄已经快27岁了，正是欲求高涨的年龄，光是满足她们已经很辛苦了，他可不敢再招惹新女人了。
　　摩尔迦娜耸了耸肩，又摆回扑克脸，做回了她的庄园总管。


第三十七章 休战期 （二）
　　在367年的春天到来之际，西格的长子阿尔萨斯已经3岁了，到了一个王储该接受教育的年龄。同样的，王储的事不再是王室的私人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大事，西格特意召集留守在萨里昂的大臣们进行咨询。
　　“我个人认为，评价一位贵族乃至于一位国王的能力可以分为外交、军事、内政、密谋、学识五个部分，”宫廷首相、马里昂斯公爵艾尔夫万满脸严肃，“根据您对王储的期望不同，这五个领域您应该确定主次，重点培养两到三个属性。”
　　其他人纷纷附和，让西格也点了点头：“我期望的是在我这一代结束潘德的分裂与战乱，等到王储上位之后，只需要对付绿林强盗、邪教徒和海盗就好，他们的存在不至于威胁潘德王国的统治，又能让我的继承者警醒，不至于玩物丧志，变成一位昏君。”
　　“如果是培养一位和平国度的接班人，有您的威望和财富在......首先是内政，然后是外交，再次是军事，密谋和学识可以放一放。”
　　“内政的话，我可以请阁下来担任阿尔萨斯的老师吗？”
　　“我的荣幸。”艾尔夫万叩击胸口。
　　在潘德王国实行君主集权之后，评价一位贵族地位高低的就不再是爵位而是与国王的亲疏远近。要说亲近，西格的情妇们是距离最近的，她们不仅和西格负距离接触，还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王国的新贵族。
　　只不过，在西格的暗示以及她们各自的原因之下，她们没有干涉朝政的意思，而是作为王室力量的一部分威慑着其他勋贵。
　　在她们之后，排名靠前的就是萨里昂旧贵族的代表艾尔夫万，新贵族的代表洛里，骑士团的代表达利安爵士、罗兰爵士，军事贵族的代表多诺万......宝黛丝和她麾下的军官都属于客军性质，是不能算进去的。
　　所以，艾尔夫万在接收到任命之后才会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国王的恩宠就是地位的象征，让他稳稳压了几个挑战者一头。
　　西格把决定写进信里，由奈特抄送给他的妻子与伊莉莎，当然，事后也没忘把越发丰腴艳丽的成熟女人就地正法，当她无意识的、用呢喃的声音喊出“大人”二字时，西格总能想起刚刚相遇时，奈特瘦瘦小小的样子，谁能想到，在自己的抚养和浇灌下，她竟能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待到367年的春耕工作布置完毕之后，西格带人北上前往马里昂斯，原本温蕾萨夫人打算回精灵的地盘探望老朋友，但最后又改变了注意，加入了西格的队伍。
　　“最近接到了艾米亚的信，他续娶了阿尔托利亚、卡莲和美杜莎，我最大的孙子已经十岁了，而最近又会再增添一个孙女。”
　　看到家族繁衍兴旺，温蕾萨夫人难得不再保持精灵的矜持，像个人类贵妇在看到喜欢东西时一样笑的合不拢嘴。然后她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西格身上。
　　“其实，我也想以身作则生个孩子的，而且我还在能怀孕的年龄。”
　　西格知道温蕾萨只是在找借口，这个可怜的精灵寡妇早早失去了丈夫，又被迫和自己的儿子长久分离，孤苦伶仃在潘德流浪。而西格在解救了她之后，因为颜值优势让她稍稍敞开了心扉，并在漫长的时光后取得了温蕾萨的信任，让她对丈夫的需要、对儿子的思念全都付诸到西格身上，最终和西格结合到了一起，让他领略一个女人能展示给男人的全部美好。
　　她也清楚西格的特殊体质必须借助伊莉莎的魔法才有可能怀孕，而且对母体的强度有着要求。只是看到儿子的家庭圆满幸福，她在喜悦的同时也生出了寂寞和孤独的情绪，天下的母亲大抵会对儿子的妻子抱有淡淡的敌意，因为是她把儿子从自己身边抢走。
　　所以，能安慰她寂寞心灵与身体的对象也只剩下西格了。
　　在马背上，在溪流旁，在树林中，在毯子里，在巨岩下......追求猎奇的男女尝试了许多新奇的花样，而结果就是，抵达马里昂斯的时候，温蕾萨夫人皮肤滋润仿佛年轻了三岁，而西格则有着旅人常见的疲态。
　　“唔，本来想着和你一起玩的，”伊莉莎笑着把西格推进她的私人浴室里，“现在你是莎娜美和特蕾莎的，两个人都特地为你学了按摩手艺呢。”
　　在两位情妇的调养下，西格恢复了气色，他先去看了伊莉莎，抱着她娇小的身体，抚摸着她绸缎的长发，把脑袋埋入女孩的脖颈，嗅着女孩淡淡的香气，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治愈。伊莉莎微笑着看西格像摆弄洋娃娃一样摆弄她。
　　“你啊，个子高高的，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却总像个小孩子一样。”伊莉莎咯咯笑着推了她一把，“好了，国王陛下在我撒娇太久会让人看轻的，去找你的山猫小姐吧。”
　　西格走到维吉维斯房间的时候，发现他的儿子布鲁图正在被奶妈喂奶，而山猫小姐，或许该叫她山猫夫人可怜巴巴的看着。西格听伊莉莎在信里介绍过，他的第二个儿子布鲁图在366年的冬天出身，顺产，只不过山猫小姐那对被西格把玩开发了无数次的绝美山峰无法哺育自己的孩子，因此只好请外援代替。
　　理论上，几个月之后，孩子喝羊奶或者牛奶也没什么问题，西格的两个儿子天生体质强健，只不过山猫小姐十分珍视自己的后代，坚持人乳哺育，为此掏了私房钱请了三位奶妈，要的就是她的孩子随时随地都能喝上一口。
　　看着她脸上天真浪漫初人母的喜悦，西格摇了摇头。当初维吉维斯是伊莉莎送给他的礼物，当时的山猫小姐满脸高冷，一口一个人类，毫无女性的自觉，让西格觉得在养一只猫.....嗯，具有让男人身心愉快释放的猫，她对男 女之事也是好玩的态度。
　　而现在，西格已经看不出她与人类的差别了，就像一位寻常的贵妇。
　　神明变为人类，而人类正在封神。
　　西格知道伊莉莎在凡世不会停留太久，巴克利女孩的计划有偏差，却仍然以迂回的形式向着目标坚定不移的迈进。正如伊莉莎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西格也在等待着，等待着伊莉莎向他坦白一切，并迎来告别的那一刻。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悲伤，或许是因为坚信伊莉莎不会不告而别，不会给他留下一个缺憾的结局。在马里昂斯寂静的夜晚，他透过窗叶去看夜空的圆月，听到了窗外的敲门声。
　　他毫无戒备的打开门，在伊莉莎的领域里，他不可能遭受到任何袭击，而看来者一头柔顺的金发后，他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说：“塞西莉亚小姐，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不必如此戒备吧，无论怎么想，我都是你未来第二任王后的第一顺位候选人，提前看看我的丈夫不是很正常吗？”
　　“但现在你不是。”
　　“不要那么冷淡吧，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夫妻财产的合并？我虽然不如你的资本丰厚，但一整支军队、你所有没有得到的二十不死人绝对比任何人的价码更高。”
　　“我会很乐意在和你结婚的时候谈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抱歉，我更关心我的合法妻子厄休拉。”
　　“如果是伊莉莎的事呢？喂，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脸，只是随便聊一聊。”塞西莉亚摊开了手，“终于有和我聊一聊的兴趣了吗？”
　　“请进，但愿你能原谅我招待不周。”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能好好招待我，毕竟你是个小心眼嘛。”塞西莉亚坐在西格床上，“你的巴克利女孩有些事情不方便回答，自然只能由我这个恶友兼情敌来回答咯。”
　　“情敌？你们喜欢过同一个男人？”
　　“就是你啊。”
　　“我？”西格指了指鼻子，“我一直都在思考，在成为狮骑士之前，我到底是什么，看来你能给我解答是吗？”
　　“是的，我姑且算是你前女友来着，很可惜没成啦。总而言之，这就是个妹妹、前女友、妹妹闺蜜兼现任女友构成的修罗场所围绕的男主角，和他的后宫一起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一连串不幸的故事。”
　　“我是和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除了你我伊莉莎之外还有谁？”
　　“露西安娜，她是你的现女友。”
　　西格的脸色变得惨白，用排除法也知道伊莉莎于他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像是读出了西格的心理活动，塞西莉亚笑眯眯地说：“放心吧，你的变态妹妹至少还没想用自己的身体和血脉相连的哥哥发生些什么，不过你也清楚，这是掩耳盗铃的做法。考虑到你们的关系，你们任何越轨的行为都是乱 伦啊。”


第三十八章 休战期（三）
　　西格与塞西莉亚谈到半夜，从自己“前女友”嘴里得到的冲击性消息让他辗转反侧，直到天明之时方才睡着。第二天下午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天旋地转，四肢冰凉，恶心烦闷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喉咙。
　　“陛下受了风寒。”宫廷御医在诊断之后如是说。
　　国王的病情让马里昂斯行宫里的人变得混乱，伊莉莎当即命令她的；猎犬骑士团封锁消息，由她本人代为应付觐见西格的人。海伦娜带着卫队在外面守护，由于温蕾萨夫人回家探亲，维吉维斯不会照顾人，西格的前女友与现女友又不好接近，最后只能由地狱修女特蕾莎来。
　　从西格登陆潘德开始，他给其他人留下的印象就是身体强健精神奕奕，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十三年的征战里，他病倒的次数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在356年从异端手里解除萨里昂之围的时候，西格不得不在幻境里处决了自己投靠异端的家人，对他本人的精神造成了极大打击，在成功解围后倒下了，休养了将近一个星期（当然，在外界看来是与阴森之眼吞噬者的交战带来的巨大损耗）；
　　第二次是在359年，他在剿灭异端的过程里受到了心灵和身体的双重伤害，这一次休息的时间短暂，他很快就再度恢复了健康；
　　而这一次，西格看起来只是偶感风寒，但亲近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病情比过去更严重。五天之后，当温蕾萨夫人结束半个月的假期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宫廷的气氛十分诡异。
　　温蕾萨就近抓住莎娜美问道：“发生了什么？”
　　莎娜美摇了摇头，温蕾萨只好自己去找西格。大家都清楚她是和西格负距离接触的亲密女人，让她毫无阻拦的进入西格的房间。她印象里总在欢笑的大男孩用被子裹住自己，倚在床头，眼神呆滞宛如死鱼。
　　“好吧，发生了什么？”
　　周围服侍西格的人摇了摇头，对于她们而言国王大人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温蕾萨叹了口气，用请求的语气恳请其他人出去，让她和西格相处一会儿。
　　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个人之后，阅历丰富的精灵女士使出浑身解数，无论是如情人般的呢喃，如母亲般的温柔，如师长般的严厉都无法唤回西格的注意力。温蕾萨忍着巨大的羞耻，扮成邻家少女、妹妹、女儿甚至是一只猫，都无法打动西格。
　　“啪。”
　　她给了西格一巴掌，看到她心爱之人眼珠转动了两下，又会变回死气沉沉的模样。
　　“好吧，看起来受伤挺严重，还是感情伤。”温蕾萨自言自语着掏出一瓶药剂，“亲爱的，这是你逼我的。”
　　她拧开瓶塞，把一瓶药全部滴入自己口中，然后张嘴吻住西格，让药在两人唇齿间充分交换。尽管男人没那个心思，但他的身体却活络起来，精灵夫人不调整的直接坐下去，半个月的时间不见，她也很想西格了。
　　一番云雨后，温蕾萨准备梅开二度的时候，西格摆了摆手：“唉，夫人我真的没心情。”
　　“终于肯说话啦，西格。”
　　“如果我不说话，恐怕这几天我都没法下床了吧。”
　　“你知道就好。”
　　温蕾萨把西格的头揉成鸡窝，自己起来，用房间里的清水和毛巾把两个人擦拭干净，上床和西格并排躺着，看着天花板的纹路说：“现在能告诉发生可什么吧。”
　　“夫人，你知道我和伊莉莎之间有特殊关系对吧。”
　　“我想，这在大家眼里都不是秘密。”
　　“伊莉莎是我妹妹，”西格为了增加说服力补充了一句，“亲生妹妹。”
　　精灵夫人走南闯北许多年，诺多骨科、瑞文斯顿骨科、巴克斯骨科、萨里昂骨科、达夏骨科、菲尔兹威骨科她都看过，比这更混乱的关系她也见识过，所以还不至于惊讶到说不出话的程度。
　　虽然不合时宜，她因为窥探到这背德的关系，了解了西格更多的秘密而兴奋起来。
　　“亲生妹妹？可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因为她用了别人的身体，而我还是我的。”
　　“换身体.......简直是像故事里的那种场景。”这下温蕾萨也感觉有些头痛，“她本人知道吗，如果你们是无心之过......”
　　“她知道的。”西格痛苦的捂住了头，“她知道了许多年，却依然一点一点把我们的关系推进深渊。”
　　温蕾萨叹了口气，只好拿出祖传的精灵、我儿子的儿子还是我儿子、达夏与迦图盛行的继婚制以及其他重口味的玩意，让西格明白你不是最烂的那一个。
　　人都是才对比中找到快乐或者悲伤的，在知道原来潘德有那么多烂人后，西格就那么难过了，眼看他有所松动，她说：“在你不知道这些事之前，你是全身心的爱着伊莉莎对吗？”
　　“是的，但是......”
　　“那就装作不知道，反正你们以前也快乐的像两只小鸟不是吗？从生理上，你们之间的结合没有任何问题，要克服的只是道德层面。在爱情与道德之间，你选择哪一个？你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为她战斗乐那么多年，出生入死，这些宝贵的东西仅仅因为她是此刻你没有血缘的妹妹就放弃了？”
　　温蕾萨的歪道理把西格说的迷迷糊糊，说到底，他本人对伊莉莎的迷恋并没有因为兄妹关系而彻底动摇，只是缺乏一个借口，说服自己继续的借口。
　　到了这一步，温蕾萨明白她这个旁观者的角色走到了尽头，该是西格和他妹妹谈谈的时候了。在她离开房间后，在拐角的走廊里看到了眼神惴惴不安的伊莉莎。
　　“他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了，你该去和他谈谈，把所有问题说清楚，决定你们的未来。”
　　“谢谢。”
　　“别犹豫，不然随着时间推移，他的道德观念重新占据上风，又要痛苦自责了。”
　　伊莉莎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温蕾萨拿出一瓶秘药交给她说：“旁观者比当事人更具勇气，而这个能让当事人也要勇气。今天下午我试过，用来睡服别人很有用。”
　　伊莉莎捏紧了瓶子，她把目前能告诉西格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有些事是不得不说的，我不想永远欺骗我，看着你无防备的爱恋，我在感到幸福的同时也充满煎熬，所以我追求猎奇的方式和你制造快乐，向你身边塞进去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用来赎罪，抱歉，西格，在原本的世界里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但我很早的时候就对你产生了非分之想。
　　小时候我的身体虚弱，陪伴着我的只有窗棂的影，让我感觉自己是只笼中鸟。父母经常工作，看护只是确保我不会发生意外或者饿到，而不会关心我什么。
　　只有哥哥，在放学之后会过来和我分享见闻，这样，我在寂寞的时候就能代入你描述的事情，感受你的快乐，让我自己也快乐起来。
　　好在医学进步，我依靠药物终于恢复了上学的行动能力，上初中的哥哥担心上小学的我，嘱咐我放学之后等着，自己翘掉自习课去接我，常常被班主任骂，可是哥哥就是劣习不改呢。我现在还记得，在夕阳的天空下哥哥的手牵着我的左手，我的右手握着棉花糖。哥哥嘴上抱怨我吃的到处都是，但每次都细心的帮我擦拭干净。
　　真正意识到哥哥是个男人的时候，是我上初中，你上高中之后，那时候我已经不需要哥哥陪伴了。生活因为缺少哥哥变得寂寞，青春期急速成长的我亲近的只有一个男性，又没有人来教我伦理，自然而然，我可悲的把你当做一个男人来看。
　　哥哥实在对我太没有防备了，在十三岁的时候，我就偷偷吻了你，可惜你只是翻个身咂咂嘴，睡得像头猪。既然哥哥很配合，我就顺应了心中更躁动的欲望，比如在你的床前脱掉衣物，换上你的内衣内裤，用力抱紧自己，就好像拥抱了你。
　　那几年我玩的真是疯狂，甚至把衣服全部脱掉，在哥哥面前尽可能的展开双腿抚慰我自己。如果哥哥能够醒来，大概真的要天旋地转三观破碎了。
　　我们关心重新好起来是你上大学而我上高中之后，高三你帮我辅导了一年。在你认真讲课的时候，我却贪婪的望着你的脸庞，嗅着和我相同的沐浴剂的味道，为不经意间的肌肤接触而感到害羞，心中想要占有你，更长久的陪伴着我，不和别的女人来往。
　　可我终究只是个妹妹，不能阻止你找女朋友，在你向我倾诉女孩好难懂的时候，我表面微笑，之后回到房间里却在笔记本上一遍遍写着你女朋友的名字，诅咒她去死。
　　我就是这样的人，辜负了你信任的变态妹妹。”
　　伊莉莎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衣物，让西格想起了他们在冯可夫第一次交心的那个夜晚，女孩也是月白色的睡衣。他咬了咬牙，张开手臂把伊莉莎抱住。


第三十九章 王后之死（上）
　　在突破了心理障碍之后，西格与伊莉莎的关系反倒变得更紧密，他为能窥探到女孩的真心而感到欣喜，又因女孩的哭泣而产生爱怜的情绪。尽管他时常想起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禁忌，但更多的是欢愉。
　　仿佛是为了驱散心中的不安，伊莉莎尽情的用她小小的身体展现魅力，无节制的向西格索取着。当她无意识的在饱含着媚意的喘息里说出“哥哥”的呢喃时，禁忌的快感让西格忍不住更紧的抱住了她。
　　在卧床十天之后，西格再度以健康的形象出现在了公众面前，而伊莉莎却疼的三天都不太能走路，在房间静养。
　　从367年到370年，西格分别在马里昂斯、瑞文斯顿与拉里亚住四到五个月，剩下的时间则在赶路或者在萨里昂城。前往马里昂斯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伊莉莎，他们每次分别又重复后都能点燃激情，当然，也有看维吉维斯与她所生的孩子布鲁图的意思。
　　小家伙比他的兄长小两岁，在西格心目中，拜蛇教并不是一个一代就能解决的对手。他这一代的任务是把拜蛇教从潘德赶出去，他的下一代再率领一支军队远征阿玛拉，和其他国家配合着剿灭拜蛇教。
　　最理想的情况，他的长子将成为国王，次子将成为元帅，在从阿玛拉的远征回归之后，就成为镇守王国的柱石。
　　前往瑞文斯顿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厄休拉夫人稳定局势，她一个女人，身边又没多少心腹，让许多人觉察到了可趁之机，所以西格要展示与自己妻子的亲密关系来提升妻子的威望，同时压制瑞文斯顿从潘德王国脱离出去的声音。
　　这是不可避免的，当宝黛丝带着军队一路攻城略地，厄休拉夫人治下的瑞文斯顿王国日渐完整的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出于认同与利益，煽动厄休拉夫人独立，而厄休拉夫人也有意纵容他们，借此获得和西格对话的本钱。
　　谁都不会甘愿成为别人的傀儡。
　　而拉里亚之行，则是为了和精灵盟友进行更深度的合作。在369年，西格和诺多精灵、号角召唤游侠团以及银雾游侠达成了一个重要协议，号角召唤游侠团并入银雾游侠团，银雾游侠图安转入潘德王国治下，而诺多精灵则负责培训银雾游侠团的射手们，共同打击贩奴和走私。
　　这又牵扯出一向敌视诺多精灵的乌木护手骑士团，他们在巴克斯帝国建立据点，派遣精英成员网罗党徒，和银雾游侠团冲突不断，在边境上反复厮杀。
　　隔了几年之后，西格终于再度见到了阿尔达莉娅，他最初有点尴尬，因为阿尔达莉娅坏了他的孩子流产，元气大伤不得不隐居休养，现在才恢复到能处理政务的地步。这个诺多精灵算不是情人，也不是朋友，更不是敌人或者陌生人，关系很复杂暧昧。
　　阿尔达莉娅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甚至对西格发出暧昧的邀请，希望再怀上一个孩子。但西格从伊莉莎那里了解的情况，让他知道自己身为异邦人，是无法让任何原住民诞生子嗣的，区别只在于，弱小的个体怀不上，强大的个体怀上后会流产。
　　为了对方的生命安全，西格断然拒绝，在看到对方露出些许寂寞表情的时候，他斟酌了语言，邀请她来萨里昂做客。阿尔达莉娅奇怪的看了他两眼，恍然大悟。
　　“你想让我和温蕾萨一起侍奉你，原来一个诺多精灵都满足不了你啊。”
　　“你倒是向健康健全的方向想一想！”
　　从那个冬天开始，阿尔达莉娅就留在萨里昂，成为诺多精灵驻潘德王国的大使。
　　这三年里，潘德王国推出的第纳尔开始发行，并凭借足量的优点，迅速在各地流通。由王室掌控金属矿、行政干预市场的策略使得西格在打货币战争的时候无往而不克，哪怕巴克斯帝国与达夏公国有心抵制，通过新加尔的黑市，潘德第纳尔的已经流通到两个国家，并开始在黑市交易里流行。
　　另一件大事是铅活字印刷机的出现，使得印刷业务更为简便快捷，变相促进了文化的繁荣和知识传播。西格投下重金，让他治下主要的城市们都配备了两套印刷设备，一套负责政府公文和公立学校的印刷任务，另一部分则是民用。
　　之所以要控制在自己手里，是因为西格觉得他需要知识进行更广泛的传播，以便为培养人才打下基础。另一方面吗，如果不加以限制，过于宽松和自由的环境会给他的政权带来某种潜藏的危险。
　　在和平期里，潘德的军队并没有松弛下来，他们日复一日的操练着，接收更多的火炮和步枪进行训练，这些花费是惊人的，哪怕潘德王国已经占据了如此多的土地，有了更多的纳税人口进行持续收割，哪怕商业蓬勃发展，比前几年高了数成。
　　西格对他境内又归属他管辖的武装团体进行了压迫，仿照在拉里亚城管辖佣兵团的经验，大中型佣兵团都要在各地的佣兵公会里注册、报备，企图反抗他的或者阳奉阴违的团体都遭到了无情打击，这些有一定战斗力又没有风险的民间团体拿来给军队刷经验实在再合适不过了，他们中有些精英装备精良练度高，单挑西格的卫队骑士或许都能不落下风，只可惜他们的数量太少，无情的被人海淹没了。
　　如果说西格给这些游走在非法边缘的团体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境内所有被他视为非法的团体只有死路一条，这里面包括但不限于绿林强盗、海贼、起义农民、邪教徒、外国殖民者、反对他统治的人。
　　规模不等的清剿遍及潘德全境，以黎明骑士团和异端反抗的最为激烈，给王国造成了一定动荡，以至于部分人的决心出现了动摇。西格身为领袖，承受的压力自然更大，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在这场清剿中产生的损失算到坏人们与清剿坏人们的国王头顶上——
　　人的利益决定立场，哪怕从整体来看，强化潘德的秩序打击黑恶势力是件好事情，但只要有人的利益在里面产生了损失，那人就会不可避免的抱怨甚至敌视行动的发起者。
　　西格没有动摇，他很清楚，一旦和达夏以及巴克斯帝国开战，他就没工夫再管国内这些妖魔鬼怪，战争本身也会产生大量的逃兵和无赖骑士，让社会秩序进一步崩坏。所以，为了社会安定，也为了练兵，西格对国内灰色势力和黑色势力的清剿很是上心。
　　371年的春天，西格再度造访了瑞文斯顿，经过四年的战争，瑞文斯顿被完全整合，厄休拉夫人邀请她的丈夫参加庆典，以及她的女儿厄尔秀兰受封公爵的仪式。
　　在原本是件好事，但西格在看到厄休拉夫人的面色时就意识到不妙，那不是健康人的气色，原本厄休拉夫人身体也算不上太硬朗，自从在367年落水之后，身体就一直时好时坏。
　　“朋友，仪式什么的随时都能举办，但你身体的健康却不会回来。”西格言辞坦诚，“我不会插手这里的事物，一切由你的女儿和其他人做主。”
　　“但很多人都在期待着我站出来，如果我不出现，人们对我的怀疑与不信任就会日渐高涨，连带着你和女儿威望也会受打击。”
　　“只要我们仍然掌握着军队与财富，任何人都只能把他们的怨恨藏在心里。”
　　即便西格这样说，厄休拉夫人还是固执己见。西格私下里找御医和宝黛丝了解情况，得知对方的情况不是简简单单的“不妙”可以形容。如果把厄休拉夫人的寿命比作蜡烛，那么她强行燃烧自己，放出光热，现在她已经开始燃烧底盘的烛泪，如果不加以节制，大概......
　　御医后面的话没有说，西格知道自己该做好某种准备，当他带着些许责难的语气问宝黛丝的时候，对方也很无奈的摊手，说厄休拉夫人不希望你面前暴露虚弱的一面。
　　厄尔秀兰预和西格一样预见到了某个未来，在她看到西格之后，坚强的形象崩塌了，趴在西格怀里失声痛哭。男人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她平静下来。
　　“母亲说她的一生都在重复失败，所以她想给自己留下闪耀的、让世人足以记住她的事迹，而不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我阻止不了她。”
　　“是的，我们都阻止不了她，厄休拉夫人一旦固执的坚持某个想法，就很难再改变了。”
　　庆祝仪式和厄尔秀兰的爵位授受仪式都顺利举行，厄休拉夫人若无其事的和庭臣们谈笑风生，不看去丈夫和女儿担忧的目光。但是，但宴会的宾客散尽，在场的只剩下自己人后，她摇晃了两下，摔倒在了地毯上。


第四十章 王后之死（下）
　　厄休拉夫人病倒之后，西格和厄尔秀兰就轮流陪护在她身边。在帮助她翻转身体的时候，西格猛然发现他名义上的妻子是如此轻盈。
　　这些细节，以前他从来不知道。
　　“比起守在我身边，我倒是希望你能代我出面处理政务，安抚各个躁动不安的阶层。”厄休拉夫人用低声的声音说：“我的女儿呢？”
　　“我带来的公务员们已经接手了要害部门，他们都是熟练的行政人才，不会出差错的。厄尔秀兰我安排她睡在隔壁，她一个人照顾你太辛苦。”
　　“想问的问题太多，反而把最重要的那一个遗忘了。”女人的笑声变成一连串的咳嗦，“咳咳，西格，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生病的时候人是很难过的，孤独空寂会让原本沉重的身体更加沉重。我有过体会，如果生病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哪怕只是聊聊天，也会感觉好一些。”
　　“是在马里昂斯对吗？当初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流言已经演变到了你已经驾崩了，旋即就在周围地方发生了几股叛乱。后来，你康复的消息传来，叛军就不攻自散了。”
　　“瑞文斯顿以南海挺稳定的，我当时不知道。”
　　“所以我很好奇，驱使你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我们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这具衰老的身体也不在你的狩猎范围内......这有什么羞愧的，你们男人都喜欢新鲜多汁的少女，而不是干巴巴的中年女人。”
　　“虽然我对夫人你没有爱意，但我很尊敬你，把你当成朋友和我的半个师长......或许还有母亲的成分。您知道的，我的大臣们虽然忠诚可靠，但我和他们也不是无话不谈的，我的女朋友们虽然能无话不谈，但在做那种事情的谈论政务很煞风景。
　　但你不一样，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讨论任何事情，发表感想，最妙的是你乐于和我谈论这些话题，并且能给出指导意见，等同于我的半个老师。
　　我在面对年长或者强势的女人时会表现的相当软弱，因为我总能在她们身上找到些许母亲的影子，我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不过她的强势倒是记忆犹新。”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在他羞涩的叙述里，厄休拉夫人突然笑了起来。当西格投来疑惑的目光的时候，她喘了一会儿，带着微妙的表情说道：“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在思考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开始的时候，我把当成大陆上随处可见的冒险者或者雇佣兵，年轻人总是对冒险与战争充满不切实际的妄想，进而走上一条死路。雇佣兵这条路，两成的佣兵拿了整个圈子八成的收入，中间四成人拿两成收入，而底下则是什么都拿不到的人。
　　他们最好的结局是身心俱疲的回家，在后妈、义姐妹的治愈下恢复身心健康，为了家族的繁茂而努力耕耘；最差的结局被骗的身无分文，被迫把自己买个奴隶商人，长相俊美身体结实的被身高160体重也160的贵妇们买走做个禁脔，普通有力气的会被卖到划桨船上当水手，或者送到冯可夫，而最差的.....大概很快就会被折磨死。
　　但你足够强力以及幸运，竟然从佣兵队长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萨里昂王国的贵族，虽然是个有封地和没封地一样的贵族，但在成为佣兵的贵族里，你是最年轻的一个。上一个是瑞文斯顿的女冒险者，她委身给某个领主做了情妇，双方还有了一个孩子。孩子在出生不久之后就被领主的妻子毒死了，那名女冒险者也疯疯癫癫的跑进迷雾山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厄休拉夫人示意要水喝，西格把水递给她，看着她喝了半杯之后才还给他。
　　她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在战争里迅速崛起，大胆妄为的杀了巴克斯的领主，占据了他的领地，甚至向你的封君举起反叛的旗帜，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认为你死定了，结果，你打下来的土地越来越多，萨里昂的土地越来越少，直到你夺取了这个王国。”
　　“夫人真是意外的坦诚。”
　　“因为谎言没有意义，你很清楚我是在精挑细选之后才选择了你，你在精挑细选之后才选择的我，我们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不过我倒觉得，我没有选错人，你是个好人，西格。”
　　“我是个好人？”西格指了指自己，哑然失笑，“夫人，我觉得你的判断力有点......”
　　“你对我们母女很好，把国家打理的也算井井有条，现在潘德王国的生活水平比其他国家高半个档次，这就已经不错了。西格，因你而死的人有很多，但你避免了更多的死亡。最重要的是，你始终对这些事怀有罪恶感，你的心还没有到达冷酷的境地。我觉得，这已经足够称为好人。”
　　“谢谢，”西格笑了笑，“本该我安慰你的，反倒变成你安慰我了。”
　　让厄休拉夫人服下药剂入睡之后，西格打着哈欠走出房间，为了就近照顾厄休拉夫人，他临时搬到了对面，而左右两边分别是厄尔秀兰与贴身女仆的房间，更远处还有医生。
　　恰好瑞恩女公爵出来换班，两个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哪怕已经睡过一觉，厄尔秀兰的脸色十分苍白，她拒绝了西格再休息一下的建议，去陪护母亲。按着讨好他的宫廷贵妇的说法，厄休拉夫人曾打算为自己渐渐往老姑娘发展的女儿找个女婿，可惜女儿不愿意，母女俩好吵了一架。
　　现在，想必年轻的女公爵相当自责吧。
　　从春天到夏天，瑞文斯顿的温暖姗姗来迟，万物变得生机勃勃，厄休拉夫人的身体却日渐消瘦，西格和赶来的艾丽莎交流了一下，认为王后的大限将至。
　　西格知道人都是有大限的，但朋友的死亡预期仍然让他难过。犹豫之下，他忍不住问道：“有没有不让她死的办法？”
　　“有，但那等同于践踏生者的尊严。如果要做这个决定，你必须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或许求助伊莉莎小姐是个好选择。”
　　的确，如果以异邦人的能力，妙手回春并不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西格心中升起些许希望，他打开厄休拉夫人的房门，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是厄尔秀兰，瑞恩女公爵在西格怀里抬头，又推开了她，自己跑掉了。她的书记官伊莉雅慌慌张张的对西格捏着裙角行了一礼，赶紧追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西格在关上门后问。
　　厄休拉夫人今天一反常态的坐了起来，脸上也带着诡异的、健康的红晕。西格瞪大了眼睛，如果她不是恢复了健康，那就代表......
　　厄休拉夫人点点头说：“我的大限到了，刚刚向她安排了后事，其实都在遗嘱里写着呢，只是我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
　　“或许您的遗嘱能够向后推迟一些，现在放弃治疗还太早，我觉得你可以抢救一些，”西格斟酌着语言，“通过一些听起来很像童话故事，但其实真实存在的手段进行治疗。”
　　“我知道你和伊莉莎小姐身上有些我无法理解的神秘能力，但是算了。”
　　“为什么，如果是担心危险的话......”
　　“不，我已经太累了，而且我的心愿也了结了，现在只想以自然的方式死去，尘归土土归土。西格，能满足将死之人的愿望吗？”
　　西格点了点头，无力的趴在床边，身体抽搐着，厄休拉夫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不要哭，我的朋友，身为国王你应该坚强。从此之后，就请你自由的......活下去。”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数个小时之后，她陷入了昏迷。在一天之后，她在所爱的人的注视下，平静的去世了。
　　厄休拉夫人在精心装扮后被乘殓到棺材里，由点缀着白花。漆成黑色的马车送到家族墓地，已经埋葬了四年的格雷戈里国王旁边掘开了新坟，而埋进去的正是为他主持葬礼的人，他最恨的人。生前互相仇视的姐弟，死后平静的分享同一片墓地。
　　西格和厄尔秀兰担任了抬棺人的角色，他们俩作为厄休拉的夫人见证了她的棺木入土埋葬的过程。在完成葬礼后，在瑞文斯顿诸位大臣的见证下，公证人取出遗嘱，厄休拉夫人的私人财富全部馈赠给她的女儿，她在任上授予她的瑞恩公爵称号也得到了确认，从此，厄尔秀兰将成为一位实权女公爵，她自由的治理自己的领地，用来戒备和抗击迷雾山人的入侵。
　　另一项则是让西格以瑞文斯顿亲王的身份继承国王的位置，完成瑞文斯顿王国与潘德王国的合并。西格牢牢记住自己妻子的话，他咬着牙，装出严肃的神情接过象征国王权柄的一系列物品，等回到厄休拉夫人的房间和他的义女一起整理遗物时，却忍不住相拥哭泣。


第四十一章 接天塔 I
　　厄休拉夫人把王位传给西格，倒也在人们能想象的范围之内，毕竟西格付出自己的青春年华，和一个生育能力可疑又不漂亮的中年妇女结婚，帮助她用宣称权拿到瑞文斯顿的王位肯定不是因为爱情，也不可能是因为慈善事业。
　　因为厄休拉夫人这几年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她的病情拖延的比较长，全程都暴露在公众视野内，倒是没有西格毒死王后的流言产生。只是，按照瑞文斯顿人的习惯，厄尔秀兰的继承权是高于西格的，所以在权力交接的时候引起了一些小麻烦。
　　西格用钱，有权，还有一干军队暴力分子等着拿叛党的人头当进身之阶，所以他麾下有反心的贵族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暗地里恶心一下新任国王还是可以的。西格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为国王，他不可能去和苍蝇斤斤计较。
　　贫瘠的北方土地对西格有吸引力的产出只有一项，那就是士兵。由高地人组成的双手剑士、重装戟手和瑞文斯顿游侠都是不错的兵种。当然，西格也很喜欢天琴骑士团的通用骑兵们，但他总要留一些给大瑞文斯顿地区的统治者，也就是瑞恩公爵厄尔秀兰小姐一些兵力。
　　公归公，私归私，西格相信厄尔秀兰不会背叛他，但还是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包括她的丈夫不能找外国人，必须缔结入赘婚姻，并且声明放弃一系列权利。然后最后一次去看厄休拉夫人病逝的房间和墓地，带着一部分无关紧要的遗物南下。
　　他没有立即回到萨里昂城，而是率领私人卫队在边境线上的小镇对阿格努斯发出邀请，他的军队从三面朝着凡斯凯瑞人的控制区进军，信号非常明显。在巴克斯帝国与达夏公国还在休养生息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他了。
　　凡斯凯瑞人内部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一部分不愿意臣服西格的人，在潘德的舰队完成封锁之前乘船返回他们的故乡，而另一部分则投降了。
　　“如果我提议我们用决斗......”
　　“抱歉女士，我是不会和你决斗的。”
　　西格冷漠的拒绝了阿格努斯的提议，顺利接管了凡斯凯瑞人占领的菲尔兹威地区，对于投降的人，他是这样处理的，上层迁移到萨里昂、马里昂斯、拉里亚等地，让他们在文明的世界里腐化堕落，再加以教育，使他们对西格，或者说潘德王室的认同高一些。
　　而平民则加以分割，打乱，让他们迁移到王国边角地带，并给予政策上的优惠，让他们镇守边疆。当然，菲尔兹威沿海地带西格是不打算给他们留的，全部都由中央政府派遣的官员接管。
　　在凡斯凯瑞人迁移之前，西格带领他们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把黎明骑士团堵在了某个从海岸线突出去的半岛。西格并不急于和这群宗教狂信徒决战，而是一点一点逼迫他们向着后方退去，直到无路可退，才悲壮绝望的冲击他早已布置好的防线。
　　最后，他带着卫队越过了屠杀现场，注视着黎明骑士团最后的营地和最后那些人，他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做出抉择，要么投降，要么成为英雄。
　　一整个下午过去，夜幕正在支配天空，营地中没人出来也没有灯火升起，西格明白他的敌人们作出了何种选择。他举起手臂，握紧拳头，传令兵把他的意志传达身后的军队。十几分钟后，所有的弓手都让弓箭蘸着火油张弓搭箭，射出箭矢，天空里下了一场火雨。西格掉转马头，营地在他身后燃烧，让他身体周围晕满了红色的光。
　　在消灭了黎明骑士团后，罗兰爵士建立的黎明骑士团就成为了信仰正义女神阿丝塔莉娅唯一合法的骑士团，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是潘德本土的阿丝塔莉娅信徒建立的骑士团，罗兰爵士虽然是在巴克利成为了圣骑士，但他对那块的土地感情并不深沉，或者说，他以在这块土地上推行女神指引的正义更优先一些。
　　最终，371年的9月，西格带着疲倦回到了萨里昂，回到了自己的庄园。虽然只是少了两个人，但他突然觉得有些冷清了，因为一些夜晚被空了出来，他无事可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虽然没有明文诏令，但在厄休拉夫人死后的一年里，西格没有参与任何娱乐活动的庆祝，宫廷里也没人顶上厄休拉夫人的位置，让贵族们娱乐至死的风气稍微收敛了一些。
　　史官们记录的王家生活几乎每天都如出一致，只有到年底新年的时候，已经快要三十九岁的国王喝的大醉，对着他的部下们说：“快活些，朋友们，快活些，如果你们不发出声音，寂寞就要抓住我了。”
　　每个人都看到西格颓然的歪倒在椅子上，意识到一位国王正在老去。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女人，”温蕾萨对西格说，“不是我们这样没名分的，而是能在台前支撑你的、主持宫廷的女人。我听说你早已经安排好了结婚序列，那么就把这个序列中最靠前的那位娶过来吧。你已经单身了半年，再严苛的人都不会批评你不守规矩。”
　　“等到明年春天忙完春耕的事吧，”西格敷衍了一下，“对了，阿尔萨斯的教育怎么样了？”
　　“马里昂斯公爵正从基础教起，看来是希望把王子殿下培养成一个娴熟权术之道的政治家。”
　　“虽然是守江山的第二代，但身体差劲可不行，必要的时候，他也需要上阵砍几个脑袋来增加自己的威望。”
　　“你可以通知你的书记官，再给他物色一个剑术老师。”
　　“不，这件事我来做。”西格握紧了拳头，“作为一个父亲，我是不合格的，所以我想尽可能的补偿他。”
　　尽管西格是怀了补充阿尔萨斯的心思，但年幼的王储可不觉得那是补偿，原本有个教书先生就够头疼的了，现在连懒觉都不能睡了，必须早早起来绕着庄园城跑，之后还要打熬力气，学习剑术，吃一堆他不喜欢吃的东西。
　　爸爸很漂亮，但他不是个好爸爸。这是阿尔萨斯对西格的印象。
　　西格可不知道小孩子的心思，他和全天下的父母一样，都希望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不要走他们曾经走过的弯路。只是，无论怎样教导，人总会犯错，犯错就会走上弯路，重复上一代人的悲剧。
　　偶尔，在睡前的时候，西格也会跑到房间给阿尔萨斯讲故事，讲讲他征战潘德的往事。如同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阿尔萨斯哪怕不喜欢管束他的父亲，也对父亲有着淡淡的崇拜，当西格谈到他征战沙场的故事时更是激动，恨不得自己做提枪跃马的那一个，当西格讲到更加细腻、更加委婉的东西时，阿尔萨斯要么困惑的皱起眉头，要么不感兴趣。
　　“父亲，妈妈去哪里了？”
　　孩子天真的问题总会让西格心口一紧，这个孩子是伊莉莎用禁忌的技术，让他在拘束了异端女神的异邦人躯体上不断耕耘而有的收获，当然孩子的真正生母他是对外界保密的，厄休拉夫人配他全程演了一场戏，让人们都相信这是王后的孩子。
　　西格不准备告诉阿尔萨斯真正的身世，所以他只好委婉的说：“你的母亲已经被诸神接纳。”
　　“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生活，是因为父亲或者我做的不够好吗？”
　　“不，我的孩子，只是每个人都有大限，这个时间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所以，为了让她安心，我们一定要在活着的时候更加努力。”
　　“她现在在哪里了？”
　　西格指了指夜空：“就在群星之中。”
　　阿尔萨斯似懂非懂，但他的确变得比之前乖巧了，虽然只维持了三天。
　　西格在萨里昂城做个单身国王的同时，在他领地上进行的血腥清剿还在持续着，国王大人似乎打算把潘德净化一遍一般，把所有不服从他的黑暗秩序杀得人头滚滚，用鲜血滋润了土地。在短暂的经济动荡、商业萎缩后，因为运输成本的减少、环境变得安全减少了中间环节，王国的经济反而开始回升，并超过了去年。
　　西格把新增的收入大多投入到了海军之中，光是由幼女们组成存在舰队是完全无法保护本国贸易的，躲到海外的菲尔兹威残党和凡斯凯瑞人变本加厉的袭击着潘德王国的商船，甚至有时会杀进近海，这让西格意识到海军必须有战列舰的大姐姐们坐镇。
　　还有，海军是一个必须持续投入且有底蕴才能成型的军种。为了下一代远征阿玛拉的计划，他都必要兴建一支强大的海军，招募足够多的水手、炮手，最重要是培养舰长、航海长这种船上的灵魂人物，来为未来做准备。
　　372年的春天，马里昂斯写来了一封信，让西格阅读完之后立刻动身——
　　伊莉莎的接天塔计划要重新进行了。


第四十二章 接天塔 II
　　西格去马里昂斯的时候是带着一支军队去的，从他在接到伊莉莎的信件前开始，潘德周围暗潮汹涌，先是三先知女巫在潘德国内出现，到处煽动，在菲尔兹威地区引起了一场暴乱，罗兰爵士临时取得了菲尔兹威地区军事力量的统辖权，以黎明骑士团为主力开始剿灭叛乱势力。
　　这把潘德王国西部的力量钉死在原地，无法就近协防，使得两支异端大军先后通过了潘德南部国境，镇守在萨里昂的中央军团出击，追逐着其中一股异端大军，但另一股、由“阴森之眼”吞噬者的主力朝着北方进发。
　　然后是从潘德东部传来的情报，拜蛇教的大军在巴克斯帝国军队的“护送”之下离开国境，直奔核心拉里亚地区，银雾游侠团与诺多精灵已经退入城中据守。最后则来自北方，迷雾山野蛮人们倾巢出动，宝黛丝在瑞恩城带着潘德在北方的均主力据守。
　　转眼之间，三个敌视潘德王国并且也被潘德王国敌视的势力似乎精密的协作起来，从战略了牵扯分散了潘德的军力，让最强的人物带着最强的军队直奔要害。
　　西格以前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这些势力的神经，但接到信之后他知道了，是马里昂斯，因而带着最精锐的兵力亲自赶赴马里昂斯城，与异端大军的骑兵展开了一次前哨战，把敌军击退之后进入城中。
　　“你来的很及时。”
　　这是伊莉莎对风尘仆仆赶来的西格的第一句话，然后被他紧紧抱住。其他人看到之后，自觉地退出大厅，给这对男女相处的时间。
　　阳光照入房间，地板上投下窗棂的影，金色的雾气从地板上升腾。伊莉莎拍了拍西格的肩膀，用开玩笑似的勇气说：“你的热情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西格松开了她，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巴克利女孩轻声说：“先去和其他人叙叙旧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谈。”
　　“你的意思是......”
　　“你的山猫小姐和第一个孩子的生母我也会带走，倒不如说她们俩个才是接天塔计划实行的关键。”
　　西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在踌躇之间被伊莉莎轻轻推了一下。
　　“快去吧。”
　　“好。”
　　他深深吸了口气，从伊莉莎把一切和盘托出开始，他就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只是当这个时刻来到的时候，苦涩的味道仍然涌入口腔。
　　在他找到维吉维斯的时候，山猫小姐正陪着孩子玩，他的第二个儿子布鲁图今年已经六岁了，当初西格为他的教育问题还和溺爱孩子的母亲吵了一架。按照西格的蓝图，他是希望他的第二个儿子成为一位将军，所以要从小培养他的军事能力。
　　但维吉维斯不同意，山猫小姐更希望让她的孩子度过一个幸福的童年，而不是拘束于王家的使命做出布鲁图未必喜欢的选择。但最后，在漫长的冷战之后，维吉维斯屈服了，因为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无非见证孩子的成长，西格仍然有充足的时间贯彻自己的意志，把他的儿子培养成他想要的模样。
　　看到西格来到之后，她把孩子交给一旁的贴身侍女，理了理额发，领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就抱住了西格，又抬起了头。
　　“你的身上有死亡的味道。”
　　“亲手砍了一个异端而已。”
　　“也对，如果你的巴克利女孩能成功，无论是拜蛇教或者异端的确该着急了。原来如此，这个该死的混蛋最后都保持着余裕，和正宫夫人一样让自己的男人先和外面的情人告别。”
　　“你也要走吗？”
　　“其实在你打江山的阶段，神谕就已经在拉里亚现身召唤我了，我当时没有立即答应，是因为我从你身体里汲取的魔力还没积攒到那种程度，再加上我觉得我和你之间似乎少了什么，如果突然走掉会成为一种遗憾。
　　我时常会回忆起当时的抉择，回忆起我们之间到底少了些什么。当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明白了我遗憾的是没有留下什么能证明我们俩之间曾经命运相连的东西。当这个遗憾被弥补之后，我就做好了准备。”
　　西格坐在床沿边，维吉维斯靠在他身上小声诉说，这是山猫小姐最喜欢的时光。维吉维斯作为俘虏进入西格的军营，在伊莉莎的捉弄和种种偶然性的作用下，身为加害者的西格反而成为她唯一也是能稍微给予一些信任的人类，像只猫一样被饲养在男人的帐篷里，不去见也不想见其他人类。
　　那时候的维吉维斯不懂男 女之事的妙处，能让她在人类的生活里感到些许乐趣的，就是每天夕阳坠落的时候，带着黄昏气味的西格总会变着法子给她带来好吃的，可她又不懂如何使用人类的工具，所以总是西格耐着性子喂她，替她擦干净嘴巴，替她擦干身体，替她整理头发.......她不喜欢穿有拘束感的内衣，但西格总是逼迫她去穿。
　　那时候，憋了一天的她，总是嘴上嫌弃，却好奇的学习着人类的文化，为的是麻痹看守者，早日逃离这个牢笼，谁知道最后自己不知不觉间跨过了那条线，让她反而对这里产生了留念。
　　“维吉维斯，你会后悔你的选择吗？”西格问。
　　“如果要说后悔的事情数不胜数，有些时光被我太轻易的浪费挥霍掉，或者做着徒劳无辜的事情。最后悔的，则是我在伊莉莎那个碧.....那个人之后遇到你，无论我怎样努力，都不会有胜算。”
　　“抱歉。”
　　“不要说抱歉，亲爱的西格，如果你现在仍然对我抱有同情的态度，那么等同于你否定了我过去十年作为人类在潘德存在的痕迹，否定了我对你的感情，那样会让我真的变得可怜起来。”
　　西格无言的把维吉维斯搂进怀里，一起倒在床上，什么也不做，看着天花板进入空灵的状态。明明都已经步入中年，两个大人却像个孩子一样享受静谧的时光。
　　西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鼻腔唇齿里都是山猫小姐的味道。维吉维斯把他的脑袋搂进怀里，细碎的发丝垂落到他脸上。男人的醒来唤醒了女人，她笑了笑说：“看来我在梦里把你当成布鲁图了。”
　　“如果你坚持，我会给予布鲁图更多的......”
　　“不、不需要，”维吉维斯打断了西格的话，“早点忘掉我能让孩子少一些痛苦，答应我，西格，即便你不能让布鲁图变得幸福，也要让他和不幸说再见。”
　　“当然，他是我儿子，我会竭力保护他，抚养他，教导他，他做错了任何事，我都会原谅他一次。”
　　“那就好。”维吉维斯脱掉自己的衣物，用她喜欢的姿势发出邀请，“在晚饭之前，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后，西格和维吉维斯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享受了只有两个人的晚餐，有资格上餐桌的其他人要么已经吃过，要么就是在忙没有时间。
　　西格错愕的发现，餐桌上摆上了腊肠、干酪、风干肉、熏鱼、牛骨炖汤、烤鸡、全麦面包、葡萄、桃子等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的粗劣食物，再去看维吉维斯时，女人的表情笑眯眯的，让西格有了难以置信的猜想——
　　“那不是最初你没有学会用餐的时候，我给你投食准备的那些食物吗？”
　　“投食这个说法太过分了，”维吉维斯眯起眼睛，“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夸奖我的记忆力才对啊，如果我不说，大概你是不会记得，就算记得也不会记得那么详细。”
　　西格点点头，用餐刀切下一块干酪，用叉子送进嘴里，酸味涌入了口腔。他切了好久才把全麦面包切下来，却发现咀嚼起来异常艰难，不得不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把面包放进汤里浸泡，才变得松软可口。
　　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汤里面放的盐和其他香料不多，喝起来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为了调味西格又把风干肉加了进去，炖汤变咸了之后好喝了一些，但被浸泡过的风干肉口感变得异常糟糕，熏鱼也是臭烘烘的。
　　时光流逝，曾经被他视为美味的东西变得难以下咽，维吉维斯却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一份吃掉，顺带着消灭了西格那边的一份。
　　“就连这一点也和以前一样呢，你总是把你那份让给我。”女人用餐巾擦了擦手，“当然，以前是基于同情，现在则是富贵病。”
　　西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想表达些什么了，做人不能忘本，对吗？”
　　“是的。”
　　如果以骑士的身份踏入潘德，最后以骑士的身份死在潘德，这一生大概是文学家们期待的完美吧。
　　这么想的时候，西格握紧了拳头，对维吉维斯说：“如果是为了你们的话，我愿意重新变成战士。”


第四十三章 接天塔 III
　　“西格，你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了。”
　　在和山猫小姐进餐完毕，趁着飘着花香的夜风散步之后，消食完毕的西格带着维吉维斯的吻来到伊莉莎的房间，巴克利女孩正在推演些什么，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脸上沾满了墨水和其他印记，她房间的地板上密密麻麻铺满手绘的图纸。
　　西格捡起了一张，上面图案与文字无声的嘲讽着他的无知，他随手放在一边说：“和维吉维斯谈了谈，我知道这些异常的躁动是因你而起，其他人还好说，‘阴森之眼’吞噬者和他召唤来的恶魔们不是寻常人能够对付的。
　　如果是为了你们，我这个懦夫能够拾起剑来重返第一线。”
　　“‘为了什么人’是个很好的借口，很高兴重新见到你，骑士，”伊莉莎回过头去，声音变得温柔，“在你的数个身份之间，我还是更喜欢身为骑士的你，那时候你懵懵懂懂宛如雏鸟，凭着内心的指引行事，我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拥抱你。
　　不过嘛，是我把你推到了现在的位置，有些事，不管我有意无意，创伤的确让你发生了改变。要是我再怀念或者抱怨什么的，似乎太矫情了。”
　　伊莉莎开玩笑的指了指自己：“我都是一个老太婆了，还装成少女一样呢。”
　　“我并没有怨恨你的意思，相反，我要感谢你在一百多年前没有放手，不然也不会有狮骑士西格·拉普拉斯，也不会有复活的狮骑士，最后的狮骑士以及现在的潘德国王。狮骑士人对抗不了敌人的千军万马，但是潘德国王可以，纵免不了我还有最后一战。很高兴能在这时候有能力保护你，伊莉莎。”
　　“好吧，虽然变回来骑士，耿直的性格没回来吗？”伊莉莎耸耸肩，“你能这样说我松了口气，而且很开心。”
　　“你吃过了吗？今天休息了几个小时？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现在做的事会不会有危险？需不需要帮忙？”
　　“亲爱的西格，你不是笨蛋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关心我让我挺尴尬的，”伊莉莎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考虑到你和你的书记官的事，莫非你喜欢玩父女play，需要我扮演你的女儿吗？”
　　“把别人脑补成变态的人才是变态。”
　　“真意外，你学会吐槽了。”伊莉莎埋头工作，“能稍微等我一下吗？我还有工作要完成。”
　　西格点点头，不再打扰伊莉莎，他坐在女孩的床上，温暖的春风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疲倦涌上心头，他倒在床上，床单与枕套上还残留着女孩的香气。至少在这一刻，压在他心头的沉重感觉消散了，只剩下恬淡安详。
　　在一无所知的混沌后，他睁开了眼睛，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伊莉莎正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脸庞。她看了西格一眼，毫不避讳的揭开了衣领的第一个纽扣。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不，是我自己醒的。”西格掏出怀表看了看，“六个小时，足够了。”
　　“比我的睡眠时间还少，小心过劳死哦亲爱的国王大人。”
　　伊莉莎一边说着，把头上的发绳解开，浅栗色的头发在背后披散。她把坎肩脱掉，转过身体晃动了两下。西格会意，来到她背后把系带一一解开，看着女孩脱掉连衣长裙，露出的是一件浅粉色的衬裙。
　　“外衣都脱掉了，里面的衣服也麻烦你一并解决吧。”
　　“你要睡觉？”
　　“已经过了入浴的时间，也不好再折腾别人，在这个天气用凉水擦一擦就行了。放心，我还不至于着凉。”
　　既然伊莉莎那么说，西格就不再客气。他的手掌贴合着女孩的肩膀，让领口从一边退到肩膀以下，帮助女孩的右臂从衣裙的束缚中解放起来，左臂也是如法炮制，失去支撑的衬裙退到了脚踝，层层堆叠，女孩在里面还穿了宽松的内衣内裤，让西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都春天了，你穿那么多也不嫌热。”
　　“你以为做女孩子那么容易啊，每个地方都要好好保护起来。”
　　“你胸前那平板也没什么......唔！”
　　伊莉莎用肘击把西格的话封在嗓子里，她脱掉内衣内裤，以人类最原始最朴素却也是最艳丽最挑逗的姿态面对西格，指了指浸泡着毛巾的水盆。西格把毛巾拧干，转身去看伊莉莎，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一样端详着她，哪怕已经过了许多年，哪怕已经无数次沉浸于狂乱的交媾里，伊莉莎依然是粉嫩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他吞了口口水，在毛巾触及伊莉莎的脖颈之前，他首先抱住了伊莉莎，巴克利女孩挣扎了两下，嘟囔着“讨厌，人家出了汗”。西格却不在意那些，他的手紧紧揽着伊莉莎的后背，感受女孩丝绸般的头发在他手背上流淌。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在分别之前要尽情撒娇什么的，”伊莉莎用手摸了摸西格的头，“说起来，在你还是我哥的时候，也是个相当怕寂寞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
　　良久，在女孩的酮体已经完全被西格的体温加热之后，西格放开了女孩，把已经有些干的毛巾放回水里，仔细的擦拭伊莉莎的身体，就好像擦拭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之后，女孩换上月白色的睡衣，和西格睡在了一张床上。
　　“晚安，西格。”
　　“晚安，伊莉莎。”
　　第二天伊莉莎醒来的时候，西格已经不见了。被决心充满的骑士恢复了晨练，让自己想起握剑的感觉，睡眼惺忪的卫队骑士们看到国王孤独的重复挥剑戳刺劈砍的时候，下意识的身体一紧，以为自己这个月的奖金要保不住了——国王大人现在喜欢睡懒觉，他们比国王起的还晚，怕不是.......
　　“喂，你们就没有我起早锻炼的思考吗？”西格不满的转向他们，“久违的剑术教学课，忍住别哭啊，这也是为了提高你们在战场上的生存率。”
　　等真的把加入卫队的新人打哭之后，西格满意的擦了擦手。尽管还没到巅峰水平，但他总算没堕落为普通人就是了。之后，他吃过早餐休息了一会儿，带着卫队首先去接手了塞西莉亚麾下的佣兵团与不死人，与自己的军队进行交错的布置，以防止在异端大军的攻击下发生溃逃的现象。
　　因为塞西莉亚的吩咐，他的接受与安排工作异常顺利，大概他们也知道了他即将迎娶塞西莉亚作为潘德王国第二任皇后的消息。之后他前往马里昂斯市政厅，告诉议员们异端因他而来，希望市民军能动员起来做好保卫家园的准备。
　　尽管对国王的做法颇有微词，议员们还是庄重的发誓动员家族力量为西格而战。原因无他，商人也是有契约精神与信义在的，西格兑现了他的承诺，不曾让马里昂斯人失望受骗。所以，在国王陛下需要马里昂斯人的时候，他们也不能让国王失望。
　　“我的朋友们，这不是王国发生的最后一场战斗，但每一次净化异端的战斗，都是在祝福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他们创造美好的明天。”
　　卫队骑士双手捧剑，单膝跪在西格面前，西格拿起他的符印剑，让这把饱饮鲜血的宝剑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蓝宝石折射出漫漫寒光，又被黄昏之色的火焰包裹。
　　“这一次，我承诺身先士卒，并希望你们记得对我的承诺。”
　　回应西格的是刀剑出鞘的声音，他也把剑举了起来，迎接躁动的山呼海啸。每个人在看到西格剑上茜色火焰的那一刻，都觉得他们的国王大人得到了神明的赐福。
　　只是，西格清楚，神明不曾祝福于他，想要实现目标，他就必须为之战斗。骑兵们被集合了起来，不惜人力不惜成本的向外派出搜索，以便第一时间得知异端大军的动向，同时，马里昂斯城内家家户户的房子可以用石块、木条以及其他能到手的东西加固，街垒开始搭建。
　　西格已经做好了城墙被攻破的准备，但城墙的陷落仅仅是个开始，在伊莉莎的仪式完成之前，他要尽可能多的争取时间。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斥候回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3月28日的清晨，守军看到了一匹战马托着它的主人回来，那位勇敢的战士已经死去了，一根恶魔投矛从腰部贯穿了他，上面的血迹已经凝结为黑色。
　　在远方的雾气里，连绵的黑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悄无声息。明明在阳光之下，风里却透着阴寒的味道。城上的传令兵把消息传递下去，最终化为悠长的钟声在全城响起。西格从沉思中抬头，他站起来，盔甲的部件相互摩擦发生轻微的声音。在门外，他忠诚勇敢的朋友们一身戎装列成两队等候。
　　西格一一和他们握手击掌，相互鼓励，最后在海伦娜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在更远的地方，潘德王国的旗帜在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四十四章 接天塔 IV
　　随着异端大军的接近，城上的守军也渐渐能透过黑色雾气看到大军朦胧的身影。似乎除了邪教徒之外，没被西格剿灭干净的山贼、非法冒险者与无赖骑士也加入了邪教徒的序列。他们并非没有良知，只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至少此刻，他们对西格的憎恨大于对邪教徒的憎恨。
　　随着距离的进一步接近，异端大军的序列也渐渐显示出来，看起来精锐尽出，打头的依然是最低级的堕落者，他们不少人都是沿途村庄或大军沿途路上遇到的落单旅人，在饱受折磨的亵渎仪式后被杀死，一部分成为奉献给邪神的祭品，另一部分则重新站起来，成为行走的尸体。
　　堕落者的战斗力极其低下，但一旦聚集起足够的数量，其质量便得到了升华。身为亡灵生物，他们不懂得害怕，要害也大幅度减少，并且狰狞的外表对于新兵来说是持续的士气打击。
　　看到大军先驱的堕落者，城墙上的守军有三种反应，新兵一部分面露铁青之色，脆弱一点的开始弯腰呕吐，而另一部分则因生者被异端亵渎而惊怒。老兵们神色如常，低头检查自己的防具与武器，这是他们以异端的战斗里积累的经验——
　　与生者的战斗需要战士的热情，与亡者的战斗需要更甚于其上的冷漠。亡者很少有浓烈的感情，战争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场数字的游戏。如果生者没有对等的觉悟，那么很快就会被亡灵的海洋淹没。
　　好在，新的时代有了新的武器和新的战术，遇事不决可以先来一发炮弹问候敌人。实际上守军也是那么做的，马里昂斯的城墙与萨里昂城一样进行了适应火炮的改造，或许用推倒重建形容更合适一些。封住炮口的厚厚木板被推开，观察手在上面的小孔中进行观察，对照侧面悬挂的木板上标定的各种参数，计算射击诸元，由两名炮手把带木轮的火炮推到炮口，装填手负责装填弹药。
　　考虑到殉爆的可能性，每个建在城墙中或布置在城墙上的火炮附近储存的弹药都不太多。面对人类军队的时候，这点不会给己方带来太大的麻烦，历次交战证明，在野战里炮弹的直接杀伤效果一般，但它对于军队阵型的破坏与士气的打击是任何武器都无法比拟的。
　　在异端踏入射程范围开始，传令兵带来的命令让布置在各部分的火炮依次开火，在大地上卷起烟尘。前两轮只是试射，从第三轮炮击开始，马里昂斯守军的炮击精准度就开始上来了。
　　西格的指挥所就设立在城墙附近，听到令人心悸的炮击声和不断颤动的地面，他决定去城墙上看看，其他将官对国王陛下的决定不置可否，不过与西格关系亲密的几个女人，比如温蕾萨、妮可丝与海伦娜之类的竭力劝阻了他。
　　在无果之后，温蕾萨按照西格的吩咐领着一支绝对忠诚可靠的部队去伊莉莎，保护女眷和他的儿子，其他人留在这里协调，而海伦娜则带着卫队贴身保护他。
　　西格几乎是靠个人威望维系着这个国家，在他的继承人成长起来之前，可以预见这个状态还将继续持续下去。正因为了解到国王之于王国的重要性，他的卫队成员，特别是和他有着深厚感情的海伦娜才会紧张的护住他，恨不得用盾牌替国王驱赶一切阴霾。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我发誓。”海伦娜盯着西格的眼睛说：“大人，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别说丧气话。”
　　“我见过你那种眼神，在18年前，当你误以为伊莉莎小姐已经被三先知杀掉的时候，也是慨然赴死的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卫队骑士们知道自己老大和老大的老大有一腿，都转过脸去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海伦娜以前并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眼下某种莫名的焦虑笼罩了她。西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去看向远方，一道光柱径直刺向天空，那就是接天塔，把异邦人化为神的人工伟力。
　　西格回过头来，对海伦娜说：“放心，我没打算那么早从国王的位置上退休。”
　　他的眼神真诚，让女骑士稍微松了口气。西格的确没有寻死的念头，因为他要为伊莉莎争取时间。接天塔是一个非常缓慢的仪式，在中间给外部势力留有非常充足的干涉时间，这也是上一次他们这些异邦人失败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伊莉莎没有犯同样的错误，她通过与西格构筑的关系，进而让整个潘德王国成了仪式的保护伞。尽管邪教徒与其他势力的骚动，使得能够保护马里昂斯的力量大为减弱。但她最信任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并且重新握住了剑，这就已经足够了。
　　西格在卫队骑士的保护下沿着城墙阶梯来到瞭望台上，一般来说异端都喜欢玩人海战术，用廉价的堕落者消耗人类军队，待到人类露出破绽或者疲惫的时候，在后方养精蓄锐许久的精锐们，比如名为祈求者的重骑兵、堕落者幽灵、恶魔不死战士甚至是“阴森之眼”吞噬者本人就会安排一下，给生者致命一击。
　　因为种族能力，在黑夜里更便于堕落者幽灵与恶魔不死战士的发挥，因而异端军队主攻的方向放在晚上，白天只是随便打一打探探虚实，在这个时间上城墙侦查是比较安全的。
　　马里昂斯周围是开阔地，西格还临时派人焚烧了附近的建筑与树木，把井封死，不给异端们通过地下水系污染城内水源的机会。在城内，全马里昂斯的医生都被集结了起来，主要分布在靠近城墙的区域。过往，异端有把腐烂的尸体装进投石机投进城里制造恐慌引发疫病的例子。
　　异端的战术和往常一样，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堕落者们以踉踉跄跄的姿势向前走路，后面的主力正在保护工程师探察现场，还有更多的奴隶从更远的地方搬运材料，如果敢偷懒或者异端军队缺粮食了，他们还有可能变成投石机的弹药与军队的食粮。
　　只要还有活着的希望，已经在战乱里变得麻木的人们便不会反抗。
　　不过，异端势力还是对守军的炮火多少有些准备不足，随着几次运气+技术综合起来决定的精准炮击，整个炮灰阵容的指挥周转变得不灵，变成了堕落者们朝着城门前进的自杀式冲锋。异端们不得不紧急止损，让己方的炮灰们挨个被城上的守军打靶。
　　西格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城门楼上看了一个小时的戏，但士兵喜欢被高贵之人指挥的天性，让将士们朝着亲临一线的国王山呼海啸，西格也趁势发表了演说，希望能尽可能的让这股士气维持的更长久一些。
　　在布置好轮换之后，眼看异端没有再进攻的意思，西格又返回了他在马里昂斯的行宫，山猫小姐正和她的儿子布鲁图讲故事，眼神是如此温柔。直到把孩子哄睡之后，她才快步走到外面，趴在西格怀里低声抽泣。
　　“多好的孩子，一想到他那么早就要和我分离，我就异常难过。”
　　西格没有说话，他静静抱着维吉维斯直到女人停止了哭泣，他才问女人：“还有多久？”
　　“至少要三天，怎么，防线吃紧？”
　　看到女人脸上出现的焦虑，西格做了个放平心态的手势，沉声说：“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
　　“别那么拼命，即便失败了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仍然能存在许久，在我们对生活厌倦之前，阿兹达哈卡是吃不掉她的。”
　　“但如果放任不管，世界终有一天会灭亡。”西格握住了女人贴在他脖颈上的手，“我想，你肯定希望你和我的子孙后代繁衍昌盛，形成一个大大的家族，让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永远的流传下去，对吗？”
　　“正是如此，西格，所以我才要返回天空。我们都要努力，在二十年后......”
　　她附在西格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西格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用力点点头说：“希望我能活到那时候。”
　　“虽然你没可能长命百岁，但那个年龄还是绰绰有余的。”维吉维斯再次亲吻了西格，“不去看看你的巴克利女孩？”
　　“我怕打扰她的工作。”
　　“的确啊，现在她应该没工夫理你。如果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在这道光柱变为红色的时候，你就赶紧前往仪式现场，除了花在路上的时间，你还有十五分钟来告别。很遗憾，你和她之间只有这些时间了。”
　　“十五分钟足够了，”西格回转过身体，“之后，我们还会有很长时间来分享一切。”


第四十五章 接天塔 V
　　异端没有在第一个夜晚选择进攻，仅仅有几个恶魔不死战士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跑到城下进行骚扰，用不明材料铸造的恶魔投矛射击城上的守军，被它们命中的倒霉蛋，无论是装备较差的志愿者、辅军，还是装备精良的重步兵、骑士，都难逃死亡的命运。
　　因为担心异端在武器上做什么手脚，在与异端的交战里阵亡的人都要被火化。西格这边也没太好的反击手段，在黑夜里唯有诺多精灵与瑞文斯顿游侠的射术还能正常发挥，但前者他一直当成宝贝供着，作为决战之时的关键预备队使用，后者大部分都在北方服役，数量少的可怜。
　　现在，西格主要把精力放在黑夜，而白天的指挥工作交给多诺万代理。他就住在附近的军营里，作为一名战士养精蓄锐，等待着“阴森之眼”吞噬者，或者说上一个潘德王国的开创者瓦隆布雷的卡瓦拉出现。尽管没有证据，他一直觉得，冥冥中他和对方会有一场宿命的对决。
　　或许也不全是猜测，以马里昂斯城现在的防御，如果“阴森之眼”吞噬者和他麾下的精英不出动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在伊莉莎完成接天塔计划前打进城里，进行有效的干涉。
　　围城之后的第二个白天，异端大军中的外围成员和数量庞大的堕落者们以松散的阵型护送着云梯和其他攻城器械前进。从拼合的程度来说，他们似乎对这场攻城战早有预料，因而在别处提前赶制出来，拆卸携带，又在昨天重新拼合起来。
　　在更远方的阵地里，异端大军的攻城塔与投石机正在组建，有报告显示似乎里面还有火炮，不过因为距离遥远，最好的精灵瞭望员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的判断一定对。基于同样的理由，布置在城墙上的火炮对异端大军远方的工地骚扰能力有限，炮手们只好把因公义产生的愤怒与胜利的渴望而产生的进取心发泄到炮灰部队身上。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后，异端军把进攻队形拉的松散，使得炮击效果大大削减，但也降低了进攻力度。好不容易运到城下的云梯，要么因为攀爬的人手不够压不住重量，被勇敢的守军推出去或破坏掉，要么就是好不容易登上城墙，被守军密集的枪林剑斧疯狂戳刺劈砍的时候，后续却没有战友跟进。
　　在数个异端大军人数聚拢比较多的攻城点，守军浇下了热油，顿时空气里充满臭味以及惨叫声。
　　整整一个白天，异端都在重复这种徒劳、疯狂与冷漠的消耗。西格把军队分成四个部分，其中一半用于白天守御的轮换，一支用来准备夜战，而最后一支则是预备队。尽管在这个白天，异端给守军造成的死亡只有两位数，伤者也不超过两百人，但志愿者与新兵的意志已经遭到了极大地打击，特别是他们目睹不幸坠亡到城下的战友被邪恶的力量重新拉起，变成亡者大军一部分的时候。
　　为此，在动员了全城的医生之外，西格又动员了全城的神职人员，让这样刚刚上战场就没有片刻缓冲的目睹人间地狱的可怜人得到心灵的慰藉，但酒、烟草和女人被他坚决排除在外，他不希望他的战士们溺死在温柔乡里。
　　在夕阳坠落之后，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松了一口气，城墙内升起的炊烟在余晖中竟让人产生感动的感觉。特别是本地人，在以一天的奋战后发现家乡仍然美丽完整，心中的成就感与自豪感足以驱散部分阴霾。
　　在邪教徒面前，无论什么城市里的居民都能做到同仇敌忾。甚至不需要动员，马里昂斯城富裕阶层的家庭已经开始捐赠物资金钱，男人们纷纷武装起来，以街区为单位组成民兵部队，帮助议会与国王排查异端及其协助者，这个过程里会产生一些冤假错案，很不幸，他们生前没有机会平反了，而是成为战争里不幸生命里的一部分。
　　在这个前提下，加上马里昂斯城库存以及这是一场短期就会结束的战斗，西格给守军的物资供应可谓异乎寻常的丰盛。热气腾腾又丰盛的食物会给人带来幸福，唤醒麻木，这是他在许多场战争后总结出的结论。在过去，他出于成本的考虑，一直在控制军队携带的食物种类和数量，而现在，他已经无所顾忌。
　　入夜之后，异端带着恐怖而来，被云层遮掩变得斑驳的月光在大地上投下狰狞的影。异端大军在黑夜之中第一波就派出了以异端祈求者、冒险者为主力人类部队进行消耗，和白天那些货色不一样，他们拥有可靠的护甲与精湛的身手，白天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枪林在他们眼里满是破绽，被各色宝剑削断了长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白天里异端留下的大片垃圾无人清扫，只要夜里加把力，铺上木板，一条通向城墙的斜坡就出现了。这个临时通道维持不了多久，只要守军能顶住第一波攻势，就能用各种办法摧毁它。
　　不过没关系，异端大军的攻势也是为了给后续攻城塔的跟进争取时间。在黑夜攻城反而安全，因为人类的火炮不再那么精准，弓箭手们能对塔楼造成的伤害有限。
　　总计有三座攻城塔缓慢的被推了过来，顶在最前面的那一座理所应当的吸引了最多的火炮射击，黑夜里的炮口绽放红莲，在扑簌簌坠落的尘土里把奢侈的铅弹射出。因为潘德王国产铅量较少，每一次炮击，都等同于是西格用金币砸向对手。
　　撒币战术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对国家财政是极大地负担，很多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另一方面，王之撒币战术如果取得成功，效果绝对拔群。
　　在目睹己方的火炮把一座攻城塔变成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炬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吼叫起来，奋力把立足未稳的异端大军赶下城墙。撤退比进攻更困难，因此绝大部分攻击者都在慌乱中死在城墙上，或者摔死在城墙下。
　　在两波攻击之间，辅军和志愿者把尸体搬下城楼，会有另一只队伍接替他们，把尸体运到远处焚烧，不给异端拉起尸体继续消耗生者的机会。
　　当然，城下的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半个小时后，两座攻城塔有惊无险的靠住了城墙，在放下吊桥的那一刻，密集的多重箭和投矛让守在登陆口的守军变成了尸体。多重箭的杀伤力只对第一线有效，而恶魔投矛甚至穿透第一排的身体扎进第二排士兵的身体里。
　　在投射完一轮后，眼看身前的空档，恶魔不死战士与恶魔复仇者立刻发动冲击，绝大部分却被更高处降下的箭雨劈头盖脸打了一个踉跄，提前埋伏好的瑞文斯顿游侠与诺多精灵在安全的位置竭尽所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进行更多的输出。
　　在箭雨坠落的四分钟里，他们每个人射光了一筒箭，手指被弓弦勒的割破了血，血流了下来，他们需要稍微休息一会儿，观望形势，等人把新的箭矢补充上来。
　　在这轮急促的。冒着射杀友军的风险所进行的射击里，在恶魔后面跟进的绝大部分异端信徒都被射死在塔里或者冲锋的路上，但天杀的恶魔们顶着满身箭矢，硬生生的撞进守军的阵型里。
　　远方的守军把车弩推了出来冒险发射，把一名拖在最后面的恶魔不死战士钉在攻城塔上。对于人类而言等同于腰斩的伤势，那个倒霉的恶魔竟然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死去。
　　眼看局面有些无法控制，附近的预备队紧急出动，他们是专门针对恶魔而设立的应急部队，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这样的队伍每死掉一个人，对于军队和西格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但他必须那么做。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恶魔们的表现依然抢眼但总算得到了遏制。除非西格自己带着预备队上前，不然全歼恶魔什么的只是妄想。在与恶魔的历次交锋里，西格这边的伤亡都远远高于对面，差不多死掉五个士兵、伤掉十五人才能确保一个恶魔的死亡。
　　恶魔最大的短板在于他们数量太少，难以形成持续的攻势，只要压制后续部队的跟进，恶魔们再能打也不得不撤退。除了用瞬移跑掉的恶魔狂战士，剩下的恶魔们又付出了七条性命才逃得生天。
　　仅仅一个小时的激战，城墙上就变成了屠宰场，碎肉与鲜血几乎涂抹了每一个角落。劫后余生的人们发出欢呼，又在看到地狱般的光景时恸哭。
　　在此之后，异端再没有发动进攻。漫长的黑夜褪去，马里昂斯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作者留言：
　　从4月7日到22日，本书暂停更新，抱歉。


第四十六章 决战马里昂斯（上）
　　之后的两天，异端大军的攻势越发猛烈，各种精英单位也渐次投入战场，生者的呐喊与亡者的沉默在同一段城墙上反复响起，直至双方的血肉涂抹了城墙，妆点了乌褐的颜色。
　　因为时间太短，异端还没法动用把尸体发射进城市中，这种恶心又实用的手段，他们的进攻仍然以正面攻势为主。相对来说，这种肛正面的攻势是比较好防御的，因为马里昂斯城里没有二五仔给敌人通风报信，异端手头上大量的、像吞噬者一样的弱智单位没法执行比较复杂的战术。
　　大军内部少量异端精英单位和富有经验的冒险者、无赖骑士团倒是能胜任智慧的工作，可惜他们数量太少，上去就会被守军的数量淹没。西格掌握马里昂斯超过十年，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动员起大量青壮，再加上他和异端算是老对手，两段人生都和这些信奉死亡女神的邪教徒打交道，怎么对付他们心里有数。
　　黎明到来之后，异端按照惯例抛下炮灰撤退，守军则在狂热的欢呼里把所有被抛弃的可怜人全部杀死。如果是以往，西格还会下令对投靠异端的生者进行甄别，以确定他们究竟是该被处死、流放抑或者成为苦力，为他的王国添砖加瓦。
　　眼下紧急时刻，西格没有那么多资源执行这种甄别，万一俘虏里混杂的异端信徒暴起发难，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他必须要对为他奋战的士兵负责，为这座城市负责，为......伊莉莎负责。
　　吩咐轮班的多诺万两句之后，他骑着马回到了马里昂斯的离宫，守在外面的莎娜美、艾琳与索尼娅都摇了摇头，西格叹了口气，没回自己的军营而是在离宫住下。
　　身体疲惫欲死，头脑却有一种被闷住了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西格花了好久才进入梦境，梦到了以前的，在身为潘德的狮骑士之前的往事，他的家人、他的朋友，都随着接天塔的分崩离析而化为残破的镜影。
　　西格翻身坐了起来，感觉身体分外沉重，脑袋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反射似的摸了摸头，发现额头上全是汗水。几个深呼吸之后，他让自己冷却下来，一种莫名的惆怅感充斥在身躯里。
　　再有几个小时，伊莉莎就要离开了。
　　门外的敲门声和随后海伦娜关切的声音把沉浸在消极情绪中的西格唤醒，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了门。海伦娜看了西格一眼，知道男人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帮西格穿上了盔甲。
　　“接天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西格随口问道。
　　“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了，伊莉莎小姐现在有了一些余裕的时间。”
　　海伦娜的话刚说完，就看见西格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她急忙招呼其他的卫队成员跟上，心里带着五分抱怨五分亲昵的态度想，无论什么时候西格都是个大男孩，偶尔会露出不稳重的样子。
　　不过，她旋即想起来这是一场告别，心里也有些难过，哪怕是喜欢着同一个男人、并且被男人所钟爱的情敌，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结局也太遗憾了。
　　西格赶到的时候，伊莉莎坐在台阶上望着夕阳，她身上有着收拾过的痕迹，晶莹的水珠正从栗色的头发上坠落。西格坐到了她身边，伊莉莎的脑袋靠了过来，碰到臂甲之后嘟哝了一句“好硬”，悄悄坐了回去。
　　西格本该笑的，但无论如何他都笑不出来。
　　“再有几个小时，我就要走了。”伊莉莎轻声说：“说起来，计划能够比上一次接近成功，还要感谢你的魅力，先是吸引了维吉维斯，后来又招来了死亡女神。现在，在她们的分身回归天空的瞬间，会留下一个我可以利用的通道，让我也到达那里，我之前已经和神谕谈妥了，为了对抗阿兹达哈卡的威胁，他们愿意接纳我这个异邦人为新的成员。
　　在我走后，你可以多依赖我留给你的几个盟友，比如那个被我冒用姓名也冒用我姓名的塞西莉亚，比如智力属性高达150的露西安娜，她们本来就是你的前女友与现女友。
　　哦，对了，还有一位你看不见的精灵小姐，在千百年前，她代替自己的父兄支付了代价，成为了忘却了时间的公主，被关在只有幼龙与神谕光顾的虚空庭院里。这是个很凄美感伤的故事，我很想和你分享，可惜时间已经不够了。
　　西格，剿灭异端和对抗拜蛇教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事情，这中间会有压力、痛苦和熟悉之人的死亡带来的悲伤，最终又会被时间带来的空虚支配。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作为一名光辉万丈而不是毁誉参半的人物被历史记录，做国王也要尽善尽美，从一而终啊。
　　如果你和这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有了孩子，就叫屋大维吧，阿尔萨斯莫德雷德和布鲁图之类的名字简直flag满满，你的事业需要一个稳重可靠的人来继承，而未必拘泥于长子，当然，长子继承法最稳定就是了。”
　　暮色如海潮般涌入视线，接天塔的光辉一直蔓延到天边，夕阳正在坠落，染上茜色的树林一直蔓延到地平线。坐在离宫的屋檐下，沉默的西格聆听着伊莉莎正经又千奇百怪的话，明明相处了那么久，却还是如同在冯可夫度过的日子，他跟不上巴克利女孩跳脱的思维，也跟不上她蹦出的那些人名。
　　不过，这不妨碍他看着油画一样的美丽天空，听着女孩的声音，让眼泪无声的流淌。
　　“不要哭，西格，男子汉是不该在这种时候哭泣的。”
　　伊莉莎伸手拭去了西格脸上的眼泪，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也有凉凉的液体划过。哪怕已经活了许多年，她在面对分别的场景时仍然无法抱着从容的心态。
　　女孩把手上的水迹与脸上的泪水混合，放进嘴里品尝，又让西格效仿。在即将到来的黑夜里，守望着月亮升起的男女分享苦涩的味道。
　　在漫长的沉默后，伊莉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说：“我要走了。”
　　西格站了起来，给了巴克利女孩无声又火热的拥抱。他弯下腰，把脑袋埋在女孩的脖颈与发丝里，贪婪又迷恋的嗅着女孩的味道，感受她的体温与肌肤的柔软。
　　“再见，西格，我们还会再见面。”
　　“嗯。”
　　伊莉莎的手拍了拍西格的后背，男人松开了手，目送她转身被阴影笼罩，走上漫长的台阶；他呆呆的看了几秒钟，转过身来，嗅着夜风传来的味道，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远离了伊莉莎所在的地方，曾融合在一起的影子渐行渐远，正如命运。
　　火焰与旗帜映入西格的眼中，盔甲与武器反射的漫漫寒光把西格拉入到另一个世界中，争斗，厮杀，荣耀与死亡，这才是他所在的世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感伤从身体中褪去，取而代之是战士的热血与豪情。在黎明到来之前，总会迎来最深沉的黑暗，今晚异端大军的攻势必然会变得格外猛烈，他还有在伊莉莎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最后一战。
　　“诸位，很高兴和你们并肩战斗。”
　　西格以战士的身份和以性命相托付的同僚们一一握手，就如同在一百多年前出征之前的那个夜晚，在酒馆的狂欢之后大家为注定的分离所做的告别。那些或稚嫩或成熟，或俊美或丑陋，或轻浮或严肃的脸庞一一映入眼中，时空变换，百年的场景在不同的两批人身上重合。
　　但这一次，西格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失败者。
　　怀着这样的信念，他在侍从的帮助下翻身上马，来到城墙前线，与多诺万完成交班，疲惫欲死的巴克利人想要留下来参与最后的决战时刻，却被西格半是强迫的送到后方休息。
　　“我的朋友，你现在状态很糟糕，而且总有一些人要为可能产生的失败善后。”
　　西格的话让多诺万勉强点点头，带着坚守了城墙一整个白天的士兵们离开，代替他们填充的新血是上一批被 轮换的士兵与从未投入过战场的预备队。除此之外，西格不再停留在安全的位置充当摇旗呐喊的吉祥物，而是亲自走向前线，停留在危险的位置。
　　“大人？”
　　海伦娜抓住了西格的手腕，西格摇了摇头说：“今晚他会来，你们挡不住他。放心，我没什么求死的念头，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在目送它走到尽头之前，我仍然要坚守在岗位上。”
　　西格拔出剑来，曾经被碧绿与黑色的火焰环绕的符印剑露出了本体，精灵语的符文在霜白的剑刃上蜿蜒流淌。最后的狮骑士闭上眼睛，回味着曾经作为战士的岁月，直到异端的叶笛与己方战鼓响起，他才睁开眼睛，苍白的火焰一圈又一圈在剑刃上环绕，转眼又填充进金色的闪光。


第四十七章 决战马里昂斯（中）
　　接着夜色的掩护，异端大军主力尽出，和守军一样，他们也保留了一支预备队在最后的时刻投入使用，伴随而来的是在营地里紧急赶制拼装出来的攻城器械，甚至动用吞噬者这样的炮灰充当人肉炸弹杀伤守军。
　　在接敌短短90分钟内，城上的守军就扛住了敌人两波规模极大地攻势，弗雷德里率领的双手剑士与温蕾萨率领的精灵雇佣兵们借助悬挂在城墙内侧的木质通道来回奔走，占据高点自上而下的应对恶魔们的攻击。
　　在异端大军的诸兵种里，恶魔对守军的伤害最大，血肉一样的护甲让他们几乎刀枪不入，必须用密集的攻击和不畏死的敢死队使用兑子战术才能够勉强把他们控制。
　　而其他的，西格南征北战加上宪骑兵连队培养出的中下级军官体系，凭借天然的防御优势和技术优势，把局面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异端大军的两波攻势让自己损失了大约百分之四十的攻城器械，而作为代价，西格提前征集的油脂储量即将告罄，站在城墙中心偏西的一栋坚固的岗楼里，他垂眼看着城墙上犬牙交错的战线，即便最危急的时刻，也只是下令卫队支援即将被突破的防线部分，而自己在原地保持休息的姿势，不时看向离宫的方向，光柱里透出塔的形状，外置的螺旋阶梯与塔柱一起通向天空。
　　一个小时后，在散乱的器材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异端大军第三度冲击马里昂斯城的防线，其中属于被裹挟或者雇佣的人类军队士气低落，但身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可怕存在们又使得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很好的完成了消耗守军的作用，同时掩护异端大军的主将阴森之眼吞噬者与他的亲卫队堕落者幽灵登场。
　　这支小部队训练有素，组织行动颇有骑士团的风范，看起来是高人组织调 教过的结果。在登陆的三分钟内就把登陆口附近的守军屠戮一空，清扫出一片相对安全的登陆场。他们开场便是密集的飞斧袭击，然后迎着守军的各色武器冲锋，以极小的代价冲散了阵型，把整体战切割为各自为战，从而在混战里发挥出单体素质高的优势。
　　而守军的溃散是从指挥官被阴森之眼吞噬者杀死开始的，那人是连队里武艺最好的军官，却依然在可怖的异端大军首领面前走不过两个回合。
　　西格看到这一幕，把他的卫队召唤过来，除了让海伦娜去军营通知多诺万把已经休息的军队重新召集起来外，他对剩余的成员传达了“跟我来”和“全线压上”两个指令。
　　“温蕾萨和妮可丝依然留在前线拼杀，而我被调往后方是因为实力不够吗？”海伦娜问。
　　“不，只是因为我觉得这项工作必须交给我手边信任的人来做。”西格做了个手势，“这里是战场，执行命令。”
　　“您的意志。”
　　海伦娜忠实的执行了西格的命令，尽管她对未能参加今夜最后的决战有所不满。待她离开后，西格身先士卒，带着他的卫队迅速赶往阴森之眼吞噬者的突破口，一名堕落者幽灵投掷过来的飞斧偏过他的脑袋，击杀了他身后的一名卫队骑士，西格依稀记得自己还和那个年轻的战士说过话，可惜，这一切都成为了一段令人惋惜的回忆。
　　带着战士的愤怒，他快步跑到敌人面前，握住双手剑像短矛一样突刺，精锐的亡者亲卫队成员身上的铠甲像不存在一样，被西格的剑尖扎进胸膛里，旋即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
　　“别惊讶，这是我和神谕给予你的祝福。”
　　伊莉莎的声音在西格耳畔响起，但他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伊莉莎了，一股杀气锁定了他的位置，曾经的潘德王国的建立者，西格最憧憬的骑士，也是异端最强的首领卡瓦拉走了过来，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眶里冰冷的燃烧着。
　　无论是堕落者幽灵还是西格的卫队都自觉地绕开了这两个人，仿佛无形的领域正在排斥他们，哪怕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亦无法侵入。
　　“我们上一次交战还是在356年的萨里昂城，没想到你竟然能从佣兵团长变成了国王，和我进行一场势均力敌而不是孤注一掷的战斗。”
　　阴森之眼吞噬者看向光柱的方向，以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会从战士退化为一个冰冷无情的利益动物，但我在眼中只看到了坚定和为谁而战的信念，是此刻那个正在颠覆格局的姑娘带给你勇气的吗？”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要为什么为了谁才能有行动起来的动力，她恰恰是能让我付出一切的人，这就是战斗的理由。”
　　“很棒的理由，也是很悲哀的理由，因为我正在见证你走上我的道路”，阴森之眼吞噬者摩挲着剑柄，“曾经我以为勇气、秩序、正义、信念这些东西能为潘德带来光明。
　　然而，在成为国王之后，我才发现理想总归是要被现实杀死的，黑色的影就像诅咒一样根植于人们的意识里，我可以砍削枝干，却不能根除树干，影子汲取着光明的养分再度重生。
　　战士的热血会被时间冷却，荣耀会在权谋的争斗里丧失殆尽，青年的我与迟暮的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尽管你们这些后辈把我的前半生概括为我的一生。你也是如此，西格，待你的女孩消失后，为谁而燃烧的温暖又能持续多久？孤独、冰冷和黑暗才是王者的归宿。”
　　“你搞错了一件事，”西格摇了摇头，“你是卡瓦拉，但卡瓦拉不是你，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他的想法，你只是被异端唤起的亡灵，你的所作所为在玷污那个创立了骑士道的人物。”
　　“玷污？或许是吧，我只是觉得，如果无法根除黑暗，那么只有拥抱它，掌握它，才能对抗更大的灾厄。蛇之女神和她的爪牙从精神和物质两个方面侵蚀着我们的世界，唯有我们联合在一起才能对抗她。”
　　“这是人类的责任，而不是邪教徒与亡灵的责任，拜蛇教不是一代人可以消灭的灾祸，但它终归是可消灭的，因为邪不胜正。”
　　“只有孩子才谈善恶，大人看中的只有利弊。”
　　“如果不顾善恶，下场最终只是落到你们异端信徒一样人人喊打成为过街老鼠，从你们放弃善恶观开始，你们就站在了社会的对立面，才是那个幼稚的孩子。
　　以前我有过同样的困惑，以为光影之间的混沌灰色才是秩序之道。现在，我觉得过去的自己想的太简单，我只需要站在公义的立场上，拥抱光明汲取力量，异端也好拜蛇教也好强盗也好野蛮人也好，谁若是侵害我的公义，我就杀死他。
　　我知道这没法斩草除根，但只有公义的信念流传，每一个时代，都会有那么一批被公义感召的执剑者与黑恶势力做斗争。”
　　西格剑上的火焰逐渐明亮，他说：“如果你还是个战士，就用剑来贯彻你的信念吧。”
　　阴森之眼吞噬者抽出一把黑色的剑说道：“如你所愿。”
　　在城墙战团的中央，金色的火焰点亮夜空，漆黑的火焰夺走了光。生者与亡者，现在的国王与过去的国王，拥抱光明的人与拥抱黑暗的人，看向未来的人与沉湎于过去的人，满怀希望的人与浸满绝望的人......互为镜影的两位英雄在夜幕下的马里昂斯展开最后的决战。
　　剑刃碰撞，在诡异的寂静里金属的悲鸣显得格外响亮。在这一刻，西格知道所有能看到他的人都在注视着这场战斗，哪怕是接天塔计划进行到最后的巴克利女孩，也有幻影陪伴在他身边。
　　被目光包围的温暖激发了西格更多的勇气，他成为国王的时间太长，留给他恢复成一个战士的时间又太短，在技战术上并不如阴森之眼吞噬者。好在战场上需要的不仅是技术，以命相博的勇气和不能倒下的信念足以弥补技术上的差距。
　　讽刺意义上的是，畏惧死亡的生者此刻无所畏惧，漠视生死的亡者却变得畏手畏脚。对于卡瓦拉来说，亲手碾碎他的镜影那份幼稚的希望是件愉快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他这个亡者表现出强烈的情绪。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工作是阻止那个神秘的异邦人完成接天塔的仪式，而不是和一个为爱发了狂的骑士玩什么勇士对决......亡者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荣耀可言。
　　至少在这一刻，阴森之眼吞噬者觉得自己的性命无比珍贵，拿自己和西格兑子是件非常不划算的一步。他在不断转化的攻防里精密的算计着，在一次封堵西格长剑的劈砍里，他故意松开了力道，目视西格的长剑劈进自己的身体中，在西格因惯性而先前扑倒的时候，他藏在左手衣袖里的匕首稳稳的穿过甲胄的缝隙，扎进西格的身体中。


第四十八章 决战马里昂斯（下）
　　在离宫内部，接天塔仪式进行的现场，透过法术的虚影，伊莉莎与维吉维斯，还有五花大绑被捆在地上的艾瑞达·奥克斯瑟，前两者看到西格与阴森之眼吞噬者的交谈与交战时露出关心紧张的神情，而艾瑞达则是一脸快意。
　　身为死亡女神人格的一部分，她对被一个异邦人羞辱凌虐、甚至为他生下一个孩子的事情倍感耻辱，每一日这种耻辱都在演变为更浓烈的憎恨，但她又无力保护，每当她露出恨意的时候，都会换来西格和伊莉莎两个异邦人更加残酷的对待。
　　哪怕现在，当她露出“画面引起舒适”的神情时，都会被关心着西格的伊莉莎随手用能量的鞭子在她白皙的裸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印痕。
　　眼看西格被敌人捅了一刀，维吉维斯张嘴就要发出一声尖叫，她想过种种告别，却没想过西格会死在她回归天空之前。但是，伊莉莎的镇定让她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巴克利女孩瞳孔被光芒点亮。
　　维吉维斯看到西格与阴森之眼吞噬者的武器彼此从对方身体中抽离，赤红与墨黑的血液飞溅，彼此身体上的火焰消散，伤口转眼恢复如初。山猫小姐看向伊莉莎说：“那个恶心的死人能够复原我能理解，西格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不是阿兹达哈卡或者异端女神的力量，甚至不是你的力量。”
　　“我们异邦人的力量各不相同，我能够兼容所有不同属性的力量，而哥......西格他能够将所有不同属性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阿兹达哈卡也好、艾瑞达·奥克斯瑟也好，神谕势力众神的力量也好，我和他的前前女友、前女友的力量也好，在此刻，都因为他的决心而被他的身体下意识的转化成他自己的力量。”
　　伊莉莎顿了顿，望向环绕着西格的金雾，眼中露出朴素的感动：“是和他相配的颜色，曾经的他，也在每一个困难的时刻挺身而出保护我们。”
　　维吉维斯继续看向屏幕，西格的挥砍被阴森之眼吞噬者架住，死去的帝王用蛮力硬生生的扭转了西格的剑路，双方的身体同时向着北边倾斜，又在倒下之前，既是为了平衡，又是为了破坏对方的平衡伸出脚踹下对方，双双倒地，金色的线与黑色的线在砖墙与残破的地面冲撞交错。
　　阴森之眼吞噬者的剑更短，因而在倒下之后他以更快的速度重整架势，抬手抓住剑刺向西格的肋下，被西格张开手臂夹住，铁手套上的尖刺卡住了剑刃，让阴森之眼吞噬者无法轻易抽出，他自己的右手摸到双手剑，抓住靠近护手部分的剑刃扎向阴森之眼吞噬者的面门。
　　“唔，虽然这种级别，用倒在地上肉搏的方式战斗有些不体面，”伊莉莎用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评价，“但显然，他们现在只想杀死对方，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体面这种东西。”
　　“没人去支援西格吗？”
　　维吉维斯看到阴森之眼吞噬者闪过西格的戳刺，抓住西格的手腕把扔进崩塌的城墙里，自己跌跌撞撞站起来抓起武器想去补刀，又被西格一脚踹到小腿上跌倒，双方在同一时间起身，同时刺向对方，寒光的轨迹交汇，同时因传达而来的巨大力道脱手，两柄剑在划过一个不规则的劣弧后戏剧性的落到各自主人的敌人的手里。
　　西格手里的单手剑点亮光芒，阴森之眼吞噬者手中的双手剑被黑暗吞没。
　　“看吧，虽然打法难看，但是他们的每一招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招式，贸然冲进两团涡旋中只会被无情撕碎。”
　　伊莉莎的手指触动，把视角向上拉高，接着说：“正如这僵持的两人一样，整条防线也在拉锯中，谁也没有力量腾出手去救援自己的主将，而马里昂斯的守军的思考中还带着荣誉的性质，毕竟这是一场决斗，而决斗不该被打扰。”
　　“你不担心他吗？”维吉维斯的声音有些低落，“再怎么说，他都是在为你而战啊。”
　　“正因为知道他是为我而战，所以我才要相信他，这个爱着我的男人也被我爱着的男人还从来不曾令我失望过。”
　　“既然爱着他，为何又要把他推给其他女人？”
　　“因为在许久之前，在冯可夫他再一次睁开眼睛，表现出他的责任感的时候，我就知道就算失去了记忆，他依然是他，错过了百年之后他依然要承担起他的责任。
　　所以，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终有一天的别离，心里想着给他物色我的替代者，在我不在的时候填补他的空虚。可是，当我真正这样做的时候，女人的嫉妒又让我把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一方面，我为了他的迷恋，以及寻找的替代品身上都有我的影子而感到窃喜；另一方面，我也为他难过，在他作为凡人的道路走到尽头之前，必然会忍受相当的孤独。”
　　维吉维斯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模样，这一刻，在她眼里伊莉莎除了是个坏心眼的大魔王之外，也有了些许女人的柔弱。
　　“两个小时前，你和他告别的时候，也是以这副模样面对他的吗？”
　　“当然不是啦，”伊莉莎摇了摇头，“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爱捉弄人的、永远在笑的、无所不能的姑娘，如果我不表现出这样，西格那个笨蛋就会有无所谓的担心，在与卡瓦拉的战斗里，他的担心会谋害他的性命。
　　所幸，我演技很好，没让西格看出来，只是那个笨蛋无声流眼泪的时候害得我差点露出破绽，明明想哭的是我才对，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能接受自己先一步离开的结局，他一哭，又让我花了一些时间重新说服自己。”
　　虽然嘴上这么说，伊莉莎却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在投影的荧幕里，西格与阴森之眼吞噬者的交锋仍在继续，以两人交战的战场为中心，双方的部队逐渐被吸引到外围，用血洗刷了脚下的土地，奋力厮杀的士兵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但作为主角的二人却不曾停歇，金色的勇气与黑色的威严促使为之而战的人们不断涌入绞肉机的战场。
　　温蕾萨的弓已经断了，她持握着一柄符印剑护住已经被击晕的几位同伴，那些人有着不可思议的运气，明明被恶魔不死战士骑脸，落得重伤的下场，却始终不死，反倒是参与救援他们的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今天。
　　因为站在制高点的位置，她能较为清晰的看到附近的厮杀，弗雷德里正护着他的同性恋人多诺万，妮可丝正在亲兵的保护下调兵遣将，海伦娜就在妮可丝附近，西格的亲卫队长完成了主人的吩咐，向后方军营里的多诺万清晰的传达了命令，让后者在一个小时后率领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军队重新压上。
　　这支疲惫的军队相较于巅峰时期战力自然大打折扣，却也足以成为打破均衡局面的筹码。有了人数优势的守军一点点的夺回失去的高点，弓手们两手血迹斑斑，但手中拉弓的动作却从未停歇，他们从两侧的抛射遏制了异端大军在外线的兵力调动。
　　慢慢的，登陆的异端大军被一点点的挤压到靠近城墙的一块狭长地带，西格与阴森之眼吞噬者的剑几乎同时断裂，再优秀的兵器也有寿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西格来不及伤感随他南征北战十数年的宝剑断裂，他捡起来附近的短矛，对上了一柄有了缺口的铁剑，在他们背后，通向天空的接天塔的轮廓越发清晰。
　　“时间到了。”
　　在漫长的沉默后，维吉维斯如是说。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天空的召唤，躺在地上的艾瑞达·奥克斯瑟也也一样，这个邪神肯定不会愿意就此沉寂，未来的西格和他的王国还有一场腥风血雨，但杀了她也没什么意义，那同于硬生生拔掉邪神的一根指甲，很痛，但无关大局。
　　在离开凡世之前最后的时光里，伊莉莎对着站在远处的塞西莉亚，用口型说“他就交给你了”，待后者点头后，她闭上眼睛，意志穿过了重重阻碍，来到西格身边，凝结成了幻影。男人的头盔已经不见了，曾经光鲜的盔甲上布满凹陷，男人红着眼睛，迎着即将到来的黎明发动最后的冲锋。
　　阴森之眼吞噬者的剑切开了西格的肩膀，西格的短矛也刺穿了他的核心，金色的火焰旋即在曾经的王者身上出现，仿佛一场葬礼。
　　“你赢了。”
　　这是卡瓦拉留在世间最后的话语，伊莉莎的幻影轻轻拥抱了狼狈的胜利者，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再见。
　　西格有所预感，看见光粒正在晨曦中消散，他踉跄着回转身体，发现接天塔正从底层消散。他守住了这座城市，守住了伊莉莎的期望，然后......失去了她。
　　主将的死亡让异端大军的残余势力退却，士兵们欢呼着聚拢到国王身边，却发现他在迎着地平线上的曦光流泪，欢笑声淹没了男人恸哭的声音。
　　在这一天之后，西格鬓发斑白，仿佛老了十岁。


尾声 新时代
　　372年只是潘德历史上不起眼的一年，唯一可以被书写的事情就是西格和他的大臣们成功镇压了全国范围内一次有预谋但不激烈的叛乱，并在马里昂斯城短暂的三天战斗里与令人畏惧的阴森之眼吞噬者单挑，将其击杀，证明自己仍然是一个战士。
　　不过，国王大人也受创颇重，他在消失了将近一年之后才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而出现的契机则是他的第二次婚姻，与来自巴克利的塞西莉亚结婚。
　　民众与贵族对潘德王国的第二任王后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塞西莉亚是何许人也，少数情报灵活的也知道她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因而对西格挑选的王后很是不解。
　　在他们看来，与国内的拉里亚女公爵或者与凡斯凯瑞人的首领独眼的阿格努斯，或者是冯可夫的女王宝黛丝抑或者巴克斯帝国马略皇帝的女儿伊丽丝公主联姻，都好过随随便便娶一个巴克利女人。
　　但很快，塞西莉亚就证明了自己有成为王后的价值，她为西格带来了丰厚的嫁妆，除了金币和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之外，还让西格集齐了二十不死人大军，尽管那些有个性也有能力的人们互相看不顺眼，时常吵闹，但王国做事的时候还算尽心尽力，仅仅望着他们，西格就有一种成就感。
　　塞西莉亚的到来让潘德王国的宫廷恢复了活力，与厄休拉夫人不一样，塞西莉亚喜欢热闹，而且不吝挥霍手中的金币，笼络了一大批贵族女性，稳固了自己的地位。而伊莉莎的影子让西格直到结婚的三个月后才和塞西莉亚同房。
　　完事之后，当进入贤者时间的男人用毛巾擦拭着女人的身体时，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塞西莉亚笑着原谅了他。
　　“你对我的喜欢有几分无所谓，但我已经得到了你，能够拥有你就已经足够了。”
　　之后的五年，潘德王国风平浪静，唯一一次战争是防范海外的菲尔兹威残党入侵，实力日渐雄厚的潘德海军把这些觊觎者拦截在了海上。
　　374年，塞西莉亚为西格生下来第一个孩子，也是西格的第三个儿子，按照伊莉莎的嘱托，这个孩子拥有了“屋大维”这个名字。
　　西格对两个儿子的教育也没有放松，他希望长子阿尔萨斯成为国王，次子布鲁图成为将军，但两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里偏移了他归化的方向，阿尔萨斯对剑的兴趣远远高过对权杖的兴趣，万般无奈之下，西格只好安排一位名叫乌瑟尔的骑士教导王子军事技能，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叫吉安娜的小姑娘当女伴。
　　预定成为将军的布鲁图反而向着学者与政客的领域靠拢，想起山猫小姐，西格也对这个儿子心慈手软，不再干涉他自己的兴趣所导向的人生。倒是塞西莉亚对屋大维抓的很紧，已经规划好了儿子的人生。
　　在一片和平里，潘德王国内部的改革也在稳步推进着，战争带来的创伤正在愈合，农民不用背井离乡，骑士团夺回了他们的荣耀，国王的意志从萨里昂城的白银王座上出发，畅通无阻的到达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378年，安稳经营了数年的西格召回了镇守北方的宝黛丝和她麾下一半的军队，潘德王国的野战军在卡林德恩堡与萨里昂城集结，很快，他就以边境领土纠纷为借口，对达夏公国宣战。
　　这是一次早有预料的战争，在宣战的七日之后，西格也收到了马略皇帝的宣战布告，眼下，也只有巴克斯帝国与达夏公国抱团，才能抵达潘德王国的攻势。
　　这场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年，达夏人与巴克斯人的抵抗大大拖延了战争进度。最终，西格击败了来自马里庭的远征军，得到了新加尔城名义上的臣服，并在托曼城战役里杀死了达夏公国的卡丹，随后，他挥师懂进，。和精灵盟友一起围攻巴克斯的首都雅诺斯，并最终和马略皇帝达成了和平协议，接受了这座城市，完成了潘德的统一。
　　王国间的战事告一段落，西格之后忙于消化新的土地，战争让无赖骑士和异端恢复了元气，拜蛇教有所收敛，但觊觎着潘德与西格本人的马尔蒂斯并没有放弃，依然活跃在南方的山林里。
　　与这些组织的战斗注定是漫长而且充满悲伤的，哪怕二十不死人大军也会离开与死去。宝黛丝带着她的军队回到了冯可夫，夺回了她的王位，与西格的会面变成了以年为单位，她努力想要和西格生下一个女孩继承她的王位和两国间的友谊，可惜不曾得偿所愿。
　　罗兰爵士死在了异端报复性的袭击里，西格倚重的大臣，潘德唯一的圣骑士至死都在贯彻他的正义。在他下葬的时候，天空为之哭泣，西格亲自担任了抬棺人，目送老朋友一点点被黄土覆盖。
　　众多骑士团承认了西格对于整个潘德的统治，只不过暗影军团背地里不知在谋划着什么，乌木骑士团则时刻准备杀个诺多精灵祭天，两者的仇恨仍在持续，而光辉十字骑士团离开了本土，去驰援越发吃紧的阿玛拉战线，那里的拜蛇教势力变得越来越强势。
　　诺多精灵和新的潘德王国维持着亲密的关系，银雾游侠团成了两者交流之间的代理，就连黑矛骑士团也派出一支分队，去拜访学习精灵传承的高深奥妙的知识，并和他们的新朋友分享关于人类对世界的认知。
　　在之后的岁月里，西格一直作为一个合格的国王工作着，努力让他的子民吃饱穿暖，所有的大军都被击败，所有游离在王国之外的势力都不外乎迎来了臣服、驱逐或者毁灭的结局。许多匍匐在阴影里的敌人憎恨他，却没有机会接近守卫严密的宫廷和他个人居住的庄园。
　　西格的红颜们陆续辞去了职务，搬去和西格同住，塞西莉亚默认了她们的存在，不过王后大人在每个自然月里的一半时间拥有丈夫的主权。
　　岁月流逝，英雄与红颜一起老去，好色的国王大人没有另换新欢，而是珍视每一个爱着他的女人。只是，庄园里的仆从们时常能看到在月圆的子夜，穿着睡衣的西格像是幽灵一样徘徊在走廊，最终进入某个时常打扫却不再住人的房间，让盛满美酒的金杯映入夜空的轮廓。
　　而后，王国的事物渐渐被托付给他成长起来的儿子们，阿尔萨斯成为了将军，布鲁图成为了宫相，而坐上王座的却是屋大维。卸下一切负担的西格消失在公众视野里，守望着与他有关系的人们的名字出现在墓碑上。
　　直到某一天，感觉大限将至的国王收拾好了自己，平静的与塞西莉亚告别，而塞西莉亚也没有表现出悲伤，像是丈夫只是出了一次远门。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西格。”
　　“是的，有人在等待着我。”
　　“即便这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这不重要，”西格摇了摇头，“因为我也期待着与她的重逢。”
　　“结果，你还是要当变态妹控啊，或许当初她坦诚对你的情意，就不会有后面那么曲折的故事了.....但是我喜欢这个故事。”
　　塞西莉亚在西格的额头烙下一吻，说出和伊莉莎告别时同样的话语：“再见西格，我们会再相见。”
　　一天之后，西格感受到了熟悉的死亡，但这一次，他最后的念头只有温暖，因为他的使命都已经完成并且传承给了年轻一代，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新的时代正在到来。
　　而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巴克利女孩的面容映入西格眼中，她依然是记忆里那副娇小的模样，正带着遗憾的表情把捏着笔的手抽离。西格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哼哼，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伊莉莎得意洋洋的炫耀，“就算你想逃，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西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巴克利女孩拥入怀里，却听到“噗嗤”一声。这并非伊莉莎的笑声，他茫然的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人们都以年轻的容貌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感谢我吧，骑士，你的小老婆们也被纳入了我的领域，以后一半时间归我，一半时间归她们。”
　　“哦，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才是西格的正牌夫人，小三走开。”
　　塞西莉亚的声音加入进来，她与伊莉莎发生了惯例的吵闹，在女人们的聒噪里，西格露出了幸福的傻笑。


完本感言
　　历经波折，我的第一本小说还是完结了。平心而论，因为缺乏经验，在连载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在这一年半的过程里个人经历导致的心态变化与文风的变化，让这部书看起来不甚完美。
　　感谢陪伴和支持着我的书友们，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哪怕小说扑街，我仍然有责任去讲完这个故事，而不是一刀切掉，装作无事发生过去写下一本书。
　　这一年半的连载时间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一些技巧和经验已经在别的作品中得到了运用，个人感觉提升最大的还是关于人物的塑造和清纯写法的运用。
　　潘德的预言是骑砍mod之中最为优秀的作品之一，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完整而自洽的世界观，随着版本的推进，这个世界的细节也在一点一点得到完善和修饰，但无论版本如何变动，我想它讲述的都是英雄的诗歌，讲述了玩家扮演的预言之子在众神的指引与加护下统一潘德，对抗邪恶的故事。
　　最后，推荐一下自己的新书《处男怪与指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