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弑神者> 第一章 我的妹妹是远坂凛   “真是日了狗了!”莫然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忍不住骂出声来。   咚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   门外传来个稚嫩的女声。   “哥哥,你在打电话吗?”   莫然反应过来,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下,连忙下床去开门。看清那个喊自己‘哥哥’的人的长相,不自觉地一愣。   “哥哥?”对方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莫然不知该说些啥才好,面前之人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萝莉,扎着双马尾,黑发黑瞳,五官精致如洋娃娃,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极为可爱动人。   明明不认识,但不知为何脑海里兀然蹦出个名字来。   莫然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为毛偏偏是这个小恶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凛,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凛这个名字在日本并不少见。   但若是加上一个‘远坂’的姓氏,数遍整个二次元就只有那么一个。   “是要去睡觉来着,不过听到哥哥激动的声音,有点不放心。”黑发少女微微蹙眉,随着父亲和母亲先后去世,如今她只剩下哥哥这一个亲人了,虽然哥哥只是父亲生前收的学徒,不过短短相处不到两三年的时光,她早已将这个男孩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关心是理所当然的。   “没事,我刚刚是在自我激励。”莫然随便找了个借口,注意到少女眼中流露的关心之意,不自觉心里一暖,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抚摸着少女的秀发。   “……呀!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因为这举动太过亲昵,少女不禁愣了几秒,才红着脸拍开莫然的手,说罢匆匆丢下一声‘晚安’头也不回地跑了。   莫然很想喊声冤枉这都是被动漫毒害了,不过转念一想,节操啥的都是浮云,摸就摸呗,大不了以后不摸头,该摸胸。记得未来的凛是飞机场来着,作为一个正常男性岂能袖手旁观。   要是少女知道他心中所想,估计就不是羞涩,而是要吃人了。   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啊!   莫然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脑子里如同放幻灯片似的掠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若是此刻有会读心术的人在旁边,一定会震撼得说不出话。   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想象得出的神话般战斗!   “我还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居然又穿越了。”莫然喃喃自语着,他前世,不,应该说前世的前世,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宅男一枚,后来也不知咋地穿越到了《弑神者》的世界。   刚开始,他那个高兴啊,总算有机会享受不一样的人生了。   《弑神者》世界正如其名,主题是不从之神与弑神者。   杀掉从神话降临现实的神,就能够掠夺其能力,成为人类至高之王。莫然虽然出生在普通家庭,但有幸遇到了一个天台宗僧侣,拜其为师,修炼密宗魔术,为了几年后的剧情早早做准备。   可是他却没能够等到剧情开始,因为他遇到了不从之神‘不动明王’。   不动明王,即不动尊菩萨,其名号梵音为Acalanatha,意为不动尊或无动尊,世间称为‘不动明王’,亦谓之不动使者。‘不动’指的是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驾驭一切现象者。   明王在佛教中的身份就是佛的“忿化身”。俗话说:佛都有火,佛一旦发火后会怎样呢?那就是变身啦。   表达出来的感情,不是慈悲,而是愤怒,   只是为了消灭佛教异端者而存在的,破坏的化身。   那些或是三头六臂,或是六头六臂六足的异型的身体上,还带着数量惊人的武器。   表达着令敌人无处藏身,以及他们无坚不摧的强烈意志。   每个佛都有个对应的‘忿化身’,不动明王对应的便是大日如来。   如果莫然提前得知不动明王会降临高野山,那么打死他也不会去拜山。   高野山是祭拜不动明王的道场,不知发生何事,神突然的降临,火焰如同天灾般席卷整座山。   莫然不幸被困在山里,目之所及一片火海,他很清楚这样下去会死的很惨,于是他干脆硬着头皮闯入道场。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亦或者是幸运女神那婊子掀了裙子。   不动明王完全凭借本能行动,因此没有留意到莫然闯入大殿打碎了自己凭依的雕像。   失去凭依物,它一时间无法保持形体。有个成语叫做神威如狱,当极为庞大的神力失去控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答案是爆炸。   整个高野山都消失。   同时一起消失的,还有年仅十三岁的密宗修行者莫然。   现在大家可以理解他为啥一醒来就骂脏话了吧?   虽然手段不咋地,但他的确是付出了很大代价,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破坏凭依物。结果证明如果没有他,那个不动明王兴许还在大杀特杀呢。   莫然隐约记得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少女的声音,那个应该就是厄庇墨透斯的妻子潘多拉吧?   “不知我现在算不算弑神者?要是啥都没有,那我真是亏大发了。”莫然眉头紧皱,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他修炼密宗魔术虽然不到一年,但密宗魔术讲究‘身’‘口’‘意’。   身是指肉体修行,当然也指手印。   口是指真言或者说颂咒。   意是指观想,粗俗点讲就是脑补漫天神佛的尊像。   三者合一——将神佛的加护化为现实。   虽然看起来很牛掰,其实极为难学,莫然花了一整年也才刚刚入门,比起【赤铜黑十字】的艾丽卡那种级别的天才,不知被甩了几条街。   不过如今,莫然隐约感觉到身体有了一些变化,肌肉更为紧密,呼吸法的效果比以往好了十几倍,有种百脉俱通的爽快感,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最令他震惊的是,体内的咒力如同大海般浩瀚。   莫然仔细回想原著中对弑神者体质的描述,不会错的,连咒力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总不可能是穿越福利吧?   “天不绝我啊。”莫然差点落泪了,奶奶的,他拜师为的是啥?他努力刻苦修行为的是啥?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又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成为弑神者。   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权能是什么?”莫然很快冷静下来。   按道理来说,每杀掉一柱神,都会得到一个权能。   但他却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看来还需要一个契机方能明悟。”莫然记得原著主角刚成为弑神者也是啥都不懂,后来女主角遇到危险才觉醒,莫名奇妙懂得了权能的运用之法,所以也不着急,反正时间还很长。   之前醒来时,他的脑海里有多出了一份记忆。   内容大致意思是:‘他’是某个魔道家族的遗孤,偶然被远坂时臣收为弟子,不过远坂时臣只把‘他’当成普通学徒,仅仅传授了基本魔术知识,平时呼来喝去、端茶递水都是小事,有时候还会拿‘他’做点魔术实验啥的。   可以说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碍于远坂时臣的态度,远坂凛也不敢明目张胆关心‘他’。   直到前段时间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情况才逐渐好转。   “好可怜的家伙,一直暗恋着凛,却内心自卑不敢越过那条线。”莫然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那个可怜的家伙就是他自己。明明这段经历和记忆是世界硬塞给他的,可他偏偏却否认不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仔细想想,其实光源式计划也蛮不错的。”   莫然摸着下巴嘀咕道,节操碎了一地啊。 第二章 武道突破!   凌晨五点时分,莫然悄悄溜出远坂邸。   跟随某个虚无僧(注:指日本禅宗支派普化宗门徒。他们游历四方,到处住宿,枕于草席上,故借用虚无之意而诚虚无僧)修行了一年多,白天修炼,晚上讽诵经文,日子单调但却很充实,每天一到凌晨五点就自然而然醒过来,想睡个回笼觉都不成。   “我这算不算是贱骨头?”莫然百般无聊地想到。   如今体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的修炼方式已经没多大作用了。   于是他只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练拳。   虚无僧传授的拳法虽然不是什么威力极大的古武,不过却能够帮助修炼者进入‘入微’状态。   入微对莫然的修炼,好处根本就无法估量。   尤其是在练拳的过程中,对于体术的理解会愈发深刻。   莫然抛开杂念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打拳,步伐如龙腾虎跃,身形快似疾风,一招一式都挟裹着霸烈的咒力,威猛如斯!沛然莫敌!   突然,莫然闭上眼睛,咒力如涌动的海洋咆哮不休,不再拘泥于招式,拳法大开大合,战意汹涌,仿佛与绝世强者厮杀,仿佛深陷千军万马,胸腔升起一股酣畅淋漓的通快感。   拳随人走,心随拳动。   战!战!战!   仿若流水行云,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妙韵味。   莫然并不知道,其实虚无僧传授的这套拳法,练到极致以后,便能摆脱招式限制,举手投足杀敌尽在一念之间。   咒力运转的同时,莫然也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几个呼吸之后,他便仿佛沉浸一个另一个天地,一切都那么安详,没有纷争,没有仇怨,只有天地之间的广阔和无垠。   入微!这就是入微。   恐怕连莫然自己也没想到,闲来无事跑来打趟拳居然好巧不巧进入了‘入微’状态。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拳法乃至于武道的理解有了质的升华。   真正意义上的心技一体,将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容纳于心,做到了似看非看,纵观全局。   刹那间可调动全身肌肉的力量,并完美地掌控。   就好像无限恐怖的基因锁第二阶。   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百分之九十部分的身体,将潜在力量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包括肌肉,血液,神经和五感等。具有超强的恢复力、反应力,肉体的力量与韧性极其强大。   算上莫然的弑神者体质,跟这几乎差不了多少。   “呼,没想到体质变化还有这好处。”莫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幽暗深邃的黑色眸子精光四射,浓密的细眉,高挺的鼻梁,抿成一线的薄唇带着微翘的弧度,此次此刻,他的精气神已然融为一体,哪怕弑神者的魔免体质失效,也没有任何魔术能够伤及他的精神。   尽管外貌不变,但气质却有了天翻地覆的蜕变。   变得更加迷人,充满莫名的吸引力。   莫然并不认为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才进入‘入微’状态。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弑神者的体质与拳法契合度极高,于是产生了化学效应。   “要是再多来几次,相信就算缺乏实战经验也能打败师傅了。”   莫然轻笑出声。   大清早就撞见好事,心情那叫个舒畅。   之后,他练了十几趟拳,直到浑身大汗淋漓,体内气血翻江倒海,经脉肌肉传来阵阵灼热感也没能再次进入‘入微’状态。   不过再次环顾四周,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鲜活明亮,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样,甚至连空气波动也瞒不过他的双眼。   在返回远坂邸的途中,莫然暗自猜想:“原以为弑神者的肉体强度无法得到进一步提升,看来是我想错了,不过也是,罗濠教主不用魔术和权能也能一只手干翻草薙护堂,不正说明了武术不单单包含‘技巧’还有‘力量’的成分在里面。”   等等!   莫然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在型月世界啊。   虽然凭借弑神者的权能足以君临天下,但太容易办到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看来只能借助圣杯之力了。还有六年的时间,在这之前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不能再像这样慢吞吞混日子了。”经历了两次生死,莫然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渴望更强大的力量,他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莫然一回到家,远坂凛就火急火燎地迎上来,看她这样子似乎等了很久了。   “出去锻炼了一会,不会迟到的放心好了。”莫然指了指被汗水浸透的T恤。   “不是这个问题啦!我还以为哥哥失踪了呢!”远坂凛皱着小脸,气呼呼地说道。   “失踪……”莫然扯了扯嘴角,别看他现在外表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要真动起手来,七八个成年人也不是他对手,何况他还学了一些实战用的密宗魔术。   人贩子什么的……咦!   “哥哥?”   “啊不,没什么。”   莫然随口道,心里却暗自琢磨起来,刚才想到‘人贩子’的时候突然触动了内心深处,等他反应过来却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难不成,自己的权能和‘人贩子’有关?   “真是,这次就算了,以后千万别再一声不吭地玩消失了!知道了吗?”远坂凛见他心不在焉也是一阵气恼,没好气的撇下一句话:“过来吃饭吧,早饭都凉了。”   “知道了,我先去洗个澡。”   莫然看到远坂凛生气了,虽然有些好笑,但还是赶紧回房间拿换洗衣物,花了十分钟冲完澡,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进厨房。   “哥哥,你化妆了吗?”远坂凛时不时瞥向面前的莫然,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又不是女孩子。”莫然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感觉和昨天不太一样,人变得更光彩照人了。”远坂凛毫无心机,实话实话。   “这个词以后别乱用,会让人误会的。”莫然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光彩照人?他又不是受滋润的妹纸,只不过武道境界有了突破,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发生了极大变化,才会给人这种印象。   但他也不能就这样跟远坂凛解释,只能随口敷衍说昨晚睡了个好觉。   远坂凛狐疑地看着他一会,一时间找不出破绽,于是不再提及,草草吃过早餐就去上学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她还有社团的活动。   没办法,品学兼优的孩子就是这么受欢迎。   “哥哥,放学后记得跟我一块去教会。”   走之前,远坂凛突然叮嘱了一句。   莫然愣了愣,没等他来得及询问缘由,少女就颠颠地跑了。   “教会?该不会是要去找言峰绮礼吧?”   冬木市的正规教会只有一个。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   根据记忆表明,自从远坂时臣过世,远坂凛为了习得宝石魔术经常跑去言峰教会,不过莫然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凛要带他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放学,莫然拎着单肩包早早在校门口等着。   “哟,这不是莫然吗?又在等凛啊,都说了像你这种家伙就别老是给凛添麻烦了。”忽然,一旁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莫然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海藻头少年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他认得这人,记忆中这家伙经常伙同其他同级生欺负‘莫然’。   “你们间桐家的都喜欢多管闲事吗?”   莫然嘴角微翘,笑容冷冽。   如今的他根本用不着给这种小人好脸色看。   “哼,我这是在好言相劝,看样子你是忘了前段时间的教训了吧。”间桐慎二一看莫然不识好歹,仿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火愈烧愈旺,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远坂凛会认这种垃圾当哥哥,处处维护不说,那乖巧伶俐的态度更是让他嫉妒得不行。   不过间桐慎二还懂得照顾自己的形象,故意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不出半点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莫然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呢。   只有莫然自己心里清楚,认识多年倒是真的,但两人关系绝对算不上好友。   “少说废话,我记得你曾经还叫人在路上堵我,不妨可以再试试。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除了你以外想不到其他人,不过那些被你唆使的家伙比你还要不堪,说是逗比都侮辱这俩字了。”莫然一向崇尚快意恩仇,尤其跟随虚无僧修行一年多,性子更是无拘无束,行事做派已有豪侠之风。   照他看来对付这等小人,就是要把他打得生不出半点报复念头才行。   “你……给我等着,区区一个外来户也敢嚣张,看来不让你断手断脚你是不知道疼。”间桐慎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撂下一句狠话转身便走,他不想被人听见谈话破坏自己的校草形象。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报复,现在先回家找樱泄泄火。   想到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间桐慎二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复仇快感。   爷爷对她的改造也快完成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来享用了。   哼,远坂家很了不起吗?你远坂凛的妹妹还不是得给我骑在身下。 第三章 言峰绮礼   “哥哥,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去往言峰教会的途中,远坂凛忽然说道,宝石般剔透的双眸闪烁着狡黠之意,仿佛在说:你瞒不了我的,快点说吧。   莫然一时哑然,想不到远坂凛小小年纪,观察力竟如此出色,不过他可不打算实话实话。   “你认识间桐慎二吗?”   “……”   听到这个名字,远坂凛俏脸一皱,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   “认识是认识,不过我很讨厌他。那个家伙整天来烦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拒绝了十几次都不罢休。”   “这样啊。”   莫然陷入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坂凛眼珠子转了转,虽不知哥哥是何想法,但她是受够那只苍蝇了,心里开始盘算着下次给对方一些深刻的教训,免得总是找哥哥的麻烦。   其实莫然不知道的是,每次他被欺负之后,远坂凛都会偷偷跑去找回场子,具体过程不必细说,反正那些人从此以后见了莫然基本是绕道走。   当然不怕死的也有,他们主要就是为了和女神说几句话,哪怕被揍被骂也心甘情愿,面对这种抖M,远坂凛只能用魔术将其催眠。   但是催眠持续不了永远,效果解除后还是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于是,她绞尽脑汁想出了个好办法。   “话说为什么要我陪你去教会。”   莫然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已经跟琦礼说好了,让他传授你体术。哥哥好歹也是远坂家的一份子,起码的自保之力总该有吧。”远坂凛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错,这就是她想出的办法。   用这个借口,既可以让哥哥学到有用的技术,还能避免伤及哥哥的自尊心。   毕竟被魔道家族的子弟被普通学生欺负可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远坂凛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不过她可不知道身边的莫然已经不是原来的莫然了。   听到这番话,莫然表情一僵,猛地攥紧拳头,真是日了狗了,连妹妹都知道自己的糗事,这场子不找回来他干脆自杀得了。   莫然也不揭破远坂凛的小心思,深吸了口气想到:“间桐慎二,就先拿你来开刀吧。”   没过多久,两人抵达了言峰教会。   “好久不见,莫然。”   言峰绮礼还是老样子,一身神父打扮,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比莫然想象中的要年轻不少。   “琦礼,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莫然环顾四周,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嗯?是啊,真是有些寂寞呢,幸好凛经常来看我,现在又加上一个你,想必老师在天之灵也会为你们的勤奋感到欣慰吧。”   言峰绮礼微微一怔,笑容更盛几分。   “好了你们两个想聊天以后再说,赶紧开始吧。”   一旁的远坂凛有些不耐地打断道,不知为何,她很不喜欢听言峰绮礼提及自己的父亲。   “好吧,凛,你这次的课题依然是宝石作业,房间和道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自己认得路,我就不带你去了。”   言峰绮礼摊了摊手,说道。   远坂凛闻言也不跟他客气,先行离开了礼拜堂。   “我听凛说,你要教我体术,是这样吗?”   莫然兀然开口道。   “没错,本来我是打算教你一些基本的通用魔术,不过被凛给否决,因为你没有魔术刻印,学习魔术的效率用事倍功半来形容也不为过,付出与收获不平等,还不如一门心思苦练体术,我仔细考虑过后,决定采用她的提议,对你进行一对一的体术指导。”   言峰绮礼点头说道。   “琦礼,不,师兄,请把你身为代行者的技术传授给我吧。”   莫然语不惊死人不休,   代行者是【圣堂教会】的异端审问员,拥有不存在于教义中的第八秘迹,负责排除不存在于教义里的异端。   严格来说,他们的所为并非圣职者份内的工作。圣职者的职责是传授神的教诲,而非制裁‘人外’。   他们的神是绝对唯一,由至高化为万物,创造出完美世界的究级之存在。对此,没有理由认同身为自己孩子的人类之污秽、亵渎由自身创造的世界之魔物。   但是魔物的存在、人类的堕落,这都是无可更动的事实。   不被认同之物亵渎着神的世界。   对此矛盾,他们将其定义:即使是威胁到人类的魔物,对主所构筑的世界而言,也是必要的碎片、神的孩子、应要珍爱的被造物。   如有锻炼人性善良一面的‘圣’之存在,那自然也有诱发人性恶质的‘魔’之存在。它们同样都是主的使者。传达主之教诲的圣职者,是无权将之毁灭的。   但是,魔物坚定不移的不断诱惑人类、玷污大地,演出人智所不及的凄惨悲喜剧。长此以往,甚至让人类产生‘这是主的无力’此等错觉。   必须有人,来清洗污秽的大地,必须有人,来捍卫天主的威仪。   如此,特例因而出现——   并非传达主之教诲,仅以人类之身成为代理天主的使徒。本应绝不染指的试练;本应否定唾弃的魔道,身负本不存在的第八圣礼,一百二十位枢机卿宣誓认同的击灭魔物者——代行者由此诞生。   毁灭肉体、净化灵魂,抹杀一切不存在于教义之物。以教义为行事准则的他们,却不被教义所束缚。从结论来看,他们就是被允许的‘亵渎’。   所要守护的只有一个——至高造物主之名。   为此,即便同为主之被造物的‘魔’也要消灭殆尽。   “你是认真的吗?”   言峰绮礼微微眯起双眸,他拜师的时候,莫然已经被远坂时臣收养了,知道他的来历很正常,不过让他感到始料未及的是,这个有些胆小的小鬼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是的。”   “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   “间桐家,准确的说,是间桐慎二,我忍受不了他的欺辱了。”   莫然故意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演技水平大爆发,连身为影帝的言峰绮礼也没瞧出啥破绽。   “呵呵,原来如此。你的想法我理解了,但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说不定会死哦。”   言峰绮礼饶有兴致地说道。   “其实,我已经死过两回了。”莫然心中想到,表面却信誓旦旦地说道:“请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拜托你了,师兄。”   “好吧,但我事先声明,要是凛反对的话,你自己解决。”   “……明白了。”   “现在跟我来,先看看你的身体素质能承受我几分训练强度。” 第四章 扼杀危险于摇篮中   莫然一开始并不把所谓的训练难度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自己的体质说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何况还有一定程度的武学经验,哪有坚持不下去的道理?   可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言峰绮礼虽然不知道莫然的秘密,不过他看得出莫然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得多,简直就是学习体术的超级天才!   所以,第一堂课就开始传授代行者的战斗技术。   “师兄,我还要这样站多久?”   莫然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对一旁侃侃而谈的言峰绮礼问道。   “嗯?”被打断了解说,言峰绮礼也不动怒,仅仅瞥了一眼,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   “你现在练的叫做‘八极定式’,又名‘两仪桩’,用处就是一句话:练气练劲,练身法及抗打。这是一门中国拳术的桩功,其他招式就是在其基础上变化而来,其重要性可见一斑。你若把这个桩功练熟了,接下来学习招式便是水到渠成,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明白了吗?”   “……那个,我不是想偷懒,只不过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一些诀窍?我听人说桩功入门容易,但要达到劲力贯透全身就很难。”莫然辩解道。他虽然没学过中国武术,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前世的前世可没少看国术小说。   “体悟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告诉你反而会害了你,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两个字‘松肩’,只要能做到这一步,就能体现出桩功的效果,此外还能够达到拳法当中外三合的第一重境界。”言峰绮礼淡淡说道。   “松肩?”莫然似有所悟地念叨着这个词,闭上双眸,身子微微一沉,双肩看似无力地耸拉着,蓦然多了一种浑然一体的韵味,双脚深深在地面上扎根,犹如经受万千风雨而巍然不动的参天古树。   不仅如此,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他的呼吸延绵而悠长,如同睡着了一样。   “你——”言峰绮礼表情十分精彩,任他城府深似海也想不到莫然的武学天赋这么吊炸天。   不仅做到了‘松肩’,还无师自通悟透了‘两仪桩’的呼吸妙法。   这尼玛到底是魔道家族的遗孤还是武学世家的天才?   这一刻,言峰绮礼无比感激被自己捅死的老师,幸亏只是教了莫然一些魔术基础,不然他就平白损失一个妖孽传人了。   “呐,师兄,是这样吗?”别误会,不是莫然看穿言峰绮礼的心思,他问的是自己的桩功。   “没想到你的悟性这么高,你以前练过类似的武术吗?”言峰绮礼冷静下来,凭借毒辣的眼光瞧出了些许端倪。   “练过一套古拳法,好像是源自密宗的苦行僧。”莫然想了想说道,这事没啥好隐瞒的,他早上有幸进入‘入微’状态,资质有了极大的提升,与其以后暴露,不如把原因推到以前学过的拳法上。   “这样啊,以苦行僧的做派,那套拳法大概是用来挖掘人体潜能的吧。”言峰绮礼摸着下巴沉吟道。   照莫然看来,虚无僧教的拳法就跟九阴真经里的易经锻骨篇差不多,同样是内外兼修,不过是加上了五禽戏的动作罢了。   “言归正传,这门桩功必须坚持不懈地练习,每天至少两个小时,此外我打算传授你招式,不过不是那种套路,而是真正的打法。”   “也就是说,实战练习?”   “没错。我这一身技术将会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当然,是通过实战,唯有在逆境中才能激发人的上进心……慢慢学吧,我会的东西可是很多的。”言峰绮礼没有说谎,无论他做什么都达不到超一流的境界。说到底他并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可是他这种完全通过努力所达到的程度却快得可怕。然而,付出了别人十倍二十倍的努力达到这种境界,却在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停住,然后毫无任何留恋地转入下一个领域。把一直以来辛辛苦苦培养的东西都如同垃圾般被抛弃。   明明选择了比别人激烈很多倍的生活方式,可是却从来没有让人感觉到热情这个东西。   这就是他——言峰绮礼的过去。   不过现在不同,当莫然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时,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咚咚、咚咚、咚咚……   言峰绮礼很清楚,这是名为‘兴奋’的情绪在激荡着。   为什么兴奋呢?因为成就感——他将亲手培养出一个恐怖的强者。   ……   回家的路上,远坂凛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哥哥和绮礼似乎相处得不错呢?明明从前你们很少说话的。”   “因为我现在是他的传承者。”   “传承者?”   “是啊,我拜托他传授我代行者的技术。”   “什么!?”   听莫然这么说,远坂凛大惊失色。   “冷静点,只是学习罢了,又不是非得当代行者。”   莫然早料到远坂凛反应会如此激烈,毕竟在魔术师的眼中,代行者就是一群狂信徒,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作为妹妹,远坂凛当然不希望自己哥哥变成那种人。   “呜,就算如此,也还是会有危险的啊。”   “你修炼宝石魔术就没有遇到过危险吗?”   “……”   “放心吧,最多受点皮肉之苦,死是死不了的。”   莫然这话倒没说错,先不说体质问题,首先言峰绮礼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好吧,不过我会不定期检查,如果哥哥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我绝对会阻止绮礼的。”   远坂凛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解释,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妹妹离开之后,她只剩下莫然这一个亲人了。   无论如何,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她也会保护莫然。   “我知道了,凛。”莫然笑着道,被人关心的感觉,老实说并不坏。   此刻,他不由生出了想要保护少女一辈子的念头。   “对了,凛。”   “什么?”   “我要去趟超市,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吧,正好也要买些食材。”   “食材家里不是有吗?等会回去,我给你做意大利面如何?”   “真的?!”   “真的。”   “那我先回去了,哥哥要快点回来哦。”   “是是。”   莫然一边挥手,一边看着少女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温暖。   他有些理解妹控是怎么炼成的了。   “胆敢伤害凛,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掷地有声,杀意凛然。   莫然双手插着裤兜离去,他现在要去将某个危险源扼杀在摇篮里。 第五章 归命!雷霆轰杀!   莫然心底隐隐有一种预感,只要去找间桐慎二就一定会发生什么好事。   好事?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看见那张臭屁的脸,况且,那里是间桐脏砚的老巢。   一想到那恶心的虫子,莫然有些毛骨悚然。   “真想一把火烧光。”   说来也奇怪,当他产生这个念头的刹那,浑身有些燥热。   现在正值寒冷冬季的夜晚,天色漆黑一片不用说,又是在如此偏僻的街道上,就连一个行人、一辆车辆都没有,孤独地蹒跚行走在路上的人影格外醒目。   所以没人发现莫然的双眸已然如火焰般赤红。   犹如前庭信步一般,无视间桐宅邸周围的结界和魔术,堂而皇之地来到玄关前按下门铃。   “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紫发女孩。   “那个?请问您找谁。”   间桐樱有些警惕地抓着门把手,甜美的脸庞带着些许疑惑。   “你就是间桐樱?”   莫然眉头一皱,才想起有这个人。   “我是莫然,你应该认得我。”   “莫然哥哥?”   间桐樱吃惊地捂住小嘴,双眸透着不加遮掩的喜悦。   “好久不见了。”   莫然感到略微尴尬,毕竟他几乎都把樱给忘了。   “莫然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间桐樱声音带着一丝呜咽,雾气打湿了眼眶。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讨好自家妹纸和扼杀敌人,莫然果断选择了前者,不过后者他也不会放弃。   “……哥哥,你回去吧,你来看望樱,樱已经很开心了,要是被慎二哥哥和爷爷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生气的。”间桐樱越说情绪越低落,虽然她也很想跟莫然一起生活,但一想到间桐脏砚,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爷爷,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他们在家吗?”   莫然朝着间桐樱身后探了探头,客厅灯光昏暗,一股分外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连他感到些许不自在。   “爷爷在书房,哥哥在房间。”   间桐樱迟疑了会儿,说道。   “樱,你相信我吗?”   莫然双手扶住少女娇弱的细肩,冷着脸问道。   “……樱,樱相信哥哥。”   间桐樱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心声。   “很好,听我的,现在立刻去远坂邸。”   “啊?”   “啊什么啊,快点。”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再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莫然没办法,只好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   “那……那好吧。”   少女十分为难的答应了。   等到间桐樱的背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莫然才转过身,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人,冷然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老人头上没有头发,四肢如木乃伊般干瘦,深陷的眼窝中露出矍铄的精光,一身和式的复古长衣,腰身佝偻,静静伫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然分外诡异,换成与莫然同龄的小朋友,估计已经吓得哭出来了吧。   “桀桀,老朽只是好奇大晚上的会是哪位贵客上门罢了,想不到居然会是远坂家的养子。”老人发出瘆人的笑声,像是观察着新发现的奇珍异兽般,充满兴趣的表情。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事实上我也没想过隐藏行踪,那些个魔术和结界在我眼里无异于窗户纸。”莫然也笑了,从容不迫的笑容,和他的言行举止十分搭配。   “老朽也正为这点感到疑惑。如果说是避开,或者破坏,老朽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但你明明什么也没做,那些结界和魔术却仿若受到太阳照射而融化的积雪似的,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什么魔术?”   “如果我告诉你,这不是魔术呢?”   莫然饶有兴致地说道。   话一出口,老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因为莫然的语气,而是——   “偷袭吗?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真的一点贵族的尊严都没有了。”   莫然瞥了眼脚边化为飞灰的虫子,无不讥讽地说道。   使役以魔力为生命力的虫子便是虫术。   然而,不管是怎样的旁门左道,对他都毫无威胁可言。   因为弑神者的体质对咒力抗性已经达到了EX级别,不然他哪敢大大咧咧找上门来。   毫不客气的说,在型月世界,弑神者就是一个BUG的存在。   ——魔术师的克星。   “你,真的是那个远坂家的小鬼吗?据老朽所知,他可是一个连家族的魔术刻印都失去了的废物。”   “笑话,你可以转生,就不许别人附体?”   “——!”   听到这话,间桐脏砚先是一愣,旋即目光灼灼地盯着莫然看。   “喂,你这什么眼神。”   “确实,确实,性格也和以前那胆小自卑不一样了。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你想要我的附体之法?”   莫然眯起双眸,心里暗道一声上钩了。   “桀桀,你之所以告诉老朽这些,不也是因为想从我手上得到些什么吗?既然如此,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老朽能够如你这般重获新生,不管你想要什么,老朽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老人自以为看穿了莫然的想法,语气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因为他已经把莫然当成了与自己平等,甚至在自己之上的魔术师。   “是吗?那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   莫然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把食指与中指并列竖起放在额头上。   “韦驮天神归命。”   真言、手印一气呵成。   可见他成为弑神者之后,魔术精进了不少。   在佛法的诸神中,韦驮天神是脚速最快的神。把这些印记组合起来,就给予了莫然超常的速度。   身形仿若一阵风,瞬间抵达老人身前。   旋即扭胯拧腰,摆臂挥拳!   动作仿若流水行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在里头。   劲力、咒力混为一股沛然莫敌的霸绝力道陡然于老人胸前炸开! 第六章 拐带小萝莉回家   这一拳没什么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名字,仅不过是莫然将苦行僧的拳法真意以及八极拳的弓步冲拳糅合在了一起才有了这招。   尽管如此,威力却依然不凡。   巧妙的用劲法门加上火山爆炸般的咒力,一下子把老人轰飞,躺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呕血。   “咳咳咳,可恶的小子,竟敢偷袭老朽。”   “真恶心。”   看到间桐脏砚呕出的竟是黑血,甚至还有几条分辨不出种类的虫子翻滚蹦腾,莫然眉头顿时一挑。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莫然的脑海猛然闪过一行文字。   不,这是言灵。   几乎是下意识的,神使鬼差地挥动手臂。   仿若对无形之物下达命令,亦或者对眼前之人处以死刑。   “往生吧。”   莫然喃喃自语,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话。   但是当话音落下的瞬间,强大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咒力仿若飓风般地席卷开来!间桐脏砚努力睁大双眸,似乎想看清这股恐怖力量的真面目,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无穷的赤红色。   “啊!”   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痛,间桐脏砚哀嚎出声,极力挣扎着,想要拍灭身上的火焰,可惜终究是无用功。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火焰。   而是权能的显象——洗涤业力、一切污秽的红莲之火。   “这就我的权能吗?”   莫然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刚才的感觉,不会有错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权能,费劲千辛万苦甚至死过一次方才掠夺成功的不动明王之力。   间桐脏砚整个人灰飞烟灭了。   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火焰犹如爆炸般的扩散出去,可是却没有在客厅留下半点痕迹,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莫然没去想太多,直接来到间桐慎二的房间门口,很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虽说目前的身高体格和寻常十三岁男孩没什么区别,但只有他才明白自己看似瘦弱的身躯究竟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这一脚同样包含了拳法真意,劲力拧成一股,陡然炸开。   砰的一声!大门飞进房间。   把里面的间桐慎二吓了个半死。   “是……是谁?”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哟,晚上好。”   莫然双手依然插在裤兜里,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是你!莫然?!你居然敢来间桐家?”   看清来人竟是莫然,间桐慎二顿时勃然大怒,在他看来,自己不去找莫然麻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莫然居然不知死活地找上门来。   这算什么?挑衅吗?   “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莫然笑得很灿烂,一点都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道谢?是道歉才对吧,你居然敢把我的门踢坏了,这可是红木做的,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垃圾赔得起吗?”   间桐慎二双手环抱胸前,不屑地说道。   “不,是道谢没错。谢谢你没把我整死或者弄残,不然我可就要苦恼了。所以,我决定给你个痛快的。”   “哈?你疯了吗?樱!樱,你这家伙在哪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听了莫然的话,间桐慎二不怒反笑,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当着莫然的面玩弄那个远坂家的二小姐,光想想就兴奋不已,那种刺激感,那种背德感……他真是天才!   不过,不管他喊得多大声,也不见樱人影。   “樱那家伙。”   间桐慎二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区区一个用来传承后代的道具罢了,居然敢不理自己。   “你别叫了,樱不会来了。”   虽然猜不出间桐慎二的龌蹉心思,但莫然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事。   “哼,少得意,你也好,樱也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啊对了,还有远坂凛,那个给脸不要脸的的贱人,迟早让她和樱一起服侍我。”   “闭嘴畜生!”   “啊!”   莫然直接一脚把间桐慎二踹翻在地,接着拎起他的领口,又狠狠扇了一巴掌。   “让你特么嘴贱!”   “让你特么欺负樱!”   “让你特么意淫凛!”   每说一句,他就用力地抽间桐慎二的大嘴巴子。   脸都给抽肿了,就像被马蜂咬了一样,五官挤在一块,又难看又狼狈。一开始,间桐慎二还一个劲地骂莫然,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什么的,结果莫然两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很没骨气地嚎啕大哭。   终究只是个熊孩子。   出了口气恶气,莫然也懒得折磨他了。权能觉醒之后,使用起来不比吃饭喝水难多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凭空升腾起一股咒力实质化的魔焰,将间桐慎二无情地吞噬了。   远坂凛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钟。   两个小时了,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了。   “真是的!哥哥到底在干嘛?买个东西而已至于这么久吗?难道说出事了?”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她顿时坐不住了,手忙脚乱地跑去打电话。   嘟——   “喂?”   一阵忙音过后,莫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远坂凛松了口气,淡淡的秀眉蹙在一块,生气地问道:   “哥哥,你现在在哪?”   “我啊,刚买完东西,快到家了。啊对了,你新闻了没有,间桐家着火了。”   “什么!?着……着火了?”   “是啊。”   “樱,樱怎么样了?”   远坂凛毫不怀疑哥哥会欺骗自己,她现在只担心樱的安危。   “放心吧,樱没事,我正好在外面碰见她,想送她回去结果放心间桐家发生火灾,所以那个,凛,我打算把樱带回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慎二那白痴先不说,樱我是肯定不能眼睁睁看她露宿街头的。”   远坂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殊不知电话那头的莫然正强忍着笑意对面前满脸无奈的紫发小萝莉比划着‘YES’的手势。 第七章 逗比了的凛   别看远坂凛答应得那么爽快随意,其实她心里也紧张激动的不行。   樱,自己的亲生妹妹要回来了。   “冷静、冷静远坂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本来就是樱的家,回来不是很正常吗?啊对了,房间!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打扫。”   少女脸色愈发苍白,她可不希望看见樱失望的表情,于是心一横,拿着扫把抹布就冲上了二楼。   与此同时,莫然把小萝莉带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双手搭在樱的肩上,满脸严肃地说道:“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哥哥在超市遇到樱,顺便送樱回间桐家,结果间桐家发生了火灾,不愿意把我交给警察,于是决定带我回远坂家。”   间桐樱弱弱地把莫然之前千叮万嘱的话重复了一遍。   “很好,就是这样,樱真乖。”   莫然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抚摸着樱柔顺的秀发。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调教的乐趣了。   “对了,樱,之前我让你先回远坂家,为什么不听话?”   “樱……樱担心哥哥。”   面对莫然的突然质问,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有随时要眼泪决堤的趋势。   “真是的,以后别这样了,不然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凛交代?”   莫然轻声安慰道,他主要是担心樱一个人在外逗留太久会有危险。   “嗯,樱会听话的。”   少女美眸含泪,乖巧地点头道。   突然,樱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而下一刻,弯着腰剧烈呕吐起来。   “归命于药王菩萨。”   莫然神色不变,手掌贴在樱的背部,一股股活性咒力灌入体内,将她体内残留的隐患一次性拔除。   “呕!”   樱连胃液都呕出来了,不仅如此,伴随着不干净的东西一同出来的还有一条诡异的虫子。   那条虫子仿佛感觉到了危险,连忙想要逃跑。   然而莫然早就等着这一刻,手捏火焰印,轻轻吐出俩字:“归命!”   火焰骤然升腾,那虫子被烧得发出刺耳难听的哀嚎。   不管它如何挣扎,最终只有一个下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对我没用。”   莫然早已知晓间桐脏砚把自己的本体放在樱的体内,想要等圣杯降临之际夺取樱的肉身,想法是很不错,只可惜间桐脏砚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有个穿越者来找自己的麻烦。   “没事吧,樱。”   莫然收回心神,看着樱那略显苍白的小脸,有些微微不忍,不过为了根除后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搞,不然谁知道间桐脏砚那老妖怪会对樱的身体做什么手脚。   “没事。哥哥,刚才的那是?”   “什么都没有,别再想这个问题,把它忘了吧。”   “知道了。”   莫然都这么说了,樱也只好乖乖听话。   十分钟后,两人顺利到家。   “凛?”   莫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突然,楼上传来‘咚’的声音。   樱本来就紧张,听到这声音,更是宛如惊弓之鸟死死抱着莫然的胳膊不放。   莫然嘴角扯动,想笑又想不出来。   “喂,凛,你在楼上搞什么呢?”   整个远坂邸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活,除了他,还会有谁搞出动静?总不可能是闹鬼吧。   还别说,要是真闹鬼了,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有新的研究素材了。   “啊?哥哥,欢迎回来。”   “什么欢迎回来,你这是什么打扮?”   莫然一脸怪异地望着出现在楼上的少女。   “呃,我只是闲来无事打扫了一下卫生。”   远坂凛装作不经意的回答道,上衣还是红色长袖,裙子也还是黑色短裙,不过腰间却多了一条围裙,头上还戴着个用报纸叠成的防尘帽,右手拿着抹布,左手握着扫把。   说是打扫还真没错。   不过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樱的话,晚上跟我一起睡,不用急着整理房间。”   莫然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故意调笑道。   “哈?跟你睡?不行!绝对不行!为什么樱非得跟你一起睡才行?!”   远坂凛情绪不知为何变得特别激动,精致如同洋娃娃般的小脸蛋如同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涨得通红,不理会傲娇反应的话,这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就算你这么问我……这是樱的决定,是吧,樱?”莫然强忍着笑意,转头对一脸茫然无措的小萝莉问道。   “那个,哥哥的话,樱不介意的。”   “你看,樱是这么说的。”   “樱说的不算!我是姐姐,我来替她做主!”   远坂凛丢开抹布和扫把,双手叉腰霸气十足地说道。   “姐姐,哥哥,你们别吵了。”   “不行,樱,今晚必须要把这个问题解决。这样吧,凛,我们来比赛如何?”   莫然对身旁有些担忧的小萝莉使出了摸头杀绝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   “比赛?正好,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会打败哥哥的。”   远坂凛挺着飞机场般的胸,咧着嘴地说道。   该说不愧是兄妹吗?都是自信满满啊。   “比赛内容是,今晚的晚餐。”   莫然慢条斯理地说出了比赛内容。   “这……”   “怎么?怕了吗?”   看着远坂凛那逐渐苍白的表情,莫然笑得那叫个嘚瑟。   “谁、谁怕了!不就是做饭吗?我也会煮泡面的!”   “噗。”   “噗是什么!?哥哥,轻视对手是大忌!”   “是是。”   莫然摆了摆手,不理会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黑发少女,微笑着对另外个妹妹说道:   “樱,等会哥哥给你做意大利面,顺便教教你什么叫做花式吊打。”   花式吊打?   听到这词,远坂凛怒了。   虽然她承认自己的厨艺是比不上莫然,但是说吊打未免也有些欺人太甚了!   不行!必须要赢!   父亲曾经说过,魔术师最重要的是自信!   此时此刻,远坂凛仿若远坂家老祖附体,气势十足地冲进了厨房。   五分钟后。   “呀!樱,快去拿灭火器!”   “啊?是!” 第八章 权能:【炼狱】   从此以后,莫然再也不敢让远坂樱进厨房了,就连间桐樱也一致赞成这件事。   “唔,我果然不擅长应付电子器械这类东西。”   第二天一早,远坂凛在饭桌上抱怨道。   “我在想如果我不在家,你该怎么解决食物需求。”   莫然白了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没事的,樱会照顾姐姐的。”尽管离开远坂家两年多,但毕竟年纪还小,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生疏,反而因为很少见面的关系,姐妹之间愈发亲热。   “那就好。”   莫然想到未来那个家务万能又有一手好厨艺的樱,一下子放心了。   “呐,哥哥。你要出门吗?”   远坂凛突然问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   “樱住回来住户,你的样子就有些奇怪。”   莫然没想到这丫头的直觉如此敏锐,不由苦笑着说道:   “被你看破了,其实我打算明年离开冬木市。”   “什么?!”   两个丫头同时喊出声。   远坂凛还好,只是一脸惊愕,间桐樱就夸张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连饭也不吃了。   “哥哥,是樱哪里惹你生气了吗?别走好不好,樱会改正的。”   听到自己妹妹这么说,远坂凛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也想到了平时自己有些过于骄纵,但那不过是撒娇罢了。   “喂喂,你们两个别多想,跟你们没关系。”   莫然连忙解释道,他可不希望妹妹们误会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事实上,离开冬木市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需要积累战斗经验,不然光靠权能,日后对上那些英灵,有很大可能会吃亏。   说到权能,他昨晚一夜未眠总算将权能摸索了七七八八。   【炼狱】,这是莫然自作主张的命名。   炼狱purgatory一词来自拉丁文动词purgare,有精炼之意。在基督教会的传统中,炼狱是指人死后精炼的过程,是将人身上的罪污加以净化,是一种人经过死亡而达到圆满的境界(天堂)过程中被净炼的体验。   同时也是伊斯兰教信仰的后世惩罚处所,亦译‘炼狱’,或‘火狱’。在各个信仰体系中被被视作刑罚严酷、阴森恐怖的地方,为拒不信奉伊斯兰教并作恶多端者复生后的永久归宿。   说得很霸气,其实也就等于东方的阴曹地府。   而莫然的【炼狱】,更像是加强版的固有结界。   (固有结界(Realitymarble),即具现化自己心象风景的魔术。这东西一旦被发动,会使周围的空间变化成完全不同的风景。心象风景的具现化,也就是说固有结界是在境界不变的情况下替换自己与世界。这时候,自己与世界的大小会替换掉,世界被完全关进一个小小的容器里。这个小小的世界就是世界卵,也成为了理论的名称。)   既不会被世界意志排斥,还拥有无限成长的潜力。   没错,就是无限成长!   【炼狱】的真正姿态先不提,常规战斗时可以从【炼狱】唤来红莲业火,被烧死的人,若是罪大恶极或是业力缠身,灵魂便会炼化成最纯粹的咒力,值得一提的是,越是邪恶、肮脏的灵魂,炼化的咒力就越多。   之后,莫然可以选择用这些咒力壮大自身,也可以选择将这股咒力注入【炼狱】充当成长用的养分。   伴随着【炼狱】的成长,以后莫然全力解放一次,就是一次‘诸神黄昏’。   这话绝非虚言。   不过,莫然现在头疼的是,到哪去找那么多邪恶的灵魂炼化。   直到‘代行者’这个词浮现于脑海,他才蓦然醒悟过来。   这尼玛,型月世界的魔术师个个都是为了追求根源而不择手段的疯子,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邪恶科学家吗?   再者,还有那些个吸血种。   莫然当时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命运女神那婊子可真够意思,居然把他送到这个世界来,真可谓是如鱼得水了!   但这些想法决不能告诉自己这两个妹妹。   “我打算明年回家乡一趟,兴许能找到一些对魔术修行有帮助的家族遗产。你们就别劝我了,作为一个男子汉,总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莫然正儿八经地说道。   “……那哥哥要离开多久?”樱弱弱地问道。   “圣杯战争前,我肯定会回来的。”莫然想了想说道。   “圣杯战争?哥哥也要参加圣杯战争吗?”远坂凛表情颇有几分复杂,她虽然年纪还不大,但她却知道圣杯战争的重要性,最关键的是,父亲远坂时臣就是死于圣杯战争,母亲也因为这件事精神错乱郁郁而终。   从那一刻母亲去世那天起,她就发誓要坚强,绝不能让远坂家败在自己手上,于是刻苦地学习魔术,就是为了下一次的圣杯战争。   她,必须要夺得圣杯,此乃远坂家的夙愿。   若是莫然也打算参加下一届的圣杯战争,那么他们之间定然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   “谁知道呢,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况且现在的我也没资格让圣杯看上眼吧。”   莫然耸了耸肩说道。   自从修行密宗魔术,他对人的心思变化较为敏感。   远坂凛的顾虑当然瞒不过他的双眼,但他依然不打算改变主意。   无论如何,圣杯他是要定了。   理由?来世上走一遭,若不是尝试做些新鲜的事情,岂不可惜?   远坂凛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很希望莫然成长起来,又不希望莫然变强之后得以参加圣杯战争。   所以她心里很矛盾,也很苦恼。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莫然赶去言峰教会。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好多人都在谈论关于间桐家发生火灾一事。事故现场已经被封锁,但流言越传越广,什么无人生还啊,可能是他人有意纵火行凶啊之类的。   不过没有证据,莫然压根不怕警察找上自己。   况且,他才十三岁啊。   十三岁的小孩纵火行凶,这想象力得有多么丰富?   不过在见到言峰绮礼之后,他的一句话可把莫然吓到了。   “昨晚的事儿是你做的吧。” 第九章 加入圣堂教会   夕阳西下,言峰教堂的后庭。   一身神父服饰的言峰绮礼瞥了眼放学赶来的莫然,淡淡说道:“昨晚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果然瞒不过师兄。”莫然摊手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间桐脏砚可不是好对付的魔术师。”言峰绮礼见他这么干脆,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师兄不是来向我问罪的?”莫然有些讶异。   “间桐家已经到了没落的边缘,你这一把火,反而是挽救了他们的尊严。”   言峰绮礼这话一出,莫然佩服得五体投体,一山还比一山高,瞧这话说的,要是间桐脏砚还活着,兴许会被气死过去。   简直是无耻之尤,杀了人家人家还得谢谢你。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不愧是教会出身,这嘴巴也是溜得不行。   “师兄这张嘴当真能把人气死。”莫然竖起大拇指,不吝赞赏。   “过奖了,倒是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放的火。”   怎么放的?当然杀完人才放的。   莫然恶意满满地想着,嘴上却回答:“我找了一桶汽油倒在他们庭院里,然后往里丢了个打火机。”   “怪不得警方怀疑有人蓄意纵火。”言峰绮礼摸了摸下巴,释然道。   “我就是蓄意纵火。间桐慎二欺负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去骚扰凛,还扬言要教训樱,所以我忍不下去了。”莫然的声音透着不加掩盖的愤怒,想起‘自己’被欺辱的过去,以及樱未来的惨遇,他就怒不可歇,恨不得把间桐慎二挫骨扬灰。   “原来如此。”言峰绮礼微微颌首,内心怀疑尽皆散去,一个处于冲动期的男孩子无论干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倒是间桐脏砚那个老家伙,难道就这么轻易死在里头了?他有些搞不明白。   “此事到此为止,我们继续训练,和昨天一样,两个小时的桩功,十趟八极架,等你完成百日筑基,我就开始教你打法和黑键,我会的东西很多,但最为擅长的还是这体术和黑键,你若尽皆习得,勉强也有自保之力了。”言峰绮礼沉吟道。   练拳过程主要分为招熟、懂劲、神明这三个层次。   招熟,大意就是倒背如流,任何招式信手拈来,真正意义上的融会贯通。   懂劲,理解其劲力,掌握明暗化三种不同境界的用劲之法。   神明,指的是‘神而明之’,以拳入道。   言峰绮礼卡在懂劲第二层暗劲,至今未能跨入化劲。   莫然听说了之后,不禁哑然无言,以前看《FATE·ZERO》的时候,看到言峰绮礼动也不动,硬生生把几人合抱的大树震断,还以为他是化劲大宗师呢,想不到仅仅是暗劲的层次。   不过他现在也是半个内行,了解其中原委。   原来,魔力分成充满世界的大源,还有在生物体内生出的小源。要分大源小源的话,不用说当然是大源比小源来得优秀。一名人类作成的小源魔力,跟充满世界的大源魔力,力量程度是不同等级的。不过是什么魔术,使用大源的魔术都能轻易凌驾个人使出的魔术。因为如此,优秀的魔术师都擅长于从世界汲取魔力的技术。那就跟过滤器相近,魔术师把自己的身体当作转换回路,从外界汲取魔力,作成人类也能使用的魔力。   可是修习拳法的言峰绮礼则不同,即使没有多么优秀的魔术回路,他也能利用拳法奥妙发挥出不亚于魔术的破坏力。   就像有了内力支撑的武学招式,威力自然也就不凡。   了解到这点,莫然练拳愈发认真刻苦,如果说言峰绮礼的魔力是十,那么他的魔力(咒力和魔力其实本质是一样,只是叫法不同)就有一千。   足足一百倍!这绝不是夸张,也不是说笑。   其实莫然这还算少的,要换了罗濠和沃邦那种老牌弑神者,至少也有一千五。   尤其是,罗濠。   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再加上渊海般的咒力,   像莫然这种新人,来十个也不够她打的。   这一点,莫然心知肚明,但他毫不气馁。   强者,绝非一朝一夕就造就。   他不缺觉悟,只缺时间。   一年后,言峰绮礼亲自将莫然送到了圣堂教会的本部。   这是莫然的请求。   想要掠夺灵魂将其炼化,圣堂教会显然是个好地方。   作为型月世界的两大势力之一,其影响力以西欧圈为中心遍及世界各地。诉说神的爱、救济穷苦及患病的人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但是暗地里存在着一个秘密组织。乃是与普通的教会不同,是以‘狩猎异端’为目的所建立的大型武装组织。   莫然要加入的就是这个武装组织。   这个武装组织的成员排斥一切异端,绝对不认同与教义相悖的存在。   用神秘之技污染神、杀害人类、扰乱世界,还有歪曲掉运行世界的法则――神之真理。这些全都是异端、理应被扑灭的存在。   有了曾经【第八秘迹会】的精英言峰绮礼的推荐,莫然很顺利地成为了实习代行者,被安排到了一名老代行者麾下。   “您好,我是莫然。”   莫然拿着任命书,找到了上司克里斯托弗。   一个红头发的中年汉子。   “哦?那个言峰绮礼的弟子吗?”   任命书上似乎提到了莫然的背景,原本有些不甚在意的克里斯托弗一下子睁大了双眸,脸上流露出丝丝惊喜。   “不,他是我的师兄。”   “怎么样都好,既然是那个疯子介绍来的,那应该有些本事吧,来来来,跟我走,我要测试下你的实力。”   克里斯托弗摆了摆手,兴冲冲地拉着莫然就往外走。 第十章 第一次行动   一个小时后,克里斯托弗板着脸回到办公室,把莫然的名字划入了正式代行者队伍。   “那个疯子教出来的小家伙果然厉害。”   回想起之前的测验,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鬼居然可以狠辣到这种地步,眼也不眨废掉几个老手的行动能力,好在这里是圣堂教会,治疗起来不算太难,不过也是那几个家伙嘴贱,仗着资历高,瞧不起新人。   结果莫然笑眯眯问了一句,这里让杀人吗?   现在想起来,克里斯托弗都有点淡定不能,那声音蕴含着的寒意证明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圣堂教会有严格规定不得擅自对同伴出手,他把这个规定告诉莫然后,莫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把那几个家伙给废了。   没错,是废了!   克里斯托弗感觉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了,三四个一流的代行者被轻易打断手脚,嘴巴闭得紧紧的,都不敢吭一声,生怕丢了小命。   代行者虽说是圣堂教会的‘处刑人’,也的确是有言峰绮礼那种不怕死的疯子存在,可是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做到他那种程度。   “这一次过后,大概是不会有人找他麻烦了。不过那小子的体术究竟是怎么练的,难道中国拳法真的就那么厉害?明明招法那么普通。”   克里斯托弗苦思无果,只能悻悻放弃。   他哪懂得八极拳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刚猛霸道,以意领气,以气摧力,三盘六点内外合一,气势磅礴,八方发力通身是眼,浑身是手,动则变,变则化,化则灵,其妙无穷。而且,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故暴发力极大,光看动作根本看不出来。   莫然练了整整一年,将钢筋铁骨之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从而提前跨入了‘懂劲’第一层巅峰,也就是把明劲练到了整体合一的境界,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轻轻动下小拇指都能弹飞人。(别说我描述夸张,具体原因我已经在上一章解释得很清楚了,八极拳结合咒力便相当于近身作战的魔术,根据这个原理试想一下,将拳法和权能结合在一起会这怎样?啊剧透不好,大家勿怪。)   和别的拳法家比起来,莫然的起点无疑高得可怕,几乎是白得了一身丰厚的底蕴,正如某个武林高手传功一样,可是说实话,这并非有利无弊。   一旦权能失去作用,纵然有着钢筋铁骨,不还是人型靶子吗?   莫然打算参考意大利的剑之王萨尔巴托雷·东尼的成长路线,虽然他们的经历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一个是前期有着出神入化的剑术,后期掠夺权能一步登天,一个是前期掠夺权能,后期修炼拳法。   但是萨尔巴托雷·东尼的成名无疑证明莫然的思路是正确。   莫然不愿意成为像草薙护堂那种只会放大招的绣花枕头,也不愿意成为突然某天获得强大力量的‘暴发户’,他要成为真正的魔王!   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天若犯我,我必败天!   他之所以这么看重八极拳,就是看重了它的‘舍身无我亦无畏之有’的精神思想。   莫然认为,强者,若是没有一颗强者之心,那和前世的前世有何区别?   就和咸鱼翻身还是咸鱼是同样的道理。   “特殊任务?”   莫然疑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克里斯托弗。他正在宿舍睡觉突然被叫到办公室来,说是什么特殊任务让他一头雾水。   “是的,根据情报消息,在洛杉矶发生了死徒的巢穴,你知道的,那群肮脏的生物永远也不会乖乖的装死,所以我们得赶在更多人受害之前,把他们一个不剩的歼灭殆尽。由于你成为代行者的时间尚短,各方面经验有所不足,理当安排你去做一些轻松点的工作,所以你有权拒绝这次任务。”克里斯托弗认真解释道。   “OK,我接受了。”   莫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正愁着啥时候才能找到邪恶的灵魂,给【炼狱】充当养分,结果任务就自动上门了,这要拒绝了可是会遭报应的。   “你确定?要知道这批死徒数量不少,好像是某个真祖的党羽,一不留神死了也不奇怪。”   “我确定,越强大的敌人越能让我感到兴奋。”   这话倒不是莫然在吹牛,而是和言峰绮礼打了一整年,突然闲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而言峰绮礼也叮嘱说,八极拳是非常讲求实战、打练结合的拳种之一,靠的就是在实战中进步!   “好吧,任务时间是明天早上,你现在可以去准备点东西,啊对了,你会用黑键吗?”本来克里斯托弗是不打算问这个问题的,因为言峰绮礼以前乃是极为有名的黑键使用者,作为他教出来的半个弟子,说不会黑键谁信啊?可是昨天见识了莫然的拳法后,他有些不太肯定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黑键啊,会是会,但不大喜欢用。”   黑键是圣堂教会用来驱魔的一种道具。   虽然对于代行者是一种象征性的道具,不过由于使用困难且物理破坏上没威力所以没啥爱用者。   以剑来说精练度算是很低,不过倒是可以以那个长度来作为投掷专用的武装。代行者定义的‘魔’绝大多数为灵体或者是现象。所以将‘魔’驱退、消灭的黑键比起其物理攻击力,更著重在对灵的干涉力上。   圣堂教会的上级者,或是被选上的代行者所使用的黑键的剑身是由魔力所编成的,携带上只要带柄的部份就好了。   莫然显然还不够格适用那种级别的黑键,而普通规格的黑键,还不如他的拳头来的管用。   “总之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别看我这样,以前和言峰绮礼那个家伙还是有些交情的。”克里斯托弗拍着胸口很仗义的说道。   心中却在念叨着,这么个好苗子不好好拉拢万一以后跑到其他小队去了咋办? 第十一章 卡莲·奥尔黛西亚   死徒是吸血种之一,也可以说是数量最为庞大的群体。他们基本上是人类经过某些过程变化而成。   原本是远古的真祖们为了预防自己无法压抑吸血冲动而预先准备的人类,为了不让其逃走而吸食其血液,将其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   被吸血的人类也会同真祖一样变为吸血种,然而,死徒的吸血行为是为了生存,为了能侍奉寿命悠长的‘真祖’,仆人的寿命也必须要长。   后来,吸取他人的血液的死徒不知何时开始感受到了吸血这一行为的优越性,于是脱离真祖支配的死徒逃入人类社会,为了延续自我重复着吸血行为。   这就是死徒的起源,从人类变成的吸血种的开端。   最早从真祖的支配中逃离的死徒称为二十七祖,这二十七名中有部分经历了世代交替,有部分至今仍作为祖统领着族群。   不过现在大半数的真祖已被圣堂教会封印。   封印中的真祖被收纳在圣堂教会的棺材中,但是因为无法将他们完全毁灭,所以基本上都成为了永久监禁。被封印的真祖的派系至今依然健在,他们为了救回祖或者消灭祖而在增强著力量。   其中包括了年龄超过四千年的神代联盟的真祖,在不为人知的秘境中计算时间的真祖,也有以五百年为单位让位于后继者的血族般的真祖。   他们各自建立派系,虽为同胞却进行着势力的争夺。对于在‘娱乐’这个观念上有所缺失的他们来说这是为数不多的存在意义。   事实上,真祖也会罕见地消亡,不过因为后继者迟早会出现,所以二十七之席位不会瓦解。那些座位对所有死徒来说可说是最终目的。即使是藉由低层的无名死徒而吸血鬼化的最下层的‘活尸体’,也怀着提高力量总有一天会达到祖的想法。   正常的死徒都会创造仆从扩大势力,其中也有对此不感兴趣的真祖。由魔术师变成死徒的真祖很多都是这种‘不构建派系的二十七祖’。   换言之,独行侠。   “梵·斐姆,最古老的死徒之一。本名为瓦勒里·费尔南多·梵迪尔修塔姆。金融界的魔王。   虽然欠缺精巧性,但是在创造巨大物体方面他是至高的人偶师。曾创造出七大魔像城。被称之为‘魔城之梵·斐姆’。   以前与白骑士布拉德进行战争时,第五城‘马特里’被他的固有结界【幽灵军团】攻陷,自此一直很厌恶爱尔特璐琪派。   在人类社会里拥有相当的地位,是世界屈指可数的巨大财阀的首脑,被说成君临金融界而非黑暗世界的魔王。近数百年来热衷于生态学,会为地球环境而忧心,是个爱好琐碎事的俗人。同时还是个相当关心人类社会,并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开始尝试不使用吸血手段来增加自己的势力范围的怪人。”   莫然念完手上的情报,不由挑眉问道:“这次要讨伐的就是他的部下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作为他的临时助手,卡莲·奥尔黛西亚板着脸回答道。   她是出生在欧洲的混血儿,年纪只比莫然小一岁,作为西多会修道院的天才代行者被派遣至圣堂教会加入正式代行者的小队,目的是积累作战经验,擅长搜索敌人和洗礼咏唱。   尽管年龄尚小,但容姿样貌却出类拔萃,东欧妖精般的面孔,一头靓丽的银色卷发洒落双肩,小巧的身姿裹着黑色作战服,头上戴着一顶祭祀帽,看上去就像一个洋娃娃。   “说得再明确点行吗?”   “这次的讨伐对象虽说是梵·斐姆的部下,但充其量不过是投靠他的杂鱼之一,像这种货色梵·斐姆麾下多得是,所以仅仅是名义上的部下,事实上究竟心里怎么想的,只有那个杂鱼自己知道。”   卡莲没好气地解释道,她很不能理解上头的安排,就因为这个男孩也是值得培养的优秀种子所以安排到一块?别逗了,这种小鬼能有多大的本事?   别看她年龄比莫然还小,她可是九岁就觉醒了圣痕,其中被倾注了多少心血,付出多少努力,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这次的讨伐任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没那么容易。   作为主力的是其他几支代行者小队,而她和莫然说白了就是打打下手,适应一下惨烈的战斗氛围,通过观察积累经验,扩大见识。   卡莲对高层们的心思看得极为通透,所以她完全是抱着‘长见识’的想法坐上飞机。然而令她十分不爽的是,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黑发男孩一个劲地询问任务细节,搞得她不胜其烦。   “喂,我说,难不成你真的想去正面作战?”   她忍不住问道。   “不然我去洛杉矶干嘛?”   莫然没好气地回答道,这不是说废话么,大老远从欧洲跑到北美洲,就为了看戏?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跟着独立小队去其他城市捕杀离群的死徒。   “——天真。”   卡莲嗤笑一声。   “就算是最低级的死徒,也不是普通代行者能够应付的。况且这次的讨伐对象是一个上流社会人士,算得上是一个比较高级的死徒,手下众多,不然也不可能被梵·斐姆看上。如果你执意参战,极有可能会死的哦。”   “不,我是死不了的。要不然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莫然饶有兴致地说道。   “什么赌?说来听听。”   “我会亲手干掉那个目标。如果我失败了,我任凭你处置,如果我成功了,你以后就当我的女仆,怎么样?”   “女……女仆?你是笨蛋吗?这种条件谁会答应?”   “怕了就闭上嘴好好配合我。”   莫然故意不屑地说道。   卡莲闻言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   “好,我答应了。死了可别怪我!”   “我说了,我死不了的。”   莫然的回答依旧令卡莲不屑一顾,此时的她,还未意识到莫然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第十二章 妖孽般的莫然   洛杉矶是一座位于美国西海岸的城市,被称之为‘天使之城’。当然,这个天使二字绝不是出于敬慕神圣的赞美,而是一种隐喻:来到这儿,你可以得到一切,犹如身处天堂。   然而,莫然对此嗤之以鼻,这话就像从开赌场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招揽顾客的宣传语,只要亲身体会过其中险恶的人才会明白,这压根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下飞机后,莫然跟着大部队来到一家酒店落脚。   “根据情报显示,今晚八点,目标会在比弗利山庄的别墅举行秘密舞会。我们的任务就是歼灭所有的参与者。”说话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代行者,虽然穿着一身黑西装,但却掩盖不住那可怖的杀意。   其他人闻言颌首,示意明白了。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两支小队,算上莫然和卡莲一共十四人。   除了他们两个新人以外,那两支小队的代行者各个皆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故此,人数虽不多,却无人畏惧。   “这是别墅附近的地形图,按照原定计划,莫然和卡莲留守于别墅之外,一方面防止无关者接近,一方面留意漏网之鱼。”   听到这话,卡莲不仅没意见,反而得意地瞥了莫然一眼。哼哼,这下她赢定了!   “了解。”   莫然一脸平静地应声道,仿若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临时会议结束后,卡莲颠颠地跟着他回到房间。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以为教会真的落魄得需要小孩子去战斗吗?”   看着莫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装死人,卡莲还以为他是被打击到了自信,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在安慰我吗?”   莫然眼也不睁的开口道。   “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死气沉沉的样子,那会让我的心情变得不好罢了。”卡莲故作镇定的解释完,生怕莫然继续追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啊对了,你是怎么加入圣堂教会的?”   “我是天朝人,这你是知道的吧?”莫然见卡莲微微点头,便继续讲述‘自己’的身世:“我原本出身在某个古老的东方世家,也可以是魔道家族,后来那个家族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没落,接着被其他家族趁机打压,以至于彻底灭亡。而我呃,作为唯一的遗孤被冬木市的远坂家前代家主远坂时臣收为养子,但说实话,他仅仅把我当成用来传宗接代的道具而已,打算等我长大后,把他的女儿嫁给我,令远坂家的血脉有所提升。不过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他自己就先去世了,而我不愿甘于现状,便找上我师兄拜托他传授体术,直到前段时间,我感觉我的实力达到了瓶颈,于是特地前往圣堂教会寻求突破机缘。”   “也就是说,你其实只练了一年的体术?”   卡莲看向莫然的眼神彻底变了,仿若在看怪物一样。   “差不多吧。”   莫然想了想回答,他上一世虽有习练拳法,但那完全是强身健体,并不是用来战斗的体术。   “……”   卡莲哑然无言,若是换了别人说只修炼了一年的体术,她肯定看也不看一眼,这种人说穿了就是普通的武术家,还不如最平凡的魔术师有价值。   可是莫然不同,首先他既然能被那个远坂时臣看上,就证明他绝不是普通人。而后,仅凭一年的体术修为,就通过了圣堂教会的考验,成为了正式的代行者。   哪怕他的作战经验为零,但也是正式代行者,绝非那帮见习半吊子能比。   出身教会的卡莲,远比一般魔术师了解圣堂教会的恐怖,其底蕴能与魔术协会比肩,靠的就是对人才的培养。   因此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竟然能够从无数见习者中脱颖而出。   这也许是圣堂教会史上最年轻的正式代行者了。   “你表情为什么看上去怪怪的,吃坏肚子了吗?”   莫然可不懂她的震惊,在他看来今日这般成就不过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情罢了。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日后还有更高的山需要他去征服!   “你才吃坏肚子了。”   卡莲一听就想生气,可是偏偏生不出气来。   因为莫然给她带来的震惊太大了,让她头一回见识到了所谓的天才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因此压根没心思去生气。   五个小时匆匆而逝,期间,莫然始终在默默调整状态,直到出发时,他的状态已然达到巅峰。   比弗利山庄是举世闻名的全球富豪心目中的梦幻之地,位于洛杉矶西部,坐落于清爽宜人的太平洋沿岸和比弗利山山脚下。比弗利山庄是一个城市,有民选市长、警察局和消防部门等职能部门,也是好莱坞明星和洛杉矶富豪们居住的地方,到了这里就像进入人间仙境一般。有‘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称号是洛杉矶市内最有名的城中城,每年吸引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好奇地在大街小巷探索。而其中被世界各家名牌精品店环绕的罗德尔街更是鼎鼎大名。   比弗利山庄面积不大,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几个大学城。   可供三万多人居住。   莫然跟随大部队来到一座异常豪华的别墅门口。用白玉石铺成的广场,还有手雕大理石配合黄铜大门,加上擎天的拱柱将喷泉突显得气势不凡。   仿若电影里出现的贵族宅邸。   四周停着不少高级轿车,但却看不见什么人,隐约可从别墅里听到一阵阵欢呼,想来舞会已经开始了。   代行者们神色冰冷,手持黑键冲进别墅,遇到人就杀。   莫然和卡莲则守在门口,毕竟这座别墅有点大,指不定会有几条漏网之鱼出现,而且车子还停靠在广场,想逃跑的最快捷方式莫过于开车了。   “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哦。”   卡莲嘴角微翘,坐在喷水池边上,打趣道。   “你抢了我的台词。”   “哼!别得意,等会希望你别赖账!” 第十三章 火天·金刚——归命!   “怎么这么久还没结束?”半个小时后,卡莲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走来走去,好在莫然靠在门柱上闭目养神,不然准给她晃得眼晕。   “差不多了。”莫然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句,搞得卡莲不禁一头雾水。   “什么差不多了。”   “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我个人建议你最好呆在这为妙,因为那些心高气傲的死徒暂时还没有离开这儿的想法。”   “离开?开什么玩笑,队长他们都进去那么久了,从一开始的吵闹到十分钟前的寂静,想必已经结束战斗,正在搜索残存的余孽吧。”   卡莲想也不想地说道。   在她看来,自己纯粹就是混经验打酱油的。因为圣堂教会很少打没把握的仗,这次恐怕也一样。   失败?上次任务失败,貌似是以二十七组的某位为讨伐对象,结果大败而归。   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随便你。”   莫然撂下一句,便径直进了别墅大门。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卡莲忙不迭跟上去。她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   别墅内部装潢依旧以华丽大气的风格为主,头顶的超大型吊灯,地上铺着的红地毯,都间接证明了这点。   莫然目光扫过周围,双手于胸前捏出一道印记,轻声吟诵:“文殊菩萨归命,请授予我大智。”   这是文殊菩萨的真言。   凭借着象征无边智慧的文殊菩萨的权威,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等等,你要去哪?”   卡莲呆呆地看着突然朝着某个方向行进的莫然,下意识问道。   “跟我来就是了。”   莫然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一会,两人穿过平静的走廊,来到了种植着花草植被的中庭。   这一路走来,卡莲的脸都白了,小手紧紧拉着里莫然的衣袖不敢松开。   “喂,不就是尸体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要我说,恶灵可比尸体可怕得多。”   莫然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要换成身材火爆点的美女抱着他,那他绝对不会说这话,然而卡莲虽说姿貌不凡,但终究只是个小萝莉。   “会动的尸体和不会动的尸体是同一个性质吗?!”   卡莲狠狠白了莫然一眼,不过旋即,视线不由移向他的拳头。   食尸鬼,是死徒化的失败品,就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没有理智,也不会思考,只是一味地渴望着鲜血。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就遇到了食尸鬼。   还是穿着代行者作战服的食尸鬼。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行动力都远超常人。说真的,卡莲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然而下一刻,那个扑向她的食尸鬼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像一块烂肉似的落在地上来回翻腾了几圈就不动了。   造成这一切的莫然则是安之若素地收起拳头,继续往前走,仿若这一切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尸体不就是尸体吗?有空计较这些,不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如何。”   莫然目光如刀,冷冷扫过中庭四周的黑暗角落,尽管月亮高挂苍穹,照得中庭一片明亮,但空气中充斥着的寒意反而愈发浓重。   “嗯?”   卡莲也不傻,她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她的索敌技术已经超过了许多代行者,因此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弥漫开来的杀机与藏匿于暗中的‘敌人’。   “鸟枢沙摩明王归命!拥有实力与策略的你用无上的权威来束缚这一切吧。”   莫然兀然伸出食指在地上划了个圈。   鸟枢沙摩明王。   五大明王之一,燃烧一切不净的清佛的化身。   这股咒力形成了一道屏障,足以在他解决完这些杂鱼之前保护卡莲不受侵害。   “进去。”   莫然一发话,卡莲就立刻听话的进到了圈子里。   “抱歉,是我失责了。”   卡莲低着头,轻咬唇瓣,声音透着歉疚之意。   她本来的任务就是索敌,可现在居然被偷偷包围了,不是她的锅,难道还是莫然的不成?   “没什么,我本来就打算把它们引出来。”   话虽如此,莫然心里仍旧高看了卡莲一眼,这妹纸傲娇归傲娇,性格倒挺直率的。   “你小心一点,我身上带的治疗药物只有一人份,最多只能救你一次。”   卡莲忍不住叮嘱道。   “自己留着用吧。”   莫然可没空跟她慢慢聊天,眼下敌人已经形成包围圈,数量约有五十以上的食尸鬼正眼冒绿光地盯着自己。而这还是初步统计,谁知道暗中还藏着多少。   不过莫然是谁?末法时代的弑神者。   即便他的【炼狱】更适合用于辅助,但是那红莲般的业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喂,要上就快点,老子没闲心陪这些杂鱼玩。”   莫然放声高喊。不像是自语,也不像是和食尸鬼们说话,更像是在挑衅某个藏身于暗中的幕后人。   仿佛被他的话语刺激到了,食尸鬼们接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然后扑了过来。   “归命普遍诸金刚!再者——归命于火天!”   这一刻,莫然犹如佛家传说中的不动明王。十二天之一,于曼陀罗的外周部守护东南的火天之火焰加上金刚之力,一拳轰在食尸鬼的胸口,烈焰恍如火山爆发喷涌而出,不仅把那个倒霉的食尸鬼轰成了渣,连带着周围的食尸鬼也一同遭秧,沾上咒力实质化的魔性之炎,便如同跗骨之蛆,眨眼间就地上就出现了十几个燃烧的火人。   竭心尽力修炼的八极拳,配合真言、魔焰,威势尽显!   看似普通的一拳一脚,皆是瞅准了时机,针对敌方的弱点发起进攻!   不许退!只许进!   仅仅,十秒钟。   所有敌人付之一炬。   “勉强松松筋骨了,最近实在太无聊。”   莫然犹如割草一般,看似消耗极大,实则神气饱满,乃是以业火炼化而来的咒力补充自身,体内咒力不减反增。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来讲,比开胃菜还不如。 第十四章 捕获梵·斐姆   转瞬间,来势汹汹的敌人尽扫一空。   看得卡莲目瞪口呆,她想不到莫然的实力居然强到这般地步,三四十的食尸鬼,哪怕忘却了生前所学,但是身体素质也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   “……”一时间,卡莲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呆然地望着莫然那并不宽阔的背影,脑海里一片混乱,既有震惊,也有懊恼,早知道就不跟他打那个赌了。   事态发展到这一地步,不用说,那两支代行者小队显然是任务失败,反被敌人咬伤,失去理智变成了食尸鬼。   莫然这一手火天真言,可以说是帮他们超度了。   “还不打算现身吗?”   莫然目光扫过偌大的中庭,刚才一番争斗把鲜花植物烧了个精光,只剩下一堆堆的骨灰,风一吹,大有几分鬼宅的阴冷氛围。   “啪啪啪——”倏地,一阵鼓掌声响起。   阴暗的拐角处,犹如鬼魅般的身影扭曲而现。   “好高明的隐身法,你就是迪蒙卡帕?”   莫然打量着眼前之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肤色白皙,鹰钩鼻、薄嘴唇,目光阴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贵族似的,手上还拄着手杖……等等,手杖?   “卡莲。”   他忽然叫道。   “啊?什、什么事?”   卡莲猛地回过神,以为被莫然察觉到了,脸上浮现出几许红晕,声音略微颤抖。   “迪蒙卡帕有用手杖的习惯吗?”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莫然却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手杖?没有啊,情报显示他从来不用手杖的。”   卡莲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回答。   “这样啊。”   莫然嘴角微翘,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那个身影,心下已有计较。   正当这时,对方开口道:“小子,你也是圣堂教会的人?”   “圣堂教会代行者,莫然。”   莫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呵呵,有意思。不过你可是魔术师啊,圣堂教会已经堕落到这般境地了吗?不过看你旁边那个小修女的表情,似乎对你的魔术并不知情,这么说来,你是故意隐藏实力成为代行者,有意思,一个十几岁的小鬼能做到这种程度,足以证明你的目的没那么简单,但我更好奇你的来历。”‘迪蒙卡帕’笑着说道。   “那我们来个情报交换如何?告诉我你的真名,我就把我的来历告诉你。”   莫然讨价还价道。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不过小子,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今天也走不出这里。除非你愿意成为的眷属,那我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迪蒙卡帕’的声音充满了寒意,偏偏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不可谓不惊悚。   “瓦勒里·费尔南多·梵迪尔修塔姆。”   莫然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   “嗯?”   “或者,我该叫你梵·斐姆?堂堂二十七祖之一的你会出现在这,说实话很令我惊讶,但一想到‘迪蒙卡帕’,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迪蒙卡帕的英文意译不就是恶魔的城堡,而你梵·斐姆则被称之为‘魔城之梵·斐姆’。”   “有趣,仅凭这点线索就推断出了我的身份。小子,你真的不考虑我成为我的眷属吗?以你的观察力和分析力以及那一身出类拔萃的魔术,足以在我麾下一展所长。”   梵·斐姆眉头轻挑,眸中充满玩味之色。   “我不会屈身于任何人之下,反倒你,听说你极为擅长制作人偶,比起彷徨海那群人还要厉害许多,不妨考虑成为我的使臣,我会给你应有的待遇与荣誉。若你执意动手,我也会奉陪到底,不过到那个时候,你就没有考虑的机会了。”   莫然语不惊死人不休。   即使是梵·斐姆这等死徒之王,也不禁暗自动怒,看向莫然的目光变得极为不善,嘴角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你成功激怒我了小鬼。我决定要把你囚禁起来,等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我再考虑放你出来。”   话音落下,高举右手。   倏地,地面剧烈晃动起来。   莫然转身一把扛起卡莲,就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所谓的‘迪蒙卡帕’只是他制作出来的人偶,也就是明面上的幌子,其目的是暗中打造魔像,积蓄自己的实力。   然而,别墅就这么大,梵斐姆不可能把魔像藏在房间里。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在地下!   “地震了吗?!”   被强行抗在肩上的卡莲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不禁花容失色。   “我只知道如果三十秒内出不去,那我们都得被埋在里面。”   危急关头,莫然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仿若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那颗宛如钢铁打磨的心。   卡莲一听,神色变幻不停,好似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咬牙道:“把我放下,带着我你出不去的。”   “你说什么?”   “我说放弃我,你自己逃!”   “抱歉我拒绝。”   “你——!”   卡莲急得都想咬他一口,疯狂挣扎起来。   “别乱动。”   “你是笨蛋吗?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轰隆!她话语刚落,天花板就塌了下来,好在莫然反应够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看到了吧。够了,真的够了,我不要你给我陪葬!你走啊。”   卡莲带着哭腔喊道,美眸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找到了。”   莫然却突然冒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   但下一刻,卡莲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只见他从立于走廊一侧的骑士雕像手上夺过钢制长剑,大喝一声:“帝释天归命!借我力量!”   咒力疯狂倾注钢剑,化为天之雷霆缠绕于剑刃。   紧接着,莫然猛地朝着身后一甩!   “什么!?”   一声惊呼凭空传来。   噗嗤!剑刃扎入虚空,鲜血如同涌泉似的往外流。   “怎么会?你居然能看破我的隐形法?”   走廊的另一端,一道身影缓缓显现。   梵·斐姆捂着肚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莫然。   “以你的性格猜也猜得出来,无非是担心我的生命安全所以一边调动魔偶一边悄悄跟在后面,总是对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那么上心,这就是你失败的最大原因。”   莫然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挥手甩出大片业火将他笼罩。   “想杀我?开什么玩笑?!”   梵斐姆气得双目通红,堂堂二十七组,最古老的三死徒之一,居然因为自身关系落得如此狼狈,这简直是无法抹去的耻辱。   反射性地召唤出了魔像挡在自己身前,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业火笼罩魔像的瞬间,魔像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什么!?梵斐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四肢都僵硬了。   他足以在二十七祖当中称王称霸没错,但他绝不是莫然那种能打能拼的战斗家。   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红莲般的火焰将自己吞没…… 第十五章 劝降梵·斐姆   收拾了梵·斐姆,莫然和卡莲直接返回酒店。这次任务即可以说是失败,也可以说是成功。具体该怎么向圣堂教会汇报,卡莲很是烦恼。   “啊啊啊,莫然!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看到某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禁不住恼火。   一回来就洗澡睡觉,像个没事人似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实话实话就是咯。”   莫然瞥了卡莲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大惊小怪。   “喂!你要知道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有多么不对付,你掌握魔术的这件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被开除还是小事,就怕万一把你囚禁起来。这可是事关你人生的大事,你怎么可以一点也不关心呢!”   卡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被一个十三岁模样,长相精致可爱的小萝莉当面教训,这感觉还真特么挺新鲜的。   莫然心下有些好笑。   “这是我的事情,你担心个什么劲啊。”   “你——!”   卡莲没想到莫然会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气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瘪着嘴恨恨瞪了他一眼,砰地一声摔门离去。   “好了,支走了卡莲,我也该干点正事了。”   莫然从床上蹦起来,闭上双眸,手伸向虚空。   倏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半截手臂竟然消失在空气当中,紧接着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从房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次睁开双眸,莫然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酒店了。   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火海,不,应该说是岩浆吧。   他正立于一片焦土之上,不远处是一座悬崖,那儿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铁笼子。   片刻后,莫然来到笼子前,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影,笑容浮现于表,清声说道:“对我的招待满意否,梵·斐姆。”   没错,此人便是梵斐姆。最古三死徒之一,号称最强人形师的真祖,又被认作是财经界的魔王,掌控国家的经济命脉,麾下不说人才济济,但各个领域的精英应有尽有。   然而,这样的一位影响力无与伦比的霸主,此时此刻,却狼狈无比地坐在笼子里,不复往日的英俊潇洒,没有半点挥洒自如的霸气。   “……这是哪里?”   梵·斐姆表情阴沉,目光横扫四周,掠过那无穷无尽的火海岩浆,掠过那笼罩天际的黑云,掠过那生死泯灭的四方焦土。   然后,莫然说出了与他想法一致的答案。   “这里,是炼狱哦。”   莫然顿了顿,指着那无尽火海说:   “那是多罪海,亦被称之为火狱。”   又指着那天空说:   “那是通往人间的大道,也是‘天怒’的显化、‘业力’的显化。”   最后指着脚下的土地说:   “而这,是生者埋骨之地,死者复苏之地。”   莫然猛地转身,朝着天空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拢入怀中。   “此三者,皆为炼狱之物,因此,这里便是炼狱,由我主宰、由我创造、由我背负的世界。”   是的,这才是他的权能【炼狱】的真实姿态。   不单单是心象世界这么简单,这片世界确确实实的存在于次元的缝隙之中。   除了他谁也找不到。   不光如此,【炼狱】还可以继续扩张,也许某天一展开就足以掩盖整个世界,挥手间,无尽火海,跺跺脚,赤地千里。   而且,还可以用来囚禁他人。   莫然也是忽然灵机一动才想到的。   他是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要成就一方霸业,那么单纯当个实力强大的独行侠是完全不行的,无论什么事都得亲自去办,说出去实在掉价。   所以他决定试试收服一些看得上眼的手下,就比如说眼前这个梵·斐姆,若是能够让他真心归顺,未来必定能为自己提供不小的帮助。   “如何?梵·斐姆,你可是除我以外,第一个见识到这片天地的人,还是那句话,若你真心归顺,我定不负你,荣誉也好,财富也罢,一切都会有的。”   莫然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即使是梵斐姆这等心高气傲当惯了上位者的大人物也不禁为之动容。   “……别妄想了,我是不会臣服于一个小鬼的。”   梵·斐姆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莫然听到这话,反而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   “这话说得相当高明。也罢,告诉你我的身份又如何?”   梵斐姆表面一声不吭,耳朵却竖得老高。   “我是自神代至今,唯一存世的Campione。”   Campione?   没记错的话,这是意大利语吧,意思翻译过来就是——   “弑神者?”   梵斐姆陡然睁大双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敢自称‘弑神者’?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虽说神代时期的事迹广为流传,也有继承了某些英雄、乃至于神的物品、知识的魔道家族。甚至五大魔法使足以匹敌神祗。   可是这样光明正大自称‘弑神之人’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是的,我是弑神者,君临人类顶点的魔王。你不相信很正常,不过实话跟你说,这个世界就是我从神的手上夺来的。”   莫然说这话的时候,将平日隐藏着的咒力释放了出来,如果以比喻来说的话就像是活火山的爆发。   堪比上百个一流魔术师全体总动员一起使出的仪式魔术。   “那些鬼魂一齐向我们叫嚷:这里正是你们要来的地方。我们一步步走进,来到一个地方,我看到一扇门,门下有通往大殿的阶梯,每级阶梯颜色不同,还有一位守门人坐在高处,他手持宝剑对我们说那里是大门!(改编自但丁所著神曲诗集——炼狱守门人)”   莫然清声诵念‘有力之语言’,那澎湃不休的咒力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   天空电闪雷鸣,犹如暴风雨即将来袭。   大地震颤不已,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火海汹涌翻腾,像是巨人的愤怒咆哮。   何为天地之威?   梵·斐姆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   多么恐怖的魔力,连他这等真祖也不及其百分之一。   若说不是神,那便是——弑神之人。 第十六章 去冬木市吧,卡莲   在莫然的恩威并施之下,梵·斐姆明智地选了归顺。   有了梵·斐姆这个先例,莫然愉快地做出了一个让其他二十七祖捶胸顿足的决定。   “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去帮我调查二十七祖的资料。”   莫然此刻野心勃勃,打算要拿下其余有才华的真祖。   “这个……”   梵·斐姆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办不到?”   莫然眉头一挑,瞧不出喜怒。   “不是办不到,您要的东西其实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收集了,不过那些纸面上的资料不在我身上。”   梵·斐姆苦笑着道。   “那就回去拿呗,还以为多大点事儿。”   莫然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您就不担心我回去之后召集手下对付您?”   梵斐姆语气中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莫然闻言瞥了他一眼,放声大笑起来,仿佛他说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   “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再加上你的手下,能有几分把握将我杀死?”   此言一出,梵·斐姆脸色极为难看,他乃是心高气傲之人,即便知晓莫然的可怕之处,但他依旧有把握保全自身。   “你是想着,打不过可以躲起来是吧?”   “……”   “无需反驳,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像你这样的一方霸主若是轻易臣服于我,我反而会感到不安,若你有把握将我杀死,大可放马过来,不过你得事先做好被我追杀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莫然冷冷宣言道。   梵·斐姆闻言陷入沉默,脸色变幻不定,显然正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过了许久,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躬身说道:   “此身愿为您的剑、您的盾。若有吩咐,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惜。”   “我知道你是出于无奈服从于我。但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日后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的。回去派人把资料送过来,之后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有事情我会通知你。”   莫然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听了这番话,梵·斐姆心中不自觉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莫然要他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当个忠实奴仆,只是帮忙做点事,姿态摆得低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梵·斐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莫然淡淡一笑,梵·斐姆什么心思他还能不了解吗?如今只是被迫无奈臣服于他的武力,等到他夺得圣杯,一举炼化其中‘此世之恶’……   “不仅实力大增,还多了个许愿机,哈哈哈,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梵·斐姆,若是不识抬举,只能证明他笨的无可救药,根本没有招揽的价值。   “好了,该去安慰安慰我的小女仆了。”   想到卧室里的小美人儿,莫然嘴角高高扬起。   ……   比弗利山庄发生的事情真相,卡莲终究没有汇报上去。   也许是莫然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或是真的对莫然产生了不清不楚的好感,总之这些日子老老实实秉承女仆职责,端茶倒水什么的就不用提了,还主动帮他洗衣做饭。如果能稍微不那么傲娇,莫然倒不介意赞她一声贤惠。   不过莫然也没闲着,他依稀记得卡莲日后的生活貌似挺悲惨的,于是便怂恿卡莲向负责人员安排的主教申请去冬木市的言峰教堂任职。   一想到言峰绮礼见到自家女儿的表情,莫然就忍不住幸灾乐祸,那画面真是不要太美。   “不过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仆吗?难道你不要我了?”   不过卡莲却有不同意见,紧张兮兮地看着面前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俊美少年,生怕从他嘴里听到让自己伤心的答案。   自从那天共患难之后,她对莫然的好感可谓是与日俱增,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喜欢特别希望能和莫然呆在一块。   “怎么可能不要你?你可是我好不容易赢来的女仆。我让你去冬木市其实是有原因的,先不说上头不会让一个修女成天陪在一个普通代行者的身边,其次我迟早会回冬木市,你呆在冬木市等我回来,这样我也可以放心。最后一点,你的父亲如今就在冬木市。”刚打完几趟拳的莫然脱下湿漉漉的黑背心,一边从卡莲手上接过毛巾擦拭汗水,一边笑着解释道。   “父亲?”   卡莲一听莫然说自己父亲在冬木市,整个人都傻了。   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我的父亲?”   “不想见他吗?”   莫然疑惑地问道,在他看来,即便卡莲对言峰绮礼有些不满,但也不至于恨到不肯相见的地步吧?   “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卡莲摇了摇头,一脸迷茫之色。   莫然知道这件事对她冲击很大,于是伸出双臂将她搂入怀中,抚摸着她那富有光泽的银发,不断地安慰开解。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可是敏感得很。   他可不希望卡莲变成个病娇。   一连两天,卡莲情绪稍微好转了一些,也答应莫然申请去冬木市任职。   不过她并没有询问莫然自己父亲的名字和身份,显然她一时半会并不打算和亲生父亲见面。   申请调任的事情很快搞定了,原因是莫然搬出了远坂家和言峰绮礼的关系。   负责此类事务的主教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个星期后,卡莲离开了圣堂教会,带着调任书前往冬木市。   莫然提前和言峰绮礼通过气,一提起‘卡莲·奥尔黛西亚’这名字,本来挺能言善辩的言峰绮礼顿时有种被板砖砸了脑袋的感觉,沉默好久才说了一句会好好照顾她的。   安置好了卡莲,莫然总算可以专心于正事了。   还能有什么正事,当然是捕杀邪恶的魔术师和那群吸血种。顺便暗地里摸清其余二十七祖的行踪下落,找机会把他们一一收服。   不服?打到你服为止。   这年头,拳头打人够疼才有话语权。   梵·斐姆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莫然叫他办什么事从来都是无二话,老实听话得不得了。 第十七章 劫火(上)   阴暗的森林。那恶梦一般的夜。   虽然太阳已经升起,森林却还是隐没在阴暗之中。在白天跟晚上的差别也只是阴暗跟赤黑的差别而已,   像是生物的肠子一般,血液咚酷咚酷的流动著。   是的,流着血。   这片森林里的树木所分泌出来的并不是树液,而是血液。由树木的肉体而生、以及从外面吸来的血液。   --说的直接点。   这片森林就是个【异界】。   直径到达五十公里的黑森林,遵从着自身意志移动,吸干各式各样动物的血液,就像是巨大的补食生物一般,踏进这座森林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回去。   能遮住天空的茂密枝叶,团团围绕在地下的树根。赤黑色的森林渴望着鲜血,像野兽般的低鸣。   在这之中人类显得太过于无力。   树木能变化自在的化为凶器,来袭击动物,连大气中都带著毒气,连逃都没地方逃。进入到森林里面的人命运已经决定了。   甚至,森林将整个村子吞没,一夜晚将那化为森林也并不稀奇。   能够思考,在世界中旁徨著,吸血的土地。   活着的人称森林为‘修帕鲁兹帕鲁特’。   而属于神秘一侧的人们则称呼这座森林为‘腑海林安纳修’。   ……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   三年后,圣堂教会,奥地利分部。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是一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身形苗条,黑发经过了精心梳理,白皙皮肤表明他似乎极少外出。五官端正,穿着黑衬衫,下面是黑色休闲裤,脚下穿着长皮靴,脖子上系着白领带。虽说年纪小了点,但打扮却和都市白领无二致,气质优雅独特,仿佛上个世纪的贵族。   不过从少年的态度和举止来看,也的确算是贵族,不过是放荡贵族。整体散发出冷冽的氛围,在沙发上松散的样子没有一丝紧张,嘴角还时常持着淡淡的冷笑。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   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报告,挑眉道。   “是的。请您务必配合行事,这也是几位大主教们的请求。”   与少年对话的是一个精英代行者。   男人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少年那红玉般的双眸。   恐惧?是的,恐惧。   凡是隶属奥地利地区的代行者,就没有不怕眼前这个少年的。   仅仅两年,就从一名普通的代行者成为奥地利地区的总负责人,听说上头很想将他调入【埋葬机关】但不知为何被拒绝了。   其中缘由,男人并不知晓。   他只知道,自从两年前少年独自一人杀入奥利地,把二十七祖顺位第五的【黑翼公】葛兰索格·布拉克莫亚斩杀,并带着他的脑袋返回圣堂教会之后,就没人敢对他说什么闲话了。   后来,少年更是凭借一己之力镇压了奥地利的吸血种势力,那些势力原本隶属【黑翼公】麾下,【黑翼公】逝世后,自然就忍不住争权夺利、大打出手。可是却没想到,那个单人匹马将整个城堡屠戮一空,还把【黑翼公】干掉的‘杀神’又回来了!   于是乎,不用说,全部倒霉,死的死逃的逃。   抵抗?开什么玩笑,即使在二十七祖之中也算是实力顶尖的【黑翼公】都死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又岂能阻挡得了少年的步伐。   那次事件轰动之大传遍整个魔术界,少年的名讳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正当人们谈论这位圣堂教会的不世天才时,随着一个消息的传出,人们再次刷新了对少年的评价。   ——二十七祖顺位第十五的莉塔·罗洁安居住的城堡惨遭血洗。   始俑者还是那个少年。   叫做‘莫然’的东方少年。   消息传出后,与莉塔·罗洁安极为要好的挚友——二十七祖顺位第二十一的【水魔】斯密蕾突然在奥地利大肆屠杀平民,目的无疑是为好友报仇雪恨。   奥利地乃是莫然的辖区,自然没法放着不管。   于是就打起来了。   不少代行者和闻风而来的魔术师被战斗波及而惨死。   (莫然可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的)   最终结果是莫然赢了。   他的火焰把斯密蕾栖身的河流蒸发殆尽,尽管斯密蕾是从自然干渉的规则中脱离的存在,某意义上也许可以说是超能力者。   但也不可能在陆地上战胜拥有千百种真言的武斗家。   更况乎,这个武斗家还有着一手妙到巅峰的驭火之术(这是外人的看法,其实是火界咒+业火的组合)   斯密蕾毫无悬念地败了。   成为了自黑翼公、莉塔·罗洁安之后,第三个死于他手的真祖。   不说莉塔·罗洁安,黑翼公和斯密蕾的实力足以排入二十七祖前十。   能够将他们一一击败,并且安然无恙,无疑证明了莫然的实力。   三战三胜,扬名全世界。   原本知晓莫然实力打算把他当成道具来使用的圣堂教会高层统统不敢吭声了,开玩笑,这么恐怖的煞星,他们可不会傻傻地跑去招惹,给自己等人惹下大麻烦。   这也是莫然拒绝加入【埋葬机关】,高层们连一个屁也不敢放的真正原因。   “安纳修……么?我知道了,让执行任务的【埋葬机关】成员把确切情报送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莫然摆了摆手,男人识趣地退出房间。   接着,他拿起桌上报告,认真审阅。   八百年前有个名为安纳修的死徒,位列于二十七祖之一。他掌握了固有结界,那是以人内心的心象世界,具体的形成,并在一定时间内取代世界的大禁术,自古以来也没几个魔术师学会。   安纳修所拥有的‘活森林’乃是固有结界的一种。   通常只有数分钟,就算同样会固有结界的二十七祖也只能维持数小时的大禁术,安纳修却能维持数日。   那片森林,被称为腑海林的异界,行踪可说是神出鬼没,吸干数百人的血液后就不知消失到何处,并进入数十年的冬眠。   安纳修现身约五十年一次,重复着无差别杀人的行为。圣堂教会竭尽全力也无法将它灭杀或是封印。   二十七祖中名列上位十人的家伙,单凭概念武装是无法打到的。   就像黑翼公、斯密蕾……身为幻想种的他们,也只有超过他们幻想种才能与之抗衡。   直到前几天,安纳修又出现了,并且已经毁灭了两个村庄。   圣堂教会为了维持组织的声誉,派出了一线级的战斗部队。   结果不用说,损失惨重还是无功而返。   也并不是只有教会处心积虑要对付安纳修,想要捕获最古老的死徒之一的安纳修,或是与其交涉的组织有无数个,这些组织也各自派遣了精锐部队,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安纳修不会区别敌我,闯入地盘的所有生物都是‘猎物’。   即便如此,想要挑战这个黑森林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其中一个理由,关系着不老不死。   黑森林中央区域有一棵大树,树上结着一颗赤红果实。   那是截止至今吸取的全部血液的精华。传说,如果吃下这果实,就能够不老不死。   这就像是引诱著飞蛾的烛火。   妄想着不老不死的果实而闯入的人类络绎不绝。   今天是安纳修出现的第五天,闯入黑森林的猎人也超过了上百位。   当然,其中九十六人已经化为干瘪的尸体,其余人下落不明。   “红色的果实吗?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莫然那双红玉般的剔透瞳孔其中仿若火焰摇曳,有种说不出的妖异、神秘。 第十八章 劫火(中)   失败就是这么简单。   “看来必须得撤退了,不然这样下去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希耶尔看着遍地尸体的广场,低声喃喃。   好不容易才把周围袭来的树木清空,大概是安纳修‘吃饱’了吧,总算没有继续前进,这才让他们得以喘口气。   这一小片广场是最后的阵地。周围的树木都被斩断、打碎、燃烧,随处可见的尸骸大多都是熟悉的脸孔。   是受到教会的命令,跟她一起踏进森林的信徒们。   四十人的战斗部队,结果却连一晚都撑不住,不得不向总部寻求援军。   “这么多的精英,居然连自保也办不到。”   希耶尔一一确认死去同伴的身份。   有的是曾经一块训练的同伴,有的是其他地区派来的优秀精英。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若不是安纳修主动停下来,估计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死战和撤退。   教会不会允许懦夫玷污对神的信仰,所以撤退是不行的,只能死战到底。   “不过话说回来,退魔师也好,魔术师也罢,在这片森林之中一点用处也没有。”   “因为是【异界】呢,规则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因此在安纳修的地盘上,魔术回路的瘫痪是必然的,而失去魔术——最大依仗的倒霉货们如同待杀的猎物,想怎么处置都行,不过想必安纳修更喜欢吸干他们的血。”   接过话茬的是一个少年。   天使一般的少年。   齐耳短发,容貌俊美。   梅连·所罗门。   这个少年跟安纳修一样,同为死徒二十七祖中的一人,同时也是【埋葬机关】屈指可   数的第五位。   “这次负责监视的人是你吗?”   “说监视太夸张了,我可是怀着好意来协助你的哟。”   少年用天真无暇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眼镜修女。   希耶尔,【埋葬机关】成员之一,代号为‘弓’,是个身手极好又精擅黑键与魔术的代行者。   一头干净利落的蓝色短发,身材高挑,抛开气质和服饰不说,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大学生。   “你也会有‘同伴意识’这种东西……跟你确认一下,原本应该跟我来的艾因思怎么了?”   “阿哈哈。被我吃拉。”   梅连笑嘻嘻回答道。   “哎呀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来了也会被安纳修吃掉,而且他也差不多到退休年龄了,这工作,过五十岁身体跟精神都吃不消的对吧?”   “这是年纪达到四位数的你该讲的话吗?梅连。”   “哪会?我可是彼得潘(童话中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调皮小孩)呢,用俗世间的规则衡量我可是不行的喔。”   “……”   希耶尔确认过所有的尸体后,从广场往森林迈开步伐。   “怎么?想一个人上吗?你应该知道在森林里,魔术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本身的能力喔。以大气的以太驱动的神秘是无法在这里使用的,毕竟森林都……”   “都被安纳修独占了是吧,这点我很清楚。这篇森林是死徒安纳修所拥有的固有结界。既然进入到敌人的地盘,就别指望能有好下场,是吧。”   “就是这样。不管你体术有多么优秀,身体也没有锻炼到对城等级。你能进入【埋葬机关】的两大依仗,在这里都不起作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援军到来呢。”   梅连摊手说道。   “援军?”希耶尔扫了剩下的那些同伴一眼,平静地说道:“教会最精锐的力量都在这儿了,就算【埋葬机关】全体出动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你说的援军,如果连【埋葬机关】也比不上,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嘻嘻,这你算说对了,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次教会派来的援军还真比【埋葬机关】全体还要有用的多。”   “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别跟我说,你连Jhor(劫火)都没听说过。”   梅连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劫火?你是说那个死徒杀手?”   希耶尔瞳孔一缩。   Jhor并不是真名,只是教会内部流传的代号罢了。不过随着那人声名鹊起,这个代号也逐渐成为了他的‘名片’。   “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从奥利地到这儿,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梅连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似乎不希望看见他?”   “废话,我是死徒,他是死徒杀手——不,是真祖杀手,可以的话我一辈子也不想和他打交道,除非我变得比他更强,不过那天恐怕永远也不会到来。”   面对希耶尔的疑问,梅连没好气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他今年不过才十七岁吧。”   “就是因为他年轻我才怕!那家伙擅长的是比体术更玄妙的技艺,被西洋术者不甚重视的技艺。在东洋的教诲中,呼吸和步伐是‘学习也仿效不来’的技艺’。”   梅连的表情只能用如临大敌来形容。   活了上千年的他很清楚源自于东方的那种技艺是多么恐怖骇人。   习得——达到这种程度,就足以赤手空拳杀死成百上千的人。   其优势在于气息。   将外在气流,也就是大源魔力吸入体内,以呼吸的形式将自身与外界完美结合,这种状态被称之为‘天人合一’,也是技艺有成的体现。   呼吸是吸入魔力。吐纳是解放人体限制的关键一环。   这项技艺被称之为周天行。是让气环绕身心,藉此将全身活性化,从而共鸣、增幅气来培养它的一种锻练法。   这项技艺只有在源远流长的家族、门派中流传。一个时代能够有诞生一名技艺有成之人便已是上天眷顾。   以咒文行使魔术不过是魔术师之流,而以呼吸、步伐、骨骼以及存在本身生成‘神秘’的场合,此人就是凌驾于魔术师之上,本身就是纯粹的魔术回路。   “单纯以境界划分,那人已经是半步地仙了。”   梅连十分笃定地说道。   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   大意是说,有成为仙人的天资,但却执着于自身技艺,没有大神通,唯一的优势在于长生不死。   “以武艺入道,这种怪物我千年来只见过寥寥几个,看来他就是这个末法时代的绝唱了。”   “你把他说得那么厉害,就不怕他杀了你?”   希耶尔挑眉问道。   “这我倒不担心,那家伙性格我也有所了解,破坏欲虽强,但还不至于不分亲红皂白对友军下手。”   梅连语调轻松,很明显他也为此担忧过不止一次,所以暗地里认认真真调查过。   “对了,我听说他最擅长的不止是那种技艺吧?听说一年前他把斯密蕾栖身之处——整条河流用火焰蒸发殆尽,最后斯密蕾不得不与他陆地对战。这么说来,教会之所以把他派人,并非看重他的自身技艺,而是那一手驭火之术吧。记得是密教的火界咒来着。”   希耶尔回忆道。   “啊,不错,劫火本身以千百种密教真言支撑的武斗家,不仅武艺强如地仙之流,魔术水平也远超一般魔术师,就以真言的威力来讲,他简直就像是受诸天神佛眷顾的人!”   梅连长长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妖孽诞生。   不过他还真没说错,莫然虽然不受诸天神佛眷顾,但他的权能是夺自于不动明王,因此学习密教魔术自然一日千里,就像张无忌练了九阳神功再练乾坤大挪移一样,完全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第十九章 劫火(下)   正当梅连和希耶尔交谈的时候,莫然所乘坐的车子也开进了山里。   “威尔士吗?这儿的灵气的确十分充足,安纳修选了个好地方啊。”   莫然的目光透过车窗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点也不看不出即将踏临‘战场’的紧张感。   “威尔士境内的村落多不胜数,根据情报显示,这次只有两个村庄遭难,已经可以说不幸中的大幸了。”接话的是一个很有贵族风范的中年人,留着两撮优雅的胡须,手上戴着白手套,不知为何右眼上还戴着圆形的单片眼镜。   语气毕恭毕敬的,如果说莫然是中世纪的贵公子,那么他就是贵公子身边的管家吧。   “啊是么,我倒希望它能多杀点人,这样说不定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要知道我可是为此推掉了很多‘工作’。”   莫然嘴角勾勒出些许弧度,红玉般的瞳孔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摇曳。   听到工作这两字,中年人表情一僵,苦笑着道:“莫少,您这一年来的杀戮已经快把二十七祖压垮了,【白翼公】不止一次派人求和,我个人认为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为好,毕竟不能让圣堂教会一家独大啊。”   “你是在同情同胞吗?梵·斐姆。”   莫然余光瞥了他一眼,调侃道。   一方面培养【炼狱】,一方面强化自身。   这几年他可没少大开杀戒。   “死徒都是活着的恶魔,根本不值得同情。更何况,此身乃是您之剑、您之盾,必尽一切之力为您效忠。”   梵·斐姆手抚左胸,郑重其事地回答。   “不要总把这句话挂嘴边行吗?我听得都烦了。”   莫然略微无奈的说道。   他倒不是怀疑梵·斐姆的忠心。这三年来,梵·斐姆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梵·斐姆确实是个聪明人。   在他对【黑翼公】赶尽杀绝之后,就亲自上门宣誓效忠,还签下了契约,如若违反则永生永世诅咒缠身不得善终。   这对一个不死者来讲,不可谓不狠。   从那以后,梵·斐姆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无论啥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比管家还尽心尽责,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劫火’之名之所以扬名整个魔术界,也有梵·斐姆的一份功劳。   任谁都晓得莫然不仅亲手杀了三个真祖,还收服了一个真祖当仆人,而且这个真祖还是最古三死徒之一的‘魔城之梵斐姆’。   控制了梵·斐姆就等于控制了一个大势力。   于是莫然终于从‘实力强大的魔术师’上升为了‘一方诸侯’。   没错,就是一方诸侯。   整个奥利地就没有敢和他作对的,魔道家族也好、圣堂教会也罢,进了奥利地,甭管老爹是李刚还是王刚都得老老实实趴着。   “对于安纳修,你了解多少?”   话题转移得极为突然,但梵·斐姆似乎料到自家主人会提及这件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安纳修跟泽尔里奇(第二魔法使)一样,原先是魔术师起家。安纳修能使用强力的催眠术,其程度已经到达能窜改记忆的地步了,总之是个值得警惕的家伙。连少数知道他存在的人,全部人记忆都被换过了。白公主也曾经中过招,认为‘叫做安纳修的死徒不存在’,不过没有第二次了。安纳修能篡改他人记忆,相对的,也有人可以恢复记忆,公主陛下得到某位魔法师的帮助恢复记忆,然后找上安纳修,把他给杀了,但是差不多八百年前的事情。”   “那现在的安纳修是怎么回事?原先安纳修的固有结界拥有了自我意识?篡改记忆的能力是怎么和森林联系在一块的?”   “不,事情真相是白公主杀了安纳修之后就把他抛尸荒野了,结果好死不死的扔在某棵吸血植物旁边,于是就变成这样了,那颗吸血植物将其他植物同化,随着时间推移就形成了一片森林。”   听梵斐姆这么一说,莫然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前世看过的倩女幽魂里的姥姥,轻轻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   ……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距离现场百米的地方,希耶尔和梅连早已等候在此。   “情况如何?”   莫然一下车就开门见山地发问。双手插在裤兜里,上身还是黑衬衫加白领带,并没有换上具有一定防御效果的服饰,对他来讲,只要自己舒服就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安纳修应该在‘消化’,目前没有任何动作。”   莫然一下子直奔主题,希耶尔不禁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俊美少年,这还真是干净利落的行事作风,不由得把语气放得更为尊重。   “你们两个就是【埋葬机关】的成员吗?真是久闻大名了,我是莫然,圣堂教会驻奥利地总负责人。”   莫然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既不显得亲切也不显得生疏。   “久闻大名应该我说才对。”梅连行了个滑稽的贵族礼节,自我介绍道:“我是梅连·所罗门,二十七祖之一。想必您身边这位先生已经跟您说过。”   他指的是梵斐姆。   “好久不见梅连,真想不到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被人点名,梵·斐姆便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不管论辈分还是论实力,他都不比梅连差劲,事实上若不是怕失了礼貌,他还懒得理呢。   “是啊,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是二十七祖最叛经离道的了,想不到你比我还厉害。”   身为真祖却为圣堂教会服务,梅连的确是一朵奇葩。   不过梵·斐姆就更夸张了,居然成为一个年轻人的仆人。   要说丢脸,梵·斐姆绝对在他之上。   但是梵·斐姆并不动怒,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听说你最近在【埋葬机关】过得很不如意啊。”   梅连一听脸色就变了。   狗屁不如意,要是不如意的话,圣堂教会二话不说就会对他动手。   梵·斐姆的潜意思是说:你小子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不然随便找个借口收拾你。   梅连这才想起莫然的存在,讪讪一笑不吱声了。   他也就性格使然,揭短揭习惯了,没想到今天却吃了个大亏。   “好了梵,多大的人还和小朋友斤斤计较。”莫然摆手打断道。   他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毒,梅连气得脸都青了,虽然这是实话没错,但也别说出来啊怪丢人的。   梵·斐姆很知趣地闭嘴不说话,心里却在偷着乐。心想不愧是主人,不仅拳头够硬,嘴巴也够毒的。   “就您一个人吗?”   希耶尔蹙起眉头,觉得莫然有些托大了,虽然前不久她也打算独自行动,但她认为莫然作为援军主力,行事应该更慎重一点。   “不然呢?你和我去?”   “——好。”   希耶尔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那么梵和梅连留下,注意安纳修的动静,别让它到处乱跑。”   莫然扫了她一眼,没有发表意见,继续下达命令。   “等等,我是监视员啊,我得跟在你们身边才行。”   梅连不干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岂有不参与之理?   “你确定?”   莫然就这么看着他,微笑不变,也没有杀气腾腾,然而梅连的额头却流下了一滴冷汗,勉强笑着道:“我、我开玩笑的。”   ……   莫然和希耶尔离开后,梵·斐姆打趣道:“原来你也有认怂的时候啊,我以为小个子的你要比谁都心高气傲呢。”   梅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被他‘气吞’试试?我要不认怂,估计下一刻我心脏就要爆炸。”   ‘气吞’技法顾名思义是形成一个充满自身之气的空间,从而创造出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域。‘被气吞者’会进入紧张状态,在这个状态下给对方的神经进行直接打击的话,将会因为神经反射而心跳停止。换言之,即是休克死。   更甚至连动手也不用,光是‘气吞’就能让对手死亡。   “呵呵,看来吾主一年前的中国之旅收获颇丰啊。”   梵·斐姆笑得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   一年前莫然为了突破瓶颈,去了趟中国庐山,之后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气质缥缈似仙,尽管性格没有变化,但给人的压迫感反而更甚数筹。   对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因为莫然越强大,就越证明他的宝押对了! 第二十章 劫火(终)   希耶尔从未想过进展会是这般顺利。   不,应该是,她严重低估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   “真想一把火烧个精光。”   这种看似抱怨的话语,希耶尔却相信少年能够办到。   理由?原因?那种东西不需要,   这是一场一旦开始就决定了胜负的战斗。   因为实力悬殊太大了,大到希耶尔甚至无法相信安纳修现在还活着。   从进入森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般来讲,能在安纳修的地盘上存活一个小时以上就算是很了不起了,若是再强撑着深入腹地,估计下一刻就会被突然袭来的树枝刺破喉咙把全身血液吸干。   不过,莫然是唯一的例外。   托他的福,希耶尔也成了第二个例外。   希耶尔亦步亦趋地跟在莫然身后,完全不用考虑从暗处袭来的树枝。   正如魔术师无法在森林中使用魔术,安纳修的树枝也穿不透莫然的‘领域’。   此乃气吞之法,将自身之力充满周围空间,藉此给予敌人精神层面上的压迫的高深技艺。如果仅仅是这样,当然阻挡不了安纳修的‘爪牙’。   咝……什么东西烧焦的声音,从进入森林以来就没间断过。   希耶尔暗暗吞了口唾液,她终于明白教会为什么会把莫然派来了。不是因为他被称为‘死徒杀手’,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安纳修的天敌!   充斥于周围空间的‘气’,犹如烈火般炙热。   以他为中心,五米以内便是‘安纳修的禁区’,敢把爪子伸过来就是一个字——灭。   莫然这一路走来,竟是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赤地’。   对安纳修而言,这无异于用烙铁往身上烫。   简直霸道无比!   希耶尔已经无话可说了,老老实实地给莫然指路。   她终于理解梅连为何提及莫然的时候那么愤慨了。一个普通人,光凭自身努力就能达到这般境地,完全打破了常规,比怪物还像个怪物。   “——其实我们应该开车来的。”莫然略微遗憾地说道。   “……”希耶尔怔了怔,额前划下几道黑线。   开车?在安纳修的地盘上开车?   这亏他想得出来,也不把车毁人亡。不过仔细想想,貌似可能性很高。   “文殊菩萨归命,请授予我你的大智。”   莫然双手交替划着印记,目光扫过四周,看得很认真。   他看得并不止表面的岩石和树木   还有隐藏在地下,潜伏在大地的底部,一股巨大的致命的流动。   它的名字,叫做灵脉。   “有线索了吗?”   莫然的惊人之举太多了,希耶尔早已见怪不怪。   “嗯,距离我们还有三公里左右。啧,早知道开车进来了。”   莫然一边说着,一边又很恶趣味地抱怨了一句。   希耶尔嘴角微抽,不知怎么吐槽才好。   三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放在校运会上不过是三千米长跑。   十几分钟后,莫然终于见到了此次行动的最终目标。   是一颗看似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参天古树,很大,真的很大,没见到它之前,莫然从未想过这世界上会有这么粗壮的树,这么恐怖的树。   没错,就是恐怖。   无论谁见到了都会不由战栗,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原因无他,少女被埋在树干里,上半身裸露在外,白皙、形状较好的乳房以及葱白的双臂,靓丽的面庞与鲜红的长发,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明,证明莫然所目睹的并非是幻觉。   光看上半身的话,是会觉得很美。   但若是把目光往下移,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少女的下半身已经和树干不分彼此,说是生长在树上也不为过。   长着尖牙利嘴的食人花满天舞动,数量之多足以淹没上百人,再加上四面八方蠢蠢欲动的树枝,这幅景象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正常人看了,恐怕立刻就会吓得昏倒过去。   就连【埋葬机关】出身的希耶尔也有点脸色发白,按耐不住胸腔深处涌动的危机感,从法衣之中掏出了好几把黑键。   然而,在希耶尔摆出战斗架势的下一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同时传来这样一句话:   “这是我盯上的猎物,你别插手。”   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而后,少年保持着单手插兜的轻松姿态,慢慢走向那棵令人恐惧的参天古树。   ——那一瞬间。   “小心!”   整座森林都在震动。   这座死亡森林有这么多的鸟类吗?数量多到足以遮蔽星空的鸟群振翅而飞,如大海浪潮一般的树枝从四面八方袭涌而来!   “察觉到危机所以忍不住动手,真是单纯易懂的性格呐。”   像是对待顽皮的孩子一样,莫然微笑着,瞳孔中映照出的却是与现实完全相反的茫茫火海,——炼狱。   正如字面意思。   此地乃是炼狱。   此时乃逢魔之刻。   比黑夜更深邃的吸血鸟类化作龙卷风在天空环绕数圈,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接着再一窝蜂地落下!   而树枝则如同海洋,因为是生死关头,与之前气势相比有了显著提升。   看来是被注入了极为可观的魔力。   天空、地面——安纳修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势。   然而——   火山爆发般的熊熊烈火将之尽数灭之。   足以席卷城市的鸟灾、足以淹没一切来犯之敌的树海。   在火界咒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曩莫·萨缚·怛他孽帝毗药·萨缚·目契毗药·萨缚他·咀罗吒·赞拿·摩诃路洒拿·欠·佉呬佉呬·萨缚·尾觐南·唵怛罗吒·憾漫——”   莫然咏唱的是金刚手最胜根本大真言。密教不动明王的火界咒。不使用其他一切小伎俩,仅一心一意地持续念火界咒,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步伐轻松而随意。   实际上,火界咒本用于调伏之法,并不是多么强大的魔术,虽然不是人人都会,但也差不多了。   然而,若是真正有实力的人使用,便会仅凭‘火’烧尽一切种类的魔术、诅咒、魔物。   嗷!   炎龙直冲云霄,撞上鸟儿们形成的洪流。   那简直会吓坏那些同样习练火界咒的密教法师们。   估计会羞愧到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吧。   漩涡般的火海仿若开辟出了北欧神话的火之国,任凭树枝的数量再多也无法突破那恐怖如斯的业火。   烧尽一切敌人,让三千世界化为焦土。   这才是火界咒的精髓。   如果说,【炼狱】的业火是一匹烈马,那么火界咒就是莫然的缰绳。   两者搭配在一块使用,结果就会如同现在这般壮观。   如今的莫然,说是不动明王再世也不为过! 第二十一章 回冬木市   森林外。   “看样子打得相当热闹啊。”   望着远方映红了的天空,梅连不禁流露出遗憾之色。   “只是看上去如此罢了,这场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就算是魔法使之流也绝敌不过吾主的火界咒。”   梵·斐姆淡淡说着,双眸半睁,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火界咒……么?总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和魔力的性质不同,更像是……唔,不懂该怎么形容,你应该晓得答案吧?”   感受到迎面吹来的热风,梅连摸着下巴似有所悟地嘀咕道。   “那是神力。”   梵·斐姆悠然说道。   “神力?别开玩笑了。”   梅连对此嗤之以鼻。   “就知道你不相信。”   想当初,自己不也是半信半疑的,所以梵·斐姆并没因此恼怒。   “喂,你真的不是——”梅连话还没说话,陡然睁大双眸,看见了令他终生不会忘却的恐怖景象。   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席卷。   那根本不是在燃烧,而是在吞噬!   吞噬着一切事物,森林、土地、甚至连夜空也不放过。   距离和位置已失去了意义,视野内充斥着火焰的颜色,世界像是涂鸦一般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小时……   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和梵·斐姆哑然无言。   半径五十公里的土地被夷为平地,森林什么的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焦土,犹如干旱过后的干枯大地。   既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没有可怕的冲击波,就是一阵仿若幻觉般的火焰席卷而过之后,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就变了样。   “……这是固有结界吗?”   梅连声音干涩地问道。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结界’一般都被认为是守护魔术师的防御阵   一般用于是用来保护‘贵重物’。   可是,固有结界不同   固有结界是侵蚀现实的想象。   “谁知道呢。”   梵·斐姆一副‘我就是懂得但我偏偏不告诉你’的表情,气得梅连牙痒痒。   “哼,我可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   “我当然知道,你是朱月的忠实信奉者,和【黑翼公】那家伙一样是个死脑筋。若你也成了吾主的仆从,我反而会为此担忧。”   梵·斐姆笑眯眯的说道,对他来讲莫然的利益高于一切,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应该有多远滚多远。   “老狐狸。”   “彼此彼此。”   ……   十天后,奥利地首都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金色大厅是维也纳最古老、最现代化的音乐厅。   因装饰精美,金碧辉煌,被称为‘金色大厅’,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吾主,这是前段时间讨伐任务的详细报告。”贵宾包厢,梵·斐姆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坐在椅子一边玩酒杯一边欣赏古典音乐的莫然。   “——看样子我的秘密没有泄露。”   莫然随意翻了翻,没找到在意的东西就扔回给了梵·斐姆。   “这很正常,如果不是您亲口告诉我,我也不敢相信您会把整片森林移进【炼狱】之中。”忠心耿耿的管家苦笑着说道。   “养着它我能得到数不尽的红色果实,你说一个鱼塘和一条鱼,哪个更有价值。”   莫然若无其事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浑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   “的确是前者比较有价值,我这就为您准备养料。”   梵·斐姆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养料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事先声明,我只收最穷凶极恶之徒。别的家伙怎么杀人我不管,我有我自己的底线。”   莫然瞥了他一眼,冷冷警告道。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出马。”   “还有,我要回冬木市一趟,帮我跟教会吱个声。”   “冬木市?您要回去探亲?”   “差不多吧。离开也有四年了,有些想念我那两个妹妹了。”   想到凛和樱,莫然嘴角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了解了,马上为您安排好。”   梵·斐姆神情一肃,应声退下。 第二十二章 两个女孩的战争   时隔四年再返冬木市,莫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新都商业街的欢闹景象。   “吾主,是先去远坂邸还是?”   担任临时司机的梵·斐姆问道。   “先去一趟言峰教堂吧。”莫然想了想说道。   “了解。”梵·斐姆虽然没来过冬木市,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地图’,来之前他可是把冬木市的地图牢牢印在脑海里,街道路线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十几分钟后,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言峰教堂门口。   这儿位置偏僻,甚少有人过来,莫然也不怕有人打扰,径直推门进去。   梵·斐姆则在外头候着,因为他看见教堂就跟贼看见警察局似的,看看还行,要是让他进去那是死都不干的。   当然,如果是莫然的命令,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硬着头皮去闯。   都说死徒个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其实在忠诚这方面,比之洗脑也不遑多让。   “有人在吗?”   莫然一进去,也不管会不会扰民什么,直接就嚎了一嗓子,别看在他外头整天一副贵公子般彬彬有礼的模样,那都是为了塑造形象,让下属们觉得这上司虽然年纪小但特别可靠、沉稳,其实他本身是比较开朗的。   平日里,梵·斐姆不知被他打趣调侃了多少回,一天下来只有苦笑和无奈两个表情,只有他这个亲信深知自家主人的恶趣味。   莫然一连嚎了几嗓子,终于把人喊出来了。   不过不是这儿的老大言峰绮礼,而是一个身穿宽大修女服的银发女孩。   发丝如雪,倾泻如瀑,弹指可破的牛奶般肌肤,样貌精致,若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俨然是北欧的妖精。   “请问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莫然‘大吵大闹’的缘故,少女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语气透着一丝不快,俏脸更是紧绷着,就差写着‘不欢迎你’了。   “这不是卡莲么,几年没见倒也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了,看来我当初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莫然捏着下巴,用炙热的目光打量着少女,仿佛要看穿那隐藏在宽大修女服下的姣好身材。   一听这话,卡莲顿时愣住了,不禁狐疑地观察起眼前的少年。   那清秀英俊的脸庞依稀辨认得出熟悉的轮廓。   就是双眸的瞳色变得不一样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惊喜交加。   “你、你是莫然?”   “按照赌约,你应该叫我主人。”   莫然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然后笑着张开双臂接住了迎面扑来的小美人儿。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少女泪汪汪地哭诉着,那眼睛红的就跟兔子一样,双手紧紧搂着莫然的腰不肯松开,似乎生怕自己在做梦,松开莫然就不见了。   可见莫然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怎么会呢,我可是一回冬木市就来找你了。”   莫然恬不知耻地说道。他之所以来言峰教堂,完全顺路罢了。   当然,这话决不能当着卡莲的面说出来。   男人的确不应该欺骗喜欢自己的女孩,但在这种情况下坦诚那不是真爱那是逗比!   “真的?!”   卡莲一听果然就顾不上哭鼻子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我现在就在这儿,被你抱着,你说呢?”   莫然一边说着,一边使出了摸头杀。与怀中抱妹杀同时使用,效果真不是吹得。   卡莲瞬间就喜笑颜开,高兴地在莫然脸上种了几个草莓,然后用脸蛋不停蹭着他的脖子,就好像撒欢的小宠物似的。   “对了,绮礼在吗?”   把卡莲抱在腿上爱抚了一会,莫然突然问道。   “言峰神父的话,特地跑去新开的中华餐馆吃麻婆豆腐了,真不知道那种辣得不行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   说起这事,卡莲一脸古怪的表情。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言峰绮礼喜欢吃麻婆豆腐的爱好,莫然早就听说过了,并不感到奇怪。   “不知道,有时候两三个小时,有时候一个下午也不会回来。”   “那你在这的生活如何?”   “除了没事情做以外,其他都很不错,尤其是言峰神父对我很照顾呢,你是特地拜托他的对吧?”   卡莲还不知道言峰绮礼是自己亲生老爹,还以为是莫然暗地里关心着自己。   莫然耸了耸肩没说话,虽然有他一份推波助澜的功劳,但主要还是出于言峰绮礼自身的意愿,有了卡莲在身边,想来也该懂得‘幸福’的滋味了。   “我等会要回趟远坂邸,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你要去见远坂凛?”   一听卡莲不客气地直呼凛的全名,莫然心道不妙,这俩丫头果然还掐上了,一边是宠爱的小女仆,另一边是光源式养成的义妹,这就是所谓的修罗场吗?   “当然了。”   表面上,莫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个时候决不能有半点心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对美少女的兴趣,类似的现象以后绝对少不了,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不然作为君临人类顶点得霸者来讲,实在有失身份。   卡莲还不知道正抱着自己小蛮腰不断占便宜的少年正想着如何摆平自己,她现在正纠结到底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远坂凛。   要说关系嘛,这几年下来见面次数不在少数,关系自然不会太差,可就是不知为何卡莲看见远坂凛就忍不住想戏弄她。   结果可想而知,卡莲前脚才出招,后脚就被反击了,而凛也差不多是这样。   两人可谓是一对冤家啊。   要不是有樱在旁边,说不定都把教堂给拆了。   远坂凛是莫然妹妹的事情,卡莲是早就知道的,但她年纪小没想太多,如今莫然回来了,冤家一下子变成了小姨子,这就有点麻烦了,她担心远坂凛会从中作梗挑拨自己和莫然的关系。   说真的,卡莲的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   远坂凛老是跟她作对,其中很大部分因素就是因为她时不时炫耀‘当初莫然和我……’怎地怎地。   凛大小姐顿时就不爽了,如果不是远坂时臣死得早,她都想把婚约书甩卡莲脸上,告诉她这男人只会是远坂家的,别人休想来抢! 第二十三章 俩姐妹   从早晨起床直到放学,整整一天下来,远坂凛的精神都不太好,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是莫名心情地焦躁。   “姐姐,你真的不要紧吗?”   樱很是担心地看着自家姐姐。   “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吧。”   “没关系,真的,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胸口有点堵得慌,感觉要发生什么事儿一样。”   远坂凛摆摆手,示意自己安然无事。   夕阳映红了天际,两姐妹搭伴回家。自从樱搬回来住之后,她们的关系完全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连外人都觉得黏得过分了,不过人气却一直居高不下。   原因很简单,漂亮的姐妹花,这噱头先不说。   姐姐才貌双全,气质优雅高贵,对男生向来不假辞色,大有冰山美女的风采。妹妹虽不及姐姐风华绝代,但同样长得清纯可爱,大部分男生就喜欢这种小家碧玉的萌妹纸,再加上樱的脾气在穗群原学园是出了名的温柔。   这俩人走在一块,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远坂凛早已习惯那种炙热的目光,挺胸抬头,泰然自若。而樱还有点不太适应,怯生生地搂着自己姐姐的臂弯,那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快出校门时,樱发现校门口聚集着不少学生,好像在围观谈论什么,但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不禁道:“姐姐,你看那边。”   “嗯?”   远坂凛顺着妹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一凝,旋即轻笑出声:“应该是起了有人争执吧。不过敢在校门口嚣张,还真不怕被老师记在小本本上。”   “好像不是哦,姐姐你看那些学生的表情,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樱观察极为细致,提出了不同看法。   “呃——”   远坂凛一下子被噎住,好在这时过来了个友人,连忙喊道:   “绫子!”   “绫子前辈。”   被叫做绫子的是一个干练的短发女生,全名叫做美缀绫子,是远坂凛极少朋友之一。   “哟,凛、樱,还没回去啊。”   绫子爽朗地笑着,她是弓道部的部长也是主将,所以身上还穿着弓道服。   “正要回去。对了,问你下,那边怎么了?”   远坂凛轻描淡写地问道。   “听说是停着一辆豪华轿车,不知道在等谁,你也知道很多人对这种感兴趣。”   绫子耸肩说着,丢了个‘你懂得’的眼色。   “无聊。我们回去吧,樱。”   一听是这种事儿,远坂凛顿时没了兴趣。   “嗯。绫子前辈,我们先走了。”   樱应了一声,笑着和绫子道别。   校门口的景象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顶多十几个学生指指点点,还不至于围着看热闹。   姐妹俩不约而同扫了一眼,发现果然停着一辆车。凛一眼就认出那牌子是国外进口的,国内基本是买不到,这还是其次,真正惹人注目的是一个带着单片眼镜,穿着管家服,戴着白手套,头发打理得光洁亮丽,嘴上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三十岁上下男子,这个年龄段已经可以称之为大叔了,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和普通大叔不一样,那卓尔不群的气质扔到人海里也能一眼认出来,那彬彬有礼的姿态大有地道的英国绅士风范。   “姐姐,那是管家吗?”   樱眨了眨小鹿般纯洁剔透的双眸,颇有几分好奇之意。   “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远坂凛眉头微蹙,拉着樱的手正想离开。   她隐约从那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又和魔术师不太一样,有种淡淡的危险感。   然而,正当她拉着樱要离开,那人却先一步拦住她们:“请问两位小姐可姓远坂。”   一口流利的日语,当真不像是欧美出身的人。   远坂凛不动声色地把妹妹拉到身后,问道:“我是远坂凛,请问有何见教?”   对方既然敢拦住她们,自然是有所依据,若是强行否认,不仅无用功,反而会让人看轻远坂家。   作为家主,她的一言一行必须慎重。   “吾主请两位小姐上车一叙,不知可否赏脸?”中年人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这儿可不是说话之地,希望您能谅解。”   明面邀请,暗地解释。   算是给足了远坂凛的面子。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就拒绝不了了。   远坂凛紧紧盯着眼前的中年人,表情看似轻松,心中却凝重起来。   “姐姐?”   “——我跟你走,樱是一般人,没必要把她扯进来。”   远坂凛打断道。   “这可不行,吾主的吩咐是缺一不可。不过远坂小姐大可放心,吾主绝对是怀着善意而来。”   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   “……你最好不要骗我。”   远坂凛咬了咬牙,恨不得用宝石砸过去,但问题是这个地方人太多,而且樱就在身边,这些因素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这边请。”   中年人笑容不变,带着两人来到轿车边上,极有绅士风范地打开车门。   这轿车是商务加长版,打开车门也看不清里头的全貌。   远坂凛冷冷瞥了他一眼,牵着樱的手,双双上车。   “——!”   进入车内,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贵得吓死人的真皮沙发和各种奢侈品,而是一个少年。   少年拥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以及红玉般的瞳孔,清秀英俊的容貌可以用美男子来形容。打扮极为简单,黑衬衫、白领带、白裤子、长靴,但给人的视觉印象却极为深刻。   “呀,好久不见。事实上想过很多开场白,但始终都比不上这一句。”   少年手里把玩着红酒杯,目光一转,透过车窗望向写着‘穗群原学园’的校门。   “本来是想在家等你们的,但又光等着什么也不做实在过于无聊,希望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你是、你是莫然?”   凛一副见鬼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淑女形象不知扔到哪去了。   “哥哥!”   樱比她直接得多,喜极而泣地扑了过来,幸好莫然及时把酒杯放下,不然可就失身了。   “看你们气色不错,我就安心了。”   莫然看着死命往自个怀里钻的紫发少女,有些哭笑不得。   但更多的是欣慰吧。   在外多年,只有无尽杀戮和战斗。   像这样抱着家人放松身心,说真的还是第一次。 第二十四章 劫火?不不不,那不是我   远坂邸门前,车子缓缓停下。   “终于回家了。”   莫然伸了个懒腰,眯起双眸扫视四周。生锈的铁门,爬满墙壁的青藤以及刷满红漆的大洋房,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亲切。   “谁让你过了那么久才回来。”   跟着下车的远坂凛听到他这话,没好气地说道。   “四年还是五年,我都快记不清了。”   莫然长叹一声,最初目的是达到了,但同样他也失去了和家人相处的时光。   “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远坂凛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她怕被后面帮忙搬行李的樱听见不好的消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却还是要走,那样是会伤了樱的心。   “走?赶我我都不走。辛辛苦苦忙活了好几年,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一天到晚还有那么多的文件,要不是有梵在,我可就得头疼了。这次回来,我基本就不打算离开了。”   “真的!?”   莫然话一出口,就传来了樱的惊呼声。   原来这丫头一直偷听。   “怎么?樱不希望我回来吗?”   莫然转头调侃道。   “当然不是!哥哥回来,不仅是我,姐姐也会十分开心呢。”   樱这个诚实的孩子一不留神就把自家姐姐给卖了。   远坂凛一听这话,脸庞顿时染上了红霞,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强行解释道:“别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在外面吃苦受罪,有失远坂家的威严,所以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大小姐多虑了,吾主在外,吃苦受罪的永远只会是别人。”   这时,提着几个大箱子的梵斐姆笑着说道。   “呃,还没来得及问,这位是?”   远坂凛突然想起还不知道梵斐姆的身份。   “他是我的仆从,全名叫做梵·斐姆,你们叫他梵就可以了。平时可以把他当成管家来使唤,别看他一副贵族老爷的样子,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梵·斐姆……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听了莫然的介绍,樱没啥感觉,很有礼貌的问了声好,远坂凛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用狐疑的视线在梵·斐姆身上扫来扫去的。   “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梵·斐姆微笑不变,不卑不亢地抚胸行礼。   “你好。”   远坂凛不知为何有点拘谨,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叫做梵·斐姆的家伙实力很强,强大到站在身边都能感觉得到淡淡的压力。   ……   “上学?你在开玩笑吗?凛。”   莫然一进客厅就坐着不动,樱主动帮忙整理房间,而梵斐姆很自觉地去厨房泡茶。   客厅只剩下他和远坂凛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没想到,远坂凛突然冒出一句‘要不要去穗群原学园上学,我可以找校长帮忙’。   莫然顿时就愣住了。   “才不是开玩笑,要知道你离开家那会,初中都还没上完。虽说对魔术师而言,学校生活可有可无,但汲取知识才是关键。我可是从假神父那儿听说了,你加入圣堂教会成了一名代行者,这几年想必过得很是辛苦,不妨趁着现在放松一下如何?”   远坂凛一本正经地说道。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再有一段时间,圣杯战争就开始了。我不想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上浪费精力,老实说,这次我就是冲着圣杯来的。”   莫然摇头拒绝,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可不会把圣杯拱手让人,因为这是远坂家的夙愿。而你并不是因此而追求圣杯的对吧?”   “你果然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凛了。不过你说对了,我追求圣杯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那种东西与其落在别人手上倒不如让我来资源利用了。”   “你是认真的吗,哥哥?”   “从见面到现在,这还是你喊的第一声‘哥哥’……也罢,冲你这声哥哥,我就跟你说句实话。”莫然顿了顿,淡然道:“杯子里的东西我是要定了,至于杯子本身,如果你要的话,我向你发誓,我会亲手把它交给你。当然,你若不相信,也可放手一搏,让我见识一下远坂凛的器量。”   “看来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一切在战场上见真章吧。别以为就只有你一直在努力进步,我这几年也没拉下魔术修行,到时可别大吃一惊喔,哥哥。”   远坂凛撩起耳畔的发丝,笑语嫣然地说道。   “……撤回前言,你还是原来的凛,一如既往的自信、一如既往的骄傲,真是单纯可爱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莫然鼓掌说道。不管远坂凛是否能够打败他,但他都为远坂凛——自己妹妹感到骄傲。   ——这才是他看上的女孩!   “可、可爱?,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然而,远坂凛这傲娇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一听就忍不住害羞,一害羞就发脾气。   不过这样反而更有魅力了。   莫然心想着,嘴巴却闭得严严实实,调戏得适可而止,不然玩坏就不好了。   “这是您的咖啡和红茶。”   这时,梵·斐姆端着茶盘过来了。   莫然打了个赞许的眼色,这家伙把握时机的水平越来越好了。   “谢谢。话说哥哥,你是从哪找的管家,貌似代行者没那么好的待遇吧。”   一见到梵·斐姆,远坂凛就有一大堆问题想问。   倒不是她看上梵·斐姆了,而是这个陌生人呆在哥哥身边,她始终有点不放心。   “回大小姐的话,吾主目前是圣堂教会驻奥利地的总负责人。”   梵·斐姆见莫然正在喝咖啡不便回答,就主动开口解释。   “奥地利?我听说那个地方前两年发生了一次动乱,一个叫做‘劫火’的家伙杀了大批死徒,顺带还有一个祖来着?”   远坂凛每每想起,都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大批死徒加上一个祖,尽皆死于一人之手,那种怪物——就算是传说中的英灵也不为如此吧。   “是啊,吓死我了,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家伙,幸好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可就麻烦大了。”莫然不动声色地撇清了干系。   梵·斐姆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但聪明的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拆台。   唉,大小姐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吾主的恶趣味又犯了,帮了你我就倒霉了。 第二十五章 剑鞘   每次早起,莫然都不禁感到庆幸,好在是弑神者,好在习武有成,不然这大冬天的早起还真有点要命啊。   “吾主,您的早餐来了。”   梵·斐姆推着餐厅来到客厅。   “哦。对了,昨天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莫然随手拿起一片法式香奶面包,一边看着手上的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现今是2000年,既没有第三颗令世界疯狂的苹果,也没有LOL,生活何其无聊,不找点事情来做,迟早他也会和金闪闪一样精神不正常的。   “已经找到了卫宫士郎的住处。”   梵·斐姆立于一旁,恭声答道。   这幅样子要是被他那群手下看到了,恐怕会吃惊得掉下巴。   “卫宫士郎?那是谁?”   提问的是穿着女仆装的卡莲。既然莫然回来了,自然没必要再把这个诱人的小女仆扔给言峰绮礼照料。   不过远坂凛不太可能同意让卡莲住进远坂邸,所以莫然干脆买下间桐家的土地,自己建了一栋独立式别墅,然后搬过来。   为此,远坂凛还闹别扭,说莫然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根本在乎妹妹们的感受。   不在乎妹妹们?也就是远坂凛敢这么说,要是换成别人,莫然指不定就是几个大耳刮子抽过去,开毛玩笑呢。   他之所以搬出去,更大程度上为了圣杯战争而考虑。   “卫宫士郎啊……那是一个做朋友可以让人托付后背,做敌人可以气坏自己的老好人。”   莫然想了想,对自己的看法总结道。   “那你找他是为了什么?跟他做朋友吗?”   卡莲感到很不解。   “不,我找他是为了拿一个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至于做朋友……虽说我并不介意,但想必是没这个机会了。”   莫然说罢,端起香气浓郁的咖啡啜饮一口。   “你总是喜欢故弄玄虚,不过算了,比起你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教我魔术?”   卡莲目光灼灼地盯着莫然猛看。   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孩,她只想更好的呆在莫然身边。   为此,实力是不可缺少的。   “你的天赋很好,如果你想学洗礼咏唱的话,会是一个好苗子,不过那玩意没什么前途,所以我不推荐你去学习。而我的魔术是源自密教一脉,不适合女性。”说到这,莫然眉头一皱,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帮你找个老师,那人的魔术应该很适合你。”   “你决定就好。”   卡莲毫无异议,不管莫然说什么她都认为是对的。   “梵,打电话给希耶尔,让她来一趟冬木市。”   莫然吩咐道。   “遵命。”   梵·斐姆应声退下。   ……   吃完早饭后,莫然就带着小女仆卡莲出门了。   老实说,冬木市的天气简直恶劣,夏天还好,到了冬天,那寒风吹得人不要不要的。   莫然搬出来之前,对远坂凛千叮万嘱,让她别老是短裙长筒袜,先不说自己冷不冷,这风一吹,说不定就有走光的危险,哪怕没走光,被人盯着绝对领域(裙子和长筒袜中间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的大腿)看也是损失啊。   因为这个,莫然还被远坂凛打趣了几句。   吃醋?怎么可能!这纯粹是维护自身利益。   “呜,好冷。呐,莫然,咱们赶紧回去吧。”   街道基本见不到什么人,这气氛加上冷风呼呼吹,卡莲觉得比平时出门还冷,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是你自己要跟出来的,这能怪谁?不过我说你这身子也太娇弱了点吧,明明裹着羽绒服。”话说这么讲,莫然还是颇为中意卡莲这套装扮。长款白色羽绒服,头上戴着雪白的毛帽子,脖子上缠着毛绒绒的白色围巾,脚上是及膝长靴,整个人犹如冬夜妖精似的。   “你很久没回来了,万一不认识路怎么办?”   卡莲嘟着嘴上前搂住莫然的臂弯,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好似猫咪般舒服地眯起眼睛。   “……”这明显是故意找借口。   莫然眼中闪过一丝好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的确长大了,尽管隔着衣服,还是能感受得到那两团柔软。   和凛比起来,果然是要略显一筹。   卡莲并不知道莫然在吃自己的豆腐,估计就算知道也会高兴吧。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卫宫邸门前。   “啧啧,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一看,果然卫宫切嗣是个大地主啊。”   光是这座宅邸,面积就顶的上两栋别墅。   当然,只算室内,不算室外。   “切嗣?好像听言峰神父提起过。”   卡莲歪着小脑袋说道。   莫然一听就乐了,这俩人真是相爱相杀一辈子啊。   不过他今天是来找卫宫士郎的,跟卫宫切嗣没关系,如果放在几年前有这身实力,他肯定会上门索取卫宫家的魔术刻印。   经过系统整理的固有时制御,其价值远不是市面上那些零零碎碎的类似技艺能比的。   ——叮咚。   莫然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有人咚咚咚地跑来开门了。   听脚步声,无疑是个男性。   而今天恰好是星期六,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呃,您好,请问您二位有何贵干?”   一个红头发少年腰间围着裙子,手里还拿着饭勺,看样子正在忙活自己的午饭。   “啪——”   莫然也不跟他废话,轻轻打了个响指。   只见卫宫士郎虎躯一震,双眸渐渐失去神采,饭勺掉在地上,紧接着人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莫然扶着他进屋,卡莲紧随其后,心如发丝般细腻的她没忘了捡起地上的饭勺。   随便找个沙发把昏迷不醒的卫宫士郎丢上去,莫然手捏刀印,在他胸口位置划了个‘卍’的印记,并注入大量咒力。   此乃法界定印。   密教冥想法之一。   迅速统一精神,让体内的灵气剧烈的循环,净化污垢、扫清咒术干涉的影响。   这就相当于360,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你电脑里不符合‘规则’的东西统统隔离并删除。   ‘阿瓦隆’是能够赋予使用者不死性,但对于人体来讲,它是异物,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是异物,就一定要排除。   随着咒力量的增大,卫宫士郎胸前的法界定印愈发明亮,而他本人似乎受到了一定影响,虽然说不上痛苦,但不适应是肯定的。   就在这时,莫然手似闪电,一下子没入他的胸口,然后拽出了一件金灿灿的物品。   “东西到手,可以回去了。” 第二十六章 捡了一只魔女   没有月光的冬夜,大雨倾盆而降,仿若洗涤着世间万物。   即使透过窗户,也看不清街上的光景。就是在这样的一条连车也不会经过的马路上,她毫无目标的彷徨着,摇摇晃晃,一路上不断留下血迹。   “呼……”   手上拿着破除契约之短刀。   法袍被雨淋湿,纤弱的娇躯冰冷无比。   止不住地喘息,不停地摔倒在林间却依然前进着。   被污泥弄脏,呼吸紊乱。   那狼狈的样子,实在难以让人想象到平日里那样从容的她。   精灵般雅致的美貌黯然失色,柔顺如丝绸的秀发黏在肌肤上。   体内残留的魔力流逝得越来越多,对从者而言,魔力相当于生命力。如若存活于世,魔力是不可缺少的关键因素。   一般来说,从者所需要的魔力是由Master来提供。   但是就在刚才,她杀害了自己的Master。作为取得自由的代价,不得不接受这般凄惨的下场。   “呵呵呵呵呵。”   断断续续地发出嘶哑的笑声   身为从者却要如此憋屈的死亡。   趁着卑鄙的Master一时不察,用宝具切断了契约,再把Master杀掉。   这个也好,那个也罢,何等戏剧性的变化。   当然,最可笑的莫过于她天真地以为Master会信赖自己。   她的Master是正规的魔术师,但正规的魔术师,并不是令人讨喜的魔术师。作为炼金术师,却通过现代科技,将孩童提炼成魔力晶块,说是这样一来,就不担心魔术的消耗了。   何其愚蠢,何其肮脏。   她的Master打心底为自己的‘创意’感到自豪,并向她展示了这一切。   雄伟的财力、完美的材料。   圣杯战争什么的,赢定了不是吗?   把人道主义抛之脑后的男人于是天天沉迷于美色当中,甚至偶尔喝醉酒的时候还会对她出言调戏动手动脚。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住了。   没关系,只要Master愿意配合自己,就还有赢得圣杯的希望。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她的百般劝告换来的却是‘自杀’的命令。   没错,男人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任Caster。   凭什么,凭什么这家伙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凭什么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创意’不屑一顾。   无尽的妒火吞没了男人的理智。   “自杀吧,Caster。”   以令咒的名义下达的命令是绝对的。   哪怕嘴上说不要,但身体也会控制不住的行动起来。   这是圣杯系统赋予御主们的‘缰绳’,唯一能够制约从者的利器。   虽说数量仅此三次,但足够了。   对Caster这种职介的英灵来说,一枚就足以让她变成听话的狗。   然而,她没有执行命令。因为她宝具切断了契约,那个宝具象征着‘背叛之魔女’的典故。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杀了那个男人。   从者因御主而存在,并不单单是因为‘魔力’,更多的是一种关系上的依存,就像没有水,鱼就不可能存活。   换言之,失去了自己凭依的对象,就会被强制遣送回世界的外侧——独立于时间轴外的英灵殿。   于是乎,随着魔力不断减少,恐怕再过几分钟了就得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必须立刻找到新的Master,并成功缔结契约的话。   可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御主吗?   “哈哈哈哈——”   带着哭腔的笑声。   不甘心。   虽然不甘心,却是束手无策。   因为,总是如此。   她总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别人的道具,从来就没有被人理解过。   没错。   她的人生,只是一味的被他人支配。   为了帮助被神选中的伊阿宋,那些所谓的美丽女神,就施加了诅咒让她爱上了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   欣赏?你们欣赏为什么你们不去下嫁?   少女怀着麻木的心情背叛了父亲,甚至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在那之后,她的所作所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并非出于自愿,全是受人控制。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曾是王女的自己却身在陌生的异国。   为了男人而背叛父王的少女。   为了逃离祖国将亲弟弟虐杀,残忍的丢弃到海里的魔女。   而希望她这么做的男人,却为了得到王位,以无法以魔女为妻这个理由抛弃了她。   被当成道具一样的使用,又被当成道具一样的抛弃。   并且不被世人所理解,冠以‘魔女’的头衔。   这就是她的起源。   背叛的魔女——美狄亚。   她并没有什么错,身边的人也都清楚这一点。   即使如此,人们还是不断地唾弃她。因为伊阿宋代表的是‘正义’是‘光’,而她则是‘邪恶’是‘黑暗’,为了体现英雄的伟大的活祭品。   人们都是盲目的,只要能把责任、灾祸推卸出去就行了,甭管是无辜的少女还是年迈的老人,死一人而活千万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人理解她的痛苦。   没关系,美狄亚心想。   既然反抗不了就接受吧。疲倦也好,憎恨也罢,就连人的死亡,这些责任都由自己来承受吧。   如果你们不知道你们所犯的过错,那就一辈子活在愚昧当中,等到死后在冥府偿还自己的罪孽。   正因为不知道罪之所在,才只能以罪人的身份痛苦一生。   这是她给自己烙下的存在意义。   也是她立下的复仇誓言。   在自己并不情愿的状态下,持续着无期的复仇。   没错。   直到这一瞬间,邂逅陌生的他为止。   “终于找到你了。”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开心。   “啊啊,又是大晚上,又是下雨天,还是黑乎乎的马路边上,还好我今天出门了,不然可真要后悔了。”   对方蹲下身,明明没带雨伞,雨水却被隔绝在了几米之外。   伴随着即将要远去的意识,她极力想看清这人的长相。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难道说命运并没有抛弃自己吗?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梵,先把她背回去。”   原来是,魔术师吗?   梵?还有一个人?   下一刻,她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不,纠正,不是抱,这难受的感觉,分明是抗! 第二十七章 效忠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睁开眼看见陌生天花板的人都是主角。   美狄亚‘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原本浑浑噩噩的意识逐渐清晰,记忆的齿轮重新开始运转。   “这里是?”   不像是英灵殿的样子。   魔女有点懵了,四下张望了一会,最终确定自己还活着,而且不知为何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   不过旋即,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虽说看不清长相,但那一抹清爽的微笑,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原来如此,那人是魔术师么。想不到连我这种人也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   美狄亚无不自嘲地笑着,紫水晶般的眸子充满了悲哀。   小手死死攥着被褥边角,看得出她的情绪并不像表面那么稳定。   这时,门开了。   一个穿着女仆装的银发女孩端着茶盘进来。   “还真被他说对了。”   少女看见美狄亚坐着发呆并不感到惊讶,径直来到床头,把茶盘放下,上面摆着色香味俱全的甜点和热腾腾的红茶。   “因为是下午,所以只有这些店子,可别介意啊。”   美狄亚下意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意见,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等等,请问昨天把我带到这儿的人在哪。”   与昨夜的死狗般状态相反,她现在精力充沛,无形之中有一条线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精纯的魔力,这并不是签订契约,而是类似的一种为他人提供魔力的手段。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见那人一面。   “你说莫然?他在楼下——你等等,你身体不要紧吗?”   话还没说完,美狄亚就掀开被子下床,吓了少女一跳,急忙上前阻拦。   “没事的。”   美狄亚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并不坏。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孩难道不晓得圣杯的事情吗?   所谓英灵啊,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就能持续不断的战斗,哪怕受了伤也没关系,灵核还在就没事。   但她没有特意去解释这些,穿上那件深紫色的法袍来到了楼下。   “呀,下午好。我还在想魔力是不是不太够呢。”   对她爽朗问好的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身形修长,气质卓尔不群,犹如翩翩贵公子。   这也是美狄亚头一回看清少年的长相。   清秀英俊,火焰般燃烧的双眸,嘴角微翘,笑容好似一米阳光。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美狄亚微微鞠了一躬,姿态优美,很有淑女范。   “话虽如此,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善良,我救你是有原因的。”   少年直言不讳地说道。   “如若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为了圣杯吧?不过我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魔术师,为什么会执着于所谓的许愿机?”   美狄亚可不会痴心妄想的认为有心地善良不求回报的魔术师把自己捡回去。   “我救你确实是为了圣杯,但我要的不是圣杯,而是圣杯盛放的东西。”   少年那张清秀英俊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不知为何,美狄亚感受到一种极为瘆人的寒意。   “本来我是想召唤枪兵的,但是没办法,那家伙已经被抢先召唤了。随机召唤固然有利于主从配合,但实力不足的话,所谓的配合只是小丑的杂耍表演。后来我听说那个召唤了Caster的倒霉蛋死了,而Caster不知去向,所以我就跑来找你了。”   少年顿了顿,轻笑着道:“只有真正的魔术师才了解魔力的重要性,而你即使了解,却仍旧痛下杀手,这证明你的性格不是那种烂透了的阴谋家。而我恰恰就欣赏这种有骨气的人,玩弄阴谋不算什么,手段种种,谁又能断言善恶?可是沉迷于阴谋诡计的老鼠,一辈子都是老鼠,上不了大雅之堂。我的野心很大,大到能吞下全人类,所以我不需要老鼠,我要一只猫来帮助我。”   “如您所愿,从此我的剑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完成。”   美狄亚单膝跪地,抚胸立誓。   神情肃穆而又认真。   那根并不存在的无形之线陡然一变,像是浮上水面一般,奔流的魔力顿时袭涌而来,紧裹在身的法袍鼓荡起来,一阵阵迫人气息扩散而出。   同时,少年的手背上浮现出三道彷如火焰缭绕的令咒。   “——你倒是答应得蛮爽快的,我还以为得再多说几句,难道我身上真的有所谓的王霸之气?”少年抚摸着手背,自我打趣道。   “不,不是这样的。从Master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而且,您和我之前的Master不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哪来的根据?”   “女人的直觉。”   美狄亚给出了一个无解的答复。   少年一时哑然,看向她的目光彷如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物一样。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好好合作吧。啊对了,Caster,我叫莫然,是你新任主子,给我记牢了,不然我可是会找上英灵殿的。”   “了解,我的Master。” 第二十八章 莫然和远坂凛的默契   深夜,远坂邸地下室。   远坂凛瞪着时钟,眼眸一眨不眨,那样子好似要把时钟给吞下去一样。   “姐姐,冷静点啦。”   樱在一旁露出无力的笑容。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莫然那家伙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说什么好好检查一下时钟不然会后悔莫及,结果真的被他那张乌鸦嘴说中了!时间快了一个小时,幸好发现及时,不然可就糟糕了。”远坂凛鼓起双颊,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时钟,以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魔术师的魔力强弱与时间状态有关。   就以远坂凛本人来说,最适合她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整。   这个时间,她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水平。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再微小的失误也不能犯。   “───在消去中里的退去,刻下四个退去之阵围住召唤之阵。好,可以开始了。”   远坂凛事先在地下室的地板刻好了魔法阵,现在只是例行检查罢了。   其实,召唤从者没必要搞出那么大的声势,因为召唤从者的是圣杯,而不是御主。御主起到的作用只有两个,一个是定位,另一个是提供魔力,其他自有圣杯系统搞定。   “素之银铁,地石的契约。我祖我师修拜因奥古。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从王冠里出来,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   远坂凛一边朗声念咒语一边描画魔术阵,用的不是祭祀品的鲜血而是融化的宝石溶液。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毫不吝惜地用光了一半的积蓄。   就算不为圣杯考虑,也得为财政考虑。   召唤绝对不容有失。   不过要是父亲大人能留下几个圣遗物就好了,最好是能够召唤出Saber这类王牌。   可惜直到她破译完遗书,也没能够找到合适的圣遗物。   ——没关系,实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配合。   再说了,与她相性极高的英灵,实力又会弱到哪儿去?   抱着这种强烈的自信,远坂凛全心全意沉浸在了仪式当中。   在旁边守护着的是她的妹妹樱。   从被改造过后,她就不适合学习远坂家的魔术,不过她也没想成为魔术师。只要姐姐和哥哥平平安安,她就满足了。   “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关闭吧、重复五次,只是,破却满溢的刻纹。”   话音落下,扔放一旁的时钟‘咔’的一声,昭示着凌晨两点的到来。   与此同时,远坂凛默念咒文   “──Anfang(设定)”   打开在体内无形的锁。   瞬间,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身体不再是自己的,神经系统完全颠覆,魔术回路全部开启并与魔法阵连接。   这一刻,远坂凛不再是人类,而是仪式的零件。   从指尖开始溶化,不,是从指尖开始被充满   因为汲取的魔力太过浓密,连知觉也受到了影响。   魔力充满全身,即是破却之时。   体内流淌着的,是包含在大气中的纯粹魔力,亦是大源魔力。   ——身体好热。   远坂凛额头渗出汗水,睫毛颤抖着,意识变得浑浑噩噩。   有一种额头上长出角的错觉。   有一种背上长出翅膀的错觉。   有一种手上长成鳞片的错觉。   有一种脚踝里灌满水的错觉。   汗水浸透衣襟,她的呼吸逐渐急促。   好像有一把剑在体内刺来刺去,隐隐生疼。   就算是优秀的魔术师也还是人类,只要以人身使用魔术就会永远伴随着这样的痛楚。   这是使用魔术的代价。   不过必须坚持下来。   “──宣告!”   将吸入的魔力转换成固定化用的魔力,然后将魔力注入召唤阵这引擎使之回转,直到这身体空空如也为止。   “──汝之身体在我之下,我之命运在汝剑上。如果遵从圣杯的归宿,遵从这意志、这道理的话就回应我吧。”   “在此发誓。我是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我是传达世上一切恶意之人。缠绕汝三大言灵七天,从抑止之轮来吧、天秤的守护者啊──!”   毫无破绽!   效果完美的就像是用钓竿拉起鲸鱼一样!   绝对能获得最强的从者!   闪电雷鸣,风云卷动。狂暴的气流吹得两女连眼睛也睁不开,魔法阵迸发出灿烂的光芒。   终于,在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出现了红色的身影。   ……   ——这股魔力……看样子是成功了。   别墅二楼阳台,莫然平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夜空,心绪百转间,已然做出了决定。   “Caster,我出去一趟。”   他突然开口道。   “主人,如今不宜单独行动,还请让我伴随您左右。”   空气传来一个动听成熟的女声。   “你那身法袍,任谁见了都知道你的职介,这对我来讲很不利。”   莫然从不是一意孤行的独裁者,他深知作为‘王’,必须善于聆听臣子们的意见,不能总以武力压迫。   能够让他付诸武力的,只会是敌人。   “既然如此,不妨带上梵先生吧,有他那种级别的死徒随身护卫,就算是从者也奈何不了您。”说起这个,美狄亚表示很欣慰,连活了好几千年的死徒都臣服于自家主人,这足以证明自家主人的器量。   “我确实需要他开车送我一程。”   莫然理解美狄亚的良苦用心,所以没有拒绝,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果凡事都要他出面,那下属要来干嘛的?   十几分钟后,他就和梵·斐姆来到了远坂邸。   叮咚——   按下门铃没多久,樱就跑来开门了。   “哥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明明是深夜,莫然不睡觉却上门造访,樱表示无比惊讶。   “侦察敌情。”   莫然竖起一根手指摆在嘴边,恶趣味十足地说道。   “……”   樱无力地笑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进屋后,远坂凛见到莫然也很惊讶,不过她的反应和樱恰恰相反。   “哥哥,你来做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来侦查敌情的对不对?”   樱真的快哭了,为什么你们俩个这么有默契啊。 第二十九章 福利?   侦查敌情什么的纯粹是口胡,莫然只不过是好奇自家妹妹召唤出了谁。   如果是未来的卫宫士郎,那他绝对会第一时间下杀手。原因只有一个,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凛,就算是出于苦衷的背叛,那也会对凛造成伤害。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没必要担心了。   “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早点休息,睡眠不足可是女孩子的天敌。”莫然来得快,走得也快。   不光是樱,就连远坂凛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叫什么事啊,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看自己一眼?   不不不,这不是神经病吗?   樱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她可好久没见莫然了,岂能让他说走就走,再怎样也得留下来过一晚嘛!   “奏者哟,刚才那人是你的哥哥吗?”   (注:‘哥哥’用日语有好多种叫法,考虑到凛的性格,就以‘尼桑’来脑补吧,而樱还是欧尼酱)   突然,一个清脆如玉珠落盘的女声唤醒了发呆的远坂凛。   “啊?你说什么Archer?呃,哥哥是没错啦,但不是亲生的。”   “这种事情余也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嘛,单以样貌来讲,你们两个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喂喂,用女孩子和男孩子比,这算什么啊。”   “美好的事物是不分年龄、国界、性别等等一切差异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人好像看见余了,唔,那种鹰隼般的目光竟然可以穿透灵体,不愧是将余召唤出的奏者的哥哥。”   “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相性了。明明我一点也不自恋的,充其量就是骄傲——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他看见你了?”   远坂凛猛地反应过来,瞪大双眸,一副‘你特么是在逗我吗?’的模样,幸好樱不在,不然一定会被自己姐姐的颜艺吓到。   “是啊,他临走前特地朝着余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可不像是在看家具。”   “可是,哥哥他并不是魔术师啊。难道说是直觉?修行体术能修行到这种地步,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他在圣堂教会这几年难不成都是以二十七祖为对手?”   “谁知道呢,对了,奏者不好意思问的话,那就让余上吧!”   Archer自告奋勇道。   “免了,你是想和他套近乎吧?我可不会让你得逞。”   远坂凛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先前在地下室,Archer一看到自己就热情得不行。   平心而论,Archer长得确实称得上倾国倾城,除了身高有些遗憾,身材方面完爆自己几条街,性格又热情奔放,别说是男孩子,就算同为女孩子的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再加上那个所谓的‘美好事物论’,自己哪敢让这个家伙接近哥哥。   “凛,我又回来了。”   这时,莫然带着爽朗的笑容又一次回到客厅。   “姐姐,现在已经很晚了,所以就让哥哥在家里过夜吧。”   “什——?”   听到樱这么说,远坂凛忽然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十几秒前还在想方设法阻止Archer接近莫然,可没想到一转眼,莫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算了,正好樱把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了,我先上去睡觉了。”   远坂凛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今天真是她的苦难日啊。   希望今晚不会做噩梦才好。   “樱,帮我泡杯咖啡。”   莫然看着远坂凛上楼的背影,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接着对乖巧可爱的樱说道。   “咖啡?晚上喝咖啡对睡眠可不好,哥哥。”   樱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眨巴眨巴的小鹿般纯洁的双眸让人看了实在拒绝不了。   “那牛奶总行吧。”   莫然眼珠子一转,认真地问道。   果然,一提到樱最爱喝的白色液体,樱就绽开了笑颜。   看来对她而言,享受始终比不上营养。   反正对莫然而言,晚上要是不喝点咖啡很难入睡,这也算是他的生活习惯吧。   ……   次日一早,梵·斐姆开车来接莫然回去。   “您身体不舒服吗?”   梵·斐姆观察力不可谓不细致,一眼就看出莫然有点不对劲。   “没有不舒服,就是不小心看见了一些福利。”   莫然扶着额头,苦笑着道。   秉承良好的习惯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正打算下楼吃早餐,樱突然来一句‘哥哥,叫一下姐姐,昨天姐姐把闹钟弄坏了’。很强大的理由,不过这立场是不是反了?按照日常系的套路,应该是远坂凛穿着校服甜甜地叫他起床才对。   一边腹诽着一边来到远坂凛的卧室门前,他先是敲了敲门,但没人应,于是干脆开门进去了。   结果看见一个陌生人和自己妹妹躺在一块。   更具体的说,是一个没穿衣服的金发美少女。   由于角度关系,他甚至看见了胸前的那一抹丰满的雪白。   至于长相,有人说女孩子睡觉的时候最美,他对此不予置评,不过不得不承认那是他平生仅见最美的女孩。   宛如上帝的艺术品一样,完美无缺的五官。   牛奶般的肌肤更是衬托出了她那无与伦比的魅力。   他看了一时间不禁有些失神。不过好在远坂凛还穿着睡衣,不然他绝对会怀疑自己妹妹是个百合。   福利有了,接下来就得办点正事了。   别误会,他只是捏着远坂凛的鼻子,把她弄醒了而已。   回想到这里就结束了。   莫然颇有点遗憾,为什么那从者没有出现自己床上,不然大清早可就有福了。   唉,壮志未酬,尚需努力。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和亚瑟王长得可真像,再加上一开始看见的深红礼服……”   莫然心绪百转之间,对那个从者的身份已有结论。 第三十章 神代魔术   筋力C,耐久B,敏捷A,魔力B+,幸运C,宝具等级不明。   回想起在远坂邸所见到的女性从者,莫然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相关数值。   一旦成为与英灵定下契约的御主,都被授予了可以看透其他从者能力值的透视力。圣杯战争邀请英灵参加,并只授予了御主这种特殊的能力。   Caster是仅次于Assassin的最弱职介。   当然,这是根据能力值而定。   真正的战斗要是这么简单,那大家都一起召唤Sbaer好了。   决定从者能力值的主要因素有两个,一个地域的知名度,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你的名气高低,比如在爱尔兰吊到不行的某大狗到了冬木市这偏僻乡下,实力就会受到影响。   另外一个是御主的优秀程度。   与远坂凛契约的呆毛王,实力绝对强于与土狼契约的呆毛王。   这个道理同样应验在莫然和Caster身上。   虽说远坂邸的Archer能力值不错,但比起他的Caster美狄亚就差了一筹。   Caster——符合此职阶的条件也只有‘魔术’的能力值达至最高等级。由于其特性,符合的英灵的战斗能力都较低,而且从者大部份都具备‘对魔力’的职阶技能,所以被评价为最弱的职阶。   但美狄亚却并非如此。   除了筋力是D,魔力是A+,其他能力值都是C+。   比起原著要强了不止一筹。   顺便一提,‘+’代表的是爆发力。   也就是说,美狄亚已经具备了一流从者的素养。   “主人,咱们能认真一点吗?”   莫然被打断了沉思,只见美狄亚一脸哀怨的表情。   “呃,抱歉,刚才你说什么?”   莫然讪然一笑,这事的确怪他,明明主动请求美狄亚传授神代魔术,可又在课堂上开小差。   “刚才说到神代时期的魔术,在现代魔术师眼中基本等同于魔法,不过随着神秘消逝,魔法也慢慢堕入凡尘,变成了不堪的魔术,而真正能够称得上魔法的伎俩恐怕所剩无几了。”   美狄亚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出生在神代的她,不用按顺序将自己与世界连接。   她所带有的神秘就像转动齿轮一样简单。   对她来说,魔术只要下一道命令即可。   “五大法的话我知道,所谓的圣杯战争不就是第三法的产物。不过神代魔术的本质是什么?虽然神秘不再,但我相信这绝不是神代魔术没落的原因。”   认真起来的莫然头脑那是极好的。   放在中世纪绝对是能够和福尔摩斯匹敌的侦探。   “神代魔术的本质是操控以太哦,不仅仅是调动体内的魔力,而是调动体内的魔力结合大源魔力编织术式,这样一来也就不需要连接世界的魔术基盘。不过这对魔术师的个人技术要求极高,而且还要学会神代时期的语言——神言。就算在神代,像我这种钻研魔术的稀世魔女也少得可怜,因为不管怎么钻研魔术,始终比不上神的恩赐。”   说着,美狄亚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   “照你这么说,现代魔术师基本不可能学得会神代魔术?”   莫然没有出言安慰,他相信美狄亚绝不是那种脆弱的女人。   眼下,尽快加强自身才是最主要的。   虽然凭借密教魔术以及强横无匹的武艺,就算跟Saber这一类近战专家站撸都不怕,但他有点忌惮那只金皮卡的天之锁。   毕竟他也无法肯定弑神者是否拥有‘神性’。   “神代魔术的本质就是一种极致的技巧,您若想习得,必须要先学会‘神言’。”   美狄亚想了想说道。   一听到学外语,莫然笑了,笑得很灿烂。   一开始美狄亚还搞不明白他笑什么,直到两个小时后——   “您确定以前没学过‘神言’?”   美狄亚不可思议的问道。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在两个小时内完全掌握神代时期的语言。   按道理说,那些发音是人类绝对学不会的才对。   “我的确是没学过,但怎么说呢,我这体质就是这样,任何语言都听得懂,任何语言都学得会。”莫然摊手说道。这是从潘多拉的黑暗祭诞生出的弑神者所拥有的天赋之一。   美狄亚闻言扶额长叹,遇到这种学生是老师的悲哀。   因为,太打击人了。   “那么咱们直接进入正题。”   接下来的几天,莫然就没日没夜的从美狄亚身上汲取大量魔术知识。   同时也对自己的密教魔术进一步改进。   美狄亚说的很对,光是动用体内的魔力,始终存在着极限,可是利用体内的魔力与外界的大源魔力相互共鸣,那威力绝对不同凡响。   这也是为什么在现代魔术师眼中,美狄亚的魔术像是魔法一样不可思议的原因所在。   (贞德是双职介,而Archer是尼禄。别问我为什么尼禄可以是Archer,原因在于她的皇帝特权) 第三十一章 被袭击的远坂凛   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这一天,莫然正在想着改进自己的密教魔术,他之所以拥有权能还不放弃魔术修炼,是因为他的【炼狱】对魔术效果有所加成。   大概是不动明王与密教关系匪浅吧。   就以火界咒来讲,莫然的火界咒那威力绝对不比寻常的权能差距。   没办法,火界咒是不动明王的招牌秘法。   可以说,莫然之所以得到【炼狱】这个权能,也是火界咒的功劳。   可就偏偏这个时候,莫然倏地想起一件事,貌似今天傍晚言峰绮礼那假神父会派Lacner到处巡逻,接着就和自家妹妹交上了手,而且还会伤及可怜的卫宫士郎。   现在的卫宫士郎既没有剑鞘,也不会召唤出呆毛王。   这完全得归咎于莫然。   “算是我欠你个人情吧。”   莫然这样想着,叫上了专属司机梵·斐姆一同前往穗群原学园,至于美狄亚,她正忙着用自己的职介技能‘阵地作成’改造别墅。   试图把别墅弄成一个作战堡垒。   莫然本想阻止的,可是美狄亚十分执拗,觉得这对作战十分有帮助,还可以提高安全性,种种理由列举下来,他就只能摊手表示你爱咋地咋地吧。   只可惜那美好的花园和游泳池变成了埋葬着无数龙牙兵的‘坟地’。   不过莫然倒是很欣赏她的另一项技能‘道具作成’,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指不定以后可以获得跟‘锻造’有关的权能。   到时候跟别人打起来,啥也不说,先砸个痛快。   因此又添加了一门课程。   夕阳的余晖洒遍天际,穗群原学园校门口见不到几个学生。   原因无他,某枪兵到处杀人制造死亡案件,搞得冬木市人心惶惶,尤其是深山町这片老住宅区,每家每户一到晚上就关门关窗,学校方面也生怕惹上麻烦事,因此取消了社团活动,让学生们赶紧麻溜地滚回家去。   “主人,这里的气息有些不对劲,是否让我先去探探路?”   坐在驾驶位上的梵·斐姆转过头对莫然说道。   “不必如此,你的实力固然凌驾于大多数‘真祖’之上,但是英灵这种类型的敌人可不太好对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你估计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就像我们刚见面那会。”   莫然一边透过车窗,眺望着校园内的操场,一边口气淡然的说道。   “您说得没错,不过可别太小瞧被称为‘魔城之梵斐姆’的我。”   最古三死徒之一的老魔头露出自信的微笑。   “哦?”   莫然瞥了他一眼,在前世的前世,他曾听某个叫做蘑菇的家伙说过,二十七祖绝大多数可以和从者打攻防战,尤其是顺位第一的灵长类杀手,与其交手最起码得有七个从者才行。   梵·斐姆的实力更多体现在‘创造’方面。   也就是说,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专业的战斗人员,而是科研人员、学者这一类的角色。   打是可以打,但近身战恐怕会被虐成狗。   “据我判断,潜伏于此的从者是三骑士之一的Lancer,你硬要动手可是会吃苦头的。”   “啊,那还算了。”   梵·斐姆看似很没骨气地退缩了。   不过,这才是他最令莫然欣赏的地方——知进退。   不会像个二百五一样热血上头非要证明自己能行,没错,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但你的老板可是会生气的,老板一生气,年终奖就没了。   作为财经界的魔王,梵·斐姆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审时度势’。   “哦?打起来了。”   倏地,莫然眯起双眸,视线透过窗外定格于校舍天台。   经过魔力强化过的视力度数达到了6.0,并且不受环境光线等因素的影响。   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楼上坠下来。   那精致如画的人儿,可就不是远坂凛吗?话说回来,莫然搞不懂远坂凛为啥一年四季总是穿着红色的外衣,虽然这是远坂家的代表色,可是祖训上也没说不是?   “那就是Lancer?”   莫然关注自家妹纸,而梵·斐姆则留意观察突兀出现于操场上的青色身影,那矫健如猎豹般的身姿以及压倒性的存在感,确实堪称自己的劲敌。   不仅如此,那攥在手里的鲜红长枪,令他颇为忌惮。   那个不详的气息——若是所料不错,那应该是只存在于神代的魔枪吧。 第三十二章 见鬼的电话   远坂凛极为郁闷,只是单纯留下来做值日而已,结果没想到被Lancer追着屁股后面打,搞得她不得不从天台跳下来,好在有减缓冲击力的魔术,不然这下可遭殃了。   “Archer,交给你了。”   从者对抗从者,御主对抗御主。   这是最公平、明智的选择。   远坂凛虽然骄傲,但她可不会傻到以肉身之躯抗衡传说中的大英雄。   尽管还不清楚Lancer的身份,不过那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杀气以及平均高于Archer的六维能力值摆在那。   因此,决不能轻敌。   “明白啦,交给余就是了。”   Archer解除灵体化,显现出了本体真身。   萝莉的娇小体型,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面貌,盘在头上的灿烂金发,一双祖母绿的灵动眼眸,与莫然记忆当中的呆毛王别无二致,要说区别,只有那雄伟的双峰以及那套深红礼服,下摆部分好似薄纱透明可见,仔细观察还能看见那白色的小裤裤。   “哈,难道说没人了吗?连这样的小姑娘都来了,看来这届圣杯战争会变得相当无趣啊。”手持魔枪的Lacer眉头一挑,咧着嘴笑道。   “卿莫要轻视余,不然那会令卿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Archer鋌起胸,自信十足地说道。   “暂且认可你又如何,但是Archer哟,连武器也不拿出来的你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还是说,你以为我是那个么,品格高洁的武人什么的。”   说话间,Lancer已然摆好了战斗架势。   “不是的话可就让余失望了,余可是最为欣赏那种勇士来着的。”   Archer微微蹙眉,纤细葱白的小手紧握着凭空出现的武器。   ——那是一把造型古怪的深红大剑。   “令你失望真是抱歉啦!”   话还没说完,Lancer就如同离弦之箭般的冲过来,空气中甚至留下了道道残影,可见他瞬间爆炸力是多么强悍。   不愧是以敏捷著称的枪兵!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龍!   Lancer的枪术已然跨入非人领域,压根就不属于人间,和他手里的魔枪一样,也是一种‘魔枪’。   他的枪术风格只有一个字‘刺’。   不停地刺,无间断地刺。   犹如骤雨狂风,即便是拥有动态视力的人也没办法捕捉到一丝一毫的行进轨迹。   一般来讲,刺分为两个动作——出枪、收枪。   不管你出枪速度多快,若是要刺出第二下,始终要收回长枪以便蓄力。   可是,Lancer却不一样。   他是出枪、出枪、再出枪……   像是无限子弹的冲锋枪一样,手一抖,枪尖便刺了过去,根本不需要什么蓄力。   再加上那可怕的运动能力与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几乎从一开始,Archer就陷入了苦战。   也许她也不曾料到Lancer的武艺竟然恐怖如斯。   光是防守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两把造型不同的兵器相互碰撞数十次,火花迸溅四射,金铁交戈之声不绝于耳。   莫然倚靠着车门,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精彩的战斗。   梵·斐姆已经被他派出去寻找卫宫士郎了,不出意外,那条小命是保下了。   不过卫宫士郎不出现,Lancer和Archer的战斗就会持续下去,直到其中一方解放宝具决出个胜负为止。   从目前看来,Archer明显处于下风,一旦Lancer解放宝具,幸运等级不足、亦无魔力屏障的Archer绝对死定了。   不过早点退出圣杯战争,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可就在莫然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一阵拗口的英文歌词响了起来。   那是2000年埃米纳姆发布的新专辑,凭此专辑得到了格莱美的奖项。   ——这并不是重点。   歌是蛮好听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   莫然懊恼地摇了摇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名字让他没法按下‘拒接’键。   “樱,有什么事吗?”   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走入校门。   他也不想进去啊,奈何手机铃声暴露了自己。   Lancer和Archer很默契地停手,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坂凛一开始还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直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高挑而年轻的身影映入眼帘——   “哥哥?”   她的脑袋有些当机。   “嗯嗯,我知道了。”   莫然说了没几句就挂了,然后旁若无人地对远坂凛招呼道:“原来你在这啊,凛。樱刚才打来电话让你早点回家。”   “樱?我知道了——不对!为什么你会在这!?”   “当然是来找你的咯。”   无懈可击的借口!   远坂凛听了心情不由大好,不过猛地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说笑聊天的时候。   “嘁,被人监视了么。喂小子,你在那儿站多久了?”   Lancer忽然出声,手指了指校门。   “没多久,七八分钟而已。”   七八分钟。   那不就是全程观看吗?   远坂凛和Archer不禁面色古怪地看着莫然。   这家伙的恶趣味简直不要太过分,宁愿看好戏也不出来帮忙。   不过仔细想想,莫然好像也没义务要帮她们来着?   “呵,那么魔术师,没猜错的话,你也是御主之一吧。打算怎么做?和那边的小姑娘联手,还是说,袖手旁观?”   Lancer轻笑一声,眯起眼眸说道。   “抱歉啦,我没把从者带在身边。所以联手是办不到的,袖手旁观也不可能,怎么说也不能当着妹妹的面丢人现眼,所以你还是离去吧,今晚就到此为止,如何?”   莫然这一番话虽然铤让远坂凛感动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揍人,就算从者不在身边也别说出来啊,哪有这么耿直的啊。   这下完蛋了,Lancer一定会想尽办法留下所有人的命。   “Archer,听我命令,随时准备解放宝具,我的话不要紧,千万别让哥哥出事。”   远坂凛通过契约心灵传话给Archer。   Archer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   “也罢,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们,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不拿出点真本事别想让我服气。”   Lancer深深看了浑身笼罩着神秘氛围的少年一眼,轻哼一声,转眼间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三十三章 半路杀出个……   Lancer一走,远坂凛微微松了口气,她还不想这么快和Lancer决出一个生死,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暴露Archer的王牌,万一暗处有其他御主的使魔窥视,那对之后的作战极为不利。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莫然的动向。   “哥哥也太缺乏危机感了,现在我们就算不是生死之敌,也是不同立场的对手。连从者也不带着身边就敢跑来找我,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远坂凛扶着额头,摇头叹气。   “一码归一码,战斗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至于平时如何,那就得看我心情决定了。”莫然摊手耸肩,那散漫的态度让远坂凛看了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嘛,原来紧张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对了凛,没事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别让樱等急了。”   “我知道了,真啰嗦……不过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的车子就在外面,等会顺路送你一程。”   莫然头也不回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后。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都这个时候干脆跟我一块回去吃饭吧。”   远坂凛解释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还是算了吧,虽然我不讨厌樱的手艺,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吃过一顿饭了。”   莫然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诶?为什么?你要厌食症?”   远坂凛奇怪地问道。   “不,主要是我去年在中国的深山里完成了辟谷修行。”   辟谷又叫却谷、却粒、绝谷、去谷、断谷。道教认为,人食五谷杂粮,要在肠中污秽之物,阻碍成仙的道路。为此,从先秦时期出现了一种延年益寿的养身术,主要通过绝食、调整呼吸、静心养气来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   莫然为了打破武道桎梏,不惜在庐山静修三月有余,渴了饮山泉露水,饿了吃水果、中草药。   三月下来,不仅修成‘辟谷术’,还一举成就‘天人合一’之境。   在道家来看,天是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但由于人制定了各种典章制度、道德规范,使人丧失了原来的自然本性,变得与自然不协调。人类行的目的,便是’绝圣弃智’,打碎这些加于人身的枷锁,将本性解放出来,重新复归于自然,达到一种‘万物与我为一’的精神境界。   正因如此,别人和莫然打交道都会觉得很舒服,因为他是个实诚人,虽然恶趣味重了点,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别在意那么多。   远坂凛可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她一听‘辟谷’俩字,脸色就变了,那种折磨人的修行居然真有人去尝试?   “哥哥,你没发烧吧?”   “其实那真的对身体有益,你要有空不妨试试。”   莫然笑眯眯地说道。   “啊、樱还在家里等我,我们赶紧回去吧。”   远坂凛眼珠子一转,连忙转移话题。   她虽然不是美食爱好者,但女孩子嘛,哪有不爱吃东西的。   倒是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Archer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奏者要不试试好了。”   “你闭嘴啦!”   很快,三人来到校门口,梵·斐姆早已等候在此。   “大小姐好。”   他遵从英国管家的优良传统,向远坂凛鞠躬问好。   “呃,你好。”   这么客气弄得远坂凛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表面上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但她的性格可没那么文静。   “事情办好了吗?”   莫然从旁问道。   “请您放心,已经安置好了,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梵·斐姆脸上洋溢着自信十足的笑容。   远坂凛用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总觉得莫然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是莫然既然选择隐瞒就表明‘即使你问了也不会告诉你’,所以她只好自己跟自己较劲,冥思苦想分析莫然来学校的真实目的。   不过注定她的算盘要落空。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莫然一样未卜先知。   在车上,Archer看到冰柜里那么多的好酒,一双漂亮的眼眸顿时睁得大大的,发出一阵阵令远坂凛大有捂脸冲动的惊呼声。   “奏者的哥哥哟,这个不介意让余尝尝吧?”   “请随意。”   “奏者的哥哥哟,这个不介意让余尝尝吧?”   “请随意”   诸如此类的对话反复进行了七八次,本以为拿到酒之后,Archer会安静下来,但没想到她竟然打着‘今晚被痛扁了一顿好不爽’的理由硬是死乞白赖粘着莫然。   莫然欣赏Archer的性格没错,但实在有点受不了她的话痨属性。   一个劲地打探自己的陈年往事,那态度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对你很感兴趣,来好好深入交流一下吧’。   别想歪了。   只不过是普通的聊聊天而已。   远坂凛坐在一边看着自个从者和莫然套近乎,尤其当Archer几乎整个人都贴上去的时候,她气得脸都黑了。   “泥垢了Archer,老实一点!”   “唔,既然奏者这么说了。”   Archer眨巴眨巴眼睛,很是遗憾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莫然头一回见识到粘人的女孩子有多麻烦,不由向自家妹妹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打定主意以后绝对要对女孩子强势一些,不然个个都像Archer这么粘人那还了得?还能不能愉快得玩耍了?   “哼。”   远坂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酸溜溜的。   这时,车子猛地刹住,远坂凛直接扑进莫然怀中。   莫然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紧接着温软入怀,那柔软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下意识搂紧了怀中佳人,以避免她不小心把自己弄伤。   “主人,有人拦在路中央,那魔力相当惊人啊。”   梵·斐姆的声音传来。   莫然不禁想对他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放开我啦,哥哥。”   远坂凛一阵面红耳赤,虽然是无心之举,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Archer,是从者吗?”   莫然装作没听见。   “的确是从者的气息。”   Archer表情略微凝重,旋即打开车门跳下去。   “可以松开了吧。”   “当然,不过以后我绝不会‘松手’的。”   莫然笑了笑,跟着下了车。   只留下远坂凛一人在车内发愣。   噗咚噗咚,心脏跳得极快。   “呀,现在可不是花痴的时候啊。”   远坂凛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整理了下衣衫和头发,然后急急忙忙下了车。 第三十四章 莫然的诡计   夜色笼罩的街道,冬日的寒风呼啸着宣示主权。   少女伫立于路中央,静静地凝望着因自身存在而被迫下车的‘异类们’。没错,就是异类,只有‘异类’才是最贴切的形容,不属于世界任一物种的英灵,从远古存活至今的吸血种、追寻魔道的术者以及……那个少年。   唯独只有那个少年,她不知给予怎样的评价。   从圣杯赋予的知识来看,少年固然可以称为魔术师,甚至是极为强大、少见的魔术师。   可是,‘启示’却告诉她,少年并非人类……   (启示:A。和‘直感’同等的技能。直感是战斗中的第六感,但‘启示’适用于所有关乎到目标达成的事象,例如在旅途中选择最适合的道路。由于是毫无根据的感觉,所以没办法向他人好好说明)   不管如何,以Ruler和Saber双职介降临的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排除圣杯所认定的‘异数’,而这也是抑制力的决策。   不过,还有一种既可以满足圣杯要求,还可以‘救赎’他人的方法。   “我是本次圣杯战争的裁定者,亦是Saber与Ruler的贞德·达克。”   等对方人到齐了,少女……不,贞德才清声道。不过一开口就自报家门,连真名也毫无忌惮的说出口,这真的没问题吗?   远坂凛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开场白弄得为之一怔,头脑有点转不过来。   “双职介的从者还真是罕见,我该如何称呼你好呢,贞德小姐。”   说话之人是莫然。他好像并不感到惊讶,双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红玉般的眼眸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对方。   “请随意,称呼怎样都好,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与你协商,以防万一确认一下,你的名字是莫然没错吧。”   贞德的性格与其说是古板,倒不如说是单纯,不会跟你拐弯抹角,玩弄语言伎俩,从未违背自己的道义与原则。   可以说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家伙。   不愧被天主教奉为圣人。   莫然暗暗想着,嘴上却说:“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如此堂而皇之拦住我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下马威吗?”   “对此我深感歉意,但我的要事关系到你的生命,可以的话,还望你可以谅解并认真考虑我的建议。”贞德语气真挚的说道。   “梵,戒备四周。”莫然随口吩咐了一句,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身披修道士衣袍的绝美少女。   “也罢,就让我听听看好了。”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不禁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远坂凛秀眉一蹙,换成平时她肯定会胡思乱想,但对方那句‘关系你生死’的怪异之言令她很是不安。   圣杯的确很重要,但也比不上莫然。   梵·斐姆很识趣地退到一旁,指尖魔力涌动,编织着侦查用的魔术。   老实说,他也很恼火。   居然被人无声无息拦在面前,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   没人喜欢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莫然也同样如此,他很讨厌陷入被动的局面,若是像一些动漫里的主角成天到晚活在别人的阴谋之中那还不得憋屈死?   感受到莫然那冷冽的目光,贞德心下一凛,怪不得圣杯认定为‘异数’,这喜怒无常的性格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前一秒还跟你笑呵呵,下一秒就拔剑砍人。   偏偏人家还就是这种脾气,你也不能说他虚伪做作什么的。   从中国武侠小说里的惯用术语就是‘真性情’。   一言不合就让你喊爸爸,不喊?打到你喊为止。   “我虽是Saber,但那只不过是降临需要的‘媒介’,亦可以说是‘凭依物’,我的真实身份是Ruler,正如之前所说,是本次圣杯战争的裁定者。圣杯,不,不光是圣杯,连抑制力本身也对次加以关注,我不清楚具体缘由,但抑制力的意志便代表圣杯的意志。通过检测发现,本次圣杯战争有两个规格外的异数,因此我的任务则是排除此类异数,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电脑杀毒软件吧。”   贞德不紧不慢地解释说。   作为Ruler的她,说出的话带有一种极强的信服力。   并不是蛊惑人心的力量,而是诚实守信的特化。   “原来如此,我就是其中一个‘异数’对吧?”莫然似有所悟地自语着:“不过这并不符合你的行为逻辑,如果要杀我的话,根本没必要特意出现在我面前浪费口水,毕竟又不是在法庭之上,而你也不是宣布罪行的法官。这么说来,你是对于抑制力给予你的任务有所不满、或是质疑,所以打算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法,而你想出来的方法的最关键一环则是在我身上。”   协商的目的在于合作,交流的目的在于理解。   如此说来——   “你是打算劝说我不再插手圣杯战争,对吧?”   连续两个‘对吧’的反问,问得贞德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何等恐怖的观察力和分析力。   稍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构建出大致的框架,接着慢慢填补其中的空缺。   于是——真相出来了。   不过说得容易,真正做起来,有几个人的脑子能转得那么快?   “不错。”贞德深吸了口气,极为郑重地说道:“只要你不再插手圣杯战争,那么就没有理由对你动手。若你担心失去从者之后,会遭到其他御主们的报复或者利用,我以贞德·达克的名义保证,直到圣杯战争结束为止,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莫然闻言陷入一阵沉默。   身后的远坂凛和Archer面面相觑,被这变故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名为贞德的少女并没有恶意,甚至为了不牺牲任何人而违背了圣杯乃至抑制力的意志。   “——如你所愿。”   出乎意料,莫然一口答应了。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举起右臂,亮出手背上的三枚令咒,轻声说道:“以令咒的名义命令,Caster使用宝具切断契约。”   “再以令咒的名义命令,Caster立刻与卡莲签订契约。”   “最后以令咒的名义命令,Caster——相信我。” 第三十五章 带着贞德去找茬   做完这一切之后,莫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并吩咐道:“梵,送她们回去。”   “是。”   梵·斐姆虽然很想问一句‘你打算去哪’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   不过他不问,不代表别人不问。   “——哥哥?”   远坂凛眸子隐含着一丝担忧,她可是知道莫然夺取圣杯的决心,然而就这样因为别人一席话而轻言放弃,这实在不像他。   “我要去教堂,不介意的话,Ruler陪我走一趟如何?”   莫然停下步伐,四十五度角回头,依旧是阳光般清爽干净的笑容。   “……当然,我有义务保护你。”   贞德愣了愣,认真地回答。   她虽然是以双职介降临,但提供魔力的圣杯而不是御主。   少了御主的过度干涉,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一听是去教堂,远坂凛松了口气,一般失去令咒或是从者战败的御主都会选择去教堂寻求庇护。   不过上了车之后,远坂凛突然神色一变,紧紧盯着Archer说道:“Archer,去跟踪他们,Caster现在的御主是卡莲·奥尔黛西亚,那个可恶的修女一定会趁机和他套近乎。”   “套近乎不是很正常吗?连余也看上奏者的哥哥了,更别说其他女孩。”   Archer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话是这么说,但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狐狸一样还成天装天真纯洁的家伙,万一真的把莫然勾引走了,那我远坂家的下一代该怎么办?!”   当然,这番话只能心里想,以远坂凛那傲娇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咳咳,听我的就对了,记住啊,千万别暴露了。”   远坂凛百般嘱咐道。   “好啦好啦,余知道了,真是的,这种小事明明让使魔去就好了。”   Archer抱怨道。   “你是笨蛋吗!使魔那种东西哪里瞒得过哥哥的感知。”   远坂凛轻哼一声道。   直到现在她还不了解莫然消失的这几年来究竟做了些什么,不仅实力变得有点高深莫测,就连性格也变得让人猜不透。   不过莫然始终是莫然,是她远坂凛认定的未来丈夫。   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现在的小女孩啊……”   担任司机的梵·斐姆苦笑摇头,不禁为自家主人的未来性福生活感到担忧。   ……   莫然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一边眯起眼睛享受夜间的静谧氛围。   矛盾吗?当然矛盾,喜欢安静的人是不会听劲爆的摇滚音乐的。   贞德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始终隔着几步的距离,既像保镖又像随从。虽说莫然理都不理她,但她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在她看来只要莫然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   当然,这只是圣女的誓言。   并不是说她已经爱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言峰教会。   与新都较为热闹的气氛相比,这儿就像陵园一样死寂。   啪嗒——   莫然忽然停下脚步,摘下耳机塞进口袋。   “不进去吗?”   贞德微微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进去。咱们是来找茬的,不是来做客的。”   莫然嘴角勾勒出一抹野性的笑容。   “什——!?”   没等贞德说完,一股恐怖的魔力升腾而起。   像是潜伏深渊的不可名状之物睁开了双眸。   像是与太阳的距离无限拉近,炙热的气息灼烤着世间万物。   “震怒之日、终末之时,天地万物焚毁殆尽。正如大卫与西比拉之预言般粉碎凋零,那何等恐怖的战栗即将起始。审判者来临之日,无人可免受其严酷裁断及至消逝。神秘的号角响彻四方,此为本座之总军开战伊始!全员集结,聚于座下!于悲泣之日断罪,众卿自灰烬苏醒!”   从莫然口中说出了桀骜不驯的宣言,不,应该是言灵才对。   言灵转变为极其庞大的魔力。   炽白的光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席卷。   那根本不是在燃烧,而是在吞噬!   大地、夜空、公园……一切可见之事物,统统尽纳其中!   距离和位置已失去了意义,视野内充斥着火焰的颜色,世界像是涂鸦一般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小时……   视野恢复了,可是映入眼帘的这一切,却让贞德瞠目结舌。   寸草不生的焦土一直延伸至地平线,浓浓乌云遮盖了苍穹,给人一种塌下来的沉重感、心悸感。   “……固有结界?”   贞德脑海中突然蹦出个词语。   但旋即就被‘启示’所否定。   这不是固有结界,但这比固有结界的规模更加庞大,就像缩小版的另一世界,而不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心象世界。   “别发呆了,来了。”   莫然突然出声。   来了?什么来了?   ——无需回答,贞德已经看见了。   没有半点杂色,纯粹的金色构成的辉煌身姿,将高贵的概念诠释得淋漓尽致,光是存在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好似天地间唯一的主角一样,那压倒性的存在感,远在之前见过的Archer——罗马暴君之上。   “嘁,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杂种打扰本王的休息,原来是你啊,小子。”   显现之人是一个金发赤眸的青年,高挑而年轻,俊美而优雅,然而这些都不重点,真正令人瞩目的是他所散发出的气质。   仅需一眼,就能让人丧失战斗欲望的霸者气质。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吉尔伽美什。”   莫然却丝毫没有受到他的气势影响。   “喔?琦礼跟你说起过本王吗?看样子他还真看重你,不过啊——”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强行把本王弄到这个地方来,什么时候杂种的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呐,Ruler,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异数’也有他的份吧?”   莫然鸟都没鸟他,自顾自地和贞德说话,还对不远处的吉尔伽美什指指点点。   “……是的。”   贞德隐约猜到莫然的目的了,不过她不明白莫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好,那就让我一夜之间结束圣杯战争吧。”   有贞德在,EA又算个毛线。   当贞德出现的那一刻,莫然就明白剧情已经彻底变了,不是小变动,而是大变样,他不希望局势脱离自己的掌控,因此果断选择把贞德拉上战车,别的不说,吉尔伽美什这个最终BOSS一定得先收拾掉。 第三十六章 禹步   “大言不惭。”   吉尔伽美什嘴角勾勒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在他看来,这个小子就算这几年有些长进,但也终究不过是人类之流,区区魔术师能够对从者,尤其是他这等级别的破格从者造成威胁吗?答案显然是否。   相较于莫然,他更对贞德感兴趣。   这个长相与十年前的骑士王别无二致的女孩,有着一种极为不凡的气质。   硬要说的话就是——神圣。   一眼看去令人不禁联想到‘圣女’这种宗教气息浓厚的词汇。   不过圣女也没什么不好。他选老婆的标准就是金发碧眼、身形娇小、有远大抱负但又过重负担的少女骑士。贞德虽然不是碧眼,但也符合大部分的条件。   “喂女人,有没有兴趣成为本王的所有物?”   吉尔伽美什赤红的双眸微微眯起,好似把莫然当成空气一般不理不睬。   “抱歉,身为Ruler的我不会加入任何从者的阵营。”   贞德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嘁,一个两个都是那么不识好歹。本王倒要看看,当你们一败涂地之时还能否这么硬气。”吉尔伽美什如此断言过后,他的左右两边慢慢地升起了烈焰般的怪异之气接下来的一瞬间,刀器闪耀着耀眼的光辉突然出现在空荡荡的天空里。   出鞘的剑、还有枪,都装饰得夺目闪亮,还散发出难以掩盖的强大魔力。明显不是寻常的武器,这么说只能是宝具。   有这么一种人,即使被敌人知晓底牌,也能够无所畏惧地战斗。   很明显,吉尔伽美什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不管是莫然还是贞德都通过不同的方式获得了吉尔伽美什的全部情报,能力值也好、宝具也罢,能知道的都知道。   唯一不知道的,恐怕只有战斗的结果吧。   “那宝具是他成为Archer职介的主要原因,请小心一点,我恐怕很难照顾到你。”   贞德一脸凝重的表情,一边说,一边唤出了概念武装——圣旗。   纯白底色,四角各有鸢尾花徽,最中央则是鸢尾花徽与百合花的融合印记,象征着纯洁与法兰西。充满金属质感的银色旗杆犹如长枪,映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不,你只需要在这看着就好了。说真的,这段时间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得让我骨头快要生锈了。”   Campione是王者。   因而能够屠杀天上之神,夺取并使用至高无上的力量。   Campione是霸者。   因而能够夺得并发挥神的权能,支配地上的任何人。   Campione是魔王。   因为活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能抵抗他们的力量。   【十九世纪意大利的魔术师、阿尔贝特·利卡罗著书『魔王』摘录】   不单单如此,Campione的本质,弑神者的本质是——战士。   因战斗而生,因战斗而亡。   不管嘴上如何叫嚣自己是和平主义者,但真正动起手来,亦然是悍勇无敌的战士!   平淡的言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纵然有千言万语,贞德却说不出口,只能怔然地看着莫然一步步上前,那并不壮硕的身影此刻仿若天神一般。   何其恐怖的气势。   ——他真的是人类?   吉尔伽美什眉头一皱,他从莫然身上捕捉到一丝令人厌恶的气息。   不会有错,那是神的味道。   旋即,嘴角绽开一抹狞笑。   真巧啊,他最痛恨的就是神了。   “去死吧,杂种。”   和这种垃圾在战场上多说一句话都是耻辱。   伴随着冷峻的宣言,枪和剑一起在空中疾飞。   连碰都不需碰,就将不知在何处现身的武器发射出来这就是之所以称之为射手的缘故。可是这么草率地使用宝具是十分异常的。对英灵来说宝具就是自己的孩子,把那么重要的宝具像扔石子一样鲁莽地投出,这是十分草率的投掷。   即便如此,这条常识对于‘王之财宝’而言是无意义的。   “收集了人间所有宝物”是吉尔伽美什的口头禅,不过这并不是单纯的比喻。吉尔伽美什将他的时代里产生的,所有技术的雏形收集起来,收归己有。与其说里面是吉尔伽美什贮藏下来的财宝,不如说是‘人类智慧的原典’其本身。   具体数量有多少,连他本人都不清楚。   反正投射出去以后还能自动回收,所以根本不存在储备不足的隐患。   每个与吉尔伽美什战斗过的人,相信都能理解到战争的精髓。如果说,自己是战士,那么他就是战争本身。   十几件宝具以匹敌子弹的速度飞来,正常人压根连反应也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也没用,因为破坏力着实恐怖,落在地上就跟触发了反坦克式地雷似的发生爆炸!   硬如石头的焦土也被这些不讲情面的宝具轰得可坑坑洼洼。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   莫然全部躲开了,以正常人的走路方式,以正常人的行进速度,以正常人做得出的动作——   “什么?”   吉尔伽美什面容一怔,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躲开王之财宝的投射。   如果只有一两件宝具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一次性足足有十六件。   此术名为禹步。   不,应该说是鸩步。   鸩鸟在古代,一切有害的物质都被视为不祥的征兆,人们不可轻易说出他们的名字,甚至不可想象他们的形体,否则将会被不祥的东西附身。于是,人们以讳称替代事物原有的名字,保证自己不受他们的侵扰   这种鸟深居简出,如若外出必有怪事发生。雌鸩阴谐一叫,肯定是几天的连绵淫雨;而运日长鸣的话,往往是连续的大旱,均预示了死亡帷幕的开启。鸩鸟并不是饕餮之徒,所以它也不会随意攻击蛇类。它捕食的时候有一种巨大的威仪,类似于"虎行似病,鹰立如睡"的姿势,好像是不期然地从毒蛇的巢穴前经过,它以一种神秘的舞蹈步伐来显示自己的君临。   这种步伐后来被夏禹学了去,于是被称之为‘禹步’。   禹步是道家一大传承,流派之多难以想象。   然而,莫然所学的却是最原始的禹步。   它的作用不在于聚气祷神,而是——杀人!   传说,鸩鸟宛如硫酸的祖先,所到之处,树木枯死,石头崩裂,毒蛇立即瘫软,鸩鸟这才上前从容进食。   莫然的步伐充满了魔性,王之财宝投射出的宝具不可避免受到其影响而偏离原先的轨迹。   连宝具蕴含的魔力也能够侵蚀……   可见此术之凶。 第三十七章 最强之剑vs最强之盾   禹步之凶险确实天下罕见,然而,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呵,依赖偏门邪术的伎俩以为能够蒙蔽本王这双慧眼吗?”   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解放王之财宝,原先是十六把,现在是三十二把,如果三十二把不够就六十四把。王之财宝理论上是没有输出上限的,换言之,只要他愿意,可以一次性投射出成千上万的宝具,不过相对的也要付出大量的魔力。   闪着炫目光辉的矛与刀,如流星般拖着光影。   数量虽然不多,但集中在一块,几乎不存在躲避的空间,除非与吉尔伽美什拉开距离。不过这样一来,禹步就白用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无数漆黑的鸟群拦下了吉尔伽美什的宝具。   “嗯?”   不等吉尔伽美什想明白,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其坟墓之中,种种之人、种种之物、种种之锁,尽皆无以系止。彼者,碎裂缚锁,毀坏枷梏,狂泣叫唤之死墓之主。悠悠世中,森罗万象,咸无抑制彼人之力。以故,天神试问:汝者何人?愚问也。蒙昧无知。汝既不知,则在此答矣——”   激昂的咏唱声彷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整个世界都为之沸腾。   莫然目光炙热,高声回应:   “——吾名军团(MeinNameistLegion)!”   话音落下的刹那,无数亡灵破土而出。   有死徒、有魔术师、有代行者、有炼金术师、有祭司——   以及,广袤无边的树海!   “当心了,在吾之夜空中飞舞的鸟儿们,只会对亡者表露不敬!”   一个戴着鸟类面具,身披羽翼盔甲的高挑男子——二十七祖顺位十六的【黑翼公】葛兰索格·布拉克莫亚如此宣告过后,世界被黑暗所取代。那是覆盖天空的死羽之天幕,将月光与繁星也吞食殆尽,绝对的、毫无一丝光明的‘死之世界’。   此乃固有结界【永不复还】!   “复誓骑安翰斯参上。”   挥舞着魔剑,左手绑着绷带的壮硕骑士勇猛地发起冲锋。   成百上千的亡灵们跟随其后,他们之中要么是死于莫然之手的恶徒,要么因为驱魔而牺牲的代行者、祭司。   当然,也有二十七祖之流的绝世强者。   水魔斯密蕾、复誓骑安翰斯、莉塔·罗洁安、黑翼公葛兰索格·布拉克莫亚、吸血森林安纳修……   生前他们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强者,死后亦是不死不灭的炼狱守护者。   “开什么玩笑!”   吉尔伽美什不是没见过人海战术,即便是征服王的大军也没能让他动容,可是莫然的【炼狱】和征服王的【王之军团】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产物,独立于世界、不受抑制力干涉,于此诞生的‘亡灵’都保留着生前的技艺、能力等等一切。   这儿光是有资格跟他过招的就有六七个。   “王之财宝(GateofBabylon)!”   再次解放宝具,不同于刚才的是,这次他动真格的了!   如果把刚才的攻击比作下雨,那么此刻便是洪水泛滥。   连绵不绝的宝具化为光之洪流,那气势就好像要把眼前所见的一切摧之殆尽。轰鸣声响彻天地,不断爆炸的强光似乎要照亮漆黑的夜空。   这些宝具产生了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让人难以相信这仅仅是在投掷刀剑之类的武器而已。面对地毯式轰炸,复誓骑安翰斯率领的队伍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不过好在有【永不复还】的固有结界在。   负责袭扰的漆黑鸟群给吉尔伽美什添了不少麻烦。   生前的他是个把鸟类视为神圣之存在的魔术师。溺爱鸟类的体态和内部结构,歌颂着只有它们才是这个星球之王。为了构筑使它们更易生存的世界而活着。在魔术世界中,鸟被认为是‘引导亡者灵魂之物’。姑且不论这种略显偏执的思想,把鸟类作为自己的魔术基盘的葛兰索格的确是优秀的灵魂运载者。   在成为死徒的同时拥有了某种只能对死徒使用的强大能力。   没错,就是这群乍看上去像是鸟儿,实则以灵魂为食的存在!   鸟群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安纳修也从地面发起佯攻。确实,在宝具洪流面前,它的‘异界规则’并没什么优势,坚韧的蔓藤也好、吸血的树枝也罢,不过是化为灰烬前的产物。   然而,它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以往都是它被无数人围杀,现在轮到它和同伴围杀别人了!   “可恶,该死的亡灵们。”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吉尔伽美什可不是白痴,虽然他依旧瞧不起这些‘乌合之众’,但不代表可以容忍这些家伙在自己面前逞威斗凶。   他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虚空中的宝物库。但是,他却没有展开王之财宝,只拿出了区区一把剑。   “老老实实下地狱去吧!”   ——这把武器真的能叫做‘剑’吗?   它实在太过怪异了。既有剑柄,也有护手,长度与普通长剑相仿。但最关键的‘剑身’部分却和传统意义上的刀剑相去甚远。只见三段圆柱紧紧相连,并不锋利的刃部拧成了螺旋状,三个圆柱如同锁链一般缓缓绕在一起,交互回旋着延展开去。   是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早在‘剑’这一概念现世之前就诞生于世的东西,也不可能会呈现剑的形状。它由神在造人之前所制,是见证了创世之时的神性具现。   只见磨盘般的三段圆筒呼应着天球的动作,各自以匹敌地壳变动的重量与力度互相摩擦着、旋转着,滚滚而出的膨大魔力简直无可估量。   “让本王看了一出好戏,作为杂种来讲值得夸耀一二,但也是时候给这场闹剧划上休止符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臂高高扬过了头顶,初始之剑开始徐徐加快了转速。每一圈都更加迅速、更加迅速……   ‘轰’伴着飓风的声声轰鸣,剑柄中迸发出膨大的魔力。   “醒来吧,Ea。是你展现真正力量的时候了。”   Ea——在古美索布达米亚神话中,是司掌大地与水的神明。   被他如此称呼的‘乖离剑’正是神话时代见证了创世壮举的初始之剑。它的剑锋被赋予的任务,正是将当时一片混沌的天与地一劈两半,赋予其确切的形态。   如今,傲然回旋的神剑卷起阵阵烈风,正蓄势准备重演那创世的奇迹。黄金的英雄王昂然宣告道。   “看好了亡灵们,这就是‘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天空在绝叫,大地在咆吼。   膨大的魔力之束震撼着宇宙的法则,奔涌而出。   吉尔伽美什将剑一挥而下,根本就没有瞄准任何人。   已经不需要瞄准什么人了。乖离剑的刃锋所斩裂的,绝不仅限于‘敌人’。   贞德总算明白莫然带自己的目的了。   不过,她确实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莫然出事。   这一击,足以泯灭包括莫然在内所有‘亡灵’,甚至连这个世界本身也逃脱不了崩溃的下场。   “我的神——”   贞德早在第一时间就赶赴至最前线,挡在所有人的面前,双手紧握着圣旗,全力解放宝具。   圣女贞德作为剑的代替品握在手上的旗帜。为跟随圣女征战的士兵们带来无数鼓舞和振奋的那面圣旗,据说一直都守护着总是战斗在最前线的圣女。   “就在这里!”   而如果将这面旗帜作为宝具发动的话,就会将贞德所拥有的规格外的对魔力转换为抵御一切物理或者灵异性攻击的防护力量!   最强之剑VS最强之盾。   究竟,孰胜孰负? 第三十八章 反目?   面对吉尔伽美什这承载‘开天辟地’之概念的毁灭一击,贞德倾注全部魔力,完美诠释了‘守护之圣女’这一事迹的宝具——圣旗此刻化为无形的屏障!   她的身姿——跟向世间所有邪恶发起抗争的某个人很像。   跟向坠落的星球作对抗的某个人很相像。   也跟以渺小得微不足道的人类之躯抗衡命运的所有人很相像。   怀抱着尊严、意志、爱、愤怒、或者是除此以外的某种信念,即使面对着能轻易屠戮万人的强大暴力,乃至于毁灭天地般的‘灾难’,也依然拥有凭着超越恐惧的勇气奋起抗争的心。   莫然紧抿嘴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太耀眼了。   不过,也很悲哀。   背负着人们强行塞给自己的希望,为其奉献一生亦无怨无悔,纵然最终迎来的是被绑上火刑架的下场,她也不曾埋怨过任何人。   如果说,爱是一种伟大的自私,那么她一定就是自私的伟大。   有怨恨是正常的,有憎恨也可以理解。但是,既没有憎恨也没有怨恨,就连留恋也没有。莫然实在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   两股绝强的力量相互碰撞,恐怖的余波让人不禁想到世界毁灭的一幕,幸好安纳修及时‘撤退’,不然指不定就灰飞烟灭了。   这与其说是斩击,倒不如说是灾难更合适。而且还是带有恶意的地震和海啸,切开空间制造风压,粉碎、绞灭、撕裂……不管是匹敌七面城墙的盾牌也好,拥有不死身的英雄也罢,也无法承受这超越了‘破坏’概念的攻击。   然而,即便强如初始之剑,在贞德的‘绝对防御’面前也得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   天,忽然变暗。   就像大白天有人用麻袋套在你头上一样。   “可恶,那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承受住我的EA。”   吉尔伽美什提防周围的同时,脑袋里乱糟糟的。EA是他引以为傲的王牌、至宝,说是最强的宝具也不为过。   可是,既然是最强,那为什么会无功而返?   “EA再强终究是死物,怎敌得过他人一生的信念?在我看来,王固然骄傲,但决不能被骄傲所蒙蔽,吉尔伽美什,这就是你的败因,不过就算失败了,你也不会后悔吧?”   从他背后悠悠响起这么一句话。   吉尔伽美什嘴角划出一抹冷笑,左手伸入虚空拔出一把不知名的魔剑,干净利索地转身斩去!   然而,这一剑落空了!   “什——?”   么字还没出口,手腕猛地遭到重击。   彷如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魔剑脱手而出——这还不算完。   吉尔伽美什呼吸陡然一窒。气压?不,这是气构筑的领域。   换言之,他被莫然气吞了。   只听得有人在耳边轻轻说了句:   “天黑,请闭眼。”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英灵没了灵核就跟人类没了心脏一样严重。   吉尔伽美什尽管拥有自己的肉体,但是心脏若是停止跳动、进入休克状态,也同样会死。   呼——   火焰灼烧大气,吞没了他的身体。   “多亏你的帮忙,我的任务提前完成了。”   贞德表情复杂地看着站在火堆前的少年。   “这么说你要走了?”   莫然头也不回,指尖轻轻拂过EA那圆柱形的剑身,感受着细腻而又精致的纹理,吉尔伽美什死后,这把初始之剑自然成了他的战利品。   “我们的约定还没结束,我说过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直到决出胜利者为止。”   “那你或许一辈子都别想离开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贞德那绝美的容貌搭配天然呆的语气神态,简直不要太赞。   “意思就是,圣杯我要定了,而我的愿望就是你。”   莫然收起EA,轻飘飘的答道。   “你这是违反约定!”   贞德蓦然瞪大双眸。   “没有违反哦。”莫然一脸无辜地说道:“所谓的不插手,指的是‘不作为御主插手’,之前和Caster解除契约的时候,你不也没反对吗?”   “诡辩!”   贞德焦急不已,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如果莫然是在和吉尔伽美什战斗之前说这话,她顶多会觉得这人不爱惜生命,接着极力劝阻,但见识过莫然那不同于一般御主的实力后,她很担心会招来抑制力的不满,到时就真的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以大圣杯为对手战斗,就跟人向世界发起挑战差不多。无论是如何优秀的从者,要与‘系统’为敌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贞德·达尔克是无法战胜这个系统的。   ……除了最后剩下的宝具之外。   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力,而且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决断。   被火刑处死的少女,受到了后世人们的怜悯。   不断重复进行的拷问和异端审问,自己原来相信的一切都被断定为弄虚作假的悔恨。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人能理解自己——所以,她一定是很痛苦的。她应该会怨恨主和怨恨人类,并且感到绝望吧。   ——怎么会。   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因为她而受到伤害,得到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反而应该说,她甚至期望得到这样的下场。   她相信世上最凄惨的处刑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因为,如果不这样做,自己欠的这笔帐就算不清了。正因为这个愿望最终得到了实现,贞德才相信主的存在。   ——感谢主直到最后都满足我的愿望。   自己并不是圣女。   就算真的是圣女,也没有权利无视自己夺走的生命。被挽救的生命和被夺走的生命是等价的,不能因为被挽救的生命的喜悦而忽略对被夺走的生命的赎罪。   正因为如此,贞德·达尔克的职阶才会是裁定者。真正获得评价的是她的信念。在众多的英灵中,因为她的力量和信念是最适合的,所以就被选定为Ruler。   “如果你执意争夺圣杯,那就先打倒我吧!”   贞德将圣旗横于胸前,摆出战斗架势。   规则是必须要维护的,因为它能让更多的人幸福生活。   “令我欣慰,你没有拔出那把剑,不然我们就真的没有沟通交流的可能了。”   夜色如水,轻柔却不暗淡的月光洒遍大地。   教堂前,少年微笑着看着少女。   “不想让更多的人牺牲,如果这是你的信念,那我会为你达成,所以请相信我一次好吗?”   不带丝毫怀疑的伸出了手。   闻言,贞德陷入一阵恍惚。   尚未回过神来,自己已被搂入怀中。 第三十九章 爱因兹贝伦   由冬木市的繁华街道向西直行大约三十公里处。   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国道,横穿过远离村庄人迹罕至的大山。而这条国道的两旁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这一森林地带仿佛被波涛汹涌的土地开发热潮所遗忘了一般。   这片土地或许是国有的土地,但是从土地的登记名簿上看却是属于一家外资企业的私有土地,而这家外资企业是否真正存在尚无法确定。如果非要对这块土地进行调查的话,那么第一个让人费解的就是这个神奇的都市传说了。   传说这片茂密森林的最深处,有一个神话之城。   当然,这个传说只是一个无聊的怪谈。虽说这片森林尚未有人开发,可是从冬木市区驱车不到一个小时便可抵达这里。如果真的有一座那么奇异的城堡的话,一定会众人皆知。实际上,过去也曾经有人数次在这片原始森林进行土地测量,可是一次也没有发现过人工建筑物的痕迹。   可是每隔数年,总会有人重新提那个传说。   一群孩子们怀着一半游玩一半探险的心情走进了这片森林。还有一个迷路的徒步旅行者。他们看见在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古城,这个城堡由岩石砌成,十分壮丽。城堡中没有任何人居住,好像一座弃城。可是城堡中设施齐全,一切都井井有条,让人不由得产生似乎有人居住在这里的错觉。据说是一座异常离奇的古城。   当然了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传说。它充其量也只是苦于没有新闻素材的三流杂志,在夏天的怪谈特辑中用一页纸的版面来讲述的一个故事。   只有极少数的魔术师知道这个城堡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城堡每隔六十年才迎接一次为参加战争而进入城堡的主人,总之是一座魔道的城堡。   这个城堡被多层的幻术和魔术结界所笼罩,除了极为偶然的情况之外,决不会显露在外。这是一个奇异的空间。知道这个城堡存在的人们都把这片茂密的森林叫做艾因兹贝伦森林。   彼时正值在冬木市举行圣杯战争,艾因兹贝伦家族的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觉得在死对头远坂家的直属领地上设立据点,是不妥的举动。所以他充分利用家族的财力,买断了距离冬木市最近的灵脉之地,作为艾因兹贝伦家族的根据地。那是第三次圣杯战争的前夕恰好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那个剑拔弩张的时期。   这片广阔的原始森林被结界笼罩,与外界完全隔离,艾因兹贝伦家族把自己原有的城堡全部转移到了这片森林里。由此可见艾因兹贝伦家族的庞大财力和对追逐圣杯的执着非同一般。当时远坂家为了在冬木购买土地进行了种种交涉,并为在当地的隐蔽工作而劳碌奔波,这些与艾因兹贝伦家族相比,只能是令人发笑的举动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贞德的俏脸依然带有些许红晕,不过在夜色的掩护下很难发现。   “我们这是要去哪?”   虽说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启示’深信不疑,但她还是没搞懂这个心思诡秘的少年打算做什么。   时而冷血无情,时而阳光爽朗,时而风趣幽默,时而高深莫测……彷如集万千性格于一身,让人觉得异常矛盾。如果说,这些只是虚假的伪装,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贞德却感受到了莫然那颗真挚的心。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少女头一回对异性产生了好奇心。   她哪知道莫然仅仅只是随性而为罢了,生气就是生气,不爽就是不爽,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那代表的是城府。   而他固然有城府,但没必要整天玩弄阴谋诡计。   有句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   正因为弑神者不属于常识范畴,所以才会被敬畏、才会被恐惧、才会被崇拜……才会是立于人类顶点的至强王者。   能够对抗弑神者的唯有神和天使。   这条定律便足以说明一切。   “快到了。”   莫然心情颇为愉快,不是因为打败了吉尔伽美什,而是因为即将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斗!   吉尔伽美什强是很强,但并不是一个好对手。   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然姿态,不屑于与敌人正面交锋,来来去去都是那三板斧——宝具、天之锁、EA。   所以,他打得一点也不痛快。   “我感觉到了从者的气息。”   作为Ruler的贞德握有多种特权,其中一项就是侦查半径十公里之内的从者并且确定其位置。   “——比起之前的英雄王也不弱分毫。”   贞德表情凝重起来。   吉尔伽美什是她这辈子所遇到过的最为棘手的敌人。   说实话,如果没有莫然的话,她估计得抱着舍生取义的觉悟才能将其杀死。   不过战斗结束之后,她自己也得死。   就是这么惨烈!   “须知强大也是有分类型的,吉尔伽美什那种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莫然摆手说道,他了解贞德的顾虑。   就从者级别而言,对方和吉尔伽美什几乎处于同一水平线,至于两者动起来谁孰胜孰负,那就得看各自手段了。   不过赢的人,大概会是吉尔伽美什。   没办法,英雄克制。   “有人在窥探我们,应该是远视魔术或是使魔一类的伎俩。”   贞德忽然四下张望,薄而细长的眉毛挤在一块,心情愈发沉重。被发现就代表失去了先手的优势,而且极有可能落入敌方的陷阱。   “这里是爱因兹贝伦的地盘,但凡进入森林就没有不被发现的。”   莫然的冷冽目光扫过漆黑无声的树林,声音透着一丝轻松。   “敌暗我明,我建议还是暂且撤退为好。”   贞德的首要目的就是保证莫然的生命安全,其他从者是死是活,圣杯落入谁手都跟她没关系。   “来都来了岂有不战而退之理。”   莫然双手插在裤兜里,堂而皇之地穿越森林。   那肆无忌惮的样子,好似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他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吉尔伽美什的傲然风采。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陪你了。真是的,一直以为你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看来是我失策了。”   贞德的口气蕴含着无奈之意,她多么希望莫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哪怕自己啥也不干陪着他也是好的   “你看人倒是很准嘛,没错我就是那种人,放在三国时期绝对是张郃、姜维之流的儒将。”   莫然不知廉耻地自夸道。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那就是他适合带兵打仗。   因为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作风,会让敌人极为头疼,生出掀桌的冲动。   两人边走边聊,丝毫不在意自己行迹暴露。   没过多久,视野豁然开朗。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壮观的城堡。 第四十章 归命于地天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就在莫然和贞德跨入森林时,远在城堡的少女忽然胸口突然强烈地悸动,魔术回路中就出现了反复而又强烈的振动。眼神骤然一冷。早已掌控了森林结界的她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么晚您要去哪?”   “——!”   刚刚穿戴好衣服打算溜之大吉的少女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故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说道:“塞拉还没睡啊。”   “请别转移话题,还有,现在还没到八点。”   被称为‘塞拉’的女仆以严厉的目光瞪着少女。   “呃,我是吃得太饱想去中庭散散步。”   事实证明,少女的撒谎伎俩实在太拙劣了。   就连女仆小姐的表情也松懈了下来,扶着额头叹息。   “您是打算离开城堡对吧?”   “其实不是什么要紧事啦,只不过我感觉到了入侵者的气息,反正左右无事,不妨去把他们收拾掉。”   然后——再溜出去见见那个被父亲重视的‘哥哥’。   “入侵者?难道说……”   塞拉神情一肃,不等她说完,伊莉雅抢先打断:“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御主,总之我先走了,帮我跟莉洁莉特说一声。”   “等等,伊莉雅大小姐!”   无视背后传来的叫喊,伊莉雅满心欢喜地离开城堡。   原本她还发愁找不到理由外出,现在可好,送上门的机会啊。   遮住视野的树木突然消失,古色古香的石造之城出现在莫然眼前。原来如此,不愧是有名的北之魔术师,就移建的城堡来说是规模脱离常规的建筑。   “很近了,不,对方主动接近中。我们果然被发现了。”   贞德与他并肩而立,晶莹剔透的眼眸好似能洞穿千里之外。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好了,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出乎意料,莫然在称不上路的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我发誓,下次再上门找茬一定要开车。用双腿走路可不是王的作风。”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据我判断,对方的实力不在吉尔伽美什之下,即便不具备那种毁灭性的破坏力,但棘手程度却相差无几。”   贞德微微蹙起好看的秀眉,虽说她答应不干涉,可是她依然不赞同这种送羊入虎口的行为。   “那不是正好吗?”   莫然嘴角上扬,红玉般的双眸炙热无比。   贞德甚至能感觉到周围温度在不断的上升。   ——这是什么能力?跳过了连接魔术基盘的步骤,直接对事象本身加以干涉。   看来那个近似于固有结界的招数并不是他真正的王牌……   正当贞德好奇心发作之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你们就是入侵者么,真令人意外,居然有人敢于主动找上爱因兹贝伦的麻烦,究竟是勇猛无畏还是不知死活,就让我来检验吧。”   话音落下,一股狂暴的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小心!”   声音真的要比动作还快吗?   贞德用行为给予了有力反驳,圣旗破开大气迎上那突兀出现,又像野兽般扑过来的庞然大物。   没错,就是庞然大物。   无论是谁,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   光是身高就足以碾压地球人,浑身上下只有腰间系着兽皮制成的战裙,上身完全赤裸,那宛如钢铁浇灌的肌肉好似一块块岩石堆积在身上,手持着不规整的巨大斧剑。   此身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神话当中的泰坦巨人。   胳膊也好、双腿也罢,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像是为了战斗而诞生。   简直就是‘英雄’的最佳代言人。   若是让热爱雕刻艺术的希腊人目睹,说不定会痛哭流涕感谢上帝。   一声激烈的金铁交戈之声过后,贞德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硬生生被打退了几米,她只感觉一股巨力袭来,除了紧攥着圣旗不让它脱手而出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仅仅一次交锋,双手就在隐隐颤抖。   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贞德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那无敌般的身影。   虽然一眼就晓得它的真名和过往,但这并没什么卵用。   这个Berserker不是那种‘只要知道情报就可以击败’的对手。   某种意义上,它比吉尔伽美什更为棘手。   因为吉尔伽美什的强大在于他的宝具,而它——Berserker——传说中的希腊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强大在于自我本身。   除了幸运以外,其他能力值都是A。   尤其是筋力,居然是A+。   这意味着赫拉克勒斯一瞬间的爆发力凌驾于A之上。   就算是平均能力值是A的‘最优秀的职介’——Saber也绝然敌不过它。   当然,战斗没有那么简单,比较能力值高低只不过是最肤浅的一种衡量敌我差距的方式。   能够决定胜负的要素还有很多,例如地形、对战机的把握,甚至是运气。   然而,赫拉克勒斯并不缺少这些要素。   心、技、体趋于完美,即便丧失理性,也能凭借无数战斗磨练出来的本能发挥出应有的白刃战水平。   抛开繁琐的招式,一心投入到战斗当中。   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击都是最为致命的杀招!   这么说吧,吉尔伽美什是战争本身,那么它就是战斗本身。   “这才是我最心目中最棒的战奴。”   莫然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眯起双眸打量着赫拉克勒斯,尽管就身高来讲完全被碾压,然而却又不可思议的充满睥睨万物的神采。   “真想不通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弱小的从者来到这儿送死。”   从森林的四面八方再次传来了清脆的女声,很好听,但口气也让人很不爽。   “弱小么?”   莫然咀嚼着这个词汇。   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杀了他,Berserker。”   不会考虑是否欺凌弱小的狂战士毫不迟疑地挥舞斧剑。   被打中的话,上半身会飞上天吧。   这一击,让人不禁产生这样的感觉。   “归命于……地天。”   莫然像是打招呼一样的抬起左手,那修长白皙的手掌张开向外——   轰!   并非爆炸声,而是大气在悲鸣。   然而,当一切平息下来之时,呈现于眼前的却是极为违和的一幕。 第四十一章 立地通天炮   伊莉雅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眸,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羸弱的人类竟然空手接住了Berserker的斧剑,宛如钢琴家的手掌与那半人高的漆黑斧剑呈现出强烈的反比,大拇指按在下面,其余四根手指轻轻搭在狰狞的剑刃边缘处。   再结合之前所看见的那充满震撼力的挥舞斧剑的一幕。   从极动到极静,来的毫无征兆。   让人难受得几乎想一口血喷出来。   “听说你想杀我?”   莫然瞥了眼那相对于自己来讲十分庞大的斧剑。   坚牢地神又称地天,用地神、坚牢地天、持地神,即主掌大地之神,以坚固、不灭性著称,为十二天之一。   “吼!”   赫拉克勒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发出震撼人心的低吼。   伊莉雅也因此而惊醒过来,咬牙说道:“使用全力干掉他!”   她绝不相信区区一个人类可以敌得过自己的Berserker。   ──不允许这种事   这对少女来说,就像被爬在路旁的虫刺进心脏一般   居然被原本该被自己踏碎、向自己摇尾乞怜的对手逼到这种地步,   是自负最强的少女自尊心所不容许的   然而,现实不会顺从任何人的意愿。   ——它最擅长的就是打脸。   “哇哦。”   莫然吹了声口哨,一个后翻身拉开距离。   他前脚刚走,赫拉克勒斯后脚就一斧剑砸下来。   ‘轰’地一声,泥土飞溅。   冲击波吹得四周树干不安分的剧烈摇摆。   烟尘散去,那地方赫然形成了一个深坑。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埋下了地雷。   “不愧是大力神,这下连我也不得不暂避其锋了。”   莫然鼓掌道。   地天真言虽强,但面对全力以赴状态下的狂战士还是有点不够看。   如果刚才没躲开,那么脑袋肯定会想西瓜一样炸开。   防御?没用的,赫拉克勒斯是狂战士而不是白痴,同样的招数无法对它使用第二次。   攻击也好,防御也好。   前者有十二次试炼护体,后者有野兽直觉洞察先机。   所以,除非顶着阿瓦隆的乌龟壳,否则扛不住它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不,用狂风骤雨都不足以形容。   因为,狂风骤雨没办法瞬间撕碎目标!   所以,应该还要加上雷霆俩字。   陷入愤怒状态的狂战士才不会理睬莫然的赞赏,它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莫然!   咚咚咚!钢板一样的脚掌踩在大地上。   壮硕无比的狂战士以矫健的身姿冲了过来,那勇猛无畏的气势甚至能直接将普通人吓晕过去,别看它人高马大,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眨眼间便接近莫然,斧剑随着步伐而斩落!   “小心!”   声音逐渐远去。   莫然眼神冰冷无比,不带半点人性化情绪。   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再也感觉不到与战斗无关的一切。   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被他称之为【弑神】的状态中。   大脑发布命令的同时,身体做出动作。   身与心,完美契合。   “哼!”   这不是冷哼,而是八极拳独有的吐纳之法——擤气!   刹那间,体内筋骨齐鸣,雷音大作。   同时,右脚重重一跺。   无边劲力透过脚掌渗入大地,地面无声开裂。   ——此乃震脚之法。   利用从地面传来的反作用力,莫然整个人化为离弦之箭,连残影也看不到,在别人眼中就好像身影突然变模糊了一样。   “哈!”   擤气第二段加上八极崩拳,拳势宛如重炮轰然落在赫拉克勒斯的右手腕上。   真正意义上的后发制人!   抢在对方斧剑砍中自己之前,准确无误地命中对方的手腕。   何等惊人的眼力和判断力。   虽说赫拉克勒斯的动作是稍微大了点,但动作之快依然远远超出人们的反应极限。   就算拥有动态视力,也别想捕捉到斧剑的轨迹。   然而,莫然就办到了。   这炸雷般的一拳,劲力瞬间贯穿狂战士的手腕。   就好像不小心触碰到麻经了一样。   赫拉克勒斯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虽然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但仍旧避免不了斧剑脱手而出的结果。   “没了武器,这下就公平了不是吗?”   莫然的语气充满了快意。   清秀俊逸的面庞更是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野性笑容。   “法力无边之刚尊。”   真言加上不动明王的名讳。   愤怒的炎,能够焚毁一切虚妄、灾厄、邪魅。   “归命吧!”   拳头处掀起了一股猛烈的炎之漩涡。   极度的热量,一下就把森林弥漫的雾气蒸发殆尽,这并不是物质的炎,而是能毁灭魔性的,咒力形成的炎。   “□□□□□□□!!”   即便失去了武器,赫拉克勒斯也是希腊最强英雄,它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   一手遮掩面部,不让火焰伤害自己的双眼,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与莫然对轰!   两个大小不一的拳头相撞。   炙热的炎宛如火山喷发,无情冲击着狂战士的身躯,像是要把它碾碎一样。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莫然声音激昂,步伐已然蕴含禹步之奥妙。   赫拉克勒斯不甘示弱,拳拳势大力沉,莫然只觉得五脏六腑不断冲到冲击,但他仍旧不闻不顾,一边吟咏禹步言灵,一边疯魔般地出拳。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拳似雷霆,刚猛脆烈。   大有‘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之势。   面对莫然这不要命的战法,赫拉克勒斯逐渐有了不支的趋势。   倒不是力气问题,而是气势上被压过去了。   “人发杀机,天地反复!”   一拳,仅仅一拳。   找到其破绽,硬打硬开。   终于使得狂战士胸前空门大开。   紧接着便是——   “立地通天炮!” 第四十二章 可怜的伊莉雅   这一拳轰出,莫然已无力再战,不过赫拉克勒斯的状态比他还要糟糕,岩石般黝黑的胸膛上赫然多出一道拳印,好像用烙铁烫上去的一样,散发着丝丝热气。   只听得噗通一声,狂战士双膝跪地,那壮硕的躯体不住颤抖,从喉咙发出可怕的低吼,那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像是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然而——   “抱歉啦,你的宝具实在太麻烦,所以我就不杀你了。”   莫然嘴角浮现出从容的笑容,别看他刚才勇猛如虎,实则是硬扛着赫拉克勒斯的攻势,拼尽全力制造出一个破绽,接着给予致命一击。   此时此刻,那股暗劲已然渗入赫拉克勒斯的四肢百骸,阻断了它的神经系统,令它没法子控制自己的躯体,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   不管怎么说,莫然还是太托大了,竟然在不加持防御真言的状态下和狂战士正面硬肛。   就算是弑神者的体质也难以支撑。   若非他习武多年,又汲取了炼化吉尔伽美什所收获的咒力,实力有了显著提升,这会儿早就倒在地上了。   尽管如此,莫然仍旧清晰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经脉、五脏六腑灼热无比,就好像辣椒吃多了,肚子火烧一样的难受。   “药王菩萨归命。”   莫然默念真言,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一股股蕴含生命力的咒力流淌于四肢百骸,治愈着受损的经脉骨骼,咒力来回冲刷,恢复如常的经脉、骨骼、肌肉比之前更加坚韧牢固。   虽然这种事很伤身,不过也有助于提高自己。   正所谓——破后而立。   当然,不具备武学基础的弑神者是没有这种福利的。   “没事吧?”   贞德一看战斗告一段落,连忙过来扶住莫然,脸庞流露出不加掩盖的担忧之色。   她何曾见过这种野兽般的战斗?完全不考虑后退,仅仅一味地进攻、进攻、再进攻,受了伤也不置之不理,完全沉浸于战斗之中。   简直就是疯子!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莫然很强,强得令人咋舌,强得令人心服口服。   对付吉尔伽美什,就用以同样规模的手段回击。   对付赫拉克勒斯,则是赤手空拳就上了。   她无从了解莫然的想法,但她能感觉得到莫然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情。   享受——享受战斗——享受胜利所带来的满足感。   这是唯一的解释。   “只有战死的弑神者没有累死的弑神者。”   莫然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到赫拉克勒斯的面前,一挥手,凭空而现的火焰将它吞没。   “你把Berserkere弄到哪去了!”   森林里传来了尖锐的女声。   “在那儿么?韦驮天神归命。”   莫然毫不理会对方的质问,鹰隼般的目光定格在某个方向,突然整个人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啊!”   紧接着,密林深处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贞德在原地耐心等候。   不一会儿,莫然就拎着个小萝莉回来了。   雪一般的银发,人偶一般精致的面容。   赫然是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鸟枢沙摩明王归命,拥有实力与策略的你用无上的权威来束缚这一切。”   鸟枢沙摩明王。   五大明王之一,燃烧一切不净的清佛的化身。”   这股咒力被莫然注入到伊莉雅的体内,使她的魔术回路暂时性的瘫痪。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来进行战后谈判了。”莫然这下放心了,毫不在意伊莉雅那愤恨的瞪视,自顾自地说道。   “别妄想让我交出令咒,我是不会把Berserker给你的。”伊莉雅虽然外表是这样,但其实已经有十七八岁了,深谙人性险恶,对于莫然的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的确想要赫拉克勒斯,但我不会要你的令咒的。因为我答应了身边这位美女不会作为御主插手圣杯战争。”莫然用大拇指指了指立于身后的贞德,继续说道:“我的提案很简单,以令咒的名义将‘Berserker放弃抵抗’这个话重复三遍,之后我就会放了你。”   “你以为我没了令咒,Berserker就会自愿和你签订契约吗?”   伊莉雅一脸嘲弄的表情说道。   她依然不信任莫然。   “不,那家伙虽然失去了理智,但可没那么好说话。而且那样做太麻烦了,我还不如强行剥夺你的令咒来的更简单,不过那样的话,你的生命就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Berserker的。大不了你就把我杀了。”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你怎么看,贞德。”   “直接剥夺令咒吧。我有办法以不伤及魔术回路的前提,剥夺其令咒。”   “那令咒的所有权?”   “我来保管,反正我本身就有对每个从者行使两次令咒的特权,再多一次两次也无关紧要,只是魔力提供这点让我有点苦恼。”   “这个我来解决,你只要把令咒用掉,让它和圣杯断开联系,我就有办法搞定它。”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你们这样是违反规则的!还有你,你这个从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特权,这不公平!”   伊莉雅睁大双眸,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因为她是Ruler,本届圣杯战争的裁定者。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讲,她自身就代表着‘公平’。”莫然笑吟吟地说道。   “既然是裁定者,为什么要和这家伙同流合污!”   伊莉雅怒视着贞德说道。   “我的目的在于减少牺牲者,如果圣杯战争能够早点结束那再好不过了。再者,莫然并不处于参赛者的立场,所以我选择与他合作。”贞德从容应对,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质问而乱了方寸。   “你们就不怕被监督者知道吗?”   伊莉雅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说言峰绮礼?那家伙自己都违规了。”   莫然闻言失笑。   “纳尼?!”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伊莉雅直接傻眼了,敢情就只有自己被瞒在鼓里。 第四十三章 暴怒   这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尽管少女十分特别,但要仅以自身的魔力将Berserker留在现界,依然无异于夺走自己的生命。   明明理解这些,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师们依然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将她抛弃在冰雪覆盖的森林,抛弃在饥肠辘辘的兽群。   甚至把她送给被恶灵附体的亡骸,把她扔进堆积着残次品的垃圾场。   少女无数次地哭喊,寻求着那一丝根本看不见的希望,然而,身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Berserker。   经历了拷问般的种种,少女活了下来。   她学会了命令Berserker杀死那些企图伤害自己的敌人。一边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边将不断袭来的敌人扫之一空。   不知从何时起,她习惯了这种生活。   ……   少女讨厌向别人示弱,她所说的话全都是痛骂。   因为她本能般的领悟到,与其叹息,不如憎恨令她叹气的元凶更能使自己坚强起来。   少女轻蔑着Berserker的丑陋,诅咒着它的存在。   这也是当然。   如果没有Berserker,自己也不用如此痛苦。   如果不被选为御主,如果不用提前两个月打破以往规则强行召唤出它,那么自己也不会被人抛进那样地狱里。   少女发自内心地憎恨着它,并将愤怒用言语发泄出来。   为了报复它,把它丢进了兽群。   “好好体验我的痛苦吧。”   以这种理由,命令它放弃抵抗。   失去主人的指示就无法动弹的Berserker成为了野兽的食物。   头部、胸膛,以及手脚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不管肉体拥有怎样的强度,面对无休止的啃食,依然免不了受伤。   将这些看在眼里,少女大叫了一声。   再也忍不住冲上去,用自己娇弱的身躯保护它。   那一晚,野兽的血染红了森林。   ……   伊莉雅茫然的睁开双眸,茫然的打量四周。   直到察觉到这儿并不是爱因兹贝伦城堡,方才恢复意识。   “手术似乎很成功。”   靠在门框上的少年悠然说着。   那是非常清爽的声音。   用迂腐的方式来说,是让听者产生‘青空向自己搭话’错觉般的声音,如此的清澈纯净。   “不过难以想象,这孩子全身……不,应该说,她本身就是由魔术回路所构成。这就是所谓的荷蒙库鲁斯(意指欧洲的炼金术师创造出的人工生命)吗?”   头顶响起绵柔的女声。   那是一个金发少女,清丽绝伦的容貌彷如画卷,脑后扎着一条麻花辫,并不会给人一种老土的印象,反而多了几分柔弱感。   身着以蓝色为主调的修女服,腰间裹着银白盔甲,胸前则是两条缠绕至背部的锁链,长长的修女服下摆像是旗袍一样侧面裂开,露出裹着黑色的过膝长袜的修长双腿。   “她就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容器’,自然得做的精致一点。至于本人意见,那群炼金术师是不会在意的。”   莫然不徐不疾地来到床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伊莉雅那张俏脸。   “不过嘛,他们怎么想跟我没关系,我只会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做。”   “你要放弃召唤圣杯?”   “怎么可能,只不过换个容器罢了。”   “??”   “这个暂且不提。令咒,赶紧用掉它。”   “你把它弄到哪去了?为什么魔力消耗会这么巨大。”   贞德蹙着眉头,凝视着手背上的令咒,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飞快流逝,简直比解放宝具还要夸张。   “我的下仆复誓骑安翰斯正陪它玩耍呢。”   魔剑解放状态下的安翰斯实力可谓是相当惊人。   再加上不死之身,即便是狂战士也会感到棘手吧?   当然,原来的安翰斯虽说是二十七祖之一,但并不是不死之身。   给予他庇护的是【炼狱】。   不过赫拉克勒斯就没那么好的优待了,除非它愿意成为莫然的战仆。   “总之先得让它安静下来……以令咒的名义,放弃抵抗,Berserker。”   就这样说了三遍,贞德手背上的鲜红纹路已经消失了。   “OK,我去忙活了。”   莫然丢下一句,跨入虚空消失不见。   ……   远坂邸的庭院。   剑与枪的再度交锋,迸溅出点点火星。   青色的身影如猎豹般迅捷勇猛,接连不断刺出的魔枪好似狂风骤雨,把持剑的红色身影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远坂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绝美的脸庞阴沉如水,冷冽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某个身形高大的人影。   “没想到Lancer的御主会是你,绮礼。”   “虽然我对你的评价很高,但是凛,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神父从容笑道。   “不过也比不上身为监督者却偷偷摸摸当上御主来的够呛,犯规也该有个限度吧。”   远坂凛瞪视着这个算是自己半个师傅的男人。   “话虽如此你倒是挺冷静嘛,凛。你果然已经察觉到了么。”   “当然了。没有快快的召唤出从者,也是因为我在怀疑你。不过的确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一……开始?”   突然。   言峰绮礼表情变得很古怪。   “怎么了。难道有意见么,绮礼?”   “不,只是在想你说的一开始,究竟是指什么时候呢。”   神父笑了起来,打从心底里高兴着,用莫名的眼神注视着少女。   “等等,绮礼,你——”   少女神色一变。   “那是指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开始的时候?还是说你所说的'一开始',是在说上一次的圣杯战争?”   不给她提问的机会,言峰绮礼平静地反问。   倏地,远坂凛明悟了,脸色变得苍白,就像是看着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   “杀父亲的,是你?”   “当然了。因为是我的恩师嘛。暗算起来非常容易,直到我用我十年前送给你那把剑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刻,他也没能觉察。”   “——!!”   远坂凛悔恨的咬了咬牙之后。   “可恶,臭神父你死无葬身之地啊!我可以断言,绝对没有什么地方会收留你!哪怕地狱也不会要你这种人,炼狱也因为你比其他人都要厚颜无耻而叫你打道回府!像你这样的无能啊,在不合你性格的天国有针的宴席在等着你呢!!”   诸如此类,不断用难以忍受的粗言污语怒骂着。   一直以来处事不惊,总给人一种淡定优雅印象的她终于爆发了。   居然被欺骗了整整十年。   这意味着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和杀父凶手相伴十年。   每天还抱着虽然不太感冒但还是十分尊敬的心情跟他学习魔术。   然而,却是这种结果……   “Archer,许可你使用王牌,今晚一定要让这个假神父葬身于此!”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用掉了一枚令咒。 第四十四章 飞翔吧,摩托   “主人,从负责监视远坂邸的使魔那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梵·斐姆的报告打断了美狄亚的魔术教学。   “是言峰绮礼吧?”   莫然手里把玩着龙牙兵的种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书桌另一侧,美狄亚不悦地看着梵·斐姆,一天下来,能和莫然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然而因为‘不必要的某些人’的关系还要继续缩减,这让她无法忍受。   “您已经知道了?”   梵·斐姆无视了美狄亚的瞪视,惊诧道。   “猜的。”莫然耸了耸肩,解释道:“言峰绮礼破坏规则成为御主的这件事我早就心里有数,至于他为什么会去找凛的麻烦,我想大概是冲我来的吧。他最大的底牌已经被我干掉,若不想点办法给我添乱,恐怕明天一早,他就得跟太阳说拜拜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连续经过两场战斗的他依然生龍活虎、精力充沛,由此可见,所谓一夜之间结束圣杯战争,对他而言并不是单纯的玩笑话。   “需要我出手吗?主人。”   尽管契约转移,但美狄亚所认同的御主唯有莫然,所以称呼不变以表尊敬之意,这种情况就连贞德也束手无策。   “不,你不用出手,你和梵留下来保护卡莲,贞德跟我去就好了。”   莫然沉吟了一会说道。   以言峰绮礼为对手,必须得做好两手准备。   因为那个男人是个相当厉害的阴谋家,只要找到破绽就会阴你一手。   即便卡莲是他的女儿,也说不准他会不会虎毒食子。   “又是贞德,主人您难道真的看上那女孩了?”   美狄亚幽幽说道,身为Caster的她到现在为止还没展现出自己那立于时代顶端的魔术实力。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只能用‘立功心切’来形容。   没想到莫然很干脆地承认了。   “差不多吧。人漂亮、身材棒,性格好,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这种妹纸不要纯属性冷淡。”   “……”   美狄亚哑口无言。   “多谢赞扬,不过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的金发少女出声打破沉默的氛围。   那一本正经的姿态,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呆萌’两个字。   “嘛,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不介意的话再跟我走一趟吧。”   “求之不得。”   “……你看上去比我还像战斗狂。”   “那是因为我们的初衷不同,我战斗是为了和平,而你战斗全凭心情。”   贞德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看来咱们的相性不大好啊。”   莫然无奈摊手道。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的做法并没违背我的初衷。”   贞德低着头越说越小声,表情有些不自然,是害羞还是苦恼,一时半会说不清。   莫然微微一愣,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那么介怀,我说了,我会达成你的愿望,而你只要想着如何报答我就足够了。不过比起这个,咱们现在该出发了,不然我那妹妹说不定得横尸街头了。”   一分钟后,两人共骑一辆外形霸气彪悍的哈雷摩托离开别墅。   “这才是风一般的男子啊。”   莫然连头盔也不带,任由那呼啸的夜风撩起额前刘海,清秀俊逸的脸庞挂着快意十足的笑容。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吗?”   贞德紧搂着他的腰际,黛眉微蹙。   “两个理由,第一个是言峰绮礼绝不会杀她,第二个是Archer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小。尽管她不是将武艺锻炼到极致的‘背负者’但她依然有着为之自傲的英雄之功绩。Archer这种职介你还不了解吗?都是宝具强得离谱的挂比。”   “挂……比?那是什么?我生前是法国人,对日本的语言典故不太了解。”   “那是褒义词,大意是拥有打破规则的力量之人。”   莫然灵机一动说道。   “原来如此,那你也是挂比了。”   贞德若有所思的嘟哝道。   “……不好意思,风太大,我听不太清楚。”   然后不等贞德重述,莫然倏地加足马力,引擎轰地一声,排气管喷出蓝色的火焰!这尼玛原来是改装过的!   “慈悲诸佛归命——尤请风天归命!”   风天。是印度神话中的风之神。是胎藏界曼陀罗十二天之一。   ——摩托飞到了天上。   轮胎碾过住户们的房顶,咆哮轰鸣、撕裂夜空。 第四十五章 醒来吧,ea   摩托直接从街道上空飞跃,这效率绝对不比直升机来的要差。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呀,打得真够惨烈的啊。”   莫然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   “……已经结束了么?”   贞德紧随其后,表情甚为凝重。   “大概吧。周围有从者的气息吗?”   以言峰绮礼的个性,应该会留下点什么吧——不知为何,莫然有着这种预感。   贞德摒心静气仔细搜索方圆十公里内的从者气息。   倏地,猛地抬起头仰望夜空。   不,并不是夜空。   她的目光锁定的并不是夜空,而是停留于夜空之中那一抹月光般的身影。   “在天上吗?”   莫然见她这般举动,立即明悟,也跟着抬头望去。   虽然比不上神射手独有的千里眼,但经过咒力强化过的视力依然足以洞察一切。   不,即使没有这些,只要抬起头,目光就一定会被那一抹身影所吸引。   ——就是这么引人注目。   “了不起的感知力。”   一般人可不会想到敌人会在天上,Rider低声呢喃。   既然没发现了,就没有继续躲下去的必要。   但她没有落地,只是稍微降低了高度。   让双方足以正常对话。   “言峰绮礼授意你留下来等我们?”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莫然就认出了这名从者的身份。   一头如瀑般倾泻而下的紫发,用眼罩蒙住双眸,一身漆黑性感的装束,骑着毛发雪白的天马。   不会错的,这人就是美杜莎。   “和主人预料得一致,你的领悟力堪称一流。是的,主人有些话让我转告给你。”   美杜莎用冰冷的口气说道。   “你的两个妹妹现在被关在柳洞寺,限你两个小时内用伊莉雅斯菲尔交换,不然她们其中一个就会变成圣杯的容器。另外,不得带任何从者,只许你和伊莉雅斯菲尔两人前往,我的弟子啊,就让我来测试一下你的器量吧——这是主人的原话。”   “只有这些吗?”   “嗯?”   面对莫然的反问,美杜莎不解地蹙起眉头。   “我是问,他的遗言只有这些吗?”   “……!”   “算了。”   莫然摇了摇头,嘴边挂着一丝暧昧不清的微笑,右手伸向了天空,像是要紧握、抓住什么。   刹那间,天空好似裂开了一样。   血色的、魔术回路般的纹路汇聚在一起。   旋即出现的是一把极为诡异的剑。   这剑,不存在任何传说之中。   光是目睹,美杜莎就感觉到一阵瘆人的寒意,像是无数虫子爬上背部,像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   无法,移开目光。   那压倒性的存在感足以证明那是在‘佩加索斯’之上的宝具。   甚至于,用宝具来称呼都是一种辱没。   汗水无声滑落面颊。   美杜莎轻轻吸了口气,伸手扯下眼罩。   对方的目的显而易见,是打算让她葬身于此,就算不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总之,是想在最后的对决之前尽可能削减敌方战力。   很理所当然的原因,在被命令留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了任务的风险性。   如今,只不过是风险变成了现实罢了。   灰色的眼睛。   就连用水晶工艺都无法模拟出,她那异质的眼球。   无法寄宿光线的角膜,连系外界的方形瞳孔。   虹膜是凝固的,不允许眼睛闭上。   传达视觉情报的网膜细胞,一切全部使用直达上亿的第六架空要素以太。   ──是诸神所钟爱的艺术呢、还是诸神所嫉诅咒的天性呢。   不但无比的独特,同时,也美丽到无人能出其右。   ──魔眼。   那是魔术师有持有的,单一的魔术行使。   本来是从外界得到情报之被动机能的眼球,转为从自己本身来推动而变成有主动机能之眼。   说起来,就是本来做为视力的东西,全都以魔术来代替,只要用魔眼注视着选为目标的对象的话,其魔术效力就会飞跃式地大幅度增加。   简而言之,那是不可以去看的东西,其恐怖的魔术特性是只要看一眼,对方就会被吸入魔术中。   这种隐匿性和能力,魔眼是魔术师之间一流的证明。   把自己的眼睛用魔术回路重新改组的技法,和被称为魔术刻印之物相当接近。   本来,人工的魔眼只能持有魅惑或是暗示的程度。   保持着强力魔眼之人,只限于‘与生俱来之’而已。   束缚、强制、契约、炎、幻、凶运。   像那些介入他人运命的魔眼是特例,而在这之中最高位的魔眼是"石化"之魔眼。   现代的魔术师并无法持有此魔眼。   虽有石化的魔术,但能做到的魔术师却少之又少。   那是不由分说,仅只"看到"而已就会被石化。   “ho~石化的魔眼么,可惜对我起不了效果的哦。”   莫然虽不像贞德那般拥有EX级别的对魔力,但他却有‘排斥一切咒术性质的干涉’的体质。   况且,他自己也是魔眼的使用者。   对魔眼的了解决不在Rider之下。   如何应对、如何使用,尽皆了然于心。   不管怎样都不具备‘失败’的因素。   “——!”   即便是魔眼也不行吗?美杜莎感到一阵无力,咬牙拍拍天马的脖子,现在只能依靠这孩子了。   天马本身并不是那么强的幻想种。   普通的天马即使成长后,也不过只是魔兽级的幻想种。   绝非莫然一合之敌。   但是,那个不一样。   那是从神话时代就一直存在着的天马,已经到达了幻兽的等级。   那匹天马无比接近幻想种中最高级的‘龍种’。   不对,在防御方面是已经到达龍种的境界了。   因为那匹天马有着,比Saber职介拥有的对魔力还夸张的防护。   强大的魔力拒绝一切神秘的接近。天马长啸一声,自半空中俯冲而下,那就像巨大城墙在冲刺一般。   只要奔跑,就足以将周围的东西破坏殆尽。   ——这种东西,根本无法防御或闪避。   尽管如此,莫然还是流露出了遗憾之色。   “连宝具也不用,瞧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啊。”   继而高呼。   “醒来吧,EA!”   庞大的魔力漩涡咆哮着迎上了白色流星。 第四十六章 贞德从了   Rider——美杜莎没有第一时间解放最强宝具逃离而是采取佯攻的姿态企图打莫然一个措手不及。   说穿了,还是高傲的心态在作怪。   认为莫然区区人类持有宝具也发挥不出多大威力。   正因为这一想法,直接导致了她的败退。   ……   螺旋交汇的魔力漩涡撕裂空间,仿若从遥远的天际吹来的‘风’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风暴。陡然膨胀开来,撞上了化为流星的天马,那场景就像有人用巨大的鞭子抽打它一样,仅仅刹那间就分出了胜负。   哀鸣声响彻夜空。   那雪白如霜的毛发被鲜血染红,健硕的躯体伤痕累累。   伤口数量何其之多?   难以想象这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交锋之中。   “——!”   美杜莎勉强勒住爱马,不让它发狂失控。   灰色的双眸望向那直冲天际的血色漩涡,充满骇然之色。   这种级别的宝具竟然藉由区区一人类之手发挥出如此威力,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一力横扫千军的对军宝具也好。   足以轰掉城墙的对城宝具也罢。   在那把‘剑’的面前都得黯然失色,它已经脱离了常规宝具的范畴,硬要说的话,就是对界宝具吧。   不单单以敌人本身发起攻击。   甚至将整个世界囊括进去。   仿佛在向世人诠释:神威如狱。   “EA!”   莫然可不满足于‘击退’的成果,说实话,他现在可是很生气呢,虽说是老师,但胆敢伤害凛和樱,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因此,哪怕眼前这个从者是他较为欣赏的类型。   也绝然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响应新主人的命令,分别以相反方向旋转的三截圆柱形剑身轰鸣乍响!   随着莫然随手一挥,螺旋风压骤然收缩,好像无限延伸的剑刃,所到之处空间层层断裂,将一切可见的事物卷入其中,彻彻底底的粉碎、泯灭!   换言之——横扫一切。   美杜莎吓得脸都白了,这绝非夸大其词,没见过这般场面的人是绝对体会不到她的恐惧。   几乎是下意识解除‘骑乘状态’,遣走了天马‘佩加索斯’。   论速度的话,她可一点也不比Lancer差劲。   飞快落地打了个滚,卸去冲击力之后,立马朝着庭院另一个方向逃窜。   “想跑?问过我没有?”   虽然不善于用长剑之类的兵器,但莫然好歹跟随言峰绮礼练过黑键之法。   只需手腕轻轻一压,那极度收束的风压顿时偏离了原来的轨迹,照着美杜莎当头落下!   嘴唇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头传递着腥味。   美杜莎毫不迟疑的朝着庭院某棵大树扔出锁链短剑,接着发动‘怪力’把自己拉扯过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   瞬间爆发力是她的弱项。   仅凭能力值是不足以避开头顶的‘天灾’。   尽管如此,EA的输出力依然极为可观,单单余波就让美杜莎狼狈不已,浑身气血震荡,难受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不行了,已经……逃不掉了。   绝望占据了大脑,无力地靠在树上。   脚步声愈发接近,很快,那人出现了。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莫然用EA指着美杜莎的头部,声音冷漠如冰。   “看来,那两个小丫头真的对你很重要。”   事到如今,美杜莎反而不可思议的平静。   “贞德。”莫然突然转头看向一旁静默无声的少女。   “带她回去,让Caster搞定她。”   “那你呢?要一个人去柳洞寺?”   贞德直视着他的双眸,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自然,我那师兄都发来邀请了,我若不去他肯定会失望的。”   莫然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他向来信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我明白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得拜托你。”   “什么?”   “和我定下契约,这样一来,紧要关头可以用令咒召唤我。”   “哈?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我可是答应过你不以御主插手的。”   “情况特殊,那个监督者破坏规则,我有义务将他排除,而你……不是也被扯进来了么。你的妹妹出事,责任有一部分在我身上,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   什么叫对我负责?   莫然被贞德这番话搞得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他自然没理由拒绝。   必要时刻,说不定真需要她的帮忙。   “不过要是以身相许就好了。”   莫然颇为遗憾。   “那个,虽然我并不讨厌你,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贞德有板有眼地说道。   “……”   居然当真了。   不过,这件事还真由不得你来做决定。   这样想着,莫然神情一肃。   “来吧,签订契约。” 第四十七章 言峰绮礼的执念   言峰绮礼很愉悦,纵使得知美杜莎的溃败,他依然感到很愉悦。   因为这证明他对莫然的培养不是无用功!   为人师,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弟子成才。   他也一样,对莫然如今的成就感到无比满足。   十年前,卫宫切嗣那一枪教会了他何为‘欲望’。时至今日,莫然的出现又教会了他何为‘理想’。   与那种空口白话不同,言峰绮礼切实感受到了满足。   如果有人再跟他吹什么天才他一定会送上一句‘呵呵’。   和莫然相比,那些天才都是凡人俗子。   从莫然的身上,言峰绮礼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正如那遥不可及的梦想一样,莫然所表现出的种种令他怦然心动。   莫然不是一块有待雕琢的璞玉。   而是沙漠地下的金矿。   他死去的老师——远坂时臣的眼睛究竟得瞎到什么程度才会错过这么珍贵的人才。   不过好在错过了,不然就没他言峰绮礼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老师啊老师,若是你还活着,目睹莫然今日这般成就,可否会气得脸色发青?或是垂足顿胸懊恼不已?”   言峰绮礼欢呼着,雀跃着。   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很想对全世界呼喊:看看,这就是我言峰绮礼的弟子。   稍微幻想一下世人那震惊得无以复加的面孔,他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哼,假神父,你终于疯了吗?看来上帝总算对你的所作所为看不过去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远坂凛出言讥讽道。   旁边的樱看得焦急不已,连连给自己姐姐打眼色。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你。”言峰绮礼趋于平静,缓缓坐下道:“作为老师的女儿,你大概也没想过一个曾经被你唾弃的男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哈?你在开玩笑吧,我什么时候唾弃过哥哥了。”   远坂凛黛眉紧蹙,不快地说道。   “忘了么?算了,当初的事情忘了也就忘了,总之我也得向你道谢,没有你和你父亲的蔑视,他也不至于来找我。我现在能够体会到当初教我拳法的老武师的心情了,确实很令人愉快。”言峰绮礼低声笑着,眼中充满了回忆的色彩。   “喂!你这混蛋神父少来挑拨我和哥哥的关系,虽然父亲对他是很不好,但我绝没有瞧不起他的想法。”远坂凛怒视着他说道。   “是么?我怎么记得当初樱要被送去间桐家的时候,你却提议说让莫然去。”   言峰绮礼玩味地说道。   “呃,这个……”   远坂凛表情一滞。   “说穿了,他在你心目中一点地位远远不如樱,所以你才会如此提议。不过最终还是被老师拒绝了,因为莫然在他看来不过是区区学徒,继承间桐家的魔道这种好事,怎么说也得留给自己女儿。”   “……你别想糊弄我,是的,正如你所说,那个时候我的确不喜欢莫然,甚至觉得他的存在很碍事,但那又怎样?现在的我很喜欢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然而这并不是补偿,而是我愿意!”远坂凛面无表情的说道。   “无趣,说什么喜欢,你完全不了解他,又到底喜欢上了他哪一点?”   言峰绮礼嗤笑一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会问这个问题,就证明你心虚了。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的种种都不是你可以触及的。”   “……”   “看来你也隐约感觉到了,不愧是凛,观察力足够敏锐,只不过思想方面太稚嫩了。听说过Jhor(劫火)么?”   “你是说……?”   “两年前,莫然在奥利地击杀了二十七祖之一的【黑翼公】,而后又先后解决了二十七祖的莉塔·罗洁安以及为她复仇的水妖斯密蕾,接着降服了魔城·梵斐姆,灭杀了腑海林阿纳修,据说复誓骑安翰斯的失踪也跟他有关。这一来二去,二十七祖之六降的降,死的死,如今莫然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打响了名气。”   言峰绮礼说到这顿了顿,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一脸发白的远坂凛。   “我听说老师有意让莫然入赘,不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入赘——这在魔术界并不罕见。   某些魔道家族为了加深底蕴或是达成某项魔术研究,时而会招入一些有能力、天赋的年轻魔术师入赘。   莫然理当来讲也属于年轻、有能力天赋的魔术师。   可是,远坂家有那个资格招他入赘吗?   她远坂凛配得上吗?   经过言峰绮礼这么一说,远坂凛这才看清现实的残酷,紧咬着嘴唇,表情甚为不悦,然而却无法进行反驳。   因为,言峰绮礼是‘正确’的。   从现实、从利益、从魔术师的立场来讲。   他都是正确的。   “知道吗?我其实没打算跟我的爱徒作对,甚至没想过要跟他战斗,可是你们的存在让我很不放心,所以我将他引来,为的就是斩断束缚着他的羁绊。”   言峰绮礼悠然说道。   “你确定你这么做,莫然会接受吗?”   远坂凛的语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当然不会接受,别看他那样,其实他很重视感情的。不过正因为无法接受,所以你们的牺牲会成为他的动力。”   言峰绮礼直截了当地答道。   “他会杀了你的。”   “我甘愿成为他铺路石。”   “你已经没救了,琦礼。” 第四十八章 大圣杯   在冬木,有四个地方拥有召唤圣杯的灵脉。   第一位是拥有天然大洞窟‘龍洞’的圆藏山。其内部有着以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为基盘的大圣杯,只有御三家知道的秘密祭坛,从一百八十年前,那里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土地的提供者远坂家拥有把最佳的灵脉当作据点而占有的优先权,可是,充溢于圆藏山的魔力过于强大,以培养下一代术师的场所而言,那里过于危险,所以他们把居城定在第二位的灵脉,那就是现在的远坂邸。尽管那里对打圣杯而言稍有欠缺,但灵力足以支撑圣杯降临。   第三位的灵脉虽然让给了移居而来的间桐家,但那里的灵力与间桐一族的属性不相符,因此间桐邸建在别的地方,原来的灵脉由之后介入的圣堂教会占据。那就是现在的冬木教会所在的山丘。虽然与圆藏山相隔遥远的距离,位于河岸另一边的新都郊外,其灵格却不亚于第一位和第二位。   第四个灵脉以前并不存在于这片土地,而是三大灵脉经魔术加工后流出的变调的魔力源,在一百余年的岁月里积累、聚集于一点而成,也就是后发的灵地。在之后的调查中,确认了那里具有足以进行仪式的灵格,从第三次圣杯战争开始,那里就被标记为候补地。现在,那里是新都的市民会馆。   就算得到圣杯的容器,言峰绮礼也必须在四个地点中的一处完成仪式。   更况乎他还没得到圣杯的容器——伊莉雅。   莫然毫不怀疑他就在柳洞寺等着自己上门,可是他并没有立刻赶往柳洞寺。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是位于冬木市深山町西面的圆藏山山腰。   距离柳洞寺不远,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   “六个从者的魔力、承载魔力的容器、合适的降临地点,这三者便是圣杯战争的核心关键。若是缺少某一部分,圣杯便不会降临。那么问题来了,既没有容器又没有魔力,该如何使圣杯降临呢?”   莫然走在夜晚的山林里,那双火焰燃烧般的红色双眸紧盯着地面,一边自语一边‘看’。   并不止表面的岩石和树木,还有隐藏在地下,潜伏在大地的底部,一股巨大的致命的流动。   它的名字,叫做灵脉。   “文殊菩萨归命,请授予我你的大智。”   很快,他确定了目标所在,蹲下身把手放在地上。   “月光菩萨归命,助我驱逐一切!”   陡然间,地面轰塌了。   一个漆黑的洞穴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很清楚附近应该还有个天然洞穴,但莫然还是毫不迟疑地跳了进去。   进入洞穴的第一印象是‘深’。   十几秒过去了也不见有任何亮光,坠落速度还在加快。   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摔死。   “风天归命。”   风天。是印度神话中的风之神。是胎藏界曼陀罗十二天之一。   借助它的力量,莫然减缓了下坠速度。   又过了半分钟左右,终于落地了。   在莫然看来,大圣杯是管理圣杯战争的系统,圣杯则是回收战败的英灵之魂、为了起动大圣杯的动力炉。当圣杯存满起动大圣杯所必需要的魂魄份量时,利用从‘英灵之座’而来的英灵之魂来打开洞穴。   当结束工作的英灵们回到本来之‘座’的瞬间,以大圣杯之力固定住微微打开的洞穴,再用人之身来打开到达不了的根源之道。"   当然,这只是最初的一步。即使开了一个洞穴,也无法获得所愿之物。通往根源的道路还相当遥远。   即使如此──得到圣杯就等于得到无边无际的魔力。   因为,外侧充满了还未被人使用过、这里所无法比拟的大量魔力。若以普通的魔术师来说,只要有这些魔力,就能够行使出被称为‘奇迹’的成果。   简单来说,大圣杯即主要的魔法阵,而圣杯则是将之起动的钥匙。   如今呈现于莫然眼前的便是‘大圣杯。   完全不需要光线。   某种发光的苔藓,将洞窟照成一片幽绿。   走道满溢着生命的活力。满溢的活力,像是在歌颂生命诞生的空气。大量的‘生气’,化做目所能视的魔力之流。   活力满溢到让人想吐。   虽然闪耀着生命温暖的光辉,但却是污秽到让人想背过目光。   除了这个——   无边无际的天幕、以及黑色的太阳。   广阔的空间不足以称之为洞窟,而乃是荒凉的大地。   直径足足有二公里。不,应该有三公里吧。   在视线的另一端,有一座火山。   那就是,存在二百年间,不停地运作的系统。   收纳着被称为大圣杯的巨大魔法阵之巨大岩石,从内部喷出漆黑的火柱。   咚、咚,以及胎动黑影。   照耀着荒野的亮光,是从"那个"泄漏出来的魔力波动   远阪的文献记载着,这是被称为开端的祭坛。   在其正中心。   环状回廊、心脏世界的天之杯。   现正孕育着无法计量魔力的它,创造出不辜负其异名的‘异界’。   大圣杯满溢的魔力,已经不是凭人类之力所能及之物。   那个是,已经能够称为‘无尽’的魔力漩涡。   就算集中起全世界的魔术师,让他们随自己的喜好使用,也用不光的贮藏量。   就算耗尽人类一生的寿命也使用不尽的魔力,有个限度好了,但无法称做无尽。   “没有不可能的……么。凭这个魔力,的确可能实现所有愿望呢。”   莫然眯起眼眸,踏上了通往火山口的石阶。 第四十九章 我就是容器   异变,来临得毫无征兆。   “——!!”   藏身于柳洞寺内的人们同一时间感受到正下方的变故。   用正常人也能理解的话来讲就是——   “这、这是地震!?”   和妹妹一起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的远坂凛陡然瞪圆双眸。   言峰绮礼尽管保持站立姿态,但并没有因为大地剧烈摇晃而脚下不稳。   “地震……吗?似乎并非如此。”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超乎想象的魔力波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的门打开了,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   “发生什么了?”   不管怎么摇晃,步伐都是那么稳健。   可见这个中年人也掌握着与言峰绮礼那娴熟的中国拳法似是而非的技艺。   葛木宗一郎,这是他的名字。   相对于言峰绮礼而言,远坂凛更为熟悉这个人。   因为他就是穗群原学园的任课老师。   平日里见面虽少,但多多少少还算了解。   不过现在看来,那所谓的了解不过一种讽刺。   “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大圣杯就在圆藏山内部,我想这这一变故大概和大圣杯有所关系。”   言峰绮礼用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调说道。   “我让Assassin调查一下如何?”   葛木宗一郎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需如此,他应该快来了。”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地震来得快,消失也快。   然而——   “!?”   所有人身体一震。   空气变成如水压一般,覆盖整个寺庙。   言峰绮礼和葛木宗一郎第一时间冲出房间。   前殿已被一片黑暗的气息所笼罩。压迫与恐惧,岂止背脊,连手指头都因颤抖而麻痹。   Lancer紧紧攥着魔枪,野兽般锐利的双眸盯着眼前的‘怪物’。   对,怪物。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足以形容的词汇了。   如果真的打起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死的很惨。   但是——   即便如此——   “久违了小子,变成这幅模样倒是令我不曾想到,你把灵魂卖给了恶魔么?”   与赫拉克勒斯一样来自于神代的爱尔兰大英雄库丘林轻描淡写地打着招呼。   不远处,一步步走上台阶的身影缄默不出声,那彷如地狱归来般的姿态,令人打心里眼里感到恐惧。   像黑暗,如地狱一般的极端黑色的魔力充盈全身。   “不,只是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   身影,不,莫然微笑着道。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在和老友打招呼。   “嘁,说不说都随便你啦,不过你想见我的御主可得先通过我这关。”   库丘林耍了个枪花,摆出了战斗架势。   那样子,是来真的。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我啊,现在非常需要魔力。”   莫然一步踏出,空气陡然凝滞,若是普通人在场,说不定会脸色发青的晕过去。   不,就算不会晕过去,光是目睹从他身上溢出的‘黑暗’也会受到精神污染,被强烈的呕吐感、头疼折磨得不成人样。   “要上咯!”   “等等,Lancer。”   就在青色的枪兵发起进攻前的刹那,言峰绮礼赶到现场。   “喂喂主人,你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再不出手的话,没人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库丘林头也不回,不快地说道。   “确实,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刚才你的地震应该和你有关吧,我的弟子哟。”   不理会满腹怨言的枪兵,言峰绮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莫然。   “如果我跟你说,我把大圣杯‘吃’进肚子里了,你怎么看?”   “什么?!”   “圆藏山内部设有大圣杯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用于从冬木市的灵脉中汲取圣杯战争仪式所必要的魔力并储存。但是,就在六十年前圣杯被污染了,灵脉也被污染了,由极致的‘纯净’转变为极致的‘污秽’,十年前的大火足以说明一切。而我呢,恰恰就想要这极致的‘污秽’,不过要使圣杯降临需要六个从者的魔力和容器。如今,容器有了,就差魔力了。”   “把自己当成容器,你的目的是成就第三法?”   言峰绮礼并不在乎莫然是怎么‘吃’掉大圣杯的,他只在乎莫然的想法。   “不,我说过了,我只想要那个被污染的圣杯。”   “你既然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你应该能够理解所谓的‘此世之恶’是怎样的危险品。”   “当然,很危险,的确,但只要把它洗干净了不就好了。”   “做得到吗?”   “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再得不到充足的魔力,我就会沦为大圣杯的傀儡。可以说,我现在完全是在和时间赛跑呢。”   莫然咧嘴笑道。   将大圣杯挪到【炼狱】里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简单。   可是,后果却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光凭他自身的咒力根本不足以炼化‘此世之恶’。   诅咒逐渐浸透肉体。   再过十几分钟,构成‘莫然’这一人格的因素就会被取代。 第五十章 火里种莲   主如是说。地不可载富。   当虚饰之繁荣归于虚无之际,下一个千年将会造访。   富之象征,人之七罪。   被玷污的金杯。   全是为了将天门开启。   最后的奇迹,将会被纳入最出众之人手中。   ……   业火,佛教谓恶业害身如火。亦指地狱焚烧罪人之火。   莫然掠夺自不动明王的权能名为【炼狱】,而业火则是神力的体现。   【炼狱】被大圣杯的此世之恶所污染,连带着业火的性质也有了变化。   尽管库丘林的枪术一如既往的犀利,依然无法对抗莫然的黑炎。是的,就是黑炎,纯粹、极致的漆黑业火。   “猛虎硬爬山!”   莫然脚踩禹步,一拳接一拳,完全化身为不知疲倦为何物的战斗机器。   身上的休闲服被狂暴的‘气’撕裂开来,裸露出布满流线型肌肉的上身。   拳头处蕴含着极度收束的黑炎,变相加强了防御力和破坏力,就好像施加了强化魔术一样,竟然能够硬悍库丘林的魔枪!   砰砰砰砰……激烈的对撞声不绝于耳。   “嗷嗷嗷嗷嗷!”   库丘林也从喉咙口发出高昂的咆哮声,枪如雨、如风、如雷霆,地面不光布满了蜘蛛网状的裂痕,还有无数深深的枪痕。   简直就像台风过境般的肆虐着。   柳洞寺的前殿已然化为一片废墟,再度重演神话战场。   莫然的拳势依旧刚猛无匹,但打法根本不是八极拳的路子,反而有点赫拉克勒斯的感觉,仅凭经验、知觉战斗,不拘泥于招式套路,怎么舒服怎么打。   不过风格仍然是那么勇猛激进。   ——可见他,已然自成一派!   “杀!”   一枪刺空无关紧要,枪尾顺势横扫而去。   莫然不管不顾,还是那招‘猛虎硬爬山’,不过嘴里却念道:“地天归命!!”   地天,十二天之一,以不灭性和坚固著称。   然而,除此之外,它还象征着大地的力量。   莫然已经不再理会库丘林的招数,拳脚一并齐上,流畅的连续攻击其每一击都是以‘莫然’为输出口的来自灵脉大地的魔力。别说是人类,就连墙壁、门扉,甚至是道场坚固的大门也能轻易粉碎。   当然,枪兵是爱尔兰的库兰猛犬。   他的枪术不用说,理所当然的神域之法。   可是,不管招式如何精妙,若是无法给敌人造成伤害,那就没有丝毫用处。   “什么——?!”   库丘林心下一惊,枪尾明明命中了,可是偏偏刺不进去。   莫然的体质本身就异于常人,骨骼强度比拟钢铁,肌肉韧度可以卡住狙击枪的子弹。   如今借助地天的权威之力,就算比起希腊神话中号称立于大地而不败的泰坦巨人也不遑多让。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莫然的攻击也到了。   拳头绕过枪杆,印在他的胸膛上。   ——黑炎犹如火山喷发。   “可恶!”   ‘轰’地一声,库丘林宛如炮弹般射出,撞入柳洞寺大殿,掀起一片尘土,没入黑暗不见生死。   就在这时,几近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莫然身后,明晃晃的利刃当头扎下!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哈桑吗。”   遮断气息的能力再厉害,也瞒不过莫然‘气吞之法’的感知。   转身就是一记鞭腿。   明明失了先机,可是速度却在对方之上。   真正意义上的后发先至!   哈桑来得快去得也快,整个人就像垃圾一样被踹飞了。   “嗯?”   莫然正打算实施致命一击,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反射性回头看去,视网膜中映出一点红芒。   “Gae·Bolg(穿刺·死棘之枪)!”   库丘林不知何时从废墟你爬了出去,他的状态看上去十分不容乐观,身上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伤口,尤其是胸口,紧身衣都烧没了了,那健硕的胸膛一片焦黑。   然而,他还是咬紧牙关解放了宝具。   魔枪犹如流星般刺出!   “——归命大元帅明王。请赐予吾汝之威德与守护!”   此乃大元帅明王真言。   又或者是叫大元帅法的秘术。自古讨伐平将门,招来了神风的国家镇护的咒法。   在密教最高级别的结界面前,逆转因果的魔枪只能无功而返。   “啧,你这小子到底是有多棘手。”   “怎么,没力气了吗?”   莫然一边嘲讽,一边冲着库丘林挥拳。   “和你这怪物可不能比,从刚才开始你的气息就没有半点削弱,就算再打三天三夜也是一样吧。”   库丘林冷哼道,利用步伐闪躲,同时给予反击。   “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曩莫萨缚怛他孽帝毗药萨缚目契毗药萨缚他咀罗咤赞拏摩诃路洒拏欠佉呬佉呬萨缚尾觐南吽怛罗咤憾曼!”   莫然口吐梵言,一鼓作气使出了最为擅长的火界咒。   从地面涌现出一朵完全由火焰构成的莲花。   禹步加上立地通天炮加上火界咒。   便是这招——火里种莲! 第五十一章 尼禄   库丘林没想到自己会败得如此干脆利落。   不过——   “这并不坏呢。跟你战斗真是令人愉悦。加油吧小子。”   “当然,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莫然凝视着眼前飞舞的光粒,轻声说道。   继而捡起地上的魔枪。   用库丘林的话来讲,你小子总算让我摆脱那个麻烦的诅咒了,所以这就是你的战利品。   还真是慷慨大方的英雄啊。   说送人就送人,不愧是富二代。   “接下来该你了。”   莫然熟练地耍了个枪花,枪尖遥遥对准身后的Assassin。   吸收了Lancer——库丘林的魔力,状态终于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没有刚才那种难受得恨不得砸烂自己脑袋的冲动。   不过。Assassin嗤笑了一声,透过面具的视线充满蔑视。   “以为自己赢定了么。”   话音落下,他的右臂扭曲膨胀,迸发出血一般的光芒。那陡然升腾的魔力波动,毋容置疑,这是解放宝具的前兆。   使用了诅咒之臂的暗杀术‘妄想心音(Zabaniya)’。这就是身为十九位首领之一的他的宝具。把利用中东的古老咒术所诞生出的恶魔撒旦的手臂接合为自己的手臂而成。它的能力特化在咒杀他人。   将杀害对象描绘于镜中,再由该反镜存在,用以太】块,造出与杀害对象分毫不差的‘双重存在’。双重存在,拥有与真货互相共鸣的性质,伤害双重存在的话,真货亦同样地会受伤。这是类感咒术,而且也可以说是极为高级的。藉由抓破以此造出的对象的拟似心脏,对象会在表面上毫无损伤地只有心脏被破坏而死亡。   面对这个‘妄想心音(Zabaniya)’的攻击,怎么样的铠甲都没有意义。某种意义上是比库丘林的‘穿刺·死棘之枪’还要致命的宝具。   就算逆转因果,始终还是要从外面刺进去。   但妄想心音不同,它是从内部发起攻击。   然而——   莫然却在他解放宝具的刹那动了,脚下一蹬便飞上了柳洞寺的房顶,其姿如天兵天将降临,在落下之前,手臂将‘一出手必穿心脏’的魔枪举过头顶,摆出投掷标枪的姿势。   传说曰:此枪投出去后会化为无数的箭矢追踪敌人   名为:   Ge——!   “——突破!”   口中编织着言语,呼唤因果之枪,   Bolg!   “死翔之枪——!!”   伴随着言灵,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原本是投掷用的宝具。   只要瞄准就必定刺穿心脏的魔枪。   无法躲避,不管躲多少次都会不断向目标追击的诅咒宝具。   GeBolg,生平未逢一败的英雄所持有的破灭之枪的真正用法。   莫然将其再现于世!   ……   间桐宅邸……不,现在应该说是莫然的别墅。   贞德亲眼看着美狄亚用宝具切断了美杜莎和言峰绮礼的契约(一直没说,美杜莎和库丘林都是言峰绮礼的从者,区别在于一个是召唤出来的,一个是从巴泽特那儿抢来的。召唤美杜莎的圣遗物是几年前在间桐家的废墟捡到的)方才舒了口气。   “你们不打算杀我吗?”   美杜莎不解地问道。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不过主人会不开心的。”   美狄亚悠悠答道。   “不管莫然打算怎么做,我都不希望你继续参与战斗。直到他回来或是你消失为止,你都得呆在这儿不许出去。”   贞德一脸严肃地说着。   刚说完就有人闯进来。   “总算找到你们了。”   来人看上去很无奈。   “Archer?你还没死么?”   美狄亚虽然知道有人来了,但没想到是莫然最在乎的那个女孩的从者。   “勉勉强强跑掉了,那个假神父居然找来三个从者,又拿奏者的妹妹当人质,没办法,奏者就派我出来寻求援兵。”   Archer——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叹了口气说道。   曾被誉为罗马暴君的她如今看上去可谓是相当狼狈。   华丽的红色礼服变得脏兮兮的,所谓落魄指的就是她这样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贞德恍然大悟。早在爱因兹贝伦森林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不过因为被森林里的结界干扰了,所以没法做出准确的结论。   “那是奏者的命令啦。比起这个,莫然卿在哪?”   “他已经去柳洞寺了。”   “什么?!”   尼禄一听傻眼了,敢情自己东跑西跑还不如人家效率快。   “我跟你一块去吧。”   贞德忽然提议道。   “多个帮手也是好的,不过Ruler,你不是裁定者吗?插手战局没关系吗?”   “我仅仅是为了履行诺言罢了。” 第五十二章 最后的授业   月色下,柳洞寺那被戏称‘无敌’的地砖已经碎得不成样了。   莫然手一抬,鲜红魔枪再次回到手中。不远处,哈桑的尸骸逐渐化为光粒,消失得无影无踪。   用某位红色弓兵的话来讲,死棘之枪已然不逊于原型的冈格尼尔。   一击之力竟恐怖如斯。   Assassin好歹也是英灵,可却逃跑也办不到。   转眼间,便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了不起了不起。”   言峰绮礼鼓掌说道,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看来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不过你仍然有资格做我的老师。”   莫然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或许言峰绮礼不是发自真心对他好,但言峰绮礼始终教会了他很多。如果说,前世的虚无僧乃是他的授业恩师,那么言峰绮礼就是他的引路人。   他能够顺利走到今天,与言峰绮礼的帮助脱不开关系。   “是啊。我也为有你这样的弟子感到自豪。”   言峰绮礼静静眺望着夜空,少见地没有露出虚伪的笑容。   “不过,就如同卫宫切嗣以救赎他人为己任。我呢,只能够将自己的高兴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   没错,他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男人。   “然而,我的成就却带给你喜悦,从这点来讲,你的本性彻底被颠覆了。”   莫然接口道。   “不错,所以我要做最后的抵抗,让‘言峰绮礼’依旧是‘言峰绮礼’,同时,也为你上最后的一堂课。呐,我问你,何为善恶?”   “谁知道呢。”   面对言峰绮礼提出的问题,莫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确实,本来就没有答案,人类就是这样。没有明确的答案,以变动的真实为正。我们人啊,打从一开始就无法成为真实。人类同时兼具善与恶,其属性的划分,全凭自己的选择。一开始就是零,出生一事是没有罪恶的。”   言峰绮礼沉默了一会,感叹道。   “──也就是说,就算有罪,但婴儿本身是没有罪的,对吧。”   “没错。人类是从出生开始,就是靠着学习来分辨善、恶的生物。某处的圣典也这么记载。人类是比天使更加优秀的存在。原因就是,虽然知道何谓罪恶,但还是有不朝罪恶而去的人存在。和从一出生起,只知道善的天使不一样。人类呢,因为是带着恶而以善来生活的生物,因此,比只知道善的天使来的更加优秀。”   顿了顿,言峰绮礼眯起眼眸,回忆道:“然而,就算是令人想要作呕的恶人,也有开玩笑似的善意。虽然是拯救多数人类的圣人,也有一时兴起的恶意。这个矛盾。虽然是对立的善意和恶意,但身为人的都是肉身的圣杯。生存一事若是罪恶的话,生活才算是惩罚。生命若有其善,生命就有其恶。因此──还未出生之物,是无法问罪。即使是无人盼望,也不是天生就是罪恶。直到它诞生的瞬间为止,都没有受罚的理由。”   换言之,不管莫然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不管‘此世之恶’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至少,至少现在,莫然在他看来就是‘绝对无罪之人’。   “来吧,我的弟子哟,让我抱着这份愚蠢的执念迎接神的审判吧。”   言峰绮礼笑着说道,同时拔出了身上的黑键。   莫然一时无言,这份期待对他来讲过于沉重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想辜负这份期待。   “其实啊,老师,你错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形骤然启动,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魔枪化作一道红色残影,刹那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贞德和尼禄赶到时,看到就是这幅场景:   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手持魔枪凝视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前殿像是经历了一场决战般惨烈,就连山门也因为不知名的爆炸而消失。   “——”   贞德无言地走上前,手伸向莫然。   然而,却被莫然擒住手腕。   “别来烦我,我现在心情不好。”   “可是你受伤了。”   贞德眉头紧蹙。   没错,一向所向披靡的莫然受伤了。   始俑者恰恰是言峰绮礼。   莫然闻言一怔,下意识摸向胸前那道黑键造成的伤口。   触碰的一瞬间,疼痛感传递而来。   这是理所当然,倒不如说这才是言峰绮礼的目的所在。   只有晓得疼痛的人,才懂得保护好自己。   ——这便是,言峰绮礼最后的授业。   不要被世间善恶所束缚心智。   不要盲目自大像个热血白痴。   不要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失了方寸。   不要……   不要……   莫然仰起头,静静地闭上了双眸。   “啊,我懂了,老师。” 第五十三章 独一无二的王   很糟糕,很糟糕,绝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声,远坂凛心中焦急万分。   怕死吗?不,决然不是。   尽管知晓莫然就是几年前传闻的劫火,但一口气与三个英灵交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并不知道美杜莎已经落败被擒,还以为言峰绮礼把她安排在暗处伺机行动。   正面佯攻的Lancer,伺机偷袭的Rider,还有一个阴险的暗杀者,这组合未免太耍赖了吧?远坂凛很清楚再怎么抱怨也是无用功,所以趁着言峰绮礼离开这会儿,努力挣脱捆缚自己的锁链。   “樱,稍微帮我一下……对对,就是那个,把那个递给我。”   尽管手脚都被绑住,但魔术回路并没有封闭。   远坂家流传下来的转换之技法。极为擅长对力量的转移,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一般情况下,魔力只要流出体外就消失了,但只要在流出体外的魔力消失之前,以魔力发动名为魔术的仪式,就能对‘神秘’进行控制。力量的转换——以此为基础的话可以说是万能的吧。   当然,这样是很困难的。   所以,远坂凛才会想到利用道具——宝石。   把魔力转移到宝石里,就能使宝石的性质发生变化。   与魔幻小说里的魔法卷轴是同样的原理。   常年随身携带的宝石都被言峰绮礼收走了,不过好在他没有将之摧毁或是扔弃,而是随手放在了书柜上边。也许在言峰绮礼看来,手脚被绑住的她们是绝对没法够到的。   “是、是这个吗?”   “对对,你就保持这样别动。”   言峰绮礼太大意了。   他低估了人类的可能性。   只听得‘咚’地的一声,书柜倒了下来,得亏樱很听话的没乱动,不然这下肯定会被砸到。   不过远坂凛就没那么走运了,虽然没有直接压到她,但却有不少的书砸到她脑袋。   “疼疼——那个该死的神父,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少女噙着泪,不停地发牢骚。   用小袋子装着的宝石正好落在她脚边。   幸好手指还能勉强活动,夹起一颗默默念叨咒文。   很快,宝石发出‘咝咝’的声音。   肉眼可见的热气升腾而起。   “烫烫烫——!”   “没事吧,姐姐。”   “勉勉强强吧。”   锁链碰到宝石很快就融化了。   “樱,我马上来帮你。”   冒着被烫伤的危险挣脱开了锁链。   远坂凛扭动着僵硬的手脚,使得气血通畅之后,连忙起身营救自己的妹妹。   正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巨响!   “怎、怎么回事?”   远坂凛被吓了一跳,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陨石砸下来了一样。   门缝间溢散出不少灰尘。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远坂凛迅速冷静下来,带着樱悄然离去。   出了后殿的房屋,眼前的一切让两女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那个柳洞寺吗?   简直是惨不忍睹,恐怕得花销比原先的建筑费更贵的费用才能够恢复原状吧。   “这不是凛和樱吗?还想着你们会不会已经不幸身亡了,没想到还能见着你们啊。”   说话之人赫然是远坂凛所担心不已的莫然。   不过他的状态可不怎么好。   “莫然?!……你、你的头发、还有身体是怎么回事?”   远坂凛看见莫然的第一眼,不禁脱口而出。   “哥哥……?”   樱一脸呆然,怀疑起这人的真实身份。   “啊,这个啊。”莫然用手捋了捋额前的白色刘海。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视就好了。”   无视?说得轻巧。   好吧,就算发色变化可以无视,但身体呢?   “至于身体……如你所见,一些魔术回路罢了。”   赤裸的上身布满了红色纹路。   (请参考闪闪的某张裸上身手持EA的图)   “对了凛,你大概永远也看不到Archer了。”   莫然邪邪地笑着。   “嗯?”远坂凛怔了怔,反射性瞥了眼手背,令咒还在。   “别看令咒了,Archer已经被我‘吃’掉了。顺便还有那个Ruler,尽是一些不听劝的家伙。稍微讲了一些关于圣杯的秘闻就受不了,想要毁掉我手里的大圣杯,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实现野望的关键之物,没有了它,我将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   莫然越说越激动,呼吸变得急促,神情变得狰狞。   他心底积攒已久的‘对未来的迷茫’通过此世之恶的感染,转变成对世界的痛恨。   “我终于可以肯定了,你不是莫然。至少不是我所认识的莫然。”   远坂凛硬生生把‘我所喜欢的莫然’这句话咽了回去,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瞪着他。   “大概是此世之恶的影响吧,第三次圣杯战争遗留下的脏东西,连带着把灵脉、大圣杯、人类最纯粹的幻想都给污染了,我又如何能够幸免?”   莫然把手放在心口,感受着那不一般的跳动。   体内的某处——卷起了漩涡。   罪孽,这个世上的邪恶,流转着增幅着连锁着变化着款其漩涡。   暴食色欲强欲忧郁愤怒怠惰虚伪傲慢嫉妒,一遍遍侵犯着萌发着卷起漩涡。   反叛罪恐吓罪jianyin罪毁弃罪七宗罪胁迫罪盗窃罪逃亡罪诬告罪放火罪侮辱罪不敬罪离间罪诱拐罪行贿罪堕胎罪参与自杀罪赌博罪尸体遗弃罪聚众闹事罪遗弃罪伪证罪私藏赃物罪绑架罪暴行罪,所有罪行应该悉数判决死罪极刑拒绝并否定所有憎恨,绝不允许,绝不认同。   不过——   太无聊了。   太渺小了。   即便这个怨恨和诅咒的漩涡中不存在正确以及肯定。但是世界原本就是如此,既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那为什么又要叹息?为什么又要惊讶?   言峰绮礼曾问过他何为善恶。   莫然的回答便是——   我之所好即为善,我之所厌即为恶。   因为我是王,独一无二的王。 第五十四章 被河蟹了   RT,想看只能去交流地了。搜索本书书名,交流地的头像是封面,不用担心认错。 第五十五章 一起去时钟塔吗?   从【炼狱】出来,莫然只觉得神清气爽,那岩浆的味道闻得都快吐了。   不过成果也很显著,【炼狱】的领土扩张了三分之一,完全解放的话,覆盖整个冬木市不在话下。   炼化此世之恶得来的咒力,基本上都被他用于扩充【炼狱】。   不过即便如此,莫然体力咒力量也有了一定增长,再过段时间,等到此世之恶完全炼化了,那增长量足以堪比‘弑杀一柱神’。   (虽然原著没有提到,不过我认为弑神所带来的不仅仅是权能,也有咒力的增幅,或许不太对于弑神者不太明显,但至少也有十到十一这样的提升。当然,初次弑神肯定变化很显著,相当于从一或零变成十,而后继续弑神者就会变成十一十二,这样才能解释教主和沃邦为毛那么强悍,如有不同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我自己脑补的,大家一笑而过就好)   “变态哥哥总算舍得从女人身上爬起来了吗?”   突然传来一个很不友好的声音。   莫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凛,你这是在吃醋吗?”   固然,此世之恶对他性格有所影响。   但好在‘治疗’及时,没有变成了毁灭世界的魔王。   对此,远坂凛虽然极为不快,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开、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呢,我只是担心你做那种事情做上瘾了而已。”   “教科书式的傲娇啊。你也该改改你那心口不一的习惯了,我之前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和她们之间仅仅是所有物和所有者的关系罢了。”   莫然虽然比较重感情,但他绝不会被感情所蒙蔽双眼。   更不会因为羁绊而变得优柔寡断。   “那么你告诉我卡莲·奥尔黛西亚是怎么回事?”   远坂凛眯起双眸,抱胸笑吟吟地说道。   “呃——”   莫然一时无言。   “啊拉,还以为谁在背后嘀嘀咕咕议论我呢,原来是远坂家的大小姐啊。”   好巧不巧,一身女仆装的卡莲端着点心进来,用‘友善’的眼神斜视着远坂凛。   “仗着某人的喜爱就阴魂不散的家伙,我是没有那个闲心去在意的!”   “事先让我确认一下,这难道是嫉妒吗?”   “嫉、嫉妒……”   “真是够了,你们俩个是三岁小孩吗?再吵就把你们关禁闭。”   莫然揉了揉太阳穴,妹纸多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一听到‘禁闭’俩字,远坂凛和卡莲顿时不吭声了,只是用眼神交锋着。   对此,莫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对了凛,你来找我应该是有其他事吧?”   “嗯?啊,对,是有其他事来着,不过看到你那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总是忍不住生气。”   “你在说什么呢?我都快吐了,还回味无穷呢。”   莫然摇头说道。   贞德的圣洁、尼禄的性感、美狄亚的妩媚、美杜莎的冷艳,以及伊莉雅的青涩。   虽说各有千秋,但连续几天几夜都在啪啪啪,任谁也会腻歪的。   “变态哥哥!”   “你再说一遍我今晚就把你给啪了。”   “……咳咳,咱们还是来说正事吧。”远坂凛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故作冷静地说道:“我打算带着樱去时钟塔进修,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只是说一声?”   “当然,如果你硬要跟我们一块去,我倒不是不能考虑。”   “又见傲娇。”   “啰嗦!”   “——不过无所谓,就当去英国旅游了。”   “诶?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   反正距离圣杯完全净化还需要一段时间。   莫然心想。 第五十六章 拉拢   英国伦敦的某地,砖块和石头筑造的街道。   十二世纪的建筑在这里依然保存完好,处处一派中世纪和现代交织混杂的景象。   由超过四十栋的学生宿舍、数量过百的学术楼,以及为该处居民带来滋润的商业所构成的城镇。   魔术协会发祥之地,名副其实的现代魔术世界中心,魔术师们的大本营。   莫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踏上了这座人们带着敬意与畏惧称呼为‘时钟塔’的城市。   “从这开始就是罗克斯洛特……真不愧是最弱的十一科,街上毫无造作之处啊。还真有那群赚不来钱的考古学者的风格。”   时钟塔这个都市根据每一个院系、部门,城镇的建筑都会各有不同。   魔术协会把神秘学分为十二个领域,换句话说,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各个院系的特色的写照。   由十二个君主所管理的十二个院系。   十二个领域以堪称必需的全体基础——魔术全体的共通常识、地脉、大源学作为(Ⅰ),继而分别是个体基础(Ⅱ)、降灵(Ⅲ)、矿石(Ⅳ)、动物(Ⅴ)、传承(Ⅵ)、植物(Ⅶ)天体(Ⅷ)、创造(Ⅸ)、诅咒(Ⅹ)、考古学(Ⅺ)、现代魔术论(Ⅻ),是决定魔术师生存形式的研究方针。   虽说此外还有法政作为第十三个项目向志愿当政治家的人敞开大门,但由于那并非探求神秘的学问而是用来推动社会的学问,所以不被计入十二院系之内。   大部分的魔术师都是学习全体基础——魔术全体的共通常识、类感魔术和感染魔术、地脉、大源学约五年,然后按常规来说会进入各自家族继承下来的院系,又为了辅助和发展它而设籍于其他院系作为后备。   虽然简单概括成了天体,但其中包括占星术、天体运行、神学等分支,所以很少会碰上修习课程跟自己完全相同的魔术师。   另外,每个院系宿舍区的内部是十分团结的,如果外人想要踏入自己院系的院子里,从个人之间的纷争演变成院系宿舍区之间的战争也是常有的事。   综上所述全是梵·斐姆调查到的情报,在这儿可以称之为‘常识’。   某间办公室。   “了不起,不愧是财经界的魔王。”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此身仅为吾主效力。”   看着一副恭谨模样的管家先生,远坂凛哑然望向旁边喝茶不语的莫然。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她是想问莫然是怎么收服这个大魔头的。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莫然轻松写意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未免太简单了吧?   远坂凛一脸狐疑之色。   “好啦好啦,这种事就别计较了,反正栽在我手里的祖已经不止一个了。”   “那群愚蠢的家伙岂能阻碍吾主的征途?”   一提起这个,梵·斐姆顿时心情大好,跟那群‘亡灵’比起来,他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放在小说里就是魔王城堡的大管家。   “你们俩还真意气相投。”   远坂凛撇了撇嘴,起初得知莫然的真实身份还蛮惊讶的,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习惯了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感到骄傲。   ——远坂家终于要崛起了!   “话说那老头怎么还不来?说好的稍等一会,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难不成被学生绑架了?”莫然挑眉说道,摆在面前的茶杯已空。   “不要着急嘛,也许人家有什么急事,毕竟是时钟塔的事务蛮多的。”   远坂凛话刚说完就有一堆人冲了进来。   “莫然阁下,我代表XX家族郑重邀请您前去作客。”   “莫然阁下,我们领主对您的事迹十分钦佩,还请务必赏脸一叙。”   “莫然阁下,我们现代魔术科极为欢迎您的加入。”   ……诸如此类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梵,教教他们什么是礼貌。”   莫然皱眉吩咐道。   “遵命。”   梵·斐姆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用不带丝毫感情的棕色眸子注视着这帮任意妄为的说客。   “无形之影伴我身。”   不详的魔力陡然膨胀释放。   整个办公室一下子暗淡下来,从墙角、天花板、地面钻出一个个扭曲的人型使魔。   这些使魔全是概念化产物。   除非将作为祭坛的房间打破,否则是杀不掉这些使魔的。   一分钟后,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有个老头满头大汗跑进来,一看满地都是口吐白沫的倒霉货,气得破口大骂:“见鬼!还是慢了一步。”   然后连忙鞠躬致歉。   “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们的情报管理不善,以至于您的行踪被泄露了出去。”   “没关系,就算你不说,早晚也会泄露。关于科系的选择,我跟凛一块去矿石系,圣堂教会那边我会处理,还有问题就让有问题的人来找我,OK?”   “好的好的,马上帮您办理手续。”   老头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莫然虽然还没正式加入魔术协会,但只要人进了时钟塔就有机会拉拢。   被誉为二十一世纪第一天才的魔术师——【劫火】。   这种人才不拉拢简直是浪费啊。 第五十七章 离开   在时钟塔的这段日子,莫然呆得十分舒坦,虽说是矿石科系的学生,但从来不去上课,胆敢背后议论的不要命的家伙已经尝到了一生难以忘怀的苦头。导致入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名头就在时钟塔内部流传开了。   “听说了吗?教会的最强猎手就在时钟塔……什么?你不知道……哦我的天,你该不会把自己关在工房像鸵鸟一样的忙碌吧?不然就算你在教室上课也一定会听到演武场爆炸的声音。”   莫然倒不在乎传言什么的,他向来只信奉拳头大的人说的算。   一开始有些人不服他‘本世纪最具潜力的天才’的头衔而发起挑战。莫然都高兴坏了,正愁没活靶子试试自己摸索出来的‘八极六合枪’。   要知道他的祖师爷李书文以前可是号称‘神枪李’。说得再夸张一点,八极拳大部分徒手技巧都是为将来习练六合枪打基础。   盖因波加(死棘之枪的英文音译)到了莫然手上,那威势可一点也不比库丘林使用时逊色。   莫然甚至没有动用自己最为拿手的密教魔术,仅凭强悍的身体素质与技巧应对。   硬是把个个科系的首席,自忖天之骄子的贵族子弟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也是,莫然的武艺能够和神代英雄一较高下,对付这群没品尝过绝望滋味的温室花朵简直不要太容易。   更况乎,八极拳乃是杀伐之术演化而来,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手下留情。   就是一个字——打!   战斗不是以决出败者为前提就不算是结束。   渐渐下来,已经没人敢对莫然出言不逊了,即便是那些自视甚高的‘领主’们也不愿意得罪一个妖孽天才。   没人陪莫然打,莫然只好把赫拉克勒斯抓来当陪练,反正皮糙肉厚的不怕误伤。而且还是难得可堪一战的武艺超绝之辈。   虽说失去理智,但本身基础摆在那。   莫然也算是打得比较尽兴。   每天打一场,打完就去找美狄亚学习神代魔术。   其余空闲时间就用来啪啪啪,既可以满足身心,还可以补充魔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如今,莫然就等着大圣杯内部的此世之恶炼化完全后,利用大圣杯那纯粹无垢、近乎无限的魔力穿越时空,回到曾经死亡的世界。   没有神存在的世界,对于弑神者来讲无异于监牢坟墓。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德国哲学家尼采这句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名言,莫然始终牢记心中,他不愿意被困在狭窄的一方天地,他更希望在广阔无垠的次元宇宙肆意畅游。   很快,这一天到来了。   莫然哪也没去,就在公寓等着。   到了下午,依旧那身红黑装束的傲娇少女回来了。   “气死我了,那个讨厌的女人真是个暴力狂。”   不仅脸色很差,手臂膝盖似乎还受了伤。   莫然轻挑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又是露维娅?”   露维娅瑟琳塔·艾德费尔特   魔道名门,艾德费尔特家的千金。在时钟塔的魔术协会,被推荐为主席候补之一。   在远坂凛出现之前的她,有着优雅的气质,言语中显出气度的不凡,如同天鹅般的美貌,是个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人。因第三次圣杯战争的缘故讨厌远坂家。绝对不踏足日本,蔑视日本人,认为日本人要学习神秘还差得远。讨厌日本人,喜欢欺负日本人。   “可不就是她——好疼!”   远坂凛情绪一激动不小心扯到伤口了。   “今天赢的人还是她?”   “呃……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赢过她的,就她那两下子拳脚功夫,怎敌得过我八极拳。”   “八极拳是很厉害,不过你那完全是花架子,一天下来也不见得能站两小时的两仪桩。”   “这也是没办法的,不得不听的重要讲课实在太多了,实在抽不出时间。”   “既然如此,你还是考虑和解吧。”   “不可能!”   莫然话音刚落,远坂凛就咬牙切齿的说道。   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哪来的仇怨。   “算了,我有事想跟你说,老实点听着我的妹妹哟。”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远坂凛立刻安静了下来,不过嘴里还在碎碎念:   “什么嘛,有事就直接说好了,还特地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吓人表情。”   “我呢,马上要离开了。”   莫然没有故意吊人胃口,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离开?离开时钟塔?”   “……你好像并不惊讶。”   “啊不是,来之前你不就说过你是来旅游的,所以要离开不是很正常吗?嘛,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反正还有樱陪着,只要你别突然某天传来死讯就好了。”   “喂喂,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哥哥的吗?放心吧,就算我哪天死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因为那个时候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开玩笑开得跟真的一样,不过我理解你的意思,所谓魔术师啊就是这种生物,随时都有可能送命,当我继承远坂家家主位子的时候,我就有这种觉悟了。”远坂凛说罢,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扶着门框头也不回的说道:“但有件事我想在你离开之前搞定,这样一来我才不会后悔。”   “你宁愿呆着时钟塔也不愿意跟我一块离开?”   “我当然愿意啦,不过哥哥愿不愿意就不一定了。”   “……”   “看来被我猜对了,哥哥压根没想过带我一起走吧?不过放心吧,我知道哥哥是有苦衷的,不然我不会做出那么冷酷的决定。”   是的。   远坂凛说中了。   莫然之所以绝口不提一起离开时钟塔,就是因为他没有把握。   利用大圣杯穿越时空,这种事谁也没尝试过。   在这个有着抑制力的世界,莫然无法保证一定会成功。   说不定……会死。   “一旦我成功了,我们就还能够见面。”   沉默许久,莫然开口道。   “那我就期盼着哥哥回来接我咯。还有……这种事别让少女主动啊。”   远坂家娇羞着说道。   十分钟,卧室传来令人遐想翩翩的声音。 第一章 金翅大鹏鸟   芝公园距离东京铁塔不远。附近有许多高级宾馆、学校、电视台、广播电台、大使馆等建筑,除此之外还能看见气派雄伟的神社和寺院。   在这之中,七雄神社看上去并不起眼,不仅地理位置偏僻,还被苍绿的树木团团包围,好似远离都市的乡下神社。   神社内,离前殿不远的地方一处神社事务所。   万里谷佑理正在房间梳妆打扮。   身着纯白上衣与红色的和服裙子,一副巫女装束。   面朝镜子梳理头发,   栗色、富有光泽的长发飘逸柔顺,发色并非是染上的,而是天生颜色就很浅薄。这曾让佑里怀有隐约的自卑感,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手上的梳子掉在了地上。   拿不稳?不小心?和这些没有半毛钱关系。   佑里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但又不像是坏预感。   “……看来得调查一下。”   日本自古以来就存在着大量咒术师、灵能者。   万里谷祐理,也是其中的一个。   武藏野——也就是属于守护关东一带的集团,虽然年轻,但她也是被称为‘媛’的高位巫女。   这种分分钟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小事对于专长灵视术的她来讲是必须要重视的。   突然,心悸感加重了!   彷如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似的。   佑里蹙起好看的眉毛,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万里谷大人!”   急促的喊声穿过房门。   佑里立即起身,门外站着个神职人员。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隐约感觉和之前的心悸有关。   “是、是的,芝公园中出现了神兽!”   神职人员显然是一路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神兽!?”   佑里终于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双眼陡然睁大。   “我们已经派人疏散人群并通知【正史编纂委员会】,为了以防万一,还请您暂且离开神社,以免遭遇不测。”   七雄神社的位置相对于其他寺庙神社、现代建筑物来说较为偏僻,可是距离并不会因此而拉长,凭神兽的破坏力,即便是无意路过也会给神社造成极大损失。   身为本社地位最高的媛巫女,无论是谁都有着保护佑里的职责与义务。   所以这名神职人员才会马不停蹄赶过来。   “我、我知道。不过还请告诉我具体情况,为什么芝公园会出现神兽?”   佑里尽管十分担心那些负责疏散人群的神职人员,但她识得大体,不会贸贸然像个热血白痴一样一听有怪兽就变身凹凸曼赶过去拯救世界。   她是最高位的巫女没错,可是她不擅长战斗,甚至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佑里有自己的打算。   灵视术——凭借灵视术搞清楚那个神兽的由来,说不定能够起到一些效果。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在场一些市民的说法,好像是突然间地上冒出一条黑色的裂缝,接着就钻出一头怪兽来。”   “本体呢?是怎样的神兽。”   “这还真不好说,您还是自己出去看吧。”   看到神职人员脸上泛起的苦笑,佑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情况真的糟糕到那种地步了吗?不过毕竟是神兽,找遍日本也不一定能找出能抗衡神兽的咒术师吧。   怀着难以言喻的不安走出事务所。   佑里下意识张望起来,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神兽的身影。   并不是说,那头神兽的体积已经庞大到隔着老远都能看见的程度。   而是它的身姿太过显眼了。   体积相当于有一架民航客机,通体覆盖着一层金色的鳞甲,那长长的翅膀每次闪动都会掀起一阵不亚于台风来袭的狂暴气流。   一股股龙卷风拔地而起,像是陀螺一样席卷八方。   这要是没有神职人员紧急疏散,这得死多少人?   就算不到现场,佑里也能想象到那恐怖场景。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   “金翅大鹏鸟……”   那锐利的爪子和鹰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浑身好似镀上一层黄金般耀眼。   如此神圣的身姿,若是放在平时一定会受到大量民众的膜拜。   第一眼,佑里就确信了自己判断。   金翅大鹏鸟,又名迦楼罗,为印度教毗湿奴神所跨乘。于佛教中,为八部众之一。简而言之,它并不像外表那样,属于神兽范畴。   “受狂气影响的神吗?总归来说是个好消息。”   有理智的敌人和没理智的敌人,棘手程度完全不同。   佑里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对身边的神职人员说道:“立刻通知其他人撤离,被卷入那种‘灾难’基本上不可能活命的,让剩下的人别再做无用功之举,赶快逃命去吧。”   她并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害,她只知道得尽量减少伤亡。   不能再任由那个恶神残杀下去了。 第二章 天灾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到开心。”   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天花板也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倒着的灿烂笑脸,莫然没被吓一跳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了。   没错,眼前有个可爱的女孩子。纤细端庄的脸孔,相比于‘美丽’,‘可爱’的感觉更为突出。推测应该是十四岁左右,也许因为她那双马尾发型的关系,看上去让人感觉相当年幼。   “还有,把你的脸挪开。”   “真是没礼貌的孩子啊,对迎接你归来的母亲这样说话真的好吗?”   “归根结底把我送到其他世界的人不就是你吗?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所以我特地来接你啦。”   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莫然一时无言,向四周望去,果然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就连地平线的另一端也是白色。   萝莉的膝枕的确很舒服,他都不想起来了。   “这里是‘生与不死的境界’喔。换个易懂的说法就像是‘即将到黄泉’‘已经差不多到三途川’这种感觉的地方吧。”   少女留意到莫然的举动,悠闲无比的解释道。   “我……真的死了吗?”   莫然忽然问道。   “嗯,死了,身体完全被烧毁再也救不回来,所以我才把你送到其他世界去。”   “不管怎么说得对你说一声谢谢。”   “无需介怀,我可是潘多拉,正统的女神大人,汝等弑神之人皆为我之子女,作为父母照顾孩子是理所当然的。还有,你的表现也令我非常满意。”   “……你指的是哪方面?”   “全部。”   潘多拉抚摸着莫然的银发,美眸流露出爱怜之色。   “很辛苦吧,在那个世界。”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但凡不能杀死我的,最终都会使我更强大。”   后悔?缺乏思量和决心的弱者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说得好,我的孩子哟。恰好有人来找你的麻烦,尽管放开手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吃点苦头吧!”   听到潘多拉气势高昂的宣言,莫然缓缓闭上双眸,嘴角勾勒出一抹战意充沛的笑容。   “正合我意。”   ……   莫然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家不知名的医院病房中。   “被好心的路人救了吗?不过我讨厌这里的空气。”   不由分说闯入鼻腔的消毒水和药味令他很不舒服。   掀开被子一瞧,身上依然是长袖体恤加牛仔裤。要是病人服就糟糕了,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咚咚咚,突然一阵脚步声接近。   门被粗暴的推开。   “你……不管了啦,醒了就好,没什么事的话赶紧离开。”   是个年纪轻轻的护士。   看到莫然醒了过来明显颇为惊讶,不过旋即说出口的话就让莫然不爽了。   “这就是你们医院的服务态度?”   “我、我不跟你说了,龙卷风马上就要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护士就仓惶而逃了。   龙卷风?   莫然愣了愣,下意识望向窗外,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有——   “这……”   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他彻底说不出话了。   直冲天际的旋风简直就是移动天灾,所到之处一片废墟,眼看的距离这儿不到一公里,大约再过几分钟,这家医院便会成为灾后重建目标之一。   莫然只觉得四肢百骸涌现出大量活力,好似嚼了炫迈一样,精神状态好得惊人。   这种情况只有在遇到神的时候才会发生。   “‘恰好有人来找你的麻烦’,原来如此,看样子的确是冲着我来的。”   莫然轻笑一声,将食指放在额头,韦驮天神真言流转于心,下一刻人便如鬼魅飞出病房。   何为天灾?   接下来他目睹的一切便是答案。   不断有龙卷风拔地而起,将周围的事物卷入其中。   龙卷风这种自然现象是云层中雷暴的产物,具体的说,龙卷风就是雷暴巨大能量中的一小部分在很小的区域内集中释放的一种形式。   但它显然和常规的龙卷风不太一样。   不仅数量极多,规模还达到了EF5级(EF5级风速超过每小时200mph,也就是超过了每小时三百二十二公里,房屋完全吹毁,汽车完全刮飞,路面上的沥青也会被刮走,货车、火车、列车全部脱离地面)   这样下去,别说是东京都了,就连整个东京二十三区都要毁于一旦。   世界历史上任何一次天灾都没法与这相比。   “风天归命!”   不动明王之神力对密教魔术也有着显著加成。   莫然人如闪电,直接冲散了拦路的龙卷风。   在三十三天的风之权威面前,区区人为造成的自然界龙卷风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很清楚,光是驱散龙卷风是不够的,必须得将一切的源头——神摧毁才行。   当莫然来到芝公园附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目标。   不过在他动手之前,却被一帮身份不明穿着打扮奇怪的人拦下来了。 第三章 火界王神   “你是哪里来的咒术师?不知道这里已经戒严了吗?”   身着黑色僧袍的光头冷冷说道。   在他身边还有不少精悍的僧侣,不,应该说僧兵吧?   除此之外,穿西装戴领带一副社会精英打扮的人也有、红白巫女装扮的女孩也有、穿着狩衣的阴阳师也有……   不过莫然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他们身上,红玉般的眸子凝视着不远处那只巨鸟。   “喂小子,你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咒术师?”   光头僧侣察觉到莫然的心不在焉,极为不快的质问道。   “聒噪。”   莫然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   “——!”   光头瞪大双眸,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对身为真言宗少僧正的自己这样说话。   “长觉法师,结界快撑不住了!”   突然,一个狼狈的阴阳师跑过来汇报情况。   消息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此番来的虽是各派精英子弟,但以‘神’为敌,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就连之前联手布置的结界也濒临崩溃。   难道说,只能放任它为所欲为吗?   “沙耶宫室长,下令吧,是撤退还是迎战。”   被称为长觉法师的光头此时也顾不上跟莫然计较,拄着沉重的锡杖来到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面前。   不,不是少年。   那分明就是个妹纸。   微微隆起的欧派以及白皙的肌肤都将她的真是性别暴露无遗。   不过她本人似乎也不在意。   “暂时撤退,莽撞迎战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   沙耶宫馨表情凝重的说道。   其他人闻言不由露出不甘心的神色,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金翅大鹏鸟。   “我同意这位小姐的说法,凭你们的确不足以战胜那家伙,所以早点离开为好,以免等会伤及无辜。”   莫然忽然出声,惹来众人不善的视线也不以为然,径直朝着芝公园的入口走去。   “你——!”   长觉法师勃然大怒,居然被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八岁的小鬼蔑视了。   “干柏,跟上去。虽然不知道他是哪个家族的,但没道理看着他眼睁睁送死。”   沙耶宫馨对身边一位穿着邋遢西装的大叔说道。   “看样子是拒绝不了了。尽是一些危险的任务,也该考虑给我加工资了吧室长。”   名为干柏的男子一脸苦相。   “再啰嗦你的年终奖就没了。”   “……恶鬼啊。”   ……   芝公园是日本最古老的公园之一,其实并不出名,但是却是拍东京塔最好的地方。如果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一定会有大量游客蜂拥而至。   然而,金翅大鹏的存在使得这座上好的景点付之一炬。   长椅、喷泉、道路两旁的树林等等一切可见的事物尽皆湮灭于风暴当中。   “□□□□——!!”   高昂的鸣叫传入耳中,换成一般人,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喂,你是在来找我的吧。”   来到公园中央广场,莫然放声喊道。   其实不用他出声,金翅大鹏鸟那双血红的双眸已然盯准了他。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躯体便从天空俯冲而下!身形未到,那恐怖风压便‘轰’地一声让大地硬生生下沉三尺。   若站在这儿的不是莫然,而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   不用说,绝对被碾成肉酱了。   “从神兽到从属神再到不从之神,像你这般存在,还真是少见,我都不忍心杀你了。”   莫然眯起眼眸,不紧不慢地撸起左手袖子,双指并拢成刀印划过手腕,只见手腕浮现出一个‘卍’字。   “归命普遍诸金刚,火界王神!”   ‘卍’字刻印光芒大作。   无需冗长繁琐的咒文手印,一句话乃至于一个字就能行使魔术。   这是他从美狄亚那儿学来的不完全版本的【高速神言】。   将几个秘术糅合在一块,便诞生出了新的秘术。   如果说【炼狱】神力显化是业火,那么这个秘术就是业火之法的极致。   空气温度骤然上升至顶点,无暇的红色一瞬间取代了世界原貌。   广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的人型轮廓,非常非常的庞大,仿佛要触碰到云彩一般。无法成形的巨大咒力,彼此汇聚着,完全由红莲业火构筑的巨人连面貌都看不清,但它身上却有着‘金刚尊’的法力所形成的铠甲。   火天真言、火界咒、不动明王真言……   每个都是密教秘传的咒术,此刻融合在一起,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威力! 第四章 魔眼   世界各地关于大鹏鸟的传说与神话有很多。   不说印度教,单单藏族的创世歌谣《斯巴形成歌》就提到过:“天地混合在一起,分开天地是大鹏”,且认为大鹏卵生出的人乃是藏族始祖。在西藏的佛教塑像中,所有忿怒相的佛像头顶上,都飞有大鹏金翅鸟。   恐怕正是这个原因,找茬的才会是它。   金翅大鹏鸟又名迦楼罗,既是佛教的护法神,又是大孔雀明王的兄弟,而大孔雀明王对大日如来有生育之恩。   “我杀了大日如来的忿化身——不动明王,所以我一回来就上门找茬吗?甚好,许久未能与神一战,着实无趣矣!消灭它,火界王神!”   在众多秘法的加持下,火界咒的灵格无限接近不动明王的层次。   随着莫然一声令下,身披铠甲的火焰巨人一拳轰向金翅大鹏鸟。   一个是从三千米之上的高空俯冲,一个是从地面对天挥拳。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   远远观望的干柏冬马吓傻了。   任他机智百变也没能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那少年究竟是谁?从施法痕迹来看,应该是出自密教某支,但不管是净土宗还是天台宗、真言宗,他都没听说过出现了如此天才。   一手火界咒,彷如不动明王现世。   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炙热温度以及恐怖气息。   干柏冬马甚至认为这少年有资格与世上仅有六人的魔王一较高下了。   “……也不知道是日本之幸还是日本之福。”   他嘴里嘀咕着。   莫然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嗤之以鼻,不管是穿越了还是说过一次,他都认为自己骨子里流着的是炎黄之血。   不管他现在可没精力去关注这些琐碎小事。   金翅大鹏鸟的冲击力太过变态,硬要说的话就是原子弹爆炸!   只听得‘轰’地一声,恐怖的气浪陡然扩散开来,广场彻底变得面目全非,大地凹陷、崩裂,火焰到处飞溅。   即便火界王神有着‘金刚夜叉明王’的法力守护,也不免身形趔趄。   “再来!”   堕落的神终究还是神。   尤其是以战斗为特长的护法神。   莫然彻底点燃了战意。   只见火界王神手上出现了一把火焰构成的长刀,照着那金翅大鹏鸟当头挥下!   “□□□□——!!”   金翅大鹏鸟怒不可歇,翅膀重重拍过去,   ‘铛’一声不可思议的金铁交戈之声响彻天际。   不光火界王神手里的火焰刀蕴含着夜叉明王之力,靠捕食龍蛇为生的金翅大鹏鸟也同样有着金刚不坏之躯。   两者激斗可谓是棋逢对手。   打得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风。   然而就在这时,金翅大鹏鸟突然升空,与莫然的火界王神拉开距离,身躯阵阵抖动,不知道得还以为羊癫疯发作。   咒力波动变得晦暗不明,一时隐现,一时激荡,看得出它好像处在一个非常紧要的关头。   “……借助我的业火炼化狂气吗?真是聪明的家伙。”   莫然自言自语道。   他话刚说完,金翅大鹏鸟的身躯好似阳炎一般模糊变幻。   最终定格为人型。   身高约两米,体魄异常健硕。   高隆的肌肉和宽阔的肩膀。   背生双翼,鸟头人身。   一身白袍,手持方天画戟。   不光如此,无意间溢散出的咒力比之前强大了好几倍。   一双货真价实的鹰隼充满桀骜之色。   “就是你吗?杀了不动明王的小子。敢对余之同胞下手,必当予以制裁。”   宣言冷酷,杀意已决。   “从幽界大老远跑过来,不惜陷入狂化状态也要杀我,不得不为你的忠义感到钦佩,然而你若想杀我,光动嘴皮子是办不到的。”   莫然闻言一笑,挥手遣散了火界王神,手伸向虚空,无数光粒汇聚成一把鲜红的魔枪。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   金翅大鹏鸟……不,现在应该叫迦楼罗了。   “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吧。”   敢情迦楼罗认为莫然撤去‘火界王神’是轻敌之举,双翅一扇,犹如瞬移般来到莫然身前,画戟唰的挥砍而下。   好快!   莫然瞳孔一缩。   这移动速度未免太离谱了。   一秒,不,半秒都不用。   据说在神话传说中,翅膀一扇就是九万里。   如今看来,还真不吹嘘之言。   “嗯?”   即将得手之时,迦楼罗忽然一阵心悸,想也不想就变招后撤。   咕噜噜——大气沸腾,如阳炎般扭曲。   “好阴险的招数。”   迦楼罗厉喝一声,迅速拉开距离。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是火山喷发。   没错,就是火山喷发。   一道水缸粗的火柱冲天而起,若是寻常火焰,他岂能惧之。   奈何这是炼狱业火,身为佛教护法神的他身上恶业善业多得没法数,那一丁点简直比五百条龍的毒素还可怕。   “说得好像你不阴险一样。”   莫然游刃有余地说道。   对于业火的掌控,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就连这双红玉般的眸子,都被硬生生炼成了魔眼。   ——目光所至,皆为灰烬。 第五章 嘴贱得治   在型月世界,魔眼是不需要咒文就能瞬间发动的魔术。   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都会受到魔术的影响,如果目标直视魔眼的话,魔术效果更会直线上升。由于魔眼不但不可直视,且只要被魔眼看到就会身陷对方的魔术中,再加上从外观上很难判断是否拥有魔眼,可说是无从防备起。所以,拥有魔眼是一流魔术师的证明。   魔眼以颜色区分为不同等级:一般的魔眼会发出红色或绿色的光,强力的是金色,神域的魔眼甚至会如宝石一样闪烁着虹光。   莫然的瞳色与普通的红色不同,既不是那种鲜血般的猩红,也不是的玫瑰般的嫣红,而是一种虚幻般的红色,无法定义具体的颜色种类,好似随时都在变幻。   这足以证明他的魔眼介乎强力与神域之间。   这恐怕就是‘人造魔眼’的极限了。   莫然的魔眼至今还没有命名,甚至很少使用。因为它没什么大不了的效果,仅仅只是驾驭业火的手段之一,如果手脚都动不了,如果嘴巴说不出话,那就轮到它登场了。   面对带来灾祸之炎的视线,也就只有迦楼罗的神速能够躲得开。   换了其他的神,不吃亏才怪。   所以迦楼罗才怒喷莫然阴险。   阴险?真是不错的嘉奖。   能够被‘称赞’阴险,就说明吃亏的不会是你。   “废话少说,我可很久没打得那么痛快了,又是咒术战又是白刃战,身子骨活动开了就是爽得不行。”赫拉克勒斯虽强,但也仅限于白刃战,无法让莫然倾尽全力。然而,迦楼罗就不同了,他精擅术法,兼有不凡的武艺。   中国某位极有名气的英雄传言据说就是金翅大鹏转世。   这么好的对手,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不遵礼法、不敬上天,汝等罗刹合该接受制裁。”   迦楼罗冷哼一声,很看不惯莫然这种战斗狂的性格。在他看来,武力是用来守护,而非逞凶斗狠的。   “是吗?——帝释天归命,赐我力量!”   莫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突然长啸一声,在咒雷的刺激下,运动能力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   虽不比迦楼罗那般鬼神莫测的速度,但在一般人眼中,已经与闪电无异。   魔枪舞得密不透风,一招一式洒脱自如,根本找不出半点规律。   没错。   六合大枪注重的不是套路,是为了用大枪增长自身的功夫,反过来再用功夫印证枪法。以枪催拳,以拳养枪是其真正目的。若练拳者功夫不到,习六合大枪套路无用。就像一株小树,根系本不发达,却硬施重肥催长,表面看一段时间之后其树冠壮大,貌似雄伟,其实树根仍在地之浅表,暴风雨至则必先摧之。   莫然的八极拳已然自成一派。   甚至于以武入道,跨入地仙之境。   单论技艺境界,丝毫不逊于库丘林之辈。   拦拿、劈挑、撩扫。   来来回回就是六招,却硬生生打得迦楼罗不断后退。   地面都被他踩出了深深的脚印。   一道道蜘蛛网状的裂痕蔓延开来,就算两人跌倒也不奇怪。   不过那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休得猖狂!”   堂堂一教护法神被压着打,本就心高气傲的迦楼罗岂能受得了。   双翅一扇,倏地消失不见。   “你这招我在小说里见多了!”   莫然头也不回,转身就是一枪刺出。   “——!”   迦楼罗气得肺都要炸了,也就莫然这妖孽反应那么快。   不然怎么会有那句俗话: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   距离芝公园不到两公里的街道两边停靠着几辆黑色轿车。   沙耶宫馨靠在车门上,皱着眉头望着远方天空。   “室长,还要继续等吗?”   忽然,身边有人说道。   “再等等吧,干柏的效率按理说没那么糟糕啊。”   女扮男装的少女蹙着眉头嘀咕道。   “沙耶宫室长,时间紧迫,我们得干净回去商量对策,别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好吗?”   另一辆轿车的车窗摇下,露出个大光头。   瞧他那满脸横肉的样子,可不就是之前和莫然闹矛盾的长觉法师?   一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催促。   沙耶宫家固然是日本咒术界四大家族之一,但此外还有清秋院、九法塚、连城三家。【正史编纂委员会】虽是以沙耶宫为尊,但不代表就是一言堂。   这下可难办了。   沙耶宫馨正准备说两句的时候,忽然,从天上掉下了个什么东西,一下子落在长觉法师那辆轿车的车顶。   只听‘咚’的一声。   紧接着,长觉大师哎呦叫唤起来。   想必是车顶塌陷砸到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了。   不过此次时刻,却没人理睬这位僧正大人。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车顶。   “可恶,是哪个混蛋乱丢东西?”   长觉法师一边捂着通红的脑袋,一边骂骂咧咧地探出头往车顶望去。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憋屈的鸟脸。 第六章 第七人?   长觉法师当场就傻眼了,直愣愣地看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半响没回过神来。   直到某位僧兵拉了下他的衣袖——   “妈呀!”   急忙缩回头,一脚踹开车门,连滚带爬地跑得老远。   迦楼罗气得肺都要炸了,堂堂护法神竟然被人类看了笑话,一股肃杀的咒力顿时爆发,向着周围席卷而去!   在场众人惊恐万分,身躯如同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   “跑得倒挺快的嘛,鸟头。”   突然,一个充斥着兴奋之意的爽朗声横插进来。   接着一个身影闯入众人视线。   花格子长袖加天蓝牛仔裤,身形修长挺拔,彷如时尚杂志里的男模特。一头银发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好像镀了一层银粉似的。令人率先联想到‘晴空’的俊朗面貌看上去十分年轻,恐怕还没到十八岁。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本该逃难去的学生。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扛着一柄冷兵器时代才会见到的枪。那柄枪,仿佛曾以鲜血淬炼过一般,给人一种不详的印象。   通体缠绕着血管似的纹路,枪尖形状好似荆棘。   仅需一眼,众人便意识到‘这是只存在于神话时代的武器’,说得再准确点,这是被称之为神具的神话遗产。   具有‘见鬼’能力的阴阳师和巫女们一瞬间仿佛窥见到了那辉煌时代的冰山一角,不禁陷入精神混乱的状态。   ——这就是看到了不应该看得的事物的代价。   身边同伴赶忙扶住他们。   “什么嘛,又是你们啊。”   少年轻挑眉头,目光淡然的扫过众人。   “我已经告诫过你们了。要是再被连累了的话我可不会道歉的哦。不过我现在对你们没兴趣——”   说着,视线投向轿车顶上的迦楼罗。   嘴角微微上翘。   “鸟头,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孽障吃我一戟!”   被如此挑衅,迦楼罗怒不可歇地扑向少年。   双翅一扇,不光人遁入虚空,就连脚下的轿车也被压扁了。   众人只听得‘轰’的一声,便被那滚滚气浪给吹飞了。   “来得好!”   少年见状眼前一亮,不逊迦楼罗的咒力勃然而发,像是背后装了推进器一样,人如炮弹般激射而出,完全打破了物理法则。   ……   “呀,还是来晚一步。”   干柏冬马看着眼前好似台风过境的现场,不禁露出苦笑。   四下张望没一会便找到了那位年纪轻轻的上司。   “室长大人,您没事吗?”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沙耶宫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过从结果来讲,这应该算得上‘走运’了。被卷入那种规模的战斗中,没死就已经是命大了。”   “其他人的情况呢?……看样子没事。”   干柏冬马顺口问了一句,下意识转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一副心有余悸表情的众人。   目睹并亲身经历了那般恐怖的战斗,仅仅只弄了个灰头土脸,像是逃难的灾民一样,可不就是人品爆发吗?   真是不容易啊。   干柏冬马心下感叹。   “没事是没事,但你能解释一下那个是怎么回事吗?”   说到‘那个’的时候,沙耶宫馨还特地指了指街道北边,也就是前方。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个方向便传来一声轰鸣,紧接着一栋大楼缓缓倒下。   “……”   干柏冬马一时哑然,这让他该怎么说好呢?   “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好了。”   沙耶宫馨瞥了因为轰鸣声吓得坐立不安的众人一眼,无奈道。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了。   那么,至少,得把事情经过搞清楚吧?   “跟室长所想的一样,那少年应该是弑神者。”   干柏冬马知道自家室长想问什么,故此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还用你说?!”   打断他的不是沙耶宫馨,而是倒霉的长觉法师。   不过倒霉到这份上还能够得以幸存,真是佛祖保佑。   “那小子,不对,那位大人肯定是第七人!”   长觉法师暗道一声阿弥陀佛,决定此次事了就回山闭关,不把这张臭嘴治好死也不出来,不然指不定啥时候就被咔嚓掉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为什么一点情报也没有。”   沙耶宫馨双手抱胸,蹙眉说道。   “也不能说没有……室长,你可曾记得几年前大明湖……不对,是天台山事件。”   干柏冬马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说道。   “嗯?你的意思是,当初降临的不动尊菩萨不是自己消失而是被杀掉的?”   沙耶宫馨瞬间明悟其意,可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他到底藏到哪去了?一下子消失了好几年。”   “这恐怕得去问本人才知道了。比起这个,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室长?”   干柏冬马耸了耸肩。   “疏散民众,不要让任何人踏入这片区域,如果他们的战场还要继续转移就让结界师们跟上去,经济损失什么的先不管,一切等到结果出来后再说。”   沙耶宫馨俏脸一肃,发挥号令。 第七章 青狮白象   莫然和迦楼罗激斗了将近半个小时依然不曾分出胜负。两人所到之处,街道大楼毁的毁塌的塌,简直堪比八级地震。   迦楼罗越打越憋屈,明明自己的武艺不逊于对方,可偏偏却被压着打。   “鸟头,你不行啊,我都放水了。”   一般人很难想象,莫然保持着如此迅猛的攻势,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不带喘气的说话。   “可恶,休要猖狂!”   然而,迦楼罗的怒骂对战局毫无卵用。   无论怎么利用双翅所带来的‘神速’加快战斗节奏,也没办法将莫然压制。   八极拳的优势就在于贴身短打。   枪术所谓的‘一寸上一寸强’的理论对他不起作用。   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拉近了打,粘着你打。   跑?我追不上你,但你靠近我就能黏上你,有本事你别靠过来。   莫然的战斗方式说实话颇为无赖,专门克制迦楼罗这种光有技术没有脑子的耿直选手。   要是换成其他的神,发现自己武艺不如人,便会采用其他战术来应对,哪里会像迦楼罗这样打不过还要硬打。   不过其实这也不奇怪。   迦楼罗自忖武艺不逊于莫然,所以才会想着把局面扳回来。   然而,莫然很是无耻的使用各种真言秘术加持自身,硬生生压了迦楼罗一头。像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一般来讲很难分出个胜负,可一旦某一方取得优势,除非那家伙自己犯傻,否则对手一辈子也扳不回来。   莫然和迦楼罗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你也该换点新鲜的把戏了,你的武艺的确不凡,但想击败我是不可能的。”   “……十八罗汉,助我一臂之力!”   迦楼罗咬了咬牙,一心地咏唱起言灵,发动了护法神的特权。   这与远古盟约不同,乃是教众们给予护法神的支持。   十八个阳炎般的身影若隐若现,姿态不同,脑后有光轮转动。   这些身影出现的瞬间,他的气息开始不断攀升。   罗汉,是阿罗汉的简称,在佛教中的地位仅次于佛和菩萨。他们的使命就是杀贼以护持正法,某种意义上正好与迦楼罗的护法神职责不谋而合。   在无数罗汉当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十八罗汉。   坐鹿罗汉、欢喜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静坐罗汉、过江罗汉、骑象罗汉、笑狮罗汉、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挖耳罗汉、布袋罗汉、芭蕉罗汉、长眉罗汉、看门罗汉、降龙罗汉、伏虎罗汉。   他们多是大有来历之辈,要一一讲述清楚恐怕得花上三天三天。   “喝!”   迦楼罗长啸一声,带着的一声如飞机起飞般的轰鸣,画戟横空而来!   饶是莫然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会有这样的效果,显然是十八罗汉的神力在发挥作用。   躲是躲不开的,莫然也没想过要躲。   惊讶归惊讶,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缓,魔枪当胸刺向迦楼罗。   这分明是以伤换命的架势。   迦楼罗已经后悔招惹这个疯子了,真是打起来不要命的。   无奈之下只得由攻转守。   一枪无果,莫然也不在意。   “要硬拼是吗?无敌金刚尊归命!”   你能借我也能借。   寄宿着金刚之力的魔枪宛如棍棒般当头砸下。   ‘铛’的一声。   两人脚下本已被龙卷风刮掉一层沥青的路面轰然崩裂。   露出一条暗如深渊的巨大沟壑。   “你这莽夫!”   又是拼了个势均力敌。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的咒法竟然强悍至此。   迦楼罗双目通红,护法神的特权可不是无限制使用的,那消耗的可都是他的生命力,一旦没能解决掉敌人,那下场就不好看了。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一不做二休。   “凡存念风天者,有大神力发树移山。凡存念火天者,有大神力发树移山。凡存念地天者,一切天神不存念者所作不成。凡存念水天者,毒如大山皆能销之。凡存念虚空天者。阿是虚空即迦楼罗身也!自五大天观门显现于此,吾之同胞哟!”   迦楼罗真言妙法结合护法神的特权,虽不足以招来真正的神佛,但——   “嗷!”   雷声轰鸣,乌云取代蓝天。   大地裂开了。   腐朽的深渊气息弥漫开来。   “啧,召唤出了有趣的东西啊。”   地面已经没法站人了,莫然不得已与迦楼罗拉开距离,跃到几百米外的楼房天台静静观望事态发展。   自古以来,山林精怪之说就不少见。   有的地方甚至形成了独特的信仰。但在中国,被妖魔化的东西往往都是‘垫脚石’,佛教进入中国以来,编纂出了大量降服妖魔鬼怪的事迹。   其中真假不予定论。   作为印度地区的巨鸟信仰的体现——金翅大鹏。为了突出他的地位,也为了反衬佛教的势大,就给他弄了一段沉沦时期的经历。   类似这种例子,其实还有两个。   一个是,青狮。   一个是,白象。   两者皆为佛教体系的守护兽。   “让不尊佛法的孽障见识吾等三兄弟的实力!”   伴随着迦楼罗的呼喊,那黑暗的深渊中爬出了一头体型极为庞大的青狮。   同时,从其他地方汇聚而来的龙卷风凝聚成了一头巨兽的身影,长而锐利的尖牙,蒲扇般的耳朵,粗壮的四肢,赫然是一头白象。   一次性召唤出了两头足以匹敌从属神的神兽。   可见迦楼罗杀意已决! 第八章 打群架   青狮白象那么庞大的身姿,莫然没理由看不到。   迦楼罗的用意显而易见。   “单挑打不过所以来群殴吗?”   莫然真是被逗笑了,玩群殴谁能玩的过他?   “其墓中,种种之人,种种之鎖,种种之物,尽皆无以系止。彼者,碎裂缚锁,毀坏枷梏,狂泣叫唤死墓之主。”   【炼狱】言灵一出,周围空间顿时变得不稳定。   虚空泛起阵阵涟漪,好似打开了一闪通往异界的大门。   就在下一刻,一个身影、不、是两个。   一高一矮,风格截然不同的身影跨界而来。   “梵,赫拉克勒斯,那两头畜生就交给你们来收拾。”   莫然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谨遵王命。”   绅士装扮的梵·斐姆表情肃然抚胸半跪在地。   “——”   赫拉克勒斯也发出一阵低吼,跟着行礼。   “是时候为本次盛大的舞会画上圆满的句号了!”莫然顿了顿道:“上吧,可别丢了我的脸。”   狂战士重重拍打胸膛,像是在对莫然立下军令状。   接着,直接从天台跳了下去。   梵·斐姆没他那么野蛮,空间迁移魔术展开,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你说什么?跟丢了?”   距离战场不到两公里的事务所里聚集着大量咒术界人士。   他们都是隶属【正史编纂委员会】的成员。   作为领头人的东京分室室长沙耶宫馨此时正用一双好看的美眸瞪视着眼前的占卜师。   “不知为何咒力波动突然增加了好几倍,施术的媒介全都自动销毁了。”   负责观察战况的占卜师苦笑道。   “既然如此就派人过去,虽然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那位不知名的大人出现意外,整个东京都要毁于一旦,所以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得保护他。”   沙耶宫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了解。不过室长,就我个人来看,咱们似乎没必要担心。因为直到刚才,占卜结果都是上上签。”   “那也得去!这世界上唯独只有两种生物没法用常理来解释,一种是神,另一种是弑神者。”   “……了解。”   在沙耶宫馨压倒性的气势面前,占卜师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有新的消息了。”   就在这时,干柏冬马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说。”   “迦楼罗尊者召唤出了青狮白象,那位大人似乎也有要与之一决高下的样子。不出意外,胜负马上就要见真晓了。”   “青狮白象……”   沙耶宫馨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弑神者而言,神兽就相当于路边一条野狗。   然而,青狮白象却不属于神兽位阶,它们的神格严格来讲是护法神级别的,但因为地位不被认可的原因跌落到了从属神级别。   虽然杀掉也拿不到权能,但好歹也是神。   那个少年只不过弑杀了一柱神,甭管战斗技术如何高超,依然是跨不过战力差距的。   “这下不妙了。”   “是啊。室长,现在派人过去提醒一下还来得及。”   干柏冬马提议道。   “我也想这么做啊,不过他大概不会听从劝告吧。”   沙耶宫馨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继承了先辈的斗志。可惜了可惜了,日本好不容易才出现一个弑神者啊。”   干柏冬马十分遗憾的说道。   “……你越说我心里越不爽。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死了。”沙耶宫馨脸色变幻不定,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七雄神社有个媛巫女来着。”   “是的,叫做万里谷佑里,是万里谷家的长女。”   “她的灵视术可比嘴上说说来的有信服力,让她去劝说那位,如果那位不听就尽量提供有价值的情报,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做的了。”   布置完这一切,沙耶宫馨无力地趴在桌上。   她现在只能期盼着那个少女可以带回好消息。   就这样,临危受命的巫女上路了。   车上,万里谷佑里紧紧攥着衣袖,心情很是紧张不安。尽管如此,她却不曾有半点后悔。这个任务是她自愿的,因为,只有她能够做到。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辱骂凌虐的觉悟。   因为在她看来,弑神者=暴君这条等式是成立的。   数年前,万里谷佑里与长居巴尔干半岛的老魔王打过一次交道,从此心里埋下了阴影的种子。   “……放轻松放轻松,你能行的万里谷佑理。”   少女不断自我催眠。   然而,这一路上所看见的那残垣断壁以及惨兮兮的街道,让她小心肝拔凉拔凉的。   到最后车子都没法开,只能徒步前进。   “请上去吧。”   “……好黑。”   少女咽了咽唾液,正准备迈步上前,突然一阵飓风袭来。   ——轰!   迟来的巨响差点把他们的耳朵震聋。   “发、发生什么了?”   “看样子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不用干柏冬马解释,万里谷佑里已经明白了。   距离三四百米的街道另一端,黑色的巨人将青狮打倒在地!   那神话般的一幕,深深震撼了她。   “啧,你们是在找死吗?”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啪嗒啪嗒。   伴随着脚步声,从楼道的阴影中走出了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   “吵死人了,把它给我丢远点。”   冲着街道那头的巨人喊了一句后,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到万里谷佑里一行人身上。   “巫女哟,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少年眯起眼眸,缓缓道:“须知,打扰我雅兴的代价可是很严重的。”   “……”   该说什么好呢。   万里谷佑里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国语都白学了。 第九章 肉坦发威!   万里谷佑理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从这少年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与欧洲那位老魔王截然不同的氛围。   虽然乍一看是个身形匀称的普通少年,不过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却不是地球人能够拥有的,是完美体现出眉清目秀这个褒义词般的存在。他浮现出海纳百川般的微笑,另一方面却对自己之外的一切露出轻蔑的锐利眼神。包括衣着打扮在内,整体看来相当有个性,但又没有特别突出的特征,全身上下散发出捉摸不定的氛围。   “冒昧而来,如若打扰了您的雅兴,还请责罚我一人,此乃我一意孤行之举,与其他人没有干系。”   少女恭敬地低着头说道。   仅仅几句交流便可确信,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即便看上去很平凡,但也是不逊于任何一位先辈的罗刹之王。   那凛冽的气息犹如九天吹来的寒风,寻常咒术师难以企及万分之一。   “然后呢,你的来意是什么?”   莫然丝毫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身为弑神者的自己已然凌驾于众生之上,这不是傲慢,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就像人类不会理睬蚂蚁的心思一样。   “请允许我冒死谏言,迦楼罗尊者召集同胞,此刻势头正劲。还望御身再三思量,万不可鲁莽行事。”   “你是来叫我逃跑的?”   莫然露出微妙的表情,既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惊讶,反倒有种‘好奇’的感觉。   “不,这不是逃跑,而是战略性撤退。”   万里谷佑里严词纠正道。   “还不是一样。好了,你可以走了,看在你诚心为我考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的冒犯了。”   莫然兴趣乏乏的摆了摆手。   虽然不被信任的感觉很糟糕,但他根本不需要这些鼠目寸光的咒术师信任自己。   “……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干柏冬马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一看苗头不对劲,强留下来极有可能惹得对方不快,便临时修改方案。   他话刚说完,莫然突然欺身上前,手上一抹红光闪逝,   “——!”   万里谷佑理大惊失色。   下一刻,只听‘铛’的一声。   一柄画戟来得快去得也快。   “多谢御身救命之恩。”   干柏冬马看得分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声道谢。   “赶紧滚蛋。”   “还望御身小心那青狮白象的神通。”   临走前,万里谷佑理特意提醒道。   神通?   莫然微微一怔,笑道:“看来你并不是胸大无脑的女人。放心好了,我的属下能够应付得了。”   “……”   万里谷佑里脸庞泛起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干柏冬马眼疾手快的拉走了。   “神通啊,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莫然眺望着天空那道愈发清晰的身影,嘴里嘀咕道。   他隐约记得西游记里提到过狮驼岭三兄弟各个身怀神通法宝。   连猴子都不得不吃瘪。话说,猴子吃瘪也不止一次了。每次打不过就去搬救兵,又是佛陀又是大仙的。   可怜那帮妖怪们总是被吃得死死的。   “大风起兮!”   迦楼罗可不管莫然如何同情自己一干人等,张口就来呼风唤雨之术。   降雨,他不擅长。   但驭风,他可是数一数二的。   轰隆隆!这不是雷鸣,而是沙尘暴!   (没见过沙尘暴的童鞋可以去百度看看,那场面当真骇人惊悚)   那规模只能用‘遮天蔽日’来形容,掀起的高度还在二十层大厦之上。   “随着这座城市一块被埋葬吧!”   另一头,拥有2米以上的身高,黑色的短发,肌肉扎结十分强壮,穿着战裙,手持巨斧,裸露着上半身,赤着脚的赫拉克勒斯正和同样体态庞大的青狮较力,一个是希腊头号英雄,一个是佛教鼎鼎大名的守护兽,打得那叫个激烈,你来我往,沉闷的巨响就没断过,你给我一剑我挠你一下。   按道理来讲,赫拉克勒斯比较吃亏,伤势未能得到及时治愈就会渐渐加重,到最后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回来。   但是,他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肉坦’。   心眼:在许多的困难冒险中磨练出来的,基于直感、第六感的危险回避能力。即使因狂化而被夺去理性,近乎本能的这个技能也依然有效。与阿尔托莉亚那样的熟练剑士交锋时,也不会受半吊子的佯攻所骗,所以对于对手来说是个麻烦的技能。虽为巨体但敏捷也是最高等级的缘故,追逼极之困难。   勇猛:以勇猛果敢的精神,无效化威压、混乱、迷惑之类的精神干涉,并使格斗伤害提升。   除了这两个白刃战神技以外,还有一个堪称BUG的防御宝具。   ——【十二次试炼】! 第十章 杀人无需第二枪   既是‘神之祝福’也是‘诅咒’的代表不死性的宝具。并不拥有武器或防具之类的外形的宝具,硬要表达的话肉体本身就可说是宝具。将自己的肉体变为顽强的铠甲,无效化全部等级B以下的攻击,无论物理性手段还是魔术。   拥有死亡后自动使肉体苏生的效果,而且因为此苏生贮存着十一次的份量,只要不被杀十二次就不会消灭。另外,由于莫然咒力庞大,苏生次数还可慢慢恢复。   除了‘苏生’与‘使攻击无效化’外,【十二次试炼】还拥有第三个效果那就是‘让受过一次的攻击第二次就不管用’。比方说受到火焰伤害并治愈后,对火焰的抗性就会上升一个等级这种感觉。而且赋予抗性并不需要先死一次。即使以多么强大的宝具打倒了赫拉克勒斯,当他再次苏生后该宝具就被无效化了。   不管青狮爪牙如何锐利也无法第二次破开狂战士的肉体。   “吼!”   赫拉克勒斯振奋气势,斧剑如雨点般落下,又是劈又是砍,时而还拳打脚踢。当年十二次试炼第一项就是痛殴尼密阿巨狮。   如今,算是重拾旧业了。   青狮吃痛不已发出阵阵哀嚎,任它皮毛躯体何等无坚不摧,也扛不住赫拉克勒斯那无休止的狂暴攻势。   大家都知道水滴石穿的道理。   老是照着同一个部位打,就算力道很轻,也还是会疼的。   更不要说赫拉克勒斯招招势大力沉,犹如霸王在世了。   眼看不敌,青狮双眸闪烁狠戾之色,冷不丁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赫拉克勒斯。   一股猩风袭来,尽管丧失理智,但赫拉克勒斯依然保留着野兽般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危机,想也不想就往后撤。   然而,青狮口中却传来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好似深不见底的黑洞,周遭事物尽皆被卷了进去。   赫拉克勒斯将斧剑插入地面以此对抗那股绝强的吸力。   不过随着吸力逐渐加强,他终于还是没能坚持住,整个人跌跌撞撞地飞入了青狮口中,被直接吞到肚子里去了。   “嗯?”正忙应付沙尘暴的莫然倏地心下一动。   “孽障,天要亡你,还不速速受死!”   迦楼罗骤然现身,一戟横扫而出,同时拍动翅膀,掀起一阵恐怖的飓风。   他现在学乖了,知道单凭武艺打不过莫然,于是动用自己最为拿手的驭风之术。   “笑话,我才不信什么命!——火界王神!”   莫然猛地大喝一声。   “再怎么像明王,也不过时赝品!”   话虽如此,迦楼罗可不打算和莫然硬拼,双翅一扇便消失不见,随即而来的是滚滚沙尘,彷如海啸般壮观,换成一般人早就吓得心神不稳了。   但莫然却傲然而立,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炼狱】展开!方圆数百米已然化为‘异界’,遍地焦土熔岩,空气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隐约有火星飘洒。   手持火焰刀的巨神也同莫然一般顶天立地。   “给我破!”   待沙尘暴接近的那一刻,莫然暴喝一声。   巨神掌中火焰刀蓦然变大了好几倍,同时将其举过头顶,携裹着恐怖咒力一刀劈下!   在红莲般的熊熊烈焰之中,沙尘暴被硬生生分开了一条‘路’,烈火柱贯穿天际,浓烟卷没栋栋楼房街道,被斩灭生机的沙尘暴也被火焰吞没而崩溃,整个东京都轰然毁灭。   燃烧的云化为火球从苍穹落下,焦黑的地面摇晃着裂开,触目所及的只有漫天烈火。   一时间,世界已被火红色所取代。   “这、这不可能!聚集十八罗汉的法力施展出的大神通居然就这样被破去,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迦楼罗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突然,心有所感地朝着地面望去,目光扫过烈火废墟,终于找到了令自己不安的源头。   ——那一抹身影。   “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一枪。盖因波尔加!”   伴随着冷峻宣言,一道红色的流星掠过天际而至。   扑哧一声,枪头扎入胸膛。   迦楼罗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去,手掌颤颤悠悠的摸了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的色彩。   “……终究还是魔高一丈吗?我不甘心啊!”   双眸充血,仰头长啸。   然而,这却改变不了败亡的结果。   “魔头,吾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等你们落入地狱的大锅之中时,不要忘记我迦楼罗的愤怒!”   他在逐渐失去实体、变为朦胧影子崩溃的过程中,直到消失的最后瞬间都在叫喊着诅咒的言语。   与此同时——   梵·斐姆操控着城堡般巨大的魔偶斩断了白象那用于施展神通的长鼻子,正打算给予最后一击,却发现它忽然静止不动,下一个刹那,身躯化为沙土崩塌。   “……又是一笔战功入手。”   梵·斐姆摘下单片镜擦拭一番,喃喃道。   另一处。   青狮还没来得及为胜利欢呼,肚子突然被破开,满身鲜血的狂战士挣扎着爬出来,抡着斧剑打得它皮开肉绽。   硬是在它消失之前,把它给打死了。   “吼!”   巨人高举双臂为胜利欢呼。   “竟然……赢了。”   万里谷佑里听到迦楼罗临死前的咒骂,表情变得很精彩。   坐在轿车司机位的干柏冬马掏出一支烟点上。   “总之这样一来,这样室长就不会扣我工资了吧。”   原来在意这个啊!?   万里谷佑里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窗外,抿着嘴,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第十一章 新的权能   尘埃落定,莫然轻轻呼出一口气,战斗状态得以解除,疲倦感顿时袭来,像毒药一样麻痹全身,肌肉隐隐作痛,浑身酸软无力。   “看来得找个时间调养身体了。”   八极拳是外家拳,不通内修和药浴之法,很容易练伤身子,更不用说与人交手了。   拜‘天人境界’所赐,莫然拥有入微级别的感知力,对自己的身体可谓是了如指掌,因此从未留下过任何伤势隐患。   有句俗语叫做,学武必学医。   原因就在这。   一辈子练武,到老了却一身毛病,躺在床上不能动,换成是谁都受不了。   没过多久,梵·斐姆和赫拉克勒斯回来了。   “恭喜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梵·斐姆算是自己人,所以莫然早就把弑神者的来历尽数告知。   他如今也知道莫然这身力量是怎么来的了。   虽说这种获得力量的方式有点暴发户的感觉,可是仔细想想,有多少人能够仅凭人类之躯战胜神?   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第六法了。   “原来第二次掠夺权能是这种感觉吗?”   莫然握了握拳头,并没多大变化,只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彷如枷锁般铐住自己。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旋即丝丝明悟浮上心头。   既没有涌现出大量知识,也没有力量爆棚的感觉,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自然的就了解了新的权能的用法。   权能尚未命名,效果大概是令一瞬化为一秒、一秒化为一分、一分化为一刻、一刻化为一时……是将体感时间无限延长、近乎停滞,通过主观上极度加速自身来从结果上凝固时间。   乍看上去是‘神速’的权能,但本质上却是操控时间。   莫然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之前和迦楼罗交手,也是对他那堪称无解的神速颇为头疼,如果迦楼罗一心要跑,自己还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倒是和卫宫切嗣的固有时制御蛮像的。”   固有时制御是将特定空间的内侧从外界的‘时间流动’之中分离出来,随意操控的时间的固有结界半成品。   而莫然这个权能,则是只针对自己起作用,随着他对权能的理解加深,理论来讲可以无限加速,彻底凌驾于时间轴之上。   比起黑王子阿雷克的【电光石火】,原主角草薙护堂的十化身之一【凤】还要给力。   因为,同样是神速类型的权能,他们却没办法完美控制。   想慢下来都做不到,就像强制设定一样。   莫然就不同了,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   同时,因为体感时间延长的关系,在他眼中,世间一切都会变得慢如蜗牛,到时候不管多么精妙的招数也奈何不了他。   对他这等精擅武艺——近身作战的专家而言,可谓是神技一般的王牌!   如果没有耳朵挡着,莫然嘴角都要咧到的后脑勺去了。   别看迦楼罗嘴巴臭,性情又耿直,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嘛,居然贡献出这么给力的权能。   必须给三十二个赞。   “王啊,您看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儿?”   梵·斐姆犹豫了一会,脸上挂着苦笑。   “说的也是。”莫然视线扫过四周,曾经繁华的东京都如今变成这般,严格来讲,他得背一半的锅,但他压根不在乎。不就是一些房子吗?就当成地震好啦,反正日本地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次。   “话说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用血洗澡了?”   莫然不经意间瞥了眼身边保镖似的巨人,表情变得很怪异。   “吼吼吼吼~”   赫拉克勒斯比划了几个手势,在莫然看来很是莫名其妙。   但梵·斐姆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那头狮子把他吞进肚子里,然后他把那头狮子开膛破肚了。”   “……是我理解能力太差了吗。”莫然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事,反正没受伤就好,现在他手底下能打的人没几个。   真正能够和不从之神一较高下的,除了赫拉克勒斯和闪闪(因为闪闪有肉体,所以他也在炼狱里)以外就没别的了。梵·斐姆、黑翼公、复誓骑安翰斯等二十七祖之流由于缺乏对神造成致命伤害的手段,所以被列入第二梯队。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支无敌军队的雏形已经有了。   “……对了,先去找辆车,我不想走路!”   “我能够理解您讨厌走路的心情,不过就微臣来看,车子是开不进来的。”   “WTF!” 第十二章 米兰   尽管米兰是意大利第二城市,但莫然可不会因此而小瞧这地方。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从米兰国际机场的航厦出来,莫然摘下墨镜,眯起眼眸欣赏着与东京全然不同的天空,不止如此,就连伦敦也没法比。   拉丁国家的天空彷如草原般广阔碧蓝,光是这样驻足仰望便令人心旷神怡。   “但对于日本那些魔术师来说无异于天降横祸。”   拎着行李箱紧随其后的梵·斐姆接过话茬。   听他说话的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跟我可没关系,相反,他们还应该感谢我呢。”   莫然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如果没有他,说不准整个东京二十三区都‘瞬间爆炸’了。   “不过恕臣下不能理解,为什么您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招待呢?”   梵·斐姆不解地问道。   自战斗结束后,眼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   【正史编纂委员会】联合其他家族、流派忙着重建东京都,同时还分出一部分精力招待莫然,瞧那热情又不失恭敬的态度,就差脸上写着‘跪舔’俩字了。   “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然嗤笑一声。   那帮人大概是经过这次事件后产生了危机感,生怕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所以打算拉拢他。就算拉拢不成,至少也得搞好关系。   到时候日本再发生危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寻求援助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您也能够借此统一日本咒术势力,臣下相信他们不会不愿意的。”   “我要的是老虎,是狮子,是饿狼,是能够帮得上我的手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物尽其用,蚂蚁也有蚂蚁的用处,所以你没看我这几天态度那么温和吗?”   原来那叫做‘温和’啊。   梵·斐姆闻言不禁苦笑。   “话说回来,王啊,咱们来米兰做什么?”   “旅游。”   “哈?”   当然不只是旅游。   莫然想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之前在东京的时候,委托【正史编纂委员会】调查了一下最近发生的大事。   其中并无‘撒丁岛出现了神兽’之类的消息。   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   撒丁岛将会出现两个强悍的不从之神,如果全被草薙护堂抢走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特地来到米兰。   在魔术世界,米兰是极为繁盛的几个‘中心’之一。   而且距离撒丁岛并不远,有消息传来绝对能够第一时间获知。   等消息传到日本,说不准战斗都结束了!   ……   ——这里是《赤铜黑十字》本部大楼十层,干部专用的‘待机室’。   那是只有到达了大骑士位阶的人才可以使用的房间。除了完备台球台、飞镖和香气等娱乐设施之外,还准备了私人吧台。   “克拉伦斯叔叔,已经下午两点了,还不去主持大局吗?”   门咔嚓地一声打开,艾丽卡走了进来。   意大利的南部与北部,住民的气质完全不同。   当然这只是一般论而已,但是北部是富裕的都会,相比较而言比较贫困的南部,所以有人说那里的人比较质朴,待人也比较热情。   米兰是代表北部的大都市。以文化、经济、时尚、体育等,各种分野的中心地而为人所知。   认识艾丽卡·布朗特里的人都知道,她才是聚集着米兰精华的少女。   先祖代代是米兰人的米兰名门布朗特里家的大小姐。美丽,高贵,从小受到深深的教养洗礼,充满着机智与才气。   犹如是一轮蔷薇般,华丽至极的美少女。   尚不足十八岁的她,已然取得了大骑士位阶。   如今可谓是意气风发。   “公主大人,您的叔父大人——保罗总帅刚给我安排了一个临时调派任务,在上飞机之前,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叹气的是大骑士之一,克拉伦斯。   他面容整洁,留着光头,是个荷兰出身的惹眼黑人。   三十一岁。实力·经验·见识俱备,是【赤铜黑十字】实质上的领头骑士。但因为不是意大利国籍,所以他名没有继承领头的称号‘红色恶魔(DiavoloRosso)’。   “真是辛苦呢,不过这样好吗?以往的考核测试不都是您来主持的,虽说这种可有可无的过场对结社发展意义不大,但好歹也是有必要彰显结社地位的传统之一,临时换人万一出现差错可是会很麻烦的。”   艾丽卡撩起王冠般璀璨的秀发,嘴角挂着一抹看似人畜无害的优雅微笑。   “公主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很唐突,但这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克拉伦斯称布朗特里家的大小姐为‘公主’。对艾丽卡来说,这位秃顶的荷兰人是战术·战略·政治的老师。   他的请求一般是拒绝不了的。   不过艾丽卡也没想过拒绝,因为这本身就是她的目的。   “当然不介意,克拉伦斯叔叔就放心的去吧。”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您多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干净利落的做事态度。   关上门后,金发少女收起笑容。   “赌上即将到手的‘赤色恶魔’之名,绝不容许有人败坏结社名誉。” 第十三章 惊人的宣告   “我突然发现魔术师来钱特别快。”   坐在一辆崭新的布加迪威航副驾驶位子的莫然悠悠说道。   “说实话,臣下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梵·斐姆无比庆幸自己不在原来的世界,不然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别在意,不就是用坑了4S店一辆车吗?大不了去银行捞点钱还给他们好了。”   莫然幸灾乐祸地说道。   抵达米兰市区后,他首先就命令梵·斐姆去搞一辆豪车。   放在以前,别说一辆车,就算莫然要汽车加工厂,梵·斐姆而都给他弄来,可问题是,这里不是型月世界。   于是乎这位可怜的金融界魔王只好从4S店‘买’了一辆。   当然,是免费的。   “但也并非长久之计。”   从没为金钱烦恼过的大魔王头一回认真考虑起未来生计。   一个是堪称天才的弑神者,一个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吸血鬼。居然会缺钱花,这说出去谁信啊。   “这种小事你来搞定。”   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谨遵王命。”   缺钱是真的,但还不至于令梵·斐姆烦恼不已。   正如莫然所说,无非是‘小事’罢了……   就在这时,莫然‘嗯?’了一声。   梵·斐姆捕捉到其中惊讶之意,疑惑道:“怎么了?”   “——你看那。”   莫然也不解释,指了指车窗上某个方向。   那儿有一座雄伟壮观的哥德式建筑。   “那里不是米兰大教堂吗?……咦?”   梵·斐姆神色微变,察觉到了蹊跷之处。   “结界也就算了,附近竟然徘徊着如此数量的魔术师,难道这里是某个势力的据点吗?”   米兰大教堂他在型月世界的时候也去过,甚至还和达芬奇、拿破仑打过交道。   但都不曾听说被魔术师据为己有的情况发生。   虽然两个世界不能一概而论,但是这座教堂已经不仅仅是宗教精神的象徵,更是时尚的象徵,独特的象徵,意大利的象徵。   除非那个魔术势力已经当得起‘意大利的无冕之王’头衔,否则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占据这座伟大的建筑物。   作为米兰最为著名的几个景点之一,宏伟的教堂门口,游客的身影络绎不绝,有的拍照有的观赏,总之在普通人看来,这情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梵·斐姆却察觉到不少人身上有咒力的波动。   (在弑神者世界还是用‘咒力’比较合适)   “简直跟狂欢一样。”   莫然惊叹道。   一路走上都没发现几个魔术师,这会儿却扎堆似的冒出来。   “您怎么看?”   “刚才吩咐你的还记得吧?我去凑凑热闹,事情搞定之后来接我。”   “谨遵王命。”   “你能换句话吗?我都听腻了——好吧,开个玩笑,回见。”   莫然戏谑地调侃了一句,无视梵·斐姆那无奈的表情,关上车门拍拍屁股走人了。   ……   米兰大教堂整个外观极尽华美,主教堂用白色大理石砌成,是欧洲最大的大理石建筑,有‘大理石山’之称,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称之为‘大理石的诗’。整个建筑呈拉丁十字形,长度大于宽度。   教堂内部也全由白色大理石筑成。   厅内全靠两边的侧窗采光,窗细而长,上嵌彩色玻璃,光线幽暗而神秘。两柱之间的彩色玻璃大窗是哥特式建筑的显著装饰特色之一。   在有着前后通风构造的这座塔的内部,是一个宽敞的大堂,被称之为中央祭坛。塔的外观明明充满了古老的味道,然而内部却反而是个近代化构造的会场。   虽说是景点,但意外的安静。   ……也不能这么说。   人很多。   莫然心里估算了一下,在场大约有五十多名男性与不到十名的女性。   男女比例极不协调。   不过年龄段都在是十五岁到十八岁。   顺便一提,莫然今年十七。   当所有人进来后,大堂的门就关上了。   十几名气质稳健的欧系男子把守四周,营造出一种宗教祭祀般的诡秘气氛。   但莫然并没从其他人脸上看到类似于不安的表情,每个人都很沉着,甚至有的还带有丝丝兴奋。   他大概猜得到这应该是某个结社的秘密活动。   忽然响起这一阵‘啪嗒啪嗒’清脆的脚步声。   主事人终于到场了。   莫然心想着,看清来人面貌后却不由一愣。   这、这也太年轻了吧。   一个少女与两个随从的组合。不管放在哪儿都会因为少女那无与伦比的气质与美貌而受人瞩目。   然而,莫然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妹纸就走不动道的人。   少女来到大堂中央,站定后环视众人,那平淡的视线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在场不少人身高都在她之上,然而此刻却生出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相信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我。那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本届【赤铜黑十字】入社审核考试规定如下:与我交手一分钟而不败即可成为【赤铜黑十字】正式骑士。你们当中有落魄魔道家族出身的骑士末裔,有被其他结社淘汰却不甘心的失败者,也有平民出身辛辛苦苦修炼多年的努力家……对于你们的过去我没兴趣,若想得到我的认可,就用剑来说话吧。”   少女语出惊人。 第十四章 又被盯上了   少女的宣言打破了沉寂。   也打碎了众人内心那份冷静。   就连身边两位随从也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不按套路乱出牌的大小姐。   然而,少女却若无其事地拔出腰间的钢剑。   “好了,接下来是考核时间,谁先来?”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众人面面相觑,这和他们所知的以往规则完全不同,也就是说,事先做好的准备都白费了。   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艾丽卡小姐,您这么做不符合规矩。而且身为大骑士的您亲自与我等动手,这根本不公平。”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若是如此浅白的道理都不懂,你就没必要进行考核了,结社不需要这种愚蠢的家伙。”   说到这顿了顿,艾丽卡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送他出去。”   “是。”   两位随从拿这位大小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无奈地服从命令。   “等等,您不能这么做,我可是收到了贵结社莫里克骑士的邀请才来的!”   那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   “莫里克?……把名字记上,考核结束后上报给总帅定夺。”   “——!”   听到艾丽卡这句话,那人脸色大变,紧接着就被随从拖下去了。   “现在考核继续。如果你们也是和他同样看法,那么请转身离开,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艾丽卡若无其事地继续道。   众人沉默,对于前途暗淡的他们来说,加入大结社的机会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即便对手那位号称米兰之花的天才少女,他们也不愿意轻易认输。   何况,只需要坚持一分钟不就行了?   实力差距再大,也不至于连一分钟也坚持不下来吧?   心怀侥幸之人远不止一个两个。   毫不客气的说,基本上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没办法,眼前这位艾丽卡·布朗特里的名声太过响亮,连他们这种魔术世界下等人都如雷贯耳。   “我、我先来。”   艾丽卡话音落下不久就有人站出来了。   是个皮肤黝黑,意大利语说得还不算很流畅的黑人小伙。   上身就穿着薄薄一件T恤,肌肉形状分明,整个人虽然不是很壮硕,但却给人一种结实能打的印象。   “需要挑选武器吗?对了,我这儿没防具供你们选择,因为我不打算使用魔术。”   艾丽卡此言一出,不光黑人小伙大喜过望,就连其他人也是眼前一亮。   在意大利、西班牙等南欧的魔术师的世界中,骑士就是指‘坦普尔骑士’。当然,历史上存在的真正的坦普尔骑士团——‘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也就是所谓的圣殿骑士团在十四世纪初就灭亡了。   但是,仍有一小部分人存活了下来。   有继承了他们的魔术和武艺的人,也有继承了他们财产的人。   虽然继承着圣殿骑士秘仪的魔术结社有很多。但是,以米兰为总部的【赤铜黑十字】是其中最强的结社之一。   年纪轻轻就达到大骑士位阶的艾丽卡,她的魔术实力甚至还在武艺之上。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大骑士前辈也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想着‘万一艾丽卡小姐施展魔术该怎么办才好’的众人这下总算是舒了口气。   “啊不用了,我有佩剑。”   黑人小伙卸下背后用布条包裹的长剑。   莫然这才发觉,在场众人几乎人手一件类似的物品。   不过结果证明,拿着惯用武器与双手空空,其实并没什么区别。   哐当一声,长剑倒飞而出。   黑人小伙捂着手腕,脸庞因疼痛而扭曲。   “四十五秒,真是可惜。”   艾丽卡姿态悠然,不用秒表也能记住准确的时间。   这一手就足以让众人苦涩万分。   虽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本事,但一边与人交手,一边读秒……   他们自忖是办不到。   “我输了。”   黑人小伙垂头丧气的走了。   艾丽卡视若无睹,扫了众人一眼。   “下一位。”   就这样,一面倒的战斗持续了整整十回。   失败者有男的也有女的。令人无言以对的是,艾丽卡面对同性也丝毫不手下留情,甚至是更为针对,仿佛要让她们彻底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不过这对她们而言,兴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下一位。”   一连十一次取得压倒性有优势并在一分钟内解决对手的艾丽卡依然面不红气不喘。   然而,现场只剩下寥寥数人。   原因是——绝望。   一看见和自己实力不分高低或是更在之上的人被刷了下去,自然而然就失去了信心。   打也是输,不打也是输,那还留下来干嘛?看戏吗?   “嘁,果然堕落了,六十多个人也没有一块被埋没的黄金,啊啊,真是令人遗憾。”   艾丽卡摇了摇头,一脸无趣的看着剩下这几个人。   “你们要也打算试试,我倒是不反对,不过我可能会因为厌烦了而下手过重,所以你们可要考虑清楚。”   莫然看到这,决定走人。然而,刚转过身——   “等等,那个白头发的。”   白头发的?   莫然疑惑地回头看去。   “对对,就是你。你是亚洲人吧?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艾丽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白发红瞳的同龄人。   “为什么不可能是中国人?”   莫然挑眉反问。   “嗯?我是故意的,因为中国的魔术师……不,应该说是方术士吧,大多都会归顺江南的圣教,剩下的要么隐居山林要么依附家族,离家出国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教主大法好!)   “那帮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是中国人。”   “千里迢迢跑到米兰,轻易放弃眼前的机会难道不觉得可惜吗?能够从一开始留到现在,说明你对自己的实力还是蛮有自信的,那么不妨试试如何?看在你如此看得起我【赤铜黑十字】的份上,你只需要坚持五十五秒就行了。”   ……只减去五秒啊。   莫然一边想着,一边矢口拒绝:“抱歉,我没有兴趣。”   他只是来看戏的而已。   然而,艾丽卡却笑容一敛,突然一剑刺了过来。 第十五章 一触即发   艾丽卡这一剑来势汹汹,将‘动若雷霆’展现得淋漓尽致。   剩下那几个少年少女只觉得一道虚影闪过,压根没能反应过来。   然而,在莫然眼中却不值一提。   轻轻偏过头,便躲开了这一剑,连步伐都没能挪动。   “——!”   艾丽卡得势不饶人,亦或者,惊讶于莫然的反应力,手腕一扭,剑锋横斩而去。   变招之快,攻势之凶实属罕见。   以人类之躯能够锻炼到这种程度,不愧‘天才’二字。   不过莫然却好似料到了她的后招,于千钧一发之际上半身后仰,他的鼻梁甚至感受到了剑锋上的寒意。   两招未果,艾丽卡转身顺势地来了一记扫堂腿。   莫然轻轻一跃,又躲了过去。   艾丽卡稍稍后撤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眯起眼眸道:“相当惊人的反应力,你应该练过所谓的‘武功’吧。”   (在弑神者世界,武功是指古老流传下来的对敌技巧,以及将技巧发挥到极致的‘气’的用法)   “谁知道呢。倒是你,一声不吭打过来,要是不小心伤到人怎么办?”   莫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即便如此,不也没伤到你吗?”   艾丽卡有意无意瞥了眼他的手脚,嘴角弧度愈发扩大。   ——手,一直插在裤袋里。   ——脚,不曾后退一步。   “你刚才的做法照我看来可是行刺啊。至今为止,敢对我刀剑相向的家伙基本上都死光了,就算没死,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让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动手?”   莫然眸中闪烁着好奇的神采。   他想知道答案。   “虽然考虑过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还真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把爪子伸向【赤铜黑十字】。”   艾丽卡闻言,紧抿着嘴唇。   “嗯?”   莫然稍一思索便知其意,不由失笑,   “你也就趁现在笑笑吧。”艾丽卡语气不善的说道:“不管你是哪个结社派来的,但凡对我【赤铜黑十字】居心不轨之辈,我艾丽卡·布朗特里势必杀之。”   “抱歉,我还没加入结社……应该说,我至今还不曾属于过某个势力。以前虽然有为别人办事,但那不过是相互利用。”   莫然说到这,顿了顿,双眸眯起。   “我在乎你怎么看待我,但唯独这件事我得说清楚。我啊,没有屈居人下的打算,如果有人生来就该高高在上,那我就应该是将他们打落王座自个爬上去的那种人。将这番话谨记于心吧,少女。”   “……口气真大啊,不过我相信你的解释。”   艾丽卡出乎意料地收起剑。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周围的人越少,你就越容易引人注目,要说为什么,只能怪你的隐匿之法太高明了,高明到不漏半点气息和咒力,如果闭上眼睛,我甚至无法确定那个地方有没有人。”   “原来如此。”   莫然恍然大悟的同时,不禁暗道一声失策。   “因为外面设立了驱人结界的关系,所以普通人是进不来的。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你故意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和咒力波动。不过你的身份我就猜不出来了,刚才的不过是用来诈你的,在米兰没人敢对【赤铜黑十字】伸爪子。”   艾丽卡简短解释道,言语间透着一股傲气。   没错,进来前,莫然特地用了‘摩利支天真言’,其效堪比Assassin的气息遮断,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   莫然戏谑的问道。   “嗯,是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逼你说出来,只希望到时候你别怪我下手太狠就好了,其实我也想当个优雅的淑女来着。”   说罢,艾丽卡高声吟诵咒文,彷如战前宣言一样的气势昂然。   “来吧,钢之狮子哟。寄宿着狮子之魂的人,寄宿着斗争之精髓的钢哟!回应我的手,我的声音吧!汝之名为CuorediLeone……继承是狮心王之名的勇者啊!”   突然剑——在艾丽卡的右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剑!   “骑士艾丽卡·布朗特里在此起誓。吾将以吾的武勇与骑士道回应汝之忠诚!”   突然出现的长剑。   它那银色的刀身很细,很美。沐浴着黄昏的阳光,就像是一道澄澈的光一样。   原先的剑,已被丢弃在地。   看来那只是为了考核用的制式品。   战斗一触即发,剩下的那几个没来得及考核的少年少女被这冷峻的气氛吓得不轻。   负责维持秩序的十几名欧系男子迅速带着他们离开大堂。   一时间,偌大的中央祭坛只剩下年轻的弑神者与不识庐山面目的好斗少女。   “凭你现在表现出的反应力,想必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那么应该听过艾丽卡·布朗特里与CuorediLeone的武名吧?我不想使用红与黑的技艺与小人物战斗。识相的就赶紧把你的身份以及来意目的尽数告知。”   “喔~有点意思,不过你可知用剑对着我是多么危险的举动?不过算了,不知者无罪,而且,我也没有在女孩子面前夸耀身份的习惯,想知道一切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只要你的爪牙能够触及到我,我就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相反,如果你连一分钟也撑不过去,那我可是会向保罗卿投诉的,建议他好好管教下自己的侄女,女孩子家成天舞刀弄剑,虽说赏心悦目,但总对女孩子动手,我也觉得蛮无趣的。”   此刻,挂在莫然脸上的确实是一张笑脸。只不过,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类型的笑容。艾丽卡看到他的表情后才深刻体会到‘笑容也是有很多种的’。   眼前的他虽然在笑,表情却像一张面具般僵硬。纵然是笑容,却极度冷漠,甚至于正因为是笑容,才更让观者感受到无比的恐惧——就是这样的一副笑脸。 第十六章 小野马低头了   艾丽卡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的,却顿时哑口无言,开不了口。仿佛在她面前的,是某种非人类的怪物。   隐约,意识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天渊之别。   但是已经晚了。   她是不可能从剑的决斗中逃跑,哪怕对手是多么的强大。   一瞬间,大脑变得极度冷静。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差距,所以不自觉进入了全力以赴的状态。   这么一想,有些令人懊恼。   毕竟,聪明人是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不是吗?   艾丽卡忽然间感到不可思议,明明还没动手却有了‘已经输了’的挫败感。   深深吸了口气。   像以往训练一样,摆出稳健的起手式。   顺便一提,她的陪练对象的是那个红与黑、活着的传说——保罗·布朗特里。   爱剑莱恩哈特闪电般刺向莫然胸膛。   丝毫不存‘手下留情’的念头,一上来就是实打实的猛攻。   冰冷的杀意像是风一样的吹来,吹入莫然的心扉。   “不错的斗志。”   真不愧是那位圣骑士的侄女。   莫然嘴里称赞着,步伐轻灵的避过了这一剑。   艾丽卡的身体素质远不及英灵之流,纵然剑术精妙也无济于事。   不过艾丽卡并没收回刺出的剑,而是轻快地挥动手臂,接二连三的发起进攻。   一口气发出三下斩击。   首先是以袈裟斩向下的斩击,之后以逆袈裟斩向上提起剑,最后以莫然的头作为目标向下斩击。   完全感觉不出像攻击一样的自然动作。   而且,速度极快。   想必是利用咒力强化了身体机能。   单凭那呼啸的剑风,莫然就可以断定,即便是钢筋混泥土的墙壁也会被她轻易切开。   如果自己砍中一刀,绝对会当场死亡。   弑神者的体质都不顶用。   “喂喂,你还想从我口中得知答案吗?你这根本就是想杀了我吧?”   “啊啦?刚才的原来只是狂言吗?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并不在意你的死活哦,就算死了,我也能通过你的尸体调查到令我满意的真相。”   “还真是心狠手辣的家伙。”   莫然一边灵活闪避着艾丽卡的快剑,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么你还打算继续躲下去吗?”   ‘唰唰唰’剑锋破开大气的呼啸声中夹杂着艾丽卡玩味的问话。   “已经三十六……不,是三十七秒了。”   “——!”   闻言,艾丽卡银牙暗咬,动作再度加快了几分。   要是全力以赴也没能触及到对方的半片衣角,那她干脆抹脖子算了!   “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   莫然连手都没拿出来。后退、扭腰、侧身……每个动作都是那么轻灵飘逸,不知道的还以为跳舞。   简直把‘闪避’这一门技术上升到了艺术高度。   即便如此,艾丽卡依然沉着冷静。   因为赌约的胜利条件是:她坚持过六十秒。   也就是说,如果在六十秒内没能败下阵来,那么就是她的胜利。   而莫然一味躲闪是没办法击败她的。   所以局势对她有利。   不过,到了第五十九秒的时候,她的幻想宣告破灭。   “——看样子是我赢了。”   莫然俯视着躺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少女,悠悠然地说道。   “……”   艾丽卡大脑当机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自己突然间摔倒了。   不,绝对不可能。她这种级别的魔女会在战斗中无缘无故摔倒,说出去谁信啊。   “我应该有控制力度才对,难道摔糊涂了?”   莫然嘀咕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艾丽卡有些呆然的问道。   “往你身体输了一缕暗劲,截断了你下半身的神经系统,仅此而已。”   “暗劲?……就这么简单?   “比起这个,咱们该履行赌约了。”   “……你想去投诉就尽管去吧。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艾丽卡面无表情地说道。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跟一个未成年小女生斤斤计较,不过嘛,人总要为自己的所做作为负责的。我会在米兰待一段时间,你就当我的临时导游好了。对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考虑动用特殊手段。”   “……”   尽管莫然笑吟吟的,但艾丽卡却从中感受到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力。   “你,到底是谁?”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我是莫然,请多指教。”   既不是王,也不是弑神者。   唯独这个名字才能代表他。   莫然从口袋掏出右手伸到她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这算什么,到头来只是个名字啊。”   艾丽卡叹了口气,借助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我向你保证,不久后这个名字会成为一种信仰。”   莫然的笑容当中包含着一种艾丽卡所理解不了的东西。 第十七章 无知是福   任劳任怨的老司机……不,老死徒开车来接莫然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吗,不禁表情古怪地问道:“王啊,敢问这位小姐是?”   “我找的导游,长得还不错吧。”   莫然爽朗的回答。   导游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尽管槽点满满,但梵·斐姆明智没有多嘴,反倒极有礼貌地自我介绍道:“这位小姐你好,我是莫然大人的管家梵·斐姆。”   “管家……?”   艾丽卡嘴角抽动了一下,从这个绅士般的中年人身上,她隐约感受到一股不逊于叔父大人的气息。   但并没有散发出铁的味道,显然不属于骑士之流。   这么说来……魔术师?   怎么可能,这世界上竟然还残存着足以与叔父大人比肩的魔术师。   “您好,我是艾丽卡·布朗特里,【赤铜黑十字】的大骑士。”   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拘谨和尊敬。   “【赤铜黑十字】,原来如此。”   “别看我,我根本不知道那儿是他们的地盘。”   不经意对上梵·斐姆投来的钦佩目光,莫然很是无辜的说道。   “如果不是这位小姐二话不说砍过来,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什么?”   梵·斐姆闻言一怔,随即眯起眼眸,那鲜绿的双瞳好似狼一般冰冷无情。   艾丽卡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椎,就好像被极度危险的猛兽盯上了似的,对此,她并不感到奇怪,换成是她,听说自己所侍奉的主人被冒犯了也会动怒。   只是她不明白,这么厉害的角色,为什么从未有所耳闻?仿佛根本不存在于世。   “你该开车了,梵。”   “——可是。”   “难不成你认为区区人类能够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这倒也是。”   梵·斐姆也不想惹得主人不快。   “不过给我牢记于心了,小姑娘,这种好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又警告了一句。   “放心好了,在我有把握打败他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被如此针对,艾丽卡也有点恼怒。   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表现得极为强势的梵·斐姆听到这话后,不仅没发怒,反而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抱歉,请原谅臣下的事态。”   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诚恳告罪。   “有自信是件好事啦……”   莫然一脸微妙的表情(详情请看嘉年华的红A)。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艾丽卡忽然有一种自己被当成白痴的错觉。   “一点也不奇怪。我最欣赏那种梦想的人。”   莫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在自夸?”   艾丽卡黑着脸道。   “开车吧梵,我饿了。啊对,米兰哪个餐厅比较好吃。”   莫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话题。   “……”   面对莫然这种油盐不进的男人,艾丽卡无话可说。   ……   一个小时后,【赤铜黑十字】总部大楼的总帅办公室。   “绑架?你在逗我?”   用很时髦的词汇表达内心震惊的人是艾丽卡的叔父——保罗·布朗特里。   明明就快奔四了却还像青年一样蹦蹦跳跳,像雕塑一样端正的脸型,充满着知性和气质。   而且,这个被锻炼得非常完美的肉体宛如钢铁一般——正符合他那最高骑士的称号。   意大利最强的骑士是剑之王——萨鲁巴托雷·东尼。   但是拥有最高骑士称号的是保罗·布朗特里。   关于这点没有人会质疑。虽然保罗谦逊地否定了,但是另一个当事人萨尔巴托雷卿却笑笑承认了这个事实。   “……”对于总帅的问题,克拉伦斯不予理会,继续说道:“我刚下飞机就听下面的人说‘考核进行得相当顺利的时候,艾丽卡小姐突然和一个神秘的少年打起来,接着人就不见了’,对此我认为是有预谋的绑架,所以派出了搜查队伍。”   “然后呢?”   “然后……然后在一家西式餐厅找到了正在用餐的小公主,不仅被前去救援的搜查人员赶跑了,还让他们转告我一句话。”   “什么话?”   “‘不要多管闲事’。”   “……还真像她的作风。”保罗无奈的笑了笑,又问道:“那么,关于对方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从机场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对方共有两人,来自日本,于今日抵达米兰。与小公主动手的少年叫莫然,十七岁,中国人,另一人叫梵·斐姆,四十二岁,法国人。但不管我怎么调查,都查不到相关资料,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克拉伦斯皱着眉头说道。   “调查不出来很正常,因为他们确实是凭空冒出来的。还记得我让你去调查的另一个消息吗?”   “那个‘第七人’的传言?”   “我那心高气傲的侄女终于这次算是踢上铁板了。”   保罗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您是说那个少年就是第七人?”   克拉伦斯咽了口唾液。一想到小公主竟然和那种人物交手居然还能活下来,不禁暗道布朗特里家先祖显灵了。   “不管是不是,来到米兰,我就有招待的义务。准备一下,克拉伦斯,另外叫上詹姆罗,晚上一块上门拜访。话说你觉得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   “……” 第十八章 我也欣赏有梦想的人   在罗马和米兰等大城市,每个城市就有各种大小餐馆上千家。正式餐馆有本国具有民族风味的餐馆和各式外国餐馆,规格不一,风味也不同。   米兰的萨维尼餐馆和天堂餐馆也很受人青睐。萨维尼餐馆有100多年的历史。馆内有大餐厅和小包厢。   这儿用餐比较正规,服务员也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上菜按固定的顺序一道道地上。菜肴以传统菜为主,如牛排、烤乳猪肉、炸大虾、鹅肝等。   莫然吃得心满意足。   果然,旅游就得找个本地通。   随后,他们又逛了逛维多利亚二世拱廊、斯卡拉歌剧院、布雷拉画廊等景点。   “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啊。”   一天下来,至少有五六个小时在四处奔走。   艾丽卡自己都觉得累,反观莫然一如既往的活力十足。   “不是都说女孩子喜欢逛街吗?”   莫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瞧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女孩子一样,艾丽卡一阵气苦。   “但问题是我们逛得不是街,而是人满为患的旅游景点。光是看到那场景,我就感到头晕,更别提还要加入其中了。”   “大小姐就是挑剔,人多才热闹。”如果一个人跑到了无人烟的森山老林玩耍,那不叫旅游,那叫有病。   莫然不理会艾丽卡那愤膺的目光,转头对司机——梵·斐姆说道:“落脚处找好了吗?”   “种种安排已然打理妥当。”   梵·斐姆正色答道。   “那今天就玩到这,先过去吧。”   莫然想了想说道。   艾丽卡一听差点激动得落泪,总算可以洗个澡了,这一天下来净往人多的地方钻,搞得身上脏兮兮的,什么味道都有。   就算不是大小姐,也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哦对,差点忘了,你可以回家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莫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艾丽卡说道。   “哈?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艾丽卡瞪大双眸,她不是没见过野蛮、不懂绅士风范,但她没见过像莫然这么会过河拆桥的家伙。   他们现在在去往科莫湖的高速公路上。   科莫湖是世界著名风景休闲度假胜地,意大利著名风景区,抬头就能看见阿尔卑斯山脉,湖边的一些很有历史价值和建筑艺术价值的别墅是其最吸引人的地方,许多欧美社会的名流为拥有一栋科莫湖畔的别墅而感到骄傲。   从米兰市区到科莫湖,开车只需一个小时。   远倒是不远,但问题是大晚上的把她一个女孩子抛在路上也太过分了吧?   “身为魔女,难道你连飞行的魔术也不会?”   莫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艾丽卡气极反笑,说来说去反而成她的不对了?   “你、你是在报复我对吧!”   “不不不,我只是恶趣味发作了而已。”   莫然爽朗的笑了。   看到他那在他人看来十分帅气,但在自己看来却十分可恶的笑容,艾丽卡几次捏紧拳头抬起又放下,她很想照着那张脸狠狠来上一下,不过一想到有个不逊于叔父大人的大魔术师就坐在前头,一旦动手肯定免不了凄惨的下场,于是只能悻悻作罢。   “贤明的判断。”   莫然满意地笑了。   “这世界上能对我动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神,另一种是弑神者。”   “说得好像你也是弑神者一样。”   艾丽卡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这人的身份她倒现在都还没弄懂,虽然总听梵·斐姆‘王啊王啊’的称呼,但她却不认为这家伙是弑神者。   但凡牵连到‘神’的事件,影响力都是极其巨大的。   如果有新的‘厄庇墨透斯之子’诞生,以她的身份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暗中试探了一下莫然。   弑神者有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咒术无效后’,不管是有益的还是无益的。   得到的结果却是——有效。   然而,她并不知道莫然因为她白天那番推理认真反省了一下,将‘摩利支天’的真言稍作修改,不再是以‘掩蔽’为目的,而是以‘伪装’为目的。   把自己完完全全伪装成一个人类。   如此一来,艾丽卡得到的不过是虚假信息。   毕竟魔术这玩意,又没有智能识别,它才不管这是不是真正的目标,只要打中了,就会回传信息,剩下的就交给术者自己判断了。   艾丽卡并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自作聪明给坑了,她还绞尽脑汁地在想莫然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大少爷。   莫姓的大家族,她还真没听说过。   甚至她还打定主意托人询问一下香港陆家的熟人。   “正是如此。虽然上面还有六个前辈,但我相信立于顶点的人终究会是我。”   “借你一句话,我也欣赏有梦想的人。”   艾丽卡嘴角勾勒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第十九章 保罗上门   虽然不知道梵·斐姆是从哪搞来的别墅,但这并不妨碍莫然尽情享受室内温泉。   罗马式的大浴场跟游泳池一样大,热腾腾的水蒸气弥漫开来。   哗啦啦的热水自边缘的雕像口中流出,活生生一种欧洲贵族般的奢华作风。   “真舒服。”   “……感想什么的呆会儿再发表,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   “少女哟,你家人没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吗?再说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凭什么我要等你洗完才能用?”   莫然斜了一眼满脸羞愤的少女。   虽然她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却遮掩不了春光绽露。   脾气不咋地,身材倒是特别好。   完全具备了女性应有的魅力,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艾丽卡此时已然没有先前泡澡时的喜悦,有的只是万千悲愤,这毫无绅士风度的男人真是坏透了,明知她在洗澡却堂而皇之闯进来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尽管从各种意义来讲,莫然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可这并不能令她释怀!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据说诸葛亮说出这句话后,王朗便被气死了。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艾丽卡气得都要抓狂了,如果眼神能杀人,莫然已经死无全尸了。   “有那闲工夫生气,不妨下来一起爽,我不介意的。”   莫然此言看似邀请,实则调侃。   “可我介意!”   “你介意什么?你不都用浴巾裹上了吗?放心好了,看不到的,事实上就算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性取向正常的年轻男性谁没见过妹纸裸体啊。”   莫然无视艾丽卡那愤膺的目光,摆了摆手一副‘你没见识’的模样。   艾丽卡后悔了,后悔不应该跟着过来,就算被抛在大马路上也总比现在这样好。   不不不,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真正主要的是自己压根就不应该对他动手。   如果装作看风景把他给无视掉,肯定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艾丽卡暗咬银牙,犹豫了一会,拉紧身上的浴巾,慢慢进入到水中。   “这样就对了嘛。”   莫然再次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   果然,调戏这种性格强势的妹纸最有意思了。   用大家都明白的话来讲就是: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看我不爽我又干不死我的样子。   艾丽卡闭上双眸懒得理会这厚颜无耻之辈,她也算是牙尖嘴利。但奈何莫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管做啥事都坦坦荡荡的,她压根拿莫然没办法。   “其实你可以放心的洗,雾气这么大,水的辨析度又不高,你脱光了我也看不到。”   莫然见她采取沉默战术,嘴角划过一丝邪笑,故意说道。   “……哼,就算被你看到了也没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吗?”   艾丽卡被他说得心动了,虽然嘴上还在逞强,但手却悄悄拉开了浴巾。   毕竟裹着浴巾根本没办法洗净身体。   莫然就双臂搭在浴池的边缘,憋着笑看着她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区区雾气和水就像阻挡他的目光,开玩笑不是吗?   他的魔眼虽然不比直死魔眼等一些神域级别的魔眼,但也还不至于渣到这份上。   虽然知道艾丽卡的身材绝佳,但还是太天真了,她比想象中还要美。   除此之外,艾丽卡的肌肤也是无与伦比的,如同雪花膏洁白的肌肤浸泡在热水里变得白里透红。   照莫然看来,能和她比肩的恐怕只有贞德和尼禄了。   也许是产生了紧迫感,艾丽卡匆匆洗净身体后就裹着浴巾离开了。   不仅舒缓了身心,还大饱眼福。   莫然也是心满意足地穿上浴袍离开浴场。   正准备找一间卧室休息,梵·斐姆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躬身说道:“启禀王,有客人到了。”   “客人?谁啊。”   莫然挑眉问道。   正巧,艾丽卡用毛巾裹着头发过来。   “是保罗·布朗特里先生及其部下克拉伦斯大骑士。”   “——!”   艾丽卡听到自家叔父大人的名字,顿时僵在原地,表情一阵变幻。   “他是来接自个侄女回家的?”   莫然不解地问道。   “不,他是来拜访您的。”   梵·斐姆摇头答道。   总而言之来都来了,若是见都不见就把把人赶走未免显得器量过小。   莫然跟着梵·斐姆下楼来到客厅,便看见两个肤色不同的中年人。   不用说,那个卖相不错的家伙绝逼是我保罗·布朗特里。   “得知您来到米兰,因此特地前来拜访,同时也希望能够德得到您的谅解。”   保罗行了一礼。决非是低头屈服其下,可是却又不失礼仪。   那是作为布朗特里家带有着自尊所做出的举止。   “保罗卿是说艾丽卡的事情?那个已经没关系了。”   莫然刚说完就见艾丽卡走下来。   虽然换了身衣服,但她的头发还是湿的。   “见过叔父大人、克拉伦斯老师。”   艾丽卡不知为何,有点小不自然。   保罗看了看她那是湿淋淋的秀发,又看了看莫然那身浴袍,表情不自觉变得很精彩。 第二十章 毒舌的莫然   保罗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临走前,他把艾丽卡单独叫出去说了一会儿话。   之后——   “我说,你哭什么?”   莫然无语的看着沙发对面小声啜泣着的少女。   难道说被训了?   “……才、才没有哭。我只是想到自己失去了纯洁有点感伤而已。”   艾丽卡飞快抹去眼角的泪水。   “那个,难不成意大利的习俗跟我所想的有些出入?比如男女不能共浴之类的。”   莫然茫然地看向立于一侧的梵·斐姆。   梵·斐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当然不行!你见过哪个国家会认同男女混浴这种事?”   “日本。”   “……”   “难道保罗卿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无视艾丽卡那吃人般的目光,莫然不以为意的问道。   “你先问问你身上的味道。”   艾丽卡闷闷的说道。   “味道?……香精?”   莫然本想说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但因为甚少使用香精的缘故,对香精的味道特别敏感,一闻就闻出来了。   “明白了吗?那是大浴场池水的香精味道,不止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这根本没办法解释啊!”艾丽卡无力地耷拉着肩膀。   “如果是爱人关系倒还好,要是被叔父大人知道既不是爱人也不是恋人,身为布朗特里家的直系,竟然随随便便和男人共浴,那我的清誉就彻底毁了。”   “保罗卿之前把你叫出去就是聊这个话题?”   莫然丝毫没有毁人清誉的愧疚,依旧那副欠揍的幸灾乐祸的样子。   “事已至此,就算叔父大人不同意也不行了。”   想到之前叔父大人语重心长的拍着自己肩膀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只好支持你’这种误会性极大的话语,艾丽卡忽然有种撞墙的冲动。   顺便一提,保罗误会了艾丽卡和莫然的关系,阴差阳错的没能告诉她莫然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以为艾丽卡是知道的……   于是倒霉的艾丽卡至今还蒙在鼓里。   “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话可说在前头,你可别想赖上我,我是清白的。”   莫然悠悠端起红茶轻啜一口道。   “你——!”   艾丽卡霍然起身,绝美的脸蛋涨得通红。   手指颤抖着指着莫然,气得说不出来话。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像莫然这么可恶的男人。   “不过嘛,如果你能表现得让我满意,我倒也可以考虑考虑收你当个女仆来着,至于地位问题,你放心,绝对比那玩意强。”   莫然用手指了指正在路过客厅的魔偶女仆。   整个别墅就只有他、梵·斐姆、艾丽卡三个活着的。   其余全是梵·斐姆制造的魔偶。   有负责打扫的、有负责洗衣做饭的、有负责警卫看门的……总之样样具备,除了脑袋笨了点,几乎挑不出瑕疵,随便逮一个出来都能单挑十几个大汉。   不过这种魔偶在梵·斐姆的作品中属于不入流的层次。   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   莫然偏偏把艾丽卡和它们放在一块比较,这不是寒碜人吗?   ……   一周后。   艾丽卡无比郁闷地坐在某个露天餐厅的藤椅上。   在她对面的是保罗·布朗特里。   “特地一大早把我叫来,到底是怎样的大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叔父大人。”   “你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和那位闹别扭了?”   “……怎、怎么会呢。”   面对叔父的关心,艾丽卡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但心里却在暗骂莫然过河拆桥,使唤了自己那么多天,突然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本想找人调查一下他的去向,却被叔父叫到这儿,你说她脸色能好看吗?   “我们感情可好了。”   好羞耻。   艾丽卡都想捂脸了。   保罗不疑有他,解释起自己的来意。   “那最好不过了。其实今天是有个任务交给你,撒丁岛发现了神兽的踪迹,而经过本部多番确认,‘不从之神’降临的可能性很高。我们的盟主萨尔巴托雷卿正在南美远征的途中,回来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先以收集情报为主,你不是一直渴望着‘赤色恶魔’的称号吗?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可别说叔父偏心。”   “我是没有意见啦。不过真难得,叔父大人会放心让我去执行与神有关的任务。”   艾丽卡很是惊讶。   “像这种事你迟早也会遇到,不妨趁现在积累点经验。”   保罗的意思其实是‘你跟在第七人身边早晚会和神对战’,但艾丽卡可没想那么多,只当做是叔父有意锻炼自己,因此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对了,那位大人最近如何?”   “他啊,他消失了。就在今天早上,一声不吭就带着那位管家阁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会那么巧吧。”   保罗不安的嘀咕着。   “叔父大人?”   “不,什么也没有,如果没什么要事的话,我建议你立刻动身。”   “我明白了。”   虽然不大明白,但艾丽卡忽然生出了一种紧迫感。   好像,再不抓紧时间就会错过什么。 第二十一章 第三柱神   从米兰坐飞机到撒丁岛并不远。   但乘坐游轮观赏海上风光,可谓是不容错过的体验。   ……再说了,又不是特别赶时间。   “可我们这样不告而别真的好吗?”   梵·斐姆穿着黑不溜秋的执事服侍奉于一旁。   正躺在甲板上享受舒适海风的莫然眼也不睁地说道:“不用在意,那女人精明得不得了,就算我们不说她也会屁颠屁颠的追过来。”   梵·斐姆嘴角扯动,想到这一周发生的种种,他不禁替那位大小姐感到悲哀。   有的时候太过高调真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这不就被恶趣味发作的莫然盯上了吗?   王,即是主宰者,即是至高者。   反抗的只有人死灯灭一途。   “倒是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莫然轻描淡写地问道。   “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是不从之神,而且不止一柱。”   梵·斐姆脸色略显凝重。   “一共有两柱,对吧?”   莫然依稀记得撒丁岛会有两柱神交战并两败俱伤,最后被草薙护堂捡了便宜。   虽然没干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事情,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他们两败俱伤,草薙护堂又如何能够借助魔道书之力战胜其中一个神?   “不,初步判断是三柱神。”   梵·斐姆却摇头说道。   “三柱神?”   莫然终于睁开了双眸。   “是的,其一疑为土著神,其二疑为印度教的神,其三是与水有密切关联的神格。”   梵·斐姆简单说明了一下结果。   “……”   莫然沉默以对。   前两柱神的身份他很清楚,但第三柱神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难道又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知道那个水神的真名吗?”   “昨夜,臣下已用灵摆占卜推算出了三神的真名。”   梵·斐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还真有你的。”   莫然闻言一怔,灵摆占卜这种魔女术他都会,真不愧是活了四千年以上的老怪物。   “您过奖了。能为您效力是臣下的荣幸。”   梵·斐姆趁机拍马屁。   “……你这顺杆爬的本事也够溜,好了,废话少说,把真名告诉我。”   莫然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那位来自印度教的神格其名为韦勒斯拉纳。”   古代波斯的军神,侍奉光之神密斯拉的守护者。(注:密斯拉,有时也读作密特拉。原出于波斯琐罗亚斯德教,在基督教兴盛以前的罗马帝国,作为密特拉教势力鼎盛一时,创立了‘与神的契约’、‘神的审判’等宗教概念,密斯拉即为作为契约和律法的神。)   在西亚被称为光之守护者。与印度的雷帝因陀罗有着相同的起源。(注:因陀罗,印度神话中的天神之王,雷雨之神,地位最显赫,是印度最早的大神之一。)   在日本有执金刚。与东方世界与西方文明都有关系,也被认为是赫拉克勒斯形象的衍生产物。   在原著中,草薙护堂就是将他杀死,方才成为弑神者。   靠着十个大招一样的化身不知打败了多少人,说强嘛,看上去又不强,不过就多样性而论,确实堪称当今弑神者最强。   “拜火教的不败军神么……继续说吧。”   “是。那位土著神其名为梅卡尔,不过他还有个不算本名的本名,叫做巴尔。”   梅尔卡是诞生于古代中东的神。真名为巴尔。他本来是以养羊为习俗,将其作为粮食度日的原始游牧民族所信仰的神——天空。古时,人们就是将神明看作无限广阔的天空本身!   他是雨季之暴风,将天之恩惠与天之毁灭共同具现的神。   暴风雨、丰收、灾厄、大海、太阳……   顺便一提,完成了十二功业的希腊大英雄和腓尼基的神王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撒丁岛离希腊很近,当巴尔变成梅卡尔之后,知道梅尔卡神话的希腊人又将自己的英雄和城邦守护神梅卡尔结合在了一起。可以说正是由于梅尔卡或者说是巴尔的神话,英雄赫拉克勒斯才诞生的。顺便一提,巴尔的武器叫YagrushAymur——这个名字意味着魔法的棍棒。   披着狮子的毛皮,拿着棍棒的粗野的英雄赫拉克勒斯。   古代地中海之民将直布罗陀海峡的海岬以‘赫拉克勒斯之柱’命名,不知道除了腓尼基人以外还有谁到过那里……   不管怎么说,最初由人类诞生出来的架空物语都虚构的,都是从所有的原创中诞生出,或者到处剽窃,受到各种影响,就逐渐成形了。   集这些大成的就是神话。   梅卡尔加上韦勒斯拉纳,与原著完全吻合。   但……那个水神呢?   梵·斐姆没想吊莫然的胃口,很快就说出了答案。   “那个水神叫做阿普苏。” 第二十二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在意大利语中,这个岛屿被称为撒丁尼亚,岛上起伏的内陆地势上生长着玛西叶群落(地中海夏旱灌木群落,包括爱神木,野生百里香,刺梨和矮橡树),惬意的海岸线,剔透的海面,独立的礁石,长长的沙滩以及洞穴。   海风吹拂着沙滩,少女面无表情地凝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娇小纤细的身段,胸围只有让人能够判断出性别的程度。   雪白的肌肤,以及有些阴沉的秀丽容貌,酝酿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魅力。   但最令人瞩目的并不是容貌和气质,而是那头如瀑倾泻而下的灰发。   极为纯粹的灰色,给人一种不吉的印象。   搭配那气质,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终于找到了,埃阿。”   彷如死神宣告般的声音消散于风中。   “阿普苏吗?”   莫然眯起双眸,沉吟道。   阿普苏,也称为恩古拉,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主要是苏美尔神话和古巴比伦神话)中的原始神之一。苏美尔神话里的淡水神兼深渊之神,在苏美尔史诗《EnmaElish》中,他是第一位诞的神,他也是古代巴比伦神话万物源初之神。同时阿普斯在苏美尔神话里也是冥府的象征。   在苏美尔神话里阿普斯(Apsu)是深渊之神,孕育百神万物,是古代苏美尔人对水崇拜的体现。   事实上,把水与黑暗联系在一起,并不是苏美尔人的专利,而是古代各民族的普遍思维。如果研究过中国哲学,就会知道中国人古时候讲金木水火土,是属以五色的,金为白,木为青,火为赤,土为黄,而水为黑。   也正因如此,当初相信自己奉承天运,尚水而负开国使命的秦朝,其官服和战甲主色调为黑色。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深不见底的水潭,其给人的感性认识,不就是沉静的黑色么。   “不过臣下很不能理解,一般来讲这种原始神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平白无故降临的。而且,地中海不是波塞冬的地盘吗?既不是流浪神,也不属于地中海文明的阿普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梵斐姆皱着眉头说道。   “大概是因为我的原因,立刻去让船长原路返回,别跟他废话,直接用魔术。”   莫然从沙滩椅上爬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护栏边上。   “莫非是阿普苏……?”   梵·斐姆陡然一惊。   “嗯,来了。”   血液如火焰般炙热,就像把整个人架在火上烤一样。   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要比上次遇到迦楼罗还要强烈好几倍。   同时,莫然的武者直觉也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强敌逼近。   梵·斐姆离开不足一分钟,豪华游轮便原地掉头,朝着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但是太慢了,莫然已经发现对方的身影了。   不仅人到了,攻击也到了。   “多大仇。”   看到那高出海平面九十多米的惊天巨浪。   莫然再也保持不了淡定了。   要是在陆地还好,可问题现在是在海上。   那巨浪的推进速度要比游轮快上十倍,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不是因为到了晚上,而是因为海浪掩盖了天空!   所有自然灾害当中,海啸和龙卷风是最恐怖了。   哪怕是通过照片形式记录下当时所发生的一幕,也会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震撼。   “有海啸!”   “什么?海啸?!”   “救命啊!”   如今壮观的场面,发现的人自然不止莫然一个。   一时间,游轮内部乱成一团。   有的人尖叫,有的人逃命,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人绝望了……   “归命于水天。”   从莫然口中吐出真言。   十指交织结印。   水天真言。   这是因其御火功效而为人所知的、占据十二天之一角的神明的真言。也就是说,这是将龙纳为眷属,统管一切水要素的神格。   梵斐姆一回来,莫然就打开了【炼狱】让他进去。   这艘游轮已经保不住了。   面对实力不亚于自己的水神,偏偏还在人家的主场上。   九十多米高的海啸拍下来,别说是游轮,城市都给你淹了,质量再好的大楼都得粉身碎骨。   莫然可不是烂好人。   早在型月世界的时候,他就用活生生的人命喂养过安纳修。   虽然都是一些死有余辜的家伙,但从这可以看出他对生命的漠视。   莫然直接从甲板上往下跳,不过却没有沉入海底,而是借助水天真言来了一回轻功水上票。   “日星之争,自古无变。疾走于选定之道上,宛若雷鸣。那是极速、无可超越之极速。”   流畅的吟咏言灵。   此乃迦楼罗贡献的第二权能。   一瞬化为一秒、一秒化为一分、一分化为一刻、一刻化为一时……   世界彷如停滞运转,时间于此刻定格。   “嗯?”   少女美眸微微睁大。   在她的视野中,原本不算平静的海面霍然变得更加地动荡。只见从下方传来一道比海浪声还要轰鸣响亮的呼啸声,一个米粒般大小的白点从水天相接之处慢慢变大,声音渐渐清晰,传遍了方圆百里。   白点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已经看清它的轮廓。   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的身后,水浪滔天,那是由于庞大气浪所卷起浪潮。从天空俯瞰,那道身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乘风破浪之间,居然在海面上划出一条三尺海沟,久久不合。   好快!   刚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   人影忽的停下,身后带起的气流海浪却窜过人影身侧,惯性所带来的力量是强大的。气浪混合着海浪,前者使人影前方的海面硬生生下压了一米,呈半圆形呈现在人影面前,后者则是如同海啸,重重的打在海面。   紧接着,咚地一声飞起来了。   不,不是飞,是激射而来。   恰好应验了那句话——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二十三章 想死的艾丽卡(三章合一!求首订!)   希尔顿酒店的贵宾间。   “闹得还真大,果然与‘神’扯上关系的事情就不能用常理来思考。”   艾丽卡死心般的摇了摇头。   她的视线落在电视机屏幕上,现在正在播放一则紧急新闻,不仅是这里,想来不出一个小时,这则新闻就会传遍意大利,接着再以辐射形式散播出去。   因为这是自公元十六世纪那次事件以来规模最大的海啸。   (公元前世纪,克里特岛北边的桑托林岛火山发生了一次极为猛烈的火山喷发,火山喷发后只剩下锡拉岛和一些小岛矗立在爱琴海中。海啸专家后来研究发现,那次火山喷发引起的海啸巨浪高出海平面多米,并波及到了千米外的尼罗河河谷)   艾丽卡可没有莫然那么有闲情逸致。她一大早就乘坐飞机抵达撒丁岛的首府卡利亚里,刚来到酒店房间歇歇,顺便联络一下赤铜黑十字的‘斥候’,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   这时,一名本地社员双手捧着文件走进来。   “艾丽卡小姐,您要的情报都在这儿。”   “放下吧,辛苦你了。”   艾丽卡按下关闭按钮,电视机屏幕骤然一黑。   “为您办事是我们的荣幸。那么,就不打扰您了。”   男人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艾丽卡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   “这么多,看来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略带不安的嘟哝了一句。   然后拿起文件慢慢审阅。   一分钟后,她猛地瞪大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文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   “这、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第七位弑神者,于一个星期前出现在日本东京?”   虽说是关于撒丁岛事件的详细调查,但由于负责调查的本地社员们抱着尽善尽美的心思,于是就把弑神者的相关情报也加进去。   “真名不详,身份不详,性别男。外表年龄约十八岁上下,红瞳银发。于一周前弑神,据贤人议会调查,所弑之神名为迦楼罗,乃是印度教的护法神。此外,据有关人士透露,两年前的不动尊菩萨消失也与其有关也就是说,不是刚刚诞生的孩童,而是已经茁壮成长的战士么。”   艾丽卡紧抿着嘴唇,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居然现在才知道。   另外不知为何,一看到‘红瞳银发’她就想到那个可恶的少年。   仔细想想,他好像就是一周前从日本来到米兰的。   难道说   咚咚咚。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嗯?”   艾丽卡不快地皱了皱眉,她很讨厌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搅。   即便如此,她还是起身前去开门。   “早啊。”   依旧是没心没肺的语气。   “怎、怎么会是你,不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比起这个,先让我洗个澡。”   来人丝毫不顾她的感受,直接闯了进来。   “喂等等,把事情说清楚啊!”   艾丽卡不满的叫嚷着。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遇上了海难吗?对了,再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说罢,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海难?”   艾丽卡一听就傻眼了,下意识看了眼从门口到浴室的地上的水渍。   想了想,还是跑去给前台服务员打了个电话。   买衣服这种事哪里需要自己亲自跑腿。   打完电话后,人就堵在了浴室门口。   隔着玻璃门隐约可见里头的人影。   “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衣服,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艾丽卡继续追问。   “看在你借我浴室的份上,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浴室内,莫然整个人浸泡在浴缸里,那感觉犹如重获新生,舒服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首先,海难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电视新闻吗?”   “就是因为看了才想不通!那么大的海啸,换成是我连自保也做不到。”   艾丽卡虽然性格强势,但一向讲究实事求是。   “那是你,我可不一样。”   莫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哦?你倒说说哪里不一样?”   艾丽卡额头暴起‘#’,强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说道。   “一般人遇到海难的第一反应是逃,而我的第一反应是把那个给我添麻烦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   虽然战果并不是那么显著   “看来你也知道海啸背后是神在捣鬼,不过你这么说真的好吗?明明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艾丽卡嘲弄似的说道。   “纠正,好不容易保住小命的人不是我,是她。”   莫然特地强调。   “她?”   艾丽卡微微一怔。   “阿普苏这个名字听过吗?”   “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的至高神?”   “对。”   “你是说你击退了阿普苏?”   “你可以质疑我的恶趣味,但不能质疑我的实力。”   “以防万一先问一个问题,东京的那个神是你杀掉的?在一周前?”   “你的消息可真落后。保罗卿没跟你说过吗?”   还真没说过。   艾丽卡捂住了脸,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不,等等。   “那你的体质是怎么回事?弑神者不是绝对排斥咒术吗?”   “是啊,你想说什么?”   “我偷偷对你做过实验。”   “你该不会认为那个‘结论’是真的吧?”   莫然忽然拔高声调,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什?!”   艾丽卡傻眼了。   这下一切都清楚了。   这个人是弑神者。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误解。   “可是,怎么做到的?”   “摩利支天象征着阳炎,就算不精通密教术法的你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就不做解释了。”   “……”   艾丽卡紧咬着嘴唇。   其中固然实力差距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体现在智商层面。   说得再明确点就是她的智商被玩弄了。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真正让她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的是,莫然压根没想过要瞒着她,可她却笃信自己的判断,各种自以为是。   这羞耻感简直不亚于被人挖开尘封已久的中二病黑历史了。   啊啊啊啊。   莫然擦着头发出来,看到就是艾丽卡抱头蹲在墙角一副生无可恋表情的场景。   “你这是在思考人生吗?”   任凭他机智百变也想不到艾丽卡会因为这点破事儿而陷入自我厌恶状态。   “请别跟我说话,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然的话,说不准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拔剑抹脖子。   艾丽卡把头埋进膝盖,闷闷地说道。   “好吧,随你。”   莫然耸了耸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床上打开电视看新闻。   和他所想的别无二致,各大频道的头条都是海啸事件。   虽说这次海啸规模堪称本世纪以来最大,但真正死亡人数只有区区几百人,就是那条乘坐那条游轮的倒霉乘客们。   可怜的有钱人们。   有继承人还好,没继承人的财产只能充公了。   莫然忽的摊开手掌,只见无数红色线条凭空而现,纠缠在一块,继而形成一把‘剑’。   “闪闪啊闪闪,你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起个ea。”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抚摸着那具有独特美感的圆柱形剑身。   他会这么感叹是有原因的。   在神话中,ea是念‘埃阿’或者‘伊亚’,总之不管怎么念,代表的都是同样一个神。   阿卡德人流传最广的神话有两部,一部是《埃努玛·埃立什》,叙述了一个著名的创世神话,大约在公元前至公元前世纪基本定型,被刻在七块泥板上,由泥板上第一句话《埃努玛·埃立什》而得名。   神话说:太初之始,天地水相连而无天地之别,只有提亚马特和阿普苏,它们分属阴阳两性,也是最初的神。提亚马特和阿普苏的结合是众神繁衍的根源。自此,神的数目越来越多,他们你争我夺,闹的不可开交,威胁了提亚马特和阿普苏的安宁。于是,阿普苏下决心要把大大小小的神统统杀掉。众神惊恐万状,他们在第四代神埃阿的率领下杀死了阿普苏并取而代之。   传说埃阿的神庙即建造在其尸体之上。   这仇怨可谓是穷尽五湖四海之水也洗不净了。   阿普苏之所以‘冒泡’,就是想要毁去他手里的ea。   虽说不是本人,但她对埃阿已经痛恨到骨子里去了,凡是涉及埃阿的一切,她都要统统毁灭,然后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再加上莫然身为弑神者,又是她的天敌。   “这算是飞来横祸吗?不过这样才有趣。”   莫然眼眸中战意炙热。   永不畏惧挑战,方能成就不世伟业。   “你的衣服送来了。”   艾丽卡表情依旧灰暗,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大概一时半会是没法恢复了。   这件事,将会成为她人生当中最大的污点。   “谢谢。”   “不谢,用梵先生的话说,能否王办事是实属荣幸。”   艾丽卡顿了顿,表情古怪的看着莫然。   “怎么说呢,打破我对你一贯的印象。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态度跟你相处好了。”   “女仆的态度就好。”   “你还真不客气。”   艾丽卡再次被莫然的‘厚颜无耻’打败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都会说‘没必要在意’之类笼络人心的话语吗?   “别的王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君无戏言。”   莫然少见地没有开玩笑。   “你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王,至少比萨尔巴托雷卿可靠,我有这种预感。”   说罢,艾丽卡目光瞥向他手里的ea。   “比起这个,你可算是我见过最富有的王了,听说你在东京就拿出一柄魔枪。”   虽然没见过那柄魔枪,但她可以断言,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个形状怪异的‘剑’更强大的神具了。   她不仅精擅剑术,还通晓魔女术。   尽管不如那位青铜黑十字的友人那么纯粹,但最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   魔女的眼力,即是灵视。   看得见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也能够从‘虚空记忆’(类似于阿卡夏记录的玩意)中提取出存在于过去的信息。   和人们上网查资料是相同原理。   “话是这么说,但这些东西的原持有者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莫然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先是追随苦行僧修炼一年半载,接着和不动明王同归于尽穿越到型月世界,然后又是奋发图强疯狂修炼,最后赢得圣杯,成功回到了这个世界。   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迦楼罗就打上门来。   干翻了迦楼罗,不到半个月的功夫,阿普苏又接着打上门来。   这尼玛就是弑神者的宿命吗?   艾丽卡观察力很强,一下子就抓住了莫然眼中一闪而逝的回忆之色。   “你”   “我先去换衣服。”   正想发问,莫然却抱着衣服闪人了。   “算了,有机会再问吧。”   艾丽卡摇了摇头,目光不禁投向桌上的文件。   空白的部分终于得到了补充。   东欧的老侯爵和中国南方的武侠王,以及妖魔洞穴的女王。   他们的年龄加起来已经有二百年以上了,是老资格的魔王们。然后就是在新大陆统领黑暗的异型,夺得大英帝国才智第一的暗之贵公子。   然后,到本世纪,欧洲最强的剑士得到了王的阶位。   这是与魔术有关的人都会知道的事情。   但是,最后的一个人。   知道的人想必很多了,但能够如此近距离接触,并且可以无视身份差距轻松交谈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个吧。   这么一想,艾丽卡不由得产生了些许优越感。   ……   换上干净的衣服,在艾丽卡的软磨硬泡下,莫然开始讲述他和阿普苏的战斗过程。   “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帮我找个人。”   因为是美女所以甘愿吃亏,他可不是这种逗比。   赤铜黑十字在意大利算得上一方霸主。在许多城市,与魔术有关的人群一半以上都加入了赤铜黑十字。   “尽管你不是我们意大利的王,但也无需对身为魔术师的我说‘帮’,要是被其他人、尤其是女孩子知道了,可是会嫉妒我的待遇的。还有啊,就算是交换,我不也请你吃饭了吗?”   顺便一提,他们现在是在街边的某个咖啡店(在意大利叫咖吧)。   “作为东道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保罗卿知道自个侄女这么抠门说不定会哭的哦。”   莫然一边吸着意大利面一边说道。   不知为何,他对这种廉价又大众的食物特别感兴趣。   那甜而不腻的口感以及空心粉恰到好处的韧性是那么的完美。   “好吧,我答应你。”   自打知道这家伙是第七位‘王’以后,艾丽卡的字典就再也没有‘拒绝’这俩字。   因为在外人看来,她已经属于这位‘王’了。   就算对外解释也没人会相信。   拥有campione的国家很少。   全人类之中就只有七个人,所以是理所当然的。   campione以欧洲为中心,拥有至高的权威。   在他们的影响之下,与魔术有关的人,金融界的重要人物,都对作为‘王’的campione发誓忠诚,成为其下臣。   他们成为霸者魔王拥有强大的力量,因此‘王’是他们畏惧的暴君。   害怕那个力量,崇拜,发誓忠诚的个人和结社绝对不少。   恐怕叔父已经有投至麾下的打算了吧。   艾丽卡不由心想。   这全是因为她。   身份差距啊,不管真相如何,别人都会认为她是勾引‘王’的诱饵。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那人叫做草薙护堂,来自日本,身高跟我差不多,长得一般,年龄在十六岁上下。你只要派人把守卡利亚里的机场就好了。”   莫然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对于草薙护堂这位原主角,反感始终大于欣赏。   草薙护堂拥有很强的战斗天赋,但他并没有一颗强者的心。   自打成为弑神者就在不断的逃避逃避逃避,直到被逼的无处可逃时才会选择面对。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前世的神作《eva》男主角。   人软弱不要紧,谁生来就坚强的?   关键在于能不能认清现实。   在这个世界,‘知晓剧情’真的没什么优势。   每个弑神者的成功都是独一无二,根本模仿不了。   莫然之所以敢对别人评头论足,是因为他弑神跟知晓剧情没关系,也没有穿越带来的外挂,靠的全是自己的努力。   所谓强者,就是这样磨练出来的。   “草薙护堂名字不错,是你的朋友吗?”   艾丽卡念叨了几遍,好奇问道。   “不,只是个快递员罢了。”   莫然露出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   ……   受祖父委托,难得暑假出国一趟。   可草薙护堂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先是因为海啸的缘故,飞机延迟起飞,接着好不容易抵达撒丁岛首府卡利亚里,刚下机场就被一群黑衣大汉围起来,确认自己的身份之后,二话不说就强行带走。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   草薙护堂很是忐忑,这些人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杀气令他想到了意大利最为出名的黑手党。   黑衣大汉们静默不言,他们来之前接到过命令,确认身份后决不能与目标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   就这样,草薙护堂被一路押到了希尔顿酒店。   叮电梯门打开。   差点被眼前的场景吓傻。   一大群黑衣人整齐的立于两侧,但那冰冷的表情不像是在欢迎他。   咕咚。   草薙护堂喉结上下蠕动。   竟然清空了整层楼,这排场说不是意大利黑手道谁信啊。   很快,他被带到了一名少女面前。   “东西呢”   少女瞥了他一眼,对负责押送的黑手党成员问道。   虽然说的是意大利语,草薙护堂听不太懂,但是此刻,他已经被出少女吸引住了。   以欧洲的基准来说,身高不算高,只有刚刚超过一米六而已。但是,这个威严感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女王一样傲然。   一身大红色的礼服将身材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   像火焰燃烧的红色与黄金的头发。就像是戴着王冠的战士,华丽地装饰在她的头上。   但是,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少女的美。   纤细地制造的美貌。比任何人偶都要端正,比任何模特和演员都富有朝气,充满着高贵与自信,绝对不会忘记的脸。   黑衣人将草薙护堂的背包递上。   “等等,里面有些东西不是我的。”   草薙护堂忙不迭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冲着‘不属于你’的东西来的。”   少女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毛,扬了扬手上跟书本形状大小差不多的包裹。   这次是一口非常漂亮的日语。   草薙护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难不成你认识露库拉齐亚·佐拉小姐吗?”   “露库拉齐亚·佐拉?为什么区区普通人会认识意大利最高魔女?算了,反正他会告诉我。”少女好像对草薙护堂失去了兴趣,摆手对黑衣人吩咐了一句:“把他带下去吧。”   “抱歉,这东西我得亲自交到她手上。”   草薙护堂硬着头皮说道。   “哦?这般状况下还想着从我手上拿回这个,你的胆量倒挺不错的,只不过你找错人了。盯上这东西的不是我,而是‘王’。”   艾丽卡轻笑着道。   “‘王’?”   草薙护堂愣了愣,在这个时代还能听到这么古老的尊称,难不成是哪个国家的皇室贵族?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少女大幅扬起嘴角。   “是啊,因为活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能抵抗他们的力量。”   说罢,冲黑衣人打了个眼色。   黑衣人立刻把草薙护堂拖下去。   “果然是魔导书。真是无法理解那魔女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普通人保管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解开外层包裹的布,显露出的是一块石板。   艾丽卡感觉得到其中蕴含着的强烈咒力,与魔术师所拥有的咒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既要考虑不从之神所造成的危害,又要为露库拉齐亚和魔导书的事情烦恼。   如果莫然不在的话,她肯定会头疼不已。   “萨尔巴托雷卿一时半会赶不过来,能指望的只有那家伙了。”   神,共有三柱。   弑神者仅此一人。   怎么看,战力差距都很大。   他真的能赢吗?艾丽卡很是担忧。 第二十四章 瞬杀   卡利亚里港。   从远处望去,美丽的祖母绿般的大海无边无际。   然而,经过了几个小时前的‘海难’,莫然很难再对大海产生好感。   尤其回想起与阿普苏的战斗,恨不得烧了大海。   在自个主场作战,首先就立于不败之地。   反观莫然,他的感觉就是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打得太压抑了。   所以,他二话不说就走人了。   他想走,阿普苏还真拦不住。   可惜阿普苏没敢追上来,不然到了陆地,莫然非得让她晓得北欧神话的真谛神也是会死的!   十分钟后,艾丽卡赶到港口。   “哝,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递上一块b5大小的长方形石板,上面画着十分幼稚的画。应该是一个被锁锁住两手两脚的男人。在这幅画的边缘,分布着展翅的鸟,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图案。   整体都被磨损了很多,而且到处都要被火烧焦的痕迹。   无纸的时代神代的古老产物。当时,神为了将自己的睿智和神力留下来而制成的魔导书就是这种形式的。   “你没把人家杀了吧?”   莫然接过石板,顺口问了一句。   “我可不会做败坏骑士名誉的事情,不过如果是你要求的话,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艾丽卡若无其事地说道。   “别把我说得那么残忍,我对普通人提不起兴趣。既然东西送到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莫然这一手过河拆桥玩得那叫个溜,艾丽卡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这翻脸也太快了吧?”   “我这叫率真。”   莫然对她摇了摇手指,突然语气一变,唤了一声:“rider。”   话音落下的瞬间,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美杜莎半跪在地,低着头说道:“奉命而来,请主人下令。”   “韦勒斯拉纳不出意外就在这个城市里,你的任务就是把他找出来,然后盯紧他。”   “遵命。”   随即,美杜莎进入灵体化状态,隐去了身形。   “韦勒斯拉纳和梅卡尔不是已经打得两败俱伤了吗?为什么不先对付他们?”   艾丽卡蹙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对于美杜莎,她倒没怎么在意。因为沃邦侯爵也有使役亡灵的权能。   不过她绝没想到,这只是炼狱的诸多用法之一。   “我也想捡便宜啊,但看戏的人会不满意的。”   莫然耸了耸肩。   “潘多拉吗?弑神者也很不容易啊。”   艾丽卡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不,我想没有弑神者会讨厌这种事。如果畏惧敌人的强大,那么一开始就丢掉武器投降好了。另外,潘多拉并不是在逼迫弑神者战斗,而是在摇旗助威。”   “但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连续和三个不从之神作战什么的听都没听说过。就算沃邦侯爵和罗濠教主也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沃邦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罗濠肯定会。”   莫然十分笃定。   他敢说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罗濠了。   “我不管你了,你死了我会替你收尸的。”   艾丽卡就像是死心放弃了一样摇了摇头。   越是了解这个少年,越是能够感受到他的雄心壮志。   然而,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例子并不在少数。   “来了。”   莫然忽的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地平线变得如同阳炎般扭曲。   白色的波涛层层叠起,很快就掀起了一波海啸。   等等   那不是海啸。   “即便是水神这也太犯规了吧?!”   艾丽卡看清‘海啸’的真面目,神色陡然大变,美眸充斥着化不开的震撼。   “她不这么做是赢不了我的。”   莫然依旧是看得极为透彻,只有跟阿普苏交过手才能明白她此举用意。   呼啸而来的,并非海啸。   乃是数不尽的海龙。   没有四肢和翅膀,形象无比接近中国神话的龙。在海面不断翻腾着,像蛇群一样你挤我我挤你,那场面甚为恐怖。   要是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铁定被吓晕过去。   “看来卡利亚里港难逃一劫了。”   艾丽卡极为聪明,一下子就理解了莫然的意思。   阿普苏这个神格虽然很少有人听过,但对于精通各国神话历史的她来讲并不陌生。   阿普苏是世界海洋和原始创造力的神格化。   同时也是深渊的化身。   因为大海深处给人的感觉就是无尽的黑暗……   所以这也不难理解。   无疑,陆地不是阿普苏的主场,但只要将陆地淹没,不就自然而然就扩大了自己的主场吗?这种想法很简单也很匪夷所思。   就连艾丽卡自己也不曾想到,阿普苏为了战胜莫然竟然如此不顾一切。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   仅仅弑杀了两柱神的莫然竟然能够把她逼到这个份上也是溜得不行。   “看来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艾丽卡叹了口气。   “那你就呆在这儿看着好了,正好帮我拿东西。”   莫然随手把石板丢给她,胸膛战意炙热,双眸死死盯着那波海龙。平均每条海龙的体型都要比他大十倍以上,即便是擅于逆境作战的弑神者也不一定能够在无穷无尽的水之眷属的围杀中存活下来。   艾丽卡正想问他打算采取怎样的战术,突然‘呼’的一声,一阵狂风迎面袭来,吹得她发梢凌乱,睁不开眼睛。   “!”   等到风势平息后,她发现莫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然而下一刻,莫然又出现了。   不过姿势却变了,是背向着大海,手上还倒提着一把鲜红的长枪。   滴答不似人类能拥有的绿色血液从枪尖落到地面。   莫然轻轻一甩,地上顿时出现一道半月形的血渍。   这个动作犹如一个信号。   噗嗤   突如其来的异响。   艾丽卡反射性顺着声源望去,紧接着就目击了一幕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时间,仿佛于此定格,又于此展开。   那个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从得知。   不过那些死去的海龙却告诉了她答案。   ‘海啸’崩溃了,海龙们哀鸣不断,脖子处血如涌泉,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其声响足以传遍方圆数百里,失去生机的海龙漂浮在海面上,从尸首伤口流出的龙血染侵染了大海。   真正意义上的尸横遍野。   就算是神话当中也不曾出现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吧? 第二十五章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海岸线的另一端,阿普苏扯了扯嘴角。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弑神者的本事。   不,更准确的说,是低估了他从同族身上夺取的力量。   一般情况下,别说是一秒钟了,就算一分钟一小时也不一定能对战局产生影响。然而,莫然却打破了这个常识。   虽说弑神者本身就是打破常识的怪物,但能够在一秒钟之内瞬杀数百条海龙的,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天之高兮,既未有名。厚地之庳兮,亦未赋之以名。始有潝虚,是其所出。漠母彻墨,皆由孽生。大浸一体混然和同。无纬萧以结庐,无沼泽之可睹”   阿普苏咏唱言灵。   她绝不会败给前生今世的宿敌。   绝不!   咚。   莫然倏地心跳加快,不自觉望向大海尽头。   “忽然间冷起来了。”   艾丽卡蹙着眉头嘀咕道,缩了缩脖子。   “再现世界初始之景的深渊秘术,看来她不想继续拖延时间了。”   也好。   莫然出乎意料地笑了。   不等艾丽卡询问,便从他口中听到:   “震怒之日、终末之时。天地万物焚毁殆尽。”   “正如大卫与西比拉之预言般粉碎凋零,那何等恐怖的战栗即将起始。”   “审判者来临之日,无人可免受其严酷裁断及至消逝。”   “神秘的号角响彻四方,此为本座之总军开战伊始!”   “全员集结,聚于座下。”   “于悲泣之日断罪,众卿自灰烬苏醒。”   这也是言灵。   但其中蕴含着的神力性质却和她之前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更为深远、辽阔。   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以往听上去十分爽朗阳光的音色,此刻来了个大反转。   令人不禁联想到这么一句话当你在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艾丽卡心跳骤然加快,不是因为被莫然迷住了,而是因为她感受到异变来袭的预兆!   天空被映得火红,大气沸腾起来。   风炽热干燥,仿佛要燃烧一切。   这不像是海风,更像是来自沙漠的风。   无尽的光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八方。仓库街道不消说,就连大海和天空也难逃一劫。   ‘异界’硬生生挤入现实世界。   脚下不再是水泥地面。   眼前不再是大海。   背后不再是仓库。   头顶不再是天空。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硫磺气味。   咕咚咕咚沸腾的岩浆占据了八成视野。   但这并非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条由尸骨、焦土铺砌而成的道路。   一直延伸至视野的尽头。   也就是,地平线!   莫然一言不发迈出步伐,不徐不疾地往前走。   一米,两米,三米   突然,艾丽卡被异响惊醒,凝神望去,瞳孔顿然一缩。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异响,数不尽的‘人’破土而出,一个两个四个八个,逐渐增多,在艾丽卡惊愕的目光下陆续跟在莫然身后。   这时,从天上传来了翅膀拍打的声音。   一道身影恍如闪电掠过天空,   漆黑的羽毛纷飞而落。   他的任务是消灭阻挡此界之主脚步的闲杂人等。   “嗷嗷嗷嗷嗷嗷!”   连绵起伏的龙吟声嘶吼着,响彻天际。   阿普苏终究还是坐不住的。   莫然的炼狱毕竟不是一般权能,而是拥有无限成长性的权能。   截止至今,炼狱足以覆盖卡利亚里,说是自成一国也不为过。   既然阿普苏可以开拓自己的主场,那莫然为什么不可以?   “于彼岸而来的我之军团啊,让敌人见识一下汝等的气魄!”   莫然倏地停下脚步,高举起手中魔枪,激昂吼道。   “哦哦哦哦哦哦!!”   纵然失去理智,沦为一介亡灵。   他们也是这炼狱的守门人。   与荣有焉之下,一齐高声嘶吼。   砰地一声,大地好似震颤了一下。   两个身影不约而同冲向那海龙群。   复誓骑安翰斯。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一人手持魔剑,一人手持斧剑。   其风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此刻,他们却是在并肩作战。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   与沉默派的赫拉克勒斯相反,安翰斯的性情偏向暴力,无畏地发出吼声。   猛地脚下一蹬,踩在一头海龙的头上,一边挟持着惯性疾走,一边用魔剑划开它的头颅,任凭身后鲜血滔天,也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彷如复仇一般不断的杀戮。   轰!   爆炸般的巨响,同时扬起一片尘土。   赫拉克勒斯的战斗方式没有安翰斯那么多样化,来来回回就是一招劈!   不断有尸首分离的海龙倒在地上。   所到之处如同割草机一样。   虽说海龙不如神话那些有名有姓的神兽,但终究是一等一的水之眷属,地母神的‘爱犬’,钢之英雄们的天敌。   尽管被如此惨烈的屠杀   “弑神者哟,你的勇武令我钦佩,然,胜利的终究是我。我将夺回这个世界,再次登临王座之上。”   阿普苏高声宣告,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庞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根本没有七情六欲一样。   话音落下的刹那。   天,黑了。   这次不是遮天蔽日的海啸。   将太阳与日光尽数覆盖,绝对的、毫无一丝光明的‘深渊世界’。   她,把只存在于海底的‘黑暗’带到了陆地上。   在黑暗笼罩下,莫然的炼狱大军行动变得异常迟缓,就像行将就木的老者一样。   “啧,果然很棘手,不过”   莫然轻笑一声,转头冲码头上的艾丽卡喊道:“把东西丢过来。”   “接好了!”   艾丽卡毫不迟疑用上了强化臂力的魔术,把石板大力丢过去。   “多谢。”   莫然稳稳抓住石板,笑着道了声谢,接着眯起双眸,往石板注入咒力。   《普罗米修斯秘笈》盗取神力的魔导书,可谓是不从之神的克星。   虽然对于阿普苏这等将某一职能演绎到极致的不从之神而言效果不大,但最起码还是可以削弱的。   这里头已经封印了某个土地神的诅咒。   正好派上用场。   “这是我的回礼,好好品尝吧!阿普苏。”   莫然举起石板,高喝道。   回应持有者的意志,石板开始发光。   蓦然,一道漆黑、充满不详的雷电劈向半空中的阿普苏。   “区区不入流之神的怨力能奈我何?”   阿普苏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小手一挥,便将其轻而易举地击散。   “那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是这个!”   伴随着话语,《普罗米修斯秘笈》涌出了大量青色火焰,像是闻到香气的老鼠一样一股脑的扑向阿普苏!   “盗窃神的神力?不好!”   阿普苏倏然一惊,来不及反应。   她已经被锁定了。   青火好似跗骨之蛆黏在她身上,慢慢啃食着她的神力。   “卑鄙无耻的弑神者!”   原来她不是三无,而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如今的阿普苏再也保持不了冷静。   深渊=冥府=生与不死。   大海=创造力=自身。   不管失去哪个对她的影响都很巨大。   尤其是‘深渊’。   那是她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依仗。   赋予大海不死性,这便意味着大海一日不枯竭,她就一日不会死。   “你的黑暗神力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然而,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被莫然无情的打破。   莫然随手把石板递给身边的死徒,从虚空中拔出了自己的爱剑ea。   “做好再次败亡埃阿之下的觉悟了吗?就算没有也不要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到这,倏地笑容一敛。   ‘轰’伴着飓风的声声轰鸣,三截圆柱形的剑身回旋迸发出膨大的魔力。   “醒来吧,ea,你往日的手下败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好了这就是enuma(天地乖离)elish(开辟之星)!”   天空在绝叫,大地在咆吼。   膨大的咒力之束震撼着宇宙的法则,奔涌而出。   无需以特地人物为目标,它的攻击对象是这片大海、这片被深渊秘术制约的世界。   以及阿普苏本人…… 第二十六章 往事不堪回事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的奥列纳,是一个风光明媚的美丽的小镇。   附近有清爽的绿色森林,也有美丽的泉水。人口大约一万人都没到的小镇,因为离山和丘陵比较近,是一个小而五脏俱全、充满自然气息的小镇。   莫然大口呼吸着城市所没有的新鲜空气,一脸惬意的表情看得艾丽卡一阵无语。   “你从没来过乡下吗?”   “不客气地讲,我走过的名山大川比你揍过的人还多。”   “是吗?”   艾丽卡撇了撇嘴,明显不相信他这话。   “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大概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吧,和师傅一起登上了珠穆朗玛峰的峰顶,把那些登山团留下的旗帜都给拔了。当然,那跟我没关系,那是我师傅做的,他说污染环境是不好的行为。”   走在石板铺砌而成的街道上,莫然双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眸回忆往昔。   这里是努奥罗县的县都,奥列纳是它近郊的一个小镇。   从卡利亚里站出发是在中午刚过的时候。到达努奥罗市是在三小时以后。然后经过了数十分钟的公交车的晃动,终于到达了奥列纳。   下午六点左右,如果说是黄昏也稍微有点迟了。   “这就是中国道家的教学方式吗?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你是如何成为弑神者的。别说是我,恐怕连贤人议会也在为横空出世的第七人的情报而头疼吧。”   艾丽卡一双美眸闪烁着浓浓的好奇之色。   “跟道家没关系,我师傅只是日本修验道众多虚无僧之一,名字也好,实力也好,都非常普通,你们赤铜黑十字随便找个大骑士出来都能打得过他,可我一身魔术全是从他手上学来的,真是奇妙的因果关系。”   说到这,莫然忽的叹了口气。   “要是他老人家还活着,我就能尽尽孝道了。”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艾丽卡不由歉声道。   “没什么,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只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想活命的确不是一般的难。”   莫然摆了摆手说道。   伤感是有,但他不会一辈子沉浸于悲伤之中。   “那种情况?”   艾丽卡又被莫然不经意提到的细节吸引了注意力。   莫然在她眼里就像一个宝藏,永远也猜不到下一刻会挖到什么惊喜。   至于前段时间那些破事,她现在反而引以为傲。   能和王拌嘴,放在过去可都是宠臣啊。   “我们误入幽界,然后失去联络,师傅他只留下一句话,让我去天台宗找一位相熟的法师学艺,于是我就去了呗。”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明了事情经过。   “然后呢?”   不知为何,听到天台宗这仨字,艾丽卡总觉得很熟悉。   “然后不动尊菩萨降临了。”   莫然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仿如昨日。   三世为人就那么一遭啊,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   “不动尊?那不就是不动明王吗?”   艾丽卡想起来了,之前看过的报告书上提到过。   两年前,不从之不动明王出现在日本天台山,不仅毁掉了一个道场,还对附近山林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损失。   当消息传到意大利,萨尔巴托雷卿正准备启程的时候,不从之不动明王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直到上周,不从之迦楼罗在东京大杀特杀,莫然横空出世将其斩于马下,全球魔术界这才纷纷晓得原来不动明王是被莫然干掉的。   不然他哪来的资本跟迦楼干架?   “果然是你杀了他啊。”   艾丽卡用一种看未知生物的目光看着莫然。   也是,那个时候莫然还不是弑神者,只是一个学了点咒术的人类。   别说她了,赤铜黑十字随便挑个经验丰富的正式骑士都能轻松撂倒莫然。   可就是这么弱小的莫然,竟然杀掉了神。   杀掉了那个把方圆数百里化为焦土的灾厄化身不从之不动明王。   “迫于无奈之举罢了,我其实是个很温煦的人,可总有人喜欢找我麻烦。”   莫然又叹了口气。   这年头装逼太累了。   就说昨天和阿普苏那一战吧,表面上他赢得很干净利落,可实际上他耗费的咒力远在阿普苏之上。   足足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恢复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卡说他以三柱神为对手,身体会支撑不住的原因。   “你这话要是被萨尔巴托雷卿,他一定会气得拔剑的。”   艾丽卡无力的笑了。   萨尔巴托雷,意大利联盟的盟主,   他的根据地是在意大利中部的托斯卡纳州。   他并没有下属军队,只留少数几个近侍和一把剑在身,悠然自得地安逸度日。需要部下时他只要随便和结社说一声,便能一时指挥他们。   虽说是盟主,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哪有神就往哪儿跑。   与其说是王,倒不如说是吉祥物。   象征意义超过了实际作用。   “说起来,为什么意大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人却没回来?”   莫然疑惑不解地问道。   “萨尔巴托雷卿正在远征南美的途中,要回来还得等几天,不过我想那个时候,撒丁岛已经沉入海底了吧。”   艾丽卡眉头紧蹙,失去了往日的自信霸气。   尽管阿普苏被消灭了,但还有两个神藏身暗处。   一旦他们交起手来,那绝对不亚于天灾降临,所以必须赶在更多的人被牵连进来之前,想办法收拾掉那两个神。   没错,收拾掉!   艾丽卡瞥了眼身边的少年。   只要有他在就还有希望。   “无需在意,我的下仆已经发现韦勒斯拉纳的踪迹了,他的十大化身还差几个就聚齐了,到时候再解决他也不迟。至于梅卡尔,我想他应该躲在某个遗迹里养伤,具体在哪我不太了解,得找个了解的家伙问问才行。”   莫然轻松随意的说道。   比起阴谋诡计,他倾向于阳谋与奇策。   前者煌煌正气,就是一个字‘干’!   后者防不胜防,让敌人无所适从。   “不过,你确定露库拉齐亚·佐拉会帮你?她可是出了名的性情孤僻,应该不愿意插手到这么麻烦的事件中。”   “没人能对我说‘不’。所以,现在该请我吃饭了,都这么晚了。”   “……” 第二十七章 抓头神兽来试试   “我说,你又不缺钱,为什么总让我请客?”   在意大利,不仅仅有大众食堂trattoria,也有高级的餐厅ristorante。小(注:①ristorante:意大利语,餐厅。②trattoria:意大利语,饮食店)   莫然选的店毫无疑问是ristorante那边。   内部装饰十分的雅致,法式梧桐的点缀让餐厅更显典雅,也更富有异国情调。餐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灯具,温暖的靠枕和坐垫,让在这儿进餐的人完全不会有高级餐厅的拘束感。   莫然和艾丽卡两个未成年人出入这类场所,未免给人一种‘小孩子穿西装’的幼稚感。   但这种情况并没发生在他们身上。   甚至可以说,他们要比这儿用餐的每个人都要适应氛围。   艾丽卡就不用说了,上流社会的子弟们给她添鞋都不配。   而莫然呢,那就更夸张了。   艾丽卡主动请求暖床,他还不一定肯呢。   在侍者看来,这俩人的气质绝对是豪门子弟,所以连个屁也不敢放,点菜时都小心翼翼生怕招来他们的怒火。   意大利最不缺的就是豪门。   赤铜黑十字表面上也是以财团形式存在。   说艾丽卡是豪门大小姐还真没错。   “你还是太年轻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豪门千金却被莫然嘲讽了。   “你见过哪个王出门在外要自己掏钱的?请我吃饭是你的荣幸,其他结社盼都盼不来,你就知足吧。”   “真是败给你了。”   艾丽卡无语问苍天,可她偏偏又反驳不了。   这大实话也太气人了。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料理被端上来了。   生火腿以及丰富的时令蔬菜作为前菜,莫然第一次见到炸羊脑、自家制香肠、萨丁岛独特的薄烤面包,十分的丰盛。   主菜是肉料理。特产的烤乳猪切片,沾血的马肉排,两种肉类被端了上来。   无论哪样都非常美味,再加上又是别人请客。   但是,重点是艾丽卡所点的那瓶红酒。   因为昏暗的照明,真红的液体就像寄宿着妖艳的光辉一样。   “打破规则的往往是制定规则的人,这话我总算明白了。”   “你是想说未成年不能喝酒吗?抱歉,在意大利十六岁就成年了,而我下个月就十六岁了。如果你不能喝的话,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艾丽卡言语间透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作为男人,只有在两种场合不能说‘不行’。   第一种是床上。   第二种是酒桌上。   “呵呵,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的。”   不会喝酒?莫然笑了。   当年在奥地利,光是酒庄就有三个。   老白干他不敢说,红酒这玩意他根本就是当成水来喝。   于是乎,新一轮的战斗打响了。   一瓶下去。   莫然游刃有余,艾丽卡俏脸微红。   两瓶下去。   莫然依旧游刃有余,艾丽卡呼吸急促。   三瓶下去。   莫然就差脸上写着游刃有余四个大字了。艾丽卡眼波迷离,脸红都像猴子屁股一样,那慵懒的美态甚为迷人。   四瓶下去。   “喂,你还好吧?”   莫然推了推已经趴在桌上动不了的艾丽卡。   “继、继续,我、我还能喝。”   喝个毛线,你倒是睁开眼睛啊。   莫然一阵无语。没想到艾丽卡酒量这么差劲。   红酒这东西喝起来口感很淡,但后劲一上来绝对要人命。   艾丽卡醉成这样肯定没法继续了,不,就连走路都得要人扶着,今晚肯定是到不了露库拉齐亚家,只能先找个地方凑合凑合。   付了钱之后,莫然搀扶着艾丽卡来到僻静无人处,然后脱下裤子是不可能的,而是直接进入到了炼狱。   自打梵·斐姆俯首称臣以来,他就命梵·斐姆在炼狱建了一座中古世纪的城堡。不过内部装修全部采用现代化科技,热水器、电视机,客厅厨房洗手间什么的一应俱全。   “欢迎回来,王。”   大厅门口,梵·斐姆恭候于此。   不仅他一人,还有女仆装的贞德与尼禄。   同样的装束、同样是金发。   连样貌都有九分像。   要是改成相同发型,就算说她们是双胞胎也没人会怀疑。   “欢迎回来。”   “余好想你啊~”   与规规矩矩行礼的贞德相反,尼禄直接就扑了过来,抱着莫然的臂弯不松手……   感受到那致命的柔软,莫然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段日子没‘补魔’了。   “不得放肆。”   梵·斐姆轻斥了一声。   “没事。贞德,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把这家伙洗白白送到chjuang上。”   莫然一边说着,一边将夹在腋下醉的不省人事的艾丽卡交到贞德手上。   “床上么?我明白了。”   贞德表情有点怪怪的。   “还有你,尼禄,去帮我准备洗澡水。”   莫然扯出自己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长得那么像,性格却截然不同,一个是文静一个是好动。   一见到他就跟寂寞的小狗似的黏上来。   “对了,怎么不见美狄亚?”   尼禄走后,莫然对梵·斐姆问道。   “美狄亚小姐正在试图把神代魔术简化成谁都可以学习的版本。”   梵·斐姆恭声答道。   “简化神代魔术?哦,我记起来了,这任务还是我交给她的。”莫然闻言释然,旋即又问道:“那批死徒的情况如何?”   还在型月世界的时候,抓了不少死徒关在炼狱里,目的是为了建立一批能征善战的铁血精锐。   数量不多,只有一百余人。   梵·斐姆大部分时间都在负责训练他们。   用他制造出的魔偶积累实战经验。   按照莫然的构想,这些人不仅要有出色的白刃战技术,还得精通魔术。   可问题是,型月世界的魔术基盘连接不上。   若非梵·斐姆的魔术系统独立于基盘之外,来到弑神者的世界,恐怕他这身实力就全废了。   所以莫然想到了美狄亚的神代魔术,试图开创出一套新的魔术体系用于自己的铁血精锐。   “安纳修的果实对死徒的确很有帮助,不仅解决了吸血欲望,并且对体质进行了强化。不过据我观察,第二次服食果实的效果远不如第一次。”   “也就是说,用人血凝聚出来的果实效果有限咯?”   “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我去抓头神兽来试试,再不行的话,只能找不从之神了。”   莫然摸着下巴,语出惊人。 第二十九章 爱丽丝公主   一觉自然醒,没什么比这更爽的了。   莫然来到富有欧式风格的餐厅,很难得的没有看见撕逼的场面。   贞德自从被啪过以后就特别老实,何况再也回不去了,于是认认真真履行女仆的职责,今天的早餐就是她一手包办的。   艾丽卡还是那身红与黑的劲装,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老是喜欢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小口咬着意大利三明治,手边还有一杯纯羊奶。   无论是坐姿还是举止都十分优雅,连欧洲皇室的贵妇人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这么安静啊,我还以为餐厅会炸了呢。”   “哼!”   听见莫然的声音再看到他那戏谑的表情,艾丽卡顿时拉下脸,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莫然才不管她闹不闹别扭,刚坐下贞德就端着丰盛早餐过来了。   “那、那个,对不起,都是昨晚我自作主张”   把餐盘抱在胸前,贞德低着头小声道。   “道歉时脱光衣服可是常识!”   莫然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郁闷,   难得大发善心没把艾丽卡丢出去,可艾丽卡倒好,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烦得他不行,不过这也不能怪艾丽卡,归根结底是贞德自个想歪了。   “!!”   饶是贞德心性坚韧,泰然崩于前而不色变也不禁傻眼了。瞪大美眸看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之人,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我已无话可说。”   艾丽卡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开个玩笑而已,所以说女孩子才总被欺负,心脏太小,经不起打击。”   莫然若无其事地嚼着面包,大清早吃点粗纤维的东西对胃有好处。   不过重点不在这。   “果然不应该跟你生气,那纯粹是浪费精力。比起这个,我想知道这儿是哪?你在奥列纳原来还有一个这样的城堡吗?”   艾丽卡到底是经验丰富(快被莫然玩坏了),不再就此多谈,马上转移话题。   “硬要说的话,的确是在奥列纳,但就算是最出色的灵视术师也找不到这个城堡。”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炼狱固然自成一界,但还比不上幽界。打个比方,你从爱尔兰进入幽界,出来后,人却在伦敦。   幽界就相当于中转站。   不过人类很难适应那儿的环境,魔术师也不例外,进去之前必须得使用专门的秘药,不然几分钟后就得跟太阳说拜拜了。   炼狱的出口和入口则是固定的,从哪里进去就从哪里出来。   “原来是结界啊。”   艾丽卡释然道。   偌大的城堡放在奥列纳这种乡下小镇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外围布置一层结界就不用怕被打搅了。   “艾丽卡小姐误会了,这是主人的权能。”   给予解释的是贞德。   大概是想挽回自己昨晚的失态,又或者心里觉得对不住艾丽卡。   “那家伙的权能不是跟召唤有关吗?”   艾丽卡很是不解。   她虽然对莫然的权能了解不深,但也猜得出他从不动明王身上掠夺的权能是和召唤有关,而迦楼罗,则是神速一类的。   她至今忘不了那血腥的一幕,忘不了那结束于刹那间的战斗。   现在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个初出茅庐的弑神者,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击杀了两柱神。   权能数量都快赶上萨尔巴托雷卿了。   不过弑神者是以人类之躯弑神,从而升格为王,数字上的战斗力差距并没有意义。   关键还是得看实用性和理解程度。   才斩杀阿普苏不久,她并不认为莫然可以完全掌握新的权能。   “抱歉你猜错了,我的第一权能并不是召唤死者,而是拥有整个死者之国。”   莫然单手拄着下巴,摇着只剩半杯的羊奶。   “整个死者之国?!”   “嗯,我把它称为炼狱,因此权能名也叫炼狱。说起来,其他两个权能还没命名来着,贤人议会那帮人终于也有不犯中二病的时候啦。”   艾丽卡闻言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犯中二病,那是为了彰显‘王’的权威。   就像古代打仗,有的将军总喜欢把人头挂在马背上……   因为方便,而且可以通过面貌判断敌方身份,从而确定战功。   不是一个两个三个这样按数量算的。   ……   贤人议会的起源,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好事者的圈子。   魔术师、阴秘学者、妖精博士之类,与魔术关系颇深的人。   又或者,与专家有一线之隔的,一般的学者,市井的研究者、神父、牧师、僧侣、神官、艺术家、资产家、贵族、王族、皇族之类的   志向与探求心,以及拥有财富的有志者聚集,交换情报而建立的圈子。这个议会渐渐储存了睿智,影响力也在逐渐增加,然后在伦敦的格林尼治建立了大本营。   这就是今日的贤人议会。   为了推进、援助神秘学与魔术研究的头脑集团。   还有就是积累着神明与弑神者的情报,能够更快对应他们所降临的灾难所建立的组织。   伦敦屈指可数的高级住宅街,汉普斯特德。   在它的一角,类似古城外观的宅邸。广阔的庭院,四楼的建筑物,而且还有四座塔就是这么的豪华。   这附近豪壮设计的集合住宅也有很多,所以这幢建筑也没十分突出。但是,宅邸的主人只有一名女性,其他的住人都是她的仆人这点十分异样。   高德丁公爵千金,爱丽丝·路易斯·欧芙·纳法尔。   通称爱丽丝公主。格林尼治贤人议会的原议长,现特别顾问。   这就是宅邸主人的头衔。她现在正咬着笔杆苦恼着。   “啊啊,为什么这种事得我来处理?”   “因为公主殿下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灵视术师,在缺乏情报与关键信息的眼下,只能依靠您的力量。”   说话的人是帕特里夏·爱立信。   扎起头发,戴着细框架的眼镜。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   她的语气缺乏了女性的柔和,单是听着都会感到疲劳。   “可你又不允许我亲自去调查,不然像这种‘为第七人的权能定义”这种小事轻易就能搞定。” 第三十章 露库拉齐亚·佐拉   “还请你务必打消这个念头。”   帕特里夏·爱立信无比郑重地说道。   “从东京再到卡利亚里,他去过的地方现在都是一片混乱,据说卡利亚里港已经彻底报废,有关部门都发来急电,试图通过某种渠道哀求那位大人下手轻点。撒丁岛还有两柱神,战斗并没结束,您要是不小心被牵扯其中怎么办?”   她喋喋不休地说道。   公主·爱丽丝默默地听着,没发表任何感想,之后沉静地展露出微笑开口说道:“可是miss·爱立信,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有必要去见见他,而不是像为作业发愁的学生一样坐在这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结万分,你明知道完美如我在取名方面一向无力。”   对。爱丽丝·路易斯·欧芙·纳法尔是个出色的优等生。   虽然是贵为公爵家的千金,但是却是个有着足够夸耀般卓越灵力的巫女。   而且年仅岁就被推荐成为贤人议会的议长,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但凡涉及到魔术的话题,她都是说一不二的权威人士。   “即便如此,这个任务也得由你来完成,擅自对‘王’指手画脚也就罢了,万一出了差错,那可是万死不足以的大罪。”   贤人议会是专门调查弑神者的组织。锁定被怀疑是弑神者的人且去收集个人资料从家族到过去或者是过去的经历都有,连权能都会调查和擅自命名。   按理说,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当事人的不快。   然而,当今仅存的七个弑神者,除了莫然以外,该说是不拘一格的豪杰人物好呢,还是觉得理所当然,总之到目前为止没人去找过贤人议会的麻烦。   不,也不能说没有。   黑王子阿雷克就找过,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实话,我根本占卜不出来他的权能,甚至连确定他的行踪都做不到。”   爱丽丝苦恼不已的说道。   “怎么会?!”   爱立信很是惊讶。   “连公主的灵视也不行吗?”   “啊,是啊,虽然令人气馁,但这的确是事实。每当我使用灵视,看到的往往总是一片灰蒙蒙的光景,要不然就是一双眼睛。”   “眼睛?”   “嗯,一双老人的眼睛,用眼神在告诫我,别再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您不是在骗我吧?”   “尽管我看不穿第七人,但关于那个老人倒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难不成是”   “所谓幽世啊,是既不是人也不是神的家伙的聚集地,那老人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   惹上了不得的大人物啊。爱丽丝小声嘀咕着。   “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想不到又和那种角色扯上关系,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情报人员身上了。”   爱立信叹了口气说道。   ……   露库拉齐亚·佐拉的家在小镇旁边的森林附近。   有着小庭院的石造的屋子。非常古老的气息,从屋子的整体流露出来。而且附近没有别的屋子,给人非常凄凉的感觉。   魔女之馆。虽然是间小屋,但是与这个词特别的相像。   往庭院里一看,杂草丛生。不知道是没有园艺的兴趣,还是懒得去整理。   莫然用下巴对艾丽卡示意去按门铃。   面对这么个反复无常的魔王,艾丽卡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来到玄关前按下门铃,可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开门。   “不在吗这样的话,就等到她回来吧。”   艾丽卡刚说完就被打脸了。   只听一阵吱嘎声,门自动开了。   明明只是木质的房门,为什么会有这么先进的功能?   莫然没去在意这个细节,他的目光投向走廊上的黑猫。   “使魔吗?”   下一刻,黑猫转身就跑。   “这是叫我们跟上去的意思吧?”   “那就走呗。”   他们被带到的是一间类似寝室的房间。   药品不,充满着药草的味道,室内非常的凌乱。   最里头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女人。   不同于艾丽卡这种丫头片子,是个极有女人味的成年女性。   正值妙龄。年纪大概二十多一点吧,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美感。   “你们就是我那老友的孙子所说的‘抢劫犯’吗?还真是打破了我对坏人的一贯印象。”   说到‘抢劫犯’这词汇时,女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得出她只是在打趣,没有讽刺和厌恶的意味。   “老友的孙子?这么说你果然是露库拉齐亚·佐拉。”   “是我。那么少女哟,你又是谁?”   “艾丽卡·布朗特里,赤铜黑十字的大骑士。还有,关于抢劫犯这一说法还请您解释一下。”   “保罗卿的侄女殿下啊,听到过几次传闻。那个啊,昨天有个少年风尘仆仆跑来见过,说祖父委托他转交给我的东西在路上被一伙很可怕的家伙抢走了,接着一个劲地道歉,最后取得我的谅解后就离开了,真是一个实诚的少年。”露库拉齐亚·佐拉说到这顿了顿,把目光投向艾丽卡身边的莫然,歪着嘴角问道:“说起来,这位少年也很陌生呢,轮廓很像亚洲人,但这发色和瞳色却让我不敢轻易做出结论。不过既然和艾丽卡小姐同行,想必也是赤铜黑十字的骑士吧。”   “你的身体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莫然终于开口道。   “看出来了吗?这也是没办法的,被扯入神的战斗中,不付出点代价,你们恐怕只能见到我的尸首了。”   露库拉齐亚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所以才没看出来吗?”   艾丽卡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搞得露库拉齐亚十分茫然,蹙着眉头道:“也许是我隐居太久跟不上年轻人的步调,不知艾丽卡小姐言下之意为何?”   “介绍一下,这位是莫然卿,与那位魔教教主有着相同国籍的第七位campione。”   “!”   露库拉齐亚睁大双眸,过了半响才苦笑道:“不曾想竟是第七位殿下当面,以如此狼狈姿态相迎实属无礼,还望莫然卿别见怪。顺便一提,艾丽卡小姐,我的眼力并没有因为身体状态而下降,实乃莫然卿的摩利支天真言太过精妙的缘故,没想到出了黑王子和教主,竟然还有对咒法如此精擅的弑神者,果然小瞧不得年轻人啊。” 第三十一章 巨人   艾丽卡闻言哑然,摩利支天真言她并不陌生,想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个咒法被一直蒙在鼓里,导致产生了那一段难以忘怀的黑历史。   现在回想起来,羞耻感仍旧爆表。   要是莫然再调侃几句,说不准她就会炸毛。   “闲话不多说,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莫然手上兀然出现一块石板。   “果然是《普罗米修斯秘笈》啊,初次听那个少年说起我就猜到了,不过怎么说呢,真是令人怀念的东西。”露库拉齐亚整理了下表情,笑着道。   “老实说,强抢他人财物我是不屑为之的,但事出紧急,不这样做的话阿普苏已经把卡利亚里给淹了,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总之,现在便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莫然平静的说着,递出手里的石板。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把这个东西上呈给您,当做是见面礼吧,请好好使用它哦。”   意大利最上位的魔女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确定要把这么贵重的神代魔导书送给我?”   莫然挑眉道,虽然事先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当可能变成现实的时候依然有点惊讶。   要知道像《普罗米修斯秘笈》这等宝物,即便是赤铜黑十字那样的大型结社也没多少。   难道露库拉齐亚·佐拉真的达到了‘不为外物所诱’的境界?   当然不是。   “东西虽好,但在我手上却展现不出应有的价值。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莫然卿,虽说即便我不说,莫然卿也会去做。”   露库拉齐亚长叹了口气。   “你是说剩下的那两柱神吗?我确实没打算放过他们。”   不管是权能还是神血,对莫然来讲都是不可或缺的。   “弑神者的宿命就是对抗不从之神,这是难以违背的铁则。所以,如果您能把他们杀了或者赶走,那我会很高兴的。毕竟在这隐居这么久了,突然让我搬家难免有些不适应。”   露库拉齐亚说着仿佛游戏里npc发布任务的台词。   莫然几乎要以为自己在某款虚拟游戏里。   “那这任务物品啊不对,魔导书我就收下了。”   “祝您武运长存。”   “那个,比起魔女的祝福,露库拉齐亚,你对那两柱神了解多少?”   这时,艾丽卡插了一句。   “了解啊萨萨里不是有柱状列石吗?在那附近,五天前,我灵视到有异样的神力在那里集中。为了观察情况就去了那里,在那里我见到的是两柱神战斗的光景。一柱是梅卡尔,另一柱是战士的身姿,手持黄金剑的神明。这两个神的激烈战斗,最后是两败俱伤。”露库拉齐亚疲惫似的叹了口气。   “梅卡尔用棍棒,另一柱神用黄金之剑,给对来上最后一击。双方都受了重伤,梅卡尔化作了闪电飞走了,黄金之剑之神被打碎了。”   “碎了?那么失去实体了?”   不是。剑之神的分身成了一块一块,各自都变成了新的形态。一个是猪,另一个是凤,还有白马和山羊等其他的吧,这些分身很快就不知飞去哪儿了。”   “这就是各地神兽显现的真相啊。”   艾丽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莫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当然有。”   莫然很爽快的答道,对于‘得罪艾丽卡’和‘与神战斗’这两件事,他是报以百分之百的热情。   “我是说那韦勒斯拉纳和梅卡尔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经过所以才派出死之仆从去追踪为了韦勒斯拉纳的?”   艾丽卡黑着脸问道。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愣头青。   “纠正一下,rider不是死之仆从,而是恶灵。”   莫然特意强调。   “除了这个呢?”   艾丽卡直勾勾地盯着莫然。   “除了这个其他你都说对了。”   莫然不予置否地说道。   就在艾丽卡准备发脾气的时候,她的手机发出了轻快的铃声。   “不接电话吗?也许是重要的事情哦。”   被莫然这么一说,   她只好暂时压下对莫然的不满,从口袋里拿出了红色的手机。   “什么事多尔加利?我明白了,立刻进行疏散,别让无关者靠近,等我到了再说。”   交谈时间不足半分钟。   从她的只言片语,莫然和露库拉齐亚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劳烦您出马,我本来还想好好招待您一番的。”   露库拉齐亚颇为可惜的说道。   “这顿饭就留着给我当庆功宴好了。”   莫然笑了笑,转身离去。   “那我们先告辞了。”   艾丽卡礼貌说罢便跟了上去。   ……   多尔加利是一个沿海的小镇。   有靠近海的山间部,近邻也有险峻的溪谷地带,艾丽卡是这样说的。多尔加利的周边自然资源丰富,也有被指定的国立自然公园。   在充满起伏的山道上,公车轻快地奔跑着。   “我最近水难当头啊。”   莫然向窗外眺望,突然注意到了天空阴沉下来。   不一会儿灰色的云出现了,就像沉重的窗帘一样遮盖了天空。   “撒丁岛基本不会下雨,这应该是神显现的征兆吧。”   艾丽卡语气凝重的说道。   地中海气候啊。温暖,干燥,很少有降雨。在地中海中间的这座岛,当然也在这个区域内。   “还用你说,你看那边儿。”   莫然一脸怪异地指了指窗外某个方向。   “怎么呃。”   艾丽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嘎然无声。   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   多尔加利是山脚下的小镇,因此从他们这个高度往下看,可以轻松将小镇以及附近风景收入眼底。   理所当然的看到了那个巨人。   与理发无缘的蓬发,与将脸的下半部全都遮住的胡子让人印象很深,很有野性的外貌。   一般来说,有这么高的身长的话,肯定看上去很瘦。但是,他却不是那样。隆隆凸起的肌肉,仅仅看着就觉得非常有压倒性。   他的肉体是多么的雄壮,神圣。   明明穿着非常粗糙的衣装脏脏的破布和皮革挡在胸前,破破烂烂的披风披在身上,但是却充满着威严。   身高轻松超过了五十米,小镇上的居民想必仰起头也看不见他的面貌吧?   “韦勒斯拉纳哟,拜那急于复仇的海神所赐,老朽伤势已然痊愈,如今正是决战之时,你还在山沟里藏多久?” 第三十二章 见面来一发   豪放磊落,充满幽默感的声音。但是,只要坏了他的好心情,马上就会激动地暴动起来吧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般的声音。   这才是王。   王中王。神明之王。   治理着天,即使把世界和人类全都毁灭也会被容许,绝对的权力者。   话一说完,天空降下了大雨。   雨势异常之大,终于引起小镇居民们的注意。   想知道暴风雨的情况打开窗户,然后被空中的景象惊呆的人们。   恐怖的悲鸣,惊愕的绝叫,狂乱的骚动,阿鼻叫唤的人们。   暴风将木材和布之类轻的物品卷起来,运到了天上。闪电在黑暗的阴暗天空时不时短暂地闪现。从天而降的雷击将地面烧尽,将建筑击毁。   明明是人口数千规模的小镇,也变成了这么有模有样的动乱。   即将驶入小镇的公车也停在了山道上,寥寥几人的乘客惊恐不已地催促着司机赶紧离开。   “开门,我们要下车。”   艾丽卡打断喧闹,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摄于她那惊人的气势,司机傻傻地打开了车门。   第一个下车的是莫然。   “那就是梅卡尔啊,的确配得上‘王’的头衔。”   莫然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顶天立地的巨人,尽管衣服被雨水打湿,头发也紧贴着皮肤,整个人像是落汤鸡一样狼狈,但他的心却变得火热起来,战意鼓荡着血液,犹如烈火燎原一般弥漫至四肢。   如果说阿普苏是非得打败的宿敌,那么梅卡尔就是渴望一战的劲敌。   同样是‘王’,谁也不会对谁服气。   紧随其后下车的艾丽卡第一时间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沛然莫敌的气势,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够发现他的身上雨水正在逐渐被炙热的咒力波动所蒸发。   “别冲动,小镇里可不止梅卡尔一个不从之神。虽然被围攻的可能性极小,可也得当心,受了伤再想击败另一个神就没那么容易了。”   艾丽卡难得用温柔的语气安抚道。   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情势所迫。   同样被雨水淋湿,姣好的身形展露无遗。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光是看着莫然的背影,就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领悟到弑神者与人类的差距犹如天壑一般。   “rider。”   莫然突然出声。   “在。”   倏地,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暴露程度略高的紧身衣与眼罩、紫发,赫然是美杜莎。   “韦勒斯拉纳收回几个化身了?”   “八个,只差山羊和凤了。”   听到美杜莎的回答,莫然露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八个啊,也算没让我失望。给你个任务,在我搞定那大块头之前,帮他收回剩下两个化身。”   “是!”   美杜莎应声而退。   “对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只能送上祝福。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多嘴一句,你这是在作死。”   艾丽卡像是死心般的叹气道。   “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看着才是女人的本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呼。   话音尚未落地,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莫然自己也不知道刹那永恒的极限在哪儿,他仅是一味的加速、加速、急速,在几近凝固的‘主观世界’里奔驰着,山也好、水也好丝毫阻拦不了他的前进。   十二天,指护持佛法之十二天尊。乃诸天、龙鬼神、星宿、冥官之总主。由八方、上下、日月等合计共为十二天。   密教的僧侣们大多会选择其中之一作为钻研对象,就像少林七十二绝技一样。但像莫然这样掌握了千百种真言的战斗之法,又不属于僧侣的魔术师是一个也没有。   何况,他还习得了‘禹步’。   没有飞翔,却比飞翔还快。   其姿态之飘逸远在缩地成寸之法之上。   “老朽还当是谁,原来是弑神者啊。以老朽所看,虽然仍旧年轻,但已有与老朽一战的资格了。那么弑神者哟,报上汝之名讳。”   雷霆般响亮的声音降临了。   也是,那么堂而皇之的发起进攻,再专注于眼前事物的人也会有所警觉的,何况还是昔日伟大的屠龙猎人、至高的王者。   “莫然gae·bolg(突破·死翔之枪)!”   伴随着回应而来的是一抹鲜红的光芒。   传说里提及的“向敌人放出就会发散出无数箭镞的攻击”,就是这个‘突刺死翔之枪’和“穿刺死棘之枪”不同,比起对心脏的命中率,更注重破坏力。是包含对手的四周在内进行攻击的如同地毯式轰炸的招式,其威力可以一举吹跑一支军队,如同爆裂炸弹一般。而且纵然对手有强固的防壁,或是轻快地闪身,枪即使被挡开或者被躲开,也依然会再次朝着目标飞去,直至贯穿目标为止。   “一上来就使用王牌吗?盛情难却,老朽就不客气了!猎杀狮子,狩猎龙之勇士之荣誉啊,飞翔于天空!”   梅尔卡咏唱着言灵,挥舞起武器。那是暴风和闪电。   有着如同龙卷风般威力的强风在森林里狂乱吹刮。树木被连根拔起,不远处的小镇也遭了秧,看情况损失不轻。   闪电还在毫不间断地落下,不断燃烧着大地。   第一棍棒yagrush包裹上疾风。   在上下左右、东南西北方向自在地纵横飞舞,从所有方向和角度化作疾风袭来。   第二棍棒aymur缠绕上闪电。   一直线地向着‘突破·死翔之枪’飞去,化作燃烧的炭木散发出热量。那个攻击的轨道虽然平平无奇,却是极为快速的,不管怎么说都有着电光的速度。   前者从旁牵制,后者发起佯攻。   别看梅卡尔外表那么豪爽不羁,其实倒也蛮有心机的。   然而,伤害力、形状全都逼近光之神鲁格的‘轰击五星(brionac)’的最大限度解放之魔枪却不是那么好接下的。   轰!   何其惊人的破坏力。   两者冲撞掀起的余波撕裂了天空、粉碎了雷霆。   区区雨水,更是蒸发无数。   梅卡尔招来的暴风雨一下子变得有些后继无力。   “唔!”   梅卡尔闷哼一声,他的神具附有神力,神力即是神的意志,可谓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倒飞的棍棒落在手中。   “了不起的投枪,让老朽想起了海中之国的奥丁王。莫然是吗?你的名字老朽记住了,接下来老朽会将你当成平生大敌来应对,做好死的觉悟吧!” 第三十三章 纳比斯汀之怒涛   “真巧,我也没有跟你磨磨唧唧打个三天三夜的打算。驰骋于永劫圆环,化身为光破坏其理,以此一击燃烧殆尽。”   莫然咏唱着进一步解放刹那永恒的言灵,大量咒力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权能虽然霸道无比,但副作用也同样很明显消耗!   正如魔术的铁则:等价交换。   从神身上夺来的权能,注定不可能完美无缺。   就比如他的炼狱,攻击性手段只有个业火。哪怕将炼狱显现,也不过是多出个‘主场优势’,凭借人海战术击垮敌人。   在一对一作战当中,效果极为有限。   而刹那永恒就不一样了。有句话说得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此乃无法比拟之神速。   使得莫然成为了近战杀手一般的恐怖存在。   “有趣,老朽倒要看看汝之神速可否敌得过天之雷霆!”   伴随着豪迈的宣言,乌云密布的天空落下闪电。   一道、两道、三道到最后已经肉眼难辨了,天地间充斥着无尽的雷光。   好慢。   几乎停滞的刹那间,莫然脑海仅剩下这个念头。   闪电是云与云之间、云与地之间或者云体内各部位之间的强烈放电现象。   一道闪电的长度可能只有数百米(最短的为米),但最长可达数千米。闪电的温度,从摄氏一万七千度至二万八千度不等,也就是等于太阳表面温度的倍。通常一次闪电过程历时约0.秒。   0.秒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做些什么?   大概也就眨下眼睛吧。   然而,在莫然眼中,那连绵不绝落下的闪电是如此的缓慢。   不知放慢了一百倍还是一千倍,闪电落下来的速度还不如抛向垃圾桶的易拉罐,随便一扭就可以轻松躲开。   闪电的破坏力很强是没错,但却没办法像王之财宝那样造成爆炸。否则如此庞大的数量,就算莫然能够一一躲开,也还是难免被波及到。   莫然的想法很简单,你快我比你更快。   他完全不考虑躲避,仅仅一味的往前冲。   闪电落下就用魔枪击散。   虽不如迪卢木多的破魔红蔷薇那么强力,但死棘之枪依然是影之国的秘宝。   对魔术的抗性也是一等一的。   神王招来的雷霆又如何?照打不误!   不过手持魔枪还有个弊端,那就是‘避雷针’。   闪电全都改变了落下的轨迹,朝着莫然当头劈来。那是何等壮观的一幕,天地间的雷光汇聚在了一块,像是装了跟踪定位系统的导弹一样。   莫然走到哪,它便跟到哪。   那道粗壮的雷光所蕴集的力量足足是单一闪电的百倍。   若是以肉身硬抗,莫然毫不怀疑自己得变成非洲黑人。   “躲不开那就不躲!帝释天归命,赐予我你的庇护与雷枪!”   莫然使出了最擅长的密教秘术。   帝释天。   也就是,三十天中首席佛法守护者。   魔枪缠绕着天之雷,那是巨大得几乎让人联想到大海的、同时也像金刚石般高度凝缩着的能量。   莫然转身便是一招‘回马枪’。   密教真言秘术借用诸天神佛的力量,作为一种魔术体系,引起各种例外现象的魔术特性。   但是,它真正的强大之处并不在此。   而是只用一句真言,就可以引起匹敌不从之神的神力现象的,这种极度的集中力。   在战斗的同时,由于极度的集中,莫然的头发都纹丝不动。呼吸和步调也没有丝毫的紊乱。正是他所使用的魔术,使他能够做到这一点。   被上千种秘术支撑着的上万种战术。   武与法的完美结合!   “轰!”   雷霆肆无忌惮地袭来。   “喝!”   魔枪毫不畏惧地迎上。   两股巨大的能量发生碰撞,空间就像发狂似的卷起了暴风。   大地震颤不已,方圆数百米化为焦土。   被卷入这股灾难般的余波当中的事物都湮灭殆尽了。   “劫火·自苍穹落尽!”   陡然,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压抑十足的圣句传入巨人耳畔。   “了不嗯?!”   即将出口的赞美戛然而止。   梅卡尔愕然仰头,天空不知不觉一片火红。   云是红的,光也是红的。   遥远的天之彼岸,庞大得难以描述的‘门’打开了。   ……   从中溢散而出的光,像世人揭示末日的来临。   地面上,雷与雷的交锋掀起的能量风暴猛地收缩、收缩、再收缩,宛如龙卷风一样直到一抹身影于中心处显现。   造成这一切的‘始俑者’是一把超出人类认知的‘剑’。   三截圆柱形剑身以不同方向旋转,绵长而又浩瀚的咒力溢满而出,龙卷风慢慢被‘染’成了红色,贯穿于天地之间。   “永别了,世界。永别了,那至高荣耀的诸神之荣光。愿那神之一族于欢庆中灭亡!”   莫然扯下破破烂烂的t恤,露出精壮的上身。   ea剑指天空,声音激昂。   “此剑,履以终结,故,纳比斯汀之怒涛袭来!”   ……   如果有人用卫星观察地球的话,绝对可以清晰的看见大气层外出现了一个黑洞般的漩涡,正在逐渐扩大   “灭世的洪水!?哈哈哈哈哈哈,虽此身葬于此地,但若是心满意足的离去便不算什么了。”   梅卡尔大喜过望,他的目的就是肃清自己的领土,把蚂蚁搬的人类统统灭除。莫然这一手可谓是正合他的心意。   阿普苏,世界海洋的神格化。   击败她并获得的权能便是这个纳比斯汀之怒涛。   从天之苍芎招来可怕的大海啸。   阿普苏,冥府之神。   大海啸将会持续七天七夜,令世界恢复最初的‘清静与祥和’。   其中,包含轮回之意。这才是‘灭世’的真面目。   轰轰轰轰   来了,那咆哮不绝的洪水。   乌云被冲垮,梅卡尔一下子丧失了最强的战斗手段暴风雨。   失去了暴风雨之神力,就没有了雷电与风暴。   即便如此,梅卡尔依然顶天立地,双手紧握着棍棒,像是原始民族的神话所描述的,将要逆天而行的巨神一样。   “来吧!让老朽尝尝汝之怒涛的威势!” 第三十四章 圣杯回蓝特快   在诺亚六百岁生辰的那天,海洋的泉源都裂开了,巨大的水柱从地下喷射而出;天上的窗户都敞开了,大雨日夜不停,降了整整四十天。看水无处可流,迅速地上涨,比最高的山巅都要高出七米。凡是在旱地上靠肺呼吸的动物都死了,只留下方舟里人和动物的种子安然无恙。《创世纪》。   据说最后是上帝心生不忍才令那场淹没了全世界的洪水平息。   不过那终究是神话传说。   眼下能够令洪水平息的只有莫然。   纳比斯汀之怒涛持续时间长达七天七夜,每过一日激流将会增加一倍。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阿普苏复苏也阻止不了。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要是不小心把小镇牵扯进去怎么办?”   山腰处的某块悬壁上,少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说道。   不过她指责的对象却浑然不理睬,自顾自地大口喘息着,那俊逸的面庞略显苍白,汗水打湿了鬓角,裸露在外的上身沾染了泥土,看上去异常狼狈。   见状,艾丽卡也不忍心抱怨下去了,蹲在他面前关心道:“先撤退了吧,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迎接第二场战斗。”   “只是咒力消耗过大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然振作起精神,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不败的东方军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要比梅卡尔更难对付,你这一去无异于寻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我的座右铭之一。再说了,不就是咒力吗?这种小事分分钟就解决了。”   “逞英雄也得有个限度。”   艾丽卡生气了。   这么顽固的男人她平生仅见。   然而,她又没办法抛下对方独自离去。   “是不是逞英雄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然手一划拉,打开了通往炼狱的空间门扉。   下一刻,视野一阵变换,率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壮丽的城堡,而是无尽的火狱。   火狱之中,有个巨人。   下身被岩浆吞没,双手被从虚空延伸而出的锁链捆住。   “梅卡尔?”   艾丽卡一脸错愕,不禁向莫然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把他关在这儿干嘛?我还以为他被你杀了。”   “杀他干嘛?我又看不上他那些职能,于我无用,还不如当做再生资源呢。”   莫然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这时,艾丽卡方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座黑火山的山脚下。   满心疑惑无从解答,不过她也习惯了。   跟在莫然身边,天天都有‘惊喜’。   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不知道问也白问。   艾丽卡摇了摇头跟上去。   真是一片荒凉的土地,无愧于‘死者之国’之称。当然,莫然才是最妖孽的,没见过哪个弑神者可以拥有一个独立的世界。   简直与神无异。   不过仔细想想,中国饱受佛道文化的熏陶,而道家有‘乾坤’,佛家有‘芥子’,出身于中国的莫然会拥有此类权能也不奇怪。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大概走了五分钟左右。   终于来到了山顶。   “这、这是什么?魔法阵?但这也太夸张了。”   艾丽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火山口内部充盈着浓郁的魔力,往里头望去可以看见一个岩浆环绕的祭坛。   从悬浮于半空中的祭坛上延伸出来的魔法阵覆盖整个火山口,构筑一层无形的屏障,牢牢镇压着最深处翻涌的岩浆。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魔法阵,不,光是庞大也就算了,那魔法阵的纹理构造像是不属于人类所能理解的知识一样,感到陌生的同时,也在拒绝着任何探究的目光。   每条鲜红的纹路像是拥有生命。   咚咚咚咚类似心跳的生命传入耳畔。   艾丽卡忽的感到一阵恶寒。   就像普通人目睹科学家做人体试验一样,有种心理上的排斥。   “等我一会儿。”   莫然草草丢下一句便向着祭坛飞去。   在这个世界,他就是‘神’。   重力法则对他一点用也没有。   祭坛空空如也这是当然的,大圣杯的本体就是这个魔法阵,硬要说的话,这个祭坛就是中枢吧。   莫然站在祭坛上,放开心神的刹那,浓浓虚弱感席卷而来,完全不顾当事人的意愿,争前恐后的向脑神经提出严重抗议要求补给。   不到一秒,虚弱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脚下传来了源源不绝的咒力。   补充的同时也在滋润肌体、温养精神。   大圣杯平日里吸取了炼狱不知几何的咒力,到了关键时刻就能发挥作用。   “这比泉水还好用。”   莫然嘀咕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回到了艾丽卡身边。   以艾丽卡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他状态好得不得了,那旺盛的生命力彷如火炉,站在他旁边都觉得热。   “这、这么一会儿就好了?那难不成又是一件神代秘宝?”   “不,那是第三法的产物。”   不过莫然也不指望艾丽卡能懂得第三法是什么玩意。   毕竟这世界没有五大法。   “呐,你消失的那两年,是去了不死之境界吧?”   艾丽卡美眸眯成一条线,不放过莫然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   幽界被称为生与不死之境界。所谓的生之领域,就是指现世。而不死之境界,则是神明生存的地方,也就是幽界的彼岸。   当然,不死之境界所存在的神是真正的神,而非‘不从之神’这种狂气十足的分身。   一般来讲,人类没法在幽界生存,更别说抵达那‘彼岸’了。   不过,说不定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莫然因为特殊原因不小心误入不死之境界,从而取得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比如,莫然常用的那把魔枪。   如果魔女的灵视没错的话,那应该是以凯尔特神话的太阳神鲁格四件秘宝之一的‘布里欧纳克(轰击五星)’为原型的魔枪盖因波尔加。   那把枪本应是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赠给大英雄库丘林作为其象征物,并随着他征战一生的武器。可又怎么会跑到莫然的手上? 第三十五章 危险的赌约   除了盖因波尔加之外,还有那把剑。   话说,那真的能叫‘剑’吗?   任凭她怎么思索,也无法从神话记载中找出答案。   不,答案是有。   那就是,这把‘剑’不存在于任何传说。   但它高于一切。   魔枪、魔剑、圣剑、魔导书、神盾等等一切极为有名或者籍籍无名的神话之物亦远远不如。   如果仅此这般,艾丽卡的好奇心远没有那么旺盛。   但是她目睹了天河倾泻的那一幕。   与其说是莫然招来的,倒不如说是那把‘剑’的功劳。   那把‘剑’起到了‘定位与牵引’的作用。   美索不达米亚的水神是如何与这把‘剑’扯上关系的?艾丽卡想不明白,也没有去追究。因为优秀的战士直觉告诉她:千万别试图用魔女的灵视去探究那把剑的起源,否则会有不好的下场。   “不死之境界?硬要说的话也差不多,我的确在一个不属于现界的地方,遇到了很多神话当中鼎鼎大名的英雄,与他们产生交集,结伴、战斗,胜利或死亡。我所经历的就是这种生活。”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虽然隐瞒了最关键的‘穿越’部分,但他到底也不算是撒谎。   “你”   艾丽卡闻言只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跑到不死之境界也就算了,居然还和那些英雄们战斗,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部传奇。   明明才弑杀了一柱神,步调却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当萨尔巴托雷卿等人还在与不从之神激战的时候,他的手已然沾满了英雄的血。   “真正的神我没见过,总之我的武器都是从那帮好斗的家伙手上抢来的。”   莫然补充道。型月世界的圣杯系统没法召唤神,此乃铁则。   “那把剑也是?”   艾丽卡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这是别人的私事,她明显有些多管闲事了。   “抱歉,好奇心过重,你不用回答也可以的。”   从不拐弯抹角,耿直又不失聪慧,这性格落在个女孩子身上当真是可惜了。   “那我就不回答了。”   毕竟打败吉尔伽美什不是仅凭一己之力。   赢了就赢了,没什么好宣扬了。   谁也不比谁高贵,若是得意洋洋的说‘我和贞德合力打败了吉尔伽美什’那岂不是承认自己远不如吉尔伽美什?开什么玩笑。   虽说贞德只是负责挡了一招ea,但在莫然眼中那就是‘围殴’,没法将这个‘胜利’列入自己的战功。   “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艾丽卡憋了一会儿,赌气般的说道。   “那可有得你等。”   莫然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跨进了空间门扉。   “只有拥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捕杀到猎物。”   艾丽卡反而洋洋得意,跟了上去。   多尔加利小镇的居民们从未如此感激过上天。   在他们看来,自己能够从那近在咫尺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绝对是上天保佑!如果换成亚洲人,恐怕第二天就得上坟烧香。   她们并不知道纳比斯汀之怒涛是受莫然控制的,早在召唤的时候就计算好了方向,洪水最终只会流入大海,而不会波及到旁边的小镇。   莫然虽说不怎么在乎人命,但他还没那么丧尽天良。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名声!   当暴君很容易,今天杀了个人,明天捉几个良家少女玩玩,后天再打造一个富丽堂皇的行宫什么的。   莫然不想当暴君,他想当征服王。   在战场上杀人和日常杀人是不同性质的。   尽管呆毛王说某位亚历山大大帝是暴君,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是个受人敬仰的王。   王,就是要受人敬仰。   若不骄傲,若不高人一等,那还叫什么王?   闪闪这话也是颇有道理。   莫然的王道便是结合两者,并去其糟糠、取其精华。   简而言之就是内圣外王。   弑神者世界就是他的第一个征服目标,因此绝对不容有失。   也许会有人问,为何在意愚民的想法云云。愚民?抱歉,在莫然眼中,他们不是愚民,而是自己未来的脑残粉。   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奉为圣旨、敬为天意。   谁敢反驳一句站出来,分分钟教做人。   以暴力和恐惧统治国家终究是不长久的,因为指不定啥时候冒出个顶着主角光环的家伙打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旗号率领人民群众推翻你。   “你的城府也太深了。”   当莫然为自己不是老好人而辩解完后,艾丽卡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等你哪天成为我麾下子民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莫然无所谓地说道。   “你难道想把意大利都当成你的地盘吗?那样做是不会被允许的,而且还有萨尔巴托雷卿在,你能不能打得过他还是个问题。”   艾丽卡看不惯莫然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打击道。   “不仅意大利,整个世界都会是我的,你知道吗?每个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人都会在峰顶插上旗帜,以证明自己来过。我也要像这个世界证明我来过。”   莫然的笑容很纯净,彷如小孩子一样。   艾丽卡听着他这番荒唐之言,不知为何内心动摇了起来。   莫然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打破了她的逻辑。   “至于萨尔巴托雷,他是个不错的人才,有资格当我的先锋大将了。”   堂堂意大利的剑之王当你的先锋大将?   简直狂的没边了!   艾丽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省省吧,韦勒斯拉纳都还没打完呢。”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莫然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我对赌博这种事毫无兴趣,但一想到会被你小瞧就忍不住生气,所以不妨说来听听,先说好,太幼稚的内容我有权利拒绝。”   话是这么说,艾丽卡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三分钟。”   莫然竖起三根手指。   “三分钟,我就会将他打败。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一旦你接受了这个赌约,输了的话,你就得劝说你那叔父率领赤铜黑十字加入我的麾下。反之,如果我输了,我就加入赤铜黑十字当你们的‘打手’。”   听到最后,艾丽卡不禁心跳加快。 第三十六章 对战韦勒斯拉纳   “这赌约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艾丽卡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   没错,不公平。   但不是对赤铜黑十字不公平,而是对莫然自身不公平。   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占了大便宜。   “的确不公平,区区结社又怎么能与‘王’相提并论?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日后的方便。”   莫然嘴角勾起一丝令人胆寒的微笑。   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知,之所以未知,是因为神秘。   他这人往往不按常理出牌,但偏偏又不会吃亏。   很是让人头疼,不知该如何应对。   “日后的方便?”   被称为‘区区结社’,艾丽卡有些不满,好歹赤铜黑十字也是意大利名门,祖上更是出了一位campione。即便到了现在,也还有她的叔父意大利最高骑士撑场面。   这么说绝非自夸。   保罗·布朗特里以往的功绩之中曾包含了‘对抗弑神者’。   那是英国的黑王子,亚历山大·加斯科因。   独自一人战胜复数的神兽,即使对方是君临天下的魔王也毫不退让,就是这么一位耿直又品行高洁的圣殿骑士。   抛开这个不谈。   赤铜黑十字毕竟属于意大利联盟,而意大利联盟又以萨尔巴托雷为尊。若是它随随便便就背离联盟,这‘叛徒’的头衔算是摘不掉了。   所以,莫然想出了这个办法。   “嗯。不光是韦勒斯拉纳,萨尔巴托雷我也会赢给你看,到时再将意大利联盟收于麾下,而你们赤铜黑十字如果率先投诚,那其他结社也就自然失去反抗心了,多么完美啊。”   确实,此乃一箭双雕之计。   艾丽卡心里甚为震撼,她搞不懂一个弑神者为什么会有如此睿智。   不,不能这么说。   其他的弑神者智商也不低,尤其黑王子更是以‘冷静机变’著称。   但,他们的智商终究体现在跟战斗有关的方面,对于其他的一切全然不放在心上。   没办法,不感兴趣啊。   “比起‘王’,你更像个阴谋家。”   “这可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   阳谋吗?还真没说错。   艾丽卡无言以对。   莫然从头到尾都不曾隐瞒想法。   要答应吗?那个赌约。   说真的,那赌约很吸引人。要是能赢,赤铜黑十字绝对会愈发壮大。   输了也没太大的损失,不管依附哪个‘王’都不会丢脸。   甚至,在艾丽卡看来,与其忍受萨尔巴托雷那武痴的任性,倒不如跟着莫然好一点,至少他懂得御下之术。   “好,我答应了。要是你能三分钟战胜韦勒斯拉纳,我就不惜一切代价说服叔父大人加入你的账下,不管来日你能否打得赢萨尔巴托雷卿,不管叔父大人会不会答应,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儿,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艾丽卡字字铿锵道。   “那我也太吃亏了。”   “你!”   “不过,君无戏言。我说能赢就能赢,韦勒斯拉纳也好,萨尔巴托雷也罢。不光意大利联盟是我的战利品,甚至”   莫然顿了顿,望向湛蓝的天空,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将其握于掌心。   “这个世界也是我的。   喧闹的小镇街道上,一个少年冷冷地看着欢呼的人群,完全不为气氛所动。他的身上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说破破烂烂可能有些失礼,但是他所穿的外套就是这样表现出来的。估计以前应该是白色的吧,但是现在却是脏脏的茶色,衣服本身也有点烂烂的。与其说是这个小镇的服饰,那更像是在沙漠的绿洲中所穿的服饰。   毋庸置疑他与艾丽卡是同年代的。   大概是十四五岁左右,漆黑的头发长到了肩膀,肤色是象牙色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十分美型。   “愚蠢的人们啊,只不过侥幸从魔王手下逃过一劫就忙不迭的高声欢呼,难得不觉得太早了吗?”   韦勒斯拉纳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转身离去。   曾被梅卡尔打得四散奔逃的九个化身已经全部找回,不久后便是与魔王一决胜负的时刻。要是离的稍微近一点,小镇的居民很难从余波中幸存下来。   但他并不感到愧疚。   死在战场上是战士的荣誉。   虽不是战士但能够为战场加以点缀,使得那胜利的冠冕更具分量。   他是古代波斯的军神,侍奉光之神‘密特拉’的守护者。密特拉是太阳的化身,所以韦勒斯拉纳也与太阳有着渊源。与赫拉克勒斯也有着密切关系的征服神,风、雄牛、白马、骆驼、猪、少年、凤、雄羊、山羊以及手持黄金之剑的人类战士,拥有十个化身的常胜不败之军神。在西亚被称为光之守护者,与印度的雷帝因陀罗有着相同的起源。韦勒斯拉纳不仅是胜利之神,同时也是王权和民众的守护者。   他远不如梅卡尔古老,并非原始神,而是糅合了许多形象的中兴神。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不从之神。   —   已经离多尔加利的街道很远了。   雨中,拥有绿色的森林与白色干枯石头的山脚下。   附近虽然长着几棵树,但是基本上来说还是个空旷的岩场。   “真够慢的,亏我还让人去帮你。”   莫然早已等候于此。   “拜你所赐,我少了许多打盹的时间。不过你能这么快打败梅卡尔王,着实令我惊讶不已。”   漫步而来的少年神以古拙的微笑应对。   “因为我不想让你久等了。对神、尤其是常胜不败的你来说,等待败北的来临说是煎熬也不为过吧?”   “确实如此,吾寻求着败北,所以叫醒了梅卡尔王和远古的水神。然而他们都一一败在你之手上,如今带给我失败的,也只有你了。”   “虽然我可以送你一场失败,但我也许没法让你尽兴。”   莫然叹了口气,竖起三根手指,迎着韦勒斯拉纳不解的目光说道:“三分钟,三分钟我要把你解决了,不然会影响我的征讨大计。”   “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弑神者,但你觉得办得到吗?”   韦勒斯拉纳眼中寒光乍现。   话音落下的同时,高举起右手。   “尝尝天火的滋味吧,弑神者。” 第三十七章 无二打   炽白的天火彷厚云压盖般笼罩而来。   树林在炙热的灼烤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尚未接触便化为焦炭,生物一旦被卷入,难以想象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该怎么办呢?   莫然最终选择的是‘多闻天’。   多闻天,又名毗沙门天。四天王中毗沙门天之王也。在佛教中为护法之天神。兼施福之神性。其形象之一的兜跋毗沙门像在唐时传到日本,后被作为能镇护国土、拒退怨敌的神将而得尊奉。   但是在日本神道中,却属于七福神之一,司职雨。   “多闻天归命!”   具有‘拒敌’和‘灭火’效用的言灵从莫然口中说出。   落在他身上的天火,一下子被猛地弹开。   “又是密教的秘术,这家伙真的是弑神者吗?”   藏身暗处的艾丽卡目睹这一幕不禁无言。弑神者的战斗方式就是权能,这点始终不会有所变化,哪怕萨尔巴托雷、罗濠之流的武艺剑术何等卓越,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然而,莫然却打破了这一惯例。   他的魔术效力竟然恐怖如斯。   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便不是弑神者,他也能够以人类之躯战胜不从之神?   “借助神佛之力的魔术吗?你,莫非猜出来了?”   韦勒斯拉纳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你的十大化身我很了解,包括那足以斩断神格、封印权能的黄金之剑也是。”   莫然沐浴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当中,无形的屏障隔断了天火的伤害使他至今毫发无伤。   “不过这样好吗?这种形式的神力,我的确无法将之斩断,可也效果有限,想打败我是远远不够的。”   韦勒斯拉纳傲然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   莫然说罢,深吸了口气,双手结印于胸前。   “归命于燃灯太子。”   佛教有三世佛:指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一切佛。   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都有无量诸佛出世,在世间示现成佛,教化众生。其中,燃灯佛就是过去的一尊佛,在过去世为释迦菩萨授记的佛陀。   当这个真言出口的刹那。   不仅韦勒斯拉纳,就连艾丽卡也发现莫然的气息变了。   (莫然这个名字的含义其实是:静寂貌,茫茫然。平静是一种爆发,都说黎明前的宁静,其实是为了黎明后的喧闹!一切看似平静的东西却愈发的触动着我们狂热的内心!)   以往的他,犹如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   此时的他,浑身透着一股浩瀚的杀气。   “太令人失望了,还以为你什么厉害的招数,没想到仅是改变了气息。”   韦勒斯拉纳嗤笑道。   然而,他却没有留意到,莫然的表情多了几分沧桑。   直到开口的那一刹那   “以武交心则必有一死。战斗并非轻松之事,乃是赌上了彼此的信念。故此,不应轻易展开,并且,一旦展开则必须在一战之中杀死一人,此乃老夫之信条。”   韦勒斯拉纳神色微变。   明明声音没变,可语气却像是另外一个人。   给人一种极为陌生的印象。   单单这样也就罢了,他还从莫然身上嗅到了‘恐怖’。   那是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弑神者、更不属于神,独立于万物之外,达到某种极致的力量。   “有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是如何在三分钟内打赢我!”   忽的,韦勒斯拉纳神情一肃。   “吾乃最强,紧握所有胜利者”   喃喃说着。如同自言自语般。   “所有邪恶者啊,全部都畏惧于我。有力量者不义者皆无法讨伐我。吾乃障碍击破者韦勒斯拉纳!乃为最强并得到最多胜利的守护者!吾追求斗争!追求能给予吾败北之大敌!”   “持尖锐之牙者啊!以一击将其击杀,践踏粉碎!”   地面马上变得混浊漆黑,像是深渊大门一样敞开。   一头巨兽飞奔而出。   嗷嗷嗷嗷嗷嗷!   那是头巨大的‘猪’。身长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吧。   皮毛是黑色的。异常地威猛,狰狞的容貌,只能以凶猛来形容了。从它嘴角处生长出的两个牙齿非常长,尖锐,完全就是一把宽长的豪刀。   莫然面无表情地看着野猪冲过来,过了好一会才唤出死棘之枪。   只见他大枪一抖,枪头闪电般划出直径一米多的圆圈,其势恰似长江之水,磅礴千里;扎枪时,恰似流星赶月,鬼恐神惊。速度快,力道猛,且精准度极高,达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之境界。   圆圈虽然不大,但却有一股子劲力勃然涌现!   ……   你无法想象那场面。   小山般横冲直撞的野猪毫无征兆地飞上天空。   不,是被挑飞的。   “这这这这这”   艾丽卡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那可不是什么沙袋巨石,而是韦勒斯拉纳的化身之一啊。   然而,就这么被轻易挑飞了?   那头野猪如断了弦的风筝一般飞了老远才往下掉。   只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看见大片激扬的沙尘。   “……”   韦勒斯拉纳一脸错愕。   莫然没有使用权能的迹象,也就是说,是仅凭自身之力做到的?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   “哼,孽畜安敢放肆。”   莫然冷哼一声,信手挽了个枪花,旋即便将目光投向韦勒斯拉纳。   那目光要比刀锋还犀利,被盯上一眼,甚至感觉被割下了一块肉。   倒提长枪,步伐飘然,却又蕴含着一种看不懂的神韵。   在韦勒斯拉纳眼中,莫然仿佛融入了大自然,完全感觉不到气息,但又有致命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啪嗒啪嗒   每一步像是踩在人的心头。   韦勒斯拉纳猛地惊醒过来,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风啊!”   十大化身之一的风掀起了不亚于梅卡尔的狂风。   大地硬生生被震裂。   草木树石尽皆无法幸免于难。   然而,却根本阻挡不了莫然的步伐。   一步一步的接近。   连头发也纹丝未动。   “你,不是那个弑神者,你到底是谁!”   韦勒斯拉纳神使鬼差地问道。   他已然失去了镇定。   不管是哪个化身也好,都无法对眼前这个人起作用。   即便如此,在军神尊严的支撑下,他也不曾后退一步。   “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   莫然,不,应该说李书文冷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形一闪,出现在韦勒斯拉纳不足两米的位置,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却已然轰出一拳。   此拳曰:无二打。 第三十八章 宣誓效忠   借助存在于过去的某位与自身关系深厚的人的意志。   此乃过去佛真言的效果。   不过   “头好疼,用劲一点好吗?”   副作用发作是在真言效力解除的下一刻。   莫然如今正躺在某位金发少女的腿上,享受着赢家待遇。   “哦?哦不过,这就算是赢了么?”   艾丽卡惊醒过来,手上加重几分力气,脸上才残留着几分震撼。   “韦勒斯拉纳之所以拥有斩裂神格之剑,是因为他曾和众神大战了八百天,从而做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也就是说,他最擅长应付是神,或者是拥有神的力量的人弑神者,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对手既不是神也不是弑神者更不是人类,然而却拥有不亚于他的力量的存在,那么结果会是怎样?”   莫然眼也不睁地淡淡说道。   不用他明说,艾丽卡也知道,不光知道,还亲眼目睹了结果。   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当她还在想着莫然会如何利用权能的时候,莫然的表现却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咒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产物,居然打败了神。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会引起魔术界的大地震。   不过,她最为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话说回来,你所借助的应该是某个确确实实存在过的强者的意志吧?”   “嗯。”   “那位阁下就是你的师傅?”   “这倒不是,他是我的祖师爷。”   莫然神情自若的答道。   听到后半句,艾丽卡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祖师爷?   那么厉害的人物按道理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可她为什么却没听说过?   李书文。   她决定回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   不该在此之前。   “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赌约是我赢了,所以你现在该米兰了。”   莫然直起上身,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   “我自然会履行我的诺言,但你真的觉得叔父大人会答应吗?”   艾丽卡蹙着眉头问道。   “他会的。因为萨尔巴托雷已经抵达卡利亚里了。还有,你现在是我的骑士,这么随随便便真的好吗?”   在莫然那戏谑的目光注视下,艾丽卡毫不犹豫地半跪在地,向他宣誓效忠。   “真干脆,还以为你会不服气呢。”   看艾丽卡如此痛快,莫然略微惊讶。   “身为骑士,怎敢违背与‘王’的赌约。从此刻起,艾丽卡·布朗特里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您,恳请您原谅往日的我傲慢自大的无礼言行。”   “这样就对啦。我命令你马上返回米兰,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您要独身一人去迎战萨尔巴托雷卿吗?”   艾丽卡抬起头,严肃问道。   既然决定成为莫然的骑士,那么自然要改变以往的观念,一切以莫然为主。   改变观念绝非以一朝一夕就能促成,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心里没有半点排斥感,一切好似水到渠成。   “你认为我会输吗?”   莫然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快。   “不,仅凭一己之力在不到半个月内的时间里连续打败四个神,此乃史无前例的壮举。单轮权能的数量也不在萨尔巴托雷卿之下,但是您此前连番战斗,损耗了不少心神,还望您能够修养几日再行定夺。”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从这儿坐车到卡利亚里不到一天时间,足够我恢复状态了。”   其实莫然还有个原因没说。   那就是,弑神者的权能只能靠实战领悟、进步。   他的纳比斯汀之怒涛不适合对付萨尔巴托雷那种类型的对手。   剩下的刹那永恒以及炼狱,前者还好说,后者就只有业火这一种手段。   所以没必要拖延时间,思考战术方案什么的,直接干就是了。   艾丽卡闻言乖乖闭上嘴,被打了那么多次脸,她终于理解了‘弑神者=无限可能性’这条等式。   抛开这个不论,身为下属是没资格对‘王’指手画脚的。   乘坐电车回到卡利亚里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连续两番大战,加上来回奔波。   幸好莫然恢复力惊人,不然恐怕就得累垮了。   “萨尔巴托雷卿就在我原先住的希尔顿酒店。”   艾丽卡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旁边闭目养神的莫然。   “下战书什么太落伍了,来点新鲜的好了……”   莫然闻言睁开双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   艾丽卡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酒店房间里,某位金发青年正无聊地擦拭着手上的剑,忽然,地板摇晃了一下。   “地震吗?”   青年嘀咕道。令人哑然的是,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常人遇到地震时应有的惊慌和恐惧,反而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淡。   咚咚咚   伴随着地震,外面变得很是吵闹。   “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起身拉开窗帘一看。   即便成为弑神者有些年月了,也不禁愣在那儿。   正对窗户的方向,只见一头巨大的野猪飞奔而来。   然后,就这样撞上了。   酒店毫无悬念地塌了。   不管这是五星级还是几星级,就算是连导弹也能扛下来的防御工事也拦不住那活蹦乱跳的巨兽。   “嗷嗷嗷嗷嗷嗷!!”   野猪一扫白天被挑飞的郁闷感,撞塌了酒店还不罢休,还在废墟上昂首长啸,仿佛在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强大。   倏地,一道剑光拔地而起。   噗嗤一声,野猪身上多了一道口子。   血如泉涌,快意的长啸变成了愤怒的怒吼。   野猪眼都红了,四下扫视着导致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   很快,它锁定住了一个青年。   金发的美男子,高高的身材,电线杆一样紧凑的体型。   穿着亮红色衬衫,白色的棉布裤子。而且,有着拉丁的随情轻率氛围。   手上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刀身长度为八十厘米左右。是有着双面刀刃,厚重粗壮的构造。只不过,例如和艾丽卡的魔剑cuoredileone相比起来的话,让人感觉是件相当差劣的次品。是件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粗糙的量产装备的感觉。   “决不允许世上存在我无法切断之物!”   青年、萨尔巴托雷编织言灵的同时,挥出了剑。 第三十九章 赫拉克勒斯vs萨尔巴托雷   言灵出口的刹那,可怕的咒力从萨尔巴托雷的右腕上迸发而出。同时,他的右腕变成了银色,并非涂上颜料那么简单,而是化作白银素材的雕像。   千米之外某栋大楼的楼顶。   莫然迎着夜风,无视可能跌落的危险性,稳稳地立于护栏之上。尽管双眸紧闭,却借着风感知到了一切。   那可怕的咒力、那只银色的右手。   以及那把魔剑。   “归命于金刚夜叉明王。”   在萨尔巴托雷挥剑前一秒,莫然十指结印,吟诵真言。   如果说韦驮天神是佛教中速度最快的神的话,那么金刚夜叉明王就是佛性最为坚固的佛。就算是萨尔巴托雷的魔剑也无法一瞬间斩断野猪。   没错,这便是他从韦勒斯拉纳身上篡夺的权能东方之战神。   风、雄牛、白马、骆驼、猪、少年、凤、雄羊、山羊以及手持黄金之剑的人类战士这十大化身之力尽归他所有。   眼下与萨尔巴托雷激斗的便是野猪。   “咦?”   萨尔巴托雷惊讶的发现自己一剑斩过去,造成的伤口却比之前的深不了多少。   嗷嗷嗷嗷嗷!   野猪愤怒了,它才不管弑神者是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它只知道这个蚂蚁大小的生物竟敢伤害自己雄壮的躯体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于是抬起猪蹄重重往下一跺!   咚!   大地猛地摇晃。   “呀,真是暴脾气啊。”   萨尔巴托雷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这头神兽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单是这庞大的咒力就有从属神级别了。   “让我看看你能接我几剑!”   大力挥砍而出,剑光陡然暴涨!   这一剑和上一剑所蕴含的咒力至少相差一倍。   “地天归命。”   坚牢地神又称地天,用地神、坚牢地天、持地神,即主掌大地之神,以坚固、不灭性著称,为十二天之一。   野猪的身躯微微颤抖,一缩一涨间肌肉密度和韧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剑光乍现,伤口虽深,但并不致命。   紧接着   “药王菩萨归命。”   不等萨尔巴托雷继续攻击吗,莫然动用了对伤势治愈效果最强的真言。   只见野猪的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哦?”   萨尔巴托雷见状,神情一动。   来不及思考,野猪的大脑袋就拱过来。   那对象牙般长长的尖牙把废墟戳了两个‘地洞’。   而魔剑的持有者萨尔巴托雷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他是武痴不假,但他不是傻子。眼前这头神兽好像拥有许多种类似权能的力量,若是一不小心,死在这儿也是有可能的。   “王啊,您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失礼了?”   艾丽卡看着烟尘弥漫,时不时传来轰隆声的远处,很是无语。谅她再怎么聪慧,也想不到莫然会采用如此野蛮的战斗方式。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惊讶于莫然对权能的领悟力。   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初步掌握了韦勒斯拉纳的权能。   这么一来就有四个四个权能在手,与萨尔巴托雷卿相当。   不由内心泛起一丝雀跃,只要赢了萨尔巴托雷卿,意大利联盟便是莫然自己所侍奉之主的囊中之物。   “失礼?怎么会呢,我已经很高估他了,你就等着看好了。”   莫然笑得意味深长。   他们这边聊得很欢,萨尔巴托雷可就有点狼狈了。   那头野猪也不知道是学聪明了还是咋地,一见自己挥剑就赶紧闪人,然后撞倒旁边的大楼,试图把自己给埋了。   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萨尔巴托雷很想问一句,您真的是头猪吗?   即便如此,战斗还是得继续下去。   “此剑乃斩裂世上所有一切之刃,即为无敌之剑!”   并非只是宣言。连带着为操纵咒力的言灵。   萨尔巴托雷再次发动权能,大股大股的咒力不要钱似的倾注于剑刃之上。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哪怕野猪如何矫健,体型摆在那儿,想躲也躲不掉,只能气势汹汹地迎上去。   萨尔巴托雷轻易躲过了它的冲撞,魔剑在它身上留下了数百道伤口,这些伤口虽然很浅,但却蕴含着足以斩断一切事物的权能之力。   下一刻,野猪发出不甘心的长啸,紧接着化为尘土随风而逝。   “吁,总算干掉了。”   萨尔巴托雷擦了把莫须有的汗水,虽然被追得有点狼狈,但他连衣服也没弄脏,神色更无一丝疲倦,彷如吃了顿饭一样轻松写意。   这附近本来是人流量很高的闹市区,然而,因为他们战斗的缘故,不仅楼房倒塌了,人也跑光了,一眼望去还能发现几处因天然气爆炸而产生的火灾现场。   “嗯?”   萨尔巴托雷很是突然的产生了一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双眸一凝,神使鬼差地望向街道尽头。   那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就人类的眼光来看,算得上是巨人了。身高轻松跨越两米,双臂、胸膛堆积着好似被火焰烧得焦黑的岩石般的肌肉。   尽管很安静的站在那儿,却有一股惨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炯炯有神的双眸冒着红光,像黑暗中寻找猎物的野兽。   “神吗?不,不像,不过总归来讲是‘战士’就是了。”   魔剑士咧嘴笑了,没有摆出架势,只是以无力低垂着的右手拿着剑。连攻击和防御得意思都丝毫感觉不到的,只能说是散漫的模样。   然而,却毫无理由地可怕。   不会有错。这样就是萨尔瓦托雷·东尼的独创架势。   呼。   炙热的吐息像是沙漠吹来的热风。   巨人身躯微微压低,做出了‘冲刺’的动作。   下一刻,脚掌猛地一蹬,甚至连肉眼都无法捕捉到这个步骤,它就冲出去了!   一步,仅仅一步,就跨越了十几米。   沥青马路面凹陷下去,接着,迸裂!   呈现出蜘蛛网状的裂痕。   快。实在是太快了。   萨尔巴托雷瞳孔微微一缩,两者距离不到百米,然而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却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简直就像人型火车一般。   那勇猛无敌的气势甚至能够把人压垮。   久违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吼!”   黑色的斧剑闪电般劈落。 第四十章 杀鸡给猴看   面对这战车冲锋一般的斩击,萨尔巴托雷除了横剑防御以外毫无办法。   乒!激烈的金铁交戈响彻街道,迸溅的火星一瞬间照亮了他们的面庞。   也,点燃了战意。   刀割般的锐利劲风在路面上留下了数百道裂痕的同时,大地不堪负重的崩塌了。   “虽然我是很想问问你的来历,不过看样子没有告诉我的打算,那就让我们好好享受战斗的滋味吧!”   萨尔巴托雷浑身上下毫发无伤,近百个如同楔形文字般的记号像是在守护着他一样在他身边周围浮现。那个形状,大概是北欧的如尼文字吧。   这个就是能让他变成不死之身的钢之加护。   从北欧的屠龙英雄齐格弗里德那儿抢来的权能。   正是靠着这一手,方才扛住了赫拉克勒斯蓄力已久的重斩。   赫拉克勒斯毫不理会他的战斗感想,完美展现出了‘心’、‘技’、‘体’这三者的精髓。斧剑未果不要紧,二话不说下蹲来了一记‘秋风扫落叶’。   若只认为它是个剑士,那就大错特错了!   “!”   萨尔巴托雷飞快空翻躲过,并拉开双方距离。   “吼!”   无需多言,趁胜追击!   赫拉克勒斯欺身上前,斧剑、拳脚齐上阵,打得萨尔巴托雷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   “技能之中蕴含有力量就算是怎样的神技,要是没有与其相配的‘力量’,最后也只能徒然地被宰杀。”   萨尔巴托雷低声说出了貌似是剑术要诀的句子。   这也是言灵。   为了将咒力灌注至剑身,使其提升锋利度。   “打得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爽朗的声音与凶猛的斩击,同时来到半神大英雄的面前。   本能发出警告,看似莽撞的巨人在紧要关头变招,上身后仰,堪堪避开了那横扫而来的魔剑。   然而   “剑啊,闪耀光辉,释放火焰!”   萨尔巴托雷的后续言灵让寄宿于剑刃上的神力爆发。   像是高爆手雷爆炸一般的画面出现了,热浪和火焰瞬间将赫拉克勒斯吞没。   “有两手嘛,不愧是剑的天才。”   莫然喃喃自语着。   这个文雅的男人确实是个大笨蛋没错。也很明显有着许多的性格破绽。但唯独在战斗方面,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卓越智商,并且身怀绝技。   萨尔巴托雷能以更短,更小的轨道,更为快速地挥舞着剑!   而且,还有着更为强烈的冲击力,剑上带有更为猛烈的威力!   这些所重合起来而形成的就是那看上去如同‘阳炎’般难以躲避的剑击。   那个魔剑士经历过怎样的刻苦钻研、磨练,莫然能够想象的出来,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废寝忘餐,抛开一切杂事,只专心在磨练技艺上。   没有日常,没有幸福。单单只为提升伎俩而想方设法,每日不断反复尝试。   当然就只能这样了吧。像是rpg里积累经验值一样靠的不是技艺。不放纵自己,不妥协,鞭策疲累的身心,愚直地以‘那个前进方向’为目标。   最后的结果是,他以武入道,跨入地仙之境。   至于萨尔巴托雷,放在中国,足以被喻为剑仙或者剑魔了。   就连某位教主也给过‘仅凭剑术的话,是技术跟我相近’这样的极高评价。   他不是个合格的王,但他萨尔巴托雷是个合格的剑士。   一生只为剑所生,只为剑所死。   要他臣服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必须得表现出令他信服并渴求的力量。   “祖师爷啊祖师爷,徒儿我又得沾沾您老人家的光了。”   莫然缓缓闭上双眸,浑身气息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他现在需要点时间,而争取时间的任务自然交给了某位希腊大英雄。   “死了吗?还真不禁打啊。”   萨尔巴托雷颇为可惜的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就以武艺来讲,在他至今所遇到的对手中足以排名第二。   那黑大个的战斗风格给他的感觉像是生活在原始时代的人类,以最简练的动作在最快时间内杀死敌人。不过,这个敌人,却不是人,而是野兽。   所以虽然反应很快,但动作幅度太大了,遇到他这种掌握了‘心眼’之法、经验丰富的超一流剑士,很容易被抓住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我可没有贬低b叔,因为b叔终究是靠本能战斗,而不是靠脑子战斗。如果恢复理性,就我个人来看,至少能与东尼平分秋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本应葬身于火焰之中的那人,气息不仅没有衰弱的迹象,反而愈发壮大、充满活力。   “又是恢复能力。”   萨尔巴托雷眉头微皱,到了这一步,他也多少感觉到事情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咚咚咚   魁梧的巨人踏着坚定的步伐从熊熊烈火中走了出来。   浑身上下毫发无伤。   “遇到这种对手的确很令人头疼呢。”   话是这么说,萨尔巴托雷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摆出一如既往的架势,轻轻往前走了一步,人却在几米开外。   身形彷如鬼魅。   剑,毫无征兆地斩出!   赫拉克勒斯猛喝一声迎了上去。   这一场纯粹的战士之间的决斗再度展开。   过了十分钟。   莫然穿过街道信步而来,艾丽卡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越来越有副官的架势,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份定位也蛮清楚的。   “疏散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莫然这么问,艾丽卡偷偷白了他一眼,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点吗?   不过还是认真答道:“对附近居民包括酒店住客的疏散工作已经彻底完成,附近五公里内不会出现闲杂人等。”   “这样啊,那贤人议会恐怕又得挠头了。”   莫然忽的说道。   “嗯?您的意思是?”   艾丽卡头上出现个问号。   “战斗结束后,把撒丁岛发生的一切传出去。萨尔巴托雷加上三柱神,这份战绩应该能起到不错的震慑效果。”   莫然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条战斗激烈的街道。   “谨遵王命。”   艾丽卡瞬间明悟其意,躬身应声。 第四十一章 无二打再现!   莫然来的很是时候,赫拉克勒斯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要是换成不从之神或是沃邦那种类型的弑神者还好说,可偏偏是将‘剑’这一技术与权能锻炼到极致的萨尔巴托雷。   十二次试炼堪称无解,但并不是真的无解。   萨尔巴托雷用魔剑杀了他一次后就再也斩不开他的肉身。   察觉到这点后的魔剑士立刻转移了目标。   甭管有形无形,物质概念,照样斩给你看!   碰上这种比自己还无解的一根筋,赫拉克勒斯是真没办法。   “退下吧。”   莫然一出现,就打开炼狱的空间门扉让他退下疗伤。   “嗯?你,是那个黑大个的主人吗?不,恐怕连之前的神兽也是吧?”   萨尔巴托雷看到莫然第一眼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对,没错,正如你所说。野猪和赫拉克勒斯都是我的下仆,而你,不久后也是。”   莫然淡然说道,双手极为少见的负在身后。   气质无法言喻,明明站在这儿,却让人觉得并不存在,与街道背影完全融为了一体。   萨尔巴托雷甚至产生了一种‘挥剑过去只会砍到空气’的荒谬错觉。   “没看错的话,你就是将撒丁岛显现的三个神一一打倒了的第七人吧?虽说白来一趟,但我觉得有必要认认新同族的脸,顺便也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一架,不过你倒二话不说先打上来了。”   萨尔巴托雷的声音充满笑意和惊讶,没有一丝被偷袭之人应有的愤怒或者不解。   似乎在他看来,莫然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弑神者style。   “对我的欢迎仪式还满意吗?”   莫然看向他的目光透着欣赏意味。   这种对于剑和战斗以外毫无兴趣的人是再合适不过的先锋大将。   决定了。   不仅要打败萨尔巴托雷,还要将他收于麾下。   “不错呐,尤其是刚才的黑大个,叫做赫拉克勒斯来着?除了东方那个女人以外,是我见过武艺最出色的对手了。”   萨尔巴托雷双眼一亮道。   从开始到莫然出现,他只杀了赫拉克勒斯两次,一次用剑的神力爆发,一次抓住机会有魔剑斩下赫拉克勒斯的头颅,不过他也因此挨了一下,肩膀处还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没办法,要咒力集中,钢之加护的效力就会减低。   事实上,若不是钢之加护还保留着最低限度的防御力。   那一剑将会从肩部到胸口,斜着斩断他的上身。   “我替他接受你的赞扬,另外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然,来自中国。今晚特地为你而来,不知你可有兴趣加入我的麾下?”   “campione的地位是同等的,恕我没办法接受你的邀请。”   萨尔巴托雷随口胡扯一个借口。   “那你只好死在这儿了。”   莫然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平淡无奇的语调仿佛在叙述着事实。   “就是要抱有这种气势才行!我之所以期望和你进行决斗,仅仅是因为你是campione罢了。不过,我已经明白到现在已经不同了。莫然你是我承认够格成为‘朋友’的男人。我们大概会成为在今后还会好几次以刀剑相拼,以拳头交流的关系吧。或许有时候会敌对,有时候会并肩作战,但最后必定会寻求与对方一决胜负我们两个应该就会变成这样。”   萨尔巴托雷愉快说着,同时举起手中的剑。   “那可就麻烦了,那种家伙会让我头疼不已的。”   莫然故作苦恼的说道。   “习惯就好啦!”   萨尔巴托雷一边爽朗的笑着,一边运用巧妙的步伐挥剑上前。   “别过来,否则会死的。”   对莫然淡然的声音,剑之王的直觉有了反应   ──那句话是真的   明明什么架势也没有等等,架势?不,不是没有,那个站姿就是即将出手的前兆!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在那股危机感成为现实之前,只要用自己的剑攻进去就好。   萨尔巴托雷毫不犹豫斩向他的头,并做好了‘对方躲闪就变招追上去’的准备。   最短的路线、最快的剑速。   完美诠释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   ……   两人的距离不到两米,在剑锋临近之前,莫然放下了手,简简单单的握拳,腰马合一,脊柱弯曲,再猛然绷直,拳如利箭,狠狠打出   这是萨尔巴托雷见过的最普通的出拳动作。   然而,却毛骨悚然!   那只拳头以凌驾于其上的速度直面袭来。   不过这种程度的一击,萨尔巴托雷并不是无法防御的。快速地将提起的剑用来防御,用剑背挡住对方这含有‘生死大恐怖’的一拳。   成功了!   就算这一拳是何等绝技,只要被挡下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在重整架势前一定会产生空隙当萨尔巴托雷如是想到的刹那,呼吸猛地一窒,眼睛瞪得大大的。   ……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干了,构成了小范围的真空。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不到一瞬。   旋即,空气又回来了。   不过对萨尔巴托雷的态度却不太友善,好像把他视为抢占地盘的障碍物一样,疯狂挤压着、排斥着。   如果下过海底的潜水员一定会能够了解他此刻的感受。   没错,就是压力!   全身上下的每一部分都在承受着那绝强的气压。   别说呼吸了,萨尔巴托雷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爆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劲力透过了剑背,重重击打在他的胸膛之上。   这一变化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萨尔巴托雷只觉得如遭雷击,一下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随即而来的是‘大脑缺氧’‘内脏破裂’等等不利情况,再也坚持不住,一口夹杂着不明肉末的血喷出来,然后轰然倒地。   “咳咳咳”   萨尔巴托雷捂着胸口不停咳嗽。   “能够在紧要关头发动了钢之加护,不愧是你呢。”   莫然轻轻吐出一口白气,久久不散。   吐气成剑,唯有如此方能勉强使出祖师爷那招集八极拳精髓于一体的‘无二打’。   不过毕竟还未掌握,体内隐隐有灼痛感,显然伤了五脏六腑。 第四十二章 会移动的灾难——莫然   “那是什么招数?”   “无二打。”   “好拳。”   “本就是好拳。”   诸如此类的对话是不会有的。   莫然仅仅问了一句,你投不投降。萨尔巴托雷脾气也是死犟,一副输了任你宰割,我绝不反抗的样子。   好一个有骨气的壮士。   莫然赞了一声,接着瞬间翻脸,一踹把他踹进了炼狱。   “吉尔伽美什,他就交给你了。”   天之锁唯有在炼狱之内方能使用,不过对实力在莫然之上的存在毫无效果。   “等等,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等到被五花大绑,挂在媲美高加索山的悬崖下的时候,萨尔巴托雷这才变了脸色,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倒不是恐高或者怕死,而是他不想孤零零呆在这儿看风景,那样会让他发疯的。   “等你什么时候心甘情愿投降,发誓从此效忠于我,我再把你放出来,不然你做好孤独终老的心理准备吧。”   莫然蹲在悬崖边缘,笑吟吟地对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可怜剑士说道。   “那个,有话好商量,咱们可是同族,是兄弟啊。”   一旦脱离战斗,萨尔巴托雷就恢复了往日那毫无节操的傻气样,如果用动物来形容他,绝对没有比‘二哈’更合适的了。   “大老远跑过来砍人的兄弟我可敬谢不敏,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是弑神者,你也是,我自忖区区锁链奈何不了我,对你来说应该也差不多,看来不得不给你加点料才行。”莫然说到这顿了顿,脸上泛起玩味的笑容:“想必你也听说过普罗米修斯的传说,但很抱歉的是我这儿没有雄鹰,只有一片吸血森林,顺便一提,它是具有生命意识的存在,但愿你们能够愉快相处。”   “!!”   萨尔巴托雷听得脸都白了。   吸血森林?吸血?   那画面太美,他都不敢想象。   让他和魔神啊神兽战斗,哪怕一挑几都无所谓,反正有钢之加护。   死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吸血=慢性死亡。   与他所期待的战死沙场大相径庭,倒不如说太窝囊又无聊了。   “好了,你就在这儿慢慢享受吧。咱们三天后见,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死,我会给你带点补血品的。”   莫然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潇洒挥手而去。   “喂!”   萨尔巴托雷神色大变,像个粽子似的他在空中摇来摇去,可惜就是挣脱不开那天之锁。   欧洲的骑士是一般是同时对肉体与咒力加以锻炼。   但不管怎么锻炼,也没办法突破人体桎梏。   在不适用咒术强化的情况下,力量最多也就相当于几个成年人。   想挣脱婴儿手臂粗的钢铁锁链是绝对没可能的。   要是换成东方的武侠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   突然,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萨尔巴托雷低头望去,本就白皙的小白脸变得更白了。   只见无数树枝顺着悬崖岩壁不断往上攀爬,照这速度来看,不要几个小时就能够得到他现在的位置。   他头一回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悔恨。   为什么要来撒丁岛,老老实实回老家呆着不行吗?   人真是不能作死啊。   先是海啸,接着是港口被夷为平地,然后是街区天然气爆炸。   这几天卡利亚里人民都快崩溃了,如果不是政府和结社们合力控制局面,恐怕早就闹得全世界人人皆知了。   不过好在多灾多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贤人议会的总部所在地位于伦敦的格林尼治。   是栋在维多利亚时代就被建造起来的四层楼的红砖建筑物。说不定跟威斯敏斯特的苏格兰场政府办公大楼相似。   贤人议会的议长办公室便位于这栋建筑物一楼深处的房间。   实际上历代议长的办公室都是位于现在这栋建筑物的顶层房间。可是上任议长刚一就任就宣布了要搬迁,把地点改变了。   据说那个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要在连电梯都没有的建筑物里登上最高层什么的,绝对不要!’   优雅又有点任性的美少女。   被看作为欧洲最高级贵妇人的公主。   不过从议长位子退下来,并担任特别顾问之后,这间‘议长办公室’就变成了她的私人领地……   至于现任议长只好恢复传统,每天都要爬楼梯。   “就算你问我有什么感想”   这位外貌与能力成正比的特别顾问小姐放下手里的报告,对miss·爱立信露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无奈表情。   “那个王在某种意义上要比爱莎夫人还令人头疼啊。”   古板的秘书小姐扶着额头说道。   “不过他的能力的确是没的说。半个月连续杀了四个神,找遍历史也找不出与之媲美的伟大功绩,我无法想象在跟一个神战斗过后又立刻赶赴另一个地方接着打,打完又转移战场,这是何等英勇?如果不是报告上特地强调了他的战斗方式灵活多变,我甚至都要怀疑他在主动求死。”   爱丽丝再次把目光投向报告书,脸上浮现出不加遮掩的震撼。   “您好像还漏了什么。”   爱立信推了推眼镜,叹气道。   “你是指萨尔巴托雷卿失踪这一事吗?”   “您原来还记得啊。”   “两个弑神者交手,把卡利亚里搞得一团糟,这么精彩又令人遗憾没亲眼目睹的重要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现在无比庆幸当初阻止了您。”   “嘛嘛,这个先不说,意大利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终于说到重点了。   爱立信已经懒得吐槽这位公主了,自顾自说道:“目前还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赤铜黑十字的立场颇为微妙,有点被另外六个名门排斥的势头,大概是因为保罗卿的侄女一直与那位大人形影不离,如今萨尔巴托雷卿又行踪不明,所以被认为有谋害萨尔巴托雷卿的嫌疑。”   “那么,还没有萨尔巴托雷卿的线索吗?”   爱丽丝蹙眉问道。   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真的打起来,出现死者一点也不奇怪。   可偏偏出事的是率领意大利联盟的盟主。   “没有,不过我们得到消息,那位大人去了罗马。”   “罗马?等等不好!快通知罗马市政府疏散居民!” 第四十三章 彻底镇压!(三章合一)   在意大利被承认为名门的魔术结社一共有七个。罗马的雌狼苍穹之鹫,特里诺的老贵妇,佛罗伦萨的百合之都,帕尔玛的楯,然后就是米兰的赤铜黑十字和青铜黑十字。合称为‘七姐妹’。   莫然在卡利亚里呆了不到两天就坐飞机来到了罗马。   没错,是罗马,而不是米兰。   他特地跑一趟当然是有原因的。   “昨天,雌狼总帅向巴尔干半岛某地发送了一封邀请函,不出意料,邀请的人应该是沃邦侯爵。”艾丽卡念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消息,她现在彻底沦为情报官了。   而梵·斐姆则是负责莫然的衣食住行。   两人之间倒是相互不冲突。   “还打算顽强抵抗吗?”莫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旋即撇了撇嘴:“就算把那老头子喊来又如何,无非是打一架罢了。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何况也不想想,那老头有什么理由庇护他们?”   自打萨尔巴托雷被关进炼狱,从这世界上消失,意大利、准确的说,是意大利联盟的七位领头开始变得不安分了。   赤铜黑十字因为艾丽卡的关系被孤立,如果不是保罗·布朗特里余威仍在,而且摸不准莫然是什么态度,也不清楚萨尔巴托雷到底死了没,不然恐怕一个个都打上门去要个说法了。   在魔术界,别看处于上层的贵族们相处得很融洽,实际上竞争力也是很激烈的。   如今,萨尔巴托雷生死不明,以罗马的雌狼、苍穹之鹫为首的六大名门联合起来打着意大利联盟的旗号向雄踞巴尔干半岛的老魔王寻求支援。   在莫然看来,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臭了。   不过换成是他,大概也会这么做。   因为能够对抗弑神者的唯有弑神者以及不从之神。   说到沃邦,必须得提及一个很多人都听说过的童话故事。   某一天,在猪之王的城外,凶恶的狼打算进城。   “呀,好久没来过这么棒的地方了,因此可爱的猪先生,拜托了,请让我进去吧,我不会做什么危险的行为的。”   “不,绝对不行。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说出来,尽管拿走好了。”   对于在城外以猫一样的叫声请求的狼,猪之王回应道。   聪明的猪之王,很明白狼是不会遵守约定的。   “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是想进城里面而已。你如果不让我进去,我只有找其他的方式玩啦?”   “请不要、请不要,如果是其他的事不管什么都可以。”   毫不理会哭着哀求的猪之王,恶狼大大地吐出了气息。   于是,发生什么事呢。恶狼吐出的气息成为强烈的旋风,吹跨了猪之王的城。   以大量砖建造的城,像棉花一样被吹飞了。   旋风变成了暴风雨,把城周围的东西全部都吹飞了。   “嘿,我说得没错吧,老实地放我进城不就好嚒,如果有对这个吸取教训了,就不会再违抗我了吧?”   恶狼向猪之王笑嘻嘻地说道。   这个所谓的《三只小猪》的原型故事其实是《狼与山羊》、《狼和小猪》故事衍生出来的民间故事。但是,对于这个故事的成型有个大胆的假设存在。   那就是一八五四年,魔王萨夏·德扬斯达尔恶名昭著的暴风权能疾风怒涛,毁灭了达尔马希亚的某个港口城市,一部分的研究者提及,这个惨剧的记忆对于流传的民间故事有带来影响的可能性。   被称呼为‘沃邦侯爵’,绝不是因为他高贵的地位。   据说在一八世纪的前半时代,在现代所说的匈牙利附近出生的他,出生后不久就成了天涯孤独之身。每天穷困得想得到一个面包都困难,在各地辗转流浪地生活了十多年的少年,在某日,成功弑神成为了campione。   campione是能将杀掉的神所拥有的权能归为己有的人,是被魔术师称呼为‘王’,并被畏惧着的存在。   但是,那时候他还不是侯爵。   从那时之后数年,他袭击了邻近地方的领主侯爵的居城,篡夺了侯爵的地位以及领土。结果,原来侯爵的称号在数年后消失了,成为了他现今的称号这就是沃邦侯爵名称的由来。   而且,沃邦这个姓氏,是因他独特的幽默而生的姓氏。   由于知道了被自已亲手赶下台的前侯爵饲养的猛犬的名字叫沃邦,因此自已的姓氏也决定叫沃邦。于是,前侯爵成为了自己的亲属也就是说,现在由过去所饲养的狗的护理人员来发出命令   很令人讽刺又残酷的现实。   沃邦与萨尔巴托雷完全相反,如果说萨尔巴托雷是为了磨练技艺而渴求战斗,那么沃邦就是享受狩猎的过程,把战斗当成生活所离不开的休闲娱乐来对待。   “根据贤人议会的统计,败于沃邦侯爵之手的神有九个以上,换言之,侯爵拥有九个以上的权能。不管是手段也好,还是对权能的理解及其经验都在您之上,但那只是停留于字面上的差距,对campione而言是无意义的,所以我相信即便侯爵亲身前来,也绝非您一合之敌。”   “这么说就有点过头了。”   莫然收回欣赏窗外风景的目光,转头看向一旁恭恭敬敬的艾丽卡。   “自信可不等于自大。我虽然不怕沃邦,但要说打败他,我还真没百分百的把握。那老头对权能的运用熟练度远在我之上,不说他,就连萨尔巴托雷也比我强。我之所以能打败他,纯粹是因为他不了解我。”   “受教了。顺便恳请您透露接下来的行程,我好提前打算。”   艾丽卡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   从下飞机到现在,他们已经在酒店呆了大半日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莫然准备对雌狼和苍穹之鹫下手,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莫然行动。   “接下来?别接下来了,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叔父,让他对外宣布加入我的阵营,如果他不答应休怪我手下无情。”   莫然淡然吩咐道。   “我会尽力的!”   艾丽卡闻言神色一紧,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叔父,   此时,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   ……   话分两头,雌狼总部。   欧式古典派的书房里有两个老人。他们是雌狼和苍穹之鹫的总帅熟识这个国家与魔术世界,古代强大骑士团的统帅。以古风的叫法,也就是grandmaster。   “侯爵那边有回信吗?”苍穹之鹫的总帅是一位个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是精明的老人。以往在部下面前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样子的他此刻却忧心不已。   原因无他,意大利联盟并不是一块铁板。   有人崛起就代表有人倒下,这是恒古不变的法则。   他担心赤铜黑十字壮大以后,苍穹之鹫的名望会一落千丈,甚至失去容身之地,被赶出意大利。   “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另一个身形微胖的老人雌狼总帅摇了摇头说道。   “要知道那位可已经抵达罗马了,再拖下去咱们都得死!”   瘦高老人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你冲我发什么火?这主意可是大家一块想出来的。只要拜托侯爵出面,即便萨尔巴托雷那大白痴死了,七姐妹依然是七姐妹,地位不会有半点影响。”   胖老人没好气的说道。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高举义旗反抗莫然。   说穿了,他们没那个胆子。   他们只是不愿意让赤铜黑十字一家独大,想要维持如今的局面。   不过他们心知肚明,凭自己等人的身份没资格跟莫然提要求,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这可谓是兵行险着。   要是被莫然知道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赤铜黑十字的情报系统在巴尔干半岛截取到了情报,并呈献给莫然过目。   要是知道了,这会儿恐怕就不是问沃邦来不来,而是想着如何得到‘王’的宽恕。   “既然如此,那咱们先想办法拖住那位大人几天,怎么说也得等到侯爵大人的回信。”   瘦高老人深吸了口气说道。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   微胖老人忽然冒出一句。   “那只能投降呗,被打压总比被消灭的好,我们七大名门哪个不是延续了几百上千年的‘贵族’,要是因为这种愚蠢的行为惹来灭门之灾,那我都没脸去见死去的祖辈们了。”   瘦高老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也是,萨尔巴托雷卿一日生死不明,咱们就一日得装孙子,唉。”   微胖老人叹了口气。   “你说,萨尔巴托雷卿到底是死是活?”   瘦高老人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萨尔巴托雷卿虽然是毫无疑问的笨蛋,但他的能力是毋容置疑的,你还记得他不知那里的海神战斗的时候,所乘坐而来的船只被沉入了波多黎各海沟,不过在一周之后就生还归来那件事吗?”   “呃记是记得,但不管听多少次都觉得常识观受到极大冲击,那家伙是熊虫吗?”   “不是也差不多了吧。”   顺带一提,熊虫是一种体长为一毫米左右的微生物。那是种能够进入假死状态,即使在超高温·超低温·真空这些恶劣的环境下也能有顽强生命力的存在。   就在两个没节操的老人各种恶意腹诽某个倒霉魔剑士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   被打搅了谈话,微胖老人显得很不开心。   “不好了总帅,有个魔术师打上门来了!”   这个汗如雨下的骑士刚说完,房间就摇晃了起来。   “唔!”   “这、地震?”   两个老人才站起来,又跌坐了回去。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有个魔术师打上门来了?”   微胖老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双眸看着那骑士。   “是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欧系男子,身穿燕尾服,戴高顶帽子,脸上还有一块单镜片!”   骑士嘴巴像是机关枪似的说着,突然,声音戛然而止,表情恐惧又夹杂着惊慌,双眸死死盯着老人身后。   “嗯?”   两位老人毕竟不是普通人,瞬间反应过来,转头望去   啪嚓。   书房的玻璃被打碎,一只巨手伸了进来。   但真正令人瞩目的不是这只巨手,而是立于巨手之上的某人。   燕尾服、高顶帽子、眼镜片、四十岁左右。   四个特征都对上了。   “两位总帅早安,鄙人是莫然大人的管家,名叫梵·斐姆,不知可否请两位跟我走一趟。对了,刚刚进来时,贵社的成员过于热情,不小心被我弄伤了几个人,还把一楼弄得有点脏,希望雌狼的总帅先生不要介意。”   来人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言行举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绅士’。   与此同时   特里诺、佛罗伦萨、帕尔玛以及米兰,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   特里诺是意大利韦尔切利省的一个市镇,相对于米兰、罗马、撒丁岛、西西里岛这些地方显得没什么名气。事实上,它的总人口还不到一万人,乃是名副其实的小镇。   然而,七姐妹之一的老贵妇总部却坐落于此。   郊外一座近似城堡的庄园门口聚集着数十位精擅武艺与魔术的骑士,即便是艾丽卡也没办法毫发无伤地闯过他们的封锁线。   不过他们的对手并不是艾丽卡。   而是一位紫发魔女。   她的名字叫做美杜莎。   “不管你是何人,今天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大家上!”   领头的骑士怒吼道。   也不怪他这么生气,因为美杜莎一来就逮人逼问总帅的所在。   而恰好老贵妇总帅今天有事出门不在总部。   这些骑士们也特别有骨气,死也不说。   好,死也不说那就去死吧。   美杜莎一连杀了好几人,最后把镇守总部的有生力量全部吸引了出来。   “告诉我,你们总帅的下落,否则,死。”   冰冷如霜的声音如同一阵寒风刮过,众人不禁身体一抖。   到底是英灵,对人类始终存在位格压制。   可是当领头骑士命令一出,众人依然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对于他们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美杜莎十分理解,但下起手来还是不留情面。她最擅长的武具是锁链短剑,一头是锁链,一头是短剑,灵巧又不失杀伤力。   骑士们冲上来就是一阵大杀特杀。   当然,被杀的是他们。   五分钟后,美杜莎从某个吓得心肝俱裂的骑士口中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帕尔玛是意大利北部城市,位于波河平原南缘。楯的总部就坐落在帕尔玛河边上,与老贵妇是山庄式总部不同,它是由几栋楼房构成的‘不在地图上’的小区。   不过现在,楯的总部已经处于半毁状态。   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大楼倒了两三栋,火势眼看就要蔓延到其他区域,众人忙于救火的同时还得时刻保持高度警戒。   因为就在他们的头顶,有个蝙蝠似的身影张开披风,不要钱似的投射出无数魔弹。   单单数量多也就罢了,偏偏威力还那么惊人。   数十人组成的迎战队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管是结界也好,还是魔术对攻也好,统统不是对手。   “怎么,还不愿意出来吗?”   来自神代的魔女高呼着。   “那我只好杀死所有反抗的人。”   话音落下不久,一个沉稳又带有丝丝焦躁的声音传来。   “你到底是何人!我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美狄亚笑了。   “居然一点自觉性也没有吗?看来你们已经愚昧到不值得我手下留情的地步了。”   “你难道说?”   对方好像想到了什么,声音彻底失去了冷静。   “就是那个‘难道说’,我乃‘王’麾下第一魔女美狄亚,还打算继续抵抗的话,我不介意回去主动请罪。”   美狄亚玩味似的说道。   她的任务是带走楯的总帅。   这一点,对方也心知肚明。   如果说到‘请罪’,那么便意味着,她要违抗王的命令,将总帅在内所有人尽诛于此。   “请、请您停手,我愿意跟您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莫然的大名还是神话时代的魔女名讳,对方连犹豫也没犹豫,直接就投降了。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佛罗伦萨。   不过情况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与如此剑手交锋,实感荣幸备至。”   感叹地这么说着的人是圣拉斐尔。   因其艺术般的剑术而被比喻为文艺复兴时期那位著名画圣的女骑士。   同时也是有着光荣的圣骑士阶位达至‘圣杯骑士’地位的欧洲最高剑客!   艾丽卡她们赤铜黑十字的首席骑士示于他人的称号是“赤色恶魔”。   ‘圣拉斐尔’也是同种性质的称号。   佛罗伦萨的结社百合之都将其赠于最为英勇的骑士。此外当代的圣拉斐尔是名女性。现役虽说退下许久了,但仍被认为是欧洲最强的剑士。   理所应该有着相当年龄的圣拉斐尔看起来完全就是张二十多岁的容姿。黑色秀发扎成单马尾,一身紧束的骑马服勾勒出美好曲线。   然而,她是与露库拉齐亚同时代的人。   咒力达到至纯领域的魔术师能够让自身的肉体变得显著地年轻。据说特别是女性,那种程度的变化特别大。   圣拉斐尔所有着的英姿飒爽般的美丽应该就是受此恩惠而得来的吧。   此刻,退隐已久的她却意大利骑士们身披的战斗装束名为班迪耶拉的披肩呼唤了出来。   这表明,她是在全力以赴的战斗。   被她如此郑重其事对待的,是个不足十八,也许是十六的少女。   金发白肤,同样扎着马尾辫,却比圣拉斐尔长了好几倍。   穿的是修道士的蓝衣。   挥舞着生前圣卡特琳娜教会所授予的银剑。   老实说,关于这把剑,圣拉斐尔颇为眼熟,她记得在某个博物展览馆看见过,不过不是实品,连赝品也算不上,仅仅是某个雕像的一部分。   那个雕像的身份是圣女贞德。   “你的剑术很厉害,但做的却是无用功。”   少女的态度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不近人情。   “是啊,在我们这样交战的时候,你的那位同伴已经快成功了吧?”   圣拉斐尔脸上泛起苦笑。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人找上门来说什么百合之都遇到大危机,不说以前,她现在依然算是百合之都的一份子,无论如何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结社出事。   可是当她跑来却发现对方仅仅是两个妙龄少女。   除了发型不一样,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更令她惊讶不已甚至想不通的是,对方选择分头行动,就是眼前这个少女留下来,而另一个少女则提着赤红大剑追击百合之都的总帅紫之骑士。   这是所属百合之都的大骑士,世代继承的称号。   能够身兼两职,他固然了不起。   但圣拉斐尔并不觉得那位首领大人可以击败那个笑容灿烂的金发少女。   理由?直觉。   米兰,不用说,人人皆知的世界魔术中心地之一。   这块神奇的土地孕育了两支名门,分别是赤铜黑十字与青铜黑十字。   就在萨尔巴托雷受苦受难的今天,青铜黑十字总帅,一个顽固又孤傲的老头坐在办公室里,气得满脸铁青。   “你说什么?第五队也失败了?大骑士呢?让大骑士出动!”   “都出动了,可是敌人对咒术的抗性实在是太高了,都快接近弑神者的等级了,大骑士全都败下阵了。现在敌人就在楼下,高举着让您立刻出去,不然他就要亲自动手了的牌子。”   “什么!?” 第四十四章 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   欧洲的盛夏是放长假的季节。   这个时候要是能去海边或者避暑圣地玩玩就好了。就算一个呆在海边别墅悠然读过一整日也相当不错。   所以,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在自个房间的镜子前检查泳装。   当然,这是保密事项,决不能对外声张。   “果、果然不行。这种装扮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出现啊!”   纤细的腰部,白皙得足以恍惚他人双眼的肌肤。莉莉娅娜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这般身姿,不由感到绝望。   不行!这露出的太多了!太下流了!   泳装合适得有些过头了,完美展现出了少女那犹如青涩苹果般的魅力。   不过,不行的东西就是不行。   外头是盛夏的太阳,火辣辣灼热的海滩。   莉莉娅娜害羞地穿着泳装地来回踱步。脑补着突然有个绅士推门进来看见自己这般身姿,接着陷入陶醉地走上来将自己搂入怀中的场景“啊啊啊啊,我、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比起这个,卡莲!”   “请问有何吩咐,莉莉娅娜小姐?那个泳装,喜欢吗?”   这儿没有绅士,只有她的专属女仆。   卡莲·扬科洛夫斯基。   标准的女仆装,头戴可爱的饰品,身材娇小,像只兔子一样的少女。   年龄十四岁。本该是在学校浪费青春的年纪,咳咳咳,不对,是享受青春的年纪。   不过,卡莲现在是克兰尼查尔家所属的魔术结社青铜黑十字的见习魔女。   她就读于结社运营的私立学校。   经过不断地跳级,已经结束了高中课程了。   如今在莉莉娅娜的身边工作,同时接受作为魔女所需要的魔术教育。   “难得过来买东西,不过总觉得这件泳衣跟我不是很合适呢。觉得有点过于花哨了。”   “没有的事。十分合适您啊。”   “不!穿、穿得那么少的泳装对淑女来说是个大问题!”   “您不是一直都把‘我是骑士才不是什么淑女’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吗?”   “呜咕!的确,那、那就作为少女吧!没错,作为一个清纯的少女,是不可以穿这种不正经的衣服的!”莉莉娅娜红着脸争辩道。   卡莲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这位纯情得不得了的大小姐。   “嘛,既然莉莉娅娜小姐这么说了,我也准备了另外一套泳装,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没个性了。”   卡莲扬科洛夫斯基不仅优秀的见习魔女,也是很有能力的女仆。   除此之外,还拥有毒舌加腹黑的属性……   “既然是泳装了,那么布料比较少是理所当然的了。如果太过注意这些小细节,那么选择泳装根本就是无意义的,啊,十分对不起。一不小心就把脑中浮现出的话语说出口了,请原谅。”   听着这毫无诚意的道歉,莉莉娅娜表情略显不自然。   不过这种程度的讽刺并不足以改变她的看法。   “那么,这件泳衣您觉得怎么样呢?以防万一,还准备了另外一套备用的。是青色的连衣裙,完全不觉得可爱的衣服,没有一点色调,俗气可以说是唯一的特征,我认为只是爱美的女孩子就绝对不会选择这个。”   “你一开始就应该把这个拿出来。”   莉莉娅娜无视了女仆的见解,露出安心的表情。   “不过艾丽卡·布朗特里小姐说不定还会准备像去年一样的强调性感与大胆的比基尼哦?这样对您太不利。”   “什么?”   本来想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的莉莉娅娜一听到仇敌的名字顿时紧张起来……   “不,应该不会吧,同样的款式穿两次可不是她的风格。”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展现少女魅力这一点上,艾丽卡小姐更胜一筹。”   “就、就算如此,她最近不是正忙着纠缠第七人吗?不会有机会碰面的。”   “是这样吗?艾丽卡小姐和莉莉娅娜小姐有着不可思议的缘分,所以,说不准会在什么地方的海滩上或者游泳池里遇到对方。万一真的发生那种情况,我十分担心您那俗气的眼光会被艾丽卡小姐讥讽的。顺便一提,艾丽卡小姐和第七人的莫然卿已经在罗马了,要赶过来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罢了。”   莉莉娅娜闻言陷入了无言的思绪中。从小时候就一直重复着这种与艾丽卡布朗德里战斗的日子。武艺上大家互不相让,有输有赢。魔术方面比不上那个女人专攻的锻铁术以外,总体还是自己厉害。   然后就是社交方面,艾丽卡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虽然容貌和风格这两方面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不过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如她受欢迎?   自己的确是粗鲁了一些,也不怎么会说话,也不对,那个女人好像完全不懂做家务,如果比拼料理的话,自己绝对是完胜。   “那么,您决定是要第二套泳装吗?”   莉莉娅娜想要点头却犹豫了,这样真的好吗?   从概率上来说,跟没有事先约定的艾丽卡,而且还是在海滩上相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过考虑到自己和那个女人的烂缘分,别说零,连百分之十甚至二十都有可能。   一想到被看小丑一样的眼神注视着   莉莉娅娜深吸了口气。   “不,仔细想想还是这套比较好。”   “贤明的判断。”   再次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卡莲笑得很灿烂。   其实也不能说是恶趣味。   克兰尼查尔的当家,也就是莉莉娅娜的祖父,那个古板又不讲情面的老爷爷也对自己孙女这种古板的作风很是郁闷,于是暗地里授意卡莲,不求把她变成艾丽卡那种宛如玫瑰般的华丽型女生,至少让她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就在主仆俩决定好了的时候,摆在桌上的转盘座机叮铃铃的响起来。   “您好,这里是克兰尼查尔家。什么?好的,我明白了,我会马上转告莉莉娅娜小姐的。”   卡莲接起电话没几秒,脸色就陡然大变。   “怎么了卡莲?”   莉莉娅娜还在照镜子,努力适应这令人害羞的姿态。   “请您立刻换衣服赶赴总部,发生了大事了。”   “大事?”   “莫然卿的仆从打上总部把家主大人掳走了。”   “什么?!” 第四十五章 为你们介绍个人   说是三天后见,不过玩笑话罢了。   没人比莫然更清楚安纳修的本事了,若真把萨尔巴托雷扔在炼狱让安纳修吸血,别说三天,一天都不太可能撑得过去。   人体造血速度绝对跟不上失血速度的。   当莫然再次见到萨尔巴托雷的时候,不由暗自咋舌。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   萨尔巴托雷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无力地抬起眼皮,干瘪的嘴唇微微蠕动。   幸好莫然略懂唇语,不然还真不知道他说啥。   “贤明的判断。”   终于,投降了。   莫然挥手撤出扎在他身上的树枝,把他从悬崖下拉起来。   “药王菩萨归命。”   一股股活性咒力化作疗愈之力滋补着魔剑士元气大伤的身躯。   “抱歉啦,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这样宣誓吧。”   萨尔巴托雷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没必要那么着急,等你完全恢复再宣誓也不迟。”   “这可不行,如果恢复了,我就会重新振作起来跟你战斗。”   “像你这样大无畏的战士真是少见。好吧,我原谅你的无礼,就在这儿宣誓吧。”   莫然解除真言效果,摇头起身,君王般的俯视着他。   萨尔巴托雷嘴角微微扯动,用无力但不失郑重的语气说道:“从今以后您将作为吾剑之主,希望向您奉上我不才此身与忠诚。能接受我的誓言吗?”   “当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麾下第一骑士,祝你早日取得卓越战功,萨尔巴托雷卿。”   各地结社事变的第二天,罗马大酒店某个商务会议室。   七位大佬们同聚一堂。   当然,这跟他们的意愿无关。   “没想到大家都在啊。”   雌狼总帅,微胖老人扯了扯嘴角,率先打破沉默。   坐在他旁边的苍穹之鹫总帅,瘦高老人扶着额头不说话。堂堂两个名门总帅竟然被不知名的魔术师,不,应该说是炼金术师吧?被那个炼金术师的‘玩具’打得毫无脾气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可以的话,我是不想来的。”   被美杜莎大杀特杀的老贵妇总帅叹息道。   “形势逼人,不来的话,恐怕结社就得沦为昨日黄花了。”   气派沉稳的老人楯的总帅心灰意冷的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连紫之骑士也败了?我记得上代的圣拉斐尔不是就在弗洛伦萨附近的村庄隐居吗?”   来自米兰的青铜黑十字的总帅,莉莉娅娜的祖父挑眉问道。   提起这事,其他人纷纷看向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沐浴着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年轻人苦笑着道:“在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一下,邀请你们的是几个人?”   “一个极为厉害的刺客。”老贵妇总帅说道。   “一个疑似神祖的魔女。”楯总帅说道。   “一个比恶鬼还恐怖的狂战士。”青铜黑十字总帅说道。   “一个超越了尼古拉斯梅勒的炼金术师。”雌狼与苍穹之鹫的总帅异口同声说道。   还有一人没回答。   他就是赤铜黑十字总帅保罗·布兰特里。   只见他耸了耸肩道:“我侄女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其余人眼都红了,妈的这年头有关系就是吃香,他们哪家没点伤亡?尤其是楯和老贵妇,一个总部快被拆了,一个成员快被杀光了。   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紫之骑士脸颊抽搐了一下,开口道:“你们就知足吧,我这边可是来了两个人啊。”   果然,一听这话,几个大佬们不再敌视保罗了,而是对紫之骑士投去了同情怜悯的目光。   啧啧,两个人啊。   “‘王’真是看得起你们啊。”   莉莉娅娜的祖父笑得那叫个开心。   人啊,不管自己有多惨,只要还有比自己更惨的,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不是?一个剑术足以媲美圣拉斐尔,另外一个甚至让我想起了萨尔巴托雷卿。难道说‘王’对百合之都有什么不满吗?”   说到这,紫之骑士一脸绝望。   看到他这悲惨的模样,其他人不禁面面相觑,暗自咽了口唾液。   比起他们,保罗·布朗特里可就显得轻松多了。   这年头养个女儿,关键时刻总能派的上用场。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率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米兰之花’。   不过这位华丽的大小姐却一句话也没说,十分恭敬地为身后之人让开了路。   银发、赤红的双眸,比已知的弑神者都要年轻的俊逸面庞,挺拔修长的身姿。举手投足间俨然透着不由分说的威严。   不用说,众人也猜得出这位看上去就像豪门公子的少年是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部人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会议室,陷入一阵死寂。   啪嗒   莫然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会议桌的另一端坐下。   “看来,不用我做自我介绍了。”   翘起二郎腿,姿态散漫的说着。   “骑士保罗·布朗特里见过‘王’。”   率先表态的是这位意大利最高骑士。   说真的,赤铜黑十字没有必要为了获得‘王’的庇护而去主动跪舔,但根据艾丽卡透露的情报来看,如果不投降,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尊严和生存。   他抛弃了前者,选择了后者。   损失自己的名望换取结社的延续。   这买卖并不吃亏。   他这一开口,其他几位大佬也不由纷纷问好。   “各位请坐。”莫然摆了摆手,眯起双眸道:“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如有得罪,我随时奉陪。”   瞧这话说的。   大佬们心里暗骂不已,脸上却讪笑着说‘您言重了’。   “今天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事。不过在宣布之前,我觉得有必要为诸位介绍我的第一骑士。”说罢,不等他们有所反应,莫然便放声喊道:“进来吧。”   啪嗒,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望向门口。   下一刻,全都变了脸色。 第四十六章 汝有艾丽卡,吾有莉莉娅娜   进来的是一个金发大帅哥,如果去独自一人去酒吧喝酒,相信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有美女上门。   然而,在这几位大佬眼里,唯一需要在意只有身份。   “萨、萨尔巴托雷卿,您怎么在这儿?”   雌狼总帅霍然起身惊呼道。   其他人虽然没吭声,但表情和他差不多。   都是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咦?你们都在啊,那个,你是叫什么来着,算了,不用说介绍,反正我也记不住。”   来人赫然是萨尔巴托雷·东尼。   意大利的剑之王,第六位弑神者。   “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第一骑士萨尔巴托雷。不得不十分遗憾的通知诸位,意大利联盟以后要改姓‘莫’了,总之改名什么的就不需要了,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意大利唯一的‘王’就好了。”   莫然忽然顿了顿,宛如一摊死水般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位名门总帅的脸,声音平静得令人害怕:“如有异议,我不介意把他以及他的所属势力从这星球上抹去,请注意,是彻底抹去,而不是仅仅赶出意大利那么简单,听明白了吗?”   这里每个都是凌驾于贵族、财团之上的魔术界独霸一方的领主,然而此时此刻却不敢对莫然的通告提出抗议。   都是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紧接着   “我代表赤铜黑十字全体成员向‘王’宣誓效忠。”   保罗离开座椅,对莫然行了个骑士礼。   见状,其他几人不由叹了口气,彻底绝了‘反抗’的念头,一个个有样学样地跪下行礼。   连萨尔巴托雷卿都臣服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和莫然斗?   不过话说回来。   能够降服与自己地位相同的魔王,这可真是史无前例啊。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某位性情固执的老人故意落后几步与保罗·布朗特里并肩而行。   “相当能干呢,布朗特里家的小子。”   “您是指?”   保罗故作不解地说道。   “别装傻,早在莫然卿抵达米兰的时候,你就预料到今日发生的一切了吧?所以才把自己的侄女派到莫然卿身边。”   老人四下张望,虽不见人影,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   “您老想象力可真丰富,哪怕我再有远见也料不到会有一次性出现三个神,而‘王’又一鼓作气将他们打败之后又降服了萨尔巴托雷卿。”   保罗无辜地说道。他虽然有想过和让艾丽卡和莫然好好相处,但那也是出于‘扩大人脉’的考虑,并不是说,一知道莫然是弑神者就把自家闺女洗白白送上门,赤铜黑十字祖上又不是没出过弑神者,尊敬归尊敬,跪舔就没那个必要了。   “少来这套敷衍之词,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莫然卿可不是萨尔巴托雷卿那种笨蛋,妄图利用女色博取庇护乃是愚行,只要获得正式地位方是正道。”   老人挺起胸膛,傲然说道。   “那个,其实我家艾丽卡和‘王’不是那种关系来着。”   保罗苦笑着解释道。   “现在想着认输?晚了!你有侄女,我也有孙女,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老人撂下一句狠话,留给保罗一个自信十足的背影。   “孙女?记得是叫莉莉娅娜来着?真是可怜,碰到这么个古板的爷爷。不过话说回来”保罗摸着下巴,自语道:“艾丽卡和‘王’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好吧,其实他也摸不准。   不管那个国家都会有的,高层宾馆的一个套房里。   房间奢侈又舒适,但对作为招呼魔王的宫殿却过于平凡的房间里,正在进行着‘谒见’。   房间的主人名叫萨夏·德扬斯达尔·沃邦。   是被全世界的魔术师们所畏惧的campione。   “来自东方的第七人不仅统一了意大利,还令萨尔巴托雷那狡猾的小子臣服了这个消息若是假的,我会把你制成标本的。”   他的声音非常的清晰且有知性。   宽阔的额头,深深地下陷的眼窝,脸色异常地苍白。谁看到都会觉得像是在哪里的大学当教授的。   ……   先不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银色头发,就连胡子也仔细地刮干净。   “绝不敢欺瞒侯爵大人,这消息经过再三确认,不会有错的。”   用颤抖的声音作出回应的是某个东欧结社的骑士兼联络员。   无论沃邦想知道什么,只需一句话下去就有无数人为他奔波劳碌。   对他们来讲,这既是一种荣幸也是身为臣民的义务。   “是么?意大利联盟怎样我不在乎,我只好奇萨尔巴托雷那小子为何会臣服于刚出生不久的孩童,好歹也是与我比肩的‘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哪怕是死,也比投降来得好。”   沃邦眯起鲜绿的双眸。   这个邪眼闪耀的时候,视线里看到的生者就会化成固态的盐。是从凯尔特的魔神巴罗尔(注:巴罗尔(balor),弗摩尔(fomor)之王,凯尔特神话中的恶神。与爱尔兰的达那神族展开战争,最后被太阳神鲁夫(lug)击败。)身上篡夺到的权能。   ……   索多玛之瞳、贪婪之狼群、疾风怒涛、死之仆从牢笼。   在欧洲的魔术圈子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下去吧。”   沃邦深感无趣地摆了摆手。   “是。”   满头大汗的骑士忙不迭应声退下。   待房间重归平静之后,沃邦忽然嗤笑一声,拿起手边的一封邀请函。   “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你既然把那小子收入麾下,那就得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四年前,被萨尔巴托雷抢了猎物的这笔账,他至今没有忘怀。   只不过一直没等到报复的时机。   如今看来,不仅有机会报复萨尔巴托雷,还可以顺便领教一下第七人的厉害之处。   “有趣,就让我看看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吧。”   老魔王低声冷笑着。   手里的邀请函无风自燃,转眼间便化为灰烬。 第四十七章 王城与变故   魔术的发源地是欧洲。   这是地缘政治学的正确论点,不过以文化人类学来说并不适当。   魔术与咒术等奇怪的技术,无论在哪个国家的文化里都存在。强大的魔术结社等组织确实大多在欧洲,不过,也不是说只有他们的地方的魔术才是正统,主流。   事实上,到近代以后,有许多的西洋魔术师致力于东洋精神文明的研究。   譬如以瑜伽,咒语为主的印度阴秘学。道教,风水,五行思想等的中国咒术。   武士之国日本也是适合的研究对象,特别热衷的西洋魔术师也有不少,而且八百万神这个日本特有的精灵信仰也是受欢迎的研究题材。   即便如此,日本也不曾诞生过一个campione。   所谓campione就是弑杀‘神明’,篡夺其神圣权能的超人们。是能与神明相抗衡的力量持有者。他们是跳脱人类范畴的王者。   虽然从远古数起,历代不知有几十人,不过他们都诞生于各地的国家和各处的文明中。既有数百年都没一个诞生的时期,也有像当代这样,好几名王者争霸的时期。   但无论怎么追溯历史也找不出一个莫然这样的‘王’。   半个月能连败四个神也不说,之前消失的那两年也成为了贤人议会探究课题之一。除此之外,更令全世界的魔术师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是意大利联盟无条件奉莫然为主,至此以后意大利只有莫然一个主宰。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前盟主萨尔巴托雷·东尼,人人传颂的剑之王竟然带头臣服于莫然。   使得莫然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成功征服他人领土并降服另一个‘王’的霸者!   番町皿公馆。有着幽灵一边数着盘子一边低声说着少了一个这么一个怪谈。   沙耶宫宅邸位于千代田区的番町一带。   “所以说,为什么这样一个‘王’会盯上区区日本?”   其主人沙耶宫馨是个拥有秀丽美貌的人,以及脱离尘世般的氛围。体格纤细,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   沙耶宫家的下任家主,还是正史编纂委员会下任统帅的候选人。   高校三年级生,不可多说的是个有能力的人才。但问题是我行我素那方面。譬如有女扮男装的喜好,她现在就正穿着男生用的制服。   白衬衣和领带,西装夹克和西装裤。不是西装裙而是男生穿的西装裤。虽然这么说,如果穿的是裙子的话应该会有强烈的违和感吧。   “这么贬低自己国家真的好吗?不过室长,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一身邋遢洗澡的干柏冬马耸了耸肩,端起桌上的茶水啜饮一口。   “哈!”   女扮男装的美少女大大叹了口气。   这也怪不得她不够冷静,实在是情况发生的来突然了。   从欧洲那边传来‘莫然卿降服剑之王统一意大利’的消息还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莫名其妙被自称‘王’的管家下了通知函。   内容大致是,莫然卿打算把日本变成他的行宫,请当地势力全力配合。   “室长说得很有道理,日本确实太小了,作为‘王’的领土过于掉价,但若是王城的话就勉强合格了。”   “你好像很乐意的样子啊。”   “因为反抗不了不是吗?”   沙耶宫馨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反抗?怎么反抗?自古侍奉帝王们的四大家族绑在一起再乘以一倍都比不上意大利七大名门。人家都乖乖跪舔了,他们又哪来的资格反抗?   再说了,服从campione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那位冕下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只有一个:整顿日本的咒术势力。‘王’不想看见自己的王城里出现闲杂人等。”   “呜,这会引发暴乱的。”   沙耶宫馨捂住了脸发出悲鸣。   “另外”   “还有?!”   “呃,请冷静一下,不是要求,而是那边儿也会派一些人来‘帮忙’的。”   “帮忙?我看是监工吧!”   “那么,要拒绝吗?”   “要是拒绝了,以那位‘王’的秉性,这次说不准会让日本沉没,听说他有个唤来九天银河的权能……”   “总而言之,接待方面就由我来安排吧。”   “嗯,拜托你了。”   与此同时,从日本坐飞机得花十二个小时才能到的时尚之都米兰。   莫然霸占着艾丽卡的别墅,从早到晚都在磨练武艺。   乒!   接连不断的金铁交戈之声响起。   没有任何咒力的波动,两人单纯是在较量技巧。   “不错嘛东尼,你的‘无想之剑’确实意境深厚,单以防御而论,不出绝招我是打不破你这‘乌龟壳’的。”   过了半个小时,日常训练结束。   莫然接过艾丽卡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拭汗水一边笑道。   “用‘乌龟壳’来比喻有点太过分了吧。不过我稍微有些高兴,想不到同族中,除了那个女人以外还有用兵器能和我打得不相上下的战士。啊抱歉,这算是冒犯了吧,还请原谅我的失言。”萨尔巴托雷把剑搭在肩上,挠了挠头说道。   “无事,跟你这种除了战斗以外其他方面完全就是白痴的家伙计较反而显得我心胸狭隘。比起这个”莫然转头看向一旁的艾丽卡,挑眉道:“你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该向我解释了吧?”   “正准备报告的,不想‘王’先看出来了。”艾丽卡笑了笑,接着神情一肃道:“有三件事向您汇报,第一件是关于设立在日本的王城,遣派人员已经商议好了,由梵·斐姆管家与赤铜黑十字大骑士詹姆罗、青铜黑十字大骑士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三人同去。”   “等等,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前几日找上门为自己祖父的愚行请求我的原谅的那个耿直的少女骑士吧?”   “是的。这次任务也是她主动要求的,据说是为了‘戴罪立功’。”   “我都说既往不咎了,她还那么耿耿于怀啊,看样子我在她心目中并不算是个器量广大的王。”   话虽如此,莫然反而对那莉莉娅娜颇为感兴趣,这年头像她那样耿直的少女越来越少见了。 第四十八章 信仰是什么?答:莫然   “第二件事是关于贤人议会的。”艾丽卡继续说道。   “贤人议会?”   “嗯,前任议长、现任特别顾问的爱丽丝公主托我转告您:‘无星之夜即将到来,请时刻做好准备,黑暗中会发生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   “说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故弄玄虚的预言,哪怕是真的我也不想听人提及,懂了吗?”   一瞬间,艾丽卡生出了一种被目光贯穿身躯的错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背后已然大汗淋漓。   “诚惶诚恐,请您息怒。”   “算了,说说吧,所谓的第三件事。”   莫然摆了摆手。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都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绝不会因为小事迁怒于部下。   呆毛王为什么不是一个合格的王,是因为她只懂得带领大家胜利,却不理会胜利之后该做些什么。   就像打游戏,明明把对面团灭了,却不去拆塔反而跑去刷野,导致优势有限,一个不慎就会被翻盘。   “是。第三件事是两个月前,赤铜黑十字成员从卡拉布里亚的海岸上打捞出了神代的遗物戈尔贡之石。”   戈尔贡之石,被蛇发女怪所贬低的女神的象征,失踪的地母的睿智,通往黑暗的路标   莫然这段时间也补充了不少神话隐秘,对这玩意还算比较了解。不补不行啊,韦勒斯拉纳的十大化身战士完美诠释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战术理论,不了解对方,是没办法使用‘斩裂神格之剑’的。当然,是利用教授之术获取大量知识,不然慢慢读谁知道要读多久?教授之术的性质与密宗灌顶之术差不多,但由于弑神者体质缘故,不得不采用接wen的形式。   弑神者的体质会排斥咒术,但如果是从内部起效的咒术就不会受排斥。   莫然连补魔都用过,区区接wen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绝对无法接受一个男的对自己使用教授之术。   于是这两天可苦了艾丽卡,一边要忙里忙外处理各种事务,一边又要对莫然使用教授之术。   简直身心俱疲啊。   不过教授之术也不是没有副作用,它的效果持续时间有限,传递过去的知识最多保留一天。   这就是为什么草薙护堂占了那么多便宜还是对神话秘辛一窍不通的原因所在。   然而,莫然跟他不同,他能够灵活运用文殊菩萨的真言,强行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变成‘属于’自己。   “说到戈尔贡之石我就想到三位一体的暗之圣母。”   莫然摸着下巴喃喃道。   “近两天,被打捞上来的戈尔贡之石时不时会爆发出强烈的咒力波动,简直就像声波探测仪一样。出于无奈,我们只好把它暂时予以封印。但就我个人来看,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预示着神的降临,所以即刻向您汇报。”   因为那是古老的地母的象征,是众多女神服从地母引导的路标。虽然不是纸,可是那个的作用,和书的性质是一样的。   不过那就好像是毕业证一样,只要上面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或是贴着自己的照片,那对其他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所以,艾丽卡判断一定是有不从之神要来了。   “暗之圣母、戈尔贡之石、无星之夜这下有趣了。”   莫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明知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向请战,王啊,能否将这个对手让给我呢?”   这时,萨尔巴托雷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行。”   莫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没等萨尔巴托雷露出失望的表情,又道:“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目标是弑神者,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弑神者?”   萨尔巴托雷和艾丽卡都被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力。   “大英帝国的黑王子亚历山大·加斯科因认识吧?你的任务就是把他带到我面前来,顺便一提,我会在日本等你凯旋而归。”   莫然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某人的命运。   “呃,那个,王啊,我以前三番两次找他打架,他都跑得无影无踪,如果以歼灭为目的还好说,可是生擒这实在有些难为我了。”   萨尔巴托雷苦着脸说道。虽然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三个白刃战实力在他之上的人了,可是他不善于游击战,人家阿雷克号称‘神速的贵公子’,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打得过,人家要逃他也追不上啊。   也就是阿雷克,他会这么说。   要是换成罗濠、沃邦,那肯定死战到底的节奏。   身为弑神者,阿雷克不近女色也没有好战者的秉性,以冷静睿智著称。   比起‘王’,他更像是一个探险者。   对探险者而言,逃跑并不算丢人的事情。   “这好办”莫然忽的唤道:“贞德、尼禄,你们陪他去一趟。”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两个样貌极像的少女倏地出现了。   “谨遵王命。”   抚胸应声。   “虽然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咒力,但她们很强吗?”   尽管她们长得极为漂亮,但在萨尔巴托雷这种武痴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能打的和不能打的。   “尼禄可以帮你困住阿雷克,贞德可以帮你拦截那些杂兵。要是任务失败了,你就等着被我吊起来喂安纳修吧。”   莫然此言一出。   萨尔巴托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再也不想见到那片恐怖的吸血森林。   “请您放心!您忠诚的骑士萨尔巴托雷·东尼定会漂亮的完成任务,把那个狡猾的英国人带到您的面前!”   “艾丽卡,关于阿雷克的所在地等等情报方面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敲打完了东尼,莫然又对艾丽卡下达命令。   “是。意大利联盟将会提供全方面的协助!”   艾丽卡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莫然的意图她大概猜的出来。   继萨尔巴托雷卿之后,又有新的弑神者要被镇压了吗?   如果这次还能成功,那么王朝之说便不再是梦想,莫然这个名字将会成为一种信仰! 第四十九章 荒谬的命令   海神波塞冬是她的旧敌。   至少根据希腊的传,应该是那样的。   但是,并没有就因此就讨厌海。海和大地,也与她被夺取了的本质深深的有关,生命的起源。   她真正厌恶的是太阳。   闪耀的光,光彩夺目的天空的宝座,才是使这个夜晚的女王真正不快的东西。不对,只是不快。并不是难以忍受。   太阳还有生命的火,是生与死连环不可缺少的要素。   接受这个光,也应该是女王的义务吧。   不对。   这个想法不适当。   因为她还不是‘不从之雅典娜’。还没取回‘三位一体’的女神地位。   勉强残留在她的空虚的记忆中,母亲的叹息,女王的耻辱,老妇人的睿智。   马上就要   如果取回古之蛇戈尔贡,自己就会成为真正的雅典娜。   一边承受着海边的海风,她一边打探蛇的下落。在哪里?正在哪里等待着她?东边吗?在那个极东之地与那个人一起吗?   她微微地笑了。   戈尔贡之石,就在不远的地方。   夺去了‘蛇’的那个人貌似是弑神者。遇到弑神者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事了。最后遇到那个家伙,已经过了有数百年,不定有数千年了。   对于迫近的仇敌,渴望战斗的女神雅典娜愉悦地笑了起来。   这一天,东京成田机场的贵宾通道被包场了,任你是社会名流还是政界要员都得让道。   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干柏冬马难得换上了干净的西装,虽然穿得不是很舒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来之前突然得到消息说‘王’即将抵达日本。   “呼”   干柏冬马吐了口浊气,用纸巾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直到现在他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说好的只有几个‘监工’可没想到‘王’会亲自前来。   难道说   想起情报科提供的最新消息,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   “希望不要像我想的那样。”   干柏冬马嘀咕着。   就在这时,从意大利到日本的航班到了。   不久,一行人出现在贵宾通道。   为首的是一个银发少年,穿着纯手工做的休闲衫和一条天蓝色牛仔裤,气质卓尔不群,不管在哪都是属于焦点人物的类型。   左手边是穿着燕尾服的欧系白人,干柏冬马见过他的照片和情报,曾独身一人镇压了两大名门总帅包括数百骑士部队的炼金术师。   当那上百米高的魔偶展现在世人面前之后,就隐隐有被奉为世界第一炼金术师的趋势。   并不是没人精通炼金术,而是没有像他这么精通于炼金术的。仅凭魔偶就拥有了不属于神兽级别的战力。   放眼整个欧洲,只有赤铜黑十字的意大利最高骑士保罗·布朗特里、百合之都的欧洲最强剑客前任圣拉斐尔、王立工厂的冰男爵士丹尼斯这三人能够与之匹敌。   顺便一提,王立工厂是大英帝国的‘黑王子’阿雷克创立的结社。   而冰男则是他的亲信。   除了这位堪称‘炼金贤者’的管家梵·斐姆之外,立于莫然右手边的妖娆美女也是个极为恐怖的强者。   根据楯成员的透露,这个有着极为少见的紫发与尖耳朵的魔女是神祖。   在魔术师之间,有个秘密流传的神话。   比如被像那样珀耳修斯屠龙者征服的大地母神,削弱,堕落,从神座上被赶下来也是有的。她们是被称为‘神祖’的魔女。   是人的身姿但不是人。   不及神明到超越人类的弑神者。   不老不死的少女。   只要舍去永远的生命,就能取回过去的神格。   美狄亚,这名字在世界上的知名度并不低。被誉为希腊第一魔女的她,如今却伴随于王的左右,老实说,这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连萨尔巴托雷·东尼都史无前例的臣服于莫然,不及弑神者的神祖又有什么资格反抗?   宿命?对‘王’来说,那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   毋容置疑,贤者加上神祖,单单这两人的组合就足以镇压日本。   更别说莫然手下其他人拥有钢铁之躯的狂战士、与法国圣女渊源极深的修女、手持赤红大剑自称‘余’的女王、精擅魔女术的暗杀者等等。   每个都是不逊于梵·斐姆和美狄亚的强者。   不仅干柏冬马一人,无数的魔术师都想不通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这并不影响人们推崇与尊敬。   崇拜强者是一种天性。   三人身后还跟着一批训练有素的骑士。当然,他们还傻到穿着铠甲、带着剑到处乱逛,全都统一换上黑西装,再戴上墨镜。   这排场都快比得上国家领导人来访了。   “呀,你是叫干柏对吧?怎么,沙耶宫忙得连接我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莫然率先打招呼,爽朗得令人联想到‘青空’的声音却让干柏冬马浑身冒冷汗。   这位爷可是说一不二的霸者。   甚至被人暗地里称为‘亚历山大再世’的伟大的征服者。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此刻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诚惶诚恐,室长她听闻您要前来日本,特地筹办了隆重的欢迎会为您接风洗尘。”   干柏冬马深深弯下腰,小心斟酌着言辞。   “有心了,替我转达谢意,另外有件事要麻烦你们。”   莫然笑得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怎敢说麻烦,能够为您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话是这么说,干柏冬马却紧张得不得了。   从‘王’的嘴里说出‘麻烦’这两字,那事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   他只希望不会是什么太荒谬的命令才好。   然而,莫然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奢望。   “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日本所有的巫女给我召集起来,办不到的话四大家族就可以分分钟消失了。”   “!!”   干柏冬马反射性抬起头,时常眯起的双眸瞪得好似铜铃。   “这这这还,您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放肆!”   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声音不大,但听他耳朵里却像是打雷一样。   “请注意你的言辞,是谁给你的胆子质疑‘王’的?”   梵·斐姆上前一步,冷声道。   “万分抱歉,还请您息怒。三天之内定会完成任务。”   干柏冬马忙不迭请罪。   他一个人死不算什么,要是连累了正史编纂委员会那就不好了。 第五十章 两个跟踪狂   人们无法在此居住的,生与不死的境界,比起肉体来说灵魂更重要的世界。   有三人聚集了起来。   他们所在的场所,是建在美丽庭院里的亭子。   没有任何一个仆从,但却被打扫得很干净。   这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构成生与不死的境界的,是重叠起来的多重空间。   这个广阔的空间,会依着支配着的喜好而变化。   须佐这个老神将吹拂着暴风的深山作为居所,仅仅是他个人的喜好。   “该说说你的想法了吧,御老公。先说好,我是不会插手的。”   首先开口的是黑衣的法师。   即身成佛,是在承受苦难的尽头摆脱了肉体的束缚,接近不死的‘人’。   “就妾身个人看法,那位少君召集巫女们的行为并不妥。”   说话之人是琉璃公主。   拥有玻璃色的瞳孔和倾城美貌的美丽公主,实际上她的年龄远远超于法师。   顺便一说,这个雅致的庭院是她所支配的空间。   “公主,我认为这反驳也不太妥当。为王尽忠乃臣民之本分,仅仅一个召集令而已,公主这么早就做出断言才是真正的不妥。”老法师嘿嘿一笑道。   “妾身希望僧正大人能够站在客观角度来看待此事,不要因为那位少君是您的弟子就加以偏袒,那并不是正确的辅佐方式。”   “哦?那我倒要请问公主,您是从哪里看出不妥之处的呢?”   老法师闻言,笑容尽敛。   “不出妾身所料,少君大概是想利用巫女们对付即将到来寻找遗失之物的女神,神与罗刹之间的宿怨沉积已久,看得出少君没想过坐以待毙,一旦双方发生碰撞,难免会牵连无辜。”公主郑重说道。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老法师却嗤笑一声。   “说来说去,公主大人您也是在袒护你那些后代们。”   如今在地上生活的媛巫女们,体内流淌着的是与玻璃之媛相同的血。   换言之,这位高贵气质的公主即是她们的祖先。   “如果僧正大人硬要这么理解,那么妾身也无话可说。只不过历史证明,偏离王道失去人心者所建立的王朝是不会长久的,即便是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的僧正大人也该心知肚明才是。”   “别把我的弟子跟那些不成气候的惨死在勇者殿到下的罗刹王相提并论好吗?还是说,公主大人从我那位弟子身上看见了勇者殿的影子吗?”   老法师此言一出,一直波澜不惊的公主蹙起了眉头。   “僧正大人请慎言。”   “好了你们俩,我把你们找来可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对斗争失去兴趣而隐居于此的老神不满地打断道。   “你们愿意怎么对付我那位弟子我都不会在意的,尽管放马去做吧,我相信他会让你们领会什么叫无用功。”老法师自信十足地笑道。   “对付?不,我才不会干那种蠢事。”   御老公摇了摇头。   “他不是一般的弑神者,这我必须得承认。对于神,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适应性,无论怎样的情况他都能赢。所以我不打算用这把老骨头去冒险,再说了,日本又不是灭亡了,没必要撕破脸。”   “那么,御老公是选择支持?”   玻璃之媛脸色很是凝重。   “支持说不上,对于他的做法说实话我是不太认同的,但怎么说呢,他的做法并不一定是错的。”御老公看上去十分苦恼。   “我是不陪你们瞎闹了,我要去见见我那位宝贝弟子,你们两个老家伙就在这儿继续烦恼吧,哈哈哈哈。”   黑衣法师长笑离去。   “你怎么看,公主?”   “也许正如僧正大人所言,我是太在乎那些后代们的存亡。难道说是我带给了她们不幸吗?”   “嘛,公主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顺便也让我瞧瞧那位王的气度。”   越是大城市,夜生活越是丰富。   这种现象在全世界并不罕见,包括东京也是。   二十三个特区,除去还在重建的港区以外,像新宿、涩谷、池袋这些地方真是热闹得不行。   已经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天正式到来。   莫然行走于灯火辉煌的闹市区,每每与人擦肩而过都会感觉到惊异的目光。毕竟这年头染白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更何况还有那双人类无法拥有的红玉之眸。   那剔透鲜明的颜色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彩瞳。   ……   莫然习惯了受人瞩目,并没有半点不自然。   今晚出来的目的就是闲逛,没有人跟着人,准确的说,是没有敢跟着。   他和大少爷不一样,他是这世上仅此七人的王。   只要不涉及到神,危险这俩个字基本与他的生活绝缘。   “明明以前对这些玩意还挺感兴趣的。”   莫然扫了眼街边摊贩售卖的光泽鲜艳热气腾腾的食物,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口味太挑剔了,对这些根本看不上眼。   倏地,转头扫了身后一眼。   只有欢声笑语的现充们。   “错觉么?   当然不可能。   莫然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然后拐进了僻静黑暗的小道。   啪嗒。停下脚步。   ……   没等他转过身来,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愧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征服了同族的‘王’,这点把戏果然瞒不了您。”   动听、清爽、如沐春风   只能用这三个词来形容吧?   “只有你一个吗?”   莫然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说出一句令人难以理解的话。   充满光泽而美丽的黑发,而且还跟大和抚子般的相貌非常相配,穿着不知道那里学校的制服,肩上背着引人注目的长条包裹。   “是啊,只有惠那一个,爷爷是觉得太多人来打搅王是很不礼貌的,再说了,只有惠那一个人,获得的宠爱也能多一点。”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莫然有点无语,日本女高中生都是怪物吗?   “真是不知廉耻!”   倏地,从天上传来一声厉喝。   接着那人从并不算高的楼房天台跳了下来。   如飞鸟般灵活的身姿,落地时竟没半点声音,可见其飞翔之术多么高超。   “来者报上名来,敢于在吾主面前口出狂言,你是哪个结社派来的刺客?”   使人想到是妖精般端正的脸,给人可爱的感觉又带有几分威风凛凛。银褐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   她虽然年轻,可却是拥有大骑士称号的魔术师。   在汇集了世界各地的魔术人才的米兰,能与她的才能匹敌的只有她的宿敌赤铜黑十字的艾丽卡·布朗特里。   没错,她就是青铜黑十字总帅孙女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 第五十一章 真正的王城   “看你的装束应该是来自于欧洲的骑士,不,意大利结社的骑士吧?看在未来伙伴的份上就姑且自我介绍一下。”   背负太刀的黑发少女露出纯净无暇的笑容。   “我叫清秋院惠那,是为了成为王的侍女,乃至于妃子而来。”   “妃、妃子?”   莉莉娅娜瞬间动摇了,那凛凛生威的气势荡然一空。   她不禁想起那个为老不尊的祖父对自己说过的话。   “是谁派你来的。”   清秋院、九法塚、连城、沙耶宫―――指的就是自古以来就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侍奉着帝王们的四大古老家系。在这之中清秋院特别以武力和政治力见长,沙耶宫则是以正式编纂委员会的核心智者的一族。   出于政治立场考虑,会行此做法并不足为奇。   可莫然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因为对方背在肩上的包袱里的是一件‘神具’,与《普罗米修斯秘笈》这一类蕴含着神力的魔导书不同,它的性质更接近于‘神’。   武具的神格用东方的话来讲,就是剑灵吧?   即便是清秋院家也不可能随意控制一个‘神兽’级别的战力。   “此事由我清秋院家主所提出,爷爷推荐的人选。”   惠那痛快地回答道。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没什么心机的少女’,但她的言行举止总是带有目的性,让人没办法对她放下提防。   “能否请你告诉我你口中那位爷爷的身份。”   尽管是疑问句,但莫然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只有路灯的夜晚街道,并不算太热的气温骤然急转直下。   “还是被注意到了啊,这可不怪惠那了啊。”   惠那小声嘀咕着。   “回答我,授予你神具之人是谁。”   咚,言语如重锤砸落心头。   “惠那的师傅,一个蛮有趣的爷爷。”   迫于莫然那近乎言灵般强力的话语,惠那只好实话实话。   “原来如此,你可以回去了,顺便替我转告一句话,不理世事就该有不理世事的样子,总是多管闲事是会遭人厌恶的。”   莫然总算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出。   因为太过专注于提高自己,而把与剧情忘得差不多了。   所谓有得必有失,没什么值得懊恼的。   “回去?那是不行的,惠那有着侍奉王的职责,若是被王讨厌并驱赶,那么惠那这辈子只能在山上度过了。”   在莉莉娅娜面前强势得不行的少女现在却摆出可怜的样子。   “对于从一出生就接受完美教育并在山上长大的你来说,在山上孤独终老不见得是坏事吧?”   莫然不为所动,字字如剑刺入惠那心头。   “!”   惠那睁大双眸,惊奇不已的看着莫然。   “王,听说过惠那?”   “……”   说漏嘴了。   莫然歪了歪嘴角,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只不过是从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确实如此,他并没有撒谎。   与其他穿越众不同,他一穿越就是附身在某个被抛弃的流浪儿童身上。   然后被师傅捡回去,一边跋山涉水一边修行。   所以勉强也算是在野外长大。   拜其所赐,灵觉被磨练得犹如明镜一般。   “那太好了,王和惠那一定会有不少共同语言的!”   惠那试图说服莫然,但却被莉莉娅娜打断。   “请容许罪臣插一句话。你和你背后之人究竟是何居心!”   罪臣?   莫然瞬间反应过来。   “说起来,我不是说不要人跟着的吗?”   “万分抱歉,此乃我一意孤行,与梵·斐姆大人毫无关系。”   莉莉娅娜说跪就跪,低着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无意识地把梵·斐姆给卖了。   莫然抽了抽嘴角,她和艾丽卡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聪明得就像狐狸一样,一个明明不傻却总是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行为。   “起来。”   “您不降罪吗?”   “我没有在外人面前惩罚自己部下的习惯。”   听到莫然这么说,莉莉娅娜不仅松了口气,反而有点雀跃。   一种被认可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了,散步散得也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莫然双手插在裤袋里,径直绕过呆愣状态中的惠那……   莉莉娅娜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请等一下!”   惠那匆忙拦在莫然身前,不过迎接她的却是一把剑。   ‘迈斯特洛’与艾丽卡的‘莱恩哈特’成对的名剑。就像是枪一样长的刀柄,安上了佩刀状刀身的武具。与日本被称为薙刀的武器相似,‘狮子与工匠的’双剑中的一把,其名意味为‘工匠’。   “我主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若你再得寸进尺,我就不得不履行骑士的义务了。”   莉莉娅娜用剑指着惠那说道。   惠那眯起无暇的双眸,不吭不响地后退几步,拉开了一段足以满足进攻的距离,解下肩上的长条包袱,抱在怀里。   “起初惠那还认为最有竞争力是那个叫做艾丽卡的女孩,只不过惠那低估了王对女孩子的吸引力。王啊,还请给予惠那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对于武力惠那还是蛮有信心的。”   那游刃有余的笑容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就像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无需如此。”   莫然摆手打断了莉莉娅娜即将出口的请战宣言。   “我这儿正好有个测试任务。三天后,正史编纂委员会召集来的巫女由你领导,具体怎么做我到时候会告诉你,如何?有兴趣试试吗?”   “这件事惠那也有听说,原来不是选妃啊。”   “选妃?”   莫然很想问究竟是谁传出的流言,站出来保证不打死。   他这么有节操的人岂会做这种昏君才会做的蠢事?   “因为王什么也没说就把全国的媛巫女都召集起来,再加上日本现在是王的行宫,所以”   惠那一脸无辜的说道。   “没关系,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了,他们自然会闭嘴的。”   人言可畏这个道理,莫然再清楚不过。   但比起出面辩解,他更喜欢打脸。   集结全国媛巫女的力量,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等着瞧吧。   真正的王城,即将完工。 第五十二章 媛巫女的对话   重建的七雄神社位于千代田区,离皇居不远。   对于没什么体力的万里谷佑里来说的确是福音,不用再爬那令人叹气的台阶。认真的她虽然不会对此抱怨,但偶尔也会觉得要是有电梯该多好。   四五月份的天气依旧很热。因此,在开始事务工作之前,佑里决定先去洗个澡。   热水淋在身上时,忽然有些在意起自己的身体。   像象牙般洁白而且通透的肌肤。   手脚很纤细,就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苗条的身材没有半点多余脂肪,不过胸部算不算多余,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以前和媛巫女朋友们一起净身的时候,和同班同学一起换衣服的时候,不知为何经常被别人称赞羡慕。   所以她从来没有为此烦恼过。   不过正史编纂委员会近日传来了不妙的消息。   于日本弑杀迦楼罗尊者的那个‘王’盯上了国土面积只相当于东方古国省份的日本。   不仅突然亲赴东京,还发布了‘召集令’。   要求全国的巫女们于三日内抵达东京某个指定地点。   从神社过去,最多几十分钟的路程所以无需担忧。   真正让佑里忧心的是‘王’的用意。   campione。   这个名称,总是令她想到魔王的邪眼。   炯炯发光的,猛虎般的瞳孔。   “要是被选中了该怎么办?”   佑里深深叹了口气。   从神社的社务所里出来,朝着七雄神社的正殿走去。途中与同在这个神社进行神职工作的其他巫女互道了几句寒暄。   媛巫女与她们那些专职人员的立场完全不一样。   媛巫女是受正史编纂委员会的指示和派遣的特殊能力者。   派遣的地方,是位于全国各地的重要灵力场所。由于指挥系统完全不同,即使是神社官司也不能对媛巫女下命令指示,她们会以高贵的客人身份被尊敬。   现在武藏野,总的来说就是关东地区一带有十名媛巫女在奉职着。   在正殿里等待着的,是她那其中一个媛巫女朋友。   “惠那?今天怎么会来这里了?”   “呀,祐理,好久不见了。稍微来探望一下啦。”   清秋院恵那,露出以往的微笑。   黑长直、甜美迷人的脸庞,有着平易近人的气质。   没有穿着对佑理来说已看惯了的巫女装束,而是白色的衬衣配着浅茶色的背心和短裙,好像是什么地方的高中制服。   在正殿的地板上横放着一个细长的布袋。   在看到那个布袋的瞬间,佑里的心脏处发出高鸣的跳动,果然那个是可怕的神力。   那个是为了遮断咒力所制造的特殊布袋,尽管如此,佑里的灵视能力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神力波动。   “佑里以前和‘王’打过交道没错吧?”   “啊这个”   被直接地询问,佑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王指的就是campione吧,惠那完全没有顾忌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惠那口中的‘王’不会再有其他人。   “莫然大人吗?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佑里犹豫着答道,明明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却不愿意提及。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对那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产生好奇心从而主动接近吧?   不过惠那闻言反倒眼前一亮。   “果然来找佑里没错。不瞒你说,惠那今天来的目的是获取王的情报的。”   尽管表现得很高兴,但她的姿态依然保持得端庄稳重。   已然将‘礼仪’融入到了骨子里。   “情报?”   佑里略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那什么,惠那。情报这种东西不应该来找我的啊。”   正史编纂委员会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暗自腹诽到。   “啊抱歉,惠那说得不够清楚。所谓的情报,不是指权能之类的,而是指爱好、习惯、择偶观等等有足以惠那获得王的宠爱的情报。”   “等、等等,我不太理解你的话,惠那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当王的侍妾啊。据惠那所知,目前王的身边还没有正当名分的妃子,但同时也不缺少美人,这说明王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之所以没有人能够成为王妃,要么是王的眼光过于挑剔,要么是她们能力不足。总而言之,惠那对于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但如果能够再多掌握一些个人情报,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可以!这样的事绝对不能认可!”   对于那种悠闲的口吻,佑里不知不觉间大叫了出来。   有着‘太刀之媛巫女’这个气势十足的别名的少女,稍微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为什么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穿帮了么?啊,难不成佑里也对王”   “才不是!”   “是不是都没关系啦,反正这是爷爷的意思,没人能够违背的,而且,惠那也对王特别中意,毕竟是那么出色的霸者,佑里对王产生好感是理所当然的。”   竟然被曲解到这个份上。   佑里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和弑神者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先不说这个,惠那,你见过他了?”   “你是说王吗?见是见过了,但奈何有竞争对手在场,对惠那相当不利呢。不过还好,勉强争取到了一个机会,再过两天就可以让王见识到惠那的能力了。”   说到最后,惠那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两天后?说起来,惠那你也是媛巫女,关于那个召集令,你知道多少?”   佑里忽然想到这件事。   说起这个,惠那蹙了蹙眉头。   “惠那也知道的不多,好像是和一个仪式有关。”   咚咚咚   心脏不知为何狂跳。   佑里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某一层膜,只要戳破它,就能够明白一切。   突然,惠那拍了拍手。   “好,到此为止。都怪惠那一时兴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在神道中,拍手是一种取悦神明的‘技艺’。   灵视被打断。   佑里却反而松了口气。   她没有常人那么浓重的好奇心。   平平安安最好不过了。   “谢谢,惠那。”   “不客气,不过也该轮到佑里回答惠那的问题了。首先从择偶观开始,提问,王喜欢什么发型的女孩子?”   “……”   佑里忽然觉得还是让灵视继续下去比较好。 第五十三章 审神者   他们是统领全日本的咒术师、灵力者,操控消息的秘密组织。文部科学省和国会图书馆,其他的从宫内厅到神社厅,警视厅等等也有招入相关人士构成。像万里谷佑理这类拥有咒术能力的巫女和神职人士,有协助他们的义务。   魔术、咒术、神大力乱神有很多。   那个组织完全不承认,日本所谓的正确历史。   为了保持社会应有的状态的。所以叫正史编纂委员会。   藉由他们之手发布召集令仅仅是莫然的部分计划。   “也是蛮拼的,从卡拉布里亚追到意大利,再从意大利追到日本。”   毗邻富士山的郊区别墅中。   莫然仰躺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一块黑漆漆的石牌。   “算算时间,今晚就该到了吧。”   campione具有超凡的直觉能力。   但谁也没办法像他这般准确的预料到不从之神来临的时间。   原因很简单,他有一位出色的管家。   存活数千余年,见证了历史与神秘的发展,并将其精髓牢牢把握在手。魔偶虽是炼金术的一种,但梵·斐姆的魔偶制作技术已经能够算是一种新的魔术体系。   不光如此,他会的东西还有很多。   占星术,就是他于闲暇时光钻研至极致的少数技艺之一。   “启禀主人,巫女们集合完毕。”   梵·斐姆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那就走吧。”   莫然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带上戈尔贡之石出发。   他们的目的地离别墅不远,就在富士山的山脚下。   荒野被特地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这儿人烟稀少,倒不怕被有心人察觉。   周围林林总总分布着正史编纂委员会的成员,他们的任务是负责维护秩序以及监督,防止某些人逃跑。   因为数百名巫女就集合于此。   穿着统一的红白装束,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空气中还隐约飘来一丝淡淡的幽香。这是净身沐浴后特有的少女体香。   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岁的。   一眼望去全是稚嫩的面容,表情夹杂着不安的大有人在。   想想也是,突然间被可怕的魔王不由分说地招来,换成是谁都会心有忐忑。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巫女们全都聚集在一块,唯独清秋院惠那和沙耶宫馨、干柏冬马等人攀谈着什么。   同样一身红白装束,有种令人不敢亵渎的威严感与神圣感。   一看见正主儿到来,他们立刻停止了谈话,上前相迎。   “都准备好了吗?”   莫然没跟他们废话,他可是把时间拿捏得好好的,绝不容许出现半点差错。   “回禀王。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开始。”   沙耶宫馨是这里的负责人所以由她来回答最有信服力。   “哝,东西在这儿,审神仪式就交给你们了。”   莫然说着看了一眼惠那。   “可别令我失望。”   “您放心,赌上清秋院之名,惠那定会将仪式完成。”   如果说沙耶宫馨是负责人,那清秋院惠那就是仪式的主导者。   “那么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在仪式成功之前,不得让任何人打搅,梵,这任务就交给你和赫拉克勒斯了。”   接着,莫然头也不回地吩咐到。   “谨遵王命。”   老谋深算的死徒欠身道。   去过富士山的人很多,但绝对没人知道富士山内部是什么样子。   路弯弯曲曲伸向洞里,路上一丝光亮都没有,是名副其实的黑暗。这个洞没有经过任何加工是天然形成的。如果是患有封闭恐惧症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疯的,但是对于巫女们来说这里就好像是在妈妈的身体里一样有安全感。   浓郁的灵气从地底涌现而出,充满整个隧道。   富士山,按照东方风水的说法是东京的龙脉之所在。   大约十几分钟后,突然亮起来的光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后,巫女们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在富士山的林海下面一百米的空洞里中央矗立着一颗绝大的柱子,发出璀璨的光芒。   是水晶吗?   这根通透的柱体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水晶。直径大概有四米,得有二十米高吧。   而且这个水晶把太阳光反射到了如此深的地下,可见纯度之高。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有些做过头了。”   “比起洞穴本身我更好奇那人是从哪找来这个水晶的。”   “所以说女人啊”   “抱歉,我听得不太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不不,什么也没有。”   被沙耶宫馨那恶鬼般笑容吓到了的干柏冬马忙不迭摆手解释。   “馨小姐,请把神具给我。”   这时,惠那向她索求戈尔贡之石。   “好。”交出去后,沙耶宫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御老公会把惠那小姐排到王的身边,那位老人家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这话要是被王听到了,说不定会治你的罪哦。不过看在还需要馨小姐协助的份上,就姑且当做没听到吧。好奇的话就去我问爷爷本人吧,惠那个人只对王感兴趣,其他一切都不知情哦。”   惠那说话还是那么无所顾忌。   “那换个话题,对于这次仪式你怎么看?”   “馨小姐是第二个问惠那这个问题的人了,不过惠那还是一样的回答惠那会尽其所能去完成的。”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惠那小姐。”   沙耶宫馨叹了口气。   “审神者仪式在日本祭祀中占据相当比例,但那只有有实力的神社才会去做。这个仪式被分为两部分,首先是请神,然后才是审神。正因为这个,王才会召集全国灵力资质优秀的巫女,不过请神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只要有一个合适的作为载体便可,王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仪式的顺序是不会变的。”   审神者仪式,又名‘降神’。   是一种将神社供奉的神招来,附身于巫女身上,藉此获得神谕或者一些恩赐的仪式。在日本神道中算是比较大众化的。 第五十四章 黑夜   降神仪式的寓意是祭祀神明。   性质是好的,但过程却极为危险。   首先是‘请神’,顾名思义就是把神请来。   灵力资质越高的巫女越容易成功,可是由于日本那糟糕的万物有灵信仰,山精鬼魅多不胜数,有些会趁虚而入假装成‘神’哄骗世人,这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直接‘占山为王’,霸着人家的身体不走了。   神本是无形无体,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就有了‘审神者’的出现。   打个比方就是考试的主考官,你说你很有才华,好,咱们来考个试。   但这年头主考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想考察别人,别人还不愿意让你考察。本来就是,区区人类有什么资格质疑‘神’?   可以说,审神者是‘神’最讨厌的存在了。   故此,自古以来,担任审神者的总是法力高强的神官、法师之流。   这也是为了履行职责的同时,还能够保证自身安全。   不过除此之外,偶尔还会发生一种情况,那就是:招错神了。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神就会陷入狂暴,化身‘荒魂’。   “荒魂,那是神明的另一个面貌。与赐给人们恩惠安详的和魂(注:拥有柔和品德的神灵)正反相对,会带来灾祸,显现出不将一切毁灭就无法平息的魔性。”   千叶附近的海滩,傍晚临近时,本就不是旅游胜地的这儿看不到一个人。   想必大家都回去吃饭了吧。   莫然眺望着海天相接的那条线。   夕阳慢慢堕入黑暗。   夜晚,伴随着他的低喃到来。   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对方方才姗姗现身。   不知是在哪里得到的,她身上穿着单薄的毛衣和迷你的短裙,黑色的过膝长袜。在银发上面,戴着蓝色的编织帽。   随着海风轻轻摆动的银色头发发出的光辉,与照耀黑夜的月光很相似。   漆黑的瞳孔就像和深深的黑夜相连着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莫然。   “明知对方的存在,但却不曾交谈和见面,这就是你们国家说的‘神交已久’吧?虽然不太明白其意,但妾身确实感到欢愉,像这种宿命般的激动感,几百几千年不曾有过了。”   “不过宿命这东西啊,大多时候只会给人带来悔恨。”   莫然语气神态都很平淡,没有往日遇到劲敌的那种近乎狂热的战意。   这种情况这对他而言,是极为少见的。   “真是奇妙的观点,弑神者与神的战斗就像火和水一样,只有面对与享受而没有退却和拒绝之理。不过从你身上妾身的确没能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战意,那么弑神者哟,你是为何而来?将戈尔贡之石不远万里带来这块土地上,难道不是为了与妾身一战而挑选舞台吗?”   少女微微眯起眼眸说道。   “我虽然不是不打女人主义者,但我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没多大兴趣。”   莫然这话要是被其他魔术师听到十有八九得喷脏话。   分分钟毁掉一个城市的女神被说成手无缚鸡之力,还有比这更吸引仇恨的吗?   “你在故意激怒妾身吗?是的话,妾身就不得不暂且放下寻回‘蛇’的念头,用实际行动让你收回那句狂言。”   果然,少女怒了。   尽管并没表现出愤怒的样子,但她的脸却冷的可怕。   那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只要她愿意,就算从人身上割下两块肉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的存在感要在韦勒斯拉纳之上,比起梅卡尔也不弱分毫。   明明还没恢复完全状态,可见她的自我强度得有多高!   (注:不从之神的力量与自我强度成正比)   “被赶下王座的女王有什么好得意的。”   莫然歪着嘴角,发动了毒舌技能。   “……”   少女沉默着,死死盯着他。   小手招来了一把两米长的黑色镰刀。   “首先自我介绍吧。妾身的名字是雅典娜,对于即将死斗的对手,这是最基础的礼仪,顺便也让你知晓惩罚你之狂言的是怎样的存在。”   “我知道得很清楚,被男神们赶下王座,沦为男神的附庸,光鲜的外表之下是被冠以魔物‘美杜莎’之名的地母神。三位一体的闇之圣母,久闻你之名讳了。”   莫然专挑雅典娜的黑历史来说。   可把女神大人气得不轻。   雅典娜是在母亲墨提斯被消灭的同时所诞生的女神,希腊语里面,metis是『睿智』的意思。也是medusa的语源。   metis和medusa。   这两个词拥有着相同的意义。并且是跟雅典娜有着深刻关系的女神的名字。   墨提斯,美杜莎,雅典娜构成了三位一体。   “你想知道那个石头的下落吗?”   就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莫然忽然冒出一句。   “打败了你,这个国家的魔术师为求活命自然会乖乖献上。”   雅典娜在希腊神话中是胜利与智慧的女神。   就算没听说过三十六计,也晓得其中的道理。   她的预感告诉自己,对面那个弑神者在拖延时间。   具体原因不明,但不能绝对不能受其摆布。   “是啊,不过仅凭现在的你,最多跟我打个平手,只要我不傻乎乎伸出脖子就不可能被你打败或是杀死。”   莫然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惠那传染了。   “你的计谋是不会成功的。”   人类注视着神。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类崇拜神,皈依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类依靠神,祈求神的加护。这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类在地上与‘不从之神’邂逅,失去理智、陷入疯狂、变得错乱、变得狂乱、全部都是理所当然的。   “以雅典娜真正的名字命令。降临吧黑夜,驱散太阳的恩惠。天上的星星雨黑夜之风啊,显现出上古的夜晚吧!”   不从之神雅典娜是属于大地和黑暗的之人。   深深的黑暗,不允许一丝光线存在的夜的世界苏醒了。   象徵黑夜的神力构筑了一层天幕,将莫然笼罩在了里面。   夜晚总是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因此被黑夜笼罩,便等于置身于冥府。   即便是弑神者,也会被死的气息侵染,最终陷入永眠。 第五十五章 镇魂   来自东方的弑神者。   先后打败了四个神。有神佛的化身,有一教护法神,有流浪的英雄,有原始的水神,还有堂堂神王。   之后又降伏了桀骜不驯的同族。   使其为自己效力。   这一路上关于莫然的武勇传,雅典难听过太多了。   对莫然从自己同族身上篡夺的力量也有一定了解。   但不管是炼狱的业火,还是凌驾时间之上的神速,亦或者从天而降的怒涛都帮不上他。   “呼”   雅典娜略微疲倦的吐出一口气,为了将莫然困住,她也付出了不菲代价。   足足三分之一的神力。   无论怎样的权能都会消融于‘黑暗’。   虽然持续时间不长,甚至杀不死莫然,但也能够争取到时间。   只要能够寻回戈尔贡之石   雅典娜如是想着,转过身迈出一步的下一秒,一抹红光照亮了天地。   轰!   汹涌澎湃的咒力化为光柱,犹如科幻电影里的阳电子炮,与雅典娜差之毫厘的擦肩而过,将她背后的沙滩活生生犁出一条黑漆漆的沟壑。   光柱一直延伸到海面,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路’。   直到光柱彻底消散为止,雅典娜还是浑身僵硬,瞳孔紧缩。   一步,仅仅一步之差。   如果没有迈出那一步,自己说不定就死了。   不,不对。   那股力量明显有收束的迹象,换句话说,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黑幕’变得支离破碎,一道人影持剑现身。   “见证了开天辟地一幕并将其记录下来的‘神具’最初之剑吗?难以想象,现世还存留着如此秘宝。看来今晚会是一场苦战了。”   雅典娜静静地看着莫然走来,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凄艳笑容。   富士山地下洞穴。   巫女们整齐排成队伍,并跪拜在地上。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漱过口、洗过手,身上也撒了寓意清净的盐。   光是静静保持这幅画面,气氛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那是咒力。   拥有清净身心的人在祈拜。光是这样的行为,就已经改变了世界。巫女们所在之处进一步升华为属于神的‘场’。   没有提前排练,也没有彼此交换视线。   每过半分钟,她们就会拍手。   拍手是开天辟地的灵音,也是天岩户。   (注:日本神话中天照大神因建速须佐之男命素盏鸣尊恶作剧而藏身的岩洞)开启的声音。亦是能为正在整顿‘场’的洞穴,招来神明的声音。   整齐的掌声震撼着大气。   把咒力推向那最中心的水晶柱。   眼力好的说不定可以注意到,那根水晶柱里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漆黑的石牌。   负责主持的是清秋院惠那。   恐怕找遍整个日本也找不出资质比她更好的巫女了。   而且,被授予神刀,亦表明她与神有着‘缘’。   这个位置可以说是非她莫属。   “冲津镜、边津镜、八握剑、生玉、足玉、道返玉、死返玉、蛇比礼(注:此为日本古神话中饶速日命从天神手中获得的十种神宝之名)”   惠那唱着祝词。   一边唱着,一边绕着水晶柱走。   不知重复了几遍,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   把手伸向了那根水晶柱   刀光剑影之激烈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镰刀与魔枪不知有多少次撞在一起,清澈的金铁交戈之声就连在几百米外也能听到。但不知为何从战斗开始,附近就没出现过半个人影。   大概,也不想被多余的人妨碍吧。   神的想法,只会给人们带来影响。   只要雅典娜在这里,这一带就永远不会有其他人。只要身在那里出现,就会扰乱人们的行动和心。   脸、头部侧面、左肩、腿、侧腹、心脏、颈动脉、右手手腕   雅典娜对准任何足以置人于死地或者削弱敌方战力的部位连续不断地挥出挥砍。   毫不犹豫、一气呵成的,如同疾风迅雷般地攻击着。   尽管身形娇小,但速度之快、腕力之强却超乎想象。   像是在展现自己身为‘胜利女神’的权威一样。   那猛烈的攻势只会让人联想到赫拉克勒斯这等魁梧壮汉。   记得神话也有过这样的记载:雅典娜具有不输于男子的气概与勇猛。   ……   莫然仅仅维持着攻守平衡。这是在给予对方足够威胁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战斗方式,老实说,很不像他。   枪术依然精妙,但因为过于精妙,使得局势变得一目了然。   “弑神者哟,妾身不清楚你的计谋,但直觉告诉妾身那是有失战士气概的手段。即使赢了妾身,你的母亲那个魔女也不会满意的,这样好吗?”   雅典娜试图用言语打乱莫然的节奏。   “这你无需在意,身为王,就有保护臣民的职责,区区一己之利有算得了什么?”   莫然游刃有余的答复道。   任谁看都听得出他这是在扯淡。   “你在撒谎,弑神者。从你的招式里,妾身感觉不出杀意,如此拖延时间对你有何好处?”   ……   雅典娜刚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忙不迭拉开距离,小手猛地抓住胸前衣襟,精致如人偶的面庞浮现出一丝难言的恐惧。   “看来,好戏开始了。”   莫然挽了个枪花,悠悠然开口道。   “你、你对妾身做了什么!不对,这种感觉,是戈尔贡之石。”   自己正在被戈尔贡之石汲取着神力?   怎么可能。   雅典娜想不通,但她明白问题肯定出在对方身上。   “你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利用戈尔贡之石汲取妾身的神力,从而轻易打败妾身,好险诈的计谋。”   “不,你说错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打败,而是为了得到你。王权神授这理论我虽不认同,但我的王城确实还缺少一个护国神。”   莫然收起魔枪,不徐不疾地走向雅典娜。   神力飞速流逝的现在,她已然无法正常战斗。   换句话说失去了战斗能力。   “听说过荒魂吗?没听说过不要紧,其实它和不从之神的性质差不多,所以我就准备了一个降神仪式,不过因为戈尔贡之石象征着‘三位一体’,并且由于你的存在,它注定是失败的。于是乎,我早早做好了准备,召集了上百位巫女,共同使用镇魂之术。过程也很简单,仪式失败、汲取神力、返回神力,计划完成。顺便一说,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三步了。” 第五十六章 郁闷的雅典娜   这个晚上,莫然失眠了。   一下子从战斗变成失眠,虽然有种‘难不成我少看一集’的纳闷感,但这确实是事实没错。   具体过程说来倒也简单。   被暗算了的女神大人直到最后都没能逆风翻盘。   莫然打了个电话给沙耶宫馨,让他们可以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顺便把洞穴祭坛封住,不得让无关者靠近。   之后带着幼女姿态的女神大人招摇过市,回到别墅舒舒服服洗个澡睡觉。   自打和不从之神打交道以来就没这么轻松过。怀着这种惬意感躺倒床上,结果直到半个小时后都没能睡着。   因为,床边有个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娇小玲珑的身姿,即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的无暇双眸。   莫然敢保证,也就是自己,换了别人要是睁开眼看到这一幕十有八九得‘妈呀’一声从床上蹦起来。   “你想干嘛?夜袭我吗?”   “不,只是在观察罢了。”   “观察”   莫然无语了,你观察不会大白天来观察非要半夜三更不睡觉闯到人房间不吭不响站在那儿扮鬼。   “嗯,妾身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弑神者才会想到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强行将妾身的生命和这个国家绑在一块。”   返还回来的‘神力’蕴含着一种强硬的意志,不仅打消了她的反抗心,还顺便完成了从‘不从之神’到‘护国神’身份转变。   不过这并不代表雅典娜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老实说,她现在对莫然恨得牙痒痒。   虽说有失女王身份,不过也总比让这个无耻的弑神者猖狂得意来得好。   要是莫然知道她的心思肯定得大呼冤枉。   自己哪有得意猖狂?赢的时候,还特地上去扶起雅典娜,还帮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最后将很客气地带着她回别墅。   这尼玛是战败者的待遇?   “难不成你以为不这样做我就打不过你?”   “……”   虽然没吭声,但雅典娜那略带轻蔑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你爱咋地咋地,我要睡觉。”   就算是弑神者不吃饭也会饿不睡觉也会困。   莫然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尽管这样做对呼吸不好,但他会内呼吸,所以大丈夫。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赵日天服了。”   莫然猛地掀开被子,怒瞪着这个死犟的幼女。   前文说过,他小时候被师傅带着跋山涉水,灵觉磨练得极为敏锐,成为弑神者之后就更了不得了,碰到跟神有关的事物就像猫见了耗子似的。   如今,货真价实的女神就站在这儿死盯着他。   这简直就像把太阳放在自己身边一样。   神经大条如东尼都不可能睡得着。   “说吧,你打算怎么样,快快划下道来。”   莫然破罐子破摔了。   只要日本一天是他的领土,雅典娜一天就杀不了身为‘主人’的他。   不仅如此,若是有朝一日‘王城’发生灾祸,雅典娜还不能袖手旁观,不然她自己就得完蛋。   像她这种脾气的女神,基本上没个怕死的。   但死得那么窝囊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正如萨尔巴托雷·东尼一样。   你说他怕死,可能吗?   他还不是弑神者的时候就敢跟阿努达拼命,这样的人会怕死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眼看着自己沦为花肥,神经再大条的人都受不住。   而且,比起‘王’,他更倾向于‘骑士’这个身份。   尽管他的骑士精神糟糕透了   骑士侍奉君主并不足为奇,何况为莫然效力,为比自己更强的人效力,这不算是辱没自己。   当然,要是莫然有一天实力退步或者他实力赶超了,那么这种君臣关系也就到头了。   雅典娜不讨厌这个国家,她讨厌的是这个狡猾的弑神者。   先辈们的脸都被这个人丢光了。   “妾身要求再战。”   “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妾身将不再反抗你,并会无条件遵照你的意思。但若是妾身赢了,就把戈尔贡之石还给妾身。”   莫然听到她的要求,不由扯了扯嘴角。   这还真有点难办。   为了举行仪式,戈尔贡之石已经被封在水晶柱里头了。   想要打破那根水晶柱,可得花不少功夫。   “如何,弑神者哟?若你仍存一分羞耻心就该痛快答应下来,免得让妾身瞧不起你。”   雅典娜连激将法都用出来了……   不过在莫然眼里她这种做法就跟小孩子说‘你今天不带我去游乐园你就是小气鬼’差不多。   “不过方式和规则得我来决定,没意见吧。”   莫然不动声色地说道。   “随便你,武力和胜利是妾身的仆从,做好觉悟吧弑神者。”   雅典娜嘴角扬起。   凌晨,两点零六分。   “这、这这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被恶灵迷惑了双眸吗?”   “可恶,妾身绝不承认这种结局!”   “出色的配合,但对于妾身来讲什?!还留着这一手吗。”   “这帮人拥有比阿瑞斯还要糟糕的冲动,居然就这么上了,妾身明明提醒过他们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听。”   房间里时不时响起雅典娜那稚嫩又透着威严感的抱怨声。   “我说,你还要打多久?我想睡觉了。”   莫然打了个哈欠,他觉得眼皮子都在打架。   “唔!最、最后一次,再输妾身就、就”   雅典娜咬着嘴唇,眉头紧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就让我睡觉好不好?”   莫然有气无力地说道。   换成两个小时前,雅典娜一定会嘲讽几句,但现在她反而感到脸上在发烧。   “但是你务必全力以赴,决不能有心存半点侥幸之意。”   就像叮嘱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一样。   雅典娜极力用语言激励莫然的好胜心。   不过她也不看现在几点了。   又过了四十分钟。   伴随着一声defeat,雅典娜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上那鲜红刺眼的大字。   “看吧,我早说了,想在电一青铜组赢一把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莫然敢发誓这把绝不是他的锅。   他已经很努力的没有在送人头了。   “这游戏太难了。”   雅典娜摇头叹息。   她后悔跟莫然打赌了。   赌什么不好,偏偏赌‘打游戏’。   本以为就算莫然放水,她也能够靠着女神的‘强运’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结果她错了。 第五十七章 龍脉   那一晚过后,骄傲的女神大人虽然不曾继续要求‘再战’,也没有故意给莫然添堵,但她对莫然的态度依然好不到哪去。线   莫然也没有闲到没事干跑去讨好她的份上。   就这样过了半个星期,萨尔巴托雷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这个金发碧眼,高大英俊。端正的脸孔露出开朗的表情,喜欢亲近人,外表是温柔文雅问的男子,但其实是,拥有钢的肉体的最强战士十分遗憾的通知他,行动失败了。   “阿雷克那家伙不知道从哪提前得到了消息跑得无影无踪,就连他的所属结社王立工厂也跑得干干净净,一个像样点的都没有。”   听声音,萨尔巴托雷也是十分失望。   本来很期待与第五位弑神者交手的,结果却落空了。   “既然如此就先撤回来,啊对,最近没什么要事,你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去钓鱼了,你要有空不妨来托斯卡纳州,我可以带你一块玩玩。顺便一提,最近我得到消息,托斯卡纳州的河流出现了一条外形近似鳗鱼的神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段假期会变得很有趣,你确定不一起来?”   谁也不知道私下里,萨尔巴托雷和莫然的交流是不带敬语的。   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从来不考虑那么多。   “托斯卡纳州那不是你的据点吗?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那么感兴趣。不过那个情报艾丽卡已经向我汇报过来,充其量也就是神兽级别的生命体,不值得大惊小怪。”   莫然兴趣乏乏地说道。   “哦?你确定?”   萨尔巴托雷忽然拔高音调。   “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   莫然十分纳闷地问道。   “我的亲信里韦拉还记得吧?他收到情报,有人在托斯卡纳州的法尔泰罗纳山也就是神兽出没的地点的附近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性。”   “魔女?”   “谁都会这么想,但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长得很像传闻中的爱莎夫人呢?”   “……”   弑神者第三人,妖魔洞穴的女王。   唯独这个人。   莫然了解极少,甚至可以说毫不了解。   “你怀疑神兽出没跟她有关?”   “谁知道呢,总得调查一下才行,我对这种事尤其情有独钟呢。”   “那我坐等你的好消息。”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前提是你没说出爱莎夫人的名字。”   说罢,莫然挂断了电话,打开炼狱的空间门扉,跨入安置着大圣杯的黑火山祭坛。   对弑神者来说,唯一提高实力的方法就是弑神者,弑杀越多的神越好。但那只是权能数量的增加,表面看上去很强,实际上也就多了几种不同手段。   毫不客气的说,弑神者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不断的战斗、战斗,直到战死方休。   莫然渴望的不是这种未来。   “是以神为祭品的黑暗诞,潘多拉的秘术。想要摆脱术式的局限性,就得先从自身开始改变。”   于是,莫然盯上了‘第三法’。   不管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唯独五大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第三法名曰灵魂物质化,又名‘天之杯(heavensfeel)’。   虽然英灵召唤系统的基础的确是使用到第三魔法的一部份,但英灵到底还是降灵,servant并非在这块土地、这个时代所生之物,他们的本体只存在于英灵殿,圣杯战争所出现的不过是分身。   但第三法并不是读取出过去的魂魄,做出复制体的作业。而是让灵魂本身能够身为完整的生命个体来干涉物质界,存在于高次元的作业。   可说是将魂魄本身当成生物,做为生命体而向下一步发展。   据说达成之日,可以摆脱肉体的腐朽、灵魂的衰老,从此不老不死,魔力如永动机般无穷无尽。   弑神者篡夺的权能,正如每一道公式,铭刻于灵魂上。   这些公式所蕴含的力量是寻常人类,乃至于魔术师都没办法再现出来的。   唯有经过仪式改造的‘弑神者’方能自如使用。   但公式本身也存在着限制,不会出现一加一等于三这种不着调的情况。   结果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弑神者只能够努力钻研、变通,却没有将根本上改写公式的能力。   不过,一旦能够达成第三法,就有改写公式的可能。   “说得容易,到底该怎么做呢。”   莫然眉头紧锁。这几日他都在琢磨这事,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大圣杯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汲取着炼狱的咒力,照着情况来看,再过不久又可以进行一次穿越了。   除此之外,安纳修的变化也很喜人。   天天吸着梅卡尔的血,森林面积得到了扩张,树叶的色泽都不一样了,随便找个人来用开山刀全力一劈都不一定能斩断它的蔓藤。   最深处的那棵有着少女上半身的怪树上结了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色果实。   让人看了就不禁产生食欲。   莫然思索半天没头绪就跑来摘果子,本来这果子一般是制成药剂分发给那批死徒服用的。但这颗果实不同,它汇聚了梅卡尔的神血精华。   无疑,吃下去肯定对身体有影响。   但究竟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就得吃下去才知道了。   莫然打量着手里的果子,没有立即服用,而是先收了起来。   这颗果子带给了他灵感。   无论西洋还是东洋,龍都被认为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在东洋多被看作神兽,在西洋被认为是恶魔的眷属或力量的显现。其真面目是无法控制而破坏的自然能量的形象化表现,是暴风雨、洪水、地震、海啸、火山的喷发之类一切灾害的象征。同时,也是自然所带来的恩惠的形象化表现。所有的土地,灵脉里都栖息着龍,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能支配这个等同于将地球置于支配下。   龍蛇常常也被认为是地母神的眷属、钢之神的天敌。   但那种龍并不是莫然的想要。   他想要的是灵脉,或者说龍脉。   集齐复数的龍脉之力,不知可否再现第三法之奇迹呢? 第五十八章 前往中国   说到‘龍脉’,莫然只能想到孕育自己的大天朝。   倒不是说其他国家就没有,而是他对大天朝更为熟悉而已。   坐上飞往上海的航班,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连坐在他旁边的女神大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睁大惺忪的眸子看了过来。   “怎么了?”   “这句话该是妾身问你才对。”   “我没事,倒是你,在公共场合别用这种自称好吗?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不会有人在意的,放心吧。”   雅典娜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说的没错,没人会在意。   原本以她的容姿和气质,就算是小学生的外表,也会引来无数人的瞩目。可是直到上飞机为止,都没人多看她一眼,明明票都买了   神所在的场合,周围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此乃神意。   “不过话说回来,妾身乃是守护神,理当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王城’,为什么偏偏要带着妾身千里迢迢赶去中国,那儿又出现了妾身的同族吗?”   “不,我是去寻找人生目标的。”   “你的话只有一半能信,这么说来,目标是有,而且很重要,但不是神对吧?”   “你一直在暗中揣摩我的性格秉性吗?”   “大概吧。”   “大概是什么意思?”   莫然有点纳闷,这家伙总是说得特别笼统,让人无从猜测,难道神都有吊人胃口的习惯吗?   “你的性格比妾身想象得要单纯。”   雅典娜打了个哈欠,歪着头说道。   “单纯到让妾身一想到败在如此简单的计谋之下就感到羞愧不已。”   “其实弑神者大多如此,突出了性格某一方面,有句话不是叫做物极必反吗?”   莫然耸了耸肩道。   他从不觉得自己多么奸诈狡猾,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是呢,所以妾身败得无话可说……”   雅典娜说着说着就闭上眼呼呼大睡了。   脑袋还不客气地靠在莫然肩上。   “别把我当靠枕好吗?”   莫然后悔带她来了,本来还想问问‘龍脉’的事情。   没人比地母神更了解这方面了。   就算是精通占星术的梵·斐姆也一样。   不过要是早知这家伙变成了宅女,走的时候就该带上梵·斐姆。   现在后悔虽然不晚,但梵·斐姆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日本那边儿的地方战乱还没平息呢。   几个小时后,顺利抵达上海浦东机场。   大天朝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其他国家魔术结社众多,竞争力极强,稍一不慎就得关门大吉。然而,大天朝的魔术势力只有两股。   一股是零零种种的家族门派:拥有武艺、方术、练气、风水等等古老传承。   这些人占据了全国三分之二。   而剩下三分之一归附于五狱圣教。   其教主名为罗濠,弑神者七人之一。   与沃邦、爱莎并称旧时代的弑神者。   不过据说早已她不理世事,不知道窝在哪座深山里过着比苦修士还艰苦的隐居生活。   莫然抵达上海不久。   “……”   随着骤雨,罗翠莲抬头仰望乌黑的天空。   她居住的草庵建在中国江西省的庐山上。因偶尔起了雅兴,才会在此深山中闲庭漫步。   漫步于世外桃源的绝世佳人·罗翠莲。   身穿丝绸汉服。衣裳的前襟以带子扎起来的形状,带有与和服相似的风韵以及高雅的格调。上衣的袖子鼓胀而且宽松,衣裳的下摆的长度甚至拖拉到地面上。而且如今正下着雨。   尽管如此,罗翠莲的衣服却丝毫没有沾湿。   对穷极方术已臻化境的她而言,阻隔雨水之术不过如同儿戏。而且地上完全不见足迹和汉服下摆拖拉的痕迹。   破坏这片林间土地的就只有野兔留下的足迹而已。如将自身的衣服和重量化为无物般行走,跳跃,疾驰,演示武艺。   若连这种程度的坏境也无法克服,又岂能‘吾,乃武之极致’如此傲然自称?   故而,冬日的庐山,不存在任何能让罗翠莲那如月亮般清澈辉煌的美貌动容之物。   “岂料今日竟会降雨”   罗翠莲的方术甚至能向天祈祷呼来云雨。   对今明的天气,只需仰望天空,浴于风中便可知晓。要解读深山的气候,对她而言实属易事。   然而,她却完全无法感应到今日这场骤雨的到来。   “天地之间产生某种巨大的异变那就是兆头么。”   她自言自语道,与此同时雨停了。   灰色的云层以惊人的速度散去,太阳再度挂于空中。   在这之后,罗翠莲马上看到幻视。   悬挂于空中的白虹贯穿太阳看到这样的不祥景象。她在观星方面也拥有卓越的感性。这个能力可以唤来灵视的天启。   “白虹贯日”   如此呢喃道,罗翠莲转身返回。   当前已有作为武林至尊最高之‘王’的她所应做事。   十分钟后,一道灵猴般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紧接着毫不犹豫冲上山顶,简直就像在跟时间赛跑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间草庐。   那身影驻足不前,看面貌赫然是一个俊美的黑发少年,年龄还不到十六岁却有着如此出众的轻功,可谓是极为出色。   “弟子陆鹰化奉命前来!师父之威武明德,堪比天上之太阳,日益璀璨夺目,弟亦祝智勇双全的师父千秋万代。”   这番夸张到这种程度的赞美话语很难想象是从一个看上去十分冷傲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突然把你叫来真是辛苦你了,鹰儿。”   从草庐中传来了动听的女声。   “不辛苦不辛苦,愿为师父效犬马之劳,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也!”   陆鹰化依旧跪在地上行抱拳之礼,听到自家师傅如此客气之言,不仅没有半点感动,反而浑身一抖,脸色微微泛青,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很好。同袍之王归国,作为东道主理当好生招待一番,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顺便邀请他前来庐山与我一叙。” 第五十九章 宅女与爱莎   自古以来就有着龙居西川的说法,所谓的西川指的就是蜀中现今四川。   莫然并不知道罗濠派出自己的徒弟寻找自己,他和雅典娜现在已经坐上了通往成都的飞机。   三个小时后,顺利抵达目的地。   机场大厅外,旅游游客络绎不绝。高举着牌子的人比比皆是,更有出租车司机恭候于此。   雅典娜眯起双眸,慵懒地眺望着那毒辣的太阳。   “呐,接下来是坐飞机还是做轮船?”   “什么也不坐,用脚走。”   莫然双手插兜,径直从门口离去。   “说起来,莫名其妙的在天上飞了大半天,妾身却不知此行目的,弑神者哟,你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吗?”   雅典娜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我想解释的,可你已经睡着了真不懂那游戏有什么好玩,被坑成那样,还不知疲倦通宵上分。”   “哼,越是困难的挑战,妾身越是感兴趣。输过一次就避而不战可不是妾身的作风,何况之前就说过的,武力和胜利是妾身的仆从,岂有屈服于仆从之敌的道理?”   “你这巴拉巴拉说一堆不就是想表达不甘心吗?不行,回去之后我得没收你的电脑,不允许你进我的书房,更不允许你接触网络。”   莫然突然做出了惊人的决定。   “哦?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弑神者哟?激怒妾身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没猜错的话,你还有求于妾身吧?”   透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莫然忽的停下步伐,转头看向身后那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银发幼女。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妾身认为这是友好协商,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妾身的提议,不然妾身是不会提供任何帮助的。”   “这就是威胁。呵呵,我决定了,回去之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某个神社里呆上一辈子吧。”莫然伸手捏着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脸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堂堂远古太母神的后裔、王城的守护神居然变成了一个宅女。   这是要炸的节奏啊。   哪天地震了说不定她还在打团呢。   这风气不能助涨!必须尽快掐灭。   “什?!”   雅典娜错愕的看着他,这和剧本写得不一样啊。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弑神者本身就不应该以常理考虑。   既然硬(威胁)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表情瞬间松弛下来。   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人没什么人,于是   “你这是作甚?”   莫然不解地看着紧抱着自己腰际的女神大人。   似乎因为低估了身高差,雅典娜表情微微有点不太自然,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仰起头、瘪着嘴,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   好吧,原来来这招啊。   莫然扯了扯嘴角,掀掉她头顶的针织帽,使劲揉着她的秀发。   “告诉我,现在有求于人的是谁?”   “弑神者哟,你迟早会为你的嚣张付出代价的。”   雅典娜身子微微颤抖,大概是因为太憋屈了。   “哈?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莫然说着掏出了电话。   “你要做什么?”   雅典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打电话通知女仆把电脑统统给我砸了。”   莫然微笑着说出了对于雅典娜来说极为恐怖的话。   “!!”   雅典娜神色大变,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心情。   “妾身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对了,弑神者哟,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不该目光如此短浅。”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那还不快松开你的手,别人看我的眼神已经很不对劲了!”   —   据闻德扬斯达尔·沃班出生于十八世纪前半时期。   他的宿敌罗濠教主本人曾说‘成为魔王已有二百余年’。根据她直传弟子的证言,她似乎是出生于武林名门里的无法者一族。   这两位和爱莎夫人被称为旧时代的campione。   不过虽然爱莎被奉上了夫人这个尊称,但她的出身却并不高贵。   她出生于作为英国殖民地的印度北部,身为随处可见的低等阶层人民的女儿长大。   人生的转机是在七岁的时候。   那时她以女佣的身份被雇用进了经营钻石矿山的英国人宅邸里。   少女时代的爱莎深得这个家的主人之年幼千金的喜爱,在他们一家回到英国的时候被对方一再请求,最后随着他们一起渡海归国。   不过,毕竟她还是那样的出身。   她在英国本土的女佣生活并不只有快乐。   经常会受到各种蔑视,也受过了不少的艰险。   然而,爱莎却有着天生的开朗和乐天的性格。而且更进一步来说,和她那瘦弱的身体正相反,她还是个有着无论在怎样的国家也能生活下去的强韧精神的人。   不把辛苦当做辛苦,这正是爱莎的特质。   然而,爱莎在英国之地成长到十七岁的时候,她所侍奉的家庭接连地发生了丧事。首先是主人突然去世,然后就连继承了遗产的千金也因病去世了。   不过,千金考虑得周全。   她将庞大的金钱和证劵作为遗产赠予给了‘长年侍奉自己的好朋友’。   不过失去了女佣的工作,也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   从今往后的人生到底要怎么过下去呢?   不会深入地往坏处想也是爱莎的优点之一。然后,她想着不如就在这个时候边旅行边让心情平静下来,接着就满怀着热情踏上前往希腊的旅途。当时正好是谢里曼夫妻因在特洛伊皇宫的发现而引发巨大骚动的时候。   爱莎本来是个和教育之类的事物无缘的女佣少女。   可是,由于在亡故的主人的一番厚意之下得以阅读到书斋里面的书本,再加上帮助千金学习,她因而学习到了相应以上的知识。   爱莎特别喜欢历史和地理学。   因游览观光的目的而造访了希腊之地。   在这个地方她遭遇上了‘不从之神’珀耳塞福涅,出于无奈地成功初次弑杀了神明。   从昔日身为无名少女的时候开始,到至今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以上的岁月。   如今的她,恰好也在成都的青城山。   “该怎么办呢,关不上了啊。”   看着眼前的‘黑洞’,一名小麦色皮肤的美少女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起来。 第六十章 爱莎夫人头上有个感叹号   青城山历史悠久,是中国道教发祥地之一,是全国道教十大洞天的第五洞天。青城山名胜古迹很多,古建筑各具特色,古今名人诗画词赋处处可见,有优美的风光和神奇的传说。   虽然暑假已经结束了,但是莫然一路走来还是能看见许多的外地游客以及登山客。   值得一提的是,雅典娜不再掩盖自己的存在感。   富有光泽的齐肩银发加上人偶般的容姿,别说是萝莉控了,就连是那些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不禁心跳加速。   某些年轻女性更是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好像是在讨论过来搭讪之类的。   “我说你有必要这样吗?”   莫然压低声音说道。   他自个倒不怕,有摩利支天真言的效果在,根本不会引起人注目。   不然肯定会发生更大的麻烦。   想象一下那样的场面吧,两个银发的少年少女结伴同游,长相气质皆属上乘,十有八九会被当地魔术势力的眼线发现。   “妾身这是在帮你呢。就在踏入这座山的时候,妾身感觉到了与你相似的气息。”   雅典娜白了他一眼道。   “相似的气息?你是说”   莫然神色微沉,他现在可是在中国啊,要说会遇到弑神者,那绝对是罗濠没跑了。   “没错,是弑神者。气息出现的极为突兀,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你的话是感觉不到的。”   雅典娜点头说道,顺便还不忘打击他。   “是吗?”   莫然不予置否地抬起头,眺望四周,最终确定了某个方向,低声念叨:“归命于广目天王。”   ‘广目’意味能以净天眼随时观察世界、护持人民,故名广目天王。   为二十诸天‘第五天王’。   被授予‘净天眼’之能,莫然顿时看清了地脉之气的变化。   “唔神佛秘法吗?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弑神者的弑神者了,居然连这等魔术都会。”   雅典娜似乎有点不甘心地咂了砸嘴。   “找到了,在后山。”   确定其方位后,莫然关闭了‘净天眼’,沉吟道:“既然来了就见个面好了。”   “你在惧战吗?”   雅典娜嘴角勾起一抹似讽刺的笑容。   “硬要打的话我是不会退却的。只不过,现在我有要事在身,能不打最好还是别打。”   当然,还有一点莫然没说。   那就是他还未能完全掌握李书文的绝技‘无二打’。   跟立于武之巅峰的魔教教主交战,光比拼武艺的话,最多只有四成胜算。   动用权能就不一样了,莫然对刹那永恒和业火信心十足。   “所以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雅典娜再度提出疑问。   上次在航厦门口被莫然随便几句就歪楼,搞得她现在还迷糊着呢。   “我在寻找合适的龍脉,听说中国风水学记载了一种叫做‘寻龍盘’的玩意,于是我就看来找找,好歹是道教圣地,就算没有寻龍盘,也该有龍脉的线索,怎么样都不会吃亏。”   莫然随口解释道。   “龍脉?你指的是汇聚地母神精气的土地?”   雅典娜眉头一挑道。   “不错,你有线索?”   莫然刚表露出一丝期待,就见雅典娜摇头否认。   “没有。”   没有?不一定吧。   不过莫然也不在意,大天朝具有‘龍脉’位格的灵脉还是蛮多的,大不了就用最白痴的方式,用文殊菩萨真言一路搜遍名山大川就不信找不到。   当然,这种方法登场的可能性太低了,基本用不上。   如今有两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摆在眼前。   第一个是,找到之后如何提炼。   第二个是,那个疑似罗濠的弑神者是怎么想的。   欢迎?还是   莫然对罗濠的了解只停留在只言片语的层面。   ‘唯我独尊的魔教教主’、‘盘踞东方的绝世凶人’之类不怎么好听的传言。   刚穿越到弑神者那会儿,他本就打算投靠圣教,如果能有幸能成为罗濠的弟子那就更好不过了。然而,将他捡走的是一个黑衣老僧,那老僧毫不保留地传授了密教最精髓的部分直达神佛的真言。   不客气的说,单凭这些真言,莫然都能成为不亚于保罗·布朗特里之流的传奇人物。   ……   如果没能成为弑神者的话,再过十几二十年世界上就会多出一个掌握上千种战斗之法的虚无僧。   (写到这,忽然很想写个番外)   没在前山过多停留,莫然带着雅典娜直奔后山。   后山也是景区之一,以水秀、林幽、山雄、石怪为奇观的自然风景区。面积达一百余平方公里,再强调一遍,是平方公里。   后山风景都围绕着山间的溪水,一路飞瀑和水潭,风景好的路线都是溪水流经的路线。   莫然和雅典娜专挑普通人没法走的‘路’来走,很快就到了咒力异常的地方五龙沟。   五龙沟古称蛮河沟,长约八公里,因传说古时有五条神龙隐藏于沟中而得名。   ……   他们所来到的地方是某处的溪谷。细小的溪流两侧是陡峭的悬崖。   “啊,找到了。”   雅典娜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自语着。   她的双眸盯着溪流边上一抹白色的身影。   其实不用她特地说出来莫然也看到了。   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的少女,穿着沙漠旅人般的宽大衣袍。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并不是晒出来的。   莫然没有隐藏身形,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难得碰到同族,不打声招呼的话有些过份。   “你好,爱莎夫人。”   突然在异国之邦被人叫出名字,发呆中的少女明显吓了一跳,抬头看清莫然的容貌和衣着,不禁愣了愣方才起身有礼貌地欠身道:“您好,异国的魔术师啊,虽然初次见面就提出要求有点无礼,但还望您能够帮我一个忙。”   她身上散发出彷如柔和春风般的氛围,展露着优美的微笑,   其中夹杂着一丝急切更是令人不由揪心,产生帮助她的冲动。   尽管不是个虚伪的人,但她确确实实具备着某种魔性魅力。   这是莫然对她的第一印象。   “在你提出要求之前,我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然,是你的同族,所以没必要加以尊称。” 第六十一章 破坏洞穴   莫然。   爱莎将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脸上浮现出恍然之色。   “您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记得是不久前出现的第七位同胞。”   说罢,心下咯噔一下,望向莫然的目光透着一丝怯意。   “请、请问你来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不,偶遇罢了。不过我对爱莎夫人你在这干的事情很有兴趣,不介意跟我说说吧?”   莫然微笑着,口气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事、事先声明,我特别笨手笨脚,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会给你添乱的。”   爱莎慌不择言的说道。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也没兴趣将你收至麾下。”   莫然被她这话说的哭笑不得。   看来他的名声彻底传遍全世界了,连爱莎这种‘隐居人士’都听说了他的丰功伟绩。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爱莎见莫然不像撒谎便长舒了口气,说话总算不再犹犹豫豫的了。   “当着我的面这么庆幸感叹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莫然稍微有点受打击呢。   想他多么英明神武、人心所向,却被爱莎唯恐避之不及。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爱莎猛地拍手,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莫然。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能够请你帮我个忙吗?”   好家伙,她完全无视了莫然的抱怨。   莫然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孩、不、是老女人的棘手。   并不是心机深沉的腹黑女,而是天然到极致的呆萌!   跟这种人打交道,你会感到很头疼。   “先把事情说清楚。”   莫然暗自提高警惕。   像爱莎这种人,根本猜不出在想什么。   说实话,即便她提出‘帮我摘下太阳吧’这类脑残请求,莫然也丝毫布不觉得奇怪。   “请看那儿。”   爱莎指向了河对岸的岩壁。   莫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但突然,一丝不同寻常的神力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恕我眼拙,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他不动声色地答道。   爱莎愁眉苦脸地道:“其实那儿有个‘洞穴’,是我的权能制造出来的通往‘非现世之世界’的洞穴。一般情况下是看不见的,只有天气晴朗的满月之夜时才会打开,一些使咒力活性化的能力也可以强行使已存在的洞穴暂时打开。不过当我回到现世的时候,洞穴就会消失按理说该是这样才对,可是不知为何,那个洞穴还持续存在着,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这让我很是担心,万一把不懂魔术的一般人吸进去那就糟糕了。”   “所以你想让我强行关闭或是摧毁那个洞穴?”   “嗯,是的。我想如果是不逊于哥哥大人和姐姐姐姐的第七位同胞应该能够帮得上我。不行吗?”   “……”   被爱莎那小动物般的眼神盯着,莫然感到浑身不自在。   “其实,我来这儿是为了寻找龍脉的线索,要是你能提供一些情报的话,这点忙自然不在话下。”   他可不是老好人,别人不开口都会巴巴的凑上去帮忙。   不管是在魔术师的世界也好,现代社会也好,等价交换法则都是通用的。   谁也不能说‘这是不正确’的。   “龍脉?”   爱莎听到这词,歪了歪头,一副‘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然后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某个萝莉外表的女神,压低声音道:“那位女神大人是你的同伴吗?”   “算是吧。”   虽然关系不咋地。   莫然心里腹诽着。   “那你为何不问问她呢?没人要比从大地诞生的女神更了解这个了。”   爱莎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地母神,亦称为大地之母或母神是指专司繁殖力及象征大地恩惠的女神,在这个范畴中并不是所有的女神都能被称呼为地母神。在世界各地的神话里,能被归类为地母神的神祇在其神话体系中都是强力母权的掌握者。   一眼就能看穿雅典娜的权柄,这份老辣的眼力不愧于‘旧时代的弑神者’之称。   “她啊小雅过来下。”   莫然扯了扯嘴角,忽然转头对雅典娜招了招手。   “哼。”   小女神撇过头去……   “看到了吗?”   莫然对爱莎摊手示意‘这只是个吉祥物,半点用场也派不上’。   “你也蛮辛苦的呢。不过弑神者和神能够相处到这个地步也让我大开眼界了。”   说到这,爱莎顿了顿用手指戳了戳脸颊,思索道:“关于龍脉的线索,我了解得也不多,貌似龍脉与地上之人的‘气运’息息相关,人们繁华,它就兴盛,人们贫苦,它就衰败继而消亡。可以说,每一块有灵脉的土地都有可能出现‘龍脉’,但具体条件我就不太清楚了。必须得问问姐姐大人才行,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来着。”   “姐姐大人?”   “是啊说起来,你们同个国家的。”   “你说得该不会是那位教主殿吧?”   “姐姐大人就是姐姐大人啦。龍脉的线索,我会尽力帮你调查,还望你能够帮帮我,把那个洞穴关掉。”   爱莎又指了指悬壁的‘无形之洞’,表情甚为哀怜。   换成别的男孩子,恐怕早就恨不得为她上刀山下油锅了。   那魔性的魅力与美色无关,纯粹是亲近感在作怪。   (注:女王的咒缚(charmandcurse)爱莎夫人出于无奈地从某个天主教的守护圣者处篡夺的权能,能够魅惑他人的魔力。爱莎夫人能以此权能获得他人的好感,就连为了爱莎夫人而不惜牺牲性命的狂信者集团都能轻易建立。尽管是个连神兽都能加以魅惑的方便权能,但因为爱莎夫人容易失控而无自觉的性格,很容易引起大麻烦)   “交易成立,不过你要怎么做呢?直接把那块岩壁摧毁如何?”   莫然扬起嘴角,身子面向溪流,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看得爱莎一阵心惊肉跳。   “那会引来很多人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那个”   爱莎被噎得说不出话。   “所以说照我的方法来做就好了。”   莫然从裤袋抽出右手,缓缓伸向虚空,紧握   凭空显现的红霞汇聚成一把剑的形状。 第六十二章 押镖   被连接到非现世某处的洞穴吸了进去。   莫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正漂浮于黑暗之中。并非夜晚。抬头也看不见星空,只有不断延伸的无限黑暗。   然而,唯独存在一个光源。   遥远的前方有个白色的小光点在不断地闪烁着,彷如夜空里的明星一样。   “那家伙还真是创造出了麻烦的东西啊。”   莫然叹了口气。   大概就在几分钟前,他企图利用ea摧毁洞穴,却没想到反而令其扩大,爆发出黑洞般的吸力,把周遭事物统统卷了进去。   连带着他自己也受了牵连。   “啊啊,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突然,身后传来自言自语的声音。   莫然猛地转头看去,大约几米远的位置,身着旅行者衣袍的印度美少女跟自己一样飘着。   “爱莎夫人?”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不应该叫你破坏那个洞穴,结果连你也被吸了进来,真的万分抱歉!”   爱莎看到莫然先是一愣,紧接着拼命道歉。   “不,这是我的失误。我低估这玩意了,以为没有原主人的控制,很容易就能解决,说到连累反而是我连累了你。”   莫然摇头道。是自己的锅绝不往外推,唯独这个他是不会让步的。   “比起这个,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儿,最好是回去。”   “离开的话很简单,看到前面那个光球了吗?只要进入那个光球就可以离开这个空间,不过要回去的话,只有等到下个满月之夜,或是你再使用一次那个‘轰’的东西”   爱莎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着蹩脚的手势。   莫然冷静观察过这个近似无重力的空间,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在穿梭时空的路上,但从爱莎夫人的话推断,这儿应该是‘中转站’才对。   “光球吗?”   遥远的前方确实存在着一个极为显眼的光源。   “总而言之先从这里离开再说。”   “好的。”   于是两人像是游泳一样努力靠近光源。   费了不知多少工夫总算来到了那个直径有六七米左右的巨大光球跟前。   那光球仿佛装了感应器一样,莫然和爱莎一来就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吸力,把他们都给吸了进去。   在下个瞬间,出现在眼前的是陌生的光景。   “森林吗?没有把我扔到河里真是万幸。”   莫然拍掉身上的杂草。周围尽是树木,还能听到鸟鸣虫声,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野兽。   除此之外,空气也比青城山清新得多。   那可是五a级旅游胜地,十大名山之一啊。   “看样子确实来到了和现世截然不同的地方。”   莫然喃喃罢,目光扫视周围,找寻那位麻烦的贵妇人,但却没发现她的踪影。   “传送地点出现了偏差吗?不过算了,好歹是‘老前辈’应该不至于出事。比起这个,得先摸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总不能在这儿傻傻地等下个满月之夜的到来。”   虽说没有爱莎夫人那么丰富的‘旅行经验’,但他也不是新手了。   很快做出决定:离开这片森林。   临走前,莫然特地做了个记号,避免以后找不到。   凭借韦驮天神真言赋予的脚力,仅仅半个小时就走出了这片森林。   不得不说,这片森林的面积着实大得惊人,换成一般人,在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出来。   莫然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具有灵性的野兽,比如说狮虎。   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明明那体型都快赶上小轿车了   但这并不能证明它们胆小,反而应该称赞一声‘贤明的判断’。   因为莫然可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信徒,别说是珍稀动物了,神兽来了他都一样杀了吃。   一出森林,那感觉就像从暗无天日的深渊里爬出来一样。   视野霍然开朗,阳光也变得愈发明媚。   莫然所在的是一条山道,宽敞是很宽敞,但就是一个人也看不到,完全就是荒郊野岭,大白天也不一定会有人经过。   “哈!又得走路。”   莫然耷拉着双肩,深深叹了口气。   天知道他多么痛恨走路。   虽然脚踏实地是值得推崇的   不过就在这时,地面传来震动感。   哒哒哒的马蹄声、车轮滚动的声音从远到近。   这是一个约二十余人组成的队伍。   为首的一名模样精悍的壮年人,双眸精光四射,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紧拉着缰绳时,青筋暴起犹如鹰爪。   左手边是一名少女,看上去还不足十八岁,一身白衣凭添彷如仙女下凡,容貌堪称绝色,然而却冷如冰霜,浑身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其余人虽无这俩人那么显眼,但也都是青壮人士,腰挎长刀,虎背熊腰,长得那叫个威武不凡,将一辆马车围在中间。   那辆马车没有棚盖,只是拉货用的。   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用婴儿手臂粗的麻花绳捆着。   旁边插着一杆两米多高的旗,斗大的‘羅’字迎风飘扬。   蓦然,为首的壮年人脸色一凝,抬起手示意停止前进。   “等等,有情况。”   所有人几乎同时勒马停下。   “大伯?”   绝色少女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前面有人。”   壮年人皱着眉头说道。   “这一带不是没有山贼吗?”   少女有点心情不佳,难得下山一趟陪大伯走一趟镖,没想到却遇到了不开眼的。   “按理说是没有才对,不过最近朝廷镇压叛乱,兴许是流窜的余党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有人放慢速度前进。”   壮年人高声喝道。   “是!”   众人应声,纷纷提高警惕,手放在刀上,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干他们这行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如果镖头说话不顶用那只能打了,打不过就是死,反正镖局不会亏待他们家里人的。   然而,出乎意外的是,拦路者竟然只有一人。   “我乃是神威镖局二当家罗霸道,敢问小兄弟拦住我等不知所谓何事?”   壮年人眯起眼眸打量着路中央的银发少年,拱拳问道。 第六十三章 神棍莫然与武痴少女   镖局的尚武、正直、正义、扶弱、助人的精神,指导着几百年来镖局的镖师们,前仆后继地追逐着自己的人生价值,有的甚至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哪怕是遇到再大的困难,再凶悍的敌人,他们从来不知道逃逸和后退是什么,他们只知道一点,人在镖在!   在强盗的眼里,镖师是一种从来不会屈服的人,在商人、雇主、弱者眼里,镖师永远是最让他们有安全感的人,镖师就是他们的腰杆子,镖师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只要有镖师在他们的身边,他们的生命财产就会安全,他们的生意买卖就会兴隆发达。   其实这只是外行人对镖局的一种表面认识。对于有苦说不出的镖师来说,他们心中常年祈祷的只有一个字:和。他们心中只有一个词:以和为贵。   因为他们看到了太多的厮杀和死亡,遇到了太多的袭击,见到了太多的流血,而他们的职责仅仅是保平安,所以他们不管处理任何冲突和突发事件,总是以和为贵,以和平解决、和气生财为主导精神,镖局也始终坚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神包括处理好与官方、地方、贼方的关系。   尽管在罗霸道等人看来对方就跟一文弱书生没什么差别,但罗霸道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没在荒郊野岭连山贼都看不上眼的地方遇到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说别的,就说说对方衣着。   绝对上等手工制作,样式与街市店铺卖的完全不同。   怪是怪,但绝对可以称得上独树一帜。   除了这个,那如雪般的白发以及奇怪的发型和红玉般邪异的双眸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罗霸道最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气质、眼神、站姿、衣服干净程度等等一些能够用来推断对方身份的细节之处。   仅仅几眼,他就可以断定对方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   不过那气质绝非普通的王公贵族能有的。   念及于此,罗霸道立刻下马,以表示尊重。   少女及其众人虽不解,但也没人跳出来唧唧歪哇,只是在心里暗自猜测对方的身份。   这时,那少年开口了。   “请问,能卖我一匹马吗?”   莫然深感庆幸,正为走路而烦恼的时候居然遇到了车队。   罗霸道眉头一皱,有些为难地道:“小兄弟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马匹,如果你是想离开这儿,我们有马车倒是可以顺路搭你一程。”   说实话,换成平日里他才没那么好说话,那些个山大王来了都得跟他客客气气送上几杯酒然后痛快地让开路。   做这行的,不光要有人脉,还得要有眼力见。   可他就是摸不透这年轻人的来历   “大伯?这未免太”   少女黛眉微蹙,‘冒险’俩字还没出口就被罗霸道扬手打断。   “这敢情好,那我就打扰了。”   莫然大喜过望,果然瞌睡送来枕头,自己骑马和坐马车这完全是不同待遇啊。   “哈哈,小兄弟快人快语。六子,为小兄弟腾个地。”   罗霸道大笑两声,接着冲着一个趟子手喊道。   “好咧!”   老大都发话了,哪怕心有怨言也不能表露出来。   名为六子的骑手立刻下马打理去了。   没办法,这批货物有点多。   趁着这点时间,罗霸道打算先摸摸底,想办法套出对方的来路,于是不动声色道:“恕我多嘴,小兄弟这独身一人跑来这荒郊野岭可不明智啊。”   他这话就等于是在问‘你懂不懂武功’。   莫然也是个人精了,哪能猜不出他的想法,故作无奈道:“唉,说起这个真是一言难尽啊。”   “哦?小兄弟不妨说说,我罗霸道自忖还算个人物,如果能帮的上忙绝对义不容辞。”   罗霸道拍着胸脯,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莫然很想对他竖起大拇指说:你特么感动了我。   不过这件事,罗霸道还真帮不上忙。   客套都不用客套。   “说来话长,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莫然实在不忍心打击对方,于是随口编造谎言。   要说他这演技也是溜得不行,硬是把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故事情节说得那叫个真。   连一开始对他颇有几分不满,沉默不语扮深沉的少女都被他这番扣人心弦的‘经历’迷住了。   在文学界流传着一句话。   叫做:读书人的事情能叫抄吗?   莫然也是发挥了这种厚颜无耻的精神,各种‘借鉴’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罗霸道听着听着算是懂了,敢情这位爷一点也不懂武功,只是从说书人嘴里听得心痒难耐于是一个人跑来这儿荒郊野岭寻访‘奇遇’。   他不得不为这位小兄弟的父母感到庆幸,庆幸这附近没有悬崖,不然可就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罗霸道虽然不懂中二病是啥,但他明显认定了莫然的公子爷身份。   先不说那气质,光是那谈吐和见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要是换成老九门的人,说不定鸟都不鸟。   但干镖局这行的,就怕的就是和官府朝廷犯冲突。   尤其自乾隆爷驾崩,当今圣上继位以来,各地叛乱不断,朝廷到处镇压起义军。要这个时候有人往镖局身上泼脏水,那麻烦就大了。   所以,哪怕莫然吹得天都炸了,他也装作没听到。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罗霸道哭笑不得。   那就是他这个宝贝侄女竟然被对方哄得一愣一愣的。   偶尔还表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把他吓得不轻。   这位姑奶奶在罗家可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要是一时想不开跑去跳崖那就日了狗了。   也不怪罗霸道如此忧心,而是少女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几趟家门,去了‘飞凤门’之后更是一年到头都在玩命的修行。   武艺,老太爷都不是她对手。   但人情世故方面连打下手的学徒都比她强。   如果她只是个武痴也就算了,但偏偏又特别耿直,正义感超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得就是她。   你说这哪敢放任她到处乱跑? 第六十四章 飞来横祸   6年放在大天朝,应该称之为嘉庆十一年。   自清兵入关以来的第五位皇帝嘉庆于去年镇压川、楚、陕的农民起义军,然,清统治力量也受到严重削弱。   刚继位那会儿,面对乾隆末年危机四伏的政局,嘉庆帝打出‘咸与维新’的旗号,整饬内政,整肃纲纪。诛杀权臣和珅,罢黜、囚禁和珅亲信死党。诏求直言,广开言路,祛邪扶正,褒奖起复乾隆朝以言获罪的官员。诏罢贡献,黜奢崇俭。要求地方官员对民隐民情‘纤悉无隐’。   不过天高皇帝远,安于现状的地方官员们岂会鸟他这套?   此局,已然无力回天。   莫然凝望着雄伟的城墙,暗自心想。   车队其余人和他相反,纷纷露出了轻松之色。   江宁县,到了这就相当于任务完成了。   这时,一抹白影翩然而来。   是名年方二八的绝色少女,体态修长窈窕,脸上戴着面纱,只能看见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外肌肤白净,头上扎着昭示还未出阁的少女发簪,与她极为般配。   罗翠莲,这是她的名字。   虽然就现代人眼光来看十分俗气,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   之所以俗气,是因为用的人太多了。   还有,莫然敢保证。在现代,绝对没有哪个魔术师敢对这个名字说三道四。   因为她是站在人类顶端的至高无上之‘王’。   说到欧洲的老魔王,魔术师第一时间总会想到东方的武林至尊。   因为只有她,才有资格和老魔王分庭抗礼。   百年后仅存的七位弑神者之二‘武侠王’罗翠莲,罗濠。   如今的她,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周岁的孩子。   那张脸始终缺乏情绪波动,说话也是冷冷清清的,就像后世宅男们口口相传的‘三无’。   至于认错人的可能性,基本上等于零。   据传,罗濠出身于武林名门的无法者一族,也就是与朝廷关系不深的武术世家。   但她那身武艺却不是来自家族,而是来自一个只收女性的正统门派飞凤门。在遥远的未来,罗濠的两大绝技之一名曰‘飞凤十二神掌’,便是飞凤门的秘传武艺。   “把这戴上。”   小手递过来一顶斗笠?   莫然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她的做法。   未来的圣教教主像是受不了莫然的迟钝一样叹了口气,淡淡道:“如果你想白吃几年牢饭的话建议你换种方法,留着这种头发,只会让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昨天因为没有经过客栈所以没关系,但这儿是江宁,八旗重兵把守之地,不想死就戴上,还有,用布把眼睛蒙上。”   “呃,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你看都没人注意到我。”   “……”   罗濠下意识张望四周。   城门口人来人往,为了避免麻烦,大伯还特地让她戴上面巾。   可是,却不见有人对莫然指指点点。   虽然衣服是换成了当下普遍的劲装,但头发和瞳色没有任何变化。   太奇怪了,这说不通啊。   难不成他也是方术士?可她并没感觉到咒力波动。   进城后,一行人自然是分道扬镳了。   不过离开的只有莫然一个。   “怎么样,小莲,摸清他来路了吗?”   神威镖局的分舵,院子里。   罗霸道啜饮了一口茶水问道。   被他唤作‘小莲’的绝色少女摇头道:“师门不知,但很有可能是方术士。”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白莲教的?”   罗霸道神情凝重。   白莲教可不是什么善茬,自明朝到现在,不知道掀起了多少次叛乱,不管哪个皇帝都把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统统将其斩头。   他们罗家虽是武林名门,但要是跟白莲教扯上关系,下场绝不会比其他人好到哪去。   “大伯不是早就心有计较了吗?为何还来问我?”   “这不是考验你嘛。以后你出门在外我也能放心。”   虽然被自个侄女噎了一句,但罗霸道反而笑得很欣慰。   “不过大伯为何认定他不是白莲教的妖道?”   罗濠不解地问道。   “直觉。”   罗霸道干脆答道。   “这不符合大伯的作风呢。”   “我什么作风?”   “还以为大伯又会啰啰嗦嗦说上一大堆。”   “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个臭丫头!”   就在罗霸道恼羞成怒的时候,莫然又开始考虑龍脉的事情了。   毕竟他离开日本来到中国就是为了这个,即便被吸入‘非现世之世界’的洞穴,又巧遇了少女时期的教主大人,也未曾改变他的初衷。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回到现代,也不是寻找爱莎夫人,而是想着如何找到龍脉。   爱莎夫人曾说过,龍脉会因地上之人而兴盛,因地上之人而衰败。   在现代,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有人烟的地方很难找到好点的灵脉,有灵脉的地方又找不到人。   这情况不可谓不尴尬。   然而天意弄人,莫然回到了嘉庆年间。   这个时候,人们还没想过对土地大动干戈。   更重要的是皇帝。   集一国气运于一身,真正意义上的中原之主。   不过龍脉是找到了,但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如何把龍脉的灵气凝聚在一起,形成‘红色果实’那样的结晶?   “看来得搜刮一下这个时代的道家秘籍了。”   莫然喃喃罢,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你们跟了我也有一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巷的拐角处半个人影也没有。   不过当他话音落下后,却忽然钻出了四五个人。   “鼻子够灵敏的嘛小子。说起来,刚才差点被你的小伎俩糊弄过去了,不愧是神威镖局出身,名门正派的秘法果然名不虚传。”   其中一人冷笑道。   小伎俩?   “有点意思,想不到连大骑士都能瞒得过的摩利支天真言会被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家伙看穿。”莫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哈?口气挺狂的嘛小子,哼,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群所谓名门正派的家伙,废话少说,先拿下这小子再问那批货的事情!” 第六十五章 摩利支天隐身法   神威镖局别院。   罗濠正在房间里静坐,她修炼的武艺跟江湖上的人不太相同,讲究的是性命双修,而不是招式与强身健体之法。   所谓性命双修,简单来说就是心境与内功。   承道家一脉。   所以说她是道姑也未尝不可。   不过飞凤门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什么不许成亲生子之类的。   她的母亲是飞凤门上代首席大弟子,也是如今飞凤门的掌教。虽然没有母传女的先例,但以她的资质,相信要不了几年就是下一代掌教了。   让精纯的内息(咒力)在体内构成一个循环。   藉此强化经脉骨骼、壮大内息,顺便通过静坐来打磨心性。   这便是‘行周天’。   即便在飞凤门也属于秘传之法。   以往运功时,总能排除杂念,做到心无旁贷。   然而今天她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武者的本能不断对她诉说着: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   “什么事?”   惊醒过来的罗濠沉声道。   “大小姐不好了,官府的人找上来了!”   “!”   让我们回到一个小时前,江宁县城东街口的小巷子里。   一伙来历不明深谙咒术的人把莫然给堵了。   说真的,他们这番行为要是被后世的魔术师们,尤其是是意大利结社几位大佬看到了,保准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个不怕死的逗比’。   虽说他们很勇敢,连蒙汗药都准备好了,甚至在不远处的某间暗房中还弄了许多刑具,打算从莫然口中挖出他们感兴趣的秘密。   不过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说说吧,你们是哪个堂口的?如何看破我的摩利支天真言的?”   莫然脚下稍一用力,那人就哀声不断。   “大、大人不不不大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脑袋让驴屁股给撅了,吃了熊心豹、豹子胆冲撞了您老人家,还望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放咱们兄弟们一条生路。”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是问你们的来路以及你们是如何算了,既然你听不懂,那就换个听得懂的来。”   莫然说到一半放弃了,摇了摇头收回踩在对方头上的脚。   “等、等等大侠,我说我说”   那人见机不妙,连忙改口。   不过晚了。   蓦然,火焰冲天而起。   一下子将这个人吞没了。   “啊!”   惨叫声刚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   火焰随之散去,而人已经灰飞烟灭了。   “接下来是谁呢?”   莫然转头望向其他人。   那些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此刻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今天出门真是没拜无生老母,结果好了吧,撞上这等凶神。   也不见对方念咒施法就活生生烧死一个人。   这般本事,教中的长老都有所不如。   自己活得不耐烦来居然跑来招惹这种人。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机灵点的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到莫然跟前连磕三个墙头接着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大侠饶命,小的这就如实招来。小的几人都是白莲教江南分舵的,得知飞凤门委托神威镖局押镖这便来了。也许您不知道,那飞凤门在武林中算得上最神秘的门派了,据说有着几百年的底蕴,什么秘籍宝物应有尽有,但这也只是传言当不得真。可就在前日,总舵发了个命令,要求所有人调查神威镖局押送的货物,好像是打算找一个年代特别久远的古董。不过人家神威镖局也是势大,咱们单单一个分舵根本惹不起他罗家,正愁无处下手的时候,您老人家就出现了”   “知道是什么古董吗?”   莫然忽然来了兴趣。   据他所知,罗濠乃是极为出色的方术士。   那么飞凤门无疑也是道家一脉。   那古董,会是什么秘宝吗?   “不不太清楚。”   那人咽了口口水道。   莫然笑容顿时敛去几分,没有立刻杀掉这人而是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是如何盯上我的?别说什么惹人注目,我自己施的术,我自己最了解。”   那人浑身一抖,哭丧着脸道:“是教中长老赐的法器,专门用来寻找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   莫然闻言,轻挑眉头。   ……   不出所料应该是‘寻宝’一类的风水咒具。   想不到白莲教还有这种好东西。   “东西在哪?”   “被、被您烧掉了。”   那人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莫然一时无言以对,敢情还是他的错咯?   “这个姑且不论,总舵为什么要找那个古董。”   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知道啊。”   那人摇了摇头。   莫然看向其他人,他们也沉默的摇了摇头。   好吧,看样子这些杂鱼知道的已经被差不多掏空了。   “那就拜拜啦,但愿你们可以投个好胎。”   ……   话音落下,炼狱之火席卷了整条小巷。   那些倒霉的白莲教徒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灰飞烟灭了。   莫然离开后不久,八旗兵马就将这条小巷围得水泄不通。   “启禀大人,虽然没能找到尸首,但确实有武林人士动手的迹象,被焚尸灭迹的不出意外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伙白莲教徒。”   “哼,死了就死了,反正截取到了他们的信鸽。通知下去,收兵,目标神威镖局。本官倒要看看是罗家人要怎么解释。”   一个小时后,莫然前往神威镖局分舵,却发现门口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附近围观的百姓都被官兵赶跑,连刚来的他也不例外。   “走开走开走开,再不走统统押入地牢。”   如果一般衙门的差役说这话,那百姓们肯定鸟都不鸟。   但换成八旗官兵那说这话,那就不同了。   说明这件事特别严重,稍一被牵连那就是灭门之祸。   所有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哪还敢继续看热闹?   莫然也假装离去,转个身的功夫就捏了个手印,身影一阵扭曲,旋即消失于人眼前。   摩利支天隐身法。这个不算高明的伎俩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第六十六章 交出解药   别院大堂。   “本官劝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东西交出来为好。若是有利于朝廷剿匪,必然是大功一件,本官定当上报朝廷,为汝等请功,若是不交的话”两江总督陶澍放下茶杯,拖了个长音,声音充满了杀气:“一旦被查出与白莲教有染,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此言一出,神威镖局众人不由脸色大变。   唯有罗霸道依旧泰然自若。   “陶大人明察,我等押运的货物乃是飞凤门所托。陶大人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想必无需我多嘴,还请不要被小人蒙蔽。”   “哼,飞凤门又如何?听说这门派只收女子,而历代白莲教的圣女皆为女子而且武艺高强,这里头有没有联系,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陶澍冷笑一声。武林正派又如何?他要的是功名利禄。   “陶大人可得慎言”   “放肆,我煌煌师门岂容小人诋毁!”   罗霸道还没说完,便见一女子从后堂闪身而出。   何等天姿国色,连那三分恼怒都透着别样的美态。   陶澍及其手下不禁一呆,   “莲儿休得无礼,还不赶紧回去。”   罗霸道皱眉斥道。   他这是变相包庇自个侄女。   要是换了其他长辈,这会儿准让罗濠给对方赔礼道歉了。   “等等。”罗霸道这一出声,陶澍顿然惊醒,调整好心情,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这位姑娘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罗翠莲,字濠,师承飞凤门掌教。陶大人,希望你收回刚才的发言,不然就休怪我逾越了。”罗濠虽然是大户人家出生,但说起话来口气却像个男孩子,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罗家的大小姐吗?”陶澍余光瞥向上座脸色难看的罗霸道,冷笑道:“罗二当家,本官这里有个好提议你不妨考虑考虑。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有着雄才伟略,再观此女,当得起‘只应天上有’之美誉,为何不送入宫中伺候圣上,你们罗家也能添个皇亲国戚的名号,日后生意欣荣、财源广进,岂不美哉?”   “!”   “住手莲儿!”   他话刚说完,罗濠就一掌拍了过去,不过却被罗霸道擒住手腕。   “……”   陶澍脸色有点苍白,某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的画面。   旋即,恨意大起。   竟敢当着手下的面让自己出如此大丑。   “罗二当家,你可真是教的好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   “不敢当。陶大人美意,我罗家心领,我这侄女您也看到了,桀骜难驯,送入宫中难免会冒犯当今圣上,所以还望您多多包涵。”   罗霸道拱手说道。   “抱歉,本官改变心意了。今天你们必须得把那东西和这女子交出来,否则我就命八旗精兵将你绞灭于此,来个先斩后奏。”   说到最后,陶澍重重一拍桌子,把茶杯都给震翻了。   “我看谁敢!”   罗濠美眸闪过一丝杀意,内息贯通周天穴脉,眼看劲力就要勃发而出,一掌拍死那王八蛋,却不想突然传来一声喝问。   有句话叫: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之前罗濠是这般,如今莫然也是这般。   唯一的差别在于,他是慢悠悠从后堂屏风走出来的。   “呃,喊得太大声了吗?其实我是替她喊的。”   莫然见众人呆愣地看着自己,若无其事地把锅推给了罗濠。   陶澍怒火中烧,想他堂堂两江总督竟然在这儿一而再三二三的被愚弄,当下就霍然起身指着莫然的鼻子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是!”   左右官兵应声上前。   莫然微笑不变,竖起三根手指,先是弯下一根手指。   “三。”   众人不禁一怔。   俩官兵互相交换眼色,加快步伐冲上去。   “二。”   莫然禹步之精湛天下罕见,步伐稍一变幻,那俩官兵就扑了个空。   “一。”   弯下最后一根手指。   莫然头也不回,却见那俩官兵忽然脸色一变,手捂着肚子躺倒在地。   没等陶澍发怒叱问,大堂外冲进来一人。   “不好了大人,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   陶澍真是快被这些不成器的手下气的肺都要炸了,看看人家的武师,再看看自己手底下这帮‘八旗精兵’,他都感觉脸上在烧。   “外边忽然有上千百姓中毒昏倒,抱着肚子哀嚎不”   那人说着说着,不经意间看见地上躺着的同伴,顿然脸色大变,下意识拉开距离,指着他们道:“就、就像他们这样……”   “嗯?”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不由集中在了莫然身上。   “你们看我干吗?又不是我下的毒,而且,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自己吧。”   莫然无辜地摊开手道。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注意到他手上有东西。   神威镖局的武师们觉得那玩意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不知阁下此言何解?”   罗霸道皱着眉头拱手问道。   他已经不敢乱叫什么‘小兄弟’了,现在任谁都看得出莫然不简单。   外边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院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然而,这家伙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儿   “哝,你看。”   莫然指了指右手边那帮武师。   “嗯?”   罗霸道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紧接着就脸色大变。   脸色大变的不光是他一个人。   还有那帮武师。   “哎哟,我的肚子啊。”   武师们全都这样哀嚎着,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挣扎。   “!”   罗霸道和罗濠的第一反应就是运转内息,试图找出体内隐藏的毒素,然后将其排除体外。   不过却没有任何收获。   没等他们安下心,罗霸道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好像钻心蚀骨一般,脸色煞白如纸,额前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大伯!”   罗濠急忙扶他坐下,同时灌输内息助他驱毒。   可是却被罗霸道拒绝了。   “这、这不是毒,别白费力气了。”   他咬着牙说道。   虎躯都在颤抖,可见忍得有多难受。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澍再度失去了冷静,原因是那个汇报情况的官兵噗通一声倒在了他的面前。   如今大堂还站着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不,是两个。   “我”   陶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疼得眼白一翻竟然晕死过去了。   罗濠抬起头望向悠然自得的莫然,冷声道:“交出解药。” 第六十七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认为是我搞的鬼?”   莫然有点惊讶的看着脸色不善的绝色少女。   “不,一个人是否撒谎我能分辨的出来。我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你,但你肯定知晓事情关键。”   罗濠难得做出了解释。   “不过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莫然话一说完就后悔了,为什么?因为罗濠冲他下跪了。   “等等等等等!”   就像火烧屁股一样赶忙闪到一边。   “你给我起来。”   “?”   罗濠不解地看着他,搞不明白一向高深莫测的莫然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下跪好吗?其实下跪也可以,但你别冲我跪,我会夭寿的。”   莫然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头疼般的揉了揉太阳穴。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期的罗濠这么难搞。   单纯得就像一朵小百花似的。   不过这干练的作风还真是贯彻始终,直到百年都没变化。   “既然如此,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就算你要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住口!什么时候轮的上你来做主了!阁下若能出手相助,日后我罗霸道任凭阁下差遣。”   罗霸道强忍着疼痛说道。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人换所有人,不愧是二当家的。”   莫然摇头失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救,我是不会救,因为你们要懂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连我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人不死。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你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不管怎么说,罗家都算欠阁下一个人情,若是我罗霸道撑不到最后,那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那就好,我还真怕被你们家这位千金大小姐盯上,那我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一想到被某教主天天追着屁股后面打,莫然就有点不寒而栗。   “哼!我才没有那么不明是非。”   罗濠鼓起脸,撇过头。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有缘再见。”   莫然起身离去。   神威镖局门口。   “哇哦,好壮观的场面。”   莫然啧啧出声,地上躺着几十上百人,搞得他都没踩的地方了。   “情况果然很严重。”   身后传来清冷的低语。   “你跟过来干嘛?”   莫然扭头看向那位大小姐。   “不放心你一个人。”   罗濠淡淡说道。   “你肯定不是看上我了,我敢保证。”   莫然十分笃定地说道。   “看上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怕你办事不利,所以特地来帮忙的。”   罗濠直截了当地说道。   虽然这话有点小伤人。   “我就知道。”   莫然摇了摇头,要是换成其他妹纸,他还会怀疑‘这不是傲娇’,但对象要是罗濠,那基本就没这个可能了。   “对了,你手里拿着的是我们飞凤门的东西没错吧?”   离开江宁县城后,罗濠忽然问道。   敢情她现在才注意到。   “怎么?想夺回去吗?”   “你其实很讨厌我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   莫然被罗濠说得一愣。   “不是讨厌我的话,那就是你这个人本性多疑,像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记得在曹魏时期”   罗濠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长话短说好吗?”   莫然打断道。   “真是无礼,不过算了。总之这东西就暂时放在你手上,不出我所料,这东西就是事情关键吧。”   罗濠白了他一眼,随口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莫然也不和跟她一般见识,扬了扬手上的匣子。   那匣子通体漆黑,表面有龙凤雕纹。   不大,半米左右。   像是用来盛放书卷、名画、珠宝之类的器物。   “飞凤匣,防止灵物的灵气外泄的东西。”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里头的东西。”   啪嗒。   罗濠忽然停下脚步,美眸灼灼看着他。   “你打开了?”   “好奇心使然。”   莫然耸了耸肩。   “我知道原因了。”   罗濠深吸了口气,表情变得很是凝重。   “你,见过神吗?”   “神?”   莫然想问你指的是哪种神,罗濠却抬头仰望天空,仿佛在眺望那彼端的‘天界’,唇齿微张,声音悠扬:“上古时期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至今也没有个准确定论,但有一点可以断定,那就是神是存在的。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师门确确实实拥有上古遗留下来的神物,你手上那也是其中一件。”   “你说这个?”   莫然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东西。   “你怎么又打开了咦?奇怪,怎么可能?灵气哪去了?”   罗濠脸色一变再变,夺过他手上那物,仔细端详起来。   “别找了,灵气被吸走了。”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着,歪着头道:“没看错的话,那是与太阳、火有关的神格使用过的圣遗物,不过终究比不上魔导书之类的东西,充其量只是蕴含着神力的宝物,一旦真正的所有者出现了,自然也就失去力量了。”   罗濠手上的东西既不是什么天才地宝,也不是神具,更不是记载了深奥知识的魔导书,而是一截焦炭般的木头。   “你的意思是说,神降临了?”   罗濠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然怎会一整座城的人都出现倒下了?就算是瘟疫也没那么快的传播速度。比起这个,你该告诉我这截木头的来历了。”   莫然现在手头上的底牌有好几张,其中最好用的莫过于韦勒斯拉纳的十化身之战士。当对作为对手的神的知识有详细认知的时候,可以以言灵来变化黄金之剑进行攻击。以神作为对手的话相当于最强之盾与最强之剑,不过持续使用的话,消耗是跟实际的剑是一样的。连封印campione的权能都有可能做得到。在发动能力的期间,身体能力得到提升,同时会拥有洞察神的本质的眼力。   了解不够深入,就不足以斩裂对方的神格。   所以,在开打前就得做到‘知己知彼’。   罗濠的答复也没让他失望。   “这截木头叫做‘燧木’,是天皇燧人氏钻木取火用过的灵物。如果神真的降临了,那无疑就是燧人氏。”   不过才一说完,罗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话说回来,你好像对神也有着相当之深的了解,完全不为我的言语所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六十八章 祝融   头发也好,瞳色也罢,彷如与生俱来,给人一种和谐融洽的感觉,但哪个中原人士会像他这样?刚见面那儿,穿着打扮、发型、举止等等仔细一想,怪异之处多的不能再多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   是因为不值得在意吗?显然不是。   如果干走镖的都像他们这样迟钝,那山贼们可就吃香了。   归根结底,原因绝对出这个人身上。   罗濠心想。   “我啊,我是一个探索者。也可以说是一个探险家,越是神秘的事物,我越是向往。或许正因为这种兴趣,我才会出现在这儿。”   莫然半真半假地说道。既然回到了过去,那就说明自己的存在=蝴蝶,不管怎么做都会引起一阵风暴,区别只在于规模大小。   历史会不会被修正,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决不能影响罗濠的人生。   一个不慎,导致未来被篡改,那么他努力追逐的那个人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就在这时,气温突然变得很不对劲。   像是把人丢到了微波炉里面一样,几乎要令人窒息的闷热感来得毫无征兆。   “嗯?”   “这是?”   两人不分先后屏住呼吸,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莫然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不过下一刻,他猛地扭头看向森林深处。   原本翠绿的树木渐渐被红光照亮,继而化为灰烬。   连火苗都看不到,光是温度就足以把树木溶解   不足半分钟,神现身了。   迈着从容的步伐从森林深处走出来,所到之处,犹如雷电落下一般,地上出现一条焦黑的‘道路’,两边树木消失一空。   仅仅存在于此,就清空了周围一切。   莫然只能联想到‘太阳’。   “想不到还有闲杂人等在场,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   腰间系着战裙,脚下穿着草鞋,身上裹着一件毛绒绒的皮貉。   皮肤黝黑而粗糙,头发乱糟糟的。   是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但他精悍的面容却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印象。   此外,明明身上没有半点与‘红’有关的颜色。   可是一眼看去,却好似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就像是的,就像佛陀脑后佛光。   莫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神力的显化。   ‘持久’、‘光明’这类与火、原始民族有着深切渊源的寓意。   仅凭这点,加上罗濠手里的燧木就能知晓他的名讳。   “燧人氏,不,应该说祝融才对。”   莫然露出了清澈的笑容,只有在面对战斗的时候,他才能做到心无杂念。   “挺普通的形象啊,稍微令我有些失望。”   燧人氏之名始于古代传说,其事迹是‘教民钻木取火’,这   一技术发明,使得人们不再依赖天然火取得火种。‘燧’字表示取火工具,现代一般指燧石,互相摩擦可以击出火星。   在先秦时代主要是指的是钻燧取火,也就是用一个木棒快速研钻另一木块生热最终而成火的行动。其实遂、隧、燧、邃四个字同音,都与‘贯通黑暗’意义相关:遂表示完成,其本义相当从黑暗的隧道中走出来,有豁然开朗的意味,如遂心、遂愿等。   隧就是开掘隧洞,隧道中当然黑暗;燧是在木块上钻洞,目的在于取火,邃指空间或时间的深远,如同在隧洞中一样,难以辨明前景。从这些同音字中可以看出,远在没有文字的时代就已经有了燧人氏的传说故事。‘燧人氏’这个名字本身恰恰自述了钻木取火这一伟大发明。   而祝融之名,亦不代表某位神,而是从官职衍化而来的一种象徵。   说是火之信仰也不为过。   在古语中,‘祝’是持久,‘融’是光明。   从燧人氏(取火)演变为祝融(燃烧),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趋势。   “哈哈哈哈,那可是抱歉呐,我虽是神,但我更钟爱‘人’这个身份。”   祝融的笑声持续时间很短,似乎想起了令自己不快的事情,眯起双眸,语气也变得低沉。   “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言,如今人们的发展出乎意料的缓慢,就像有才者都死光了一样。话虽如此,我也很清楚不是这个原因所导致,真正的原因是战争,不停的争斗不断的争斗,不去考虑如何让人们幸福,只会一味的压榨、利用、挥霍。”   说到这,猛地拔高声调。   “人们是无辜的,该被痛恨抹杀的是这个国家本身。我即为人祖,便无法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人们走向深渊。故而,我要毁灭这个国家,让人们迎来新生,让民族真正强大起来。与‘天’抗争的义士,曾经的袍泽啊,若你还念及旧情,就不要试图阻拦我。”   “这么说来,城中那些昏迷不醒的百姓果然都是你下的手?”   莫然瞥了眼神情冷冽的罗濠,开口道。   “仅是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罢了,我不想让他们站在我的对立面,故而动用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神力。”   祝融神色不变,在他看来这种做法可以说称得上‘贤明之举’。   不过,罗濠却冷哼一声道:“你让那么多无辜百姓陷入痛苦,仅凭一句话就想揭过吗?”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此言大善。”   “无耻之人,说到底只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在作怪。”   “世人冷眼与我何干?如何,义士哟,要阻拦我吗?”   不理会快被气爆了的罗濠,祝融把话题抛给了莫然。   “当然要阻拦,因为你是我‘放’出来的,此事得由我来负责,死多少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能不能杀了你。”   莫然笑着道。   “果然”   祝融摇头苦笑。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逆天之人又岂会放过活在天上的神,此仇非冤仇,而乃夙仇。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终于到了这一步吗?   莫然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你还不走吗?”   “我罗濠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他让大伯如此受苦,我又怎能当做没发生?”   尽管面对的是神,但罗濠却表现出了后世魔术师们所不具备的无畏。   “说得好,不过还算了吧,以后你还会有机会的,这家伙就让给我吧。也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未来将你赶下王座之人的实力了,免得我到时候打得太无趣。”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莫然的手搭在罗濠肩上,暗自发力,将她抛出十米开外,紧接着招出魔枪   乒!   战斗,打响了! 第六十九章 未来的自己   祝融用的兵器是与贞德那柄圣旗相近的火令旗。挥舞起来,掀起滚滚热浪,像是要把人活生生烤干一样。   火借风势据说火攻这一战法也是祝融开创的。   再加上旗子完全被他当成了长兵器来用。   莫然只觉得皮肤上传来阵阵灼烧感,当下毫不犹豫使出了最拿手的密教真言。   “水天归命!”   “吃我三昧真火!”   祝融突然口吐烈焰,转眼间便形成了滔天火势,给莫然来了个包饺子战术。   深红火焰席卷八方,连森林带大地都一股脑的淹没其中。   所幸罗濠轻功过人,没有被波及到。尽管如此,等到火势平息下来后,方圆十里已经化为焦土,这破坏力绝不比什么洲际导弹、宝具解放来得要差劲。   “……”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罗濠目睹这一幕依然不禁倒吸了口冷气,现在的她还不是弑杀好几柱神,并且武艺达至化神之境的武尊,仅仅是习练武艺不足十年的女侠罢了。   对付一般人,哪怕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都不虚半分。   然而,神就不一样了。   祝融这一手不仅给她造成了极大震撼,也彻底粉碎了她对力量的认知。   “此乃无可超越之极速!”   悠长的言灵声响彻天地。   轰!像是塌方一样,远远可见一阵尘土激扬。   肉眼无法捕捉到的身影冲向了手持火令旗的火神。   “大鹏鸟的神通吗!?就让我来会会第一飞禽的翱翔之神力!”   只见祝融猛地一跺脚。   祝有祭祀之意,因此他也有山神的神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此时此刻,在莫然眼中他就像与大地融合一体似的。   但他的动作却不曾停止。   如果对方是一座山,那么他一柄斧子!   神速状态下,视力得到了强化。   相当于百倍的动态视力。   加速、加速、加速、加速   没有无懈可击的防御,也没有绝对无敌的防御。   一定存有破绽,如果没有破绽就自己来创造!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快!   “你!”   祝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双眸充满震惊。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不是单纯的极速,而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神速!   从眼前突兀的消失,再到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身后,最好一枪刺穿自己的身躯,明明感觉得到却反应不过来。   何等可怕的逆天之人,本以为只是篡夺了其本应有的神力,却没想到是长江后浪,脱胎、并超越原先的姿态   不过,即便如此。   “想要打败我还早得很呢!”   祝融很是硬气地抓住了穿透胸膛的魔枪,要是换成其他的神,就算不死也重伤。可他不一样,他不仅是火神,也是南海之神。   并因为是火攻开创者的关系,神格中有多少参杂了点战神色彩。   说到战争就是剑!说到火,就是锻造!   如果上述成立,那么水便是冷却。   “我乃‘钢’!无坚不摧之钢,不死之钢,自土而出,锐金之体!”   祝融高呼言灵,用劲过度额头青筋暴起,表情甚为狰狞。   “什么?”   莫然只觉得一股锋锐之气顺着枪身钻入奇经八脉,继而大肆破坏,当下喉咙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他全然不顾,肩膀狠狠撞向祝融的背部。   八极拳之铁山靠,这一门具有相当传奇色彩的技艺于百年前的如今再现!   以用劲之法催动咒力,乍看只是用力一撞,却爆发出了不亚于高速行驶中的轿车的冲击力!   祝融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顶飞了。   不过有着‘锐金之体’护身,伤害几乎等同于零。   他本不是钢之系谱的神,而是强行把自己‘锻造’成了钢之神。   尽管认识到了这点,莫然还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韦勒斯拉纳的十化身不存在次数限制,但使用条件还是比较苛刻。尤其是黄金之剑,他对于祝融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既然如此,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莫然勉强压下体内伤势,轻声道:   “归命普遍诸金刚,火界王神!”   如果说不动明王是大日如来的忿化身,那么火界王神就是他莫然的忿化身。   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的人型轮廓,非常非常的庞大,仿佛要触碰到云彩一般。无法成形的巨大咒力,彼此汇聚着,完全由红莲业火构筑的巨人连面貌都看不清,但它身上却有着‘金刚尊’的法力所形成的铠甲。   这算是他的一大王牌,不过此时的用法却和以往不太一样。   巨人的身影突然越缩越小,最后化为一件‘战衣’。   红莲之火构筑的战衣。   “秘仪吗?了不起的睿智,能够延续古老知识的大有人在,可是开创新知识的人却少之又少。”   祝融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虽说刺伤他的是被诅咒了的魔枪,但他归根结底并不是‘人’,从使用言灵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钢’,或者说是一座铁山。   被打碎、被挖开亦无妨。   因为土生金、火炼金、水冷金、金成‘钢’。   只要这条循环不断,他就是不死不灭的。   “然而,不断多么优秀的铁匠面对超出自身之力的‘火’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作品被融化。”   莫然手中的魔枪也燃烧了起来。   火焰枪?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祝融挥舞着火令旗发起猛攻。   这次挥出的不再是滚滚热浪,而是神力显化的三昧真火。   在罗濠看来,双方就像两个太阳在碰撞,每次碰撞都比火山爆发还要可怕。大气憾鸣,大地震动、崩裂,天地化为熔炉,万物无一存活。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尚未抛弃那份纯真的少女喃喃自语。   对武艺、对力量的认知被毫不留情地踩碎。   一瞬间,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彷徨感。   她虽是女子之身,但对力量的渴望却远超常人。   不正常?是的,不正常。   女子就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明白,也认真去学过为人妻应有的手艺,女红厨艺等等无所不精。   如果不接触武艺的话,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然而,不说祝融,单说莫然,那个少年的表现令她无法释怀。   到底动了怎样的念头,谁也不知道。   唯一昭然若揭的是,她那颗武者之心燃烧得愈发旺盛。   看向莫然的目光无比炙热,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第七十章 商议   意大利,米兰。   《赤铜黑十字》总部大厦。   “就是说,要再一次打开爱莎姐的通廊会很困难么。依然还是那么爱给别人惹麻烦的人呢”   感叹地这么说着的人是圣拉斐尔。   因其艺术般的剑术而被比喻为文艺复兴时期那位著名画聖的女骑士凝视着手上一叠以英文书写的文件。这是格林尼治贤人议会以‘投函’的魔术从英国送来的东西。   上面记录着爱莎夫人那可怕的权能。   “但不管怎么说,我等都必须要将‘王’救回来!”   莉莉娅娜铿锵有力地说道。   “呐,莉莉,你有这份决心是好事,可是仅凭我们是很难办到的,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艾丽卡扶着额头,无奈地看着童年挚友。   “我有种预感,视满月的程度,也许依靠魔女和妖精博士的术式就足以打开‘通廊’。不过就算如此,也必须聚集几十位实力人士才行。”   可恶。莉莉娅娜咬着嘴唇,拳头咚地一声砸在桌子上。   “话说回来,‘王’是怎么见到爱莎姐的?据我得知,‘王’不是一直都在日本吗?为什么突然跑到中国去了?”   圣拉斐尔不解地问道。   “这个啊。”   莉莉娅娜和艾丽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大概在三天前吧,‘王’好像要找什么所以去了中国,从香港陆家传来的消息显示,‘王’抵达上海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成都的青城古山,貌似就在那儿遇到了爱莎夫人。总之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已经晚了,爱莎夫人和‘王’都被吸入那个通廊,只留下了雅典娜一个人。根据雅典娜的供述,‘王’是受爱莎夫人所托关闭通廊,可是他的做法错了,不仅没能关闭、摧毁通廊,反而使得通廊暴走。事情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做出详细解释的艾丽卡。   谁让她是专门负责这块的。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从不知名的时代,将‘王’带回来。”   莉莉娅娜喃喃道。   “怎么了莉莉?在为自己不曾尽职尽责而感到惭愧吗?”   艾丽卡一句话就拆穿了她的想法。   “是的,对于身为‘王’的骑士并立志成为宫廷首席的我来说,这是绝对无法抹去的污点。”   “啊哈,其实你可以不用在意。‘王’想必在离开前就做好了万全的思想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事,对那人来说都是有趣的挑战。这乐观精神比之萨尔巴托雷卿也不遑多让,如果真的在意得不行,等‘王’回来再负荆请罪如何?”   “狡猾的母狐狸偶尔也会提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嘛。”   不知为何,说到‘请罪’的时候,艾丽卡眼神颇为玩味,但一心挂念莫然的莉莉娅娜未能察觉这点,反而深有感触的表示赞同。   “咳,打开通廊需要大量准备,虽说无需担心那位大人,但拖得太晚,也许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圣拉斐尔轻咳一声道。   自从莫然镇压七大结社,她就没过上一天平静的日子。不过好在几年前就把保管大卫表彰之书的使命甩给了自己徒弟萨尔巴托雷,被艾丽卡和莉莉娅娜拉壮丁也没什么怨言。归根结底她还是意大利联盟的人,所以也算是莫然麾下臣子。   论起对弑神者的了解,她绝不在保罗·布朗特里、露库拉齐亚·佐拉以及贤人议会诸位长老们之下。   甚至可以说,她和‘旧时代’的三位弑神者关系相当不错。   “所以,情报是必不可少的。“既然是议会,那就应该会握有关于爱莎夫人某些非公开的情报,所以就试着提了请求看来真是做对了呢。”   莉莉娅娜边喃喃地说着边将目光落在文件上。   她们正坐在干部专属待机室。手上都拿着从贤人议会送来的书物。听闻事情的元凶是爱莎夫人,于是莉莉娅娜就向格林尼治请求支援。   能够打开连接过去与异界之门的‘妖精境之通廊’。带来治愈或是死亡的生或死。魅惑的权能女王之咒缚。以及幸运圣者的恩宠、不思议的国度之剑   单是贤人议会所掌握到的可怕权能就有着数个。   “话说回来,那些顽劣的家伙竟然会把珍视的研究报告提供出来。这是只有准一级会员以上的老爷子们才能阅览的吧?”   ……   “这都是多亏于和那边的原议长有所交情的缘故。”   圣拉斐尔耸了耸肩说道。   她指的是公主·爱丽丝。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们也许不曾听说,但此刻却有了切身体会。   就在圣拉斐尔话音落下的刹那,门外传来一阵谈话声。   “呐保罗。我怎么觉得你对和我的再会完全不感到高兴呢。希望这是我的错觉就是了,难道说被我说中了吗?”   “怎么会。完全没这回事,公主。”   对于稍带些不满的贵妇人之声,充满男子气概的美声恭敬地回答道。   ……   “与你的再会对于我你的骑士保罗·布朗特里来说除了幸福就别无他物了。不过,我也会有这种想法。”   边以符合艾丽卡叔父身份的优雅措辞说着的同时,骑士中的骑士也稍带些不快地表示出意见。   “期待高贵的公主做出的行为举止可以更慎重而且有所节制,这绝对算不上骑士所不应当的行为吧。”   “嘛。说得我好像是个爱捣蛋的小孩子一样呢,保罗你还真是的。”   “那我就单刀直入了。公主,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您亲自前来吧?”   “这种说法才是莫名其妙哦。明明是这样危险的状况,每次熟人陷入世界危机之际,就这么坐视不理什么的,对于我来说是办不到的。不问世事才是人世间最大的恶德,我得对你重新认识才行呢。”   “无谓的好奇心也可说是扰乱世间的的元凶之一吧。”   “保罗你真是的,脑袋还是那么死板。”   “请让我对此理解为是对我的赞扬,爱丽丝公主。”   一头美丽的白金色头发的公主,以及彷如大卫像般强壮的骑士到来。   爱丽丝一身浅灰色的皮毛大衣搭配黑色的紧身裤,脚上一双青色的长筒靴,保罗·布朗特里则是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不过上衣脱了下来以左手拿着,领口上的领带也稍微松脱着…… 第七十一章 东皇太一   “诸位好久不见啊。”   来人以优雅的姿态打招呼。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问候。   “公主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艾丽卡有点惊愕。   “现在正有两位campione在过去的时代旅行,什么时候会引发历史的改变也并不可笑。可谓是相当严重的事态耶。”   话虽如此,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她亲赴前线。与其说是担忧,倒不如说是单纯的好奇心在作怪。   真是个爱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众人不禁心想。   “比起这个,通廊那头的状况你们了解吗?”   爱丽丝公主突然转换话题。   “仅凭我的灵视,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距离现代不远,但具体是哪个世纪就不知道了。”   莉莉娅娜颇为懊恼地回答道。   这里最擅长灵视术的,除了爱丽丝以外就只有她了。   同样是魔女,艾丽卡只擅长练铁术。如果把莉莉娅娜比作地母神,那么艾丽卡就是钢了。   所以她们两人的关系才会那么恶劣。   “这个无需担心,那两位现在所处的时代大约是一百九十年前,地点嘛,依然是中国。”   爱丽丝满不在乎地说道。   “一百九十年前的中国,好像是一个叫乾隆的皇帝所统治的时代吧?”   艾丽卡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她以前和香港打过很多交道,对中国文化、历史的了解程度不亚于一般国人。   “不,你说的那个皇帝已经死了,继任者是他的儿子。不过怎样都好,重要的是打开通廊。”   “不过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莉莉娅娜纳闷地问道。   虽然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不过她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人跟我说的,在我出门前投了封信给我,说是自己的宝贝徒弟被愚蠢的罗刹女陷害导致陷入危机,请务必尽快将他带回来嘛,字里行间都能够让人感觉到那位执笔者的坏脾气。”   爱丽丝公主边说便从随身携带的提包掏出一封黑色的信件。   “!”   莉莉娅娜心头一震。   恍惚间,一双彷如洞察世间一切的双眸从眼前闪过。   “涅槃的觉者,不朽的化身。”   “嗯?莉莉娅娜也‘看到’了啊?”   爱丽丝惊讶地看着她,旋即目光扫过众人,扬了扬手上的信。   “正如你们所见,那位大人的师傅都着急起来了,再耽误下去指不定会出现意外。因为这可不仅关乎到那位大人和爱莎夫人,还有一位‘王’呢。历史不容篡改,但‘王’并不在历史修正的范围中,所以我想我们有必要先去见一个人。”   十八世纪早期的中国还不叫中国。   那是被嘉庆皇帝统治的中原大地。   在江苏江宁县南秣陵关附近有座山叫做凤台山。   据说曾有凤凰栖息于此,是真是假无人可知。然而,就在今天,比之凤凰亦不遑多让的火神与篡夺明王业火的弑神者在这儿大打出手。   神话般的战斗。   火令旗卷起滔天火海。   陨石般的身姿自如穿梭于火海当中,枪如豪雨,不断刺向执旗手的周身要穴。   “喝!”   祝融转身挥动大旗,地面顿然轰隆作响,无数巨石冲天而起,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吾乃最强,并手握一切胜利之人。无论人或恶魔面对一切敌人皆挫其敌意之人,我必击垮任何阻挡于前的敌人!拥有闪耀黄金之角的牛啊,给予我援助吧!”   莫然发动了十化身之雄牛。   不进反退,冲向那滚滚石流。   一记横扫千军,那携裹着的气浪便把所有石头轰飞。   “为了胜利,快来到吾的面前!不死的太阳啊,请赐予吾闪耀的骏马。”   韦勒斯拉纳的第三个化身白马。   自古‘马’便与太阳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坐着马车,由东向西行驶的太阳神这在很多文明中都被很普遍传承着。东方、印度、北欧、中国、巴比伦都无一例外。   希腊的阿波罗也是这样。   跟他一样的还有波斯的光明神密特拉,也传颂着相同的神话……   那么,侍奉密特拉的韦勒斯拉纳化身为白马,搬运着太阳也不无道理。   莫然话音落下的刹那,从地平线升起一轮日光。   “希律律律!”   马长嘶,火炽白。   惩戒罪人的天火连人带地一块吞没。   “太阳之火吗?哈哈哈,正合我意!”   祝融长笑着,丝毫露出痛苦之色,仿佛对他来讲这只是饶痒痒罢了。   不仅如此,将大地融化的天火竟然被他吸入了身体当中。   “啧,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莫然歪了歪嘴角。   “哦?已经被你看穿了吗?”   祝融轻挑眉头,有些惊疑不定。   “什么看穿不看穿的,说来说去这不就是华夏神话的风气吗?反复祭拜同个神,又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个神的正统信仰而篡改部分传说。正如你是燧人氏又是祝融一样,不,不仅是祝融,你也是灶神。”   莫然瞥了眼远处的少女。   “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让整个城的人倒下的。尽管从神的立场来讲,这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太奇怪了,那种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就像吃错了东西似的,或者是也可以是用中毒或瘟疫来解释。然而那个少女却没事,这只能说明她与常人有着决定性的差别,正因为这个差别才能够活蹦乱跳站在那儿。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呢?我想不出意外,真相是五谷杂粮吧。”   中国是信奉多神的国家,在中国古代人们信奉的众多神灵中,灶神在汉族民间的地位是最高的。早期的灶神产生于人们对火的自然崇拜,到了汉代,祭灶又被列为大夫‘五祀’之一,并且灶神也被人格化,并被赋予监察人间罪恶,掌握一家寿夭祸福的职能。   “但这个职能对于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祝融,既不是祝融也不是燧人氏,更不是其他,而是三位一体的天皇。我之前就想过你也许和太阳有关,所以试探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除了祝融、燧人氏这两个位格以外,你的第三位格是东皇太一。”。 第七十二章 决然   东皇太一是《九歌》中所描写的天神,是战国时期楚国人祭祀的最高神,主宰天空星辰。   东皇太一实际上就是楚人称上帝的别名。‘皇’是最尊贵的神的通称,相当于基督教的上帝。   ‘太一’的意思是说神道的广博无边。   楚人以‘太一’称上帝,正如后来道家称天尊为‘元始’一样,都是对某一问题所表现的抽象概念。天神本来无所不在,之所以称之为‘东皇’,则因为他的祠宇所在。   至于楚人为什么要为上帝立祠于楚东。   是因为天从东方破晓的缘故。   破晓亦为打破黑暗的第一缕光明,即是燧。   而祝融则是楚人信奉的最高神。   因此,太一是祝融的别名,祝融的本名又为燧人氏。   太一氏成为神名永载史册,其作为人的一面湮没在漫长的岁月中,然而从其至尊的地位和作为‘道’的代称,不难想见太一氏的非凡作为。   同样是三位一体,但不同于雅典娜的三种属性。   雅典娜从一开始就是神,但燧人氏却不是。   他一开始仅仅只是个人,不过因为‘祖先崇拜’的古老信仰被神化成了火神祝融,接着又被楚人奉为执掌日月星辰的至高神东皇太一   没错,他不是太阳神,而是至高神。   这是中国独有的‘天地人’神格。   莫然对中国神话了解颇少,但神话这种东西本质上都一样,用艾丽卡的话来讲就是‘你抄我我抄你,这个是他那个也是他’。   恰好,他知晓屈原的《九歌》,《九歌》基本上是以确实存在的神灵为原型,也就是说,因为有这个信仰,才会有《九歌》。   并不是‘本故事纯属虚构’的小说诗歌。   《九歌》第一篇就是‘东皇太一’,作者屈原又恰好是楚人而祝融又是楚国人公认的始祖。   之前说过,祝融不是个人名,而是一种头衔,或者是‘图腾’。   换句话说,所谓的始祖还有另外一个本名。   “尊贵无上的至高神降格成火神再降格成灶神,你的人生也挺让人同情的。”   “我本是人,这一切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所求只为天下苍生,若你还心存良知,就不该被眼前的争斗蒙蔽双目,狂气只会让人愈发沉沦,到最好连后土大地也不会容忍你的存在,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没用的,你的所作所为到最后只会被抹消,终究不过是一场徒劳罢了,你的眼光应该没有那么短浅才对。”   “那又如何?”   燧人氏反问道,口气冷静得仿佛在问人需不需要空气这种愚蠢的问题。   “所以说,那又如何?”   “到头来是失败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放弃吗?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发生吗?就可以对此置之不理吗?就可以让自己安心吗?”   他越说越激动,身躯都在颤抖。   “就算这是历史,就算这一切本该发生,本是自然演变的过程,我也无法接受!你也是逆转命运掌控宿命的胜利者,连这种浅薄的道理都不明白。”   “……”   莫然头一回被说得无言以对。   他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要不明白的又如何活到今天?又如何能站在这儿?   “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失败?啊,这种觉悟我早就有了,即便你不出现,也会有其他人来阻止我,但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面对自己过去的同胞,那只会令我更加痛恨现状,让我彻底失去期待,让我坚定了用自己这双手来扭转一切,使国家,使这个民族真正强壮起来的决心!”   祝融手一用劲,火令旗没入大地。   “多说无益,手底下来见真章吧!”   确实。   莫然深吸了口气,压下躁动的心情。   这里是非现世的领域,幽界。   是比起物质而言精神和灵体更为重要的异空间。据说日本的咒术师们称其为幽世,而中华系统的道士们称其为幽界或是幽冥界。在波斯咒术里则是称之为灵魂世界,希腊神秘主义里则是理想界等等。   吞下事先调配的秘药,莉莉娅娜和艾丽卡跟随爱丽丝公主来到了幽界。   公主没有对自己使用,恐怕是因为没有这种必要吧。   病弱的公主·爱丽丝在外出的时候似乎不是用身体而是将灵体送到‘外面’。莉莉娅娜她们眼前的公主说到底只是个分身,是像幽灵一样的东西。灵体对适应幽界不存在问题。   “我们要见的人,果然是在幽世吗”   “是啊,见到人就明白了,我们快走吧。”   回答了艾丽卡的问题后,公主闭上眼睛。周围的环境马上就改变了。   洞窟的中间矗立着佛像,是个会让人联想到印度石窟寺院的地方。   和地上有所不同,在幽界旅行不是靠脚而是靠精神移动。如果是习惯这个世界的魔术师,只要想象要去的场所就能做到瞬间移动。   “很遗憾那里不是能直接飞达的地方。由于是个如果不用指定规则转移的话是到达不了的秘密场所。所以我们要在各个站停下来。”   然后景色又再次发生变化。   来到了建立在湖边的白色宫殿前。一眼望去只有热沙土地中唯一能够休息的绿洲。在地面雕刻着巨大鸟图的广阔原野。各种有毒食虫花盛开的密林。让人想起0年代,禁酒法时代的美国街道等等   最后来到的地方,是光秃山头的山脚下。   眼前是古希腊式的神殿。用大理石做的粗大圆柱以长方形状矗立着,在其上方有着屋顶,是一栋小建筑物。   “明明约好在这里见面,但对方却不在呢。”   爱丽丝四下张望,不悦地皱起眉头。   “不是住在这里的人吗?”   莉莉娅娜不禁想到了某些传言。   “嗯,那位大人也真是的,连在这种时候也迟到”   “公主,正如你所言,我也是‘现在刚来’呢。也就迟了一两分钟的程度,应该不算是迟到吧。你怎么看?”   对方穿着格调高雅的青色礼服,披着黑色的斗篷,覆盖着脸部的假面头盔有着昆虫的复眼设计。脚上穿着带有铁钉的长筒皮靴。   约好在幽界的神殿前见面的人是约翰·普路托·史密斯本人。   正是被誉为洛杉矶守护圣人的campione。 第七十三章 一颗陨石   “我听说这次他们之所以失踪是由于某位夫人使用了能代替‘护照’的权能而造成的。所以我就被某一位老相识哭着哀求了呢,说无论如何都要我帮忙。”   透过假面发出的男高音,就像是舞台的表演者一样有活力。   “贵为campione的史密斯大人亲自到来”   “那也很正常,能够与弑神者对抗的只有同族的弑神者以及神明而已,这是世间的真理。”   史密斯耸了耸肩,昆虫复眼似的头盔转向她们。   “不过对于那位我实在没什么信心,纵观古今他也算得上是独一人。总之劳驾你们来一趟,希望你们能协助我呢。”   “那个如此请求史密斯大人的‘老相识’是哪位大人呢?”   对于艾丽卡的询问。史密斯以带着手套的食指指着神殿的内部。   “就是住在那里面的人。嘛,对方不仅缺乏幽默感,而且很神经质又悲观是很难以相处的家伙呢。另外,我的那个朋友也是因爱莎夫人引起的骚动而蒙受困扰的男人。”   “蒙受困扰?”   因为不理解史密斯说的话,艾丽卡瞬间皱起眉头。   突然莉莉娅娜的身体震了一下,双眼失去焦点低声说出启示。   “铭刻时间之人的圣域记载着世上的一切,收藏虚空之记录的书库”   “已经看到了吗,真是了不起呢。”   史密斯点了点头。   这是灵视。莉莉娅娜得到了由视而来的启示。   拥有魔女素质的人偶然能够嘀咕地说出天启。   “姑且懂得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我还有另外一个疑问。这里住着的人和史密斯大人是什么关系呢?”   “真是稳妥的询问呢,艾丽卡·布朗特里。”   史密斯掀开斗篷,里面依旧是青色的衣装,腰下则是装在枪套里的‘那把枪’。   “我和幽界曾有过好几次重要的因缘。其中之一就是这个了。”   史密斯一边说着一边拔出腰下的手枪。   “这是住在这个世界的暗精灵锻造师为我锻造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可谓是魔剑excalibur呢。”   六连发的大口径左轮手枪,钝钢色的魔枪。   作为约翰·普路托·史密斯的武器是相当有名的,传说般的手枪。那是发射从女神阿尔忒弥斯身上篡夺的‘魔弹权能’的道具。据说全威力解放的话,可以把广大的加利福尼亚州全境燃烧殆尽   “话说回来,以前听说过史密斯大人能以那个权能在地上和幽界之间自由往返。”   “啊啊,那是我微不足道的特权之一。”   史密斯回答了艾丽卡的问题后,把魔枪放回枪套。   “那是我在以前击毙统治幽界的妖精王之一而篡夺到的力量。然后,我从他那里继承了王的责任和义务。”   “责任和义务?”   “包含这个普鲁塔克馆在内的这个阶层都是我支配的版图喔。嘛,虽说是王,其实也不过是离身的装饰罢了。像这次就是受到确实的请求,终究还是不能丢着不管呢。”   妖精王,以及普鲁塔克之馆。   听到意想不到的话语让艾丽卡以及恢复意识的莉莉娅娜瞠目结舌。   “我会回来这里是因为接到了希望我那位年轻的后辈以及爱莎夫人抹杀掉的请求。所以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约翰·普路托·史密斯口中说出了冲击性的发言。   莫然既不是菜鸟也不是新手。   就战斗经验而言,他算得上专家了。   像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下来的那种老兵。   然而这样的他,现在却感觉到自己随时会毙命于此。   燧人氏的咒力不断上涨,煌煌神力犹如太阳般耀眼夺目,大旗一挥便是漫天火海,当头砸下便是泰山压顶   梅卡尔之流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单是咒力强度就凌驾于莫然所遇到过的任何一柱神之上。   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提升,好似根本没有上限一样。   这种情况,莫然不是第一次碰见。   大概是一个月前,迦楼罗也有过借助外力提升自身力量的举动。   可燧人氏和他不一样。   他不是在‘借’,而是在‘弃’、   通过舍弃人性而取回‘东皇太一’位格应有的力量!   现在的燧人氏,已经无法从他的眼眸中找到一丝人性化色彩,有的只是对生命的漠然。   但他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燧人氏,不,现在该称为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高声唱着言灵。   天上,日光骤然大盛,云彩皆无,火一般灼热的星辰之光照下来。   莫然想也不想就捏了两个手印。   “日天归命!地天归命!”   虽然还是很热,但之前感觉到的危险气息已然消散。   “不好!”   他突然想起来附近还有个人。   谁都好,唯独只有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下意识转头看去,凭借着超强视力看见少女无力地坐在地上,肌肤被烤得通红,脸上布满了汗水,但仍然一脸平静的看着战场,想必不分出个胜负来,她是不打算走人,为此甚至做好了被牵连其中的觉悟   看到这一切的莫然,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断了。   “汝违背了契约,为世间带来罪恶。主曰罪人必受责罚。将其背脊粉碎,挖出筋骨、头发、脑髓,将血与泥土一并践踏。若吾乃锐牙难近身者,便遵从主之言给予违背契约之人破灭铁槌!”   韦勒斯拉纳第九化身野猪。   对象非常巨大的时候使用,召唤期间本人也能得到高速的突进力。   东皇太一体型不大,但他脚下的山很大。   与耀眼夺目的天空相反,地面被阴影覆盖,紧接着裂开,从中钻出来一头硕大无比的野猪。   嗷嗷嗷嗷嗷嗷!   光是吼叫就掀起了一阵风暴。   然而,莫然却制止狂暴的野猪发起攻击,猛地一跃而起,落在野猪的背上,一边忍受那愈发致命的星辰之光,一边高呼另一权能的言灵。   “日星之争,自古无变。疾走于选定之道上,宛若雷鸣。那是极速、无可超越之极速。”   咒力一瞬间流逝过半。   但莫然全然不顾,他已赌上了一切。   火界王神拟化的‘外衣’连带着把野猪也裹住了。   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座燃烧的小山。   “给我撞死他!”   不过事实上,这并不是一座山。   而是一颗陨石。 第七十四章 好累   凤台山被摧毁了。   正如字面含义,即使在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光的照射下也不曾融化的它被拦腰截断。   不,应该说,是撞断的。   虽然只是与一头寻常大厦那么高壮的野猪,但若是以第三宇宙速度的冲击力狠狠撞向山腰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结果。   如今,山腰变成了山顶。   堆得高高的岩石上。   “呼哧”   莫然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浑身上下仿佛被掏空了一样,阵阵虚弱感袭来,手脚都在隐隐颤抖。   五脏六腑像是灼烧般的疼,头也是一样。   两种权能混合使用的后遗症如此之大,是他事先没想到的。   已经快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一片朦朦胧的光景,想必视网膜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毕竟,离太阳越近,温度也就越高。   若不是有火界王神护体,这会儿怕是变成非洲黑人了。   死了么?   他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敌人的状况,然而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白影不断接近。   大概几秒钟后,一阵香风袭来。   “伤势如何?需要金疮药吗?”   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情,对方这么问道。   莫然轻轻扯动嘴角。   “他,人呢?”   “大概粉身碎骨了。”   “我想也是。”   说罢,莫然身形一歪倒下了。   “?!”   隐约间,听到了少女的惊呼,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累。   据说魔王约翰·普路托·史密斯受到了请托。   希望他将莫然以及爱莎夫人抹杀掉。   “这里就是那个麻烦的请求者住的地方。”   史密斯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已经进入到神殿内部。不过原先的带路人爱丽丝公主并不在。   她被史密斯命令不得入内,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呆在外头。   神殿内部空旷,只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可以进行时间旅行的权能,并非爱莎夫人的专利。持有‘旅行’权能的神明或是妖精也能够做到。他们可以如同在地上行走般跨越时间,游历异界。”   史密斯解释着,沿着台阶往下走。   拥有旅途权能的神明们。例如希腊神话里的赫米斯,日本神话里的百尺鸟以及猿田彦神等等。   这些,艾丽卡和莉莉娅娜都是知道的。   “由于被那样的神明所戏弄,因而被流放到过去的人类其实是存在的。不过他们却绝对不会引发让历史改变的事态。”   “时间的流逝具有残忍而且冷酷的力量。即便是个人的偶然和奇迹所产生的作用导致历史改变,也是无法被允许的事情吧”   “正是如此。不过即便时间的流逝是残酷的,好像也有极少数的情况会出现无法被修正的变化。要是出现这个情况,就轮到‘看守’出场了。”   “那么,假如出现无法进行‘历史修正’的情况。”   艾丽卡因受不安和好奇心所驱使,试着这么问道。   “会变成怎样的事态呢?”   “因为这种事情不曾有过前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说不定会出现空想科学小说里面那样的平行世界呢。我们所居住的时代会大幅改变,有可能会造成和世界崩坏相差无几的惨剧。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太想去试验呢。”   史密斯说到这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地下。神殿的地下是一条通廊。路幅宽广,宽度接近八米。   “迷宫吗?”   莉莉娅娜感到奇怪。这个地下回廊完全看不到终点。   而且道路不止无限延伸,还有好几个岔道。   彷如迷宫一样错综复杂,并且不知为何有大量的石板漂浮在空中,简直就是一个无重力空间。   “这个难道是记忆之碑?”   莉莉娅娜满脸不安地眺望着石板。   漂浮在空中的石板不止有长方形的也有正方形的。这附近一带的石板大概四五十公分左右。所有的石板上都以古代的字母记录着长篇的文字。文字密密麻麻地从一端写到另一端,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剩下。   以她们的第一眼印象来看,语言是古代拉丁语。   “那么,继续前进吧。”   史密斯没有回答,径直往前走。   他的身前漂浮着一团橙色的火焰。   这团火焰如同以正确道路引领前进的妖精一样缓缓地飞来飞去。   漂浮在空中的石板像受气流影响的泡泡,自动避开了他们。   约翰·普路托·史密斯每前进一步,长筒鞋上的铁钉就会规则性地敲响地板。   随着不断前进,莉莉娅娜头脑里面有许许多多的景象不断地浮现出来   永不停歇的时之大河。历史、人类的营生、饥饿的人、饱食的人、偷盗的人、被欺骗、被掠夺、被杀害、祈愿、拯救、爱上他人、做出善行的人、为恶的人、中庸的人、野心与希望、梦想与挫折、有价值的生、无价值的死这些大概就是关于人类的记忆所积累而成的东西。   “史密斯大人,这些到底是?”   “像你们这样的魔女就是读取了飘荡于幽界里的虚空之记忆,以此被授予灵视之启示的。这个馆内所收藏的石板上面正是记录了那些文章。”   “!?”   “生者的世界,不死之神的世界,生与不死的境界将这三界过去发生之事,今后将会发生之事网罗下来的记录,就是你们所说的‘虚空之记忆’。在其他教派也有阿卡夏之类的称呼,既然你们来到了这个保管的场所,会被刺激起灵感也不无道理。灵视者可以通过预知的形式获取这些信息这是本地管理者做出的解释。”   “这个人物就是时之看守者,普鲁塔克之馆的主人对吧?”   “他想要抹杀‘王’”   “实际上他也是挺为难的,毕竟是那种不讨喜的立场。”   对于艾丽卡和莉莉娅娜的复杂心情,史密斯苦笑着说道。   “以人类的基准而言的话,他是个超越者。从寿命的限制中解放出来,有着凌驾一般魔术师的力量。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并非神明,也不是弑神者。总而言之,就是东方道仙、涅槃高僧之类的存在吧。   “在这年期间,有个一直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女性存在。她是campione,同时也是跨越时间的旅人,并且也是能将无法轻易改变的历史轻松地改变过来的超人嘛,等到你们见到他之后应该就会明白了吧。”。 第七十五章 秘闻   莫然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陌生的天花板而是一张熟悉的童颜。   “……”   “哦!醒了吗我的孩子。”   尖尖的耳朵因为主人愉快的心情抖动着。   不过莫然的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   “别老是自作主张把我头放你腿上好吗?”   他一边捂着耳朵抱怨着,一边坐起身子扫了眼四周。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你自己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哈潘多拉大口叹气,一脸‘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的担忧表情。   “我做过什么我清楚得很。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莫然说着又闭上眼睛。   “等等!”   潘多拉突然扑过来。   “什么事?”   莫然早有所料。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上,不让她继续前进。   “真过分啊,难得见一次面,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说话吗?”   潘多拉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有话快说。”   莫然不耐烦地说道。   “哼,你在找龍脉对吧?”   潘多拉翻脸如翻书,得意洋洋地抱着胸说道。   “是又如何?”   她的消息灵通,莫然早有耳闻所以并不感到奇怪。   何况,也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放弃吧,龍脉不适合你。”   潘多拉语出惊人地说道。   “嗯?”   莫然眯起双眸,不为所动说道:   “你什么意思?”   “别想瞒我哦,我可是时刻关注着你,别的孩子我都没那么在意,要庆幸就趁现在吧。”   “重点不在这儿。你知道我寻找龍脉的目的?”   “不知道。”   潘多拉摊手道。   “我只知道你大概想要摆脱‘弑神者’的身份。”   “不,我要摆脱的是你的仪式。”   莫然不加遮掩地说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   潘多拉歪着头道,表情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   诞生愚者与魔女之子的暗黑的圣诞祭,只有以神作为祭品才能成功的秘仪。   这便是所谓充满灾厄与一丝希望的‘潘多拉宝盒’。   “原因啊,是我的眼界太广阔了吧,大概。”   莫然想了想说道。   他讨厌被拘束,更讨厌被强加命运。   弑神者的权能有着种种限制,而且,一旦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条路基本就走到头了,再无提高的可能,只能另寻他途。   这个相当于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结果,他岂会接受?   “果然呢,我的眼光没有出错。”   潘多拉轻笑着,嫩白的小手抚摸着莫然的脸庞,眼神透着爱怜之色。   “终于找到了,能够复兴我等共同体的‘神子’。”   “嗯?”   莫然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有个词让他很在意。   “你刚才说了‘共同体’没错吧?”   “是啊。既然你有兴趣,那我就干脆跟你解释一下好了,反正迟早也得一一述说。”   潘多拉嘴边浮现出与外表年龄不符的艳丽笑容,看向莫然的眼神透着一丝炙热。   “我呢,其实来自于一个叫箱庭的地方,那里也被称为‘不死之境界’,这个词你总该听说过吧?”   “幽界的彼岸,神域。”   莫然缓缓吐出了答案。   “答对了,就是那个。箱庭究竟是怎样的地方,相信你或多或少能猜得出来,至于共同体,你可以理解为魔术结社,而我则是总帅,现任的魔女王。顺便一提,最初的创始人是潘多拉,但她在很早以前就死了,后来为了祭奠她的功绩,她的名字就成了一种传承,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   潘多拉打了个响指,笑道。   “箱庭共同体”   莫然深深吸了口气。   这信息量太大了,   不过他对箱庭并非潘多拉所想的那般一无所知。   “所谓的不从之神,只不过是镜像。这个世界是一面镜子,映出了存在于箱庭之中的众神的姿态,之后以神话信仰为媒介降临现世。虽然不如本体,但好歹也是神,把神当成试炼对象,迟早能够挖掘出优秀的人才我是这样想的,所以选择常驻于此。”   潘多拉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   莫然听完后,产生了一个疑问,   “但你直到今天,你也没有认可任何一名弑神者对吧?”   “没错。”   潘多拉痛快的承认了。   “为什么?”   “缺乏潜力。”   “?!”   ……   莫然闻言瞠目结舌。   “他们是很了不起,这我必须得承认,能够以人类之躯杀死神明,之后又接二连三打败各种各样的强敌,可以说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优秀、更有潜力的人才了。”   潘多拉话锋一转。   “但是还不够,他们最终不过是魔女秘仪的人造产物,靠着不断‘篡夺’神明之力是没办法爬上金字塔的顶端。”   没错,弑神者是很强,极高的战斗天赋加上种种权能,足以凌驾于大多数种族以及英雄之上。   不过一旦碰到真正的强者诸天神佛、星灵、龙种   凭借秘仪一步登天,但也扼杀了其他的成长路线。   导致成就最终有限。   “我所在的共同体之所以沉沦,就是因为敌不过那群高唱实力至上的魔王们,最终被迫解散,不仅失去了旗帜,连共同体的名字也失去了。要取回遗失的东西,光凭现在的弑神者们是办不到的,以后也不可能办到。”   ……   潘多拉叹了口气说道。   “那么,你为何会看上我?”   莫然冷静下来,提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在寻找‘原典候补者’。”   潘多拉不以为然地答道。   “原典候补者?”   “简而言之就是缔造传奇之人,很多人物的恩赐来自于原来著作或传说,但如果可以自己书写属于自己的原来著作‘原典’,就可以拥有更大的灵格。而候补者其实指的是原典完成之前的事。顺便一提,恩赐是箱庭的叫法,权能也属于恩赐的一种,关于灵格关于灵格。是由世界得到的‘恩赐’,代表着生命的排行。”   由对世界的影响、功绩、补偿、报酬而获得。或者伴随着奇迹经历的诞生。   比如说热量和质量可以直接积累功绩(比如说星灵)   比如说人们的信仰也可以积累功绩(比如说神灵)   比如说扭曲法则诞生的混血(比如英雄)。   恶魔能够通过对世界的影响、功绩来获得灵格的种族。   灵格不同于神格,灵格是由于自身功绩等由世界获得的,而神格是由神佛等赐予的。 第七十六章   “好吧,你的来历和目的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咱们该回到正题了。”   “正题是什么?”   被潘多拉茫然的眼神看着,莫然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拽了拽她脸上的肉。   “诶诶诶诶!!好疼的说!不能对长辈这样啦!”   “我可没把你当成长辈过。”   话虽如此,手感还真不错。   莫然心想着,提醒道:“之前你说龍脉不适合我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潘多拉揉着红红的脸颊,吐字不清地说道:“光靠龍脉没办法打破魔女的秘仪制约,除非你掌握了比这个秘仪更高端的改变自身的咒法,不过如此一来,你将会失去你篡夺的神力,因为那些神力是和秘仪绑定的。”   “……”   莫然沉默以对。   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尽管他对第三法天之杯很有信心,但潘多拉是深谙咒法秘仪的魔女王,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欺骗自己。   “不过”   潘多拉忽然拉了个长音,面带玩味之色。   “吊胃口什么的最差劲了。”   莫然义正言辞地批判道,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惯犯。   “我之前说了,我在寻找‘原典候补者’。不,不能说寻找,应该说在等待吧,我在等待着‘原典候补者’的候补者的出现。”   “也就是说,我就所谓的原典候补者的候补者?”   “至少在我看来你有那种潜质。”   潘多拉晃了晃手指道。   “我怎么感觉弑神者对你而言就是试验品?”   莫然眯起双眸道。   “这么说也没错,我培养弑神者的初衷就是为了等待原典候补者的出现,可是我想错了,秘仪不是万能的,它能够从神明身上抢来恩赐,但没办法创造新的恩赐。”   潘多拉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是在我身上你看到了那种可能性对吧?”   莫然不为所动接着问道。   “嗯,你的第一权能是叫炼狱没错吧?那个权能已经超出权能的范畴了,也许是秘仪发动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吧,总之那个权能已经不能称之为权能的,硬要说的话就是‘恩赐’,模拟世界构造、运行的一种恩赐。现在的它还是一颗种子,终有一天会茁壮成长的,到那时你就是‘原典候补者’了。”   潘多拉半唏嘘半赞叹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那种未来遥远了,我重视的是现在、此刻、刹那的一切,热爱着并期盼着它们给我带来的惊喜,所以你的建议我无法接受。即便失去了炼狱以及其他权能,我也是最强的弑神者。”   “决定了?”   “嗯。”   “那就祝你好运吧。”   潘多拉闻言,露出了遗憾之色。   “孩子长大了,已经管不了了,只能任由你自己做主了。”   “不过开明的长辈并不让人讨厌哦。”   莫然轻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莫然再次醒来时,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身体还好吧?”   突然,冷淡又不失关切的问候声传来。   莫然抬头望去,只见一窈窕身影漫步而来。   “这里该不会是你的房间吧?”   “你在嫌弃吗?”   罗濠不悦地蹙起眉头。   “是啊,太舒服了,让我不想起来了,这可麻烦了。”   莫然故作苦恼的一拍脑门。   “那就干脆住下来好了,反正我们镖局也不缺你一口饭。”   罗濠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可不行啊。”   莫然笑了笑,试着从床上坐起来。   尽管还是有些虚弱,但伤势已经恢复如初了。   不得不承认弑神者的体质的确很逆天。   “也好,你救了大伯他们,而我也救了你,这样一来人情正好抵消。”   罗濠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叨扰了,虽说互不相欠,但昏迷这两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了……”   “呐,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只要你还是你,那么我们就有机会见面,不过到时候,想必会闹得很不愉快吧?”   莫然与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走了。   离开神威镖局后,莫然如同蝗虫过境一样走过名山大川寺庙、道馆、宗门、皇宫古籍的手抄本也好、道经佛经也好、内功心法也好,但凡记载着与‘神秘’有关的典籍,全部扫荡一空。   至于爱莎夫人,根本轮不到他担心。   七日后,在扫荡了第三十六个宗门的时候,莫然找到了风水师的秘宝寻龍尺。   名字和寻龍盘很像,但级别却远在寻龍盘之上。   可以说是神具与魔术道具的差距。   有了寻龙尺,莫然顺利找到了龍脉所在四川乐山。   不过没有凌云窟和火麒麟。   莫然阅览诸多道经佛典,从中学会了一种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星祭仪式,然后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龍脉的灵气‘勾引’出来,接着用大圣杯吸收   透明无色的空白地带,周遭全为无穷之暗,无法以步行或是飞翔的方式到达的异次元之洞穴。   这里,被称之为根源之祸。   凡是魔术师,都以抵达于此而目的。   并不是没有人成功过。   一直残留到现在的魔法,就是曾经抵达过的人们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但是去到了那一侧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过去及历史上没有留名的魔术师们在抵达的那一个瞬间消失了。   莫然打开了通往的通道,并跨入其中,接着沉沦。   不断的沉沦。   像是沉入大海,没有海底的大海,只能够一味地感觉到自己在下沉。   在这过程中,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似做梦般的半睡半醒着。   朦朦胧胧的意识。   仅存着一个念头。   那是被称之为‘起源’的东西…… 第七十七章 六十年后   人类有着其存在根本的现象,那并不是前世的业,而是成为这个人的因,魔术师称那个混沌的冲动为‘起源’。那是决定自己存在为何的方向性。   如果有前世的话,那之前应该就还有前世吧?前世不是人,再前世甚至连东西都不是,但存在之线还是会一直延续下去。   灵魂的原点,创造这个存在的场所,确实存在。   但是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生命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某种开始之因,决定事物的某种方向性而已。   在一切源头的漩涡中,某种‘命令’就如同闪电般地发生。   这种无形无质的‘命令’化为了人类。   换句话说,凡是具备生命者,都有着‘起源’。   长达十几年、几十年的人格,也敌不过一开始就决定下来的宿命。   对,只能说是宿命。   但这并非是一种不幸,反而是一种好事。   因为它让你懂得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名为‘莫然’的意识体遵循着某种‘冲动’逐渐调整了下坠的角度,往着更深处、更正确的地点而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黑暗’的概念也不复存在。   但是能够感觉得出来某种事物在涌动着。   既不是概念也不是现象,更不是知识、文字、记忆、信息等等一切可理解的东西。   无法冠以名字,无法加以定义。   它,就是。   一切的开始、一切的起因。   莫然是第几个抵达者,已然无从得知。   非常突然的,意识得以恢复。   大量记忆流蜂拥而来,不过内容却十分单一,都记录着他在黑暗中不断下坠、下坠、下坠明明没有时间的概念,为什么能够记得如此清楚、富有条理性?   他情不自禁思考着这个问题。   下一刻,无数种的答案浮现心头。   这效率简直比电子计算机的搜索功能还要强悍,因为你没办法同一时间阅览所有的搜索结果。   而莫然却可以。   一瞬间,无数种答案出现,一瞬间将其理解彻底。   人类智慧的体现思考。   这一行为的究极升华便是莫然的‘起源’。   ‘全知’。   在之中觉醒起源,这种事从来没人做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莫然的起源确实受到了‘环境’的影响,拥有了的部分性质。   某位偏执顽固的魔术师曾说过:起源觉醒者将会受制于起源。   这话很有道理,因为‘混沌的冲动’仅凭十几年岁月的人格是抵挡不住的,不是说你忍耐就能忍耐的了。   不过,莫然打破了这一定律。   因为这里是。   强风席卷着辽阔荒野。   风干一切,无论大气还是大地都毫无湿气。   黄土沙尘不断地被干燥的强风卷上天空,纵目极处只看得到荒野和岩山连绵不绝的荒地。   然而,那不过是肉眼凡胎的情况。   若是能如呼吸般自然使用千里眼的罗濠,即便是百里外的贫穷村落也能将其映入眼帘。   此时正值冬末,清国的南方虽近迎春之时,此处的风却仍是森寒。   毕竟她如今身处之地,是比起清国那诸多高山其大部分的顶峰更高的西藏之地。   “竟在此荒野之地,独待圆寂之时铁轮王,这确实是很有你的风范。”   “人,终究乃孤寂而生之物。”   以嘶哑的声音回答的是位老人。   “若此,临终之时亦以孤寂之身便已足以终归要踏上长远的轮回之旅。”   老人禅坐于岩石之上,身披一件黄色袈裟。   那看似破布的袈裟,乃是得道高僧的证明。   瘦削到极限的身体上就只裹着这样的衣物。   连草鞋都没有穿着,那与荒凉的大地无异的肌肤干巴枯黄,脸上的肉也脱落得宛如髑髅。   几乎可说只剩皮骨的老人寿命将尽,正坐着静待死亡。   他是出生于这个西藏之地的名僧,而且还是个武艺高手。   人世之中几乎无人能超越达至化神之境的他。当然,武林至尊罗濠是唯一的例外。   “教主殿。想来,贫僧与御身之间确实存在着宿怨。”   “当然。我身为代表中华武林的正派之门主,而你则作为君临西域武林的大盟主”   想起过去的若干骚乱之事,罗濠轻笑道。   “几度以拳相交,时而携手共斗。”   “哈哈哈哈,以贫僧的武艺,岂能与御身相比。”   罗濠正是当今五岳圣教的教主,也是中华武林之顶点。   不过,昔日的她不过是统领一个门派的总帅。   她所统领的飞凤门虽然是只容许女性入门的正派武术名门,但绝对说不上是武林的主流派。   然而,罗濠却具有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武功与威德。   更重要的是她身怀从神明那夺取的多种‘权能’无论怎样修行、何等神功都无法媲美的这张王牌。武林的英雄豪杰便在不觉间便将罗濠视为至尊的高手,将其奉为独一无二的‘王’竭尽忠诚。   那是距今十余年前的事。   想来与铁轮王最后见面就是那个时候。罗濠点了点头。   “嗯。我正是为这份奇缘而来。相识一场,故交离去,若不能见上最后一面,何等惜哉。”   罗濠淡然地倾诉道,不过她绝非旅行的打扮。   而是穿着宽松舒适的汉服,与日常无异的打扮。即便是从清国南海上的孤岛前往西藏的长途旅行,对于精通方术的她来说也与‘到隔壁村走走’并无太大分别的外出。   “教主殿实乃念旧情之人,话说回来,还没找到吗?您追寻的那个人。”   老僧怀念般的笑了。   “是啊。”   罗濠缓缓闭上双眸。   清朝的明君,第六代皇帝乾隆帝的治世。她便是在这个朝代末期之时出生。   自那之后过了六十多年的时光。   她的容貌与如花般盛放的少女时代毫无变化。 第七十八章 第三法!   整整六十年过去了,撇开不谙世事的前十几年不谈,余下年月全部倾注在武艺、师门以及找寻那个人。   “贫僧也对教主殿倾慕的那位先辈好奇不已,然而大限将至,无缘一见实乃遗憾。”   阿弥陀佛。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僧合掌讽诵佛号。   “是么,在你看来他是一位前辈高人吗?”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罗濠嘴角微微翘起。   “教主殿有不同的看法?”   “我,罗翠莲,唯独于两件事绝不会让步,一为武艺,二为对那人的了解。”   把蛮让人害羞的话说得那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该说不愧是武林至尊的气度胸怀吗?   铁轮王也被她的直率弄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响方才苦笑道:“教主殿果然是教主殿,那么您可知晓那位的来历?”   “不,除了名字以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但是这就够了,知道得太多,也就失去了求知冲动。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而求索,这话你该听过吧?”   “确实如此,缘之一字就是如此简单,是贫僧着相了。”   “不,着相的不是你而是我。我始终放不下对他的执念,总想着现在的自己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想看到他那惊讶的表情和眼神,想从他嘴里听到赞美的话,想让他算了,最后的不说也罢,反正终究是无谓的妄想。”   尽管说服了铁轮王,但罗濠的绝世美貌却凭添几分忧郁之色。   “教主殿,真的想要再见那位高人一面吗?”   “嗯是啊。抱歉了,不小心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   “哪里哪里,涅槃之前能够为教主殿解忧实乃贫僧的荣幸,教主殿的心意贫僧已然知晓,既然如此就让贫僧为教主殿尽最后一份力吧。”   “无需如此,我不想欠下还不了的人情。”   “哈哈哈,教主殿快人快语,也罢,实际上贫僧也有一事想求。其实乃西洋之人牵涉英国之人的事情。”   “那些人不但对中华的版图,甚至扩展至西藏之地么。”   罗濠略微皱起眉头。   十九世纪中叶,清朝形式大为动乱,犹如从斜坡上滚下一样变得荒废起来。   西洋,特别是英吉利国正是其元凶。   为了将从那个国家走私而来的鸦片清除,清国关闭了贸易。   然而,却因此而与英吉利间起了战事,最后败北,贸易再开。   之后清国各处都充满了鸦片中毒者,自那之后经过十多年,清国变得越来越衰退。   已经不再具有治理广阔国土的能力,南方之地终于爆发了太平天国之乱。   如今,清国不,中华之地正处于乱世。   即便如此,罗濠却不会像俗人那样有‘向英国报复’的鲁莽思考。   她丁点儿都没有那种意欲。   “我是站在武林与圣教顶点之人。并无意愿介入国家衰亡这样的俗事。”   正因她拥有绝大无比的权能,才能如此冷淡地说道。   “若您所托付之事就是如此的话,那宝贵的人情也就如此浪费了,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贫僧岂会对天下无双的罗教主作出此等无礼之举。”   铁轮王那张只剩骨和皮的脸上稍微浮现苦笑,静静地说了下去。   “贫僧想要托付御身的是寻回被盗的神宝。”   “神宝?”   不久后,铁轮王圆寂归天了。   他临终前留下一则谏言,或者说是预言。   心事已了的罗濠为了寻回神宝踏上了伦敦之旅。   欧洲的老魔王现在还是个洒脱的浪子。   妖魔洞穴的女王现在还是浪子的女仆。   与这对兄妹(?)的接触并结下宿怨是正是这趟旅途所发生的一二事。   话分两头。   四川境内的一座佛像,名为乐山大佛。   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大江,双手抚膝,大佛体态匀称,神势肃穆,依山凿成临江危坐。其头顶,盘坐着一个人。   在阳光照耀着熠熠生辉的灿烂银发,匀称的体格犹如鬼斧神工,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麻布制成的长裤,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什么也没有想。   什么也感觉不到。   什么也不知道。   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六识对外界的辨识,已经模糊化到一个极点了。   也就是说,加上直觉的五感,已经无法对外界的变化做出反应,更加无法将获得的外界信息通过神经传递到脑海。   现在的状态,无疑可以用活死人来形容莫然了。   虽然存有生命特征,但却没有思考能力以及行动能力。   通过冥想,放开意识。藉由纯粹的精神体激发炼狱里的大圣杯。   以灵魂的形式毫无保留的与大圣杯零距离接触,深入体会它的构造这是原本的计划,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抵达过根源之祸的他,不仅觉醒了起源,更与根源之祸产生了一份密切的联系,通过他之双眸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能够被解析得清清楚楚。   这是‘全知’的魔眼。   从原先的人造魔眼升华为神域魔眼。   对于第三法,他有了新的体会。表面上,第三法的正式称谓,在那个世界是被称为‘灵魂物质化’。   简单说来,这是实现完全不老不死的魔法,在完成之日,会因为灵魂的永动机化,而得到无尽的魔力。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说法。   现在第三法的原理在他眼中没有任何神秘可言。   所谓人,是由肉体、灵魂以及精神三大要素所组成。   肉体即是现界的外在肉身。   灵魂就是人的思维、记忆、意识存在部分,也就是人的内在本质。   而接续肉体与灵魂之间的桥梁,就是精神。   人的肉体会随着年龄而逐渐老化,但灵魂却是永远不灭,不会劣化的存在。从理论上来说,把肉体和灵魂分开,确实如此。   可事实上,人的灵魂会伴随着肉体逐渐老化、劣化,最后衰弱消散。   这是因为灵魂被精神连接着肉体,因此灵魂受到肉体所影响才会衰弱,直至消散。   而第三魔法的灵魂物质化,就是将肉体·精神·灵魂,三者之间的界限打破,使三者融为一体。   虽是灵魂却又拥有物质化的身体,又不会受肉体限制而劣化死亡。   精神的特征是活性化,当三者界限不再时,精神便是两者之间调和剂,令灵魂与肉体不分彼此的同时,具备了精神的活性化特征。   物质化灵魂的活性化,因为受到灵魂不灭的影响,将无限自主的持续下去。   如此一来,不仅完成了不老不死,同时还让本身的存在变成了永动机。   理论上来说,将会拥有无限的生命力。   但是在魔术师的手中,这成为无限的魔力。 第七十九章 浮夸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迎来满月之夜了。   通廊所在地点是安徽省的某片森林,离黄山倒也不远,莫然路经小镇时从四海为家的武侠们口中听到不少有趣的消息。   “当初的小姑娘如今也成长起来了不过一晃六十余年,当真半点实感都没有。”还是那无人荒僻的山道,莫然仰望着一层不变的天空,嘴里喃喃道。   不说在根源之祸消磨的时间,光是在乐山大佛的头顶,他就盘坐修炼了整整一年。   从一开始达成第三法,到利用第三法改写权能。   说到这,不得不提及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再是campione了。   没错,campione。如果藉由潘多拉之仪式诞生的弑神者名为campione,那么他已经不算是campione了。   莫然摆脱了仪式的制约。   犹如焕发新生,位格一下子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照常理来讲,权能本该随之消失才对。   不过很早以前,潘多拉就曾提醒过他。所以莫然事先做好了准备,趁着还在根源之祸内部的时候,利用它的性质不仅将其改写,还加以完善并剖析、理解、掌握。   炼狱还是炼狱,但已经不是从不动明王那儿篡夺来的神力显化。   刹那永恒也是一样。   唯有纳比斯汀之怒涛与原先从天之苍穹招来洪水的权能不同,它被莫然刻入ea,使得ea得以升华,从英灵持有的概念武装变成了货真价值的神具。   (注:在箱庭,武具也算是恩赐的一种。模仿真货制造赝品,用来武装共同体,tv里那个叫黑兔张腿的卢修斯就个例子)   顺便一提,阿瓦隆。   话说阿瓦隆大家还记得吗?   很久很久以前,莫然从某主角那儿夺来的圣遗物。没错,是圣遗物,而不是概念武装(宝具)或者神具。   它可以赋予持有者以不死性。   每个钢之英雄都有着所谓的‘不死性’,而亚瑟王的不死性就在这个剑鞘上。   虽然他的传说只是格尼薇儿杜撰的。   (以弑神者世界观为主)   本来阿瓦隆是需要阿尔托莉雅,也就是亚瑟王的魔力才能够发挥出全部效用。   但莫然使用第三法,把它转化为灵魂形式,通过‘全知’魔眼理解了其奥妙,并融入自身,进而掌握了阿瓦隆的真正力量。   阿瓦隆展开真正形态的时候会使持有者置身于妖精乡,从所有物理干扰中得到保护。乃是达到魔法领域的宝具,所有的物理干扰、平行世界的干扰、这些前往多次元(六次元)的通信信号全部都被shutout。为型月世界所知的最强防御,连五大魔法也无法触及,号称开天辟地的ea也对其无能为力。   事实上,若不是未解放状态,就算莫然有第三法也得跪。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莫然动念间就能展开‘绝对防御’,加上其他重新构筑的权能,可以说自身是第一类永动机,而及其所学是第二类永动机。   他现在不仅能够轻易秒杀六十年前的自己,一旦跨入箱庭,便是‘人类最终试炼’。(关于这个词,问题儿童百科有详细说明)   “又是一个人生的转折点呐。”   莫然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抬头望了眼星空的圆月,轻轻一跳投入通廊。   身处只有黑暗无限延伸的空间里。   唯独只有一个光源。   白色的小光点在遥远的头顶上方如同最耀目的星星那般闪耀着。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莫然轻车驾熟地‘游’到了光球边上,接着被光球给吸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时,耳边传来窸窣的虫鸣。   然后   “卧槽!”   莫然忍不住骂娘了。   别问他为什么,如果你从某个洞里爬出来一条踩空,猛地一瞧发现下面是一条河,你也会和他同样反应的。   “啊,回来了。”   刚降落到岸上,就听到有人惊呼道。   不过说是惊呼,这语气也未免太平淡了,缺乏抑扬顿挫,用小学语文老师的话来讲就是‘没感情’,用导演的话来讲就是‘不入戏’。   河边站着一名少女。她身处穿着一件会让人联想到古代希腊的白色衣裳。一头垂落至肩膀位置的银发,如同融进月亮的水滴那般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而让她那尽管年幼却美丽的容貌更增添一份姿色的是一双暗色的瞳孔。   现在是夜晚。   少女身上带有与漆黑的暗夜非常相称的静谧之美。   “你一直没走?”   莫然扫了眼四周,四周静悄悄的,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是啊,因为他们说你迟早会回来,所以妾身就在这儿等。不过该说幸运,还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仅过了不到三天就回来了,不过也好,省的你的侍妾着急上火。”   雅典娜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可我还得再消失两天。你就先回去帮我传个话吧,让他们老实点,不然后果会变得很糟糕的。”   莫然摆了摆手说道。   “还以为你会有所改变,结果还是那么爱使唤人。不过话说回来,妾身已经看不透你身上的变化了,原本应有的宿敌的味道彻底消失了不说,连气息都变得若隐若现,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   雅典娜抱着胸,神情有点凝重。   “你也发现我又变帅了?”   “你变得更无耻了。算了,没事就好,好不容易有个栖身之所,若是其主人发生不幸,那我这个护法神也会遭人非议吧。”   “不,你错了。不管我在不在你都是我领土的守护神(吉祥物)。”   莫然不徐不疾上前蹲下身将雅典娜抱在怀里,尽管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出她肢体肌肤的柔软,彷如易碎的工艺品,让人甚至不敢用力。   “总觉得你好像话里有话,不过比起这个,妾身更在意的是什么让你促使你主动和妾身亲密接触。”   雅典娜不做反抗,任由他抱着,精致的小脸浮现出些许疑惑。   “只是懂得了刹那的宝贵,周围的一切人、一切事都值得珍惜,哪怕是曾经主动打上门来的你也一样,当然,如果你长得丑那就另外一回事了。”   “浮夸的男人!”。 第八十章 对战罗濠   赶走自个的小跟班之后,莫然即刻动身前往庐山。   反正他不去,人家也会来请他的。   对箱庭报以向往,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不想留下半点遗憾。   庐山位于江西省九江市,庐山并不单指一座山,而是代表一整条山脉。零零种种加起来,光是山峰就有上百座,其中大部分是旅游景点。   身处峨峨的高山之上,而且是海拔相当高的地方。在那如同瞭望台般隆起的岩石上,甚至还能展望得到近邻的群山以及纵览下方的世界。   群山的山巅和翠绿,再加上山顶附近的雪白,看上去如同位处遥远的彼方一样。   这里是卢山地质公园的某处。往天空仰视看不到一丝云彩,只有满天的星斗。无比清澈的夜空。   那是在阴沉的城市里绝对没有的,光华璀璨的星之帐篷。   莫然遵循着直觉的引导,在陌生的山道上走了足足十几分钟才看到了一个供人歇脚的亭子。   不过亭子已经被人占据了。   身上所穿的是会让人联想到天女的汉服。   长袖和轻飘下摆的衣装风韵,让人有种彷如置身天帝宫殿上的错觉。   有着一张不属于人间的绝美容颜,窈窕高挑的身段足以让日本大多数男人绝望。   不过莫然在达成第三法之前身高就有一米八,所以根本无压力。   “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见面了呢。铁轮王果不欺我,看来明年得多上一炷香了。”   佳人绽开笑颜,周围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然而事实上,光是站在这儿,她就如黑夜中的一盏灯般引人注目。   “哈,曾经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成人啦。”   莫然一只手撑着腰,歪着头打趣道。   “哼!”   姓罗,名翠莲,字濠。   虽然年龄已经超过岁,却有着十几岁少女的美貌。她那张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容貌,确实是足以称为绝世。   即便如此被后世而来的后辈称为小丫头着实可气。   佳人冷哼一声,甚为不悦。   但,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要是换成她那饱受摧残的可怜弟子看到有人调戏自个师傅而师傅则没有动手估计会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虽然你我相交不过数日,但这么无礼真的好吗?从辈分来讲,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用那种老气横秋的口气是呢,就慷慨地允许你报以尊敬爱戴以及倾慕的心情称呼我为姐姐大人吧。”   这么说着的罗濠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啊抱歉,只有这个不行。”   莫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不够资格吗?”   罗濠不悦地眯起双眸,要么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是笑吟吟的,下一秒就冷冰冰了。   “原来还有这种解释啊嗯?住手,我现在对和你交手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   莫然的仓促发言不仅没能打消罗濠的怒气,反而进一步助涨了。   不过,他真的是无意的吗?   “天道晴明、地道安宁、人道虚宁!”   罗濠带着强烈的怒气,向前迈出一步。   正好跨出亭子外,她似乎在有意的避免亭子遭到破坏。   但是,仅仅踏出一步。   亭外土地层层碎裂,一道深不可测的裂缝延伸至莫然脚下,张开巨大的口子想要把他吞进去。   “你这样做会让手下人苦恼的,再怎么说,这儿也是风景区啊。”   莫然像是对小孩闹脾气感到无可奈何的家长一般责备着。   未曾挪动脚步。   是的,未曾挪动脚步。   尽管脚下什么东西也没有,是空荡荡的彷如通向地狱的裂缝深渊。   但他却稳稳地站在看不见的地板上。   不,该说是空间上才对。   这也是第三法赋予的‘特权’之一不受重力制约。   虽说站在体重秤上还是会有重量,但那行数字只是供人参考用的,事实上他的身体早已无法以人类常识来理解。   似人非人,说的就是莫然。   “嗯?这十年间能够让我皱眉的人可不多,但我对你的评价远远高于某个剑士与机灵的小子。也罢,看来得久违的动用全力了,不过正该如此,不然枉费我苦等百年只为朝夕。”   ……   “我的权能大力金刚神功已经见过了。现在披露的是龙吟虎啸大法。这两个大绝技,使我成为了武林至尊。”   罗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美丽的歌谣。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虽然本人毫无自觉,但在莫然眼中无人可比,听她说话就有种月光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如今化为歌声,依然美妙。   但却掀起了一阵风暴!龙吟虎啸,她之前这么说了。   ……   随着歌声而起的风暴肆虐席卷开来,不过影响最大的果然还是正前方,之前被粉碎的地上石子哗啦啦地吹起来。   顿时形成了一幅‘飞沙走石’的画面。   树木被连根拔起,大地被刮得干干净净,天上的云也被赶跑,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动听的歌声。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然。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   魔风越来越强。而且越来越猛。   罗濠的周围已经不剩什么。   除了亭子。   即便莫然达成第三法也不敢硬抗她的音波功,一句话就能引起天地异象,罗濠的破坏力丝毫不逊东皇太一,甚至犹在其之上。   不管什么都能将之吹走的魔风。   以及开山断岳的怪力。   虽然她所拥有的权能远不止这一个,但仅凭这两个权能,就足以傲视天下、睥睨众生,新生代的弑神者全然无法与之对敌。   异端般的剑的天赐之子也好,机智百变的神速与雷电的策士也罢。   远在欧洲的老魔王,仍然不敢对她存有轻视。   毫不客气地说,罗濠是仅存于世的最强弑神者!   “一直高处不胜寒,可是件很累人的事啊。”   莫然低声喃喃着。   置身于更高次元·妖精乡的他,迎着毁灭万物的魔风而去…… 第八十一章 谁才是长辈?   稍微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天灾,如山洪,如海啸,如地震,如风暴然而,这般伟力的持有者却被无情打败。   能够办到这种事的只有极少数的一群人。   他们被称之为弑神者。   当代,不,即便是在旧时代,也是堪称最强的‘女王’罗翠莲,她的歌谣仿佛在讴歌人类史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灾厄,并唤来摧城夺寨的魔风,破坏着眼前有形无形的一切。即便本质相同的大气也被无情的碾压,此时此刻,这片风景区面临自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危机!   然而,狂风呼啸的夜色中,仍有那么一抹身影迈着从容淡定的步伐。   他的存在就好似幻影一般,看得见却摸不着。   即便是拥有击垮权能之力的魔风也对他毫无作用,完完全全的,碰不到。   不是打不着,也不是被挡住了。   而是碰不到。   罗濠歌声一滞,以锐利得仿佛能贯穿他人体躯的目光死死盯着莫然。   当遇上神明的时候,弑神者的直觉能够领悟到对方的身份。   不过对于同为弑神之人这种直觉并不通用。尽管如此,百战之身所带来的经验与眼力依然不容小觑。   那种姿态,与其说是弑神者,不如说是‘超越者’超越人类者。   德国某位高喊过‘上帝已死’的哲学家就曾提出过一种说法,叫做《超人说》,并耗费一生心血留下了许多惊人著作,虽然书名大不相同,但核心思想是一致的。   这位哲学家认为:凡是具有生命体都应该在不断的超越,没有终点、没有遗憾,把这当成求生本能来行动。   “你,抛弃了‘王’的冠冕吗?”   “你认为‘王’是什么?”   面对罗濠的突兀发言,莫然不紧不慢地予之反问。   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这会儿得抓耳挠腮或者沉思半天,但罗濠不会,她从很久以前起就是万人之上的至尊,说是对此深有体会也未尝不可。   “我可是凌驾古今东西的皇帝、霸者。将帅的武之顶点。我就是王,所有人都该献上尊敬崇拜的对象。”   仿佛在说‘地球上不存在重力’这样荒唐的话。   罗濠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莫然有点哭笑不得的同时也生出了‘啊,的确,这才是罗濠’的认同感。   “以霸道制御苍生,违逆者杀无赦,有功者奖赏之。这是你的王道,也是大多数人眼中的‘王’应有的做法,你确实走上了人类史上的帝王们的道路,也远远走在了他们的前面,没有荒淫无度也没有苛税暴政,若你为男身,想必如今地球版图就不是这样了。”   莫然摇头笑着,旋即话锋一转。   “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的追求很简单,就像小时候从童话里看到大海的辽阔与神奇而立志成为航海家的梦想者,我也向往着那万千世界,想要亲眼目睹那些人那些事,然后留下‘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标记,如此我便了无遗憾。老实说,我不是个合格的王,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臣民也好,部下也好,我愿意赋予他们幸福,但那终究是一时的,我不会一直原地踏步,为了向前迈步,为了看清远处的风景,我会做到的事情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多。”   “王?在我看来这只是强者的称号,所以你说我抛弃了‘王’的冠冕,这种说法是大错特错的,我仅不过摆脱了潘多拉的仪式,我还是我,我还是弑神者,还是王,还是莫然,还是那么独一无二。于此,我的话说完了,该轮到你了,但我希望动的不是嘴而是手。”   “被这般挑衅了,纵然我对你另眼相看也无法装作没听见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从罗濠那淡粉色的唇瓣吐出的言灵依旧是龙吟虎啸大法。   但这次不再是摧城夺寨的狂风,而是来自天空的重压!   “了不起。”   莫然只能这么说。   尽管处于更高次元,但双眸反馈而来的信息却让他甚为惊讶。   在希腊神话里,赫拉克勒斯曾经背负过苍天……   而罗濠则是运用权能模拟出了‘让苍天下沉’的效果!   轰!   风景变得模糊,星光也被扭曲。   “如果是以前的我,怕是会很头疼吧。”   莫然嘀咕着,这话说得不算过分。   完成第三法之前,仅凭体躯想要扛下来虽然不难,但如此一来肯定会削弱自身战力,想要打败罗濠就更加不可能了。   幸好用第三法重组阿瓦隆,融入自身变为‘后天神通’之类的能力。   不过这个能力有个坏处那就是‘谁也碰不到谁’。   有句话说得好,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莫然也可以抱怨,次元不同怎么正面肛?   “尽耍些藏头露尾的把戏,看我把你揪出来!赫赫阳阳,电灼光华!”   罗濠高声吟诵言灵,不断拉高体内的咒力。   据说她所弑杀的神明数量不亚于拥有九到十五个权能的沃邦侯爵。   那么,全盛时期的她拥有何等咒力不难以想象。   阳炎般的咒力。   浓郁到彷如阳炎晃动扭曲。   就算轻轻碰她一下,恐怕都会被这庞大咒力烧得灰都不剩。   远远凌驾于成就第三法之前的莫然。   别说是一个,两个莫然都不一样比得过。   它不像是风暴那么声势浩大。罗濠完美展现出中华技艺的精髓,把武艺、方术、权能糅合在一块,可见在对权能加持魔术这方面,她并没有落后于莫然。   “啧,两百多年果然不是白活的。”   “那是当然。现在对我行长辈之礼并高呼姐姐大人,我就罢手如何?”   “要知道当年的你还叫过我哥呢。”   那是发生在前往江宁县途中的趣闻   “闭嘴!吃我飞凤十二神掌!”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第八十二章 不要放弃治疗   夜风习习。   经常爬山的人应该懂得海拔高的山气温低,尤其是到了夜晚时候最要命的常识。但这对莫然来说却不算什么。   亭内,莫然盘腿而坐,屁股底下是一张毛绒绒的白虎皮,那手感与舒适度先不说,退一万步想,也不会有人胆敢上贡赝品。   “如果肚子饿了就品尝一下这些菜肴。为了招待你,姐姐可是久违地进了厨房,施展起菜刀的技术。”   不再战斗状态的罗濠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她的表情比之前放松的多,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冷峻感。   手轻轻一挥,在两人之间突然出现好几个大碟子。盛放在上面的是色彩鲜明的三道中华料理。   第一碟是以貌似用猪肉切成的厚肉片堆放在菜叶上的料理。   第二碟是堆放成三角形的十几条春卷,但是裹皮却不知为何是红色的。   第三碟是清透的汤水。就连漂浮在汤水上的云吞裹皮也是透明的,里面貌似包裹着切碎的蔬菜和肉的馅料。在那里面竟然是如同彩虹般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放出像是万花筒般的光辉。   “意外,还以为黑暗料理界又出了位大神呢。”   莫然感慨地嘟哝,发出赞赏。不管哪一碟料理都是让人惊奇地出色。   这是不仅仅是味道,就连卖相都具有艺术性色彩的一流厨师所做的创作料理。这种感觉加上绝顶的香味会让人期待起那出色的味道。   “罗翠莲会有这种手艺的事绝对不可以对他人言喔。虽然我在昔日那时作为罗家的女儿接受过符合女儿之身的教导,不过现在的我是武林至尊。在厨房里大展身手可不适合于这个身份。”   面对着这些不可思议的料理,莫然不客气地拿起筷子。   首先夹厚肉切片。   真让人惊讶。削切成几毫米左右薄的猪肉堆叠成几十层的千层蛋糕形状。入口之后如淡雪般融化,散发出浓厚的肉味。   接下来是红色的春卷。在其松脆的表皮上可以品味到红萝卜的甜味。   里面的是甜味的调味汁。混合着好几种甘甜的芋类,而且还加上了芡汁。复杂玄妙的甜味舒适地包裹住舌头。而且还甜而不腻。   然后,就是这个秘藏透明汤水和虹色光辉的云吞。   汤水进口,绝妙的清凉感和酸味带来清爽的口感。咬下虹色的云吞,肉和鱼的美味,蔬菜的滋味等等好几种东西在舌头上开始奏起了和音。   见鬼了,怎么会这么好吃!   “只是为了款待一个义弟而特意违背了理节。呵呵呵,虽然为此而花费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成果却意外地好呢。”   “明明是我赢了,遵照常理你得叫我哥才对。”   莫然边吃边说。   “等你什么时候武艺超过我再说吧,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值得夸奖的,你已经走得比那个只会用剑的小子更远了。”   罗濠冷艳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淡笑。   无二打李书文糅合一生所学所创的绝技。   顾名思义就是杀人无需第二招。   也许性质上更接近暗杀风格,但它饱含了八极拳精髓以及非天人合一境界不可参悟的‘气吞之法’,本质上依然是拳法。   “他已经领悟了无念无想,只要稍微点拨一下,进入‘天人合一’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武艺,只能说我学艺不精吧。”   就算有着一法通万法通的道理。   可是有些东西光靠勤学苦练是没用的。   第三法也不是万能的。就在十分钟前,撇弃两大权能以武艺对敌的罗濠施展出两百年前飞凤门不传绝技‘飞凤十二神掌’,虽说不是权能,但反而更加难缠。   都说大道至简,可她的掌法愈显得精妙。   但这是表象。所谓绝技,也许初学者会觉得博大精深,然而吃透之后也就那回事。这个境界被称为拳术第三重的神而明之,也就是用的出神入化的意思。   莫然参加圣杯战争时就已跨入这个境界。   之后接触无二打,境界再次提升,可以说是‘返璞归真’了。   尽管如此,还是差了罗濠一筹。   她的武艺境界乃是‘万法皆通’。   打个比方,莫然是拳法宗师,罗濠也是拳法宗师,差距只在于经验,罗濠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可是,罗濠不光是拳法宗师,她还是剑法宗师、腿法宗师等等。   靠着触类旁通和其他武艺的加成,至始至终都压了莫然一筹。   但莫然并不气馁,就战斗力他可以甩出罗濠几条街,而武艺,无二打是拳法领域的巅峰之作,只要彻底把它吃透,超越罗濠是理所当然的。   莫然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寄情于剑的剑客一样,啥都不管就是一心一意练剑,抛开七情六欲抛开家人朋友抛开除了剑以外的一切。   他是没那么极端,但他也是专精拳法。   “虽然招法不如你精妙,但我的气吞之法只要再进一步,迈入‘圈境’,那时候就能一招败你了。”   “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后一刻你才手下留情吧。”   罗濠闻言脸拉了下来。   没错,这就是莫然胜利的原因。   他的八极拳不如飞凤十二神掌那么精妙,见招拆招早晚得跪,于是干脆一招‘无二打’上去,把罗濠的掌势破得干干净净,又于千钧一发之际收住了手,不然罗濠不死也得重伤。   武艺不如人没错,但有‘无二打’在,不属于古代也不属于近代,诠释拳之一道与气之一道的拳之极致。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的。   “伤到你会被你的信徒们追杀的。”   “俏皮话就免了,总感觉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不错。我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   “……”   罗濠闻言一怔,然后不顾仪态凑过来不,是把手伸了过来,抓住莫然的手腕,芊芊玉指搭在脉搏上。   过了一会儿,轻轻舒了口气。   “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待我稍后为你卜上一卦,总之这段时间你最好呆在我身边,我会让人安排好你的衣食住行,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 第八十三章 僧正   花了一个小时总算解除了莫须有的误会。   “箱庭?连走遍千山万水的我都没听说这个地方,你真的不是在骗我?你的状态说真的并不正常,我认为你有必要在庐山呆一段时间。”   “那是潘多拉的跟我说的有疑问找她去。”   莫然选择性无视了罗濠的提议,同时也懒得再强调自己没有身患绝症或是大限将至。   “那个脸皮厚的魔女么。”   不知为何,罗濠表情不太好看,倒不像是在嫉妒莫然和潘多拉的亲密,反而像是记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莫然隐约猜到了一些。   那女人明明一副幼女体型却总爱自称别人的母亲。   如果这俩人碰面啊,确实不是愉快的回忆。   “总之,就让我先去当开拓者吧,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希望到时别拒绝了我的邀请。”   莫然转移话题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其实我并不介意跟你一同前往,现在提出邀请我是不会拒绝的。”   罗濠的言行虽然乍看上去有些不顾矜持,但她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堂堂正正的气派氛围足以打消别人对她的误解。   “但我更倾向于一个人吃螃蟹。”   自古以来航海家不知其数,但能够青史留名的往往只有极少数的人,他们的共同点都在于‘开拓’,遵循前人的足迹抵达未知的领域,或是从一开始就在陌生的领域开辟出一条伟大的航路。   只有这两种人才能够做到青史留名。   莫然的梦想和航海家很接近,但他没有独占荣耀的打算。   很多人都被虚荣和利益蒙蔽了双眼,选择性的忽略了风险。   箱庭是怎样的地方,莫然知道得很清楚。   说是神明满地走,英雄不如狗也不为过。   随随便便带着一大群人去开荒最后不小心团灭了,这种傻事他才不会去做。   再次婉拒了罗濠邀请之后,莫然第一时间飞往日本。   没错,用飞的。   韦勒斯拉纳第一化身风。   效果是瞬间移动到呼唤自己名字的人的身边。   条件是遇到危机的时候。   在原著中,东方之战神有着次数和时间限制,每个化身每天只能用一次,就像游戏角色的大招一样。   如今经过莫然的重新编写,限制都被抹除了。   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风也展现出了曾在撒丁岛兴风作浪时的威势。   莫然乘风抵达富士山之前,驻扎在富士山顶的气象观测所就发布了台风预警。   不过这注定会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嗯?”   别墅门口,莫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虽说是深更半夜,但他的别墅一般晚上不会关灯的。   (想象一下《旋风管家》的三千院宅邸)   推门进去好吧,连门也没锁,难不成是遭贼了?   莫然恶意腹诽着。   不过当他来到客厅后,种种念头皆消失一空。   铺着名贵地毯的地板上盘坐着一个黑衣僧人。   比重病患者还要瘦弱的身躯彷如风中残烛,不算大的僧袍穿在身上都显得宽大、空荡荡的。   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埃及的木乃伊。   长得甚为可怖,大半夜撞见肯定会发出尖叫。   即身成佛是真言密教立教修行的目标。简单解释,即是不须改变现在的肉体,能够成为正知正觉的佛。   密宗至高境界成就者,如今就静静坐在这儿。   但莫然在乎的却不是这个貌似很吊的头衔。   “师傅?”   久违的,再次听到这个称呼。   僧人睁开双眸,那可怖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温蔼的笑容。   虽然这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吓人,但莫然反而感到一阵亲切。   “我的弟子啊,总算没有让为师失望。”   声音嘶哑,语气充满感慨。   “我还以为您葬身在幽界了。”   莫然惊讶过后,说道。   “真是过分的发言,为师乃是觉者、不死者,幽界于为师而言比呆在地上还舒服得多呢。倒是你,若你要怪罪为师,为师也没什么话好说。”   僧正叹了口气道。   “这么说当年您果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莫然释然道。他就觉得当年的事情有些古怪,可是师傅都不在了,他也没地儿说去。   “是啊,为你净化身心。幽界对于人类来讲是地狱,但对苦行者来讲却是极乐世界,在那儿呆上一段时间,对你的修行有着莫大的好处,硬要比喻的话就是‘死关’吧?参透了这个,你才能在之后的历练中活下来。”   “之后的历练您是指不动尊菩萨?”   “想当年,为师一时兴起跑到地上游历,没想到捡了个徒弟。老实说,就算为师不干涉,你迟早也会遇到神,也会和神战斗,不过最终是赢是输,那就不是区区为师可以知道得了。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怎么说,为师也得以自己的方式帮你一把才行。”   “所以您故意玩失踪,把我哄骗到天台山和不动尊交手?我的师傅大人啊,您可真是不拿弟子的命当命啊。”   莫然苦笑道。   “什么话!你以为我这个当师傅的会害你不成!该教的都教了,难不成你就打算一辈子当个虚无僧四处奔走?那样的话,你连为师也超越不了了,啊对,就和西洋那几个活得久却只能和神兽动手的年轻人们差不多。”   僧正不满地训斥道。   莫然不知道被师傅当成反面教材的年轻人们是谁,但放眼整个世界能和神兽动手的也就那几个人。   其中两个女性更是接近百岁高龄。   即便如此也被师傅不客气的叫做‘年轻人’。   也不知道当事人听到这番评价会是什么心情。   “我也没有怪您啊师傅,事实上要不去幽界走了一遭,我恐怕早就葬身火海了,哪里还能坚持下来和不动尊拼个两败俱伤。”   当着师傅的面,莫然也不好说自己死过一次。 第八十四章 无垠星空   “打住,为师特地跑一趟可不是为了跟你谈及往事。说前几日那个魔女来找为师了,说是你有事儿需要我的帮忙”   僧正摆手打断,继而投来疑惑的目光。   “是有这回事。”   虽说是潘多拉的自作主张,不过莫然确实有过这种打算。   “我要去‘不死之境界’,可否麻烦师傅带路。”   “什么?”   被弟子的要求惊到了的黑衣法师身子一僵,紧接着沉声道:“是不是那个魔女怂恿的?”   “也不算是怂恿吧,我对那地方早有耳闻了,只不过因为实力不足的关系一直没去罢了。”   “你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很有信心。为师承认你确实有着其他霸者所不可比肩的潜能与资质,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挑战死亡。”   “这么说,师傅您是不赞成咯?”   “当然!为师绝不会将自己的弟子送入那诸神横行的大魔境!那儿可是连不从之神也会随时没命的地方,去了的话,以你的性格想必也不会甘心混迹于弱者群体,但出头之鸟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   僧正执拗地说罢,起身准备走人。   “为师先回去了。那个魔女的话果然不能相信,下次她再来,拼上这身老骨头也得教教她话不可乱说的道理。”   “……”   莫然嘴唇微动,吐出一段谁也理解不了,甚至听都听不懂的咒文。那是为了‘重组’而编织的咒文。   与咒文相呼应,客厅里燃起了看不见的火,火烧光了世界展现于人类面前的那层面纱。   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气味,也无法触碰然而却作为‘存在之物’的真相改变着整个客厅的性质。   僧正驻足不前,这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规则就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这个客厅从现世被剥离了出来。   规则被无形的手强行扭曲了。   然而,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一切,彷如错觉。   “原来如此,连‘主办者权限’也有了啊。”   僧正头也不回地嘟囔着,明明被自己的弟子摆了一道,嘴角却反而翘的老高。   对世界的存在方式施加改变,把认识替换为现实,这是所有魔术的基本性质。   但莫然却把这片空间隔离出来,再将其随意转变为符合自己心意的‘舞台’。这个‘舞台’很简陋,但却是‘主办者权限’的用法,同时也诠释了他的灵格天之杯。   “原以为是雏鹰,没想到是大鹏鸟么”   从地上移动到幽界的‘世界移动’是究极的高难度魔术。而且,事前必须要服用贵重的灵药。   那是能让精神效能活性化,让肉体适应这个异世界的药物。   因为这里是精神顺位比肉体高,灵体顺位比物质高的世界。   踏足过幽界的魔术师绝无仅有。估计是因为想要得到传送到异世界的魔术仪式所必须的灵药十分困难,所以才有此难度。   “还是这里的空气舒服。”   黑衣法师一脸惬意的感叹。   “说得好像我的住居环境很不好一样。”   莫然手插口袋,环视周围的同时仍不忘反驳。   “嘛,跟城市比起来算是极乐世界了。”   提及‘城市’,老法师口气充满嫌弃。   “到处都是‘业’,让我这种超越红尘者如何忍受得了。”   “原来当年您老人家成天带我游山玩水是这个原因啊。”   “大自然是世界的瑰宝,不过也快被糟蹋得不成样了。”   “过分呢,就算愚昧如人类,如今也懂得保护环境,目光短浅的终究只有少数人。”   就这样聊着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没过多久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   莫然打量着眼前的山洞。   从外观来说,和普通的天然洞穴没什么区别。   还没有周围环境来吸引人眼球。顺便一提,他们现在是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既没有人烟也没有草泥马,时不时可见一些岩石洞窟。   他们所在的山洞就是其中之一。   僧正自顾自在前头带路,边走还边说。   “不死之境界是位于幽界彼岸的神明居住之所,这种知识应该听说过吧?”   “这是只有巫女才懂得的知识,不过我的确听说过。”   “但事实上没有传言得那么神神叨叨,幽界的彼岸是‘不死之境界’没错,可那儿并不是叫做箱庭的地方。”   “嗯?”   莫然忽的头脑一阵刺痛,接着‘看’了许多东西。   “世界的外侧?”   神使鬼差的冒出了一句。   “哦?不愧是为师的弟子,就算不说也接触到了这个领域啊。”   僧正深感欣慰地说道。   事实上只是全知魔眼在作怪罢了。   莫然嘴角微微抽搐,一到这儿,他的魔眼就好像闻到蜂蜜的狗熊一样活跃。   “所谓的不死之境界,指的其实就是世界外侧,只因无人知晓所以都认为神居住于此。事实上那儿什么也没有,就是无边的宇宙虚空,但不是地球之外的宇宙,而是所有宇宙的缩影,在无法计数的距离之外,有个独立的世界,被称为箱庭,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神话,全是从那儿流传出来的。不过你也没把它想得太伟大,就像把墨水滴入一摊干净的水中一样,不管水是否自愿,不管墨水是否自愿,只是存在就会影响,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就连神也反抗不了。”僧正唠唠叨叨地解释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不再是黑漆漆的通道,而是一片广阔的空间。   差不多有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   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岩壁,仿佛来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小世界。   然而,莫然却感到双眼发热,好似心脏般的鼓动着,在不停的欢呼着。   看吧   注视吧   观察吧   洞彻那脆弱的幻象!   下一刻,眼前的顶部岩石消散了。   映入眼帘的是无垠的星空。 第一章 兔子和野兽   情况急转直下,耳边尚还回荡着‘可别一辈子躺在陌生冰冷的土地上哦’不负责任的话语,眼前光景已然颠倒过来大地在上,星空在下,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下坠!   “!”   莫然迅速调整好姿势,反射性地抬起头,只见同样抬起头的黑衣老法师正笑着跟他挥手。   下一刻,视野骤然变化,彷如乘坐穿梭隧道的列车。   繁星璀璨的光景被烈阳高照替换,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   眼前,是从未见过的风景。   漫无边际的草原、分辨不出种族的兽群奔走着。   还有体型超过民航客机的巨鸟。   莫然努力睁大双眸,不是表现惊讶,而是为了看得清楚。   接着深吸了口气   “箱庭!我来了!”   欢呼甚至盖过了耳边呼啸的风声。   从数千米的高空往下坠落这种在常人看来只有不要命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约九十秒后,落到了一片森林里。   值得一提是,这儿的树生长状态也是相当惊人,要是按外界方式计算,恐怕每棵树都有几百上千年的树龄。   自然环境学家们一定会为感动得泪奔。   但这跟莫然毫无关系。   他现在正为自己的急智感到庆幸,谁能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不能飞!   并不是说禁止飞行,而是不能毫无逻辑的打破重力法则。   例如在外界,莫然可以不靠权能和魔术就能踏空而行,这是第三法所带来的副产物之一,就和‘你听说鬼有体重吗?’差不多。   不过主要原理还是世界无法确定他的具体质量。   但箱庭的世界法则显然高于其他世界。   莫然在意识到飞行不能的第一时间就动用了风。   “呀!”   突然,一声尖叫声传来。   不过持续不到几秒就变成了惊呼声。   “啊啊啊!”   紧接着又变成了求救声。   “救命啊!”   稚嫩动听的女声,让人瞬间联想到长相乖巧可爱的萝莉。   事实上,发出求救的确实是个萝莉。   长着一对萌萌的兔耳,死死抱着旁边摇摇欲坠的大树。   下身都脱离地面了,眼看着就要被那无休止的强风吹飞。   看到这一幕,莫然无可奈何只能往她那边飞去!   “别、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要被吹飞了!呜呜呜”   居然哭了起来。   晶莹的泪珠刚溢出来就被吹飞。   一张好看的小脸瞬间变成大花猫。   随着莫然不断靠近,风力不断加强。终于,只听嘎吱一声,树木拔地而起,小萝莉被吓得哭声都停了。   半响后。   “啊!”   才传来尖叫声。   莫然落地的刹那,人如闪电,转眼追上被吹飞的树木以及可怜的兔儿小萝莉,轻而易举地将救了下来。   “没事吧?”   小萝莉不停发抖,把头埋在他胸口。   手脚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缠绕着。   听到莫然的声音,兔儿倏地绷直   “请放、放开我!我还是未成年!一点也不可口哎哟!”   不想被她挥舞的爪子误伤的莫然果断放手。   因为公主抱姿势的关系,年幼的兔族少女被迫体验了一回小屁屁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一边痛呼着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同时还含泪瞪着莫然。   啊,这反应太可爱了。   超想再来一次。   不不不,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莫然暗自告诫着自己。   “呜,陌生的旅人啊,请不要欺负我。”   “咳咳,抱歉刚才不是故意的。谁让我下面是湖泊,而你站的地方又是岸边,解除能力我可是会自由落水的。”   “真、真的吗?”   “真的。”   其实是假的。   就算没了风,莫然还是掌握千百种真言的战斗法师,水上漂什么的算毛线啊。   他纯粹只是恶趣味发作罢了。   聆听着少女的悲鸣,再欣赏那绝望的哭脸,简直不要太美。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原谅您,不过还有一件事想拜托您,无论如何请都要答应。”   “说吧,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说一不二的慷慨人士……”   “手。”   “手?”   “能请您把手从我的耳朵上拿开吗?”   “不能!”   “真是谢谢了咦?!不不不对,您刚才或(说)什么!”   因为太过吃惊咬到舌头的兔族少女一副不敢相信现实残酷的表情。   “我说不能。”   莫然很客气礼貌地重复一遍。   “……”   “开个玩笑罢了,不要这么受打击吧?我又没袭胸摸臀什么的。”   “!!”   兔族少女一脸惊恐地捂住衣服,慢慢往后退。   “呃意外的纯情呐,看来你们族群和黄段子的相性不是很好。”   莫然被她这反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算了,认真来次自我介绍吧,我是莫然,刚从外界来,你应该是月兔吧?”   “是的,莫、莫然大人。”   小萝莉略带警惕地拉开一段自认为安全的距离,然后很有礼貌地鞠躬。   “我叫黑兔,二二二二外门的‘月影之都’。”   “这号码真溜,不过话说回来,这真的可以用来做名字吗?”   “这不是正式的名字,正式的名字得等到下个月的诞生祭才会被授予。”   黑兔流利的解释道。看她丝毫不觉得奇怪的样子显然不知道月兔传统的人还是蛮多的。   “这样啊,那么黑兔小小姐”   “小小姐?”   “怎么了。”   “不,还是第一次被这么郑重的称呼,有点受宠若惊。”   “那没关系,你一边高兴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首先,这儿是什么地方?”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着,眯起双眸扫视周围。   “七七七七七外门的‘荣耀之都’外的荒野,等等!刚从外界来的人类?难道说是被召唤的?不不不,话说从外界来的人类是怎么知道月兔的?”   “这些问题留到呆会儿再问,这里的伙计们似乎不怎么友好呐。”   吼!   下一刻,阵阵啸声盖过了他的感叹。 第二章 一来就干坏事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啊。难道是因为自作主张从家里逃出来的关系,主神不再庇护我了吗?”   少女悲鸣着。   身后尽是疯狂的野兽。   “我说,为什么非要逃跑?”   把少女夹在腋下乘风而行的莫然很是无语地扭过头望向那茫茫兽海。虽然数量是很多,大约有数千,可是就他个人看来,气息并不算强,甚至比以前遇到的神兽还要弱一点。   要解决的话还是蛮容易的。   “您是笨蛋吗!不跑绝对会被吃掉的!吃得一干二净!”   “不,我的意思是,不能杀光它们吗?”   “杀?!纠正前言,您果然是笨蛋!就算您是拥有持有强力恩赐的被召唤者,但这儿可是五位数的外门,而我们所在的这片森林乃至于整个草原都是荣耀之都最大结社赫拉克勒斯的牧场,未经许可不得入内,不是因为防止窃贼,而是为了保护不知情的人们不被兽群吃掉!那些兽群每一头都是用恩赐催生并以特殊方式训练过的,拥有坚韧的体躯和旺盛的战斗欲,一旦被包围可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既然这么危险,那小小姐,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莫然丝毫不介意她的无礼言辞,反而对她的目的产生好奇。   “为了取一种草药,顺便洗个澡。本来好好地,跟先生们相处得还算融洽,我也答应不会打扰到它们,可是谁想到您一出现就把整个森林闹得鸡飞狗跳,这下子它们连我也不会放过了。”   少女越说越气,鼓着脸瞪视莫然,表情煞为可爱,尤其眼角还溢出一些泪水,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虽然是无意识不,正因为无意识,所以才更具诱惑力。   莫然一边腹诽着一边放慢速度。   “咦!要、要被追上了!”   少女似乎对速度这方面特别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莫然的变化,俏脸不由浮现出一丝绝望。   “是我连累了您吗?也是,能与赫拉克勒斯饲养的兽群不分高低的脚力想必是相当强力的恩赐所赋予的,这种恩赐的消耗一定很大,您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放下来?”   莫然忽的一怔。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想起来了。   记得刚加入圣堂教会那儿好像也被梵斐姆追杀过,那个时候的小伙伴卡莲也是被自己扛在肩上,然后说出‘抛下我自己活下去!’之类的发言   “喂,你是叫黑兔对吧?”   “诶?”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莫然说话的同时,散去了脚下的风,落到地上。   “……”   黑兔已经傻眼了。   大概是因为莫然的举动在她看来太超乎想象了。   “看在你还小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得记住,这话千万不能别重视自己的人说,那是比‘去死吧’还要伤人的话哦。”   “重视?”   “说来说去,根本就不需要逃跑,要不是因为在别人家大闹有失身份,我早就让这帮牲口懂得东西不能算吃的道理了。但是现在被当面这样说了,而我恰好又对莫须有的面子看得比较重,所以呢,之后关于赔偿的交涉就交给你了,怎么说也是救了你一命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可别让我瞧不起‘月兔’哦。”   “……”   黑兔下意识点了头。   等她反应过来,莫然已经动手了。   右手伸向虚空仅仅这么一个简单得谁都做得到的动作,可是,黑兔一看到那个姿态不知为何感到了不寒而栗,咕咚咽下唾液。   如果以这个姿势发起的攻击足以毁灭一切吗?这样的想法没有意义。   莫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何为正确。   深红的火苗乍现,继而以迅疾的速度化为一根长矛。   接下来的事情无需多言,他用专业人士也挑不出毛病的标准姿势投出了长矛。   长矛在飞行的过程中愈发壮大,犹如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流星,到了兽群头上的时候骤然炸开。   一场来得毫无征兆的火之雨如奔流般淹没了兽群。   火中蕴含着无人可知的‘重量’,将沾染上火雨的野兽踩碎,毫不留情地灼烧着它们的体躯,舔舐着被定义为‘歼灭对象’的一切。   爆炸、破裂、炸裂、吞没。   就算在电影里,也很少看到这样的惨剧。   当然,对年幼的黑兔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见闻’。   然而,除了兽群以外的对象,即便是沾染上火焰的小草,也找不出连一丝焦黑的痕迹。   更没有留下什么残肢断骸,之前气势凶猛,好似万马奔腾的兽群已然不复存在。   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真是一场小小的破坏剧。   这便是炼狱的力量。   这便是恩赐的力量。   这是飞弹与核弹都办不到的,将黑暗葬送在黑暗中的破坏之手。   同时兼具隐秘性和破坏力的火焰类恩赐,放眼箱庭也属于稀罕物。   父亲母亲,也许黑兔这次偷溜出来还是有好处的。   少女暗暗心想。   不过几个小时后,她的想法就又回到了起点。   七七七七七外门‘荣耀之都’是赫拉克勒斯的驻扎地,说到底,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不仅引申自赫拉也引申自荣耀。   拥有四位数实力的赫拉克勒斯理所当然成为这座城市的象徵。   不过就在今天发生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件。   牧场兽群遭到前所未有的损失。   凶手是人类与兔子。 第三章 莫然的十二项试炼   会客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不断鞠躬致歉,在她面前是一个穿着皮甲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壮汉。   壮汉扶着额头,摆手道:“你的歉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但最要紧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呃。”   最要紧的问题?黑兔表情一僵,果然还是躲不过。   “这件事起因在你们,所以责任得由你和那个人类来承担,不过想来你们也没有赔偿能力,所以等会儿我就联系月兔,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   壮汉说罢,起身准备离开会客厅。   “请稍等一下!关于损失我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的,还望您不要通报给我的共同体!”   黑兔急急忙忙拦住壮汉。   “我能理解你不愿意给自己的共同体添麻烦的心情,但我也有义务为自己的共同体负责,那些兽群是我的同志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成果,仅凭你一句话就想一笔带过,你以为你是帝释天吗?箱庭贵族的教育水平也拉下了啊。”   壮汉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推开身高与自己腰部持平的年幼少女。   “啊!”   也许用力过大,黑兔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兔耳无力地耷拉在秀发上,彷如绝望了一样。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   恰好站在门后的壮汉反应不及,捂着通红的脑门连退好几步。   “哦呀,还想着撞到谁了,没想到是您啊,真是抱歉啦。”   来人爽朗地说着,完全让人感觉不到歉意。   说罢,不理会双目喷火的壮汉,把目光投向坐在地上的黑兔。   “看样子交涉不算顺利呢。”   何止不算顺利,简直糟糕透了。   黑兔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本来想着箱庭贵族的面子兴许还有点作用,但没想到这玩意也得看人啊。”   莫然摸着下巴自语着。   “黑兔已经很努力!”   少女争辩道。   “这就够了,所谓的救命之恩已经还清了,果然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得由自己来搞定,嗯,又学会了新的人生哲理,箱庭真是不错的地方啊。”   莫然突然话锋一转,笑着看向那脸色难看的壮汉。   “对于可爱的妹纸,我更倾向于口头欺负,动手的话就有点过分了。本来我应该直接把你这儿拆了的,不过初临贵地,多少还是给东道主留几分薄面,所以就按箱庭的规矩来吧。我记得这个世界盛行着一种叫恩赐游戏的比赛,就用那个来说话。随便你怎么制定规则,只要我赢了,赔偿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并且不得有损月兔名声的事情,如何?”   所谓恩赐游戏。   指的是修罗神佛等高位存在考验人类等下位种族的试炼。   在箱庭世界中,需要完全遵循‘恩赐游戏’的规定,即恩赐游戏是绝对的。   一旦接受了恩赐游戏,就不接受任何玩家的不利条件,即使要求猴子飞起来也一样。但是主办方必须保证游戏是能够被破解的。   “这算是对我们共同体的挑衅吗?别太猖狂了,小子!”   壮汉怒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莫然已经死无全尸了。   “呐,兔子。”   莫然眯起双眸,忽的喊了一声。   “什、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赫拉克勒斯是希腊神群的吧?”   “是这样没错。”   “也就是说,那件事也有它的份吗?”   嘟囔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壮汉终于受不了他这随心所欲的态度。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就用恩赐游戏来说话吧,话先说在先头,那是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试炼,要退缩就趁现在吧。”   “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   “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   莫然和黑兔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过两人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特别感兴趣,一个是震惊加害怕。   “难道说是那个?”   黑兔突然想到了什么,咕咚咽下一口唾液,兔耳不安的抖动着,连忙爬起来拉住莫然的手。   “千万不要答应!那是南区四位数以下难度最高的试炼,至今为止只有一人通过,去了的话一定会死的!”   “只有一个人通过?这么说其他人都死了?原来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是这样来的啊。不过越是如此,我越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试炼。”   “哼,要逞强就只有现在了。”   壮汉忽然掏出一张契约文书拍在桌上。   “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去中央广场接受考核,如果连最初考核也没法通过,那你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箱庭都市内部像年轮蛋糕一样层次分明,每一层之间有着阶层外墙,外墙上有着供通行的外门,外门上都标示着数字。   境界们所连接的是外门与外门。   外门权利本身就可以作为一项游戏筹码,境界门的费用设定也是外门权利的一部分。   依据实力不同,实力由高到低会由内到外占据着箱庭都市。即数字越小的越强。   公认七位数、六位数被称为下层,五位数是中层,四位数以上是上层。   共同体根据地所处阶层不代表个人的实力阶层。   赫拉克勒斯的总部在四位数,其首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也是四位数的神格持有者,在希腊神群是与阿瑞斯比肩的武神。   从半神到神,他的历程无疑是一部传奇。   其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赫拉克勒斯的十二项试炼’。   莫然所参加的恩赐游戏真面目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四章 徽章   契约文书:   恩赐比赛名:赫拉克勒斯的十二试炼   参加者:莫然   参加条件:非最强种、非神格持有者   胜利条件:运用‘力量’、‘智慧’‘勇气’任意方面能力,完成十二项试炼   获胜方法:使用指定方法跨越十二项试炼   败北条件:   其一:参加者死亡   其二:借助他人之力   其三:超过十二日   其四:未曾使用指定方法   惩罚条例:   失去人身自由   获胜奖励:   赔偿问题一笔勾销并可满足任一条件(超过共同体的能力范畴即视为无效)。   “表面看上去倒不像是有陷阱的样子。”   莫然边走边端详契约文书的内容,看完第一遍又看了第二遍,然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恩赐游戏主要分为几个类型,有修罗神魔为考验人类以试炼为名举办的比赛,也有为展现公会力量独自举办比赛的活动。前者有着多是自由参加,但因‘主办者’是修罗神魔,经常危险而又困难,不过回报相对也更大。   ‘赫拉克勒斯的十二项试炼’这显然属于后者。   难度高得吓人,足以令人望而却步。所以,就算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陷阱,顶多只是给人添麻烦的级别,谈不上踩地雷。   提到恩赐游戏,不得不提到‘恩赐’。   所谓恩赐,指的是来自于来自各式各样的修罗神佛、恶魔、精灵和星辰赐予的恩惠。   恩赐并非凭空诞生的。   恩赐可以变换为各种形式,但只有依附在生命体之上才能发挥作用。   ‘才能’类的恩赐是与拥有者的灵魂相连的,除非所有者自愿,否则不可强行夺取。   也存在会具象化为武器的恩赐,这一类的恩赐可以进行抢夺,也可以将恩赐作为游戏的筹码进行恩赐游戏。   “不允许借助他人之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啊!您真的不应该答应下来。”   矮小的少女愁眉苦脸的说道。   顺便一提,他们现在是去往荣耀之都中央广场的街道上。   “不要怂就是干,这是我的座右铭之一,牢记于心吧兔子,你遇到了个相当出色的灵魂导师呢。话说回来,十二次试炼是怎样的恩赐游戏?契约文书上说,不得借助他人之力,这么说来是单人游戏?可是为什么还要审核,那位大叔应该巴不得我赶紧去送死吧?”   “这您可就想错了。之前说了,这是南区四位数之下难度最高的试炼,一年才举办一次,虽然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但仍然无法打消大家的热情,因为只要通过这个试炼,就可以得到希腊神群的青睐,说不定会被赐予神格,所以每年参加人数都特别多,于是为了保住试炼过程的正当性,会在中央广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决斗考核’,选出最强者参加试炼。”   黑兔摇了摇头,解释道。   所谓神格,是指由神佛等赐予眷属或者武器的恩赐的一种。   能将神格持有者力量提升到种族的最大值。   拥有神格也能够连同持有者的其他恩赐一同强化。   赐予不同的种族,该个体的称呼也会不同。   通称神格持有者。   只要赐予蛇神格,就会变成身躯庞大的蛇神。   只要赐予人神格,就会成为活神仙或神童。   只要赐予鬼神格,就会化为能撼动天地的鬼神。   神格没有优劣之分,不过依神格持有者本身的种族,表现出的力量也是有差异的。   “原来如此,又是选拔人才的比赛啊,曾经的大力神通过十二项试炼而成神,所以只要参加者当中的‘最强者’遵循大力神的足迹再度通过十二次试炼,那就足以证明他的才能。若是之后再被赐予神格,那么再不济都是四位数的强者,所谓的青睐,不如用拉拢来形容更贴切。”   莫然似有所悟地说着。   “您真的是第一次参加恩赐游戏吗?”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真的是第一次的话,那就说明您对这方面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领悟力。大部分共同体所需要的人才中,像您这种是最稀缺的,您确定不考虑考虑月兔吗?”   “我已经有共同体了,抱歉。”   “咦!怎么会?”   “话说回来,这儿哪里有卖衣服的地方,我要定制几件衣服作为参赛用。”   “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啊,旗帜上有六道伤痕的就是。那是龙角鹫狮子联盟专门负责农业商业的共同体。”   共同体这个词是由复数名词创造的组织的总称。招收方针因种族而所不同。人类的话,以其大小,可用家族、组织或国家代称公会,而幻兽则可以换作‘群’。   而要作为公会进行活动,必须在箱庭里申请‘名号’于‘旗帜’。特别有人主张,旗帜是划定公会领土的重要标志。   此外,当三个以上的复数共同体组成联盟时,就可以制作联盟旗当作见证。虽然有各式各样的用途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果然还是为了对抗魔王。例如当加入联盟的共同体被魔王袭击时,其他的共同体就能够为了相助而介入恩赐游戏。   六道伤店内挂着琳琅满目的衣服,既有符合女性的审美观也符合男性的审美观。但黑兔的心神却被莫然换上的新衣吸引住了。   更具体的说,是被他胸前那个捧着盒子的女人的精致徽章吸引住了。 第五章 祸从口出?   从领口可以窥见里面的黑色长袖,外面则是黑色长裤以及一件黑白相间的风衣,有点类似制服的感觉,胸口位置有一块金属制的徽章。徽章图案显然出自高明的雕刻家之手,将高举着宝盒的女人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个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   “喂兔子,别傻愣着了,给点评价啊。”   没等黑兔想明白,莫然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非常适合您。”   黑兔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ok,那咱们走吧。”   莫然松了松领口,迈步朝着店门口走去。   “好的等等!您好像还没付钱啊。”   黑兔猛地反应过来,兔耳紧张地抖动着。   “没关系,这家店老板貌似跟我所属的共同体有点交情,一听我描述的徽章图案,态度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后来更是爽快得答应了我的赊账请求。呀,想不到箱庭也是好人多呢。”   “……”   黑兔甩了甩头决定不去纠结莫然的各种奇妙发言。   徽章的事情,等到回家问问双亲就好了。   时间是早晨十点。   一来到中央广场,周围一带就变得嘈杂起来,混杂着异种族的人潮便涌动而过,大部分都是参赛者。   数不尽的货摊摆在路中间或是一边,充盈着香喷喷的味道,烤着什么的东西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人群里。大街被装饰上了彩带和美丽的花朵等等装饰品,比往常更添繁华。   人潮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巨大竞技场。   “简直就像狂欢一样。”   莫然睁大双眸,兴致勃勃地观望着这一切。原以为只是一场高难度试炼,没想到这个试炼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让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的程度。   “南区的气氛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狂野’,不过这里较之城外的大型狩猎比赛已经算得上温和的了。”虽然是出生在四位数的月影之都,但黑兔对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可谓是了如指掌。   “是呢,如果是在城外,我绝对要试试站在那家伙背上的感觉。”   “那家伙?”   黑兔努力踮起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旋即变了脸色。   “还请务必打消这种念头,那是龙角鹫狮子联盟二翼的成员。”   所谓幻兽,就是指‘拥有恩赐的动物’;。从神兽到魔兽,应该都属于这一类别。   它是系统树爆发的产物,用谁都能理解的话来讲就是‘基因突变’,不过它变化的并非只有外表,还有灵格。   如果拥有一种因子的动物、人类是初等生命,那么拥有两种以上因子的幻兽就是高等生命。然后再从高位生命持续进化的物种,称为‘第三幻想种’。   在南区,最不罕见的就是幻兽了。   放眼望去还能发现不少带有动物特征的人型生物兽人。   而莫然所指的,是一头体态雄伟的狮鹫兽。   一双锐利的双眸俯视着下方人群,大概是在监督现场秩序吧。   “龙角鹫狮子在四位数中也是具有一流实力的联盟,并且还是南区的阶层支配者,您可千万不能和它们起冲突。”   “开个玩笑罢了。呐,说是考核,具体该怎么做呢?把这儿拆掉吗?”   “怎么可能!”   十分钟后,靠着契约文书来到竞技场的报名大厅。   此时,大厅显得有点冷清,大概是考核快要开始,大家都去提前准备了吧。   “嗯?这份契约文书我明白了,这是你的身份牌,请往那边进去,接下来的会有其他工作人员为您解惑,祝您武运昌隆。”   前台报名的工作人员一脸古怪地送走了莫然。   “我会在观众席为你加油打气的!”   黑兔比了个干巴爹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观众席?   莫然瞥了眼手上的身份牌,心里涌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所谓的考核,该不会真的是那个吧?   场外的欢呼声相互重叠,愈发响亮。热情的漩涡包围了这个能收容五万人的观众席。   这是存在于荣耀之都中央广场的竞技场。   在数不尽的观众的热情关注下,一年一度的‘十二试炼’勇者挑战赛终于拉开了序幕。尽管至今为止,参加试炼的生还率为百分之一,但仍然影响不了人们对比赛的期待。   场中央   两名参赛者使出浑身解数,不顾一切地想要击败对手!他们全都来自于五位数以下的共同体,仅为共同体的未来发展,赌上自己的性命。   大义、热情、勇猛   ……   这是勇者挑战赛的看点所在。   不过大多数人的目的都不是去挑战所谓的‘十二次试炼’而是单纯的取得优胜,这样一来就能够提高共同体的声望与名气。   尤其对于籍籍无名的共同体来讲,没有比这更具诱惑力的机会了。   战士们高昂的咆哮、主持人通过魔石制品的扩声器鼓动的解说、观众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会场的热情完全进入一种白热化的状态。   “哇哦,虽然不咋地,但确实很精彩。”   透过待机室的投影屏,莫然啧啧评价着。   不过这时却又个不友好的讥笑声传来。   “喂,你们听到了吗?这个小子居然说荣耀之都含金量最高的勇者挑战赛不咋地,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莫然轻挑眉头,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长着狮子脑袋,浑身散发着凶悍气息的兽人冷笑着看着自己。   在他旁边还有几个同伴,显然也是来自于同一个公会。原来如此,用数量来提高胜率啊。   因为这句话而被吸引目光的也大有人在,不过倒是没傻乎乎的表现出敌意,反而一个个看热闹似的眯着双眸不吭声。 第六章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不是,不要误会。”   莫然挂起人畜无害的笑脸,摆着手道。   “哈?以为道歉就能”   那兽人还没冷嘲完,就听莫然继续说:   “我不是针对场上的选手,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   “……”   “……”   静默,偌大的待机室陷入诡异的死寂。   不管是那挑事的兽人还是他的同伴,甚至于其他人都是一脸‘这家伙在说什么呢’的呆然表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某个尖耳朵,似乎有着妖精血统的人类,不过长得可就和奇幻故事里的俊美精灵相差甚远了。   “喂小子,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楚,给我把话再重复一遍!”   他这一出声也惊醒了众人。   众人纷纷对莫然投去怒视、不屑、轻蔑等等带有恶意的目光。   有的甚至都撸起袖子走了过来。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不过这儿的管理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闻到火药味而赶来的工作人员都是出自赫拉克勒斯共同体的驯兽师,各个都是深谙战斗技术的精英。   想想也是,毕竟是一年一度的超级大赛,更是他们共同体的象徵‘赫拉克勒斯的十二项试炼’的前哨战。   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对名望可是不小的打击。   “肃静!比赛前禁止私下斗殴!有骨气就去台上比个高低,到时候就算杀死对方也无所谓。”   来人显然经验丰富,没有一味喝止,而是采用了变相的激将法。   在场选手都是各大共同体的精锐,即便不是第一强者,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傲气,一听这话纷纷冷哼一声暂且罢手,不过眼中杀意更盛。   “小子,到了台上我会让你为刚才那番愚蠢的挑衅付出代价的。”   最先挑事的兽人更是直接撂下一句狠话。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拿着名单进来。   “十二号和十五号请跟我来,六十一号和四十三号做好准备。”   莫然低头瞥了眼手上的身份牌。   六十一号。   终于轮到他了。   忽然,感到一束嘲弄的视线。   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原来如此,看样子会有趣了。   他心想。   炎热的日光洒在斗技场的一角。   尽管之前待的地方并不缺乏光与热,但比起大自然的恩赐,果然还是逊色不少。莫然眯起双眸,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热风,脚下是坚固的砂石铺成的大地。   一不小心摔倒说不定都会擦破皮的干燥大地。   确实很有中世纪罗马角斗场的样子。   放眼望去,还能瞅见一块一块黑红色的血渍,甚至是被践踏得不成样的残肢。龟裂的大地与凹陷的坑洞,无疑证明了之前战斗的激烈程度。   噢噢噢噢哦哦哦!   四面八方激昂的欢呼声。   “……”   莫然感受着到了久违的战斗热情。   血液,奔流炙热,像是受到太阳的灼烤。   明明已经不是campione了,但却超越了身为campione时遇到神的状态。   “六十一号选手似乎有点拘谨,不过不要紧,战斗会让你放开身心的。那么现在让我们有请四十三号选手,来自scorpion.tail.lion(蝎尾狮)的狄恩!”   随着主持人的呼唤,对面通廊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身高轻松跨越两米,长得虎背熊腰。   人身狮头,一身狂野的皮袄遮住下身,上身完全赤裸,那岩石般的肌肉给人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强。   身后一条蝎子尾巴灵活自如的摆动,充满金属质感的外壳在阳光照射下映出冰冷的寒光。   “狄恩已经是第三次参加勇者挑战者,是最接近‘英雄候选者’宝座的极少数选手之一!前年包括去年都为我们献上了相当精彩的战斗,不知这次他能否顺利取得优胜者资格!让我们来拭目以待吧!”   哇~~!!欢呼声再次炸开……   “撕碎那家伙,狄恩!”   “狄恩万岁!”   “让那孱弱的人类见识下幻兽的厉害!”   “南区是幻兽的天下!”   狄恩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莫然,冷笑道:   “小子,做好死的觉悟了吗?这儿没人帮你收尸。”   “你和那家伙是同伴啊,怪不得我上场前那家伙兴奋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相比对方那不加遮掩的杀意,莫然就显得淡定多了。   虽然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气人   “侮辱我的同志!去死!”   砂锅大的拳头就这么直接挥过来。   从招法来讲,就跟街头斗殴没什么区别。   但是当拳速接近第三宇宙速度的时候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堪比十级台风的拳风迎面袭来,这下别说是人类了,就算是树也会被吹飞。   “哇喔,想不到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对战的家伙不是普通的垃圾呢。”   莫然居然还有闲心点评。   因为,拳头就这样停在了他的面前。   “什?”   “该我了!”   其实八极拳也有腿法来着。   莫然一脚踹中他的腹部,明明看上去并不快,但那瞬间爆发的力量就让狄恩犹如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   观众台下方掀起一阵灰尘,同时还传来巨大的声响。   五位数实力者的战斗破坏力还在不从之神之上,说是灾难都是谦虚的。不过这个竞技场是为了战斗而打造的,别说是五位数,四位数来了一时半会都无法将之摧毁。   然而,如此坚固的墙壁和大地被狄恩这么一撞居然有了崩毁的趋势。   观众们都看傻眼了,虽然他们也期待黑马的出现,但这么压倒性的战力差距是谁都想不到的。   “可恶!我要杀了你!”   蓦地,从灰尘中传来一声爆吼。 第七章 疯狂的狄恩   ‘manticore’源自古波斯人的‘martikhoras’一词,意思是‘食人者’。   古伊朗语的‘martiyakhv’也有着同样的意思,因此,关于蝎尾狮的最早记述应该来自古代的波斯,公元前5世纪时期的希腊医师塞特西亚斯曾经收录过一段古波斯人对蝎尾狮的记载,此后许多希腊和罗马的科学家,如亚里斯多德和普林尼等都作过相同的描述。   到了中世纪时期,蝎尾狮成为希伯莱先知耶利米(公元前7世纪和6世纪)的标志,因为相传蝎尾狮居住在地球深处,而耶利米也曾被丢入深渊。与此同时,蝎尾狮又逐渐演变为暴政、轻蔑、嫉妒的象征,最后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邪恶的怪物。   据说它拥有红色的狮身,人面、人耳和蓝色的眼睛,上下颚各有三排利齿,尾端像蝎子一样长有致命的毒刺,这些毒刺可以向任何方向发射出去。蝎尾狮的行动非常敏捷,可以作强有力的跳跃,常出没于印度丛林中,觅食人类。另外,蝎尾狮还有用声音引诱敌人的本领,它的喉咙可以发出笛子和喇叭的声音。   狄恩也许不是纯种的蝎尾狮,但他所展现的实力毋庸置疑是五位数的强者!   一声爆吼就使得大气震动,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滚滚袭来。   “肉体强化类的恩赐吗?仅不过五位数,实力便直追罗濠,箱庭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   莫然随手一挥,火焰奔流般从天而降。   倾听着观众们的惊叫声,将狄恩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嗷嗷嗷我的眼睛!”   狄恩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完全不顾自身形象与观众们的期待。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莫然的火焰是来自炼狱深处的业火,就连堪称无穷无尽的此世之恶也被炼化殆尽,区区蝎尾狮又算得了什么?   “南区鼎鼎大名的杀人种就这样被轻易击败了?”   “开玩笑的吧?那小子是什么来头?”   “啊啊啊我可是把钱全押在狄恩身上了狄恩!快给老子站起来!”   “站起来狄恩!别给荣耀之都丢人!”   “站起来!站起来!”   “就是啊,你他妈在糊弄老子啊,去年前年老子没押你,今年一押就败!你他妈是演员吗?!”   观众们不断怒吼着,尤其是那些赛前押了狄恩赢的赌徒们更是急红了眼。   在箱庭,赌博是一项被承认的恩赐比赛,既可以赌钱也可以赌其他,总之你高兴就好。再加上规则简单易懂,在座的观众少说有一半都参与了进去。   无论哪个世界的赌博都是奉行同一个原则,那就是你押得多,赢得多。   换言之等价交换。   狄恩前两年的活跃表现给了赌徒们极大信心,于是纷纷押了重宝。   可没想到他遇上的是莫然。   从进入箱庭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确认其灵格。   所谓灵格,是从世界得到的‘恩惠’,代表着生命的排行。   由对世界的影响、功绩、补偿、报酬而获得。   或者伴随着奇迹经历的诞生。   比如说热量和质量可以直接积累功绩。   比如说人们的信仰也可以积累功绩。   比如说扭曲法则诞生的混血。   恶魔能够通过对世界的影响、功绩来获得灵格的种族。   灵格不同于神格,灵格是由于自身功绩等由世界获得的,而神格是由神佛等赐予的。   莫然这种情况属于第一种,对世界的影响、功绩、补偿、报酬。   先是以人类之躯达成跨越时空的壮举。   之后再以以人类之躯弑杀了神格持有者(不从之神,虽然是赝品,但好歹也是持有神格)。   人们普遍认为只有神格持有者才能杀死神格持有者。   但莫然就打破了这一常理。   紧接着与来自各个时期的英雄们交手,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再然后,连续打败了五名神格持有者(不从之神)。   最后,完成了第三法。   那是连魔术都无法到达的神秘,即使用尽所有手段,以现在的人类是无法到达、无法实现的现象。   真正能实现不老不死的大仪式。   既非英灵也非圣灵。而是以人类渺小的地位,肉体的死后会消失回归,由此世失去的运命之‘魂’,将之化为物质的神业。   如果用科学来解释,那么除了‘永动机’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答案。   没错,永动机,正式名称为‘第一永动机关’。   这便是莫然的灵格天之杯(heavensfeel)‘第一永动机关’。   积累的功绩化为灵格,继而升华   如今的莫然,若是真正放开手大闹一场的话,恐怕只有复数的三位数强者才能拦得住他了吧?   “呼哧、呼哧”   牙齿都快咬碎了。   疼痛全部化为愤怒。   虽然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大,但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内心的嗜血欲望。   杀   杀   “杀!”   狄恩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尽管身上还带着火,尽管皮肤都被烧焦,看上去惨不忍睹,但他表现出的爆发力却远在先前之上!   幻兽拥有的恩赐极大多数是体现在体躯方面的,只不过被其他更具视觉冲击力的恩赐所掩盖了其光芒。   蝎尾狮是少数能够和箱庭贵族赛跑的种族之一。   如果抱着付出生命的觉悟去战斗,无疑,它会让对手领会到绝地反击的真谛。   一秒不,半秒也用不上。   此刻的他,已然凌驾于第三宇宙速度之上。   残影都看不见,人就已经冲到了莫然身前。   手脚并用!毫无章法,但却是能够置人于死地的野兽所熟悉的原始战法! 第八章 金丝雀   “命都不要了吗?亏我还手下留情了呢。”   莫然失笑。   即使站着不动,狄恩也无法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阿瓦隆的‘绝对防御’可不是说笑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狄恩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不管自己如何疯狂地攻击都触及不到对方的身体,甚至连衣角也纹丝不动,彷如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而他这种透支方式将会夺取自己的性命。   毋容置疑,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即便狂傲如他,到了这般地步也不得不认清形势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五位数的共同体可不会有你这样的家伙!”   “怎么了?幻兽啊,被逼到绝境却连反咬敌人一口的勇气也没有吗?要知道现在的你,连说话的时间都很宝贵呢。”   悠然。   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莫然现在的姿态。   与之相反,狄恩双眸充血,牙齿咬得嘎嘎响,不停喘着粗气,那样子真是不要太狼狈。   “物理性,不,是空间类的恩赐。在中下层几乎不可能有人掌握这种级别的恩赐,来打个商量吧,来自上层的大人物,不管你隐藏身份有什么目的,答应我不要报复我的共同体,我就会带着这个秘密永远闭上嘴。现在告诉我你的回答!”   “哦哦,这样啊,你是这样想的啊。”   莫然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玩笑一样的笑了。   “真难为你了,一边保持着高强度的攻势,一边还要和我对话。不过很遗憾,我不接受你的提议,随便你爱怎样怎样,想再过几分钟变成尸体也好,想大声对观众说出你的臆想也罢,做得到的话就尽管试试。”   狄恩攻势猛地一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倒不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是他感觉到一股寒意。   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   莫然尽管脸上挂着笑容,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是认真的。   狄恩终于意识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并不是自己提出的条件不够优厚,也不是其他什么客观原因。   而是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杀死自己。   从头到尾都不曾改变。   明明感觉不到恨意,也感觉不到怒意。   可事实就是如此。   恐怕对这个人来讲,杀人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去餐厅吃饭一样,就像去游乐园玩耍,就像去飞机场坐飞机。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是‘去角斗场杀人’。   既没有罪恶感,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作祟,完完全全遵循着自己的观点行动。   “!”   战意被瓦解得干干净净。   狄恩停下攻势,凶狠的眼神逐渐被恐惧取代。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觉到这个人的气息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是强弱的问题,而是完完全全感觉不到。   “轻易被击败的对手虽然也很无趣,但毫不抵抗的对手更加无趣。之前放了你一条生路,也许会让你错以为我的业火不过如此,这可不行啊,带着错误的真相死去对败者太过不公了。”   莫然面带微笑,不徐不疾地走近。   咚   狄恩不慎跌倒在地,引起观众一片哗然。   “无论如何请放过我的共同体,拜托了,真的拜托了!”   “不打算威胁我了?”   莫然眉头一挑,不到五分钟,双方立场便调换过来,轮到他来俯视狄恩了。   “请您原谅我的狂妄,这条命随便您怎么处理,还请放过我的共同体。”   狄恩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这不是被吓的,而是之前透支恩赐的代价。   恩赐,有的时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取得理想之外的效果,用得不好就是自取灭亡。   “果然,真正愚蠢到分不清形式的狂徒终究是少数,尤其在箱庭,更是很难见到这种稀有生物了。也罢,答应你又如何,事实上我本来也没想过报复。”   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想过报复?   尽管存有被蔑视的嫌疑,但狄恩已经懒得在意这么多了。   “多谢。”   “不谢。”   莫然话音落下。   地面猛地升起一道火柱,将狄恩吞噬殆尽,连残渣骨灰都没留下。   一时间,现场静默。   过了几秒主持人才反应过来大声宣布六十一号胜利。   虽说只是一场普通的淘汰赛,但给观众们带来的‘惊喜’却一点也不小。   “现在你还认为这只是一场意义不大的恩赐比赛吗?”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穿附有腰带的白色短外衣和皮革长筒靴,左右耳戴上用左旋的贝壳制成的耳环。如金平糖一样轻飘飘的金发与和蔼的外貌,给人一种她表现出自身仁德高尚的感觉。   打扮得很有都市丽人的感觉。   “但是金丝雀,你明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跑过来的而已,又如何断言会发生刚才那种情况?需知,十二次试炼不过是五位数的恩赐游戏,更况乎是一个连正戏也算不上的序幕罢了。”   带有不满语气回应的也是一个女性。比起前者,她的金发宛如纯金编织而成,洒落双肩,直达腰际,身材说不上魔鬼,给人一种匀称健康的印象。   每个部分都是恰到好处,所谓完美比例指的就是她吧?   “嘛,那种事就不要在意啦。比起这个,刚才那个火焰类的恩赐,总感觉还保留了很大的余力,那个少年是在故意藏拙吧。你觉得呢?蕾蒂西亚?”   被称为‘金丝雀’的女人笑得像只狐狸。   “藏拙?我个人看法是没那个必要。”   蕾蒂西亚瞥了她一眼,淡声道…… 第九章 在别人家的球场迎来嘘声最令人振奋   “大鹏鸟持有的‘日轮金翅鸟’恩赐是我见过的最强火焰类恩赐,那是有着足以对抗神、对抗龙的最级别恩赐,一旦接触,连魂魄都不会残留。”   “你该不会是想说那少年的恩赐不逊于大鹏鸟吧?那可是能与护法十二天匹敌的最强种啊。”   对金丝雀表现出的惊讶,蕾蒂西亚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你是故意装傻吗?金丝雀,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少年,不,纠正,那位选手的实力最起码是四位数,而他持有的恩赐在我看来具有很大潜力,或许有一天能够和大鹏鸟比肩,这才是我想说的。”   “不用或许,现在他就能做到。那个深红的火焰,就热度来说还不如太阳表面温度,但是它的厉害之处并不表现于此。感觉到了吗?死掉那个兽人,连‘魂魄’都没能留下,要知道幻兽的灵魂可是很坚韧的,不少道教神明还会特地去寻找这类灵魂用于制造新的恩赐,貌似是叫‘法宝’来着的吧?”   金丝雀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但蕾蒂西亚却敏锐把握住了其中重点。   “等等金丝雀,这番评价未免有点过头了。即便不是凡火,但人类绝不会掌握最高级别的恩赐。”   “这你可就错了,我一直相信着人类的潜力,这也许和我也是人类有关吧。不管怎么说,那少年是与你相当的强者这点是不会变的。”   “那么金丝雀,你想要招收他吗?”   “我来就是为了挑选人才才来的,不过很遗憾,你之前有留意他胸前的徽章吗?”   金丝雀叹了口气,突兀发问。   “唔”   蕾蒂西亚苦恼地回忆之前种种,最终定格于某个画面。   “那个徽章,没记错的话是安妮斯朵拉吧?等等!稍等一会,安妮斯朵拉?那公会不是被希腊神群剿灭了吗?”   看着蕾蒂西亚那剧变的脸色,金丝雀晃了晃手指道:“不是剿灭,而是打压。”   “打压?安妮斯朵拉可是反乌托邦魔王阵营的参谋啊,说起来,对反乌托邦魔王发起战争的时候,都没听到关于安妮斯朵拉的消息,难不成希腊神群很早就展开行动了?”   蕾蒂西亚感到极度不解,提出自己的猜测,但金丝雀却给予否认。   “不不不,在战争开始前,安妮斯朵拉就脱离了反乌托邦魔王的阵营,不过考虑到它掌握着一种极为可怕的恩赐,所以决定采取打压策略,将它无限削弱,以免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   “原来如此,不过你说它掌握着一种极为可怕的恩赐,指的该不会是‘魔盒’吧?”   “就是那个,极少数可以扭转命运的破格级别恩赐。一旦启用‘魔盒’,无疑会给联军造成很大麻烦,所以就算安妮斯朵拉当时的首领及时脱离魔王阵营,希腊神群也没有放过它的意思,一直不断的挤压着它的生存空间,从原来的四位数一直跌落到七位数,所有成员被驱逐到了外界,其首领也不例外。”   “看来希腊神群也觉得这样欺负人实在面上无光,保密工作才会做得如此到位。”   蕾蒂西亚撇了撇嘴道。   “比起他们的用心,我现在更在意的是那少年的种种。”   金丝雀饶有兴致地眯起双眸。   “既然所有成员被驱逐到了外界,那就说明那位选手是来自外界的人,而不可能是箱庭出身。”   蕾蒂西亚冷静地分析道。   “是啊,从外界被送入箱庭也就罢了,竟然一点也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我想安妮斯朵拉的消息很快就会通过那个肌肉神的大嘴巴传遍整个希腊神群,真是胆大包天呢。”   “换成是我也不会畏惧半分,有着四位数的实力想跑还是跑得了。”   “不不不,不用跑。我有个更棒的主意,你说有没有可能把他挖过来?”   “哈?”   淘汰赛还在持续进行,莫然第二次出场所面对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在待机室出言挑衅的兽人。   “混蛋东西,竟然杀死狄恩大哥,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比赛规则并没有‘主持人说话时不准动手’这一条。   那兽人一见到莫然瞬间进入疯狗模式,   莫然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经意间踩了他的尾巴。   反射性地一脚踹过去。   这连名字都没来得及报上的兽人来得快去得更快。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莫然摇了摇头,总是重复的历史太枯燥乏味了,于是趁着对方还没爬起来之前赏了一根火矛。   将那口出狂言的兽人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业火灼烧灵魂的过程并不是暴力性的摧毁,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湮灭。   从背部蔓延开的剧痛深入骨髓。   报复?抱歉,已经没功夫去想这些了。   八秒。   莫然成功创下最短时间杀死对手的新纪录。   “莫然大人加油!!”   突然被喊到名字,莫然不禁转头望去,那娇小的体躯混杂在人群当中显得很渺小,但他仍旧一眼认出了黑兔。   萌度爆棚的兔耳来回摇摆,双手不断挥舞,那红扑扑的可爱小脸洋溢着兴奋之色。   莫然敏锐捕捉到她眼中的崇拜。   看样子是之前装逼过头了。   反省,嗯,必须要反省。   念及于此,莫然轻咳一声,露出一抹帅气的微笑,对观众们挥了挥手。   不过却引来一阵声讨。   “赶紧滚!害老子输了一半身家!”。 第十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这一整天,莫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一上场就是漫天嘘声,虽然其中也有夹杂着某些妹纸欢快的呼喊,但这反而更令男同胞们愤怒。小   至于会不会招来莫然的报复,他们浑然没想过这个。   就跟去动物园不担心老虎狮子会咬自己是同样的道理。   莫然也是乐在其中,有句话说得好啊,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帮观众老爷越是气愤填膺,他越是愉悦。   拜其所赐,跟他交战的选手简直不要太惨。   再怎么警惕都没用,见面就是一脚。   躲?蝎尾狮都躲不过去,他们拿什么来躲?   “十五连胜本来挑战赛至少要进行两天时间,因为您的关系,竟然一天不到就搞定了。”黑兔傻眼似的说道。   莫然浏览着契约文书新增加的内容,随口道:“这可不怪我,如果他们能多再坚持一会,今晚就能好好睡个觉呢。”   “为什么这么说?”   黑兔停下来,歪着头问道。   蹦蹦跳跳跟在莫然身边的她的确跟兔子没什么区别。   “你看,上面写着不得超过十二日,这是从决出‘英雄候选者’的那一刻起生效,如果能讲赛事拖延到明天,今晚不就能安心休息了吗?”   莫然把契约文书递到她面前,指着某一行败北条件说道。   “原来如此等等!这么说来,今晚就得开始攻略试炼!?”   “嘛,既然被称为‘南区四位数之下难度最强的试炼’,那么限定的任务时间肯定不会宽裕到哪去。可以说从现在开始就是‘试炼’了,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赶紧回家去吧。”   “我可不放心您一个人去,话说回来,您懂得如何破解吗?”   “我看看‘我有十二次有趣的经历,第一次,我和一头拥有奇异皮毛的雄狮搏斗,并且最终杀死了它,用这张奇异的狮皮缝制了一件盔甲,还做了一只新头盔’。这应该是十二项试炼中的杀死尼密阿巨狮吧,不过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   莫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哈”黑兔大口叹气。   “这是当然的啊,外界神话和这里相当于传说和现实,总会有变化的。所谓的尼密阿巨狮,指的应该是某种幻兽,也算是符合南区的狩猎风格。”   “箱庭没有叫做尼密阿巨狮的幻兽种吗?”   莫然蹙眉问道。   “没有,尼密阿巨狮指的不是种群,可是个体。尼密阿是它的名字,但我没听说过有叫这个名字的幻兽。”   黑兔耷拉着兔耳回答。   “……”   莫然紧抿着嘴唇,想不到开局就遇到麻烦,还是超级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   “你们好~”   搭讪?   莫然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从容貌上来说,应该轮到自己来搭讪才对。   不过这里是箱庭,最不缺的就是童颜高龄的老妖怪。   “纯、纯血的吸血鬼?”   黑兔发出小小的惊呼。   “请问两位有什么指教吗?”   莫然自然听到黑兔的失言,但他并不在意,礼貌从容地问候道。   “冒昧搭话希望不要见怪,其实是我的同伴看到两位似乎遇到麻烦的样子于是很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等等!明明是呜呜呜。”   蕾蒂西亚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丝雀捂住嘴巴,只能瞪大双眸表达自己的愤慨。   “啊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金丝雀,这位是我的同伴蕾蒂西亚·德克雷亚。”   金丝雀轻车熟路地转移话题。   拙劣的演技让黑兔看得目瞪口呆。   “我是莫然,她是兔子。”   莫然不以为意地说着。   “才不是兔子!是黑兔!”   “黑兔不是兔子吗?”   “咦,那对耳朵是假的吗?!”   “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原来是假的啊。”   金丝雀和蕾蒂西亚不约而同发出感慨。   “!!欺负禁止!黑兔可是箱庭贵族!”   年幼的少女鼓着脸说道……   “果然是月兔,不过黑兔这不算名字吧?啊我懂了,还没成年对吧,呀,真是可爱呢,从月影之都跑出来的小兔子,难道不怕被抓起来供人玩赏吗?”   金丝雀像大姐姐一样抚摸着黑兔的兔耳和秀发,嘴里却说着与形象相反的话语。   “(惊)!   黑兔猛地躲到莫然身后。   “似乎玩笑开过头了,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   金丝雀毫无愧疚地笑着,把目光投向不为所动的莫然。   “你今天的比赛我看了,相当精彩啊,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共同体,待遇方面保证让你满意。”   “果然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不不不,别误会,这只是顺便,就算你不答应,能帮的上忙的还是会帮的。”   “四位数的共同体都像你们这么热心肠吗?”   莫然嘴角扯出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戒心很足呐,不过这才符合我对你的评价。邀请已经发出去了,答不答应就看你自己的了,现在咱们来说说你手上那张契约文书的秘密吧?想知道尼密阿巨狮的下落吗?”   “当然,但我对你给的情报没兴趣。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诶?诶诶诶诶!”   金丝雀呆愣地看着莫然离去的背影,许久才转过头看向蕾蒂西亚。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与此同时。   “您讨厌那个女人吗?”   “不。”   “那为什么不接受她的帮助呢?这样下去会找不到线索的。”   “线索已经找到了。”   “什么?!”   是的,已经找到了。   莫然双眸虹光闪耀。   这是魔眼发动的征兆。 第十一章 尼密阿   神话中,尼密阿是巨人堤丰和蛇妖厄格德的儿子。当人与妖相爱的时候,尼密阿就从月亮上掉了下来,是上天赐给这对夫妇一个漂亮的宝贝,家人都叫他阿尼。阿尼实际上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白天他是一头凶猛的狮子,全身的皮毛闪着太阳的颜色;到了晚上,他才变成人形,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少年。   “您确定它真的在这儿吗?”   黑兔的声音透着些许颤抖。   “也许吧。”   莫然心不在焉地答道。   “也许?”   黑兔表情变得极为精彩,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仅凭一时揣测就跑到南区最危险的地方来实在太鲁莽了!”   没错,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被喻为‘南区最为凶险的魔境’。   沼泽和森林构成一道天然屏障,总占地面积相当于现代的一座城市。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国家’。   箱庭世界中的‘国家’,就是超巨大公会的俗称。   虽然箱庭世界明确存在‘世界尽头’,但据说它的表面积足以匹敌恒星。人们自然不会防止庞大的资源与肥沃的土地不去开发。有才能的人聚集在一起建立国家,而没有才能的人,很多也开始离开天幕笼罩的箱庭都市生活。   龙族、鬼族、幻族、精灵族等国,也都在箱庭外建设了大规模的城市。失去恩赐的人也在离箱庭不远的国家效力,准备再图参加箱庭的‘恩赐比赛’。   ‘南幻兽、北精灵,东走下坡’这句俗语代表着大多数人对箱庭族群分部的认知。   箱庭都市内部有阶层管理者在,不会闹出太大的风波,但在野外就不一定了,并不是所有幻兽都对才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者怀有热情。   恰恰相反,幻兽的领地意识是最强的,比任何种族都要强上百倍,   未经许可踏入这个‘城市’,可以说是半只脚踩在死亡线上了。   “我可不记得拜托过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现在说这话太迟啦!而且,这么随意践踏人家的好意好过分!”   被泪眼汪汪的双眸瞪着,莫然挪开目光装作没看见。   说到底,这锅也轮不到他来背。   全知魔眼他本人更愿意以‘妖精眼’来称呼的魔眼有着部分性质,虽然达不到那种高度,但也比读心术之类的恩赐强上百倍。   仅需一眼,就连空白的纸张也会无条件提供全部的信息。   所谓的‘全部’,不止是材质和做工技术,还有诞生过程。   换句话说就是‘人生’。   凭这看透金丝雀的心思无疑是小菜一碟。   “站住!”   突然,森林中传出一声厉喝。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暴的飓风,来得毫无征兆,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聒噪。”   莫然神色不变,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金刚手最胜根本大陀罗尼不动明王最为主要的调伏法,火界咒。   以缰绳驾驭的业火犹如直刺天空的赤色利剑,把周围的树木包括被杂草掩盖的沼泽一扫而空,统统将其化为灰烬。即便是风,也难逃湮灭的下场。   燃烧的虚空不断发射火界咒,一颗颗火球如炮弹般砸落。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就清出了等同于足球场的空地。   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显得特别凄凉。   “刚刚扇风的就是这对翅膀吗?”   莫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你、你是谁!”   说话之人的外貌无比接近天使,人的外形,长着一对翅膀,但遗憾的是,他没有天使那种自带闪光的特效。   惊恐,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我问你,认识尼密阿吗?”   莫然直奔主题。   “您是我们首领的朋友?”   翼人吞了口口水问道。   莫然这一手显得把他吓得不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作为根据地,森林大地本身拥有‘庇护’的恩赐,从客观角度来说,甚至比堡垒要塞还要难以破坏。   然而,在这个人面前却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难不成是五位数的魔王吗?   “首领?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被赫拉克勒斯视为眼中钉,神话的本质是斗争,这话还真没说错。你们首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莫然摇了摇头,双眸虹光闪逝。   一瞬间,无数信息片段涌入大脑。   尼密阿的王城建在森林的最深处,它的内部与箱庭都市无异,有大量建筑,也有数不清的店铺和大型交易市场。   生活在这儿的人们大约有十多个幻兽种族。   人数超过五万,算是箱庭南区附近最大的王国了。   统治者尼密阿曾是月亮主权的拥有者之一,不过后来被其他人夺取并被赶出箱庭都市。他的体内流淌着最强种的血,同时还是太阳星灵的眷属,持有主办者权限,乃是顶尖的五位数魔王。   但尼密阿对祸害下层没兴趣,甚至连对战斗本身都提不起兴趣。   唯一能让他从那张该死的椅子上爬起来的只有接受‘十二项试炼’的挑战者。   这是因为当初把他赶出都市的,就是赫拉克勒斯本人。   对他挑选勇者的做法,尼密阿极度不屑的同时也是极度不满。   “赢了也就罢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贬低我,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大终有一天我会毁了你的共同体,赫拉克勒斯。”   这是尼密阿最广为人知的一句话。   也是他和赫拉克勒斯宿怨纠缠不休的根本原因。   不过这跟莫然没什么关系。   他要的只是尼密阿身上的狮皮。 第十二章 赫拉克勒斯的震惊   契约文书·十二项试炼全内容。   我有十二次有趣的经历。   第一次,我和一头拥有奇异皮毛的雄狮搏斗,并且最终杀死了它,用这张奇异的狮皮缝制了一件盔甲,还做了一只新头盔。   第二次,我与一条九个头的大毒蛇战斗,它比狮子聪明许多,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杀死了它,得到了毒箭。   第三次,我要生擒一头美丽的牝鹿,我不能杀它,最终,费劲千辛万苦的我活捉了它。   第四次,我要活捉一头野猪,却失去了自己的兄弟和朋友。   第五次,我要去打扫牛圈的粪土,我用计谋不染一丝尘土的完全了。   第六次,我要驱赶一种怪鸟,但是它们很敏锐,遇人就飞,我抓不住他们,后来我得到了智慧女神的帮助,跨越了它。   第七次,我要去驯服克里特岛上的公牛,我把狂暴的公牛制服得规规矩矩,然后骑在牛背上,像是乘坐船航行一样从这里回到了伯罗奔尼撒。   第八次:我去驯服一群食人马,用那个国王的命让马驯服,却失去了我的同伴。   第九次:我要去取得带有女权标志的腰带,我战胜了亚马逊的女战士,带着胜利回归。   第十次:我要去牵回革律翁的牛群,我在利比亚登陆。在这里他和巨人安泰俄斯作战;我举起弓箭,威胁太阳神;最后我乘坐金钵渡海到意卑利亚,经过一番战斗,杀死了克律萨俄耳的三个儿子和他们的军队;随后,我来到厄里茨阿岛,打死了恶狗,杀死了巨人,以毒箭射死革律翁。   第十一次:我必须从巨龙那儿摘取赫斯珀里得斯的金苹果,但是我不知道赫斯珀里得斯在哪里,我从女神处问到了预言家的事情,于是我去找预言家,在他睡觉的时候袭击他,将他捆起来,他告诉了我真情,按照预言家的指示,我拯救了普罗米修斯,背负了青天,获得了金苹果。   第十二次:我要去地狱杀死刻耳柏洛斯,这一次我要跨越死亡,我来到阿提喀的厄琉西斯城洗刷了杀害肯陶洛斯人的罪孽,然后由祭司传授秘道。获得了再惧怕地狱的力量。在地狱,我拯救了忒修斯、帮助了阿斯卡拉福斯、与牧牛人墨诺提俄斯角力,以毒箭射伤哈迪斯,徒手击败刻耳柏洛斯,用铁链拴住他,把它带到提任斯,交给欧律斯透斯。   七七七七七·荣耀之都内壁。   赫拉克勒斯旗下领土共有三座庄园。在最豪华的庄园中迎来了真正的首领、公会开创者赫拉克勒斯。   “怎么了老朋友,如此紧张可不像你啊。”   爽朗说话之人就是声名远扬的大力神。   从表面来看就和普通的壮汉差不多。披着褐色的披风,穿着木藤编造的鞋子,身着轻甲和战裙,面容充满沧桑,下巴满是胡茬。   如果扔到外界,再换个打扮,十个人中有八个人会认为他是街头流浪汉。   “来得太慢了,克勒斯。我可是将情况原原本本写上书信上,你该不会是连看都没看就跑过来吧?”   毫不客气数落着这位大力神的人是共同体的参谋菲罗克忒忒斯。   也是赫拉克勒斯为数不多的挚友之一。   “别这么说嘛,你知道的,我对文字没什么好感,况且有什么事当面解决才能体现出英雄的干练。希腊众英杰中被称为第一神射手的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好了我可没功夫跟你瞎扯淡,我的部下早上发来急报说有人通过了那个。”   菲罗克忒忒斯深知老友秉性,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个?你是说我的恩赐游戏?”   赫拉克勒斯一愣。   他的恩赐游戏和共同体的恩赐游戏,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共同体所举办的恩赐游戏目的在于盈利,不管是提高名望,还是扩张地盘,都属于这个范围。   而他的恩赐游戏却恰恰相反。   如果说共同体举办的活动还有破解的可能,那么他的恩赐游戏基本上杜绝了破解的可能。   因为规则禁止最强种、神格持有者以及五位数以上的共同体成员参加。   尼密阿巨狮,也许中下层的共同体不太了解,但四位数的英杰们和三位数的各大神群对他可谓是一清二楚。   有着‘龙’的血统,太阳星灵的直系眷属,持有神格与魔王烙印以及月亮的主权。后者虽然被夺走了,但他依然保留着月亮授予的恩赐,与拉着太阳车的日天狮子有着相同起源。   实力最低估计都有四位数。   即便是如今获得神格与希腊神群支持的赫拉克勒斯想要打败他也得花费一点时间。   “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早上送来的急报。”   菲罗克忒忒斯递来一封有点发皱的书信。   “来来来让我瞧瞧,是哪个神群培养出的好苗子。”   赫拉克勒斯笑着接过来一瞧,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试炼第一日,尼密阿离奇失踪,经调查发现王城内部被毁三分之一一试炼第二日,阿尔戈斯平原沼泽化为焦土,现场发现许德拉的尸体残骸试炼第三日拉同牧场的金鹿被盗试炼第四日,祸害下层的堕落神兽离奇失踪,现场无任何线索试炼第五日,一场大水淹了六位数外门的东区,伊利斯饲养出售的牛全不见了?!试炼第六日,斯特法罗斯湖栖息的食人鸟幻兽族群被一头野猪吼跑了试炼第七日,海神寄放在共同体的幻兽离奇失踪试炼第八日,杀人种牝马族群离奇失踪试炼第九日,共同体部落亚马逊遭到袭击,虽无一人伤亡,但每个成员的衣服都被脱光了好想看!!咳咳,试炼第十日,巨人族之王心爱的牛群离奇失踪试炼第十一日阿芙罗狄忒来到四位数外门拜访亲友,总是随身携带的金苹果被盗试炼第十二日,冥王直系眷属、曾为地狱犬座的星灵刻耳柏洛斯遭到袭击,目前炼狱紧急戒严中”。 第十三章 陷入困境?   “不说尼密阿,许德拉也是高生命灵格的强力幻兽,持有神格与不死的恩赐,唯一的弱点就是怕火,但不是普通的火,而是要能摧毁、断绝不死恩赐的火,据我所知能够做到这点的不超过五个人,那个试炼者又是如何办到的?”   赫拉克勒斯傻眼似的向菲罗克忒忒斯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过老友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   “许德拉也算就了,拉同牧场可是阿尔忒弥斯的地盘,她最心爱的金鹿被盗,这下肯定得怪到我头上,唉还有,商业与农业的共同体伊利斯饲养的牛,只是牛消失了还好说,但是一场大水淹了六位数东区外门是怎么回事?”   赫拉克勒斯扶着额头长叹。   要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其他共同体利益受损,那后果可就麻烦了。   “对了”   他忽然想起件事儿。   “波塞冬寄放在咱们这儿的幻兽失踪了?”   “据看守人员报告,他们都被放倒了。”   “一帮废物!”   那可是四位数共同体旗下的牧场啊,看守力度居然这么差劲?   赫拉克勒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与其抱怨,你该考虑如何解决接下来的麻烦。”菲罗克忒忒斯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份像是通知书的玩意。   “这是亚马逊女王发来的书信,你先看看吧。”   “唔。”   赫拉克勒斯接过来一看,脸色慢慢发黑。   “这、这这那女人疯了吗?居然敢提出那么高昂的赔偿,还名曰精神损失费?不就是被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了吗?粗胳膊粗腿还满是肌肉,那种女人扒光扔到我床上我都不要!”   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说得只是极少数的作战队伍,事实上目前亚马逊的女性成员已经变得漂亮多了,尤其是首领,前些日子我还和她见过面,啊,确实是长大了,当年又黑又瘦的小女孩都如今长得就像白天鹅,说起来,她的衣服也被扒了来着,对方好像是冲着她的腰带来的。”   菲罗克忒忒斯吐槽道。   “咳咳,是美女的话就算了,要是巨人王找上门就直接给我打回去,妈的,抢他东西是给他面子一帮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赫拉克勒斯毫不掩饰自己对巨人族的厌恶。   想想也是,在获取神格之前的修炼旅程中,他和巨人族那叫个势如水火,简直就像天敌一般。   “好的,赔偿事宜我会立即着手处理,接下来关于阿芙罗狄忒大人那位大人现在心情可不怎么好啊。”   菲罗克忒忒斯苦笑着道。   “这个确实是个麻烦,总而言之先安抚好她,等到试炼者回来再讨回金苹果。”   赫拉克勒斯揉了揉太阳穴道。   “已经来不及了。”   菲罗克忒忒斯死心般的摇了摇头。   “阿芙罗狄忒大人已经去追杀试炼者了,声称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深刻体会到惹怒女神的下场是何等凄惨。本来按照常理,试炼者也该回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丝踪影,我想他大概是被阿芙罗狄忒大人缠住了吧。”   “呃,阿芙罗狄忒啊。”   赫拉克勒斯一脸嫌弃的表情。   那个女神只是三位数末流,但因为容貌关系,和其他神群的男神关系特好。   她的追求者不计其数,但她本人却始终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很聪明的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追求者们打好关系。   放在箱庭外界就是豪门大族中擅于社交的大小姐角色。   当然,也可以用心机婊来称呼。   这种女人固然美艳不可方物,但除了她的追求者以外,没人喜欢跟她打交道,尤其是女神。   “就不能想办法让她先回去吗?”   “没用的,那位大人平时冷静理智,富有智谋城府,但一任性起来就连天部都拿她没办法,某种意义上比魔王还麻烦。”   “那就算了,想办法联系上试炼者,先把东西拿回来。”   “那恩赐游戏的结果判定呢?”   “算他过了。”   赫拉克勒斯语出惊人。   “这真的好吗?除了你以外没人通过的试炼要是被打破,你的灵格可是会下降的。”   菲罗克忒忒斯皱着眉头道。   “下降就下降呗,我赫拉克勒斯是守信者,绝对做不出有辱品格的事情。再说了,那个试炼者是安妮斯朵拉的人,不出意外,老爹他们现在正头疼得不得了吧,哈哈哈,那就让我这个当儿子先表态吧,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事情就是希腊神群做得不对,本是一家人闹成这样,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事到今天,也该予以补偿了。”   赫拉克勒斯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唉,老友啊,你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耿直的,要知道有的时候脸面比事实更重要。”   菲罗克忒忒斯叹了口气道。   “那我只好躲在家里逍遥快活咯。”   赫拉克勒斯大笑起来。   “唔,身为天部先锋大将的你都这么说了,某些人恐怕要气炸了。”   “你说阿瑞斯那个追求前代潘多拉无果就恼羞成怒的废物?”   “这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   “这一手好污啊。”   与菲罗克忒忒斯所料不错,莫然的确陷入到了一场麻烦当中。   东区和北区的境界壁。   高耸入天的巨大红色墙壁,还可以看到利用从境界壁上开凿出来的矿石雕刻而成的纪念碑,彷佛凿挖境界壁后建筑而成的哥德式尖塔群的拱顶,以及由耸立于外壁的两个外门合并为一个巨大的凯旋门。   即使遥远,依旧能清楚看见由色彩鲜艳的雕花玻璃装饰的回廊   所谓境界壁,就是国界一样的东西。   “前面就是自由区域了,你还走得动吗?”   “当、当然,人家可是箱庭贵族!”   看着脸色苍白还在逞强的少女,莫然不置可否地指了指她的身后。   “可是那家伙已经要追上来了啊。”   “!没、没关系!她没看清我们的长相,只要混入人群她就找不到我们了。”   “要我说直接揍翻就好了,我又不是不打女人主义者。”   “不行不行不行!那可是三位数的女神,要是你们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周围损失还是其次,黑兔最担心的是莫然会受伤。   虽然这一路上的试炼挑战,见识到他那人类规格外的恐怖实力,但粗略估计也就四位数级别,想要对抗阿芙罗狄忒这位三位数的女神有些困难,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阿芙罗狄忒的人际网太广了,随便就能通过其他男神的人情使唤许多共同体。   这对他们来讲是压倒性的不利。   “真是麻烦的家伙,当初偷金苹果的时候还觉得是个不错的女人来着,一度心怀愧疚,没想到女人都是一个样啊。”   “……” 第十四章 神话都是骗人的   阿芙罗狄忒是掌握爱与美的神灵,也是希腊神群最美的女神,能够与她比肩的在整个上层不超过三个。毛   这样的她没理由不为自己感到骄傲与自豪。   男人为她俯首称臣,女人为她嫉恨不已。   生来就高高在上,拥有无双的美貌与地位。哪怕总被人讥笑‘美神不懂军事’也无妨,这儿是箱庭,优势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不擅于战斗是事实,但说到恩赐比赛,她却有百分百的自信。过去的一次恩赐比赛中,她凭借自己的魅力力压其他女神获得了‘金苹果’,也夺得了‘最美的女神’的桂冠。   毫不客气的说,金苹果就是她荣耀的象征。   重要?嗯,当然重要,哪怕走在路上被人说‘这是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夺来的宝物’,她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到手的‘奖杯’。   于是乎,不管去哪她都会随身携带着金苹果。   渐渐地,金苹果就成为了她共同体的旗帜,不过这个共同体说白了就是为她一个人服务的道具。   是呢,硬要比喻的话,没有比现代女星更贴切的了。   然而然而那个对她来讲比脸面还重要的宝物却在一次外出途中被盗了。   虽然那个不要命的贼人是找着了,但阿芙罗狄忒反而愈发气愤。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要不是打不过赫拉克勒斯,她早就冲上门灭了那帮祸害。   什么人嘛,为了不让试炼被破解,就把主意打到自个身上。   要提高难度的办法那么多,为毛不去偷宙斯的雷霆,偏偏要来偷自个最心爱的金苹果?   “南区和北区的境界壁?很好,立刻把消息通报出去。”   “可可是这样一来难度就降低了呀。”   “你在质疑我的意思吗?”   阿芙罗狄忒那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冰冷得仿佛能够把人从里到外冻结崩裂的目光直直刺入参谋的心扉。   “属下不敢,只是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夺回金苹果固然重要,但要是因为这个就乱了阵脚,故意降低游戏的难度,就会显得我们能力不足,对您的名誉不好,所以还请您收回成命,属下等人以性命担保,必然夺回金苹果,并将贼人绳之以法,交由您发落。”   参谋厄洛斯冷汗直冒,以极力诚恳的口吻说道。   “别搞错自己的身份,阿瑞斯将你送给我可不是为了让你顶撞我的。”   “属下知罪,还望您谅解。”   厄洛斯。   说起这个名字大家可能没什么印象,但如果说丘比特那不知道的人应该没有了吧。   不过在箱庭世界,他的经历与神话有所出入。   箱庭早期,上层被反乌托邦魔王统治,中下层群魔乱舞。   他,天生神灵厄洛斯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持有主办者权限的他并没像其他魔王那样为非作歹,反而像个老好人。因为这糟糕的性格,他和其他魔王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果说阿芙罗狄忒是现代女星,那么他就是古代宋江了。   但随着反乌托邦魔王被打倒,各大神群联合起来建立新的秩序,厄洛斯也被列入了杀鸡儆猴的名单。   出手的人是阿瑞斯。   (顺便一提,帝释天白夜叉这种家伙都是二位数的,人数差不多有十七人。其余神群主神都是三位数)   连四位数都没有的厄洛斯哪里挡得住战神。   不仅输掉了比赛,连人身自由也失去了。   最后被听说心仪之人苦恼着共同体缺乏一个参谋就爽快地把厄洛斯当成礼物送出去了。   即使现在还是白天,整个城镇依然呈现出让人联想到黄昏的色调。这不光是因为城镇的装饰,也是因为许多巨大吊灯正以红色的温暖火光照耀着被境界壁影子覆盖住的地区。   这里是自由区域,也是商业区。   热闹的气氛与荣耀之都有着一定相似之处,但却多了一份繁华祥和之意。走在街道上的不再是凶神恶煞的兽人们,而是带着笑脸结伴同游的精灵和人类。   ……   “这里的阶层支配者看来是‘明君’啊。”   莫然嘴里赞叹道。   尽管喜欢战斗,但也不排斥日常的喧嚣。   ‘阶层支配者’乃箱庭秩序的守护者,也是为了促进下位共同体成长而设的制度。   他们身负众多职责,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必须负责箱庭都市内的土地分割或让渡;以及举办游戏,测试下位共同体是否够格转移到高等阶层等等。   而当扰乱秩序的天灾,也就是魔王现身之际,阶层支配者有义务要率先出战。作为代价,他们被赐予了庞大的权力以及最高等级的特权‘主办者权限’。   ……   “不过,北区有好几个支配者。因为这儿是精灵、鬼种,以及具备强大实力,被称为恶魔的种族混合共存的土地,因此治安并不稳定”   黑兔小手拉着莫然的袖口,小脑袋到处乱转,一边警惕地说着一边有按捺不住好奇心双眼发光。   “也就是说,像你这样的随时面临着被抓走拍卖的风险吗?”   “噫!”   “哈哈哈开个玩笑,像你这么高档的货物可没什么人买得起。”   “黑兔才不是货物!真是的,尽会说些气人的话,您一定没什么朋友吧。”   “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没有。”   莫然不禁为她这句话沉思起来。   “原来没有啊等等!没有?一个都没有?”   黑兔呆然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又转变成一副同情怜悯的表情。   “您也很辛苦呢。”   “!”   “啊啊啊啊别扯黑兔的耳朵,好疼的说!”   “让你装逼!”   “人、人家错了,咦,等等等等,快看那儿莫然大人快看那,阿芙罗狄忒的恩赐参赛者追来了!”   “嗯?”   莫然眼神一凝,扭头望去,只见几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 第十五章 变身!   飞驰而来的身影共有十几人,他们都是五位数外门共同体的成员。   此番千里迢迢从自个根据地跑到北区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抓住莫然这个偷窃金苹果的贼人,虽说他们不太明白这家伙是如何从三位数的女神大人手上偷到金苹果,但这不妨碍他们的贪欲作怪。   阿芙罗狄忒的做法无比简单,就是举办一个类似于‘鬼抓人’的恩赐游戏,号召大量共同体参与,凭借人海优势围堵莫然。   由于奖励丰厚,而且规则不限定参与人数,以至于越来越多的共同体参与其中。   “如果是大逃杀类型的游戏该多好,这么多猎物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定可以玩个过瘾。”正躲在某条巷子里头的莫然伸出头往外瞄了几眼,口气透着遗憾之意。   顺便一提,躲起来这个办法是黑兔提出来的。   据说是为了避免与大量共同体结怨,也为了避免危险。   “啊啊,参赛者越来越多了,看来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了。”   黑兔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也蛮有意思的不是吗?难度不变的游戏可不好玩。”   莫然反而显得很轻松,脸上还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   “您就不考虑考虑被抓到以后的下场吗?阿芙罗狄忒大人现在一定很生气,虽然听说她性格很好,不管对谁都笑呵呵的,但最珍视的至宝被偷,就算是佛也会怒的吧?”   黑兔越说越有种干脆一死了之的冲动,身为箱庭贵族,居然掺和到这种事里头,传出去肯定会给共同体脸上抹黑。   “呜,人家说不定给父亲大人赶出家门的。”   “莫慌,如果被赶出家门就来跟我混,保证你衣食无忧,这是我莫然的承诺,永久有效绝不过期。”   “那真是多谢了,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以前曾有传闻,阿芙罗狄忒因为被人口头侮辱就把那人关黑屋子里头,过了几天之后那人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看来女神都是抖s呢。”   “抖s?那是什么意思?”   “唔,打个比方就是拽着你的兔耳倾听着你的悲鸣欣赏着你的痛苦表情会为此感到满足的那种人。”   “!!”   黑兔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和莫然拉开距离,并露出警惕的表情。   “喂,我不是那种人,别这样看着我。”   莫然无奈地解释着。   “真的?”   “假的!”   “噫!”   “闭嘴,你想把那些人引过来吗?”   “哦哦哦!”   黑兔用小手捂住嘴巴,两只长长的耳朵来回摆动。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把东西交付给赫拉克勒斯才行,那些牛啊马什么的我可不想要。”   莫然一脸嫌弃的说着,在完成了十二项试炼后,他也发觉到了,这特么压根就不是五位数难度的恩赐比赛,尼玛第一项就是讨伐四位数魔王,第二项是五位数的蛇神,到最后还有前‘星灵’,别说一个人了,整个共同体一块上都得跪。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参赛者的能力范畴,也不知道箱庭为何会认可这种离谱的恩赐比赛。   不过他是不会因为主办者的刁难而退却之人。   照样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可是咱们没办法出去啊。”   黑兔为难地说着。   “不,有办法,看我的。”   莫然突然灵机一动,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   “模拟神格摩利支天。”   瞬间,虚幻的火焰之色席卷而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下一刻,身姿扭曲,衣装服饰也有了极大的改变。   “莫、莫然大人?”   黑兔有点始料未及。   “怎么了?”   莫然疑惑地看向她。   “你、你的脸还有衣服”   黑兔结结巴巴地说着。   “模拟神格罢了。”   莫然淡然答道。   不过他也很清楚黑兔的震惊原因。   目光投向街道对面的商店玻璃……   从那剔透的镜面映照出的渺小身影是一个身着黑色休闲服的金发男子。   宛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俊美桀骜的面貌,以及那对鲜红的龙瞳。   赫然是他曾经的对手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不仅外表,就连吐出口的声音也变了。   “不是这个问题好吗?为什么莫然大人可以得到护法十二天的‘恩赐’啊。”   “不止护法十二天,我也有其他神佛的模拟神格,不过那并非来自其本人的‘恩赐’,而是一种怎么说呢,拷贝软件似的恩赐,我把它称之为‘两界曼陀罗’。”   两界指的是密宗金胎两界。   曼陀罗则是密宗的‘魔法阵’,两者结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将大日如来教主的教义以佛、菩萨、明王、诸天等的形象表达出来。   这也是莫然所学的密教魔术的特性。   “你的话,戴上帽子就好了。”   莫然没做过多解释,打量了黑兔几眼,手上凭空出现一顶白色的针织贝雷帽,反手扣在她头上。   “这样兔耳就看不见了。”   “虽然很难受,但不得不承认是个好办法。”   黑兔一脸纠结的表情,小手在头上摸来摸去,似乎在安抚自己那可怜的兔耳。   “啊对,还有你的尾巴。”   莫然突然目光一转。   “!尾巴也要藏起来吗?!”   黑兔欲哭无泪。   “当然,你那尾巴任谁瞧见都知道是兔子。不过该怎么藏起来呢?有了,这个给你。”   莫然丢给她一件大衣。   “唔,好热的说。”   “那我把你的尾巴咔擦掉好吗?”   “我穿我穿!”   黑兔动作迅速换上大衣,这样一来尾巴就被遮住了。 第十六章 直走遇到爱   充满异国风情的边界城镇中有一座外观酷似大本钟的钟塔楼。   其顶层是豪华装修的大厅。   这里原本是属于当地共同体共有的会议室,如今已被阿芙罗狄忒征用。   “厄洛斯,现在是晚上七点五十四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圆桌的一角,女神撩动着发丝说道。   银鬓若霜、目如秋水、玉颜清丽可怜。薄衣中透出的身姿描绘出纤细优美的曲线。绝世容貌足以让观者无不动容。即使是她手腕、脚踝、美颈、云鬟上巧夺天工的精美饰品也不得不相形见绌。   要说年龄的话则大概是十五、六岁左右吧,光辉的银色卷发非常漂亮。有着如梦幻的少女般的长长睫毛,玫瑰色的脸颊,嘴唇有如樱桃般可爱。她集结有光看一眼就无法忘怀的少女之美。   如果与她在路上擦肩而过,那么在当天晚上就算会梦到她都不奇怪。   “阿芙罗狄忒大人,万分抱歉,此乃属下失责,愿接受您的处罚。”   昔日威名赫赫的魔王,如今的女神下仆心灰意冷地跪在地上。   想不通。   是的,他想不通。   为什么找不到,明明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   通往其他城镇的境界门被封锁,城门也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共同体把守,其他人从外到内渗透搜查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   “哼,没用的东西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关心那个贼人是否还在这座城镇。”   阿芙罗狄忒撇了撇嘴问道。   “这个,属下也不确定。根据至今为止得到的情报来看,对方应该不具备‘空间跳跃’的恩赐。”厄洛斯万分纠结,本来十拿九稳的行动出现了重大纰漏,导致那些情报也不能再相信了。   “应该?”   阿芙罗狄忒一脸‘你在逗我吗’的微妙表情,半响后不耐烦地摆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事我自己来搞定。”   “您、您要亲自出马?”   厄洛斯一脸惊愕地说道。   “不然呢?靠你们这帮废物继续浪费时间吗?”   阿芙罗狄忒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事实上,厄洛斯的判断没有错。   无论是莫然还是黑兔都没有‘空间跳跃’的恩赐,但他漏掉了两界曼陀罗。   这是箱庭世界认可莫然作为魔术师的成就而特许授予的‘奖章’。   从性质来讲,有点类似于兰斯洛特的无穷武练。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恩赐实在太逆天了。   本来模拟神格这种东西应该是神佛所赐,意味着受到上天眷顾。   比如黑兔。   ‘月兔’生来就被主神赐予众多的恩赐,而且其中还有一些超稀有的最强种神格武器。   在他们悠久的历史中,被授予神格武器的人们于一个世代中最多只能得到三名主神的传承。不过这一代却把这个记录完全打破。   年仅十岁的黑兔,被授予了四样神格武器。   模拟神格·金刚杵、模拟叙事诗·日天铠、模拟叙事诗·梵释枪、月之主权·月界神殿。   服从帝释天的最强武神众·护法十二天。   被武神中的四天授予神格武器的少女。   如此类比出的才能当然使一族沸腾起来。年幼的同志偶尔会带着月之主权出生,但她更是被授予一族失去的故乡‘月界神殿’诞生。这个吉兆预示‘月兔’‘更加繁荣,无论谁都如此期待着她。   此后,黑兔就被供为‘月兔’的神子,每年皆为她庆祝生日。   顺便一提,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言归正传,莫然的两界曼陀罗因为收集了诸天神佛的形象,所以能够通过模拟神格来获得对应的恩赐。   换句话说,单单这一个恩赐就等同于千百种恩赐。   改头换面之后,莫然领着黑兔在街上乱逛也没人发现。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好神奇,莫然大人被召唤到箱庭果然是很有必要的,单凭您持有的这个恩赐就足以称得上人类最高级别,不管是哪个共同体都会抢着要,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您大放光彩的那天。”   脱离困境后的黑兔情绪明显很高涨,奉承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不过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加入‘月兔’的。”   莫然一边保持着高冷形象,一边随口说着。   “人家才不是这个意思啦!虽然您答应的话人家会高兴得跳起来就对了。”   “要是能够送我一只兔子我倒不介意考虑考虑。”   “!不、不洁!居然想要对纯洁的兔子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缺个女仆罢了,你家就没个打扫卫生的吗?”   “这、这个。”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该说真不愧是箱庭贵族(笑)吗?趣味可真不一般。”   “才不是箱庭贵族(笑)。归根结底是您用词不当我才会想歪的。”   年幼的兔族少女鼓起脸不满地瞪着他。   “怪我咯?”   莫然扯了扯嘴角,这种锅也得自己来背真是有点醉,不过他还真是故意的。   “啊咧?”   “怎么了?”   黑兔疑惑地歪着头,看着突然低呼出声的莫然。   “你看那儿。”   莫然也不回答,兀自指了指街道前方。   “嗯?诶诶诶?!阿芙罗狄忒大人?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黑兔扭头望去,小脸瞬间变白。 第十七章 被发现了?   怎么会这不是废话吗?莫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来逮自个的,不过他现在这幅样子,就算帝释天来了都认不出真身,花瓶一般的女神能认得出就有鬼了,于是放心大胆地拍了拍黑兔的肩膀。   “莫慌,装作不认识走过去就好了。”   安抚了一句后,年幼的兔族少女总算不再颤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小手紧紧拽着莫然的衣袖。   喂喂,你是看到黑衣人的灰原哀吗?   莫然心里腹诽着,但他能够理解黑兔的心情。据她本人交代,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神虽然乍看八面琳珑,实则内心腹黑险诈,万一得罪可就不是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了。   就在两人镇定下来准备演一出路人角色的时候,我们的女神大人也在用那双自忖毒辣的美眸四处乱瞄,被她看得面红耳赤的雄性雌性不计其数。   “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呢。只要你敢把金苹果带在身上就死定了。”   阿芙罗狄忒并不是靠眼睛认人,她靠的是‘气息’。   金苹果乃是她最珍贵的宝物,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真假,更不用说带着她的金苹果从面前经过了。   城门和境界门都被封锁的眼下,她可以安心地展开搜寻。   时间有的是,慢慢来。   “嗯?”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比阳光也不逊半分的耀眼金发,俊美的面貌,高挑匀称的身材,微微扬起的下巴更是凭添几分傲气。   即使用再多的赞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万一。   此时,阿芙罗狄忒就是这种心情。   作为爱与美的神灵,她本人自然钟爱美丽的事物,不管是人也好,物也罢,任何入得了她之眼的美丽之物,她都会想尽办法弄到自己家里头。   比起为了美丽的首饰与丑陋矮小的地精们不分昼夜交欢的芙蕾雅,她这算是好多了,单纯是收藏癖犯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种做法更显得恶劣就是了。   “全能领域(箱庭三位数)”是指获得了全部能力的领域,但这里并非指字面上的全能。就算在箱庭之外是全知全能,但以’全能悖论‘为首的各种悖论游戏导致他们无法单独行使全能。因此平常状态下的阿芙罗狄忒并没有第一时间看透这层虚假的‘外衣’,反而愈发得欣赏   欣赏   欣赏   “嗯?”   阿芙罗狄忒秀眉微蹙,有些不悦地看着那个无视了自己的美丽就这么走掉的男子。   太过分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女神啊。   虽然做点了变装,但也是常人眼中的美女。   为何一点也不在意?   莫然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伤了女神大人的玻璃心,等他反应过来时,阿芙罗狄忒已经将他拦住了。   “抱歉,不知可否占用您一些时间。”   “……”   莫然无语地看着眼前故作楚楚可怜样子的阿芙罗狄忒,虽然这家伙变了装,藏起了不属于人界的美貌,但他还是一眼认出。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被搭讪?   这剧本不对啊。   “哈?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杂修。”   莫然抱着‘干脆把她气走’的想法,故意模仿金闪闪的语气。   搭配这副外貌违和感基本为零,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霸气充斥其中。   “诶?”   阿芙罗狄忒笑容僵在脸上。   恐怕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过吧。   不,不是恐怕。   是肯定。   “无聊的女人。”   莫然顺势补上最后一刀,摇了摇头拉着黑兔走人。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再不走会有麻烦的事情发生。   “……”   被无形之剑贯穿。   阿芙罗狄忒捂着胸口倒退几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体躯不断颤抖。   竖起耳朵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她的碎碎念。   “无聊的女人无聊的女人”   几分钟后,成功将女神甩得看不见人影。   莫然舒了口气,坐在喷水池边上,装了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您太鲁莽了!要是惹恼了阿芙罗狄忒大人该怎么办。”   黑兔心有余悸地说着。   “好歹是三位数的大人物,不至于这么心胸狭隘吧?比起这个,她应该是来找我们的吧?看来变装果然是有效果,连她也不得不亲自出马,但令人遗憾的是,即使面对面交谈她也认不出来。”   真是可怜呐。莫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唔,咱们还是快点返回‘荣耀之都’吧,总感觉这样下去会被抓到。”   黑兔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趟‘离家出走’给她带来的只有惊没有喜,要是莫然肯加入‘月兔’,她绝对会把一切不愉快的忘掉,可惜的是现实没有‘要是’。   “不过貌似走不了了。”   莫然悠然开口道。   黑兔哭丧着脸,每当莫然说这种话总没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   宛如下雨般,从上空撒下了大量的信函。   “魔、魔王不对,这是寻人启事!?”   黑兔捡起其中一封,打开一看,表情变得特别精彩。   “唔,‘金发赤眸的男子,外表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着黑色休闲服,身边有矮小的女性同伴,见到者请立即将其拦住并触发信奉上的‘印记’,奖励创作系恩赐一个。’的确很有吸引力啊,连我自己都想参加了。”   创作系恩赐就是指由制作者创造出的恩赐,无论人造、灵造、神造、还是星造皆可。北区为了承受过于严苛的周遭环境,因此相当重视能恒久使用的创作系恩赐,也经常举办游戏以竞争这类恩赐的技术性和艺术性。”不过为了一个陌生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在是有点不值当呢。   莫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您、您的意思是说,咱们暴露了?!”   黑兔骤然大变。 第十八章 八极抖擞劲   有的时候帅也是一种错。   因为长得帅被盯上因为长得帅被发现。   如果再给莫然一次机会的话,他绝对会换成罗濠的外表,正所谓同性相斥,同样美艳不可方物的教主殿是不会输给女神的。   “你先到我的恩赐里面去,带着你可不好对付全城之人。”   事到如今,莫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您千万要保重。”   黑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安地走进炼狱的虚空之门。   挥手关闭了门扉,莫然目光扫向四周逐渐将自己包围的人群。   “应该就是他吧?”   “绝对没错,我刚刚看到有个小女孩和他在一块。”   “怎么做?先触发印记吗?”   “当然,在主办方来之前拦住他就好了,反正也没规定参赛者有多少人,嘿嘿。”   “有道理。”   “机智。”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不断传来。   莫然眼神一暗,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下属对他的印象往往是‘威严’‘霸道’‘恶趣味(?)’。   但事实上,他与常人的差别只有一个,那就是冲动。   挑战世间一切规则的冲动与欲望成就了他的人格。   “有意思,就让我看看站到最后的能有几人。”   莫然双指并拢成刀印在虚空描绘出一个曼陀罗印记,紧接着呼喊道:“模拟神格·风天!”   话音落下的刹那,大气撼鸣!   卷起一阵恐怖的飓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夜空的云层都被搅动得乱七八糟。   “风神的神格啊啊啊啊啊!”   虽然只是六位数外门的城镇,但有些东西即便不说,也能从那强势无比的表现力看出其真貌。   不单单是风那么简单。   这是从苍穹降临的‘天灾’。   即便在四位数的强者看来也属于要认真对待的‘敌人’。   想要捡便宜的恶鬼罗刹和精灵一边发出凄凉的惨呼一边像是被巨人踹飞的石子一样飞出去。   “哈哈哈哈哈,想要捡我的便宜,真当我是软柿子捏的啊!”   莫然的猖狂伴随着飓风传递开来。   “可恶!”   北区的恶鬼罗刹许多到了晚上就活跃得不行。   现在可不就是晚上吗?   恶鬼罗刹向来是野蛮、狂气、血性的代名词。   尤其是身为阶层支配者的共同体鬼姬。   穿着花花绿绿,有着别样美感的衣衫的妖娆女子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一大堆。   为首的是让人联想到天朝苗族出身的绝美少女。   “在我北区城镇肆意妄为,可是将我红孩儿不放在眼里!”   一头漂亮的齐肩红发,身材纤细,瓷白的肌肤彷如易碎的工艺品。   那双火焰般的通透红眸寄宿着坚毅果敢的意志。   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女孩子。   “哈?”   莫然不禁一怔。   虽然早就听说箱庭是诸天神佛多如星辰,也确实见过阿芙罗狄忒这位希腊神话鼎鼎有名的美神,但比起红孩儿给他带来的惊讶就不值一提了。   “不过不是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儿子吗?”   “无礼之徒,我乃佛门菩萨坐下童子,也是鬼姬的少宫主,牛魔王什么的本小姐才不认识!”   听到莫然嘀嘀咕咕,少女气红了脸,掏出一张很像塔罗牌的卡,似火焰般的光芒一闪而逝,只见一把红绫枪凭空而现。   “算了,男的女的都好,难得碰到一个会用枪的,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斤两吧。”   莫然耸了耸肩,也是招出了死棘之枪。   自打成就第三法以来,他就没动用过这把影之国的魔枪。   倒不是说生命形式变了,武艺也就废了。   而是他的武艺达到了新的境界,重意不重形。   哪怕一指头戳出去,在常人眼中也会变成枪的直刺。   “啊对了,这封信的主人你认识吗?可别被白白当成枪来使,这可有损你们共同体的威名呐。”   动手前,莫然扬了扬手上的信件。   “这不用你操心,等我将你拿下自会再去找那个煽风点火的家伙算账。”   红孩儿冷哼一声,说罢便一枪刺来。   常言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她这一出手就是诠释枪法精髓的‘中平枪’。   中平枪顾名思义就是平平的刺出去,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恰好在中。   这一招是最难防的,因为你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出什么招,如果随随便便挡下来,兴许就会被压着打到输,可是不挡吧又不行。   换成其他人这会儿恐怕已经打消以武艺对敌的念头了。   但莫然恰恰相反。   就差大喝一声来得好。   愉悦之色浮现于表。   不挡不架,魔枪当头抡过去。   “什么!?”   红孩儿有点发愣,这叫什么招数?这家伙真的会用枪?   来不及思考,对方的动作之快令人战栗,想也不想就闪身躲开。   下一刻,她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轰!   整条街道都被震碎了。   地板碎了,店铺碎了,楼也倒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相似的惨呼不绝于耳。   红孩儿带来的那些部下全被巨力震翻或是陷飞。   这便是‘抖擞劲’的妙用。   即便在八极拳也属于真传技艺的‘抖擞劲’讲究的就是一个‘炸’字。   正如人猛地一抖一样,全身的力量瞬间勃然而发。   如果将这股力量集中起来无限倍增的话会怎样?   “呀,我明明手下留情了,看来还是对力量掌控不怎么到位呢。”   作为当事人的莫然还在没心没肺地说风凉话。 第十九章 统统将其击垮   仅仅一瞬间,战场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养尊处优的红发少女哪里见过这般场面,不,不是没有见到过。   以前还未接受佛门神格的时候,与某位佛门弟子发生冲突,后来被那人弟子,从辈分上来讲算是自己叔父的超级强者教训了一顿。   没错,就是教训。   自视甚高的她被打碎了骄傲和自尊。   即便后来那个令人讨厌的父亲出面也没能改变被佛门套上项圈的命运。   这是当然的,箱庭的上层意味着‘绝对支配’。以帝释天为首的护法十二天乃是佛门最强力量,此外还有八部天龙   享有‘平天’之名的父亲个性执拗,交友圈子再怎么发达也不会想着去利用。   如此一来,除了低头还有其他选择吗?   一时间,红孩儿不禁回想起那副画面:一根擎天巨棍捣碎了山河,击垮了大地,戳破了天空。万千恶魔罗刹尽皆灰飞烟灭   “战斗中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   红孩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紧接着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一点寒芒。   寒芒以第三宇宙速度接近,不,是变大!   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哪怕大脑对身体下达命令,但就是偏偏动不了!   天地变得无比狭隘,茫茫虚空没有一处可以容纳自己的存在。   除了原地,无路可走。   要死了吗?   少女大脑一片空白,双眸无神,连侍女们着急的呼唤都没听进去。事实上听进去也没用,不站在她的立场,根本体会不到她的无力。   “少宫主小心!”   “快闪开少宫主!”   “贼子住手!”   “不要啊!”   “给我住手!   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怒吼,盖过了一切声音。   整个天地仿佛都在为之震颤。   明明很远,明明很远才对,但是当话音落下的刹那,已然出现在战场上。莫然只觉得一阵心悸袭来,下意识收招,从原地闪开。   轰!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之前所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半径至少有几十米的陨石坑。   灰尘弥漫不到三秒就被庞大的气势强行镇压。   “唔惹出了不好对付的家伙呢。”   莫然饶有兴致地嘀咕着。   视线落下的位置,伫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   即便是站在深深凹陷下去的陨石坑中也很难忽略掉。   存在感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外表。   两根引人注目的牛角,身披玄铁重铠,双手各持一把半人高的斧子。   鼓胀的肌肉把铠甲撑得都紧紧的,身高比起狂战士赫拉克勒斯也毫不逊色。   恐怖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   “为父来晚了真是对不起。”   这位身份不明的强者转头看向身后恢复神智的少女,语气充满关心和歉意。   “我没事。”   红孩儿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沉默半响才答复。   “那就好。”   得到肯定答复的一瞬间,魁梧的壮汉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那个人是我的对手,还请大圣您不要干预。”   “什么?!”   壮汉愣了愣,旋即苦笑。   “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不是为父想打击你,而是那家伙的确不是你能对付的敌人。”   “这是鬼姬联盟的管辖地,理当由我这个当少宫主的来处理,如果我不敌,至少还有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拥有四位数的实力,再怎么样也不会输的。”   红孩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母亲啊”   壮汉极为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平天大圣作为盟友也有相助的义务,所以无需多言,这家伙就让给我啦。”   说罢,也不给红孩儿反驳的机会就气势汹汹地冲向莫然。   “接招!”   对方一斧子挥下来。   莫然除了后退别无选择。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试力气,他绝对不会虚。   可是,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力量。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恩赐’吧。先天持有的恩赐与后天锻炼的恩赐,如果本质是一样的,那么两者合一所产生的威力就连全能领域(三位数)也得暂避其锋。   连一个回合也算不上,莫然就能够确定对方的实力不比自己弱多少。   ……   也许手段不如他多,但实力到了这一步,牌多牌少已经是无意义的了,若想比出个高低,唯有依靠本身实力和那一丝渺茫的运气。   面对处于下风的敌人,该怎么做,相信就连菜鸟也懂得。   莫然可不会给对方趁胜追击的机会,二话不说发动刹那永恒,一时间,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之极   “脱离时间束缚的恩赐?真是少见,外界的人类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然而对这个长着牛角的壮汉来说却不算什么。   他的动作依然快得吓人,而且战斗意识极为敏锐,莫然稍有异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出来。   轻松说话的同时,还能紧紧跟上莫然的行动。   ……   转眼间,两人就从城镇东区来到千里外的西区。这里是专门为共同体举办活动的赛场,莫然与壮汉一出现就给现场带来了毁灭性打击。   “喂喂,无关者赶紧离开,现在这儿由四位数外门的‘平天大圣’接手,死了可别怪老牛心狠手辣。”壮汉高声喝道。   一报出名号,被破坏活动想要找会场子的共同体们全都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跑了。   在北区,‘平天’的旗号乃是上层某位鼎鼎大名的魔王所持有的。   尽管不再作恶,但不代表就是善良者。   “对面的可是牛魔王?”   尖塔之上,莫然清声问道。   “是呐,老牛我就是平天大圣牛魔王。你呢,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四位数也好三位数也好都不曾听说过你呢,难不成是从外界来的‘新人’,如果是的话,那可就了不得了,老牛我说不定今天得栽在这儿呢。”   壮汉哈哈大笑道。   “放心好了,我会尽量下手轻点。”   莫然轻松从容地说着。   “你就没有点解释的意思吗?”   牛魔王颇有点郁闷。   别看他外表这样,其实内心极为细腻,来之前就感觉不太对劲,不出所料的话,其中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没有那个必要,我只追求挑战,陷害也好阴谋也好,统统将其击垮,这才是我的为人处世之道。” 第二十章 灭给你看   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自个不对来着。虽然阿芙罗狄忒人不咋地,但凡事也得讲个道理,莫名其妙被偷了至宝,换成是谁都会怒不可歇的。   不过这锅得赫拉克勒斯来背,谁让试炼规矩是他定的。   莫然恶意满满地想着,随手挽了个枪花,带起一阵猛烈的罡风。   “闲话少说,让我见识见识七大圣的领头羊有何本事。”   “喂喂,连名字也不报吗?要知道咱们这种级别的角色可是很少动手的,一旦动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至少也得让老牛我知道自己是和谁死斗吧?”   牛魔王不满地叫喊道。   “名字啊,叫我吉尔伽美什就好了。”   莫然不以为然地答道。   “这是假名吧?总感觉还没‘混蛋’叫得顺口。”   “给我放尊重点混蛋。”   “叫别人混蛋的家伙可没资格说这话。”   “那我就让你长点记性模拟神格·火天!”   轰的一声,塔楼突然爆炸。   无穷无尽的火焰宛如潮水飓风漫天扑来。   “护法十二天?呵呵,看来不用手下留情的决定是正确的。”   牛魔王先是一怔,紧接着嘴角狞笑。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佛门。   结拜义妹和亲生女儿先后被佛门挖角。   此仇简直不共戴天。   “火天算什么,今天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受火焰支配的世界。”   左手的斧子突然变成了一张羊皮纸。   牛魔王将羊皮纸高举起来。   如此宣言的同时,羊皮纸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辉。   瞬间,眼中映照出的一切景观崩坏,世界产生变化。   “咦?”   莫然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推倒重建。   不知不觉间,气温上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脚下是火海,周围也是火海。   放眼过去除了山还是山。   就连天空的云也被染红。   这儿正是牛魔王的灵魂舞台‘火焰山’。   模拟神格·火天召唤出的天火在这万里火山面前根本不够看。   “哇哦,这可真是壮观得不行。”   莫然擦拭着额前的汗水。   这种热是连鬼魂都受不了的热。   不,恶灵之流到了这儿估计会瞬间魂飞魄散。   “来吧,异乡者,试着破解我的游戏吧,规则很简单,把火焰熄灭就算你赢了,而我也会无条件受你处置,但是相对的,在破解之前你无法离开这里,等待你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一辈子呆在这儿,直到破解的那天到来,另一个是被我杀掉!”   嗷嗷嗷嗷牛魔王胸膛鼓起,从喉咙发出响亮的吼声。   这并不是鼓舞气势的手段,而是在适应灵格膨胀后的影响。   作为古老的魔王联盟领头羊又怎会没有‘主办者权限’,所谓‘主办者权限’就是释放灵格,将自己的存在意义完完全全展现在敌人的面前。   相当于撕下虚伪的面纱。   灵格膨胀的同时,力量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就是‘主办者权限’。   原本就是四位数的牛魔王,已然无限接近全能领域(三位数),说他是半个三位数一点也不夸张。   “法天象地!”   完全没有保留实力的打算。   一出手就是杀手锏。   这是他修炼千百年的成果之一,以灵格不变为前提,身体素质大幅度拉高,恐怕只有半星灵才能与之媲美。   体格不断变大、变大、变大   气息节节攀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到最后,牛魔王甚至要比火焰山脉最高的山峰还要高!   对此,莫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之前就在怀疑了,牛魔王居然能够跟得上刹那永恒的速度,这本身就很不可思议。要知道那可是凌驾于第三宇宙速度之上,虽然没尽全力,但也不是仅凭肉体的牛魔王能够跟得上的。   然而结果却摆在眼前。   如今看来,应该是一种神速类型的恩赐吧?   “吃我一斧子!”   人变大了,声音也变得愈发洪亮……   这一吼掀起的声浪使得火焰山的火越烧越旺。   幸好莫然有‘阿瓦隆’护身,不然这下就有点危险了。   “当我怕你?模拟神格·大力金刚尊!”   莫然只觉得血液在沸腾,大概是因为使用恩赐过度。   大力金刚尊,这可不单单包含一个神格。   相传,大力金刚有五位,分别指指无量力吼菩萨、雷电吼菩萨、无畏十力吼菩萨、龙王吼菩萨、金刚吼菩萨。   五个神格同时加持于魔枪。   配合他的八极抖擞劲,一记中平枪刺出。   一个渺小如蚂蚁,一个比山峰还高。   斧子挥下,其势彷如开天辟地!   可莫然却不退反进,魔枪精准地刺中斧刃   刹那间,虚空为之颤抖,气浪席卷开来。莫然立足的大地直接就凹陷下去,形成了一块盆地。   一击便改变地形,魔王之力果然非同凡响。   “!”   莫然紧咬牙关,硬是抗住了无边巨力。   第一永动机关顺势发动,源源不断的‘力’流出。   永动机虽然吊,但它并不是以爆发力见长。   论消耗,就连时间也奈何不了它。   换言之,只要坚持下来就有赢的希望。   不过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模拟神格·摩利支天无法持续下去,露出原本的样貌。   “原来只是个小鬼啊,这可不得了了,能够和我打到这份上,足以独霸一方了,不过你貌似没那个机会了!”   牛魔王是个老人精,在他的字典里不会有和善良有关的词汇。   “猖狂也得有个度!”   莫然挡开他的巨斧,撤掉魔枪,唤出了爱剑ea。   “不就是火焰山吗?我灭给你看”   手臂大幅度一挥。   只见天空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第二十一章 拳对拳!男人的战斗!   ea划过虚无的天空,将空间劈裂开来。   不消一会,传来轰隆隆的水声。彷如洪水来临一般,气氛变得极为压抑,连火焰山也在不安的摇晃。   “这、这是?!”   牛魔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没和水神打过交道,但是他还没见过‘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景。   仿佛另一端连接着无尽的碧蓝大海。   什么叫洪水滔天?这就是洪水滔天!   自苍穹而落的灭世大洪水纳比斯汀之怒涛给牛魔王好好上了一课。   即使对手是永不熄灭的万里火山也丝毫不惧,直接一股脑当头浇下,水火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大量的水蒸气,一下子弥漫开来,严重影响了视野。   “混蛋小子,竟然还有这手!”   牛魔王惊怒交加,惊的是莫然持有比水神还强大的恩赐,这已经可以称为‘流水系’最强恩赐了。   其本质乃是终末论之一灭世大洪水的传承!   与那些所谓的预言不同,这是确实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根据推测的理论,洪水的力量相当于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倍,冲毁了沿途的一切,将黑海从一个与世隔绝的被农田环绕的淡水湖变成一个盐水湾。   令两极的冰川融化,令世界陷入一片汪洋   莫然所招来的,不只是滔天洪水那么简单。   这些流水所蕴含着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   不管再怎么坚固,哪怕只有一滴水也能够穿透!没错,就是‘毁灭’,这是用来清扫人类的天灾,其规模等同于‘世界’的规模。   换言之,此刻从天而降的洪水,是绝对能够将牛魔王的主办者舞台‘火焰山’彻底瓦解。   咝咝咝的声音传入耳畔。   牛魔王感受到久违的痛楚,是双脚,淹没在水中的双脚也被‘洪水’认定是毁灭的目标,原来如此,这是专门对‘生物’以及‘世界’起效的恩赐啊。   没有半点犹豫的解除了法天象地。   他有两个恩赐,一个是法天象地,另外一个是七十二变(注:牛魔王也会七十二变,这并不是大圣爷的专利)后者乃是变化系最高级别的恩赐。   牛魔王腾云驾雾停在空中,表情纠结万分地看着眼前的光景,心里颇不是滋味。   火与水,注定只有一方得以生存。   起初,洪水还不是真火的对手,但随着时间推移,水势愈涨愈高,万里火山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泡在水中的山丘黑不溜秋的,像是被弄湿的炭木。   “怎么了牛魔王,你的王牌就只有这些吗?”   突然,传来个讨人厌的声音。   “哼,休要猖狂,只不过一时压制罢了,没看舞台还没消失吗?这证明你我之间的战斗还未结束呢!”   牛魔王双眸瞪得有铜铃大,怒声道。   “你确定?”   莫然眉头一挑,瞥了眼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喷涌洪水的裂缝,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火焰山的火是只有用风才能暂时性熄灭的,你当我不知道吗?一时压制又如何,再等半个小时,当水势涨到足以替代这个世界之后,你的火焰山也就失去了存在意义了。”   “胜负还没见分晓呢!”   牛魔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扑过来。   神速再现!   莫然有点能够理解东皇太一被自己速度压制时的感受了。   人影一闪就来到跟前,斧子破开大气当头劈落,当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不过这正好对了他的心意。   “原来如此,神行术啊,看来你会七十二变的传说是真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模拟神格·大力金刚尊!”   莫然敏锐地发觉到第二次使用没有第一次使用那么难受了,这么说来,还得有个适应过程?   啊,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两界曼陀罗是他魔术精髓与成就的显化。人为开创的技术,本来就有提升的空间。   那么这个恩赐应该也包含了这一特性。   想到这,莫然不禁咧开嘴角。   “你在发什么呆!”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面对牛魔王愤怒的吼叫,莫然转身一记鞭腿踹中他的斧子侧面。   砰!空气震起一圈波纹。   “什!   一阵大力袭来,牛魔王手上唯一的斧子脱手而出。   “模拟神格·斗战胜佛吃俺老孙一棒!”   莫然一击建功便立刻改变恩赐,佛门最著名的三十五佛之一‘斗战圣’乃是大名鼎鼎的大圣爷所化,虽然只能够模拟出大圣爷所拥有的‘佛门神格’的力量,但取自战无不胜之意的神格使得他神智清明,浑身充斥着用不完的神力,身体素质得到全面提升!   “义妹?不对!混账!竟敢辱我义妹!我牛魔王跟你誓不罢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牛魔王一瞬间心神恍惚,反应过来后,牛眼气得通红,想起昔年往事,对佛门的恨意与愤怒充满胸腔,用肩膀硬挨了莫然ea一下的同时挥拳轰去!   “以伤换伤?!至于吗?”   莫然大吃一惊,不就是心血来潮吼了一声吗?   “杀!”   牛魔王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双拳如重锤连环轰出,空气都被硬生生打爆。   “你要打我奉陪到底!”   莫然也是见猎心喜,随手收起ea,深吸口气   “哼!哈!”   八极擤气再现。浑身犹如充满气的气球,在出手的瞬间,所有力量汇聚一点。   一时间,沉闷的对拳声与振奋人心的大喝响彻天地。 第二十二章 肉偿   鬼姬联盟是北区五位数屈指可数的大势力,由众多共同体组成,其领导者是罗刹女铁扇公主。   她本来是修罗族离家出走的公主,后来意外认识了牛魔王那花心大萝卜,两人相恋堕入爱河,但好事不长久,都说了牛魔王是花心大萝卜,自然少不了红杏出墙。   铁扇公主人长得貌美如花,加上出身高贵,自然是心高气傲容忍不了牛魔王这种行为,于是就长期两地分居,带着女儿自个跑到北区经营共同体。   “唉。”   装饰华丽的房间帷幕中一道曼妙的身影侧躺在龍床上,但她本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已经发出了第二十七声叹息了。   “母亲大人,女儿回来了。”   这时,走进来一个人,   男孩子气十足的赤发少女红孩儿跪地请安。   “你还在怪罪本宫不让你出战对吗?平常的你可不会这样的。”   帷幕后面的女子语气透着一丝不满。   “不敢,孩儿能理解母亲大人的关心,但是有些事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去做。”   红孩儿硬邦邦地回答道。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不过跟本宫倒是一个脾气。”   女子有点无奈地说道。   “母亲大人,那个男人回来了,您见过了吗?”   红孩儿突然问道。   “那个男人哦,你指的是他啊。”   女子明显一怔,态度变得有点暧昧不明。   “母亲大人难道原谅他了吗?要知道他可是”   红孩儿话还没说话就被女子打断了。   “可是对一名低贱的狐族少女宠爱有加对吗?哼,你都记得本宫还能忘了不成?从早上到离开,虽然一直都坐在门口,时不时还说些令人肉麻的话,但本宫可不打算原谅他,花心的男人永远都是花心的,本宫才不会上他的当。”   “那就好,孩儿一直都担心母亲大人再次心软。”   红孩儿松了口气。   倒不是她不希望这俩人和好,而是那个男人做得太过分了,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原谅一次出轨一次原谅一次出轨一次,连她都绝望了,更何况母亲大人?   所以,她不想再让母亲大人伤心了。   必须要极力阻止!   “哈哈哈哈,你这个当爹的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呐,咳咳咳。”   “让你笑,触及伤势了吧?哼哼,老牛的拳头可没那么好接。”   “蛮牛就是蛮牛,只懂得打斗,一点都不懂女人心。”   莫然擦去嘴角的血渍,一脸轻蔑地看着说话有气无力的壮汉。   在水漫火焰山之后的几个小时中,两人都在持续不断的战斗,赤膊空手,七十二般变化,诸天神佛的权能齐上阵,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但要真正描述其过程,无疑是枯燥乏味的。   不过结果还是莫然胜了一筹。   天之杯的无限动力可不是说笑的,打消耗战谁能打得过‘永动机’?   何况还是那种高强度作战,对体力和精神的损耗是相当严重的。   战斗结束后,火焰山和洪水消失了。   累得跟条死狗似的牛魔王不顾形象地躺在被破坏得不成样的街道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片区域怕是已经成了‘禁区’。   莫然一边调理伤势,一边闲得无聊嘲讽了他几句,结果越说越上瘾,牛魔王更是各种诉苦,把自己说得多么多么惨,老婆老婆不待见,女儿女儿不待见,这日子没法过了云云。   “你懂?你倒是说啊,说啊!”   牛魔王差点气炸了肺,说他长得丑、脾气差都行,就是不能说他不懂风花雪月,他可一向以情场老手自居。   “说?说啥?我连我妹妹都把上了,你行吗?”   “……”   “初次见面就拔刀相向的妹纸甘心为我献身,你行吗?”   “……”   “穿越时空强行赢在起跑线,你行吗?”   “……”   莫然每反问一句,牛魔王的脸色就愈苍白一分。   “要我说啊,连到手的妹纸都管不住,你这也太失败了,你干脆出家得了,省得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的时候找不到自我安慰的借口。”   “不不不绝不可能!我老婆对我可是忠贞不二!”   “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   莫然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口气说道。   “老牛我才没那么好骗!”   牛魔王瞪了他一眼,虽然态度强势,但看得出他内心已经出现了一丝动摇了。   “你想想看,你老婆最近对你是什么反应?”   “最近我早上去找她结果吃了几个小时的闭门羹。”   “那就对了!”   莫然差点笑喷,简直太可怜了。   但为了自己的恶趣味,他故意表现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唔”   牛魔王眉头紧锁不已,脸上浮现出丝丝焦躁。   “其实就算另寻新欢也是正常的。”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聊天这会儿,伤势已然全部恢复。   继续倚靠着残垣断壁。   他现在的目的不仅仅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是要让牛魔王去转移鬼姬联盟的注意力,免得鬼姬联盟找自个的麻烦。   莫然看似不经意地扫了周围一眼,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还真是一副末日灾难片的光景啊。   虽然不太可能为了赔偿问题找上自己,但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想想流离失所的人们,这一切都是牛魔王的锅!   既然如此就让他去肉偿吧,这也算对得起铁扇公主了。   莫然恶意满满的心想。 第二十三章 于是那人得到了永生   一个小时后,莫然跟随宽阔的背影来到鬼姬联盟的本部彷如宫殿的琼楼。   “为什么我也得跟来?”   莫然一副死人脸,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糟糕透了。   “嘛,先坐下再说。”   牛魔王拼命打眼色,自顾自找了张华椅坐下。   周围有不少穿着古风长裙的侍女来来去去,端上精致的菜肴与香气扑鼻的烈酒。   这里是顶层阁楼,除了护栏以外,没有窗户这种东西。   有种生在帝王家的感觉。   待到膳食上齐,牛魔王就将侍女们斥退,然后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说道:“老哥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想啊,万一真要发生了你说的那档子事儿,你让老哥我怎么办?老哥我可不如老弟你经验丰富,所以嘿嘿你懂得。”   哈莫然叹了口气,若要说是被牛魔王将计就计那他没话说,可偏偏牛魔王是无心的,这让他就有些残念了。   “要我帮忙可以,先把身份给我捋清了,谁是你老弟啊?”   “我得道在千年之前,托大喊你声老弟你还不愿意?!”   “呵呵,是谁前面给我打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最后还得让人扶?”   “你别得意,这场子迟早老牛我会找回来的。”   牛魔王给气得不行,直接撂下狠话。   但莫然可不吃他这套,眯起眼眸轻蔑地打量了他一眼。   “那我得恭喜你呢。”   “此话怎讲?”   牛魔王狐疑地问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据说有个人类得到了一件宝物,那宝物可以帮助他完成任何心愿。”   莫然双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世间竟有此宝?”   “补充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   “啧,没意思。”   “但你知道那个人许了什么愿望吗?”   “要么是发财要么是变成强者,人类追求的东西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   “你错了,那人许的愿是‘死之前找到个女朋友’。”   “哼,原来还是个痴情种子。”   牛魔王一听,虽然语气颇为不屑,但脸上却露出了欣赏之色。   “那么之后呢?”   “之后?”   莫然收敛表情,举起酒杯顿了顿。   “之后那人得到了永生。”   语罢,一口饮尽。   “好酒!”   “你小子是拐着弯说我这辈子都打不过你是吧!?”   牛魔王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怒拍桌子霍然起身。   “怎么着?出去再战三百回合?”   “今天就不必了。”   “怂了。”   啪擦。   牛魔王不小心把酒杯给捏碎了。   “啊对了,跟你浪费口舌差点把她给忘了。”   莫然正品尝着美食佳肴,突然想起了还在炼狱苦等的兔族少女,当下挥手打开虚空之门扉。   “咦,你这恩赐倒也新奇。”   牛魔王一看顿时来了兴趣。   “喂,别把你的牛头凑过来,会吓坏人的。”   莫然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脑袋从门扉探出,然后正巧对上牛魔王的脸。   “……”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   “黑”   “哇!!!!”   莫然话还没说完,黑兔就发出尖叫声然后缩了回去。   “我的天这嗓门都快赶上老牛我了。”   牛魔王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   “这大概也是种族天赋吧?”   虽然没听说兔子会尖叫的。   莫然无聊心想。   “不对,等等,刚从那个是‘月兔’?帝释天的眷属?箱庭贵族?”   牛魔王忽然变了脸色,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你还想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动手不成?”   莫然挑眉反问。   “唔这老牛我是绝对干不出来的,有损威名。”   牛魔王摸了摸下巴,态度总算有所缓和。   “你干得出来也过不了我这关。”   说罢,莫然突然话锋一转。   “好了,黑兔,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再不出来可就没东西吃了?不过我会让这个傻大个给你准备几根胡萝卜的。”   “人家虽然不挑食但也不会把萝卜当主餐!”   少女双手叉腰反驳道。   “那可真是抱歉了。如你所见,我这边还有一只兔子,赶紧让厨房再准备点好吃的,啊对,这道菜不错,先来个十盘。”   莫然指着黑兔对牛魔王说道。   “喂我看是你想吃才对吧,居然用小姑娘当借口你也真是够了。”   牛魔王总算找到了嘲讽的好机会。   不过莫然却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和黑兔聊起战斗见闻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虽然确实没有夸大就是了。   “……”   牛魔王就被晾在一边,表情极为精彩。   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黑接着由黑变红。   让人见了不禁竖起大拇指夸赞:好一个川剧变脸。   境界壁东区某栋住宅中,阿芙罗狄忒单手拄着下巴正在发呆。   “那个,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身穿管家服的厄洛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气氛总觉得不太对劲啊。   “没什么,出去。”   “是!”   厄洛斯松了口气,他可早就想出去了。   呆在这儿连调查都没法调查。   没有无关人等在边上,被无数人爱慕的女神便起身来到床边,然后扑上去,抱着枕头打滚并发出沉闷的悲鸣声。   “呜哇,我的金苹果啊啊啊啊。”   和厄洛斯不同,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亲眼目睹了莫然和牛魔王的打斗。   莫然所表现出的实力让她感到绝望。   连七大圣之首的牛魔王都败了,她这个对战斗一窍不通的女神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要是让他把金苹果交给了赫拉克勒斯,我再从赫拉克勒斯手上索要,那我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阿芙罗狄忒咬着指甲暗自心想。   不久后,一个逗比的计划慢慢成型了。   虽然本人并不觉得逗比。 第二十四章 英雄救美?烂透了!   次日一早,莫然拽着睡眼朦胧的黑兔开溜了。   因为是大清早,街上的人格外少。冷风无情的温度就像敌人与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在这样的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如同透明的存在般。   莫然穿得还是那件黑白制服,随身没有携带任何行李。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不会有人认为他是个做了坏事心虚跑路的人。   你问他做了什么坏事?   闯入鬼姬联盟少宫主的寝室并窥探其睡姿与玉体算不算坏事?虽然从男性角度来说这是仅次于推倒的大好事,但从女性角度来说,哪怕杀上一万次也不足以泄愤。   莫然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于是趁着对方还没醒之前及时离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真的不是他故意的。   “那头该死的蛮牛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他昨晚说得是真的?”   莫然想起昨晚对月当空饮酒畅谈时说的内容,只觉得浑身有些发毛。记得那个时候黑兔都睡下了,而他还在装逼,大肆鼓吹着自己的花丛经验。   牛魔王无比佩服的同时也表示嫉妒。   但很快,他就想出了一个不让自己嫉妒,还可以理直气壮要求莫然帮忙的好主意。   那就是怂恿莫然去追自个的宝贝女儿。   没错,你没看错。   就是这个荒唐得让人不知说啥好的破点子。   偏偏牛魔王还引以为傲,觉得自己聪明机智得不行不行的。   莫然得知他的意思后,第一反应就是摇头,第二反应就是把酒统统喝光让这头脑不清醒的逗比赶紧滚去睡觉,省得再冒出什么吓死人的发言。   然而,要命的事情就在这之后不久发生了。   莫然想回客房睡觉于是就拜托侍女带路,结果带着带着就人就不见了。   说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就开溜了,把他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庭院中。   莫然也不在意,反正自个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就好了,偌大的房子总不可能找不出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吧?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   因为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不小心闯入了红孩儿的闺房   仔细想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一定是牛魔王暗地里搞的鬼!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想拖我下水门都没有。”   “您的笑容好奇怪。”   “这叫冷笑比起这个,试炼任务算是失败了吧?已经超过十二日了。”   “啊?”   黑兔这才想起来契约文书上有时间限制这一条。   “呜,这下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她抱着头哀嚎起来。   “人家辛辛苦苦跟着您跑来跑去到底为的是什么啊。”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莫然无语地看着这头现实的兔子。   “喂,有些话当着我的面说不太合适吧。”   “事已至此只能回家禀报父母了,希望赫拉克勒斯不会狮子大开口,虽说是‘箱庭贵族’但也并不富裕,可以的话,我真不希望给族人添麻烦。咦对了,可以用自己来补偿来着?好疼!拜托您快送手!”   黑兔眼眶泪水朦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是思想糟糕的兔子啊,难道智商都长到耳朵上去了吗?契约文书上只说十二日完成任务,但没说十二日上交任务。”   “这么说还不算任务失败?啊啊,人家懂了啦,快放开人家的耳朵。”   “不过事实上在这种类型的游戏中是没有这种说法的,所以哪怕对方硬要耍赖也拿他没辙,这的确算是我的失误。”   莫然摊手说道。   “那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完不成任务,那就没有奖励的说。”   黑兔愁眉苦脸的说着。   “嘛,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相信对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莫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中上层想必已经传开了。   安妮斯朵拉的归来是否对希腊神群存有敌意先不说,号称南区四位数之下最难的试炼都被破解了,如果硬是不承认只会有损自己的名声。   …   说来说去,莫然还得感谢阿芙罗狄忒,多亏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追杀自己,不然想找个具有信服力的借口可就难了。   如果赫拉克勒斯还是铁了心不承认,那莫然更高兴了,有句话说得好,输了比赛赢了人心。   安妮斯朵拉正需要这样的名声和人气。   “哎呀。”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莫然充分发挥了大天朝人爱看热闹的习惯第一时间伸长脖子望去,接着就看到一个装扮普通却掩盖不住美丽的银发少女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魁梧高大长得就像坏人的家伙。   ……   莫然还没吭声呢,黑兔就冲上去拦住那个壮汉。   “作为男人,欺负女孩子不觉得可耻吗?”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壮汉看着还没自己腰高的兔族少女有点发愣,这和剧本写得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一束冷冽的目光直刺过来。   是那个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女。   感受到警告意味的目光,壮汉猛地反应过来,恶声恶气地说道:“滚开,跟你没关系,这女人是我的所有物,我想怎么做都行。”   “就、就算如此”   黑兔表情变得僵硬。   奴隶,在箱庭世界并不少见,大多是输了比赛的共同体成员或是家属,失去人身自由沦为阶下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算被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也没人会说什么。   “好了兔子别任性了,人家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你就别瞎参合了。”   莫然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百般无聊地说道。   “哈?!”   “什么?”   “诶?”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第二十五章 大出血(上)   此时,阿芙罗狄忒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没想到莫然如此‘丧心病狂’。面前一个美丽的少女被长相丑陋(壮汉:长得丑怪我咯?)的壮汉欺凌,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还想着赶紧离开,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阿芙罗狄忒气得浑身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害怕呢。   此时,壮汉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群众演员,被莫名其妙拉来演一出戏,因为酬劳优厚而且对象还是个大美女,兴许还能占点便宜什么的,抱着这种想法答应下来,之后又接受了‘临时培训’,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台词给背了下来。   天见尤怜,那台词表足足有上万字。   各种五花八门的可能性都被算进去了。   可就偏偏没有对应这种情况的。   壮汉简直想哭,自己辛辛苦苦熬夜背台词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他们恰恰相反,莫然的内心是充满茫然的。   他搞不懂这女人想干嘛。恶意卖萌吗?   “走了,兔子。”   莫然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犹豫的。   “等等,别走这么快啦。”   黑兔急忙跟上去。   “……”   “……”   壮汉和少女面面相觑。   等到莫然从视野里消失不见,少女才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扯下头上俗套的头巾狠狠摔在地上。   “混蛋!”   “那个,这位小姐?”   “干嘛?”   “说好的酬劳您可别忘了。”   “……”   七七七七七外门‘荣耀之都’。   再次来到这儿,莫然忽然有种淡淡的怀念。   “干脆定居在这儿算了。”   他的突兀发言把黑兔被吓了一跳。   “不、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再过几日就是人家的生日,就算是定居也得等到参加完人家的生日以后再说,当然,要是那个时候您在改变主意打算定居‘月影之都’,人家会很欢迎的!”   “成天想着拉人你真的只有十岁?”   “这是在箱庭生活的常识啦,只有这样才能壮大共同体,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   “看不出来你的觉悟还蛮高的,总之你的生日我会参加,话说礼物就不用了吧,咱们都这么熟了。”   听到莫然这么说,黑兔鼓起脸颊。   “太过分了,您可是连平天大圣那么古老的魔王都击败了的新晋强者,这么抠门真的好吗?”   “开个玩笑罢了,要不我想办法把金苹果留下来给你当生日礼物?”   “那我还是不要礼物了,要是收下这个,阿芙罗狄忒大人一定会很生气的。”   “放心好了,礼物我会给的。”   “真的?”   “当然,一定会给你个惊喜的。”   莫然笑着做出保证。   随后,两人去了赫拉克勒斯的本部。   公会大厅的门口已经有人等候于此。   穿着随意却散发着洒脱不羁气质的长发男子。   “您就是莫然阁下吧?我是赫拉克勒斯大人的参谋菲罗克忒忒斯,无须客气,叫我菲罗就好了。”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自报家门。   莫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赫拉克勒斯的人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这个”   菲罗克忒忒斯表情瞬间僵硬。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   虽然来之前就想过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愉快,但没想的是莫然的发难来得又快又猛烈,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还以为赫拉克勒斯的人都是连帝释天都不放在眼里的大人物,一时间有点诚惶诚恐不小心说错了话真是抱歉啦。”   莫然笑得很灿烂,完全没有半点歉意。   说出的话更是让菲罗克忒忒斯大有撞墙的冲动,不过在撞墙之前他必须要把那个惹恼莫然的不长眼的家伙拖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您误会了,绝对是误会了,赫拉克勒斯对帝释天大人可是报以百分之百的尊敬……”   菲罗克忒忒斯苦笑着解释。   “是么?那我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莫然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菲罗克忒忒斯嘴角微抽,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个,恕我多嘴,请问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坐在最里面办公室的家伙在办公室里把箱庭贵族推倒在地”   说到这,莫然故意停顿了一下。   菲罗克忒忒斯都要给气吐血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瞒着不说,虽然也能够理解,但是也不看对方是什么人,这事要传出去,世人会怎么想?帝释天又会怎么想?   “呜呜呜。”   黑兔很想解释什么,但嘴巴被莫然捂住根本没法开口。   纯洁善良诚实坚强集合种种美德于一体的兔子正在受到良心的谴责。   确实,她是被推倒的。   但有一半责任在她自己身上。   人家也不是看她不爽故意加大力气的,而是单纯地想把她推开,没想到她不小心跌倒在地,接着被莫然正巧撞见。   莫然可不管事实真相是什么,他只知道黑兔受了委屈,作为同甘同苦的伙伴得替她找回场子才行。   其他什么的他才懒得管。   “总之,咱们先进去吧,您看可好?”   菲罗克忒忒斯迅速调整好情绪,懊恼生气无法解决事情的道理他岂能不知。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莫然痛宰一顿的心理准备了。   等等,不对啊。   明明他们都还没索取赔偿呢!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第二十六章 大出血(下)   当然,菲罗克忒忒斯只是在发发牢骚罢了,箱庭的规则是至高无上的、绝对不容违背的,恩赐游戏的构建时存在几个诸神间所制定的默认事项契约书的制作条例。其中最必须尊重的,是‘游戏的神圣性不可侵犯’这一条。意思是,借用既存游戏之名进行游戏的话,不得实行既存游戏中禁止的行为。   如果是制作原创游戏,主办者和参赛者不能有在游戏规则或奖赏方面的认识不一致。如有不一致的情况则游戏不成立,也无法制作‘契约文书(geassroll)’。因为那既非游戏也非决斗,只是卑劣的欺诈。   恩赐游戏是在超越人类后才得以站在起跑线上的舞台。   在超越者们穷尽武、智、勇所进行的游戏中,凭借那种小聪明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站到舞台上。   已跨越种种试炼的莫然无疑得到了箱庭的认可。   坐在这样的‘超越者’面前,菲罗克忒忒斯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虽然从逻辑来说,可以做出狡辩,不认同莫然的功绩,将奖励发放的时间无限延后,但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撕破脸皮了,实在有点不值当。   可是他又担心莫然死抓着‘侮辱帝释天’这条辫子不放。   各种原因综合起来,就连号称大力神的左膀右臂的菲罗克忒忒斯都感到头疼不已。   “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莫然一来到接客室就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眯起双眸真是不要太舒服。   菲罗克忒忒斯现在有点神经过敏,听到他不经意的抱怨,以为他是在暗示着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一路上可没怎么休息呐。尤其是驱逐怪鸟的时候,追着它们跑了大半天,我这屁股都给巅得发麻了。”莫然漫不经心地说着。   虽说有点施加心理压力的嫌疑,但他确实没有说谎,这是他的一个好习惯,可以玩弄文字游戏,但绝不会无意义的撒谎。   那天他坐在野猪背上,利用野猪的‘音波功’驱逐怪鸟。   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   “请您放心,阿芙罗狄忒大人那边我们会进行交涉,绝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菲罗克对吧?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吗?我可是被她陷害,不得不跟魔王打了一架啊。”   话是这么说,可您别露出那么愉悦的笑容好吗?   菲罗克忒忒斯一边暗自腹诽一边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请您放心,鬼姬联盟若要继续找您的麻烦,我们赫拉克勒斯就是您最坚实的后盾。”   “啊对,关于赔偿问题。”   “您太客气了,不就是一些兽群吗?就当做送您的见面礼了。”   “这么说你们是故意放来咬我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您误会了您误会了。”   “开个玩笑罢了,你们的诚意我看到了,那么按照契约文书所述,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提条件了?”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项流程,就是所谓的验收。”   菲罗克忒忒斯斟酌着用词,极力避免给莫然抓到马脚。   “哦那个啊,你确定要在这儿验收?”   莫然一脸古怪的表情。   “您只需要把寄放地址告诉我就好了,我会派人去接手的。”   菲罗克忒忒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根据部下的报告,巨狮尼密阿、地狱三头犬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杀人种幻兽群都统统消失不见了,想必是被莫然藏在某个地方了。   老实说,他甚至认为莫然连金苹果也没带在身上。   “你的意思是那些东西并不算是我的战利品?”   莫然眯起双眸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空气一下子绷紧了。   菲罗克忒忒斯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忙不迭解释道:“不,您误会了,那些当然是您的战利品,只不过数量太多了,您一个人也许不方便管理,恰好我的部下在这方面有一技之长,所以可以为您解忧,如果您需要随时都可以取走。”   “那可真是太好了!”   莫然瞬间笑颜绽开,从沙发上爬起来,大力拍着菲罗克忒忒斯的肩膀。   “菲罗克你真是好人,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嗯诶?”   菲罗克忒忒斯猛地反应过来,这节奏不对啊,明明是验收任务物品,顺便收为己有,结果送出去也就算了,反正本来也不属于自己,可为毛还得替莫然饲养啊?   看着那张笑得跟朵花似的俊俏脸庞,他终于意识自己上当了。   “这、这”   “来来来,先给我找个大点的地方。”   “大点的地方?”   “不是要验收吗?”   莫然奇怪的反问道。   —   十分钟,菲罗克忒忒斯感觉脑袋有点不够用。   “菲罗克大人,牛棚已经不够了啊。”   “菲罗克大人,再不拉走那头金鹿,咱们牧场圈养的兽群就要暴走了!”   “菲罗克大人”   手下们挤在面前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停。   菲罗克忒忒斯被他们搞得头都大了,但他也很能理解这帮管理人的心情。   因为   “喂菲罗克,我这还有一头地狱犬该放哪?”   “混蛋!不要让老子脱身不然一定咬嗷呜!别打别打,嗷呜!有本事不要骑在我背上咱们好好打一场嗷呜!我错了我错别打别打!”   遥遥传来的对话让菲罗克忒忒斯有种干脆一死了之的冲动。   恰好就在这时,一个手下狂奔而至。   “大事不好了,冥王殿下的神使和阿尔忒尼斯殿下到了!”   “什么?!” 第二十七章 阿尔忒弥斯   今天对菲罗克忒忒斯绝对是灾难的一天。   冥王的使者也就算了,偏偏阿尔忒弥斯亲自上门,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心爱的金鹿而来。   “现在立刻马上去通知赫拉克勒斯大人。”   菲罗克忒忒斯匆匆交代了一声后就拉着手下赶到待客室。   充满欧式风味的房间光线明亮,透过窗户可以欣赏山林风景呼吸新鲜空气,比所谓的林间别墅来得都要原汁原味。   她无言地、越过窗户眺望着这广渺的景色。   看上去十多岁的少女。高挑纤细的身姿以及单马尾的长发,肌肤洁白,头发的色素也很淡薄,是兼具华丽与优美的漂亮女孩,然而她的脸色所浮现的却是非常忧郁的表情。从紧抿的嘴唇中,不时漏出疲惫的叹息。   不远处坐着个身披黑袍的中年人,身为冥王的神使,就连四位数的英杰们也不敢不给他面子,但恰巧面对的不是四位数的英杰,而是三位数的女神大人。   从历史传承的角度来看,年龄或许还在冥王之上。   不过如今的她是希腊神群的一份子,持有一份月之主权,自身更是最强种之一的‘天生神灵’,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在这种‘公主’般的角色面前,使者收起了以往的傲气,显得很是拘谨。   菲罗克忒忒斯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之处,但他并不觉得意外,月神阿尔忒弥斯是有名的冰山美女,不管对谁都不假辞色,尤其讨厌男性,加上神群之主对她宠爱有加,导致没有任何男性敢靠近她,包括神群的同伴。   “见过阿尔忒弥斯殿下。”   “来了么,我的金鹿呢?”   无视菲罗克忒忒斯的问候,阿尔忒弥斯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这个能否请您宽恕一些时日。”   菲罗克忒忒斯为难的说道。   “看在我之好友赫拉克勒斯的面子上,直到今天才登门,结果你跟我说这个?”   阿尔忒弥斯冷着脸说道。   本来也想索取地狱犬的冥王使者都不敢说话了,只能投来同情加怜悯的目光。   “菲罗克?哦果然在这儿。”   就在这时,莫然出现了。   月神怒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未经许可就闯进来,这份鲁莽和傲慢,想必就是你偷走的我的金鹿吧?”   “请允许我为两位介绍,正如你们所想,这位就是破解了试炼的莫然大人。”   菲罗克忒忒斯破罐子破摔,干脆把事情摆上台面。   “按照规则,莫然大人取得的与试炼相关的事物为战利品,但这并不在契约文书的效力范畴,如有异议,本人会为三位提供谈判场地,还请尽可能冷静相处。”   “战利品?”   “简直是胡闹!”   阿尔忒弥斯仅仅挑了下眉。   而那位冥王使者则是怒而起身。   “地狱犬座的星灵一直都是我们冥界的所有物,哪有因为区区五位数的试炼就送与他人的道理!”   “这你可就说错了。”莫然满脸无辜地说道:“我是堂堂正正找上门堂堂正正将它揍翻带走的,根本没有麻烦你们哦。”   “你这是狡辩!不管怎么说,看在赫拉克勒斯的面子上,我方不会将此番行为视为对冥界的挑衅,但是这是以归还地狱犬座的星灵为前提。”   “也就是说,如果我执意不归还的话就要找回场子咯?”   “愤怒也好、懊恼也罢,我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挑衅者。”   冥王使者冷哼了一声道。   好不掩盖言语间的威胁恐吓之意。   “说得好,我就欣赏有骨气的人。”   莫然赞叹着,目光转向坐姿优美不吭声的女神大人。   “你呢美女,是放弃还是?”   “放弃是不可能的,金鹿于我有特别的意义,倒是你,让我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本以为是有点本事的狂徒,没想到也有赫拉克勒斯的器量吗?”   阿尔忒弥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银发少年。   她讨厌男人没错,但她讨厌的是弱小胆怯好色虚伪等等有着丑恶人性的男人。   像赫拉克勒斯那种胆魄十足的英杰,她不仅不讨厌反而十分欣赏。   当然,也仅限于欣赏程度。   身为三大处女神之一的她至今还没动过凡心。   原因?谁知道呢。   “这么说也是要打啊,我还真没和三位数的打过,希望不会比牛魔王差劲。”   “牛魔王?”   阿尔忒弥斯、冥王使者不约而同朝着菲罗克忒忒斯投去探询的目光。   “咳咳,前几日因为莫然大人和阿芙罗狄忒大人闹了点矛盾,与正好做客鬼姬联盟的平天大圣发生了点小小的不愉快。”   菲罗克忒忒斯清了清喉咙解释道。   因为莫然在场,他也不敢说得太深入。   “你是说平天大圣?”   阿尔忒弥斯表情有点呆滞。 第二十八章 逐日   天帝、道教、仙界、佛门一次性跟这么多的神佛为敌的魔王,这个地方(多元宇宙)可没有其他人。到最后把护法十三天中的三天都拖出来打了,堂堂正正的走到了释迦摩尼的面前。   平天大圣·牛魔王和那个美猴王孙悟空相并的七大妖王之长。   在那西游记中记述的,七位魔王。   其中以绝大力量而自傲的四王仍然在世,他们的名声震响这个箱庭世界。   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   平天大圣牛魔王。   覆海大圣蛟魔王。   混天大圣鹏魔王。   除去后来跟随玄奘三藏历经旅程皈依佛门的美猴王·孙悟空,他们都接受了魔王的烙印继续经营共同体。   等到神话时代,七大妖王与天帝大战之后,尽管没有干什么特别的恶行,但是他们的名字已经成为了箱庭魔王的代名词之一。   阿尔忒弥斯虽说是希腊神群的一员,但她基本不掺和上层的事务,有事没事都呆在充满宁静祥和气息的山林与幻兽神鸟为伴,连个仆从也没有。   但是,她是极少数精通于战斗的女神。   讨伐中下层魔王这种事从来没少做。   其中不乏狡猾强大的魔王,他们的名字在上层可谓是如雷贯耳,有的至今依然逍遥法外,不过这也是做出了一定妥协的结果。   不然,各大神群绝不会任由魔王在中下层为非作歹。   牛魔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尽管就连各大神群的武神众所构成的天部也奈何不了他。   千年以前,阿尔忒弥斯目睹过七大圣的战斗,记得那时十岁的鹏魔王被垂涎其姿色的修罗族皇子掳走,之后就是一场战争。   被牵连的神灵不计其数,直到佛门出面,双方这才善罢甘休。   不过不得不承认,七大圣的整体力量确实恐怖。   仞利天是为了能让以讨伐魔王为宗旨的神群联合共同体天部出击而准备的连接现世与天界的大门。   位列三位数的强大众神要是以本来的姿态显现于下界,其存在本身轻易就会变成动摇天地的灾害。   为了减轻余波而制造的就是天门·仞利天。   能让星辰体(astral)和物质体(material)相互可逆转化的这个仞利天,可以使神灵和星灵以最适合环境的姿态显现。   不过诸神的战力会被变相削弱。   如果说原先是三位数,那么通过天门后就只有半个三位数。   想要对付牛魔王、孙悟空之流无疑难度不小。   那一战,阿尔忒弥斯也参与了,虽然只是打了个酱油,但平天大圣爆发出的实力仍旧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绝非一人可敌’这是诸神给他的评价。   与那样的传奇人物战斗,现在还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这无疑也是一种本事。   阿尔忒弥斯头一次认真打量起莫然。   卓越的外表暂且不提,她确实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十分奇妙的眼神,仿佛把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成虚构作品里的一个场景来观察、对待。   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不懂他在高兴什么。   乍看与常人无疑,仔细深究的话,就会发现那层人类外衣之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之所以用黑暗来形容是因为无法理解。   即便是神,也无法理解。   “有趣的男人。”阿尔忒弥斯小声嘟哝着。   不过必须要夺回金鹿,那对自己有着特别重大的意义。   唯独在这件事上,她与阿芙罗狄忒有着共同看法。   “既然你不愿意归还那就按照箱庭的规则来吧,赌上恩赐与命运的比赛,如果拒绝的话,我就只能采取别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了,希望你别令我失望,这可是我千年来首次发起的邀请。”   “你不说我也不会拒绝的,箱庭最令我感兴趣的地方就在于有着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游戏’,这样的人生才不会无聊啊。”   ……   “姑且表扬你的勇气。”   莫然的爽快让阿尔忒弥斯首度绽开笑颜,玉手凭空出现一张羊皮纸。   “拿去吧,让我见识见识无惧魔王的人类英杰的胆魄与智谋吧。”   “等等阿尔忒弥斯殿下!您这样做未免太过宽容了。”   冥王使者匆忙说道。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把地狱犬牵回去,如果真要发展到用恩赐比赛来决出胜负那无疑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先不说输了还是赢了,首先他就没有独断的权力,只能将此事禀报冥王,不过这么一来,不仅功劳没了,还有可能冥王被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前途堪忧啊!   ……   “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还有,请离我远一点,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阿尔忒弥斯不悦蹙眉说道。   “呃好、好吧,我这就禀报冥王陛下。”   冥王使者被呛了一句根本没脾气,灰溜溜地跑路了。   “好了,碍眼的家伙走了,嗯,我看看‘与太阳赛跑’?”   莫然看到这,眉头一挑,刚抬头瞥了眼阿尔忒弥斯。   只见对方笑而不语。   这势头不太妙啊。   契约文书:   恩赐比赛名:逐日   参加者:莫然   胜利条件:   一:限定时间内逮住金鹿   二:揭开真实的传承   失败条件:   一:超过限定时间   二:金鹿受伤或死亡   三:未满足全部的胜利条件   奖励条件:   以月神名义赠予金鹿与永久的庇护   失败条件:   归还金鹿并赔礼道歉   宣誓:仅限于在执行对象为符合参加条件者的情况下,保证这场考验的正当性。阿尔忒弥斯·印。 第二十九章 没有无解的游戏,只有无能的参赛者(上)   太阳在地平线上升了起来,大地在晨雾中辽远而又空阔。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莫然脑海中还回荡着阿尔忒弥斯充满笑意的送别语。   “似乎被小瞧了呢。”   低声喃喃着。   他拍了拍裤腿的灰尘,从石阶站起来。   来到箱庭的第二次恩赐比赛正式开始了,金鹿昨晚就放出去了,据阿尔忒弥斯所提供的情报来看是一路向西。   而他要在限定时间内抓住金鹿,并且揭开真实的传承。   换言之,那封用词简练的契约文书之中还包含着另外一个隐藏游戏。   两个胜利条件缺一不可。   说实话,难度很高。   缺乏可利用的情报。   但是箱庭中枢既然认同了这个比赛的正当性,那么就证明不存在‘不公平’现象,所谓的‘情报太少’只是单方面的看法。   事实上,足以破解游戏的关键性情报已经有了。   只不过还没有被发现就是了。   确实被小瞧了,居然采用这种低级的游戏方式。   故意放水吗?当然不是。   阿尔忒弥斯绝对是想夺回金鹿的,所以她举办的恩赐比赛或许看起来和普通的猜谜游戏没什么区别,但难度绝对是高得令人发指。   正如游戏名逐日。   与太阳赛跑并取得胜利,规则很简单吧?但是,谁能够办到?   阿尔忒弥斯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莫然才会感叹‘被小看了’。   是的,被小看了。   就像敲打不知量力的狂徒一样。   事实证明,莫然的猜测没错,阿尔忒弥斯的确是抱着‘绝对不能让他完成’的想法来制定规则。   还是那间豪华的接待室。   阿尔忒弥斯优雅地啜饮着红茶,搭配窗外山林风景形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殿下,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菲罗克忒忒斯试探性地问道。   赫拉克勒斯之前来了一趟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是上层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身为天部的重要成员不能随便擅离职守。   于是接待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说真的,压力蛮大的。   跟一个女神单独相处,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可是菲罗克忒忒斯却巴不得让出这个机会。   “你指的是我的‘试炼’?”   “莫然大人可是连赫拉克勒斯大人的十二项试炼都破解了的强人,您这么托大真的没关系吗?”   “他要这能够成功我反而会送上真诚的祝福与永生的庇护。然而,他是绝对没可能成功的,据我所知,他是用陷阱捕捉到金鹿,所以这次我特地堵死了这个办法,只用腿脚追赶,就算是号称天空霸主的狮鹫兽都得甘拜下风。与平天大圣较力的本事固然值得佩服,可有些东西并不是光靠蛮力就能办到的。”   阿尔忒弥斯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对外总是一副冷脸的月神事实上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因为眼光太高了的关系,平时总是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样子,被阿芙罗狄忒笑称‘不懂风情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莫然的出现,宛如一株火苗。   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乐趣。   一开始,她热衷于给予人类试炼,对失败者送上安慰,对成功者送上祝福。   可随着时间流逝,热情渐渐消退了。   再没有能够让她看得上眼的英杰出现。   直到昨天为止,她那颗心还是冰冷的。   “不过箱庭中枢既然认可了这次比赛,也就说明您的规则并不是完全无解……”   菲罗克忒忒斯是经验丰富且熟知魔王与游戏的强者,虽然远不如牛魔王之流,但在五位数也是首屈一指的智战型人才。   “唔。”女神少见地表现出一丝动摇,放下手中茶杯,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事实上,我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就做好被箱庭中枢否决的心理准备。”   “诶?!”   “别这幅表情,我既没有创造陷阱游戏,也没有动用主办者权限。”   ───恩赐游戏大致上可分为两类。   以买卖为目的的业务,以及修罗神佛给与人的试练这两类。   特别是后者的游戏大多是艰难的游戏。不过其难度同时也是神佛对参加者的信赖。他们虽然创造难解的试练,不过那是把自己的力量赐与他人而无条件举办的游戏。因此必定存在着对参加者的仁慈。   也就是说,并不是无解的游戏,或许难度高得令人发指,但绝对存在着通关方法。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恩赐游戏被叫做陷阱游戏利用‘主办者权限’所举办的试练。还会用特殊的书面格式蒙混内容,目的不在于被破解,而在于不被破解。   用尽一切手段打败参赛者,会这么做的,只有‘魔王’。   这也是魔王被称为‘天灾’的原因。   被这种人盯上,赢是基本不可能的,而输了就是一无所有。   阿尔忒弥斯是三位数的神灵,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毁脸面的事情,不过稍微模仿一下还是无伤大雅的。   “关键性的情报已经提供了,找出通关方法也不难,但是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尔忒弥斯若无其事的说着。   完全没注意到菲罗克忒忒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 第三十章 没有无解的游戏,只有无能的参赛者(下)   砰门被大力推开。   “哟,我回来了。”   爽朗得令人不禁产生‘晴空对自己搭话’印象的声音响起。   阿尔忒弥斯不悦地转头望去,想看看是哪个混蛋不懂礼貌闯入,但她看清对方样貌时差点把手上的杯子丢出去。   “你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   莫然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没有脏啊。”   “那个,在说话之前能否请您先把金鹿放下来,我看它都快吐白沫了。”   菲罗克忒忒斯苦笑着说道。   “话可说在前头,我没对它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莫然立即撇清干系,并将扛在肩上的金鹿放下来。   直到这时,阿尔忒弥斯才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金鹿,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急急忙上去检查它的情况。   “呼,幸好只是昏过去了。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稍稍安下心的女神很快又向莫然投去责备的目光。   “没做什么,就是跟在它屁股后面跑啊跑,结果就累晕过去了。”   莫然满脸无辜的摊手道。   “不可能!先不说速度,它可有着太阳赋予的恩赐,无限吸收日光补充体力,跑上十二个小时绝对没问题!你才去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把它带回来,你觉得我会信吗?”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算了,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的,但只要符合规则就可以了。”   阿尔忒弥斯调整好心情,板着脸说道。   “不过别忘了,还有一个胜利条件没满足呢。”   “揭开真实的传承吗?那个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莫然扭了扭发酸的肩膀和脖子,抱怨起来:“本来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把金鹿带回来的,因为那个多余的胜利条件让我在外头又耽误了不少时间,硬是等到了日上三竿才搞定。”   “什么?”   阿尔忒弥斯神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最起码的镇定与冷静。   “那不妨说说好了,正好菲罗克也在,就让他作为见证人吧。”   “不胜荣幸。”   大力神的参谋抚胸鞠躬。   “菲罗当裁判我也没意见,那我就说说我的答案。”莫然笑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金鹿说道:“首先第一点,在限定时间内抓住金鹿并带回,所谓的限定时间并没有明确表示,答案隐藏在游戏名‘逐日’里,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与太阳赛跑吧?换言之,就是在太阳落山,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在这个时间段内完成。”   “那么第二点呢?”   阿尔忒弥斯面无表情地问道。   说实话,这个并不算难,难的是追上金鹿。   这考验的是自身能力。   但第二个胜利条件就不是了。   “第二点,揭开真实的传承。这描述说真的,实在太笼统了,如果不对历史和神话感兴趣的人是绝对想不出来的,但这样才符合你狩猎女神的身份,狩猎本身就是一种古老的生存手段,即使在贵族阶层也是不可缺少的娱乐项目但重点不在这儿。”   莫然突然话锋一转。   “重点在于游戏名‘逐日’,不管是之前的第一点还是第二点,关键的情报都隐藏在游戏名当中,但这里头有个思维误导的陷阱。因为第一点的原因,逐日被解析为‘追逐太阳’,于是自然而然套入了第二点,那么问题来了,追逐太阳和真实的传承有什么关系?关于太阳的神话不计其数,如果带入金鹿这个因素,答案就变成了‘古时候的人们认识到了阳光决定季节,决定农业以及其它的生产活动于是进行了一场大规模迁移,想把部落定居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可是你认为这个答案是错的。”阿尔忒弥斯接口说道。   “是啊,我之前就说了,这里头有个思维误导的陷阱,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哪怕之后的推理再怎么合乎逻辑也是无意义的。”莫然耸肩说道。   “那么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菲罗克忒忒斯已经被挑起了好奇心。   “真正的答案啊。”莫然有意无意瞥了眼阿尔忒弥斯,见她神情平静如水不作表态,便抛开顾虑说道:“真正的答案得推翻所有的定论才能够得出,一切必须重头开始,所谓的‘逐日’,不再是‘追逐太阳’,而是理解为‘驱逐太阳’才对。”   “什么?!驱逐太阳?”   菲罗克忒忒斯忍不住惊呼道。   “人们被丰收的渴望蒙蔽了双眼,一味地追逐着太阳,正如追赶着永不会累到的金鹿一样,但他们忽略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过犹不及。之前说的大迁移其实是有这回事的,不过原因不是为了更多的丰收,而是为了生存,因为发生了一场旷世罕见的旱灾,为了寻找新的水源不得不迁移,所以人们想要驱逐、赶走太阳。不过要说为什么月神大人偏偏举办与太阳有关的恩赐比赛,我想大概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吧?”   “不满?”   “套用答案的逻辑,应该是阿波罗为人太过张狂,作为妹妹的月神大人看不过眼又不方便直言相告吧?”   “够了!这场比赛你赢了。”   阿尔忒弥斯突然打断,深深看了莫然一眼,挥袖离去了。   不过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莫然和菲罗克忒忒斯一头雾水,要走不走这是想啥呢。   阿尔忒弥斯深吸了口气,红着脸回到莫然的面前,嘀咕着‘差点把这个忘了’意义不明的话语,然后将脸凑了过来。   “这可是来自月神的‘庇护’,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接着她,吻上了莫然的嘴唇。   此时的莫然,却丝毫不感到开心,反而因为被强吻了而愣在原地…… 第三十一章 力量的重要性   第一次和妹纸接吻是在什么时候,莫然早就不记得了,不过有一点能肯定,那就是他从没没被妹纸强吻过,一次都没有直到今天为止。   “那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授予庇护的恩赐也没必要接wen吧。”   莫然擦了擦嘴角,不满地说道。   对他表现的态度,菲罗克忒忒斯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   “庇护的恩赐也是有分级别的,不过话说回来,您的感想只有这个吗?”   “说实话我很不高兴,虽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莫然一脸纠结地碎碎念道:“刚才被亲的时候,我竟然呆住了。”   “呃,这确实不太礼貌,不过可以理解,毕竟对方是阿尔忒弥斯殿下,老实说,我还从没见过甚至听说过她与其他男性发生亲密接触,别说亲吻了,连交流都成问题如此来看,殿下确实对您的感觉不一般。”   菲罗克忒忒斯无力的笑道。同为纯爷们,他几乎不敢与阿尔忒弥斯对视,而莫然却恰恰相反,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的坦然自若,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我竟然没有反攻!那女人要是把我当成可怜的处男怎么办?我可是连牛魔王都得甘拜下风的花丛老手,唔,说起牛魔王,幸好这一幕没让他看到不然肯定会被嘲讽。”   啧莫然懊恼咋舌。   “……”   菲罗克忒忒斯已经无言以对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被女神亲了一下,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后悔没有抓紧时间占便宜。   “不说这个,这头金鹿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啊,帮我送回去好了。”   “送回去?您的意思是说?”   “以我的名义献给女神大人当做见面礼。”说到这,莫然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金鹿,撇嘴道:“这头鹿简直就是个祸害,走到哪儿哪儿的土地就被汲取灵气,这要是放出去乱跑,恐怕会给下层带来不亚于魔王降临的天灾吧?”   “什么?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这就是您破解试炼的原因所在?”   “是啊,我逮它虽然容易,但是对第二个胜利条件没什么头绪于是就决定观察它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结果还真给我找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阳光最盛那会儿,它一下子加快速度差点让我没反应过来,正想着为毛会突然间加速,突然发现它所到之处,土地灵气动荡,树木都失去了生气。”   “居然有这种事?”   菲罗克忒忒斯眉头紧锁。   “之前那女人不是说了,这头金鹿会无限吸收日光补充自身,日光对于植物的重要性不必多言,汲取日光的同时连带着土地的灵气也被汲取了。土地贫瘠,树木枯萎,头上烈日当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干旱。”   莫然慢悠悠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就在想,这不会是一种暗示,一味追求某种事物结果引来灾祸,然后我看到了看到了因为金鹿的到来而仓惶逃窜的人类。它跑到了东区偏远的人类村庄,给那个村庄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如果只是吸收灵气的话倒没什么,关键是,它在吸收日光的同时,也在吸引着日光,凡是靠近它十米之内,无论是房子还是农作物都被瞬间燃烧殆尽。”   “这”   “种种现象加在一块,答案便呼之欲出,但要揭开真实的传承,还欠缺最后一环。”   “得到主办者的认可?”   “不,是‘驱逐太阳’。不具备实际意义的答案永远只是推理,必须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而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得拿出证据来。”   “可是刚才你并没有说起这事?是殿下疏忽大意了吗?”   菲罗克忒忒斯不禁为莫然的运气感到惊讶。   这么小的几率都被他碰上了。   可莫然却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她疏忽大意,而是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要揭开真实的传承,要满足两点,一是找出游戏隐藏的历史传承,二是证明传承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你帮助那些受难的人类找到了新的水源?”   菲罗克忒忒斯脑筋转的也是飞快。   “是啊,‘驱逐太阳’的含义是赶走干旱,所以我就给他们降了次大雨,又凭借恩赐的力量从其他灵脉弄了些灵气过来。”   “所以才耽误了那么久啊。”   “没办法,总能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些穿着单薄衣衫的孩子们不仅吃不饱饭,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吧?”   “那种事是阶层支配者和其所属共同体该关心的事情,您可真够善良的。”   “这不是善良。”   莫然语气突然一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尊重。唯有尊重生命的人,才能无惧死亡和恐惧,曾几何时的我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甚至让人连瞧上一眼都觉得浪费力气的人类,所以我能够理解,被迫接受残酷现实的无力,因为无力而悲痛、愤怒、不甘的心情。我时刻谨记着这份感受,唯有这样,我才能够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 第三十二章 会飞的兔子   二二二二外门‘月影之都’,常绿树森林与散布在各处的无数湖泊占据了大部分土地,中央有巨大的湖泊,在巨大的湖中央构建起人工岛,再从岛出发向四面八方伸展出细长的浮桥,连接起无数的小岛。   岛上随处可见青色石制的小小的工房、商店还有旅馆的房檐紧紧相连,并排着白墙壁红屋顶的房子,充满了牧歌风情,房子全部由白色花岗岩精致打造而成,有华丽尖塔古城为中心的市街,与点缀其中的多数绿地形成美丽对比,市场里商店种类也相当丰富。这些在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的光景同时带有着幻想般的美丽和夜祭般的热闹。   “呜哇,我去过各种各样的城市,但是像这种充满异域风情的湖中城还是第一次见。内部也打理得很好,有种来到奇幻小说世界的感觉。”   “呃,虽然很想将您的感叹当成夸奖,但总觉得太普通了!难道在荣耀之都以及其他城镇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受吗?”   “是啊,荣耀之都给我的感觉就是中世纪的罗马,而月影之都则是不存在于人类历史长河,有着独特文明和风格的异度城市。不过怎么说呢,这种氛围并不坏,让人心情都不禁放松下来了。”   莫然到处张望,映入眼帘的住宅群令他联想到欧洲的乡村,而商店则像是外界随处可见的便利店一样,虽然没有那么高科技的设备,但也是玻璃门、玻璃窗户,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光景一排排商品架,来回穿梭的人流。   如果不去关注某些奇怪的种族特征,真的和现代的欧洲小镇没什么区别。   不过话是这么说,这座岛的面积一点也不比东京、上海、纽约这些大城市小。   现在莫然所在的位置是月影之都的自由区域市街。   更东边的地方才是‘月兔’的本部。   “哝,前面就是我家。”   黑兔指着远处的建筑群说道。那是是由切成四角型的白色石灰岩堆积起来建造而成,充满神殿风格的建筑群,仔细想想,月兔就相当于帝释天‘巫女’,通过祭祀获得加护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神、神子大人回来了!”   黑兔一现身就惹来了麻烦。   负责巡逻的卫士们纷纷惊呼出声,接着奔走相告。   “我说,你出门真的有和家里人打过招呼?”   莫然无语地看向一脸讪笑的黑兔。   “人、人家当然打过招呼!”   黑兔挺起胸膛。   “怎么打的?”   “呃留书一封。”   “希望你的父母不会因为你而迁怒于我。”   莫然叹了口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家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月兔本身就是美德的象征,请相信我们的礼仪!”   然而,黑兔拍着胸刚说完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黑兔回来了?!人呢!”   “呃。”   黑兔表情瞬间僵硬。   这怒气汹汹的势头,怎么看都不想像是好相处的类型。   莫然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不动声色的拉开一段距离。   “咦?!莫然大人您不能抛弃我啊!”   该说不愧是兔子吗?这感觉也够敏锐的。   “给我松开!别拽着我的裤子!你这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不要说得跟您一点关心也没有啊!要不是您突然‘咻’的飞下来把人家吹飞又‘轰’的干掉赫拉克勒斯的兽群,人家也不用陪您四处奔走跨越试炼,怎么说咱们都是共患难的伙伴,虽然黑兔还不成熟但相信以后一定能帮得上您的忙,所以这次就拜托您了!”   “拜托我我还拜托你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的眼光没那么长远谢谢,亲,快把手放开,我可不想被一帮兔子追着屁股后面咬。”   “喂!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分了吧!不过您要是肯帮人家说几句好话,人家倒也可以选择性遗忘掉您的无礼发言。”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兔!糟糕,人要过来了,你这家伙快把手松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呜呜呜您不能这么无情啊诶?!等等!不要啊啊啊啊!”   惊慌失措的声音最终化为尖锐的悲鸣。   黑兔像是某大力士抛出的铅球一样循着物理定律飞上天空然后自由下坠。 第三十三章 异变前兆   “哎呀,我家小女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抱歉啦。”   “哪里哪里,令嫒乖巧聪明十分讨人喜爱。”   莫然笑呵呵地说道。   虽然这话很虚伪,但对方明显更高兴了,身为父母都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子女,嘴上自谦着心里却骄傲得不行不行。   “您过奖了,要是她能够再文静一点就好了,整天蹦蹦跳跳像个男孩子一样。”   黑兔的母亲一脸忧虑地说道。   “年轻人就是要有朝气。”   莫然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句与自己年龄不符的话语。   话又说回来了,兔子不就是整天蹦蹦跳跳的吗?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这位母亲殿下。   “哼。”   黑兔闹别扭似地撇过头。   任谁的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不过谁也不会去安慰她的。   “黑兔,快去把茶点端出去。”   这时,从厨房传来了一个温婉的声音。   “姐姐说什么人家没听清。”   黑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故意大声说道。   “哈?”   那个声音骤然一变,如果说之前是春风,那么现在就是寒风。   冷得吓死人!   “!”   黑兔表情一僵,无力地耷拉着兔耳,灰溜溜地跑去厨房。   “您也看到了,唉,都是我们太溺爱了,把她都给宠坏了。”   黑兔的父亲叹了口道。   黑兔一家人血统特别好,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他的父亲长得压根也不像是结了婚的人,反而像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作家。   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文艺。   ‘月兔’的寿命极为漫长,这也是拜帝释天的庇护所赐。   “换成是我会比您更加宠爱的。事实上二位无需多虑,我相信以黑兔的聪慧不会走上歧途的。说起来,月兔和我想象中的可不太一样啊。”   莫然忽的感叹起来。   “哦?您之前是如何看待月兔的?”   黑兔父母对视一眼,其父笑道。   “在得知黑兔神子身份的时候还以为会是皇族之类的。”莫然说着张望了一下房屋内部,继续道:“结果看来貌似并没有什么特别待遇。”   “哈哈哈,我虽然是‘月兔’的族长,但和其他族人比起来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不像精灵、幻兽、人类那样有阶层划分,‘月兔‘是个人人平等的大家庭。从生存方式来说,和普通的部落村庄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黑兔父亲笑了笑解释道。   “这样啊,我来箱庭时日尚短,显得有些孤陋寡闻,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莫然毫不在意地坦露自己的来历。   “来箱庭?这么说您是从外界来的?”   两人明显有些吃惊。   “刚来不久。”   “唔,恕我冒昧,您是‘万圣节女王’的属臣还是?”   万圣节女王。掌管群星境界的太阳与黄金的星灵。   太阳与黄金的魔王。   作为魔王活动已是千年之前的事了。   唯一自称‘女王’的魔王。   箱庭三大问题儿之一。   持有六份太阳主权。   受托管理着世界的境界。因而也能够打破世界的境界。   同时也意味着她能够召唤某个特定时代的特定的人。   “万圣节女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讳,貌似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我跟那种大人物可没交情。哝,这是我的共同体徽章,见多识广的‘月兔’应该见过吧?”   莫然指了指左胸口那块巴掌大的银质徽章。   “之前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真的是安妮斯朵拉啊。”   黑兔父亲略带苦笑道。   “侍奉反乌托邦魔王的魔女议会,事到如今又重返箱庭想要做些什么呢?”   ……   “别在意,对复仇没兴趣,我只是和魔女王做了个交易罢了。多亏了她我才能够来到箱庭,至于肩负安妮斯朵拉之旗帜的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在人类最上级的存在当中之中也算得上最危险的魔女想法还真令人琢磨不清,不过您这趟前来是为了庆祝小女的生日对吧?”   “啊没错,更准确的说我是被她强行拉来了,本来还有个场子要赶的,希望那位殿下不会等急了。”莫然耸了耸肩道。   “既然如此就住下来吧,距离小女的生日还有一天,您可是小女第一次带回家的客人,也许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   “您太客气了,有地方住我就满足了。”   一日转瞬即过。   到了夜晚,繁星高挂天空。   月亮的光洒在湖面,映出一轮月影此乃月影之都之名的来历。   ‘月兔’是最早的住民,在这座城市他们就是‘象征’。黑兔的生日尽管没有大肆宣扬,但受到气氛影响,依然掀起了一阵狂欢的热潮。   莫然坐在某神殿之顶,眺望着远处的篝火和喧闹的人群。   “偶尔参加一下聚会感觉也不坏呢。”   仰头灌下一口‘月兔’酿造的贡酒。   据说这是献给帝释天与其余十一天的,不过今天却被用来招待客人。   没错,客人。   来恭贺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虽然也有送完礼物就走的共同体,但多数都会选择留下来一同分享快乐。   不过并没出现什么大人物,这让莫然颇为失望。   他还以为四位数外门会经常见到有名的英雄或者神灵呢,结果看来,这帮人根本就是家里蹲没事压根不出门的。   “!”   莫然忽的心头一跳,抬头看向夜空。 第三十四章 生日礼物   是什么有种,特别恐怖的气息   莫然感觉到某种强大的力量突兀的出现在空中,像是没完没了地溢出熔岩的活火山,气息如飓风不断席卷开来。   如果说那是某种生物。   那么一定是宛如有形地狱阔步的怪物。   “……”   恶寒。   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并非如此。只是背后有种冰冷的恶寒。不是寒气这种简单的东西。而是宛如死神之指抚摸后背一般的不快感。   莫然抿了抿嘴唇,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   头一次,真的是头一次有过‘最好赶快离开’的冲动,那绝对不是自己可打得过的敌人,仅凭气息就能够得出这个判断。   等等   他猛地看向下方围绕在篝火边欢庆的人群。   生日宴会还在继续,没有一个人发觉。   为什么?这种问题太愚蠢了。   距离感啊,那支配附近一带的、无法目视的重压及其存在感是天空,气息遍及整片天空,天空在默默承受着。   这种情况就好像隔着一扇门,门外的黑暗在蠢蠢欲动,而门内的人类却毫无察觉。   如果再用一种更惊悚的比喻那就是被盯上了。   被难以想象的怪物盯上了,就在那儿,就不远处,睁着那双猩红的双眸   元凶,根本没有隐藏身姿。   万里无云的繁星夜空有个张开翅膀的小小身影。   夹在着群星之间,背负月光的身影全身白色,张开无法认为是通过正常进化所得的扭曲翅膀,俯视着神殿大广场。   作为生命体的龍绝非那种造型。   龍种的纯血不存在系统树可是,有那种姿态的生物么?   照映夜天宛如凶星的红玉之瞳。   异形的三颗头颅,三对双眸六只眼球足以瓦解敌人的战意。既感觉不到生物的机能性,也感觉不到高度神秘性的崇高感。只能认为让一切目击者抱有生理上厌恶的那个造型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被畏惧。   明明全长只有十尺左右其难以形容的威压感,却凌驾于巨龍之上。   莫然的手脚在微微颤抖,有恐惧、也有兴奋。   这算什么?   那种姿态,那种压迫感。   这不就是他一直渴望的‘挑战’吗?也许这就是人生当中的最终挑战吧。   啊,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太吉利。   不过是那家伙的话,遗憾什么的也不会有了。   咕咚莫然喉结上下滚动,嘴角抽动着,表情甚为诡异,只能用扭曲的笑容来形容。   三头龍停滞于月影之都神殿大广场的上空,用六只眼睛俯视。   每个头往不同方向俯视是为了把握现状。   它并不是闲逛到此,而是带有目的性的。   观察了一会儿后,似乎确认了目标三头龍振翅让翅膀扩大数倍。   毫无造作的振翅让遮藏月夜的云天瞬间飞散,一瞬尽散夜之帐幕。   让云海断开左右两半继而消失,振动大气的冲击化作波让星光扭曲。那道冲击波变为两个巨大的龍卷风奔向地面。   “不好!阿尔忒弥斯啊,将你之主权力量借之于我!”   在莫然全力蹬踏之下,作为他歇脚的神殿轰然倒塌,这也令欢闹的气氛稍稍中断。   人们不解地转头看去,正巧目睹那一幕仿佛要将夜空烧尽一般的庞大奔流,像闪光一样一吹而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股破坏性冲击却从他们的头顶经过。   什么嘛?这是闹哪出?   当许多人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一阵爆炸性的冲击波从上空袭来,宛如天空塌下来了一样,十几米高的篝火被碾碎,大地也被粉碎,欢庆中的人们也如纸片一般被吹飞了。   这实在是过于残酷而夸张的破坏。   “发生什么事情了!?”   毕竟是来自四位数的共同体和帝释天的眷属们,到了这般地步如果还反应不过来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因为异变来自上空,于是所有人都抬头望去。   “那个难道说?”   “最强种!”   “阿兹达哈卡!”   “拜火教神群的一柱‘不共戴天的魔王’?!”   “所有宾客立即离开!”   在得知袭击者身份的瞬间,作为族长的黑兔父亲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赢不了的。   既然赢不了,那就尽量减少伤亡。   他的话语就像压垮众人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走走走!快跑!”   “撤退!”   众人带着惊慌逃离现场。   然而,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从四面八方很快传来了哀嚎声。   “不好了族长,月影之都中出现上百头神灵级别的怪物,初步判断是那个魔王释放出的分身。”   “什么!?”   黑兔父亲听到族人这么说顿时一惊。   “那个魔王是想要彻底毁灭这个城市吗?”   “族长现在该怎么办!”   “召集族人,那个魔王的目的应该是‘天门’,咱们绝对要拖到天军赶到为止!”   “是!”   “喂,你们还打算迎战不成?”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银发青年。   赫然莫然。   “刚才是您的出手对吧?我代表族人向您表示谢意,但是请原谅我没办法再继续招待您,还请立即离去,对了,可以的话,还望您带上小女。”   “你是认真的吗?”   “也许在您看来这种做法很愚蠢,但是这就是‘月兔’的使命,也是‘月兔’的精神!”   “这样啊,但是抱歉我拒绝,那家伙是我的‘猎物’,尽管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但我还是得还是坚持这么说,趁着还有点闲工夫,赶紧找人把黑兔送走,这就当做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了。” 第三十五章 唯战而已   仰视着夜空中那个即便看起来渺小无比的龍影,莫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作死。   究竟是怎样的胆气促使自己下定决定挑战对方,已经无从去思考答案。   无需多言,唯战而已。   来到箱庭不正是冲着这个目的吗?   莫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借助东方之战神的十化身之一风的力量升空。要与之对敌,首先得处在同等的位置上才行。   哪怕,终究不过是无用之举。   三头龍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直到莫然现身为止都没有再度发起第二次攻击,不过这本就是没必要的,瞧瞧它肩部渐渐愈合的伤口就知道了。   飘荡于空气中的残存气息充满着‘恶’。   那是某种怪物留下的。   分身。   正如字面含义。   它那充满怪物性与恶性的血液在接触在大地树木的那一刻就会从根本上改变它们应有的姿态。   事实上,就算不用眼睛去看,莫然也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冰冷杀气。   粗略计算一下,数量大概有上百吧。   再将个体实力纳入思考,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这个魔王不打算放过任何人。   “啧,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与杀机,在满足趣味的同时力求行动万全,如果‘魔王’都像你这般,箱庭可真够刺激的。”   “……”   被六只邪异的双眸盯着,莫然只觉得遍体发寒,但他嘴角却弯起一抹不输给对方的狞笑。   “原来如此,不想削弱自己的怪物性所以不打算接话吗?”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三头龍甩了甩头颅,用爪子勾了勾,示意快点上吧。   “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模拟神格·火天!”   十二天之一,于曼陀罗的外周部守护东南的火天之烈火瞬间将万里夜空染成了火红色。   忙于逃命的人。   与异形的龍战斗的人。   决心顽抗到底的人。   所有人都被天空异象吸引住了目光。   并不是报以好奇,也不是报以疑惑。   而是在震惊,单纯的震惊,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可思议。   那个三头龍并非普通的魔王不对,不如说作为魔王,它是真正意义上的魔王,这么说才正确。   本来被称为‘魔王’的,本质上是‘主办者权限(hostmaster)’的恶用者,但这个说法在他身上不适用。   不如说相反。魔王是成形的试炼本身。原本‘主办者权限’就是开放内在的宇宙,为了把最古老的魔王收入自己的灵格中而造出来的奥秘。被恶用是在把最古老的魔王驱逐,箱庭世界获得安定之后的事。   真魔王则是完全不同的试炼。那本身也并非一般的试炼。而是作为方便根绝人类的,史上最强的试炼而显现的东西人们将其称为‘人类最终试炼(lastembryo)。’   魔王即为‘天灾’。正如字面含义,冰雹、雷雨、海啸等的天灾以及由于地壳运动的地灾。瘟疫的蔓延。神群大多是这些的拟人化,这就是神灵不断赐予人类存续危机的证明虽说里面也有天体法则的例外。   那条三头龍、阿兹达哈卡也是收入了什么天灾、年代记、天体法则的魔王。   但它从前并不是如此强大的魔王。与东洋神的十二天神和‘齐天大圣(与天同齐者)’,西洋神的战女神和死者之王同格。然而以某天为界线以阿兹达哈卡为首的数名魔王,一齐让灵格壮大起来。他们每一个,都拥有击退百万神群的实力。   这件事是真的。   不是比喻。   过去这个箱庭世界存在更多的神群。但他们几乎,都被最古老的魔王们驱逐了。   打倒身为试炼本身的最古老魔王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于是后来作为对抗最古老魔王的手段被制造出来的,就是解放自己的灵格化作试炼的神魔奥秘‘主办者权限(hostmaster)’。恩赐游戏的原型。   这正是恩赐游戏被唤作神魔游戏的真正理由。   以神群与魔王的代理战争为名,经历无数年月才演变成今天的形式。   然而到了今天,却有人无视了‘不可能打赢’这条定律。   虽然一时爆发的力量令人为之侧目,放在平时怎么感叹也不够,但仍然扭转不了结果。   “果然不行么”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文艺的兔耳青年满怀忧郁的低语罢,转过身冲族人吩咐道:“立即遣散老幼,持有强力恩赐的青壮者随我誓死守护‘天门’!还有,把黑兔”   话还没说完,被提及名字的少女就闯入了神殿。   “父亲!外面出现了很多怪物,咱们快点禀报帝释天大人!”   “黑兔?我不是让你和你母亲一块离开吗?”   “可母亲说要留下来陪您,让我先走什么的父亲,天部还有多久才会到?”   天部,三位数神群的武神众构成的最强魔王讨伐部队。   如果此番来袭的是其他魔王,那么只需坚持到天部降临便可获救。可偏偏是阿兹达哈卡拜火教神群的一柱,三位数的‘不共戴天’魔王,有着‘绝对恶’之名的‘人类最终试炼’,别说是天部了,就算帝释天亲至也奈何不了他。   这一点,青年再清楚不过了。   不由得露出苦涩的笑容。   来不来都无所谓了其实。   只不过,使命得有人来贯彻始终。   这个人非他莫属。   虽然可能会因此而连累其他族人,但是这正是‘月兔’的大义。   很快,黑兔被强行送走了。   种种疑问没能够得到解答,得到的仅仅只有父亲那一抹慈爱的微笑以及残留于秀发的掌心热度。 第三十六章 死战到底   “呜呜呜”   黑兔哭着逃离烧塌的故乡森林,拼命往前奔跑着。   街道已经被野兽占据无法通行。她走的是没有整修的森林兽道。赤脚奔跑的小脚被砾石和荆棘弄伤乃至出血,令人惨不忍睹。   原本一同撤离的同伴为了掩护她奋不顾身地迎上敌人。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   即使如此,黑兔依然边哭边跑。   今天,明明是愉快的诞生祭。   本应穿上母亲和姐姐精心准备的漂亮衣服,在练习完供奉演武之后,像往年一样玩耍到天亮才对。   然而回望身后,天空被染得通红,故乡被烈火笼罩,一切沉浸于凄惨哀怨之中。   稍微集中注意力,仿佛能够听到袭击共同体的众多野兽的咆哮。要是被追上,自己那娇小的体躯就会沦为微不足道的食物。   被授予众多恩惠,在箱庭中也是屈指可数的族人们轻易就被那些兽撕成碎片。无视由帝释天的加护结界,甚至不顾其他神群的共同体在场   在担心双亲安危的同时,黑兔不禁想起父亲的临别之言。   “记住,一定要活下来,这个机会可是他特地准备的‘礼物’。固然这个‘礼物’送得很仓促,但千万别辜负了这份心意。”   父亲说的那个‘他’,黑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因为那个人亲口保证过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咕”   黑兔的呜咽愈发悲切。   连自己唯一的好友都要为此献出生命。   早知如此,无论说什么都要阻止的。   离开湖中岛的时候不经意目睹的那一幕取代夜幕的火烧天。   那应该就是他的手笔吧?   黑兔使劲抹去眼眶的泪水,喘着粗气加快奔跑速度。   不能绝对不能被追上。   绝对不能让他的好意被落空。   比大树更粗的四肢肆意踩踏树林,比钢铁锐利的爪子割裂大地,张开宛如能吞噬山河的獠牙,凶兽的疾走引发地震,稳稳地拉近与猎物的距离。   虽说是晚上的森林,但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要找到人影十分简单。   黑兔每次感受到大地震动都会心下一颤。   很快   奔走于林间的凶兽捕捉到黑兔仓惶的身姿,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一瞬间,冰冷的杀机牢牢将其锁定。   “啊!”   突如其来的威压让黑兔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全身狠狠摔在露在地面上的树根,年幼的身体嘎吱嘎吱作响并发出悲鸣。客观上来说,看也知道不可能再继续奔跑,恐惧让身体颤抖不止。   站起来!理智拼命对身体哭求,但是办不到。   大地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沉重的庞大之暗。明明其身姿融入了黑暗,却能让人感受到异常的重压。正是这种重压刺激着人的想象。污秽的白色躯体、烈焰的舌头、蛇一般的双头、带毒的气息这一切所构成的,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完全生命体。   心没有因此被折服,这一点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可怕。或者是因为早就彻底破碎了,所以就连折服于对方的认识也随之消失了吗。   从树荫中出现的是双头龍阿兹达哈卡的分身体。   即便只是分身体,也拥有神灵的实力。换句话说,至少是五位数。   “呀!”   红玉的魔眼瞪过来,仅仅这个动作就让黑兔身体僵硬,悲鸣不止。   双头的白蛇如获至宝似的,邪恶的目光舔过她每一寸肌肤,并伸出爪子轻轻划破,蛇一般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血。   此时此刻,黑兔的内心不仅充满绝望,还充满着歉意。   还是,辜负了。   她缓缓闭上双眸等待死亡的来临。   “吼!!”   不过等来的却是动摇天地的勇猛咆哮。   那并不属于双头的白蛇。   而是拥有宛如太阳一般的光辉鬃毛黄金狮子的怒吼。   “诶!?”   黑兔反射性睁开双眸。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尼密阿?   巨狮轻而易举咬断双头龍的脖子,简简单单就把敌人翻转压倒在地上。   然而从被撕碎的脖子中喷出的血飞沫瞬间变幻成大蛇和蝎子纠缠住它的身体。   蛇口从刁钻的角度咬向狮子,狮子在关键时刻侧翻避免了致命伤,但比金刚还要坚硬的鬃毛还是挡不住白蛇的利齿。要是直接咬中脖颈之类的部位那孰胜孰负可就难说了。   一击未果,白蛇继续趁势追击。   可是宛如介入两者之间似的,又有一个人影伴随着骂声跃出。   “笨蛋,别大意呀!日天狮子这么狼狈怎么行呐!”   “哼,不用你这只怪异的东西说老夫也知道!”   骂声出自一位女性。   身背月光出现的,是一位拥有如辉煌夺目的金丝一般的艳丽头发和美貌的人。即便是广大的箱庭内,拥有如此外貌特征的种族就只有一个。   黑兔惊呆地倒吸一口凉气。   吸血鬼的纯种还有,日天狮子?   支配夜晚的吸血鬼和牵拉日天太阳神之战车的狮子。相反的两个种族却像这样并肩作战,只能说是诡异的光景。   抛开与尼密阿灵格相近的日天狮子不谈,那个吸血鬼她曾经见过,在‘荣耀之都’。   “区区蜥蜴,想要束缚老夫到什么时候啊!”   黄金的狮子喊出犹如烈风的咆哮。回应其咆哮一般,鬃毛迸发出的炎热化作风暴把一切有形无形统统驱散。   “!?”   纯血的吸血鬼与日天狮子。以他们俩为对手太糟糕了。   如此判断的双头龍飞身退入森林的树荫中。狮子和吸血鬼打算立即追击,可是一道声音制止了他们。   “到此为止,你们俩。不用再深追了。”   制止的声音出自另一位女性。   身穿附有腰带的白色短外衣和皮革长筒靴,左右耳戴上用左旋的贝壳制成的耳环。如金平糖一样轻飘飘的金发与和蔼的外貌,给人一种她表现出自身仁德高尚的感觉。   “不过金丝雀。若是放任那个可会无限增殖。要摘掉嫩芽只能趁现在。”   “只狩猎那一只也没什么作用,只要不打倒本体就会无限增殖。”   “不是有句话叫做宁杀错不放过吗?”   “虽说有太阳主权的强化,但你能弹开的就只有刃物吧。以那条龍为对手情况不容乐观,而且”金丝雀目光忽的投向瑟瑟发抖的黑兔,蹲下身将她轻轻抱在怀中。   “好久不见,兔子小姐。没事吧?”   “是、是的。”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获救简直是奇迹。   黑兔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金丝雀也晃起金平糖似的头发,笑嘻嘻地点头。   “我们为了履行同盟的誓约而前来,记得是叫黑兔对吧?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谢谢。”   哦呀?金丝雀歪了歪头。   不过马上就了解缘由,露出苦笑。   “不用对我说谢谢的,我们算是来晚的,救下你不过是顺手而为,不过从你能够逃出月影之都这点来看,你应该是‘神子’吧?”   “是、是的。今天是我的诞生祭”   只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黑兔忍不住啜泣。   父母、家人、族人还有友人,都为了能让自己逃跑而殿后。   这种赌上性命的行为,即便能够理解,但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满溢出来。   “你的双亲呢?”   “说、说要守护‘天门’因为我是神子,父亲说,让我拿着授予的恩惠逃走!本来还有一些同伴的,但为了掩护我一个个都”   “真是辛苦你了,之后的就交给我吧,今晚你就好好休息。等你睡醒后我们,会把一切搞定。”   金丝雀刚说完,一阵风吹起拂过森林中的树木。拂过的一阵风暴吹散夜天的云雾,映出满天繁星。   金丝雀缓缓举起右手,往璀璨闪耀的指环中注入力量。   “连接三位数的天门被破坏的现在,代表我们不会有任何援军了也就是说,能阻止那个魔王的只有我们。因此,到你出场了,“燕尾服魔王”。”   金丝雀一呼唤,比深渊更浓密的影子覆盖夜天。   仅有极少一部分的神灵和恶魔才拥有的,操作世界境界的力量‘境界门’撕裂天空开门。   从裂开的夜天中蠢蠢欲动爬出来的影子,迅速形成无颜的平面人影,继而化作身穿燕尾服和戴着圆顶硬礼帽的样子站在金丝雀面前。   眼前出现比白蛇更添一层诡异的异形,黑兔忍不住发出悲鸣。   “真正的死神!?”   “yes!哈哈,这又是一只符合我喜好的野兔啊!她是这一次的贡品么主人!?那本大爷绝对会干劲十足!!三天三夜不吃不睡都能叮咛哐啷地奋斗!”   死神‘燕尾服魔王’。   南美现存宗教所描绘的,知道人类生死快乐的神灵。他站在生者通往死者世界的十字路口上,借由生命获得全知。   作为贤神也是十分著名的神灵,但他的本质是一名爱神。   彼岸、死者之日、万圣节,象徵世界中数个万灵节的他的灵格,肯定是毫无疑问的强大。   金丝雀小小叹了口气,然后狠狠踹了‘燕尾服魔王’的屁股一脚。   “那种事无所谓,快点以我的名义通报联盟。就说‘全军集合’。”   猛然地,死神身子僵住了,以十分不可思议的声音反问。   “你说全军?”   “对,全军。别告诉我做不到喔,初冬的现在是你的灵格支配权增强的时期。把能行动的共同体全部召唤过来。”   “你是认真的吗。那只蜥蜴,在魔王中也属于最古老的一角。让十二天和其他神群的主神来对付不就好了。”   “前提是他们能来。”   听到这话,燕尾服魔王无貌的脸部裂开一弯月牙,然后转向缩在金丝雀怀抱中的黑兔。   “可爱的小兔子啊,你离开的时候是哪个共同体在抵挡那只蜥蜴?”   “……”   黑兔先是一怔旋即浮现出悲切之色。   “喂喂别哭啊,先回答问题好吗?”   “对女孩子说话温柔些你这个变态!还有,这算什么问题,不管哪个共同体,单独面对那个魔王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所以说,我奇怪的正是这一点。”   面对来自主人的斥责,燕尾服魔王抬头望向天空,那是‘月影之都’的方向。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反应这么快已经和那只蜥蜴交上手了。”   “‘哪个’?你的意思是只有一个人?!”   瞬间领会其意的金丝雀猛地睁大双眸,声音透着掩盖不住的震惊。   可这真的能够称得上是‘战斗’吗?   月影之都的‘月兔’神殿大广场。   从直径三十多米的陨石坑中站起来,莫然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抬起头凝望着那个存在感压倒一切,包括群星的怪物。   没错,就是怪物。   即使他没有立场这么说,但对方的种种表现让人没办法不这么认为。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生来就是为了让人感受到绝望’的强敌啊,还以为都是小说家们的幻想呢咳咳咳咳咳。”   莫然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翻涌,痛苦地弯下腰,夹杂着疑似内脏碎块的污血染红了草地。   自打成为弑神者就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势。   但这全然不值得在意,因为面对的是阿兹达哈卡,就算是死了也不奇怪。   “该死的,三位数都是这种货色么,身体比山岳还坚硬。”   莫然极为少见地低声唾骂着。   他所受到的伤势大多是自取恶果。   按照物理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用拳头打人,力量越大拳头受到的反震也就越大。   他的攻击别说是人了,哪怕是海拔千米的高山也能一拳将其击垮。   反作用力什么的根本感觉不到,就像打豆腐一样。   可是在面对阿兹达哈卡那仅仅不过三米的躯体时,莫然用上了八极拳的秘法和超越极限的两界曼陀罗也无法撼动,不仅徒劳无功,反而震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双手也是伤痕累累,最后被一爪砸落地面   “哈”   莫然长长呼出口气。   不妙,这次或许真的要死了。   但是还没完呢。   至少也得让那家伙把若无其事的态度收回去! 第三十七章 是他?   金丝雀眨巴眨巴眼睛,半信半疑的对燕尾服魔王问道:“知道对方是哪位主神吗?”   号称可敌百万神群,但不代表阿兹达哈卡拥有百万神群的战力。尽管如此,想要拖住他一时半会,非得要有四位数魔王的实力才行。   不过那些魔王与‘月兔’非亲非故的,怎会冒着生命危险星夜来援。   这么说来,果然还是某个神群的主神或是在战斗方面有一技之长的军神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不知道。”   燕尾服魔王耸肩摊手。   态度虽然轻浮随意,但看得出他没有撒谎。   “啧,连‘全知’的你都不知道,难不成是帝释天?不,是帝释天的话根本瞒不住人,算了,去了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全员召集过来。”   “说真的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与其放手一搏,倒不如守好‘天门’,等其他神群的先锋君赶来。”   “笨蛋,就是要这样才有趣啊。”   燕尾服魔王一瞬瞪大眼瞳,随即犹如被这种气势所感化似的,转而发出卑劣的笑声。   “真是久违了,这种气势。让我想起杀死反乌托邦魔王的时候,我再次迷恋上你了。”   “尽情的再次迷恋上吧。话说能够能做到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怎么能说不行呢?”   接到命令的仆从,伴随着卑劣的哄笑撕开了夜空。   漆黑的十字裂缝刹那间覆盖天空,这是燕尾服魔王膨胀的灵格显化。   星空的裂口化作经过现世和幽世的门,召唤遥远彼方的一众同志。   这个十字打开的境界,正是全知的死神所管理的天门之一。万灵节境界所打开的门的另一端飘扬着上百面,膨大数量的旗帜。   “旗帜那些全都是!?”   黑兔被抱在怀中,低声发出惊叹。   高举的旗帜无论哪个都属于讴歌为历尽百战的共同体。   拥有百万眼瞳的拉普拉斯恶魔旗帜。   以炎热照亮黑夜的萨拉曼达旗帜。   奔驰于空中的龙角鹫狮子旗帜。   释放圣剑光辉的阿瓦隆旗帜。   根据地驻扎在四位数的他们,无论哪个都是一骑当千历尽百战。   全部出身上层的他们,在历代中也是屈指可数的‘阶层支配者’们。   最先回应召集的是萨拉曼达。犹如火龙的旗帜接二连三地出现,有翼的亚龙一个接一个降落到她面前。   “真是意外。完全没想到最先到达的是你们。请告诉我吹的究竟是什么风,萨拉曼达的大叔。”   金丝雀露出恶作剧的笑脸提问。   看似首领的老龙不高兴地喷了下鼻息。   “哼还不是耐不住你这家伙的唠叨。多记住吾这幅老骨头有多辛劳。”   “那就赶快给我隐居。小莎拉的话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阶层支配者’喔。”   “说得好像什么都知道。”   接着是龙角鹫狮子的共同体,和独角的鹫狮子德拉科·格莱夫到达。传承自希腊神话的龙角释放出风暴和眼花缭乱的闪电。德拉科·格莱夫扇动着巨大翅膀降落,一位年轻的猫族男性从他的背后探出头来。   “大姐头!好久不见了!看来精神不错!”   “很久不见,嘎罗罗。还有德拉科也是断角没关系么?”   “紧急召集哪还顾得上这些,事态不容乐观吧。”   “算是吧,要打倒这次的魔王,人数是必须的。德拉科你们率领眷属去援护阿瓦隆他们。嘎罗罗你去跟拉普子们汇合并担当支援。还有孔明喂,等一下。”   金丝雀诧异地皱起眉头环视四周,不高兴地叹气。   “孝明呢?他不是在德拉科你那么?”   “那家伙前几天去西区了。”   “没有联络?”   “至今没任何音讯。”   金丝雀两手叉腰彻底惊呆地叹气。   “真是的那个自由人。他有身为我们最强战力的自觉么。”   “哈哈哈!那个木头人怎么会有自觉!”   所有人一致表示同意。   金丝雀脱力地垂下肩膀,可是马上收拾心情抬起头。   “总之!德拉科和嘎罗罗按照指示行动。萨拉曼达在那群敌人跑到外面之前,构筑好防卫线和结界。就算只有一个神灵级的逃到下层都会引起大问题。给我用心干。”   “领命。”   “大姐头也武运昌隆!”   看着一队队人马离开,黑兔不禁产生了‘这家伙是谁’的疑问。   纯血的吸血鬼、燕尾服魔王、日天狮子的同伴。   南之支配者阿瓦隆和龙角鹫狮子。   北之支配者萨拉曼达和拉普拉斯恶魔。   怎么想都毫无统一性,完全是一个大杂烩的集团。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们无论哪个都是超一流的共同体。   把这些强大共同体二话不说就叫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大人物。金丝雀觉察到黑兔不可思议地抬头,用恶作剧的笑容回应。   “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兔子的神子大人,我是阿卡迪亚的参谋金丝雀喔。”   “金丝雀、大人。”   “好了,有关你的今后,等天亮再讨论吧。毕竟我们有义务保护‘月兔’的幸存者。”   “等等金丝雀大人!虽然有些唐突,但有件事必须要拜托你!”   “你是在担心双亲吗?我无法对你做出保证,但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下他们。”   “不只是他们,还有一个人,您当初也见过的,为了给我争取逃命的机会,他现在正在战斗。”   “什么?”。 第三十八章 绝望的实力差距   十二天尊即佛教之十二护法天神,乃诸天、龙、鬼、神、星宿、冥官之主,由八方、上下、日月之神组成。   东方帝释天、东南火天、南方焰摩天、西南罗刹天、西方水天、西北风天、北方多闻天、东北大自在天,以上为八方天。又有上方梵天、下方地天、日天和月天。   莫然没试过同时模拟这十二位尊神的神格,但是以阿兹达哈卡为对手,普通的手段显然不足以撼动他那媲美大陆质量的体躯。   所以   “代价什么的要就拿走吧模拟神格十二天!”   刹那间,伴随着灵魂撕裂的痛楚,庞大犹如山崩海啸的咒力迸发而出。   第三宇宙速度?不,远远不止。   从地面到阿兹达哈卡的身前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携裹着太阳表面温度的天火,挥拳挥拳挥拳不断的挥拳。   不是武艺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杀手锏,只是一味的、不断的进攻!在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为止之前给这家伙留下点纪念品,这就是莫然此时此刻的想法。   仿佛被他这不要命的气势所感染,三头龍的六只眼眸充满炙热,昂首发出咆哮,咆哮化为十四级台风将敌人淹没,同时舞动爪牙,用行为来回应敌人必死的决心。   风天的神格仅仅持续不到十几秒就被打碎了。   “还没完呢!”   刹那永恒不断创下最新记录。莫然躲过三头龍的爪子,双拳猛地砸向三头龍其中之一的头颅。   咚!   短促又沉闷的巨响回荡于天地间。   莫然手脚都在发抖,这不是恐惧,而是反震力的影响,但这还算是好的,隐约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是地天的神格。   仅仅一击就打碎了。   不过这反而能够证明莫然的拳头蕴含着多强的力量。   三头龍甩动头颅,邪异知性的眼神透着一丝动摇。   这个人类是什么来头?   不,是不是人类还有待判定。   总之他所展现出的气魄与力量远不止四位数这么简单。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简直令人热血沸腾。   “嗯?”   莫然猛地抬头看向头上,无记名的契约文书从天而降。   没有标记试炼概要。   没有写明参加者名字。   连主办者宣言也没有。   羊皮纸上唯一记载的,是‘恶(aksara)’之旗帜。   这契约文书并非某人发放之物,也非某人所写之物。   对于以世上一切为对象来散播的契约,那些东西都不需要。   那份契约自天地分裂那天开始就一直存在。因而无需记载试炼的概要。居住于世上的一切存在都知晓其内容。   “放马过来,久违数百年的英杰哟!用尽死力!竭尽智谋!耗尽蛮勇试化为贯穿吾胸的光辉利剑吧!!”   本来为了提高自身的怪物性而不用言语不过,对方是死者就另当别论了。   三头龍高举右爪狠狠向下一挥。   这不是物理性的攻击,而是在支配着无形的某种东西。   极度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莫然反射性想要闪躲,可是来不及了。   太快了。   简直是犯规的速度。   影之刃于视野中不断放大。   噗呲!从肩膀到腰部被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纵然有着湿婆神(大自在天)的灾厄庇护也在劫难逃。   三头龍爪子再动,第二击随之而来。   “!”   莫然这次堪堪躲过的同时也看穿了对方攻击的真面目。   是翅膀。三头龍背后的翅膀化为影之刃遁入虚空,在命中敌人之前都不会有任何声息,比任何暗杀绝技还要隐秘、致命!   三头龍并不惊讶于莫然躲过了自己的‘龙之遗影’,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对善行者的不断考验,本就是‘恶’的本质。   散雨般袭来的刃之风暴。每一击都蕴藏着必杀的威力,躲避不及的话就会身首异处。   不过就在这时,莫然忽的不闪不避冲向三头龍,手上凭空出现一柄鲜红的魔枪。   要拼死一搏吗?也算是果敢的判断之举。三头龍这样想着,无数道龙影犹如漆黑的风暴将莫然淹没,然而却偏偏没有传来‘击中了’的感觉,像是对不存在的幻影大动干戈一样。   ……   “咦!”   三头龍再度发出惊疑不定的声音。   猛地,一截枪头穿过影幕,直奔它的心脏而去。   “gae(穿刺)”   “bolg(死棘之枪)!”   逆转因果的魔枪。   熟知千种魔术的魔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做出反应。   身后的翅膀重重扇过去,比刀锋都要尖锐的龙影同时从四面八方袭向莫然。   也许自己会受伤,但对方绝对会死。   ……   将对方的希望无情捏碎,所谓魔王正该如此。   叮!枪尖触及翅膀,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枪断了。   枪头犹如回旋镖似的飞出,莫然手上只余枪身,但此刻不是惊愕呆然的时候!   “噢啦噢啦噢啦!”   把失去枪头的枪身当成棍子来使用。   舞得密不透风。   不过仅仅支撑了一轮就被三头龍抓住机会用脚踹飞。   三头龍虽然长着三个头颅,叫做龍,但他的身体结构与人类极为相似,修长的手脚,匀称的体型,背上披着一面鲜红的旗帜。   行动起来要比使用神行术的牛魔王还要快上好几倍。   刹那永恒虽然堪称近战克星,可是随着莫然的状态不断下滑,已经很难再保持那无限接近第六宇宙速度的机动力。   轰!神殿大广场已然面目全非。   两个巨型的陨石坑无比瞩目。   三头龍用爪子切开手腕,血液不断滴落,融入大地的刹那蠕动着变成一只只双头龍。   “杀了他。”   虽说是难得一见的英豪,但不知灵格来自何方,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惊讶,只能以相应的手段来应付。   数十只双头龍很快就将陨石坑包围,不过就在下一刻冲天火柱把它们统统卷入其中。   那是吞噬了火天神格的火界王神的怒焰业火! 第三十九章 闪热系最强恩赐!   为黑兔庆生的神殿大广场如今正呈现着地狱的面貌。   接连吐着蛇信的双头龍统统围在陨石坑边上,数量大约有二十余头,白瓷砖般的体躯映入视网膜上会让人不禁产生一种皱眉的冲动,原因无他,颜色太过浑浊了,浑浊的白色比黑色还要污秽肮脏百倍,但这就是最纯粹的‘恶’,完美诠释‘恶’之概念的怪物用那不带丝毫感情却显得邪恶无比的双眸盯视着已然失去行动能力的‘猎物’。   只需一瞬间,它们就能将其撕碎、摧残直到再起不能的程度。   然而,现实一如既往的喜欢打破幻想。   袭向周围一带的火焰漩涡,把黑暗瞬间染成了一片火光。恰好在边上的怪物们连思考也来不及就被烧得灰飞烟灭。   那决不是正义的光芒,而是为了展现出地狱凶景的熊熊业火。   将火天神格吞噬的火界王神彻底从‘魔术’升华为‘恩赐’。   糅合种种密教调伏法之精髓的自创秘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创作系的恩赐,但始终缺乏一个蜕变被箱庭认可的契机。   如今,它终于得以升华!   约有百米高的火焰巨人昂首挺胸迎上夜空中的三头龍,对它而言真正值得上心的对手只有这么一个。   呼!   怒焰构成的长刀掠过天际,将夜空一分为二,庞大如奔流般的魔力将周围的大气蒸发殆尽,此时若有人类来到神殿大广场说不定会被直接烤成干尸。   “于夜晚感受太阳的温度实乃难得体验,作为感谢就以这个来回应吧!”   足以吞噬大地尖牙之中,包含了比火界王神还要高出数倍的闪热。   这火焰才是魔王阿兹达哈卡持有的最强恩惠。   名为霸者之光轮!流传着毁灭三分之一世界的传承,连焦炎地狱的深渊也能毫不留情地烧尽的闪热系最强的恩赐!   宛如太阳升起一般照亮整片天空!   “给我劈碎它!”   莫然直到最后一刻也还在不断的注入魔力,为的是争取那一丝渺茫的胜机!   包含业火、火天神格的闪热系新生恩赐火界王神手中长刀重重劈落,与阿兹达哈卡释放出的霸者之光轮接触的刹那,刀锋像是被融化的铁,形状崩溃了!   火被火燃烧殆尽,尽管这很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无误。   连神灵级别的双头龍也能轻易灭杀的火界王神都难以匹敌。   同为闪热系的恩赐,但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战况仍在继续。   既然武器没用那就丢掉武器。   散去了仅剩半截的长刀之后,火界王神赤手空拳迎上霸者之光轮   “嗯?”   作为前头部队萨拉曼达领头的老火龙突然直视前方,从嘴里冒出惊疑不定的声音。   “别发愣啊喂,要是不小心漏过去一个可就麻烦大了!”   负责协助构建封锁线的前魔王蕾蒂西亚·德克雷亚见状连忙提醒道。   说话间,龙之遗影宛如机关枪似的将一头双头龍刺得千疮百孔,血液化成的毒虫也被顺势一扫而空。在箱庭的开辟时代,年仅十二岁的她就到达‘龙骑士’之位,带领着“箱庭骑士”保护箱庭都市,成功建立起守护下层的‘阶层支配者’制度,并获得了第十三个黄道宫──蛇夫座的太阳主权。   龙之遗影就来自于当时信仰的龙。   不过比起阿兹达哈卡持有的龙之遗影,不管是数量也好还是速度也罢,甚至是质量本身就相差甚远,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山河与大海的差别。   “!抱歉,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看来这一仗过后真得考虑退休了,不过蕾蒂西亚殿下,您感觉到了没有,温度似乎有点不寻常。”   老火龙一边扫视着下方可能躲藏在某处的双头龍一边以凝重的语调说道。   “温度么,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热得过分了,简直就像是站在火山口边上一样。”   蕾蒂西亚不解地皱起眉头,   “吾突然间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老龙深吸了口气,话刚出口。   远方地平线的天空染成了一片赤红……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恐怖的冲击波席卷而来。萨拉曼达成员其余火龙一时不慎被吹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坠落到了地面砸出偌大的坑洞。   —   月影之都内城。   在燕尾服魔王一路保驾护航之下,金丝雀成功赶到了‘月兔’守护的天门所在位置。   不过,放眼望去尽是残垣断壁,还有破坏得不成样的尸体以及散落的兵器与刺眼的血渍。   “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金丝雀大口叹气。   “毕竟对手是阿兹达哈卡,哪怕只是分身,数量到了一定程度,别说是‘月兔’了,换成任何一个四位数的共同体都受不了。”   燕尾服魔王耸肩说道,他倒是看得蛮开的。   “你就不会说点好话么?算了,我也懂得这是实情,可是眼睁睁得看着这幅惨状,心里仍旧不怎么好受呢。走吧,去里面看看。”   金丝雀收拾好心情,大步跨入‘月兔’守护的神殿圣地。   虽说是神殿,但里面却是一片森林。   森林面积并不大,就像现代随处可见的公园,一条小道不知通向何处。金丝雀和燕尾服魔王就沿着小道前进,走了大概几分钟就见到了一扇高大的门扉。   很大,无法用建筑物来比较。   哪怕一次性通过万人想必也轻而易举。   但是它已经四分五裂了。   像是被炮火轰击过无数次而崩裂一样,旁边还躺着上百具‘月兔’的尸体。   这一幕映入眼中,金丝雀猛地攥紧了拳头,沉默了一会转过身   “要战吗?”   燕尾服魔王仰望着天门,与金丝雀背对着背。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可别让人家等久了,那个少年我还蛮欣赏来着。”   “啊啊~我也想见识见识单挑那只蜥蜴的人类少年长得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去恐怕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吧?”   “这可不一定呢。”   金丝雀话音刚落,大地剧烈摇晃起来…… 第四十章 这计划好难   神殿大广场消失了。   正如字面意思,在两大闪热系恩赐的碰撞下所迸发出的余波摧毁了周遭一切,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战场的大广场。   如果从几万英尺的上空俯瞰就可以看到湖中岛的东区出现了空洞   街道被抹去。   建筑群被抹去。   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那惨烈的景象,就像通古斯大爆炸一样可怕。   (通古斯大爆炸是发生在现今俄罗斯西伯利亚埃文基自治区上空的爆炸事件。爆炸发生于通古斯河附近、贝加尔湖西北方公里处,当时估计爆炸威力相当于2千万吨tnt炸药,超过2,平方公里内的8千万棵树焚毁倒下)   “哎呀呀,这动静闹得真是够大的。”   “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快点把其他人叫过来,得想个办法收拾掉那个魔王才行。”   月影之都毁了,天门毁了,月兔也毁了。   如果就这样放任那家伙安然离去,那么这次行动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不过从这般惨烈的景象来看,显然已经决出胜负了吧,谁赢了这种问题是无意义的,也许阿兹达哈卡会输但他绝不会死,既然如此   “真是可惜了这名优秀的人才,安妮斯朵拉被诅咒缠身的传言看来是真的了。”   燕尾服魔王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着风凉话,但执行命令的效率却一点也不慢。   境界门一打开就有数千头火龙蜂拥而至,放眼望去天空尽是黑压压的一片。紧接着是阿瓦隆的先锋军,寄宿着圣剑光辉的勇者们无所畏惧地排开阵型。   龙角鹫狮子的成员也紧随其后。   那奔驰于天际,其威名不亚于龙种的狮鹫兽。   负责情报收集的拉普拉斯恶魔则是呆在阵线的后方,并不真正参与战斗中。   “都到齐了,那么开始吧!大叔,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当然,‘模拟创星图’已经准备就绪,只要转移过程不出现失误就一定没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压制住那个魔王,压制什么的说真的吾可一点信心也没有。”   “临战退缩可不是什么好风气哦。”   “哼!笑话,吾就让汝等见识见识火龙的胆魄!”   老火龙不满地喷了下鼻息,昂首长啸。   “伙计们,该吾等登场了!”   “嗷嗷嗷嗷嗷!!”   数千头火龙同时长啸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天空仿佛都为之震撼。   呜呼有战祸的芬芳。阿兹达哈卡露出狞猛的獠牙微笑起来。   痛苦也好,快乐也好,自由也好,不自由也好,都不是心情振奋的理由。他的灵魂中所带有的情感天上天下就只有一种。就是驰骋在名为地狱的战场中的沸腾热火。   箱庭的黎明期世界中刚创造出天和地的时候。诸多神佛席卷世界之时,跟他们所制造的秩序相反的各种祸害零零散散。   天与地、昼与夜、善与恶、兴隆与衰亡、从创造到破灭的所有世界要素在坩埚中滤过,化成最初的灾难。   这个世界与灾难同在。   诅咒三千世界。   汝,乃被祝愿为恶的不共戴天的化身。   蔓延人界并且吞食比一切丑恶更为巨大地狱的三头龍,正是粉碎百个国家和千位英杰的暴君。   只要是带有壮绝的胆气与志向投身于修罗场,那么出现于他的面前也是一种命运。   白蛇般体躯的‘绝对恶’如一开始登场时一样伫立于虚空之上,不过身上却多了些焦黑的痕迹。   即便是经历无数战斗的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已经葬身大地的对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英杰。   不过,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虽然实力的确很惊人,但是距离胸腔中那股紧迫感还相差甚远。   应该还有什么王牌没来得及用或者用不了吧?   正当三头龍思索着这些的时候,远方遥遥传来蕴含肃杀之势的大喝。   “进攻!”   一时间,天空再度被染红。   不过这次并不再是莫然的手笔,而是数千头火龙们喷吐的火球。   三头龍以无感情的目光注视着。   纵然不久前被火焰烧伤了体躯,但这并不代表任何火焰都能令他畏惧。   龙影构成的翅膀微微一动,猛地膨胀扩大了好几倍,尽管还算不上遮天蔽日,但足以轻松裹住自己的身躯。   真的是要这样吗?   不。   仅仅是履行翅膀应有的义务罢了。   但是,那远远超过了人人皆知的振翅概念。   那是破坏一切的暴风。   无法控制的暴风扫过天空大地,产生的冲击波轻易瓦解了火龙们的第一轮进攻。   简直就像最大规模的台风从地面突然出现一样。   湖中岛周围的湖水变得如海啸一般狂澜着。   如同天变地异一般的状况持续的时间,大概就只有多秒。   不论是风暴还是扭曲星光的冲击波都像是没发生过一般地消失干净了。   但是,破坏的爪痕却倒是没能消去。   大地再度遭到摧残,地面下沉了好几米。这种变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任人揉捏的橡皮泥,实在太过缺乏真实感。   “这也未免强得过分呐,喂金丝雀,我开始怀疑你的计划可行性了,凭我们真的可以压制得住那种怪物吗?”   阿瓦隆领军者同样是个老者,不过强壮得令人咋舌,光是身高就超过了两米,鼓胀的肌肉仿佛要把铠甲撑爆一样。   身为四位数的共同体首领,不管怎么说都会有那么点骄傲和自恃。   不过在阿兹达哈卡的面前,再多的骄傲和自恃都会土崩瓦解。   “这确实是个难题,但不压制住他,就没办法把他转移到‘煌焰之都’再使用星海龙王留下的模拟创星图将其封印。”   金丝雀为难地摸着下巴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我看还是悬得很呐。算了,多说无益,来都来了岂能无功而返!”   就在老者下定决心时,从天上落下了什么东西。 第四十一章 黄金剑   无数羊皮纸伴随闪耀的羽毛一起从天而降。跟羽毛一样璀璨发光的羊皮纸,比星辰的光芒更加耀眼,撕裂夜幕飞舞而下。   没有标记试炼概要。   没有写明参加者名字。   连主办者宣言也没有。   羊皮纸上唯一记载的是‘高举黄金杯的少女’的旗帜。   与三头龍阿兹达哈卡的契约文书很相似,但性质却截然不同。阿兹达哈卡的契约文书并非任何人发放之物,也非任何书写之物。   对于以世上一切为对象来散播的契约,那些东西都不需要。   那份契约自天地分裂那天开始就一直存在。因而无需记载试炼的概要。居住于世上的一切存在都知晓其内容。   而这份契约文书则是出自某人之手。   上面还带有未干的血迹。   攥着其中一份契约文书,金丝雀的双手隐隐发颤。   “竟然是这种格式的啊。”   燕尾服魔王口气微妙,嘟哝着意味不明的话语。   “啧,又有新客人来了,但愿不是来帮倒忙的。”   阿瓦隆的骑士长眉头拧成一个‘川’,表情极为凝重。   游戏没有规则是无法成立的这是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然而箱庭中枢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就说明开展游戏的举办者并不是单纯的魔王。   “只言片语都没有,看来要破解只有打败主办者这一条路可走了,但对方到底是谁,从何而来,这些情报的收集工作得麻烦拉普拉斯的恶魔们了。咱们面前可还有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峻岭呢。”   “不,不用麻烦拉普子,我知道举办者是谁。”   金丝雀忽然说道。   正准备解释突兀出现的气息牵动了战场所有人的心神。   不约而同转头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唔”   三头龍破天荒地流露出愕然之色。   失算了霸者之光轮居然也没能够杀掉那家伙。   如煌煌烈阳般的气息愈烧愈旺,大气为之扭曲,大地为之开裂,无数石子打破了重力束缚缓缓浮起来,然后被无形的威压碾碎成粉不断重复着这一过程,直到某只手破土而出。   连一根野草也没有的荒野焦土上,从地面突然钻出一只手。   尽管满是血渍与伤口。   尽管在众人眼中显得无比渺小。   但那只手却牢牢吸引着众人的眼球,谁也无法主动挪开视线。   压倒性的存在感。   即便是不共戴天的魔王阿兹达哈卡也不过如此。   某种强大的力量在地下深处蠢蠢欲动   突然,手指动了下。   仅仅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众人猛地变了脸色。   要出来了!   一股寒意如电流般窜上心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像是在荒郊野岭撞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   有着野兽直觉的火龙们汗毛乍起,一个个呲牙咧嘴地紧盯着那只不断重复‘握紧松开’动作的手臂。   这种震怖的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哗啦伴随着土块滑落的声响,少年缓缓支起身子。   模样俊俏,如果抿着嘴想必会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冷酷感。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此刻的样子。   联军们大多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何等严重的伤势啊,从左肩到右腰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左臂宛如焦炭,想必是关键时刻以牺牲一条手臂的代价保住了性命吧。   然而,光是胸口那道伤口就足以致命。   这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少人震惊的同时不禁产生疑问。   “呼还以为会死呢。”   银发的少年呼出口气,与阿兹达哈卡相似的红玉般眼瞳扫过身上的伤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低声感慨道。   呼!   突然,刮起了狂风。   紧接着黑影遮蔽天空。   砰的一声落到地面,尘土飞扬亦掩盖不住那雄壮的体躯。   三只头颅、六只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勇者。   固然,他看上去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但阿兹达哈卡却不敢再有所小觑。   至于联军什么的已经被无视了。   充其量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纵然有着决死的胆气,可是实力不足是事实,跟现在站在这儿的英杰无法相提并论。   “来了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杀我啊。”   莫然微微扬起下巴,面无惧色的笑道。   “这只是其一。”   三头龍的声音包含着一种谁也理解不了的感情。   “那么其二呢?”   莫然收敛起笑容。   “这个”三头龍摊开紧握的右手,只见掌心上静静躺着一份不知名的契约文书,音调猛地拉高:“箱庭第三层·“拜火教”神群的一柱魔王阿兹·达哈卡。被宗主交予旗帜和第三层,约定今生作为魔王度过,不共戴天的化身!现在轮到你了,敢于挑战吾而不死的英杰呐,你的名字吾将会永生铭记于心,直到被打败的那天到来,亦或者,那个人就是你?不管怎样,姑且容吾郑重提问:汝之名讳为何?”   “安妮斯朵拉现任参谋,第三法的新晋魔王莫然。”   “很好!于此宣告。”   那声音虽然静谧,却是无上强力的神谕。   “吾,乃绝对恶。故,汝师出正义。跨越吧,吾之尸首上即为绝对正义。不管汝的人生涂上了多少鲜血,哪怕汝放弃了至今为止的所有光辉。”   何等豪迈的神谕。何等巨大的器量!   莫然受到了震撼,但旋即哄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本来没想用的。因为在‘绝对恶’面前玩弄魔王的把戏实在有点班门弄斧的嫌疑,但是现在我不再感到后悔天之杯啊,释放属于你的光辉吧。”   刹那间,宛如时光倒流一般,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焦黑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原样,就连破碎的制服也回来了。   要说有哪里不同,那就是莫然手上的剑了。   闪耀的黄金剑。   (上传一章好难!)。 第四十二章 弑神者与弑神者   “以我言灵之技,让世上的正义显现!此等咒语乃强力且雄辩。是召来胜利的智慧之剑。”   光芒璀璨辉煌。   莫然双眸平静如水,轻轻咏诵着斩杀神的言灵。   说出口的话具有力量此乃世间正理,但有一种语言却高于一切,那就是言灵。   编制结构,锻造其身。   在他心中与自己有着相同外貌的‘战士’彷如宣誓般郑重的拔出鞘中长剑。   铮清亮的剑吟。   剑身闪耀着黄金的光辉。   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轰鸣、在咆哮、在宣告。   在说:看吧。   仅以肉眼凝视着三头龍的身姿,就有无数难以言喻的‘知识’涌上心头,继而在‘第三法’的作用下成为剑对,这就是黄金剑的本质。   但事实上,这里头还有全知的魔眼妖精眼的一份功劳。   “巴赫拉姆的斩裂神格之剑,难道说你也是吾拜火教神群的一员吗?!”作为‘恶’之表率的阿兹达哈卡声音少见地出现了一丝动摇。   韦勒斯拉纳,其原型为《阿维斯塔》神话中善神,其波斯名为巴赫拉姆(bahrām)词义为火星,意为战神,在阿维斯塔文为韦雷斯拉格纳(verethraghna)(韦雷斯拉泛指宗教敌人),其义为战争之神,是每月的二十的庇护神,在帕拉维语称瓦尔赫兰(varhrān)义为置敌于死者、胜利者。是琐罗亚斯德时期伊朗雅利安人奉祀的重要神明,常变形显世,赐福于人类。   在《阿维斯塔》第三卷亚什特第十四章《巴赫拉姆·亚什特》,描写的是巴赫拉姆十化身显世于歌颂、祭祀他的方法。十化身在书中的描写:   一阵带来灵光、力量、智谋强劲的风、一头健壮金犄角的公牛、一匹戴金辔头的金黄耳朵的白色骏马、一头能吃苦耐劳,奔跑迅速,撒欢发情的烈性雄骆驼、一头尖齿利爪,凶猛好斗的公野猪、一位容光焕发,双目有神,双腿短粗的十五岁英俊少年、一只飞行速度冠百鸟的矫健雄鹰、一只弯犄角的肥美牡绵羊、一只尖犄角的肥美公羚羊、一位腰佩金镶玉嵌的短剑,衣冠楚楚,仪表堂堂,英俊,威武的战士。   不断变身,无论怎样的战场都能取胜的神吧?最初是战士阶级的王族之神,然后受到欢迎进而崇拜伺奉,最后变成民众与正义的守护神一言敝之,他正代表了‘胜利’一词神格化之后的象徵。   不用说,他肯定是阿兹达哈卡的死敌。   “错了!”   莫然大声予以否定,红玉般的眼瞳深处有一抹金色的光焰在摇曳。   “这把剑固然来自巴赫拉姆,但别搞错了,这把剑可不是神具,而是用来杀死神的手段,换句话说就是‘弑神之剑’的锻造法。”   对。   他既不是剑士,也不会用剑。   “我所能做的唯有一样,那就是将自己‘看’到的铸造成形。”   莫然松了松制服领口,缓缓抬起手,剑指着三头龍,一抹感怀似的笑容浮现于表。   “原来如此,这样啊,从巴赫拉姆那窃取到弑神的技艺,但并不拘泥于原先的用法,反而以自己的方式来使用,这么说的话,这把剑之中还包含着你的灵格对吧。不过没关系吗?如此大胆展现出来,要是被吾所洞察可就无法履行挥使此剑者应尽的义务了。”   三头龍晃动着头颅,声音中蕴含着独特的情绪。   “是呐,如果真的被你看破了,那对我无疑是不利的,但是战斗啊,不是以决出胜利者而结束,而是以决出败者而结束。”   忽的,剑身燃起了炽白的火。   莫然已经再也没有出血。取而代之的是擦亮了的灵格释放出大量的魔力,如泉涌一般满溢而出。   通常魔力并无特定的颜色。乃无色之物。   可是这次从他身上涌出的魔力带有金色的光辉。   这些黄金色的魔力升上高空,犹如瓦斯一样在天空蔓延开来,原本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夜空被染成了金色。   在被黄金色极光染上色彩的天空下,莫然以毅然的表情做出宣布。   “要上了,阿兹达哈卡。体力的储备还足够吗?”   ……   “与旷世的英杰对战,再多的时间也不觉得长!”   三头龍一边露出雀跃又显得狰狞的笑容吼叫,一边释放出龙之遗影,原本被照得明亮的天空瞬间覆上一层阴影。   喝止联军后撤是在莫然苏醒后三分钟。   金丝雀贤明的判断再次避免了大量伤亡,事实上如果再晚上那么几分钟,萨拉曼达那几千头火龙肯定得死上一半以上,只因三头龍·阿兹达哈卡的龙影在无差别肆虐,把变成盆地的神殿广场夷为平原,时而又如钻孔机一样横扫。   没有五位数实力的人连踏入战场都做不到。   ……   天灾?不,这比天灾还要恐怖一百倍。   至少目睹此景的联军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金丝雀半张着嘴,整个人一幅茫然摸样。凡是知道她平常举止的人应该立刻就能明白,光是用‘稀有’恐怕还不足以形容这情况吧。   但现在没人会去质疑或调侃,因为其余几位联军领袖以及阿卡迪亚成员都是这幅表情。   “喂克洛亚。”   “有什么吩咐我亲爱的主人啊?”   无面无貌的魔王立刻凑过来。   “那个怪物是什么?”   “呃,理当可以认为是人类。”   “所以说,难道是我脑子坏了跟不上时代变化?现在的人类连‘人类最终试炼’都能随意挑战了?”   “冷静点金丝雀,那少年不是和那个月兔的幸存者相识吗?等她醒来再问也不迟,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封印阿兹达哈卡。”   “蕾蒂西亚说得有道理,杀死基本上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只有采取第二计划,就是之前说得把他强行转移到煌焰之都再用星海龙王留下的模拟创星图将其封印,只要那个少年能够配合,相信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但那是不可能的。”   金丝雀十分笃定地断言。   “那家伙是不会跟我们合作的,甚至如果我们介入战斗,他说不定还会生气。”。 第四十三章 吾之尸首上即为正义!   金丝雀说得没错,如果有人企图插手,那莫然绝对会让那些家伙领悟痛苦的精髓。   跟骑士道精神无关,享受战斗过程无关他仅不过是在回应罢了。   没错,回应阿兹达哈卡的期待。   凡是具有生命的一切事物都在不断的超越。这个‘超越’指的是什么,意思有许多种,求生本能、物质需求等等,其本质都是利己主义。   但是阿兹达哈卡却不一样。   “你,究竟在追寻着什么?”   毁灭么?挥舞黄金剑对着他的头颅斩下的同时,对其问其理由,问其真正价值。   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夜空。   三头龍空手接下了黄金剑,但他的手掌也被割裂。   释放灵格后,莫然终于能够正面予以伤害这本该是值得警惕的情况才对,可他六只眼眸的神采却无比静谧,仿佛在回忆着往昔。   尽管他是异形的怪物,却让人感觉到庄严。   三头龍的红玉之瞳中倒映出遥远的过去。   ‘人类最终试炼’被这么称呼之前的阿兹达哈卡,并非现在这般外貌怪异的神灵。   ‘拜火教(琐罗亚斯德)’所记载的阿兹达哈卡的传承与训诫单纯得令人惊讶。   某处的国王被寄宿于自己心中的欲望、憎恶、恶意所囚困,最后化为龙之妖怪,成为毁灭世界的存在,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故事。   这是表示权力者由于被人类的恶性所囚困而到达的结局之一的教训。   人类的业障没有界限。那份凶恶连恶魔也比不上。更何况权力者的恶业一旦无限膨胀,将轻易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星球。   警戒这份业障的力量越是强大,阿兹=达哈卡这名魔王则越是丑恶。人皮上长出鳞片,指尖变得锐利,张开足以将大地喝干的大颚,头颅分成三份,均变成凶恶的龙型。   如今的三头龍已经完全没有过去人型时的样子。   令倔强的战士感到恶心的丑恶。   令高洁的修女发出悲鸣的污秽。   承受的诅咒和辱骂远超星星之数,每次他的怪物性都会增加一分。   他那不断扭曲的容貌是配合人所想象的恶神之名的产物吧。   汝,一心向恶。   这即为劝善惩恶。   应被打倒之敌无需一丝正义。恶只需渴望丑陋、污秽。这份愿望就是这个样子的根本。然后他如大众所期望那样不断降下暴威。   战斗,战斗,不断地战斗。   一直等待传承中记载的‘总有一天在未来出现的英杰’,持续了几千年地战斗。其中也有能将他封印的强者,可是能把他打倒的英杰至今还未出现。   就这样不断重复不知何时才终结的斗争。一想到本以为要永远持续的日子终于要结束的刹那红玉之瞳中,浮现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女人的眼泪才是一切的开端。   那个女人的出生与拜火教无关,只是作为承担世界碎片的存在而诞生于箱庭。   光与暗、阴与阳、善与恶、创造与终末、男与女。   箱庭的众神由于‘全能的反论(omnipotentparadox)’这个悖论游戏的一部分而不允许构建以一元论、一神教为基础的宇宙观(cosmology)。0年代实际存在的最大宗派在箱庭无法充分发挥力量的理由就在于此。   相对地,拜火教提倡的善恶二元论以最快速度满足构建宇宙观(cosmology)所需要的最小公倍数,独占最巨大的‘历史转换期(paradigmshift)’。   就这样为了满足宇宙的最小公倍数而诞生的那个女人,被推上世界黎明期时背负一切之负的神灵之位。   背负上在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中不断战斗的宿命的那个女人,承受不了自己的宿命并无数次哭泣,一边落泪一边战斗。贯穿挑战自己的勇者的心脏,以满是鲜血的手捂着脸无数次哭泣。   为了战斗而生的三头龙,在当时无法理解身为造物主的她的哭泣理由。假如厌恶战斗的话,只要停止战斗便可。她有着如此的力量,放弃战斗逃跑这种事并非做不到。然而他询问后,女人并不是厌恶战斗。   他问,那么是由于杀死敌人而悲伤吗,女人哭着摇头。   他问,是由于‘不共戴天(世界之敌)’而悲伤吗,女人还是摇头。   他焦急地问,那么是为何而悲伤她,静静地回答。   “……”   即使是经历了无数年月的现在,也绝不会忘记。   那从宝石般的眼睛中泪流不止的理由。   还有如果能抹去那眼泪,那赌上永远也无妨的炽热感情。   战斗战斗,在等同永远的时间中不断战斗。   “吾身至今,粉碎过进入视野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生命、都市、文明、社会、繁荣、秩序、犯罪、社会恶、蔓延的正义和丑恶。如风暴、如海啸、如雷雨,对世间的一切,无差别地露出獠牙。然而,我并非“天灾”。只有天灾才能做到的破坏,却由作为一个意识、一个生命体,凭冲动就能做到的人。那,已经不能称为天灾。那是必定会把世界彻底毁灭的巨恶。因此吾之全身,吾之‘恶’字,正是所有英雄豪杰到达的最后顶峰!”   阿兹达哈卡眼中闪起锐利的光辉。   在深红布料上刻有‘恶’的旗帜激烈摇晃起来。   背负上那个独一无二的文字的魔王以激昂的语调怒吼:   “跨越吧吾之尸首上即为正义!!!”   在某一天由某人,以光辉利剑讨伐魔王。   以己之死奉献给‘正义的胜利’。   善恶二元论,作为本应得到惩罚的原初之试炼。   三头龍猛地捏碎了手里的黄金剑,不顾鲜血淋漓的伤口,以凌驾于刹那永恒常态速度的机动性将拳头送至莫然胸口! 第四十四章 孰胜孰负?   以己生示恶,以己死筑善。   以其鲜明的生涯,诉说理应相反、相斥的二元论。   背后所背负的“恶”字,揭示了誓约要战斗至死的觉悟。那正是绝不逃避劝善惩恶的有力证明。毫无迷茫地完成被授予的教义的怪物背后,闪耀出与仅凭一己之身背负信仰的圣人们同样的尊贵光辉。   伴随着一声轰响,两只拳头对撞在一起。   “无二打!”   糅合六大开、八大招等技法精髓与仙道周天气吞之法于一体,八极拳历代修炼者最强者神枪李书文自创的仅此一招的拳法。   “!”   三头龍眼瞳一缩,发出闷哼声的同时,右脚后挪了一步!   在十化身之雄牛的力量加持下,莫然终于撼动了阿兹达哈卡那坚不可摧的防御力。   “天之杯啊!予我以剑之光辉!”   莫然没有放过这一丝空隙,利用某位希腊魔女传授的‘高速神言’在零点一秒内再铸斩裂神格之力,照着三头龍的头颅斩去。   虽然不知道有着什么恩惠,但这三头龙把大陆或者等同大陆的质量浓缩到仅仅三米的身体中。   光是对体躯造成伤害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要彻底封杀阿兹达哈卡的神格,办法唯有一个那就是头颅以及心脏,汇聚生命精华与理性思维的两大枢纽。   “闪耀的黄金杯十字教信奉的呈放神血的圣物,这就是你的灵格吗?!”   三头龍以授予自身的恩赐,看穿了莫然的恩赐。   他作为人类恶意的具现,得到了等同于全人类总和的知识量。因为世上不存在连一丝恶意都没有的技术。   魔术、炼金术、科学技术等随着历史改变外貌和名称的‘一切技术’,都收入到三头龍的脑内。   三头龍以等同千种魔术的知识量来摸索答案。   不过作为代价,他的翅膀被斩断了一只。   为了躲避莫然那出神入化的斩击而牺牲掉一只翅膀,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不亏。   “哈!知道了又如何?我的‘游戏’是无法被这种简单的言语瓦解的!”   取得上风当乘胜追击,此乃战场常理。   莫然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凭借堪称近战克星的刹那永恒,三头龍的动作被洞察得一清二楚,轻松绕到他的身后挥剑而下。   “的确,你的灵格可不仅仅是‘蕴含神性的圣物拟人格化’那么简单,我感受不到那种肤浅的神圣性,但是你们的起源一致的!”   仅剩的翅膀化为席卷天地的影之风暴将莫然逼退。   三头龍冷静分析着。   双方立场已经倒过来了。   现在轮到他来破解莫然的游戏。   “吾乃最强,紧握所有胜利者”   莫然喃喃说着,如同自言自语般。   “所有邪恶者啊,全部都畏惧于我。有力量者不义者皆无法讨伐我。”   忘记了三头龍的存在,闭上了眼睛。看到了眼睛深处显现出的十个姿态。   最先是强风,接着是雄牛,然后是白马、骆驼、猪、光辉的少年身姿、高速飞翔的凤凰。雄羊、山羊、最后是手持黄金之剑的战士!   “吾乃障碍击破者韦勒斯拉纳!乃为最强并得到最多胜利的守护者!吾追求斗争!追求能给予吾败北之大敌!”   爽朗且鲜明,那个少年的声音。相隔许久又再次听到了。   “纵使纯血种的龙持有的天之恩赐也掩盖不住我之剑刃的辉耀!”   莫然以言灵磨亮剑锋,双脚猛地一蹬,大地轰塌,裂缝蔓延,迎上恍如天灾的影刃风暴。   两者接触的瞬间以后者消散无踪而结束。   “什么?!我的恩赐竟然被斩裂了?”   三头龍惊愕过后是哄笑。   “哈哈哈哈哈,来啊,人类的英杰啊,赌上必死的决心将那把剑送入我的心脏吧!”   失去了常用的恩赐。   这么近的距离使用霸者之光轮无疑是找死。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舍身一途。   明明身躯足以匹敌大陆质量,但移动起来却快得吓死人,就连莫然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使用刹那永恒的话恐怕会速度上被碾压。   一拳挥过来,掀起的劲风能够硬生生压垮任何一栋建筑物。   然而,莫然却以第六宇宙速度躲过并顺势斩断了他的一只手。   “是我赢了!阿兹达哈卡!”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同时兼顾攻击与防御。   更遑论是在攻势被瓦解的情况下,阿兹达哈卡因失去右臂而挥洒鲜血,身形失去平衡,胸前空门大开,只要对准那儿致命部位刺下去,将其贯穿无疑能够根本性将他的‘恶性’抹杀。   对以恶神自居的阿兹达哈卡而言,那是比死亡还要惨痛的下场。   真的要这么做么?   答案还用说,是肯定。   “你的‘恶’由我来承认!”   稍作改动的原话奉还。   莫然相信阿兹达哈卡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虽说只有一瞬间,但他确实看见到了阿兹达哈卡眼中的释怀与解脱。   终于,要赢了么?   当以金丝雀为首的联军满怀紧张地看着这场世纪大战心想的时候   莫然手中的黄金剑节节寸断。   剑刃始终无法触及到三头龍的胸膛。   “?”   三头龍六只眼瞳闪烁着失望之色。   莫然,默默露出苦笑。   “时间到了么。”   他的主办者权限并不是通过正常方式取得。严格来讲,主办者权限是在进入箱庭后才会被授予,而他却是反过来,在外界就提前得到了。   那是‘全知魔眼’的功劳。   它提供了‘这份力量的正确使用方式’的相关知识,于是莫然自然而然就会了。   即便如此,箱庭中枢也没有太多意见,似乎默认了这种行为。   但是莫然释放主办者权限的时候在契约文书添上了肉眼看不见的规定,那是一种违背公平的隐瞒手段。   被强行中止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办法,以熟知种种‘技术’的三头龍为敌,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一个回合就会被看破,然后强行输掉这场决斗。   看阿兹达哈卡的眼色,他显然也猜到的。   并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心思,而是义无反顾地舍身赴‘约’赴这场莫然冒着天大风险而举办的比赛。   然而,终究是这种结局吗?   “真是遗憾呐,人类。”   三头龍叹了口气。   “是啊。”   游戏被强行中止,无限满溢力量的灵格也恢复原样。   胜负已经决出了。   “动手吧阿兹达哈卡。”   莫然神情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释怀的笑意。   三头龍默默注视着他,抬起仅剩的左臂。 第四十五章 联手   下一刻,莫然的视野被染成了红色。   但那不是血的颜色,而是火焰的颜色。   三头龍用仅剩的左臂击碎了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火箭。然而,炸裂的火焰却以燎原之势将他们团团围绕,恐怖的炎气蔓延开来,无情地灼烤大地,同时也在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是谁?”   莫然眼角余光瞥向天边。   “恐怕是斯拉夫神群的武神众和天使们吧。”   三头龍以轻松的口吻答道。   “还是被打扰了啊。”   莫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是啊,但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不杀你,他们也不会对你客气到哪去的。仞利天被我之眷属摧毁的当下,天部无法通过箱庭贵族的境界门降临下界,但是其他神群便可独断专行了。如果是为了对付我,就算牺牲掉整个东区也无所谓吧?不过归根结底只是一群毫无自主性人人差遣的暴力装置,想对付我还早得很呢。”   三头龍以傲慢的口气说罢,突然话锋一转。   “走吧人类,你已经输了。虽然与你相差甚远,但总归是对‘绝对恶的魔王’的挑战者们,接下来是他们的时间了。”   被这样说莫然还真无法反驳,但他却不曾挪动一下步伐,维持着眺望的姿势,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边逐渐逼近的神灵。   “你在想什么?可别天真的认为他们不会对‘与阿兹达哈卡战斗’的人动手。”   三头龍见状,嗤笑一声道。   的确,他说得没错。   刚才的火箭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没有阿兹达哈卡挥拳击碎,那么那只火箭就会先贯穿莫然的头颅再穿透阿兹达哈卡的心脏当然,这是正常逻辑推理出的结果。   事实上,就连射箭的人也不会天真的认为仅凭一箭就能解决三位数的魔王。   限制三头龍行动能力才是真正的目的。   至于莫然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如果能够以牺牲他为代价封印阿兹达哈卡,怕是没人会投反对票的。   “稍微有点令人寒心常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会这么想吧?”   莫然忽的说出令人讶异的话语。   “你想说什么?”   三头龍睁大双眸,定定看着这个差点将自己杀死的稀世英豪。   “我是想说我现在输掉比赛感觉很不爽,而恰好又有不长眼的家伙送上门呐,阿兹达哈卡,就算是你也该懂得怎么做吧?”   莫然刚说完就被三头龍粗暴打断。   “无谋!与成百上千的神灵对抗,哪怕是我也得使用阿维斯塔,既然用那么下作的隐瞒手段就说明你的灵格有着连常人都能一口叫破的知名度,披着十字教圣杯的外壳,以为能瞒得过那群天使的眼睛吗?这样的你能够做什么?”   “谁知道呢。”   莫然双手撑着腰,仰起头望着星空。   “我只知道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这次就算我们平局好了,没意见吧?”   “哼,果然还藏着其他王牌啊,说什么‘动手吧’如果我真的动手说不定就会被逆转,但我现在对你隐藏的王牌没兴趣,平局就平局,赶紧滚吧。”   三头龍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手。   看着他那怪异的举动(用仅剩的左臂),莫然撇了撇嘴。   “少逞强了,你这幅凄惨的模样可是我的功劳,让我就这么退场把猎物让给其他人,我可做不到。何况,刚才那‘一箭之仇’还没算呢。”   “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情?别再自作聪明了,‘不共戴天的魔王’是我,这本就是我要面对的,与你无关,更不需要同情与怜悯。”   三头龍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平静,就像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你的脑袋也有不灵光的时候,我可不会因为斩断了你的手又把你的恩赐封印然后再让你去面对无数神群围剿这种事而觉得过意不去。”   莫然叹了口气,仿佛对三头龍的智商感到无奈。   “可别忘了我也是魔王,对同胞伸出援助之手有什么不对。”   “同胞?”   严格意义上说,魔王和魔王之间并不算同胞。   但三头龍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莫然的恩赐来自于拜火教,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巴赫拉姆十化身,那他的阿维斯塔完全可以废了莫然。   不管那个灵格释放出的力量多么独特强大都于事无补。   善与恶本就密不可分。   拜火教的二元论正证明了这点。   那么说是同胞也未尝不可?   三头龍瞬间领会莫然的弦外之音。   “考虑得如何?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若无差别攻击也可以哦,反正我是要跟这帮不长眼的家伙杠上,一不小心再受伤了别说是我故意的。”   莫然做出了不负责任的宣告。   如果黑兔在的话一定会各种吐槽他吧?   但如今对象是三头龍。   “有趣,只有这次我承认了,此乃我拜火教神群的争斗,无关者统统退散!等此间事了我们再来决一胜负。”   三头龍振作起精神,目光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如火如荼的高昂气势。   说罢,慢慢转过身。   因为这突然的举动,莫然愣了一秒。   旋即,看见他那无畏的侧脸,低声嘀咕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嘴角却微微翘起,也学着他那样转过身去。   就这样,两人背对着背,以无畏的姿态共同迎来各大神群的联军。   “啧,居然会变成这种情况还真让人意想不到,但这样也不坏呢,以诸神为敌,仔细想想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像。越想越有趣,让我先跟他们打个招呼吧为了胜利,快来到吾的面前!不死的太阳啊,请赐予吾闪耀的骏马。” 第四十六章 无法以一敌万算什么魔王   沐浴着太阳的光辉,纯白悍马的雄姿。   巴赫拉姆的第三个化身白马。   自古马便与太阳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坐着马车,由东向西行驶的太阳神这在很多文明中都被很普遍传承着。东方、印度、北欧、中国、巴比伦都无一例外。   希腊的阿波罗也是这样。   跟他一样的还有波斯的光明神密特拉,也传颂着相同的神话。   那么,侍奉密特拉的巴赫拉姆化身为白马,搬运着太阳也不无道理。   在将一切光亮都封住的黑暗中,东方的天空开始燃烧了起来。   太阳正在升起。   黎明的曙光,东边天空染成了红色。   明明现在还是深夜,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现在,天空非常明亮。   与之前莫然解放灵格时满溢的魔力照亮天空有所不同,那是为人间带来光明的日光。   闪耀的白马昂首长嘶发出西律律的鸣叫,拖着长长的光焰奔向来者不善的神灵们。   “竟然能够使役太阳的眷属,看样子有些本事,但在雷神面前这点把戏可不够看!”   数匹公羊拉着的战车之上,雄伟高大的金发男子高声喝道。   从背负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弦上,以优美如画的姿态射向那匹奔驰而来的白马。   噗嗤,箭穿过白马的脖颈,然而却无半点鲜血流出。   “什么?!”   男子不禁一愣。   那可是连古代城市也能一击摧毁的‘神罚’恩赐之显化。   “白马!给我踏平他们!”   莫然大手一挥。   “别太小看我佩伦!”   斯拉夫神群的雷神鞭打公羊,不顾同伴阻拦,战车宛如流星般冲向太阳的化身。   下一刻,两股壮绝的力量激烈碰撞在一起!   夜空被一分为二。一边是雷蛇狂舞,一边是烈焰肆虐。   “连星兽也算不上的赝品还不快滚开!”   轰隆声不绝于耳。   不知不觉间乌云聚集了起来。   这是发挥了全能领域力量的征兆。   虽说远不如其他神群繁荣昌盛,但他也是斯拉夫神群为数不多的三位数强者。   佩伦可不觉得自己会被一头畜生拦住去路。   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莫然高举右手,眼瞳深处一抹焰光摇曳。即便不使用主办者权限,他依然可以发挥出天之杯应有的力量。   在源源不断的魔力支持下,白马化作滔天烈焰将对方吞噬!   那是将罪人烧尽的洁净之火。   即便对方是神灵也难逃一死。   “佩伦!”   伴随着急促的呼喊,一道身影以迅疾的速度穿过火焰,抓住佩伦的手臂就掉头离开。对他毫不恋战的行为,莫然表示赞许。   的确是贤明的判断。   不死的太阳这可不是文学修饰。   如果说天之杯是他的灵格,那么第三法就是灵格给予的恩赐。   有第三法在,白马可以无限获得重生并且得到源源不绝的支持。   永动机是一类所谓不需外界输入能源、能量或在仅有一个热源的条件下便能够不断运动并且对外做功的机械。   第三法确实满足了这些条件。   然后,因为‘对外做功’的关系,其他恩赐的输出力等同于无限。   换言之:从第三法汲取力量后全部用来做功。   类似于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的道理。   如此一来,变相满足了第二类永动机的条件。   虽然还未被认可其功绩,但这样下去迟早会发展到那种局面。   不过现在的莫然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仅不过是在最大限度的发挥第三法的效用罢了。   “哇哦,真是壮观的场面啊。”   莫然不禁感叹。   斯拉夫神群、希腊神群、十字教神群、北欧神群、阿兹特克神群能来的都来了。   人数大约上百万。当然,并非全部都是神灵,比三分之二还多的都是所谓的天使,一个个自带闪光特效,站在那啥也不干都能闪瞎狗眼。   天上地下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大有西游记中大圣爷独战十万天兵的感觉。   “无需感到羞耻,纵使恐惧,依然跨出一步,那便是勇气。不过我想你的话,只会因兴奋而激动吧,确实很有巴赫拉姆的风范。”   传说中,琐罗亚斯德所具有的英雄气概和神勇力量,都是巴赫拉姆纳赠与的。   “想当初他加入我拜火教不久就和诸神闹矛盾,最后与诸神不分昼夜战斗至第八百天才以失败告终。虽为善神,但那家伙的脾气我相当欣赏。”   纵然面临百万神群围剿,三头龍依然有闲情逸致讲述过往秘辛。   “我可听说你还被他揍了一顿,难道说流言?”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人类最终试炼’闲聊就到此为止吧,这些家伙似乎等不耐烦了。倒是你,没问题么?连三位数都没到,想学我独战百万神群未免有些自大的嫌疑呢。”   “笑话,无法以一敌万又算得上哪门子的魔王啊?”   要上了莫然露出令人胆寒的微笑。   震怒之日、终末之时,天地万物焚毁殆尽。   正如大卫与西比拉之预言般粉碎凋零,那何等恐怖的战栗即将起始。   审判者来临之日,无人可免受其严酷裁断及至消逝。   神秘的号角响彻四方,此为本座之总军开战伊始。   全员集结,聚于座下。于悲泣之日断罪,众卿自灰烬苏醒。   “于此展现汝之面貌,只属于不死者的世界炼狱!”   一瞬间,原先的世界土崩瓦解…… 第四十七章 完美配合(上)   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席卷。   那根本不是在燃烧,而是在吞噬!   吞噬着一切事物,森林、土地、甚至连夜空也不放过。   距离和位置已失去了意义,视野内充斥着火焰的颜色,世界像是涂鸦一般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小时   满目疮痍的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界炼狱。   灰蒙蒙的天空虽说一片云彩也没有,但却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视觉感。   目之所及尽是连绵不绝的被火焰所笼罩的山脉,那景象像极了牛魔王的恩赐舞台火焰山。山脉与之相连,犹如牢狱的门槛,把所有人关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茫茫荒野空无一物,硬要说的话只有那黑铁般的大地。   “主办者权限再开!尽情地在这个舞台上享受最后的狂欢吧!”   莫然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神灵耳中。   “哼,舞台型的恩赐么?就让我打破给你看!”   斯拉夫神群的阵营中,一个男子瞥了眼旁边伤痕累累的佩伦,伙伴的受伤加上敌人挑衅,已然让他怒不可歇。   霍尔斯,这是他的名字。   凡是出身于斯拉夫民族的人都该听说过。   因为他是牵拉日轮战车的白马。   换言之,太阳之星灵的直系眷属,虽然位数不到三位,但也是了不起的幻兽不,该说是神兽才对。   比起莫然所召唤的白马,他的神性更为纯正。   “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希腊神群阵营中,有人喃喃自语。   这是一位有着高挑身材的漂亮女孩。   那漆黑如墨的发色令人不禁联想到黑夜,端丽的姿容充满异样的威严感。   “呐,阿尔忒弥斯,听说你授予那个人类月星的加护,结果却不想催生出了一个比肩阿兹达哈卡的魔王,现在的你心情应该相当糟糕吧?不过不要紧,哥哥会帮你搞定的。”   说话之人是十二主神之一的太阳神阿波罗。   身披古希腊风格的白袍,微卷的金发与俊美的面容显得相映得彰。   不过那花痴表情却把应有的帅气败得一干二净。   “我从来没这样说过好吗?”   “放心吧,哥哥会赢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个堕落的人类跪在你面前忏悔。”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啊。”   不过阿波罗已经听不到了。   十字教神群率先发起进攻,‘立功心切’的阿波罗也跟了上去。   不只是他,北欧神群、斯拉夫神群等等一大半人都跟了上去。   阿兹达哈卡虽然受伤不轻,但有阿维斯塔在手的他无惧于任何人,尤其是神灵。   那是能以最快速度构建二元论的相克之“模拟创星图(anothercosmology)”。只要有那个恩赐,无论面对怎么样的敌军和状况,胜算都不会低于%。   把敌人的性能原封不动添加到自己身上的“模拟创星图”。不仅是敌人的性能,也能作为反面镜抵消恩赐。   被称为最强之一,有很大程度都是出于这个“模拟创星图”。   尽管如此,人数依然不可或缺。   因为单打独斗基本属于找死。   人数不足又容易被击破。   左右打不过,不如以人数战个势均力敌,再想办法把他封印这是各大神群的统一想法。   “以为凭这些乌合之众就能让我低头吗?”   三头龍轻蔑地说着,把仅剩的左手放在右臂的断裂处,猛地加大力道,挤出大量的新鲜血液,血液落到地上,融入黑铁般坚不可摧的大地中,即便是属于莫然的舞台,但依然挡不住那神血中的‘恶性’。   大地的一部被强行被改变姿态。   “来吧我的眷属们,噢~效果意外得不错呢。”   大约诞生出了上百头白蛇般体躯的双头龍。   三头龍敏锐地感觉到眷属们所拥有的力量竟然强了不少。   “得感谢我提供的‘材料’哦,这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   ……   “果然没猜错,是你的力量在作怪啊。”   “喂‘谢谢’到哪去了?算了先不跟你计较,我的戏份来了。”   咻咻咻咻无数光雨袭来。   那数量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常有古代战争一开始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招呼过来,但出自人类之手的普通箭矢和出自天使之手的光之箭,性质可截然不同。   毫不客气的说,就这么小小的一支箭矢就能毁灭一条街道。   不过下一刻,占据视网膜的光雨就被无尽的赤红取代。   “迅疾而来!火界王神!”   龙卷风般平地而起的滔天烈火汇聚一颗数百米高的巨兽头颅,张开嘴就是吞,有多少吞多少,仿佛把光雨当成了食粮。   ……   “有两把刷子嘛人类!”   突然,一个声音如利剑般刺来。   “哼!”   三头龍代替莫然做出回应,以毫无惯性的速度跨越至出声之人的面前,捏紧拳头轰过去!   “什?!”   惊讶的声音堵在喉咙。   虽然及时用武器挡下,但人却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双手都在发颤。   “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北欧的托尔吗?就你一个吗?阿瑞斯去哪了?”   三头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满脸胡须的大汉。   “啊这个啊”   “本大爷在这呢!”   咆哮与斩击同时落下。   “只是出于礼貌问一句罢了,以为我不知道吗?”   三头龍灵活的摆动头颅躲过斩击并用利齿咬碎对方的兵刃。   “见鬼,又失败了。”   阿瑞斯不甘心地嘀咕一声。   “所以我早说了这是没用的你还不信。”   与火爆脾气的阿瑞斯相反,托尔显得很从容。   “这也没办法,能来的天部成员有限,不这样怎么跟他打!”   “想说的遗言只有这些了吗?”   伴随着三头龍冷峻的宣言,两位稀世战神陷入到危机当中…… 第四十八章 完美配合(下)   同样是三位数全能领域的主神级别存在,然而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却大得令人无法直视。   “啧,还以为可以省不少事,结果还是这样吗?”   各大神群大打出手的当前,‘阶层支配者联盟’的联军暂时只能按兵不动,静静地当个旁观者。但包括金丝雀在内的所有高层却一点也没有被抢了风头应有的郁闷或不满,老实说,由本部驻扎三位数的各大神群的主神们动手才是最明智的判断,不过事实证明,他们仅存的几分奢望依然是奢望。   看着希腊北欧两位以战功见长却陷入苦战的主神,金丝雀嘴里咕哝着在信徒们听来绝对会发飙的话语。   这可是大不敬啊。   但现在可没人会在乎这个。   “断了只手也能发挥出这般战力,绝大原因都在于那头蜥蜴持有的恩赐上,记得是叫阿维斯塔来着,完美诠释二元论的‘模拟创星图’,不管是怎样的恩赐都能加持在自己身上然后与对手抵消。只要有那个的存在,不管来多少神灵都没有,看来最后还得我们登场。你说是吧亲爱的主人。”   燕尾服魔王风趣的口wen说道。   “啊,你说的没错。现在就可以准备了,瞅准时间把那家伙强行转移到‘煌焰之都’,萨拉曼达的火龙大叔们应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金丝雀心不在焉地接着话茬说道。   她的心不在焉众人看在眼里却无任何表示,因为那是谁都能理解的。   关于‘不共戴天的魔王’的英勇史诗已经流传了上千年,其名声用闻之色变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放在下层就像是在现代听到神话的感觉一样。   太遥远了。   尽管遥远,阿兹达哈卡的强大依旧深入人心。   犹如古老得找不出起源的‘恶’之根性一样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   力敌百万神群而不败这对阿兹达哈卡而言已经是某种形式上的‘名片’了。   但是莫然则是例外。   从外界而来不到一个月就闹出了许多风波,惹上极富盛名的赫拉克勒斯先不说,还通过了那个号称无解的试炼,因为金苹果的缘故被美神盯上,结果把鬼姬联盟和古强者牛魔王牵扯进来,这种未经限制的情报对有心人来说一点也不难获取。   事实上,除了离群的阿尔忒弥斯以外,事发当日就几乎传遍箱庭上层了。   某种意义上,莫然算是成功打响了名气。   虽然是无意的。   不过想必过了今日,各大神群对他‘持有强力恩赐的人类’的评价就会立刻刷新。   看看那沐浴战火中的身姿吧。   散漫,又带点轻佻的态度应该刺激到了不少神灵的自尊。   可是那又如何?   没用就是没用。   “怎么了?这片钢之大地不正是展现你们勇武的最佳舞台吗?那么为什么只有这种程度呢,可别说我瞧不起你们啊,事实上我是你们之中的少数人感官还是蛮不错的,不过一码归一码,连我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说出去会笑掉人们的下巴的。”   莫然轻松地说道。   毫无紧张感的口wen当真令人愤怒。   尤其以持有太阳主权的天神阿波罗最为明显。   “以为躲在世界的另一侧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阿波罗咬牙切齿的说道。   莫然能够安然无恙挑衅诸神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无法被攻击到。对,就是无法被攻击到,不是说攻击无效化,而是根本就碰不到。   不管恩赐的破坏力怎样恐怖,只要碰不到就是毫无意义,就像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中上演的种种。   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莫然的确是有资格肆无忌惮地评价。   “来尝尝这个吧圣耀的日轮!”   趁着十字教神群的友军被三头龙的眷属们拖住的当下,阿波罗毫不客气地动用了称得上‘王牌’的恩赐。   这个恩赐是从‘太阳对外界的直接影响’这一现象衍生的。   所谓的‘太阳对外界的直接影响’这个问题根本一点也不难理解。如果现在是白天的话就请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   一定可以看到,一定可以感受到。   那耀眼又温暖的日光。   但是正如阿尔忒弥斯的恩赐游戏所揭示的那般,太阳有的时候并不会只为人们带来希望的丰收。   比夏季还要酷热的天气将会直接造成‘干旱’。   圣耀的日轮的本体是一块分辨不清材质的金属圆环,阿波罗平常都把它套在手腕上的。   也正如此,使用起来特别便利。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刹那,一抹白光扩散开来,就好像电影里经常能够看到的那一幕世界突然静了下来,紧接着被光所吞没。   但这样一来就变成无差别式攻击了。   阿波罗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答案是否。   他把日光尽可能的凝聚起来然后‘轰’的释放出去!   虽说是‘尽可能的凝聚起来’但那道光柱的声势却丝毫不减。   在人类构想的未来武器中,激光占据很大一部分市场,不管啥玩意都得跟激光扯上关系,似乎这样更显得高大上。   但是激光武器并不是最变态的,最变态的是和它性质相近的‘阳电子炮’。   阳电子炮与激光炮对目标打击时的效果十分近似,但却有本质的不同,激光是以集中、大量的光量子作为武器,以直接照射打击目标的表面,使之温度骤然升高,溶解、蒸发目标做为打击方式。但是这样的攻击方式有一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对耐高温、反射率、折射率高的物体难以进行有效的打击……   阿波罗的圣耀的日轮无疑是阳电子炮那种形式,从物质的本质着手,然后将其摧毁来达到目的。   光是无孔不入的,哪怕躲在屋檐下,也依然处在光的照射范围内,没照到你完全是因为屋檐。换言之,如果把屋檐溶解了,那你就无路可逃了。   同样的道理。   通过第三法解析阿瓦隆的‘内在结构’(并不单单是表面的材质)然后反其道而行,将它灵魂化融入自身,这就相当于一些极端的魔术师把术式植入身体差不多。   空间规则是绝对的。   莫然所做的无非就是从水面到水下罢了。   在其他人看来,他的身影无比清晰、真实,彷如触手可及。   但真正伸出手碰到的只有空气。   当然,不可能是水,这只是个比喻。   因为他的本体在‘水下’,至于有多‘深’,得看世界的架构强度了。   有的湖浅,有的湖深。   对于不会‘游泳’的阿波罗来讲,想要弄死莫然的方法很简单粗暴,那就是把‘水’烧干让他无路可逃。   光柱贯穿天地,将莫然吞没。   某位科学家曾提出过一个有趣的观点‘达到超光速可以穿越时空’。   所谓穿越时空,指的不是莫然这种穿越,而是时光回溯,换言之回到过去。   阿波罗特地动用大规模的破坏性手段,并不是愤怒之下的发泄之举,而是为了追上莫然!   “我看希腊神群的‘智慧神’位子还是轮到你来坐吧,论战斗嗅觉你比普罗米修斯出色多了。”   虽然被奉承,但阿波罗丝毫不觉得高兴。   俊美的面容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一下子扭曲了。   “什?!”   飞扬的尘幕中,被硬生生轰出一个‘月坑’中伫立着人影。   倏地,沙尘被一股脑吹飞。   视野变得豁然开朗。   “没能‘追’上么?”   阿波罗脸色阴沉如水,很快想到了原因。   “不愧是你,脑袋转得蛮快的,姑且让我对你表示敬佩,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但你低估了箱庭。如果你的恩赐能够毫不停歇地轰上三天三夜,那我也只能以同样方式来抵消,真是可惜了呢。”   莫然一边鼓掌一边说。说罢,那悠然的姿态消失了,变成了露出獠牙的猛兽。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让你见识下真正的速度是怎样的。” 第四十九章 吊打阿波罗   假设在宇宙边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那么要脱离宇宙,到达另一个世界,需要的最低速度有多大?第六宇宙速度这个概念便产生了。   虽然至今没个准确数值,但要脱离宇宙的引力至少需要每秒两千五十公里的速度。   每秒两千五十公里那是什么样概念?要知道校园操场的常规跑道长度是四百米,换句话说,你得在一秒钟内跑完五千六百二十五圈。   莫然和阿波罗之间的距离在这种夸张的数值面前根本不够看。   阿波罗连反应都没反应过就感觉一阵恐怖的巨力袭来,无情挤压脸部肌肉、摧残着颧骨,脑袋一瞬间仿佛变得不属于自己,视野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背后‘咚’的砸落在地面,虽说不怎么疼痛,但那冲击力却让他难受得想吐血。   “不过人类而已,竟然拥有这般神速!”   阿波罗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只手撑着坚硬如铁的大地想要爬起来,但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就被无情打断。   “啊!”   不理会来自下方的痛呼,莫然狠狠踩着他的胸,像是踩灭烟头似的挪动挪去,嘴边挂着不羁的微笑。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混蛋!竟敢这样侮辱我!”   阿波罗气得双目通红,俊美的面部因愤怒而扭曲。   “看样子还是不吸取教训呢?认清现实对神灵来说就这么难么?那我还是当个人类好了,现实主义其实也不坏,你说呢?”   莫然嘴上调侃着,脚下还在继续加重力道。   能够和‘大力牛魔王’正面较量的神力尽管来自于恩赐,但那依然是他的力量,被压制住并且以暗劲隔断神经系统的阿波罗几乎不可能独自挣脱。   阿波罗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不敢相信。   自箱庭开辟以来,杰出的人类数不胜数,也有游荡于神群之外,既不是人们熟知的英雄也不是新晋神灵的人类强者,他们出身于箱庭,受过神佛的恩惠,经过种种奇遇,跨越无数坎坷险境,能够有此成并不奇怪。   可是这家伙算什么?   持有那么多强力恩赐也就罢了,身体能力也如此惊人。   是身体也寄宿着某种恩赐吗?   “你就慢慢躺在这儿开小差吧,但愿你不会被接下来的战斗波及到。”   “这、这是斩裂神格之剑?!”   阿波罗浑身战栗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莫然手中的黄金剑。   那一点也不比神具逊色的锋锐剑尖就指着他的鼻梁。   从剑锋传递而来的杀意犹如不可名状的巨兽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一寸寸舔过肌肤,令他打心底感到发毛。   但是他喊不出‘饶命’或者‘谁来救救我’这种没骨气的话。   希腊神群十二主神位列前几的他有着近乎病态的骄傲。   即便是死亡,也无法粉碎他的骄傲。   “到此为止吧。”   突然,从背后传来个女声。   语气冷淡得根本不像是来谈判的。   光是聆听就有一种寒风吹过的感觉。   “没想到能这么快重逢,月神殿下。”   尽管莫然用的是尊称,但丝毫听不出尊敬之意。   莫然四十五度角仰头回望身后,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清冷如水的黑发女神。   “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是在这种场合。”   阿尔忒弥斯沉默了一会,语态复杂地说道。   “看来殿下对我感官不错嘛,不过可惜,我不喜欢把人情带来战场上来,想要救回你亲爱的哥哥就用实力说话。”   莫然虽然是在微笑,但眼神却无比认真。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阿尔忒弥斯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莫然将她态度转变的全过程收入眼底,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完成。   极为突兀,把黄金剑送入阿波罗胸膛。   “唔?!”   “哥哥!”   阿尔忒弥斯神色微变,不禁惊呼出声。   莫然不闻不顾,加重刺入的力道,直到剑刃完全没入阿波罗的胸膛方才松开手掌。   “好了,这样就不会被打扰了。”   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尘。   阿波罗双手紧握着胸口的剑柄,努力将要把剑拔出,可是却办不到。黄金剑彷如钉死了一样,深深嵌入大地。   莫然并没有暗中动手脚,这一切都是黄金剑的功劳。   斩裂神格之剑并非如字面上那么简单粗暴,它的本质乃是封印。   世界万物皆有灵格,灵格是生命系统树的排列顺序,越高就代表生命层次越高。而天生神灵的灵格性质绝大程度取决于神格。   换句话说,神话记载是怎样,他就是怎样的神。   所以,当神格被封印的那一瞬间,阿波罗差不多就是废了。   如果非天生神灵的话,哪怕被封印了神格也还有其他恩赐可以用。但天生神灵的阿波罗所持有的恩赐全是从神格衍生而来。   比如,日光。   本来全能领域指的就是在某一领域获得了全部能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神灵都是三位数,但这一现象在主神级别(三位数)的人物身上尤为明显。   也就是说,但凡神灵迟早都是要走上这条路的。   “可恶!赌上太阳神之名,我绝不会放过你!”   阿波罗愤怒地咆哮着。   像只死狗似的被钉在地上,尤其还是在妹妹面前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那么”莫然手上再度出现一把黄金剑,遥遥指着阿尔忒弥斯,歪着头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阿尔忒弥斯。” 第五十章 月龙   怎么做?这还用说么。   阿尔忒弥斯用余光扫了眼天空。   双头龍与天使们激战不休,各大神群的主力们也在忙着围攻阿兹达哈卡。虽说阿瑞斯和托尔战力了得,但仅靠他们是不够的。   如果说巴赫拉姆的黄金剑是专门克制神灵的尖矛,那么阿维斯塔就是专门克制神灵的强盾。   本来创星图是把对象的世界观(cosmology)破坏的力量,拥有着甚至能超越全能领域(箱庭三位数)的能力。   阿兹达哈卡所使用的阿维斯塔就是典型。那是把自身定义为善恶的最右翼,模仿对象的世界观并作为反面镜寄宿己身的二元论之极致。直截了当来说,它拥有着‘一对一绝对赢不了,一对多的话只要对象没有继承人类之血,就可以增加自身恩惠’这种超远了全能领域的力量。要论例外的话,也就只有包含了‘拜火教(琐罗亚斯德)’恩赐的神灵。   莫然虽不是神灵,也不是人类之身,但他依然保留着作为人类时期的‘灵格’。从人类变为特殊的人类就是这样的过渡。   并且还持有巴赫拉姆(韦勒斯拉纳)的神格。   对,是神格。   他所持有的不单单是其一化身的恩赐,而是十化身东方之军神。   老实说,如果‘游戏’时间再稍微延长几秒,那么早就万事大吉了。   当前,独臂的三头龍不断地击落一个又一个神灵,所用方式极为简单粗暴,用牙齿撕咬,有拳头挥打。单论身体能力,在场的只有莫然能够和他一较高下,其余的,即便身经百战如阿瑞斯之流也完全不是对手。   仿佛是在印证这个事实,几乎每一秒都有神灵陨落。   虽然有信仰形成的神灵的灵格会按照其年代记所记录的那样强制复活。   但也不是‘绝对杀不死’。想要杀死神灵就需要按照其年代记上所记载的那样;或是一击就能消灭人类历史程度的超大规模的破坏力。   这些,阿兹达哈卡都不缺。   龙之遗影被封印算什么?他还有霸者之光轮不,连这个都用不上,凭靠等同于大陆缩影的躯体,随便一拳过去都是媲美大陆崩塌级别的破坏力。   虽说‘主办者权限’是开放内在的宇宙,为了把最古老的魔王收入自己的灵格中而造出来的奥秘。   但无论是谁都不敢用出来。   因为那是自寻死路。   正如他们熟知阿兹达哈卡的底细,阿兹达哈卡也对这帮神灵极为了解,传承什么的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很久以前就尝过苦果的他们可不会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就形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不管诸神攻势如何猛烈,三头龍都照收不误,并且还能对诸神造成有效打击。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批神灵联军就得全军覆灭在这儿。   这一点,正在围攻三头龍的十几位全能领域的主神心知肚明。   但他们并不特别着急。   ‘杀不死阿兹达哈卡’的道理大家都懂得,唯一平息事态的方法就是封印,而封印需要等待时机,阿兹达哈卡又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让人封印,所以要有足够的耐心。   阿卡迪亚的参谋率领的阶层支配者联盟大军就在后方待机。   金丝雀的计划经由几位熟人传递给了其他主神。   如今,大家都在等待时机的来临。   不过等待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庞大的。   拜莫然的炼狱所赐,原本五位数的双头龍都快达到四位数了。也许破坏力不及五位数魔王,但身体能力极为卓越。   又耐揍又敏捷。   几百双头龍竟然能和百万天使打得势均力敌,这简直不可思议!尽管在箱庭世界,十字教神群被‘全能悖论’打压得很惨,但作为个体而言,天使的战力还是颇为可观的,尤其是神圣阶层,相当于四位数到三位数。   这次来的全是圣子阶层的,相当于箱庭六位数到五位数。   放在下层那是绝对要引起动荡的。   足以摧毁箱庭外任何一个‘国家’。   这便是十字教神群的底蕴!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阿尔忒弥斯已经对他们失去信心了,支援什么的看来是等不来了,就算来了也不是莫然的对手,果然只能靠自己了。   “降临吧,月龙!”   干脆利落地解放了自己持有的那份‘月之主权’。   “这么看得起我啊。”   莫然略微惊讶,还以为会来点前戏什么的,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杀手锏。   明晃晃的月亮突然光芒大盛,盖过了所有星星的风头。   紧接着,一道极光从天而降。   仔细看可以发现,那是一头龙的身影。   不过就在落地之前,它又变幻了姿态。   像转笔刀般旋转凝聚   嘎的微响传来。   只见阿尔忒弥斯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弓,明明没有箭矢,却把弓弦拉满。   摆出这种姿态,目的显而易见。   “锁定么,还真做得出来,完全不顾兄长死活了都。”   现在打断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阿尔忒弥斯这种用大炮打蚊子的做法,莫然不予评价,眼下解决那头月龙才是关键。   “火界王神,给我把它打下来!”   莫然高举右手,他要用最直接了当的手段击溃阿尔忒弥斯的战意。 第五十一章 孤军奋战亦不惧   “嗯?”   被突然吹来的炽热大气所吸引心神的神灵有很多。   其中就有三头龍。   扭动着长长的脖颈回望,红玉般的眼瞳映出那勇猛无敌的巨人姿态。   忽的,嘴角咧开。   “又是那个啊,焚天的巨人。”   旋即把目光投向汗流浃背的托尔。   “记得北欧神群以前也有个‘人类最终试炼’,两者何其相像。让我稍显沉寂的战意都禁不住沸腾起来了。”   “‘诸神黄昏’已经被打倒了,迟早也会轮到你的。”   托尔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但愿如此。不过你们是等不到这天了。”   三头龍没有一丝动摇,反倒表现出期待之意。   “嘁。别跟他废话那么多,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想杀我可没那么简单!”   阿瑞斯双手各持一柄两米多长的尖矛,说话间就转身甩出一柄,接着猛踏地面,如流星般冲上前。   追上并超越了以第三宇宙速度飞驰的尖矛。   这还不算,短短一瞬间,他就对准三头龍的头颅刺出上百下。   不过全被三头龍只手接下。   阿瑞斯又把尖矛刺入地面,像是撑杆跳一样一跃而起,双脚犹如战斧劈落,与此同时,之前甩出的那柄尖矛也到了!   这下子防御起来就困难了。   到底守哪边好呢?   这种问题根本不值得阿兹达哈卡去考虑。   统统将其击溃就是了。   尖矛用牙齿咬碎,腿斧以拳头迎击!   莫然也是这么做的。   不久前阿波罗的圣耀的日轮可用阳电子炮来比喻,作为妹妹的阿尔忒弥斯虽然并不具备那种超强火力,但那月龙化身的‘箭矢’却让莫然嗅到一丝死亡的气息。   “三位数到底是三位数啊。”   莫然一边发自内心地赞叹,一边高举右手。   从掌心源源不断涌现出的魔力在强化火界王神的同时也改变了它的火焰色彩。   从赤红色到金色的转变,让它看上去更加威武。   不止如此,体型也在不断壮大!   原本只有上半身,现在却连下肢也有了。   火界王神伫立于大地之上,那身姿令人不禁联想到神话中的巨人。   手上攥着的武器不是长刀长剑,而是一柄外形酷似死棘之枪的炎枪。   “给我把它打下来!”   回应莫然的命令,火界王神将炎枪大力投掷出去,那流畅灵活的动作与那庞大的体型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视觉震撼!   过程说来繁琐,但从阿尔忒弥斯解放月之主权到火界王神投掷炎枪,不过才短短十数秒罢了。   炎枪划破长空,顺利命中从天而降的‘月龙’。   刹那间所爆发出的光芒令夜空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那可怖的轰鸣声像是天空崩塌了一样。   “!”   兔耳少女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不知何时布满汗水。   水灵灵的双眸充满恐慌之色。   小脑袋左右摆动,张望四周。   没能在一瞬间认出来的陌生环境令她感到极为不安。   身下所躺的并非柔软的大床,而是简易木板搭起来的病床。   “父亲母亲姐姐”   少女带着悲伤咕哝着亲人的名字。   她想起来了。   魔王袭击了月影之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逃出来。   不,不对。   还有,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说不定还活着。   “疼。”   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黑兔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是个伤患来着。   “醒的真快啊,是被吵醒的吗?”   突然,帐篷被掀开。   身形修长高挑的金发女子走进来。   那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下也熠熠生辉的红色双眸变相揭露了她的身份。   “纯、纯血的吸血鬼。”   黑兔略带胆怯地望着她。   “别这么紧张,我的名字叫做蕾蒂西亚·德克雷亚,直接叫我蕾蒂西亚就好了。”   昔日以‘德古拉的魔王’自居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点亮了帐篷里的灯。   “那个蕾蒂西亚小姐,请问我们现在在哪儿?月影之都的情况如何?我的亲人和友人还有”   黑兔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   “等等,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可记不住。”   “对对不起!”   “没关系,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我没你那么走运。不说这个,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我们在哪儿?”   “月影之都哦,更具体的说是在月影之都的湖中岛东区外侧。”   “咕咚。”   听了蕾蒂西亚的话,黑兔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么刚刚才我听到的爆炸声是”   “是战斗余波。幸好我们离得比较远,要是被牵连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友人在和各大神群战斗。”   “什么!?”   先不说黑兔这头受到巨大冲击,莫然这边儿状况也不容乐观。   跟他自身没关系,是阿兹达哈卡出了问题。   炎枪与月龙发生激烈碰撞的瞬间,那光芒犹如辐射一般横扫而过。   十几位主神抓住机会‘偷袭’阿兹达哈卡。   对于这种小丑般的举动,阿兹达哈卡嗤之以鼻。   可失误就失误在这儿!   燕尾服魔王突兀登场,伴随着他的登场一并出现的还有当头笼罩下来的‘境界门’。   那十几位主神加上阿兹达哈卡一块被强行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一时间,局势发生逆转。   “还真给你们成功了。”   “不是‘你们’,是‘我们’才对。没有你拖住他那么久,等我们赶到恐怕都晚了。”   “你是认真的?我可是拜火教新晋的‘魔王’,与阿兹达哈卡携手力敌百万神群的恶徒,一句话就想抹消我的立场,斯拉夫神群和你的兄长可不会甘心的。所以别想着给我洗白了,我跟阿兹达哈卡战斗是为了满足冲动和保护友人,我跟你们战斗是则是为了满足冲动和自我防卫,跟大义无关。”   莫然笑容透着危险的意味,语调绵长而低沉。   “之前我就说了,无法以一敌万算什么魔王。本就该替安妮斯朵拉找回场子,这下算是送上门的好机会。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是不打女人主义者。火界王神!给我把这女人和那帮碍眼的鸟人给我打下来!”   说到最后,已然是开战宣言! 第五十二章 二位数?   地平线再度被火光映红。   黑兔强作镇定地转过头望向帐篷门前的蕾蒂西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差点为自己牺牲的友人本该幸存下来才对。   但他如今依然在战斗,只不过对象从魔王变成了众神。   “没办法。一部的武神和天使们是没有意识的暴力装置。战斗并且胜利,他们是些只要能完成那个目的就无所谓的家伙,斯拉夫神群就是个典型,一心执着于壮大,变得有点不可理喻,想和他们沟通实在太困难。话说回来,你难道不生气么?”   “生气?”   “你的友人与阿兹达哈卡联手。”   “……”   听到这个名字,黑兔表情变得僵硬。   “说这话也许有点残忍,但就在你醒来之前,他已经接受了魔王的烙印。现在,他是拜火教神群的新晋魔王,所以战斗还没结束。”   蕾蒂西亚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全都怪我,要是我死拉硬拽要他参加生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黑兔蹲下身捂脸啜泣。   “唔,看来不需要开导了。”   蕾蒂西亚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该说不愧是‘月兔’的神子吗?   明明才刚刚成年,心智却十分成熟。   说起来,兔子这个种族,基本上都是国色天香、天真烂漫、坚韧不屈并极富献身精神,找遍整个箱庭也找不出比他们更好相处的了。   “这种生日礼物我才不喜欢啊。”   黑兔抹着眼泪咕哝着。   “生日礼物?”   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去和‘绝对恶’死斗。   蕾蒂西亚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是自己太过较真了吗?   如今的炼狱是货真价实的战场。   天,是灰蒙蒙的阴天。   地,是遍布尸骸残肢的钢之大地。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经此一役,各大神群都将会损失惨重。   阿尔忒弥斯默默想到。   即便是她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她也好,三头龍也好,所有人都太小看那个男人了。   山峰般庞大的烈焰之手挥过天空,十字教神群引以为傲的作战军团就像一捅就破的白纸一样脆弱不堪。根本不止折翼那么简单,但凡被卷入其中的天使转瞬间就化为灰烬,而被余波扫中的也有不少,大多数失去飞行能力,只有离得较近的少数被冲击波轰碎了维持身体机能的‘中枢’。   拜燕尾服魔王所赐,除了阿尔忒弥斯以外的主神都被强行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剩下的大猫小猫根本不足以与莫然对抗。   即便算上那几十万天使,战况仍旧是一面倒。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不应该啊,即便是以三位数的魔王为敌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阿尔忒弥斯想不通。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莫然摇头叹气道,这话可谓是相当气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多少条命都不够他用。   “你到底是什么?”   阿尔忒弥斯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从未想过人类可以强到这种份上,已经凌驾于大多三位数存在之上了。   这明明是人类绝不可能跨入的领域才对。   那些个强得不讲道理的恩赐先不说,巴赫拉姆早在很久以前就死了,他的神格按道理来说也不复存在了。   可为什么又会跑到莫然的手上?   “败者就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看着就好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莫然像是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   阿尔忒弥斯闻言一窒,漂亮的脸蛋气得通红,偏偏没法做出反驳。她与莫然的战斗可以说是败得毫无悬念,就连神灵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莫然就做到。   只用两界曼陀罗就硬生生打得阿尔忒弥斯没脾气。   火、火、火、火还是火。   持续不间断的释放,毫不停歇,不见一丝后继无力的趋势。   阿尔忒弥斯甚至有种自己在跟世界为敌的错觉。   “啊对了,按照游戏规则,你现在是我的了。”   ……   “什么!?”   “在魔王举办的游戏中输给了魔王,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   阿尔忒弥斯呆然无言。   身为女神的她竟然要沦落为‘阶下囚’?   “这是对希腊神群的挑衅,你早晚会被讨伐的!”   阿波罗怒吼道。   “我十分欢迎宙斯那老种马亲自上门找茬。”   莫然抚胸鞠躬,像是招待客人的英国绅士一样,不过前提是忽略掉他所说的话。   “可恶,你这家伙要是敢对阿尔忒弥斯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阿波罗胸膛剧烈起伏,那凶恶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   不过对莫然来说却没什么威慑力。   “奇怪的事情?你是说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   阿尔忒弥斯满脸通红,一半是气得一半是羞得。   实在太过分了,嘴上说说也就算了,居然还动起手。   被黄金剑化为的锁链捆绑住手脚的她,只能任由莫然上下其手。   “混蛋!把你的爪子从她身上拿开!”   “手感不错,以后晚上睡不着就用这个来过过瘾好了。   莫然揉捏了一会儿,沉吟道。   忽的,朝着东边望去。   那儿的天空有一扇门被打开了。   是‘境界门’。   “啧,什么时候我的炼狱变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公共场所了。”   莫然眉头轻挑,显得有些不悦。   “这气息是”   阿尔忒弥斯脸色微变。   “哈哈援军到了!”   阿波罗满脸喜色。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灰蒙蒙的天空覆上一层不详的阴影。   很明显,这是炼狱受到侵蚀的迹象。   对方并非有意,仅不过与墨水洒在白纸上的道理相同。   只见从‘境界门’跨出一个身披黑袍,头戴王冠的中年人。   (下卷噬血狂袭。本卷还有几章就结束了。)。 第五十三章 哈迪斯   在这个箱庭中,事象或概念等主权都能替换为恩赐之上的力量‘权能’来进行让渡。比如星之主权。   全权领域(两位数)并非比喻,那是只有把全部权能都收于己身之人方能到达的,事实上最高位的领域。   天门被摧毁的当下,就连护法十二天也只能在三位数·仞利天干着急。   更不用说在他们之上的大人物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有这么个神,他是仅有十七席的两位数之一。   但他并不住在‘天界’。   他的大本营是在箱庭之外,可说是世界尽头的深渊之中。   那里,被称为‘鬼种的乐园’。   但是大多数人更习惯将其称为‘冥界’。   如今,冥界之主就以傲然的姿态出现在莫然眼前。   “叔父大人,真是胡来。”   位列三位数的强大众神要是以本来的姿态显现于下界,其存在本身轻易就会变成动摇天地的灾害。   更不要说两位数了。   “啧啧,没想到有机会能和这种大人物碰面啊?”   莫然眯起双眸,打量着那个并不年轻的黑袍男子。   “先是盗走了我的爱犬,接着又挑衅我奥林匹斯神群的人类就是你吗?”   男子目光冰冷无情,犹如看待一件死物。   “哎呀,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但莫然的口气却相当欠揍。   男子瞥了眼被捆绑起来的阿波罗兄妹俩,表情总算有了一丝人性化色彩。   “巴赫拉姆的黄金剑,似乎还不止是单一恩赐这么简单我听说阿兹达哈卡在这儿,他人呢?”   “被一些无名小卒给阴了。”   莫然耸了耸肩道。   “看来白跑一趟了。”   男子自语道。   “你不是冲我来的?”   莫然有些疑惑。   “冲你?”   男子嘴角微微翘起,那是不屑的笑容。   短短一瞬,莫然就领会了他笑容背后的想法。   “原来如此,在你看来我只是个顺手就能解决掉的简单货色啊。”   “安妮斯朵拉的余孽有什么好值得放在心上的?要是潘多拉来的话还得顾忌几分她那算计人的本事,但你的话,说白了只是‘魔法师’之流,持有强力恩赐的幸运儿罢了,不靠主办者权限连解放灵格都做不到,跟真正的三位数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照你这么说,奥林匹斯神群的战斗能力也不过如此。”   要论耍嘴皮子莫然还没输过。   “这正说明他们的不成熟。闲聊就暂且告一段落,剩下的遗言我会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再让你说个够。”   说罢,男子大袖一挥。   犹如给空白的画上色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天空被黑暗的幕布所掩盖。   当星光也消失的那一刻。真正的黑暗方才降临。   这就是他的‘权能’掌控黑暗的主权‘暗之赠礼’。   若是白日则将之变为黑夜,若是黑夜则更加变作暗夜,展开的暗夜以超高的效率夺取所有生物的生命力并反馈给他。   在弱化敌人的同时强化自己,这就是‘暗之赠礼’的力量。   莫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在不断的流逝。   这样下去可不行。   “火界王神!”   一声令下。   宛如太阳化身的巨人立即舍弃眼前的对手,冲着男子挥拳而来。   “仅凭这种程度的恩赐能做些什么呢?”   男子手指轻点虚空,咚的一声,泛起圈圈涟漪。可随即,涟漪就变成了惊涛骇浪,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去。   与火界王神接触的瞬间,毫不客气将其吞没。   “连火界王神也被削弱了么?”   莫然脸上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连阿尔忒弥斯的月龙都能轻易接下的火界王神居然一个照面就完蛋了。   “叔父大人,这家伙还有个躲进另一次元的恩赐。”   就在这时,阿波罗大声提醒道……   “你给我闭嘴,再吵就弄死你。”   莫然没好气地踹了他屁股一脚。   “你以为我会怕吗?”   尽管被踹,阿波罗却显得很高兴,大概是认定莫然必死无疑了。   毕竟对手可是奥林匹斯诸神最强三柱之一。   冥府之主哈迪斯。   “那我就用刀子在你脸上画个女孩子穿的胖次,你看如何?”   “……”   听到莫然的话,阿波罗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想不到箱庭世界有如此‘可怕’之人。   这思想未免太超脱了。   虽然奇葩,但他确实无法接受这种下场。   一边暗自慰藉自己马上就可以看到这家伙绝望的表情,一边乖乖闭上嘴不吭声。   “唔,不好对付啊,总而言之先试试常规战术吧。”   莫然喃喃自语着。   话音落下,人就从原地消失了。   几乎同时,千米之外的哈迪斯胸前突然钻出一只拳头。   “神速的恩赐啊,效果蛮不错的,但你认为会对我有用吗?”   哈迪斯瞥了眼胸前的拳头,头也不回地说道。   “嘁,想不到你还是不死之身啊。”   莫然拔出拳头,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刚刚那一拳,他有信心击垮一座山峰。   可是尽管打穿了哈迪斯,但他感觉就像打在比空气好不了多少的雾气上。   “不死之身?也许对你而言的确如此。”   哈迪斯缓缓转过身来。   那宽敞的黑袍无风自动,给人一种空荡荡的诡异感。   “呵,真当我看不出来?还真是被小瞧得够彻底的啊,以为派个分身来就能干倒我。”   莫然冷笑着说道。   没错,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非哈迪斯本人,仅不过是一介分身罢了。   毕竟是二位数,能够被允许在箱庭之外的冥界居住就已经够仁义的了,要是再随随便便到处乱走那还了得…… 第五十四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莫然所经历的这个月可谓他这辈子最精彩的时光了。   宣称‘无解’的十二项试炼、与七大妖王之首的激斗、月神的推理游戏以及阿兹达哈卡来袭,月兔一族覆灭,就连他自己也差点丢掉小命。   接着迎来各大神群的讨伐,现在又被两位数的神群之主盯上了,虽然只是一介分身,但仅凭他所掌握的‘权能’,对莫然的威胁力远远在三位数的主神级之上。   “那种速度和力量不像是恩赐的样子,我对你的灵格来历越来越好奇了。”   哈迪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莫然,全然没将他展露的敌意放在心上。   就像是在观察小动物一样。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种态度彻底把莫然给激怒了。   “很快你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淡定了,跟阿兹达哈卡不同,对付你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模拟神格·帝释天。”   缠绕着天之雷霆的双拳如狂风骤雨袭去。   加上媲美第六宇宙速度的极端神速。   此刻的莫然,说是身化雷光也不为过。   “暗之赠礼。”   哈迪斯再度用手指轻点虚空。   明明他的动作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印象,但却诡异的赶在了莫然前头。   暗潮如决堤的山洪,滚滚涌来。   不断击溃多少都会被补上缺口,莫然终于体验到了阿尔忒弥斯的感受。在面对那难以描述的庞大魔力所形成的业火时,恐怕就是这种憋屈吧?   “让我瞧瞧你还能坚持多久。”   哈迪斯话一出口,暗潮的势头愈发强烈,大有要淹没整个世界的气势!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得到。   这个世界是炼狱,莫然的恩赐舞台。   所以无需顾虑给下界带来巨大影响,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啧,还真是够无赖的啊。”   一边被吸收魔力,一边还要为恩赐注入魔力。   就连莫然也为‘天之杯’的负担感到忧心不已。   灵格这东西并非‘绝对不会损坏’的,一旦过度透支或者施以极端的手段,那么肯定是会有副作用。   莫然成就‘天之杯’时日尚短,很多东西都还没摸清楚,用哈迪斯的话来说就是‘还欠缺很多’。   在箱庭存在的时间越久灵格就越强大。这与其说是恩赐,不如说是为了确立存在于所有时间流的箱庭而设置的自然法则。   年代记尽管存在于同一时间,但只要追溯文明系统树,必然会发现各自出处有前后之分。   不同的两个存在互相碰撞,古老的一方被完全消灭的话,外界的历史有可能会从根本上被瓦解。   为了防止这样无视微观和宏观单位的大范围悖论的预防措施之一,就是‘越长寿的灵格越有力量’这种恩赐的真正目的。   哪怕如此古老的一方还是被消灭的话,仍有几种当做例外处理的再召唤即再生措施。但那是被消灭的本人,还是不同可能性的别人,这只能看再召唤者的心情了。   “如果时间不够的话,那我就以生命来填补!”   ‘主办者权限’虽然作为魔王的代名词而被广为人知,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它的本质恰好相反。   为了制裁犯罪者的试炼。   为了证实信仰心的试炼。   为了迎来新进化的试炼。   为了给予世界这类善性试炼的强制执行权。说这是‘主办者权限’的本来面目也毫不为过。   莫然自愿接受魔王的烙印,为了让灵格力量增幅到压制三头龍的程度。   虽然最终因为游戏强制结束而失败,但也证明了这种方法的确对战斗有着巨大帮助。   “想‘吃’掉我的恩赐舞台,你的胃口够么?哈迪斯!”   莫然激昂出声,狠狠捏碎了手中的天之雷霆。   然而,模拟的帝释天神格并为破碎,反而化为无数道细小的雷光钻入云层。   下一刻暗夜被照亮了。   雷狱如海,降下千万支尖矛。攻击对象却不是哈迪斯,而是幸存的天使们与神灵。   太快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那就像沐浴暴风雨之中般无处可逃。   一个个,纷纷被贯穿身躯而惨死。   带有神性的血液渗入大地,成功抵御住了哈迪斯的‘侵蚀’。   “哦?还有这种招数啊。”   哈迪斯话未说完就被莫然打断。   “这只是个开场而已。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铭记于心吧,因为你是第一个‘祭品’!”   只见从莫然身上爆发出如恐怖的威压。   灵格不断拉升、增幅、膨胀。   像是往火堆里浇上一罐汽油似的,这种突兀发生的现象就连哈迪斯一时半会也没能理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疑问充斥于心。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天空,在隐隐作响。   好似拖拉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沉闷的轰鸣回荡于天地间。   哈迪斯抬头望去,目睹充满震撼性的一幕   混杂着不详阴影的夜空‘塌’了下来的。   正如字面含义,云层也好、空间也好、但凡存在着的事物都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漩涡绞碎从而崩塌!   黑洞?不不不,不是那种简单的东西。   哈迪斯模糊地感知到,那个事物拥有‘意志’。不,或许它本身就是某种意志的化身。   “这是、什么?”   “‘时代更替’这一概念所具现的恩赐。不过使用起来却很麻烦,因为这是不分敌我的‘绝对肃清’,还需要大量的灵格作为消耗品,我可没有那么富有,所以只能拿现成的来用了。总之所有的规则和秩序都被搅乱了,你的‘权能’已经无法染指这个世界了。正所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可得小心啊,败者是会被‘时代’所淘汰的!”   最后一字出口的瞬间。   火界王神就完成了从显形到挥拳的过程。   灼热的炎流与濒临崩溃的世界,形成一副绝佳的末日巨作。   就好像,诸神的黄昏…… 第五十五章 圣杯拳!   云层犹如漩涡搅动,风暴无情肆虐席卷大地,轰碎了焦黑的地面,深渊般的裂缝蔓延远方的山脉,换言之炼狱的尽头。   在这样一副末日般的景象当中,那火巨人的壮丽身姿要比太阳更加瞩目!   “老古董就该随着时代更替而湮灭!”   闪耀光辉的火拳袭向那存在感无比稀薄的黑影。   哈迪斯低声唾了一口,果然无法动用‘权能’。就像在系统混乱的情况下,程序无法正常运行一样。   没办法,姑且暂避锋芒。   毕竟只是一介分身,正面遭到这种纯粹的破坏性能量攻击,下场无疑好不到哪去。   怎能让这个人类看了笑话。   “噢,还懂得躲啊,看来你那看似‘伤害免疫’的恩赐只能免疫物理性攻击对吧?”   火界王神的拳头落空,莫然还笑出了声。   不过那笑声听在哈迪斯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   “值得你那么开心吗?马上就轮到你了。”   “是啊,再过一会儿,可就连恩赐也没法用了。”   莫然显得很轻松。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话来自于天朝三国时期某个农民起义的口号,简单来讲就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当。   扯着天意的大旗试图推翻当时的朝政。   正因为这个典故,他才将篡夺自东皇太一的权能冠以此名。   从为人类带来光明的伟人到火的信仰再到主宰星辰的至高神,太一已从人格化的人演变为大自然的化身。   莫然的恩赐便是‘时代演变’这一概念的具现!   正所谓不破不立。   为了建立新的秩序,就得打破旧的秩序。   以某一地域为界,搅乱一切规则。   凌驾于恩赐之上的事象概念之主权,不正是大自然的规则吗?这就是哈迪斯的‘暗之赠礼’失效的原因。   不过时代的演变是无时无刻无不再进行的。   换句话说,前一刻你可以张嘴说话,那是因为大气还存在,但下一刻就不一定,因为大气可能就被视为旧的秩序而被摧毁。   也许有人会说,这难道不是向着‘末日’发展吗?   没错,就是末日。   这就是世界的终点。   莫然以十数万天使的生命为祭品,再将炼狱的苍穹作为其‘肉体’所创造的那个只不过是在无限加快脚步罢了。   不光是哈迪斯的权能无法使用,很快,就连个体持有的恩赐也没办法再使用。   天空、大地、人   从宏观到微观,按照这样的顺序将一切摧毁殆尽。   让世界湮灭于岁月当中。   如果说纳比斯汀之怒涛和霸者之光轮是终末论的恩赐化。   那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就应该是最强的终末论了吧?   它与神话传说无关。   它是人类走向毁灭的见证者。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   莫然高声说道。   “终将被时代淘汰的人,绝不会是我。”   哈迪斯大袖一挥,冰冷的死之吹息犹如寒风刮过,就连地面也覆上一层薄霜。   无法使用主权的现在,只能动用全能领域的种种恩赐。   “总算有点危机意识了啊,这下我们算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了。将两位数,不,将持有主权的半个两位数的奥林匹斯三巨头之一拉下王座,想想还真令人兴奋得不行呐。”   莫然眼瞳寄宿着火焰般意志,静如水的面庞透着些许捉摸不透的笑意。   “火界王神!”   与自己一同成长的火巨人可谓是最信赖的伙伴。   仿佛被他那滔天气势所鼓舞了一样,火界王神的身躯震颤着,像是在为最终的一击而蓄力。   超越太阳表面温度的烈火驱逐了冻结灵魂的寒气。   双脚甚至将钢之大地都融化了。   不,不单单是融化。   而是融合!   以它立足的点为中心,赤红的火焰在广袤无垠、满是深渊裂痕的荒野之上描绘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魔法阵。   “……”哈迪斯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尽管被叫破真实的实力也没多大反应的他在目睹这一幕之后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在箱庭开辟初期为了立足与其他神群战斗的时候,在讨伐反乌托邦魔王的时候,在阿兹达哈卡成为人类最终试炼破封而出覆灭百万神群的时候   挤压着胸腔,令人难以喘气的紧迫感。   竟然,会从一个人类身上得到久违的体验。   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再做保留的话必输无疑!   “以普鲁托之名下令,让这个世界归于冰冷与黑暗。”   伴随着哈迪斯的宣言。   那混乱不堪的苍穹突兀的出现了一抹光芒。   无半点杂质,纯粹的漆黑。   那一抹光芒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散蔓延。   光是瞧上一眼就让人遍体发寒。   就连苍穹意志的运转也出现了一丝停滞。   “那是冥王星的主权?原来如此,被关在里头的‘主权’无法使用就从使用外界的‘主权’,不过光是这样可阻止不了它的运转,也同样阻止不了我!”   莫然脚下的魔法阵不是别的,正是‘大圣杯系统’。   虽然那个系统因为成就第三法的关系而消失了,但具体的构筑方法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自身就是比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更完美的‘中枢核心’。   圣杯战争本是为了打开世界另一侧的道路而举办的超大型仪式。   然而到了莫然手上,虽然同样可以打开世界的另一侧,但方法却截然不同!   “来尝尝着洞穿世界的一击吧!”   无二打。   大圣杯系统。   两者结合就是最强的‘对界’恩赐。 第五十六章 揭露真实的‘极光’   沐浴战火中的月影之都。   被以‘东西南北’划分的湖中岛其实也有着许多景色不错的山坡,有点接近城市公园的概念。然而,三头龍的降临却将这些美好的事物尽皆覆灭,留下的仅仅只是一片破败的不毛之地。   ‘阶层支配者’大联盟的临时驻地便坐落于此。   黑兔看到了。   就在蕾蒂西亚对战况进行简单转述的时候,她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向天空,然后就看到了那贯穿天际的极光将不知何时笼罩天空的雾气般黑光哐啷的击碎!余势不绝的冲上云霄,向着星空的彼岸进发。   那璀璨无比的光芒,甚至就连大气中的尘埃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什么?”   黑兔呆然咕哝着。   恩赐?不,即便是隔得那么远也能够清晰感受得到那超绝的恐怖威势,可想而知要是在现场会是怎样的光景,这显然超出了她对恩赐的认知。   对龙、神灵有着超强歼灭性的金翅大鹏神炎和帝释天的天雷之枪也无法与之相比。   立于一旁的蕾蒂西亚虽然同样为此震惊,但她更在意被极光击碎的那片黑雾般的光。   “这个气息应该是冥府的神格,照这种强度来看难不成那位大人亲自降临了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性,蕾蒂西亚神色微变。   在各大神群的协助下,他们已经成功将三头龍·阿兹达哈卡强行转移到了煌焰之都,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如今唯一需要在意的是那个据说是拜火教新晋魔王的人类少年。   此番前来的主神大多都随着阿兹达哈卡而离开,留下的只有奥林匹斯最有名的兄妹俩,不过听说哥哥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想想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太阳神阿波罗在十二主神中排名可不低,说是仅次于神群之主也不为过,这种在自己看来都得以保命为优先选项的危险人物居然就这样败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连阿波罗都败了,阿尔忒弥斯估计也没多大胜算,哪怕她的灵格还要在阿波罗之上。   那么,俩兄妹都战败的现在。   到底是谁在和那个人类战斗?考虑到那雾光的存在,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哈迪斯么,真是棘手,偏偏是那个性格有问题的冥王,如果来的是海王那还有交流的余地,他的话”   就在蕾蒂西亚咬着指甲皱眉不语的时候,黑兔忽然出声。   “蕾蒂西亚小姐,你眼力比较好,你看看那个光柱的周围是不是蓝蓝的东西。”   “蓝蓝的东西?”   再怎么眼拙也不至于把人影当成蓝蓝的东西来看待吧。   蕾蒂西亚十分纳闷,但还是依言望去。   以吸血鬼的视力,在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下看清千里以外的事物并不成问题。   蓝蓝的东西因为黑兔的奇怪发言而下意识寻找起来。   然而根本无需特地寻找。   就在极光的边缘处,乍一看还以为是光线的朦胧效果,但实际上却是‘景象’。   因为是什么都没有的景象,所以才会被忽视。   其他人也许会感到疑惑,唯独蕾蒂西亚不会。   吸血鬼之所以有‘箱庭骑士’的名头,是因为他们能被允许行走在太阳之下。对于原本只能活在黑暗中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恩赐。   无法忘怀,那晴朗的天空,那辽阔的天空,那湛蓝的天空。   对,极光边缘的‘景象’不是别的,正是天空。   将暗夜帷幕撕裂,将冥王星的恩赐打碎。   从缝隙中窥视到真实,使其展露出原本的姿态。   “……”   蕾蒂西亚喉咙蠕动,额前渗出了细汗。   言语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内心。   本以为只是特化了破坏效果的恩赐,虽然规模有点夸张但那还没到无法接受的程度。可事实上,她完全错判了那个力量的本质。   什么特化了破坏效果?根本没那个必要。   它所针对的‘敌人’,并非某一个体,而乃世界本身。   这种类型的恩赐极为罕见,可这不是蕾蒂西亚惊骇莫名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她从极光所揭露出的‘原本的天空’这一现象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绝对会在箱庭世界引起巨大的震动。   甚至于,极个别的神灵会产生危机感吧?   “蕾蒂西亚小姐?”   黑兔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他们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我是说你的友人和各大神群的讨伐军。”   蕾蒂西亚没敢提及‘哈迪斯’的名讳,纵然‘月兔’是箱庭最高统治者的眷属,但放在主神面前还不够看,更不别说主神当中也算得上地位超凡的冥王。   充其量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没必要说出来增加黑兔的心理负担。   ……   她是这么想的。   黑兔闻言表情一紧,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尽管不想打击你,但现在你的确不适合去见他,事实上你能否见到活着的他还是个未知数呢。”   蕾蒂西亚一眼看破了她的心思。   “呜,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人家真的很担心他啊。”   黑兔泪眼汪汪地仰着小脸看着她。   “呃,就算你这么说我得为你的人身安全负责啊。”   被这充满杀伤力的目光盯着,蕾蒂西亚不由得出现了一丝动摇。   “那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帮我确认他的具体情况,拜托了!”   说着,黑兔深深弯下腰。   “这个没问题,并不算是禁止透露的消息,哪怕你不说我知道后也会告诉的,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回帐篷里呆着,好吗?”   蕾蒂西亚此时也迫切地想要探询具体情况。   “谢谢。”   黑兔送上真挚的谢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战场。   银发少年不顾肮脏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同时还不忘怒瞪着不远处残破的黑影 第五十七章 人造弑神者计划   以大圣杯系统为炮台,以无二打为炮弹。   一口气消耗接近八成的魔力释放出的强有力一击,就连箱庭的大帷幕都被撕裂了。   然而   “为什么你还没死?”   莫然怒瞪着那只剩下半边身子的黑影。   “死?对死者之国的王问这种问题不觉得愚蠢吗?”   哈迪斯幽幽说道,声调就像事先设定好了一样无半点人性化的起伏。   跟这种人交流,就算是对话内容特别过分也很难吵起架来。   莫然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哈,算了,用分身跟我战到这种份上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他兴致乏乏地摆了摆手。   “这是在自夸么?   哈迪斯极为不悦,甚至可说是气愤。   乍一听,好像是他占了大便宜似的,但别忘了,论身份论地位他远在莫然之上。   被这种口气夸赞可一点也不值得高兴。   “要消失就赶紧消失,我可没时间陪你继续玩,休息休息接下来想必还有更有趣的挑战等着我,箱庭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失望。”   莫然一边拍着裤腿的尘土,一边从地上站起来。   天之杯的灵格最大特徵就是‘不死性’。跟单纯的恢复力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不死性’。   如果说死,是指生命体的生命波动消失,失去思考能力、行动能力,感觉不到灵魂的迹象。那么除非对方强悍到连概念、事象也能一击破坏殆尽,否则莫然永远也不可能‘死’。   “……”   哈迪斯无言地看着这个给自己带来不断惊讶的人类。   半响后,微微叹了口气。   “看样子潘多拉的计划终究是成功了。”   “嗯?”   莫然动作一滞,扭头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   “人造弑神者计划。以‘人类最终试炼’为原型,不断与众神的镜像战斗,从而积累实战经验、功绩,以及模拟神格的恩赐,直到潘多拉认为足以展开复仇的时候在再唆使那人进去箱庭挑起纷争。”   哈迪斯平静地述说着。   “你是想说我被潘多拉利用了?”   “不,我是单纯的为她的‘成功’而惊讶。难以想象,那种荒谬的计划居然真的能够得以成功,看来当初放任她离开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你想怎么做呢,把你那半个两位数的本体从老窝拽出来,不惜代价将我歼灭于此,还是说你打算对那个世界,对潘多拉下手?”   “我很想这么做,因为这关系到奥林匹斯神群的存亡,但那纯属无用功。派一般人去,不过是给潘多拉松松筋骨,主神级别亲自出马又得受到种种限制,无法发挥出本该有的实力。所以说,到底该怎么办,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来,不过唯独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不,我们奈何不了潘多拉,但是你不同,只要你还在箱庭世界,奥林匹斯神群就不会让你感到寂寞,做好心理准备吧,天赐之子啊。”   仅剩半边身子的哈迪斯在说完这番话后就随风消散了。   分身,死亡。   也得亏是分身,如果是常规的生命体,那么不管强大到何种份上都会被那极光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干翻。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万分呐。”   莫然缓缓抬起下巴,遥望着那曙光升起的地平线,嘴里小声咕哝道。   不知不觉,黎明到来了。   月影之都‘月兔’被灭族的消息如飓风般传遍箱庭,上层不用说,各大神群心里有数,消息比较灵通的中下层共同体们可就惊骇莫名了。   堂堂‘箱庭贵族’在一夜之间就被灭族了。   不过随后,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是谁干的?   能够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来的除了魔王不会有别人。   但考虑到‘月兔’乃是四位数的共同体,并且还有帝释天眷属的身份。凶手至少是四位数的魔王,可四位数的魔王都是知名人士,实力最为强大的那几位早就金盆洗手不干这种祸事了,这么说来,凶手难不成是三位数?   光是想想就令人胆寒不已。   六二四三外门,这里是平天大圣的根据地……   具有东方古典气派的楼阁中庭,女子眨巴着美眸,对身边的侍女疑惑问道:“大哥他从今早开始就是这样吗?”   “是的,牛王陛下于午后得知某则来自上层的消息后就在独饮不断,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侍女十分恭敬地答道,微微低头不敢用目光去亵渎那美丽不可方物的身姿。   “消息?怎样的消息?”   女子直言不讳地问道。   她有着一头绸缎般的黑色长发,用缎带扎成马尾的形状。   秀发之上戴着精美的头饰。   身穿从肩膀至背后大胆敞开的带典雅花纹的衣服,但和带有华美装饰风雅图案,背后还袒露肌肤的大胆衣装相反,她的容貌还稍显年幼。尽管用胭脂淡粉掩饰过,但妆容之下应该是一张童颜吧。   施于年幼素颜之上的典雅装饰。   掩盖于气度之上的妖艳举止。   少女的清纯与女性的魅力完美的集聚一身。   “好像是‘月兔’一族被不知名的魔王毁灭了。”   侍女犹豫着回答道。   “箱庭贵族被灭了?不过这跟大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在‘月兔’找个新欢?”   女子旁若无人地腹诽着。   侍女听得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接话。   “好了,你先下去吧。”   女子随即摆手打发道。   侍女如获大赦一般的应声而退。   之后,女子轻迈莲步,踏着碎石小径来到牛魔王独饮的凉亭。   “如此消沉可不像大哥的做法啊,记得上次大哥这样还是悟空姐皈依佛门的时候,那么这次呢?又是谁令大哥感慨不已,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小妹呢?”   “这不是小迦陵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牛魔王醉醺醺地说道。   “就是因为大哥带头,所以二哥也好其他人好,就连那个该死的白夜王也总是‘小迦陵小迦陵’的叫着,真是的!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被称为‘小迦陵’的七大妖王之鹏魔王嘟着嘴不满地抗议。 第五十八章 惊人的内幕   堪与护法十二天相匹敌的最高位神鸟金翅大鹏一族的公主、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七大妖王之一的鹏魔王   有着种种复杂身份的少女在抱怨完后便坐下。   “酒杯的话还有”   “免了,小妹可没有大哥那么海量,况且这种难喝的东西到底该怎样才能吞下去?”   鹏魔王略带厌恶的扫了眼桌上的酒壶。   “所以说你还只是个黄毛丫头。”   牛魔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   鹏魔王额头暴起一个#,被这样揭破最在意的心事,要说不怒绝对是骗人的。也就是牛魔王,要换了其他人,她早就一把火烧过去了。   不过随后牛魔王的一声叹息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唉。”   鹏魔王眨巴了几下眼睛,脸上蒙上一层困惑之色。   “说起来,大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问题?”   “就是这个。”   指了指桌上的酒壶,鹏魔王继续道:   “大哥虽然爱喝酒,但大白天躲起来独饮可谓是极为少见,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跟我说说好了,做妹妹的为兄长分担烦恼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辈子能有你们这些弟弟妹妹实乃天大的恩赐,大善大善”牛魔王一边长笑一边痛快的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听起来还真令人难为情,不过大哥高兴就好。”   “高兴?是啊,我今天特别高兴。”   “哈。”   鹏魔王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发出诧异的声音。   “为什么?嫂子不改嫁了?”   “噗!”   刚喝进去的酒水喷出来。   但牛魔王丝毫不在意,只见他猛地站起来,双眸瞪得老大。   “改嫁?你听谁的说?她亲口说的?”   “呃,大哥别激动,冷静点。话说咱们聊得不是这个话题吧?”   鹏魔王努力安抚他的情绪。   “不不不,怎么看都是这件事更重要!”   牛魔王此时酒意全飞,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嘛,只是个意向罢了,我是从侄女口中听来的,貌似她正在为嫂子物色对象。”   鹏魔王不以为意地答道。   “什么?!那个不孝女!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吃里扒外的女儿!”   牛魔王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现在恨不得冲到鬼姬联盟,把红孩儿吊起来抽一顿。   好家伙,他这头正愁着如何跟老婆和好如初,可没想到自个的亲生女儿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给添乱!   “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鹏魔王忽然想起什么的似的补充道。   “几十年前”   牛魔王傻眼了。   虽然对他们来说,几十年压根不算什么。   但他近期并没听说相关消息,换言之,也许是有这回事,但作为当事人的铁扇公主并未接受红孩儿的建议。   完全是虚惊一场罢了。   “呼,别吓我啊。”   牛魔王心有余悸地抚胸坐下,又倒了杯酒给自己压压惊。   “谁让大哥乱给我起昵称的,这只是个小小的报复罢了。”   鹏魔王用袖子掩住嘴角,笑容带着与外表不符的妖艳。   “你啊可别拿这种事来跟我开玩笑啊算了,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大哥喝酒,不,是高兴的原因。”   “‘月兔’一族被魔王覆灭的消息你应该听说了吧?”   “就在刚才从大哥侍女口中得知。仔细想想,佛门的人遭殃的确个好消息啊。”   “不,跟这没关系。事实上,前些日子我在鬼姬联盟治理的外门结交到一个不错的家伙,而那家伙前两天跑去参加‘月兔’神子的生日了。”   “什么?!这么说”   鹏魔王惊愕得掩住了小嘴。   “嗯。”   牛魔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与那个魔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接触。”   究竟是谁干的想要知道答案,对立于四位数顶端的某些人来说并不困难。   “阿兹达哈卡,这个名字想必没听说过的人只有刚出世的婴儿吧?”   “居然是他”   鹏魔王蹙起了好看的秀眉。   “拜火教出身的三头龍不是早就被帝释天封印起来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不久前,他破封而出了。也许是为了避免再次被封印,所以就对负责保管‘天门’的‘月兔’下杀手。”   “那这下可糟糕了,以三头龍为敌,哪怕百万神群也不够看,而修复‘天门’又非一日之功”   “嘛,你担心的这些已经有人去做了。各大神群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并与阿卡迪亚等诸多四位数的‘阶层支配者’联手展开讨伐。”   “那结果呢?”   “不知道,情报受到了管制,活下来的人也被下了封口令,大概是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隐情吧。但是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事态应该得到了缓解。”   “又是封印么?不过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   “是担心被有心人利用吧。”   “原来如此,那大哥口中的友人呢?援军及时赶来,他也应该活下来了吧?”   “他的确活下来了,但靠的是他自己,而非神群。”   牛魔王说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话怎讲?”   鹏魔王感到极度不解。   “虽说是‘第一时间赶到’,但等他们赶到时所有人都死绝了,唯独‘月兔’的神子成功逃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难道说”   对牛魔王的反问,鹏魔王隐约猜到了真相。   “对,就是他以一己之力拖住阿兹达哈卡,直到各大神群赶到。”   牛魔王没吊人胃口,不加隐瞒的说道。   “……”   鹏魔王忽的有点口干舌燥。   怎么说呢,这内情实在太过惊人了…… 第五十九章 莫然登门   魔王阿兹达哈卡,是拜火教记载的五大魔王之一。   和帝释天统一起源的此龙以三头和巨躯而自傲。传说它还能够驱使千种魔术,但是其可怕之处并不在于这些。   魔王阿兹达哈卡的恐怖,在于能够从伤口不断产生分身。越是让他流血,越是会出现分身,第一世代的分身全是神灵级别,毫不客气的说,光他一人就能构筑一个神群。加之拥有强力不死性质的本体,打他就跟挠痒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可行办法就是‘封印’。   被如此慎重对待的三头魔王单凭一人就能够拖住什么的真不是在开玩笑?   鹏魔王的眼神明显带有这种疑问之意。   “嘛,初次听闻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想不到和我交手的那会儿竟然放水了,啧,想想就有点不甘心,不过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那个阿兹达哈卡,我心理就平衡了。”   牛魔王把玩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够恶劣的。话又说回来,所谓的‘拖住’,应该不是什么游走战术吧?虽然没跟那魔王交过手,但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有傻傻的被玩弄于鼓掌的魔王吧?”   鹏魔王略带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接着又提出疑问。   都说大天朝人喜欢凑热闹,这说法其实是不对的,人人都有好奇心,差别只在于在意与否。如今,她就对这件事在意得不行。   占据箱庭上层的永远是最强种,原因无他,唯出身尔。   这个定律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打破的。   然而那个人类就做到了。   “具体的战斗过程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收到了他与阿兹达哈卡激战许久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各大神群方才抵达战场的报告。”   牛魔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   “嘁,意外的不中用啊,那些线报。”   鹏魔王蹙起好看的眉毛,低声抱怨道。   “喂喂,这样说他们可就太可怜了,毕竟那种级别的战斗,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我们也得再三小心。”   对于小妹耍小性子,牛魔王表示醉得不行。   “原来如此,大哥之所以躲在着喝酒就是因为结交到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的吗?”   “后起之秀?嗯嘛算是吧,你看,七大圣现在七不存四,虽然也没必要急得扩张势力,但作为大哥,我也得为你们考虑考考才行,咱们兄妹七人,除了我以外,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一个像样的共同体都没有。”   “仆人够用就行了,为什么非得组建共同体?管理起来又麻烦。”   鹏魔王就像现代学生反感考试一样抱怨起来。   ‘知识够用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考高分?以为不累啊?’大致就是这个套路。   “这次事件给我提了个醒,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一晃千年而过,你也从那被修罗族小子诱拐的女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魔王’,所以我不想过多干涉你们的意志,不过呢,作为大哥,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牛魔王唏嘘说着。   看到他这幅模样,鹏魔王沉默不语。   “总而言之,那个人类,不,莫然是我结交的好友,同时也是我们七大圣的盟友,希望你能够得以正视。”   牛魔王铺垫了半天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真是的,我又没说不愿意。反正只要不是七大圣的新头领,大哥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如若登门,我鹏魔王欢迎之至。”   鹏魔王很有气势地大袖一挥。   “我是不是得说声‘谢谢’?”   突然,天空遥遥传来个清晰的男声。   “什么人!”   “等等小迦陵!”   牛魔王忙出声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鹏魔王气得柳眉倒竖,宛如晚礼服样式的华美衣裙并不只是好看而已,裸露在外的背部无端端展开一对巨大的炎翅,差点把凉亭弄塌。   但她全然不在意,更没把大哥的话听进去。   竟然被外人窃听自己兄妹之间的谈话。   要是传出去,七大圣还有何威严?   那比世间任何宝石都要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森冷的杀意。   绝对,不能放跑了这个偷听者。   呼翅膀一振便腾空而起,只余下尚未散去的灼热气息。   “……”   牛魔王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半响后叹了口气。   似乎在为自己小妹的智商感到丢人。   因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正在徐徐接近。   没过几秒就有人穿过了中庭大门来到这儿。   “哟,好久不见了,话说刚才那是你老婆么?还真够热情的,我人还没到就急急忙忙跑出去迎接了,这么客气我反而有点不习惯。”   莫然一边挥着手打招呼,一边抬头望天,似乎在寻找那已消失的鹏魔王的踪影。   “我说啊,你人没到就别喊那么大声好么,会吓坏人的,还有那不是我老婆,那是我小妹。”   牛魔王捂着脸说道。   “真的假的?长得和你一点也不像。”   莫然惊叹道。   “义妹啦。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七大圣的名头哪怕在箱庭之外也很响亮好不?”   牛魔王不满地说道。   “就当做是这样好了。”   莫然随口敷衍着,来到凉亭内,坐在了鹏魔王之前坐的位子上。   “什么叫‘就当做是这样’?算来,比起这个,你居然还能活着坐在这儿,老牛我不得不说声佩服。”   说到最后,牛魔王拱拱手。   “客气客气。险死还生呐,不过倒也痛快,生平能与那种强敌死斗,哪怕最后败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莫然也故意拱手还礼,尽管是充满戏谑的口气,但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得出,他说得的确是实话…… 第六十章 被卖了的阿波罗   “但我可听说了,各大神群的主力十不存一,‘阶层支配者’大联盟也损失过半,在这种情况下,真亏你能‘险死还生’。”   牛魔王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开什么玩笑嘛,人家各大神群并肩子一块上都伤亡惨重,你一个人单挑还能活下来,说是运气,敢情那么多的神灵运气加在一块都不如你?   “我说的可是实话,要不是那帮家伙及时赶到我可就尸骨无存了。”   莫然信誓旦旦地说着,不过看他满脸笑意,果然还是打趣的成分更多一些。   “真没看出你当初和我交手的时候还放水了。”   牛魔王语态复杂地说道。   “那不叫放水,那个时候我连‘主办者权限’的真正用法都不清楚,在你这等老司机面前耍大刀太吃亏了。跟阿兹达哈卡战斗就是另一回事了,穷尽手段与智谋,不这样做的话,想活下来?怕是活在梦里吧。”   莫然没好气地答道。   “算你说得有道理,呐,你是来干嘛的?找老牛我喝酒的?”   牛魔王也没太计较,归根结底,他并不是以战斗为乐趣的武人。   比起战斗,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呢。   比如美酒佳人。   “这倒不是,我是想问你知道怎么去三位数外门么?”   莫然摇头道。   “三位数外门?你说的是‘仞利天’?”   “对,各大神群的武神集团所构成的天军总部。”   “我说,你该不是去找茬的吧?”   “怎么可能呢,我再怎么骄傲自大也不会单人匹马挑战天军的。”   “那呢?”   “我要打上奥林匹斯山。”   “哈?!”   大约过了十分钟,鹏魔王带着一脸郁闷的表情姗姗归来。   “嗯?生人的气息?”   一踏入中庭,鹏魔王便一扫郁闷之色,警惕地打量起四周。   不过除了义兄牛魔王以外,没看到意想之中的陌生人。   “大哥?”   鹏魔王疑惑地看着盯视酒杯不语的牛魔王。   “刚才有人来过吗?”   “呼。”   牛魔王闭眸长吐浊气。   “来过,又走了。”   “什么嘛,早说是大哥的熟人,我就没必要那么担心了。不过到底是谁?竟然能够躲得让我找不到。”   鹏魔王心神顿时松懈下来,不满地抱怨起来。   牛魔王闻言嘴角微抽,他很想吐槽人家根本没躲是你找错地方了,但考虑到自己妹妹这外傲内娇的脾气,他果断选择了转移话题。   “小迦陵,最近多帮大哥关注一下外界动向,这段时间箱庭上层会有大事发生。”   “箱庭上层?大哥说的是‘仞利天’?不过‘天门’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吗?”   “‘天门’被摧毁不代表没法子进去。”   “这倒是。对了,刚才来的人是谁?”   鹏魔王还是无法释怀。   “莫然,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内幕’主人公。”   仅不过十分钟,再次提起这个名字,牛魔王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慨。   人类?很快就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区区人类’来看待了。   而是安妮斯朵拉最古老的魔女共同体的旗帜背负者,为世间带来灾厄与一丝希望的魔王罪与罚的魔王。   离开平天大圣本部,莫然漫步在飘荡桃花香的街道上,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英俊,女的貌美。不管走到哪都会吸引一大堆目光。   一般人可能把他们认作是同伴,但事实上却相反。   截止十几个小时前,他们之间还打得不可开交。   “喂,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   阿波罗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他是败给了莫然,也因此沦为阶下囚,但不代表他失去了身为全能领域(三位数)的骄傲,甘心服从于莫然。   “用这种口气对‘饲主’说话真的好吗?”   莫然转过头,好笑地看着他。   “迟早你会把我们放回去的。”   阿波罗恶狠狠的说道。   “放回去?你想得太美了。”   莫然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仿佛在算计着什么,看得阿波罗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很快,他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阿尔忒弥斯,箱庭有拍卖场这种地方吗?”   “拍卖场?你指的是那些商业联盟定期举办的恩赐拍卖会?”   “对对,你们希腊神群应该也有商业共同体吧?”   “有是有”   “也有定期举办拍卖会吧?”   “呃,有。”   “那就好,立刻带我去。”   莫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阿尔忒弥斯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那个,如果你想购买创作系的恩赐,那么我建议你去北区。赫尔墨斯拍卖的大多是以物品和生物为主。”   “谁跟你说我是去买东西的?”   莫然挑眉反问。   “诶?”   阿尔忒弥斯愣了愣。   “你说赫尔墨斯是专门拍卖物品和种族生物对吧?那正好,我手头缺钱,碰巧又有个不听话的奴隶,于是打算帮他另寻主人,作为主人而言,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你们说是么?”   说到‘不听话的奴隶’时,莫然有意无意扫了阿波罗一眼,尽管说得很大义凛然,但言语间的恶意却昭然若揭。   阿波罗身子颤抖着,双眸瞪得老大,想说些什么却好似喉咙堵着块石头无法出声。   他彻底败给了莫然的无耻和险恶用心。   阿尔忒弥斯听了也是傻眼了,不自觉看向自家哥哥,就差脸上写上‘我不是故意的’了。 第六十一章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打上奥林匹斯山纯属是玩笑话。   莫然可不会傻乎乎地独闯希腊神群大本营,那不是找死是什么?三巨头随便出来一个就能和他五五开,再加上这个斯啊那个斯的,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   不过哈迪斯既然放话了,那莫然也不能不接下。   一句话,要他认真可以,认怂是做梦!   这不,莫然在阿尔忒弥斯不情不愿的带路下,顺利抵达了位于东区的五位数外门‘飞羽之都’,以长着翅膀的长靴为象徵的这个都市是希腊神群最大的商业联盟赫尔墨斯的根据地。   根据阿尔忒弥斯所言,拍卖会都是月末举办。莫然来的不可谓不巧,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月末了。   除了固定提供珍惜资源作为拍卖品的共同体有另外的联络渠道,大部分人都是赶在这两天来登记、寄售。   排队是一种优良品德,即便是莫然这种无法无天的家伙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插队,但他又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   于是   “去,把负责人叫出来,如果你的名头不管用的话,就跟他说如果不出来我就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大厅角落,莫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水晶打造的公共长椅上,对都快气出内伤的阿波罗随口吩咐道。   “……”   阿波罗面颊抽搐了一会,碍于‘契约’的强制性,还是很听话的去做了。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耳边传来低沉的女声。   莫然扭头望去,见女神一脸怒容的盯着自己不放,撇了撇嘴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见见世面的?”   “你这样做是对整个希腊神群的挑衅!为了挽回尊严,神群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阿尔忒弥斯努力以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她不想进一步刺激这个人类,以免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说得好像我不这样你们奥林匹斯众神就会视我于无物一样。”   莫然笑了,想不到这女神心思如此单纯,别看他和希腊神群并没多大矛盾的样子,但事实上,就凭当初希腊神群放逐潘多拉这一行为,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一方想要消灭后患,一方想要找回场子。   这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谁能想到口碑那么好的希腊神群背地里竟然是一帮灭绝人性的家伙。”   莫然悠悠然地说着。   “住口!不许你诋毁我等。”   阿尔忒弥斯怒斥道。   “该住口的是你,如果不是为了给世人带来绝佳的震撼,我保证会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把你吊起来打。”   莫然淡淡说道。   “可恶。”   阿尔忒弥斯咬着下唇。   此刻,她对莫然的恨意又加深了一重,同时,也滋生出了一丝恐惧。   这家伙真的是说得出说得到。   这点她毫不怀疑。   从外表来看,不仅缺乏霸气,还显得略微瘦弱,脸上总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觉得特别好欺负。   可是,谁要真的这么认为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阿尔忒弥斯能够感受到‘冰冷’。   把人从骨子里冻僵,然后啪一下碎裂成块的那种‘冰冷’。   兄长啊兄长,但愿你能保住颜面。   阿尔忒弥斯心里默默祈祷。   曾几何时都是别人向她祈祷的,如今立场却完全反了过来。   事实上,她很清楚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箱庭的规则是绝对的,受制于他人就不会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别人看不过眼也不好加以干涉,这就是为什么希腊神群没有派人营救也不敢轻易找莫然麻烦的原因,生怕他以阿波罗兄妹俩为人质。   而赫尔墨斯的鉴定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许有人不认得阿波罗的脸,但绝对没有人不认得他的神格。   可是认得又如何?敢拒收吗?   答案显然是否。   商业联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长期积攒起来的信誉和威望。   拒收符合拍卖标准的‘商品’,那是自打脸,是会引起外界质疑的。   可是收下吧,之后咋整?抬上去卖吗?我的天,那画面太美。   后果无疑会比拒收还要严重百倍不止。   那么,果然还是拒收比较好?   ……   这可不一定,要是莫然一不爽把事情闹大,后果还是一样严重,只不过赫尔墨斯能保住一些脸面。   好吧,脸面是保住了。   但莫然被惹怒了,惹怒一个把阿波罗干翻的存在是怎样的后果,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   哪怕有希腊神群当靠山也不够看,毕竟那帮神不可能天天给赫尔墨斯当保镖,人数少了是送菜,人数多了又大费周章   莫然这手简直污得不行。   当负责人颤颤巍巍地来到他跟前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   “你好你好,让你百忙之中抽空见我真是不好意思呐。”   莫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   也不顾人家愿不愿意就故作热情的拉住她的手使劲抖了两下。   没错,这负责人是个妹纸。   据说还是赫尔墨斯商业联盟某位大佬的直系后代。   不过这对他来讲只是连名字都不需要知道的小人物罢了。   “您、您好,我是赫尔墨斯商业联盟的分会会长,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少女努力维持着亲切的表情,但那胆怯的目光将她的内心暴露无遗。   “我想委托贵方拍卖一件‘商品’,话可说在前头,那可是超稀有的,找遍整个箱庭就那么一个,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莫然顿了顿,露出灿烂的微笑。   “不介意我在你这儿开个火葬场吧?”   “呜。”   像是被蛇盯住的兔子一样,少女蹬蹬倒退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吓得泪眼汪汪,发出微不可查的悲鸣。   “请、请放心,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一丝差错的!”   仿佛慢一拍就会被吃掉一样。   忙不迭做出保证,丝毫没察觉到阿波罗那铁青的脸色。   特么的,他又被卖了!   明明在办公室说好绝对不能答应的。   可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六十二章 主持人莫然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不不不,那只是阿波罗的一己之见。   那妹纸不愧是以妙龄执掌一方的‘精明能干’之辈,办事效率极为惊人,莫然基本上啥都不用干,只要按时抵达拍卖会的现场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她都会帮忙搞定。   “如果要复兴安妮斯朵拉,管理类的人才看来是必不可少的。”   拍卖会还有两天开幕,莫然很有闲情逸致地呆在主办方赫尔墨斯商业联盟为贵宾预留的豪华住宅中,一边品尝着侍女们端上来的美食,一边认真思索起未来发展。   阿波罗抱臂靠在墙角,听到他这不比平时说话声小的自言自语,很想嘲讽一句‘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但一想到自身处境,浓浓悲哀不禁油然而生。   堂堂希腊神群十二主神之一,威名赫赫的太阳神居然沦落到被人拿去竞拍的地步。什么?你说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滚蛋,对他来说,荣耀和地位就是一切,失去了这些还不如早点抹脖子呢。   稍微幻想一下当自己登台时,底下那帮人惊愕混杂着看猴子般的目光,阿波罗就觉得脸上一阵火烧,大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这尼玛就算被自个神群买回去,他的脸也丢尽了,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三位数外门立足?   阿波罗越想越恐慌,如果不是心底尚存一丝矜持,他都想跪地求饶了。   于是,目光不由得投向正用芊芊玉手帮莫然喂食的阿尔忒弥斯。   如果说阿波罗此刻的内心是恐慌的,那么阿尔忒弥斯的内心就是崩溃的。   她很想把盘子砸到莫然脸上,可是‘契约’的制约力太强了,就连莫然随口一句‘喂我吃水果’都没办法拒绝,更别提伤害‘饲主’了。   “……”   阿尔忒弥斯感受到哥哥的视线,无言地扭头望去。   “……”   兄妹俩对视了一会,阿波罗首先败下阵来。   挪开目光,不忍去看阿尔忒弥斯那空洞的双眸。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其实并不坏   就这样过了两日。   拍卖会的举办地点设置在‘飞羽之都’的最高处,号称‘最接近天空’的水晶塔顶层。乍看起来酷似东京晴空塔,但建筑材料却并非混凝土钢筋,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水晶。通体纯白,恍如白雪堆砌而成,但又又给人一种虚幻的透明感。   总高度超过千米,完爆现代任何一座建筑物。   内部空间也极为宽敞,可以轻松容纳上千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由赫尔墨斯商业联盟举办的每月一度拍卖会现场,非常感谢诸位到来,在座参加过很多次拍卖会的,其中一定会有很多人心想‘这家伙是谁’,事先声明,我是今日负责支持的普通人类,可不是商品,请诸位多多关照。”   台上,一名银发少年以诙谐不失流利的语调做着开场白。   后台,作为总负责人兼分会会长的妹纸瞥了眼角落头被五花大绑的某男子,不禁扶额叹息。怎么就惹上这么一位祖宗了。   “哦哦,欢呼声意外的热烈,很感谢特地跟我打招呼的客人们,当然其中也有不了解状况,想着‘这家伙废话真多’的客人们。很抱歉,虽然我也是客人之一,但我对主持人这行特别感兴趣,不,应该说比较喜欢凑热闹?所以才跟会长大人讨了这差事。”   莫然笑容灿烂的对着麦克风说道。   后台,会长妹纸捂着脸低叹:“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不管她同不同意,拍卖会都必须得进行下去。   也不知道莫然是习惯了这种大场面还是天生具有主持人的天赋。   运用巧妙的语言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又以诙谐的段子引人发笑,加上那出众的外表与气质,已经没人会在乎那个曾经主持过几十次拍卖场,如今被五花大绑扔在墙角的可怜人了。   莫然来到箱庭的时间尚短,对许多事物不甚了解……但作为主持人,必须得对每样商品如数家珍,然后利用口才勾起买家的欲望,尽可能哄抬价格。   该怎么办呢?答案:全知的魔眼。   眼睛一扫,就连那玩意是如何诞生的都一清二楚。   再加上那卓越的口才。   即便还没有震撼性的拍卖品登场,众人已然觉得不虚此行了。   两个小时不到,拍卖会就接近尾声,这放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攒着钱打算等压轴,一个个耐心堪比乌龟,把主持人都快弄疯了。   然而再看看现在,就算是一块朴实无华的矿石,稀罕蛮稀罕的,但实用性也不是很高。   可在莫然的口水攻势下,大家都认为这块石头的‘收藏价值极高’,一个个争相竞拍。   倒不是大家都傻逼了,而是人嘛,谁没个虚荣心。你说他好不算什么,大家都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只要有一个人率先出声,那么其他人自然坐不住了。   口水攻势?不,这是心理攻势。   就这样接近了尾声。   莫然清了清喉咙,带着神秘笑意说道:“个人而言,在座诸位回去之后肯定会想着这趟不虚此行,对这点我能够做出保证,但没有压轴登台,震撼是不会有的,所以请对我产生质疑的客人们暂且稍安勿躁,现在就让我们请出本月的压轴”   猛地拔高一个音调,彻底将现场气氛炒热起来。   “哦哦哦哦哦哦!”   被挑起好奇心的买家们不禁高呼。   “没错没错,这情绪很棒,这感觉很棒。现在让我们来瞧瞧这个大块头的真面目。”   当两名少女推着手推车上台之后,莫然一边举着麦克风笑道,一边把手捏住掩盖着拍卖品的幕布一角,只待轻轻一掀,这个有着接近两米高的‘压轴’商品就会展现在人们面前。   他,无比期待着众人的表情。以及,知晓这件事之后的奥林匹斯众神的表情…… 第六十三章 赫尔托尔   在买家们期待已久的目光下,莫然猛地掀开了红色的幕布。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既不是清纯漂亮让人白天合不拢嘴晚上合不拢腿的妹纸,也不是有着庞大体积的某大师之作,而是一个男子。   纯金剔透的发色,俊美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材,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衣。抛开那心如死灰般的表情不谈,这的确是个少妇杀手。   但光凭这点不足以服众。   在座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他们渴求的是有实用性的‘拍卖品’,而不是花瓶一样的摆设。倒不是说在座的都是男性,也有女性来着,但谁会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自己那点不为人道的小心思而一掷千金?   如果放在平时,这会儿怕是有人不满叫嚣起来了。   但因为莫然之前精彩的表现,终究还是没人出声质问。大家都默默看着他,等待着满意的答复。   会场一时间安静得掉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聚集在莫然和那个‘压轴拍卖品’身上。   被那么多人盯着,阿波罗感到了些许眩晕,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汗水顺着面颊滑落。也许过了今天,他将会患上社交恐惧症。   “咳咳,看来大家都很信任我啊,没有大大咧咧站起来冲我吠叫,在此奉上最真诚的致谢,那么按照惯例,由我来为大家介绍这次的拍卖品。”   莫然清了清喉咙,带着满意的笑容,伸手示意大家看向自己身边的美男子。   “正如大家所见,这是一个人,当然,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人而已,但他既不是用了化形术的幻兽也不是精灵啊鬼种之类的存在,而是‘最强种’。”   “什么!?”   “竟然‘最强种’?”   “不会吧”   会场一片哗然。   “请保持肃静,我很理解大家的惊讶,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在座的诸位,我刚才没有口误,而你们也没有听错,在我旁边这位确确实实是个‘最强种’。众所周知,箱庭公认的‘最强种’有三,其一为星灵,其二为龙的纯血,其三为天生神灵。说到这,也许大家都猜到了,没错,本月拍卖会的压轴便是一位天生神灵的使役权。”   “等等!我有疑问。”   这时,有人举牌高声道。   “请讲。”   莫然面带笑容,就连营业员都没他那么有亲和力。   “天生神灵是最强种没错,可是我并不相信有人会拿出神灵的使役权进行拍卖,而且,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认为我们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那人言辞义正地说道。   “说的没错。”   其他人也齐声附和。   “请稍安勿躁,我还没正式介绍他的身份呢。”   莫然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位呢,就是来自奥林匹斯神群十二主神之一的太阳神冕下,相信他的名字在座诸位没有不知道的吧?”   此言一出,会场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然后炸了。   正如字面含义。   乱成了一窝蜂,大家都陷入到震惊当中。   “哎呀,这下可麻烦了。”   嘴上是这么说,莫然却显得很轻松。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局面,所以   “阿波罗,该轮到你证明自己了。”   莫然戏谑十足地说道。   证明自己?   阿波罗嘴角抽搐,终究逃不过这一劫吗?   “不管怎么说,这也做得太过火了吧?”   尽管夹杂在喧闹声中却无比清晰的一个沉稳男声。   这一出声,全场顿时陷入死寂,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众人不由得顺着声源望去,只见会场的角落坐着一个披着褐斗篷的壮硕男子。   “哦?”   莫然看到他第一眼,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还以为钓到大鱼了,想不到只是虾米啊。”   “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那斗篷人扯下兜帽,露出了一张彪悍又不失精明的面孔。   “力敌阿兹达哈卡而不死,覆灭十字教数十万天使,并战胜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殿下,即使冥王大人出手亦然全身而退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三位数外门流传的可都是你的大名。”   阿兹达哈卡?数十万天使?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冥王哈迪斯?   众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仿佛在听神话一样。   因为这一个个都是离他们十分遥远的存在。   “所以呢,你的灵格似乎还不到三位数吧?不,四位数都有点勉强。”   莫然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个男子。   那宛如一潭死水般的双眸把他看得心底发毛,有种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觉。   “……”   男子喉结微动,表情凝重起来。   仅仅眼神就能给自己带来如此恐怖的压迫感,看来传言不虚啊。   “姑且给你个报上名字的机会。”   “赫尔托尔。”   男子报出名讳之后,现场倒是掀起了一片不小的骚动。   “特洛伊第一勇士么,我也听说过你的大名。”   莫然一口叫破他的身份。   要说希腊神话最著名的战役莫过于特洛伊之战了,那场打了十年之久的旷世战役,最后却因为赫尔托尔败给了阿喀琉斯,导致特洛伊陷落而告终。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区区赫尔托尔罢了,此番前来纯属为了迎接吾主阿波罗,绝无半点恶意,如您所言不虚,便请继续拍卖吧。”   赫尔托尔淡笑说道。   “哦?”   莫然眯起双眸,半响后,嘴角划过一丝笑容。   “抱歉,拍卖会中止。”。 第六十四章 女神的威胁   “您是认为我给不出满意的价钱吗?”   赫尔托尔脸色微变。   “不,怎么会呢,有整个神群在背后支撑,又怎么给不起让我满意的价钱呢?我说得对么?会长小姐。”   莫然摇了摇头,即便不回头,他也知道某人正看着自己。   是那个自称分会会长的妹纸。   “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熟悉却完全截然相反的冷静语调。   有着一头银色齐肩长发的少女缓缓走上台。   “没办法,我对他人的灵格强度特别敏感,虽然你连恩赐都用上了,但像你这种即便装出柔弱事实上却强得吓人的家伙,在我眼中可是显眼得不行。如果我毫无察觉的话,你说不定就成功救走阿波罗了。”   “故意用赫尔托尔吸引我的注意力,乍看起来是个败笔,但因为他太弱了的缘故,对于喜欢自信过剩的人来讲这反而是最可怕的陷阱。我还是第一次在箱庭碰上这么会玩心理战术的,而且还是有着三位数灵格强度的女神,让我猜猜,你的名字叫雅典娜?”   莫然斜着眼睛看她,淡淡说道。   “被你猜对了,我正是雅典娜,在希腊神群担任‘参谋’一职。”   少女冷着脸说道。   “哦?”   想不到还真是她。莫然微微一怔,随口乱猜都能中。   “不过跟我认识的雅典娜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仅仅参考了我之外貌,再冠以女神之名的冒牌货没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少女傲气十足的冷哼一声。   对于莫然的说法表示嗤之以鼻。   “果然,奥林匹斯众神都很清楚潘多拉的计划,但你们恐怕是认为她不会有成功的那天,所以即便知道了也毫不在意。”   莫然敏锐地捕捉到她眸子闪逝的怒意,恍然大悟道。   “以你的头脑不来希腊神群当真可惜,明明通过了我之好友那号称‘绝对不可能被破解’的试炼,本该理所当然成为我希腊神群的一员,然而却不想被潘多拉那个魔女蛊惑。”   雅典娜那略带怜悯的目光看得莫然一阵不爽。   “跟‘原型’比起来,我果然还是更中意你口中那个‘冒牌货’。”   “这种事随你喜欢,今天我可不是为此而来。”   雅典娜口气淡漠,丝毫没将‘原型和衍生品之间谁更优秀’这种事放在心上,因为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这个雅典娜和那个雅典娜,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如果弑神者世界是与箱庭同等规模,那么藉由人类信仰的神话之力,说不定实力就能攀登到与箱庭雅典娜相同水准。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奥林匹斯众神认为潘多拉的计划不可能成功的原因。   杀那种层次的伪神所得到的力量再多也弥补不了与众神的差距,满打满算就是五位数。哪怕靠着‘弑神’的功绩使得灵格获得增长,最多只有五位数巅峰。   四位数,那是生命短暂的人类所难以企及的高峰。   如果说三位数是众神的领域,那么四位数就是人类的巅峰。   除了生来就是为了完成使命的英雄以外,常人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   然而,莫然这个例子狠狠打了奥林匹斯众神一个响亮的耳光。   四位数?不,他是三位数的魔王。   拜火教善神阵营的首席,取代了帝释天以前的地位。   力敌阿兹达哈卡、覆灭各大神群的讨伐军(那原本是来讨伐三头龍的,不过没人知晓这点,都以为是莫然独自一人办到这一切)。   掌控深渊之业火,挥剑燃烧苍穹的‘罪与罚的魔王’。   虽是魔王,但不知怎敌却流传出一种说法。   ‘他,是为了抵御阿兹达哈卡才接受魔王的烙印’。   貌似是阿卡迪亚的手笔。总之这说法一出,方才落实了‘罚’之名。   其意为‘讨伐魔王的魔王’。   “那么你今天来是找茬的吗?”   莫然笑容不变,好像在跟朋友聊天。   “不,我只是想要回阿波罗兄妹的自由权。”   雅典娜尽管自有傲气,但她智商比阿波罗高得多,对形势也看得非常清楚,虽未参加前几天的讨伐战,可她十分了解莫然的实力。   三位数的灵格都是等价的。   唯有‘女王’是犯规的。   如今,可以再加上一个人的名字了。   不是唯有‘女王’是犯规的,而是唯有‘女王’和莫然是犯规的。   跟‘女王’那强得无法直视的灵格相反,莫然的灵格还显得很弱小,就好像自行车和跑车一样。   可是你见过速度赶得上跑车的自行车吗?   没有对吧,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跑车自个减速。   如果把灵格比作汽油,那么莫然能够像笨蛋一样巧妙的让车以1升的汽油轻松地跑出0公里。   如果说‘女王’是破格的灵格,那么莫然就是规格外的爆发力以及永续的持久力。   无上限的爆发力和无限的持久力。   同时兼并这两种特性的莫然是雅典娜所无法单独打倒的存在。   “自由权?耍小聪明不成就改明目张胆的强买吗?”   莫然瞥了眼台下的赫尔托尔,此刻他身边已然空无一人。不止如此,会场那么多的人都不知何时消失了,根据残留的空间波动推断,来的人恐怕不光是雅典娜和赫尔托尔。   “我定会支付令你满意的价钱。”   雅典娜简单一句话就透露出誓不罢休的意味。   “我要是拒卖呢?”   莫然嘴角弧度扩大。   “那你做好跟阿兹达哈卡作伴的心理准备吧。虽不清楚你的灵格有着怎样奥秘,但我今天可是带来了希腊神群的‘模拟创星图’,所以请你务必慎重考虑,别因为无谓的自尊心而害了自己。”。 第六十四章 诗人荷马   ‘模拟创星图’是神群的奥秘,或者可以说是构建神群的世界本身。北欧神群的亚斯格特(亦可称作阿萨神域,所有尊奉奥丁为主神的神明都住在这里)亦然,佛门的三千世界亦然,拜火教的善恶二元论亦然。   至于叫法,大多以诠释宇宙观的种种典籍为名,希腊神群得以考证的最早史诗乃是荷马史诗,但荷马史诗讲述的是英雄故事而非神灵传说。   按理说,与希腊神群的宇宙观相差甚远。   可是雅典娜今天带来的‘模拟创星图’恰恰正是伊利亚特。   “‘模拟创星图’吗?为了对付我,连压箱底的王牌都用上了,也真难为你们了。”   莫然对这个名词并不感到陌生。   前些天的战斗中,阿兹达哈卡就曾展现过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模拟敌方恩赐之反面,加持于自身以此相互抵消。   这就是不论敌人数量几何,都无法将他打败的真正原因。   一开始,莫然可不知道阿兹达哈卡有这种王牌在手,但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两界曼陀罗对阿兹达哈卡不起作用,所以当机立断拿出了平时甚少使用的巴赫拉姆十化身,别名东方之战神。   也就那次战斗让他明白了,阿兹达哈卡的‘模拟创星图’并非无解。   ‘模拟创星图’对拜火教的恩赐不起作用。   亏得如此,他今天才能站在这儿。   不然哪怕天之杯输出无限,用拳头打空气依然是徒劳无功之举。   “说这话就太谦虚了,就我个人认为,这么做是值当的,如果能够把一个不逊于阿兹达哈卡的魔王强行纳入希腊神群,损失一个‘模拟创星图’并不算什么。”   “啧,敢情你们不是为了讨伐,而是为了俘虏而来的啊。”   莫然眉头一皱。   他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   什么叫‘损失一个模拟创星图并不算什么’?   说得好像‘模拟创星图’是消耗品一样。   “对,其实你不答应也无所谓,在我们闲聊的这段时间,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到位了,你没有机会逃跑了。”   雅典娜轻描淡写地说着,掏出一副无框眼镜带上,看上去特有办公室精英的样子,但是她这样做的原因可不是单纯为了时髦值。   “……”   莫然余光瞥向台下,空荡荡的,只有赫尔托尔一个人抱胸而立。   不过,他那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十数个气机。   位置是会场之外?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阿尔忒弥斯的思绪。   “来了么?”   沦为战俘的女神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见过阿尔忒弥斯殿下。”   门外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性。   见到阿尔忒弥斯,不慌不忙地行礼。   “是你啊,奥德修斯。你出现在这儿就说明雅典娜开始行动了对吧?”   “回禀殿下,是的。在结果出来之前,烦请殿下随我前往安全之所。”   奥德修斯荷马史诗之一《奥德赛》的主人公。   也是参与特洛伊战役的著名英雄。   “不必了,我在这儿等就好了。”   阿尔忒弥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殿下认为我等会输?”   奥德修斯皱眉反问。   “不,孰胜孰负,我无从判断,但那个男人的话,无论是怎样的险境都有五成胜算,某种意义来讲,他比阿兹达哈卡更难对付。”   阿尔忒弥斯自顾自回到躺床上躺下,微眯着眼眸享受着莫然不在的片刻宁静。   “恕我直言,您的心态存有很大的隐患,如果不尽快纠正过来,您将会一辈子活在那人的阴影下。”   奥德修斯厉声道。   “比起这个,你还是多关心关系行动结果吧,雅典娜实在太托大了,当初为了扩大希腊神群的规模,请身为‘诗人’的荷马帮忙,身为最大的受益人,不去参战而跑到我这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奥德修斯。”   箱庭的‘诗人’,并非指吟游诗人的词语。   而是指‘巨人族’、‘魔法师’这种人类幻兽的名字。虽然绝不是强大的种族,但他们诗人却拥有被恐惧为第四最强种的特别力量。那就是把‘主办者权限’的游戏规则再构建被称为游戏重制的,独一无二的恩赐。   自古以来,诗人的歌唱就是给人们传达历史。有时用他的歌声,有时用书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世界的功绩记录在世上,给时代这种无形之物赋予形态。   诗人根据时代甚至拥有高于一国之王的强大影响力。   影响力强的诗人有时编造虚伪的功绩来流传王的恶名,连用自己的歌唱扭曲真实的历史也是可能的。   在存在于所有时间流的箱庭中其优点不仅如此。箱庭的诗人还能轻易擅改历史。   拥有巨大影响力的诗人,甚至能建造自己的神群。   制作出经典的圣人们在广义上也属于诗人。他们能在箱庭中干涉外界的战争或者政治等的‘历史转换期’从而扩大其神群规模。   荷马,正是众多‘诗人’之一。   隶属希腊神群的他某天接到了来自奥林匹斯众神的委托,让他想办法提升英雄们的知名度,这样在召唤进入箱庭之后,就能具备一定程度的灵格。   如此一来,神群整体规模就能得到扩张。   不过机会也只有那么一次。   人类史的收束点被称为‘历史转换期’的有三种。   一:源于发现了超常现象、概念的收束。   二:国家、宗教等集团动向的收束。   三:源于一个人的能力、判断的收束。   这些收束中,越靠前的规模就越大,越靠后的规模就越小。考虑到对编织历史的人类所给予的影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国家、宗教也不用多说。数量多就证明必然会对历史产生巨大影响。这里应该把国王和团体之长也算进去。升格为神灵的必要条件之一之所以是收集‘一定量以上的信仰’,是由于那会对历史给予巨大影响…… 第六十五章 作死狂人   与前面两个相比,一个人的能力、判断所给予的影响就小得多。像‘开膛手杰克’那种猎奇事件也不过是类似纪录片一般流传出去的程度。   特洛伊战争是以争夺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海伦为起因,道出以阿伽门农及阿喀琉斯为首的希腊军进攻以帕里斯及赫克托尔为首的特洛伊城的十年攻城战。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真相是:特洛伊地处交通要道,商业发达,经济繁荣,人民生活富裕。亚细亚各君主结成联军,推举阿伽门农为统帅。他们对地中海沿岸最富有的地区早就垂涎三尺,一心想占为己有,于是以海伦为借口发动战争,这才是特洛伊战争的真正目的,而非荷马史诗所描述的复仇战役。   之所以用这个借口,完全是为了体现英雄气概,将战功尽归于众多英雄,强行赋予其功绩,使得其灵格获得大幅度的增长。   在尝到甜头后,奥林匹斯众神又故技重施。   如今,外界流传的特洛伊战争是以荷马史诗之《伊利亚德》为中心,加上索福克勒斯的悲剧《埃阿斯》、《菲洛克忒忒斯》,欧律庇德斯的悲剧《伊菲格涅娅在奥利斯》、《安特罗玛克》、《赫库芭》,维吉尔的史诗《伊尼德》、奥维德的长诗《古代名媛》等多部著作而成。   也是因为完美利用了‘历史转换期’,希腊神群方有今日辉煌。   不过从知名度来看,受益最大的果然还是阿喀琉斯和奥德修斯。   一部《伊利亚特》,一部《奥德赛》。   荷马硬生生将他们的灵格推上四位数不说,《伊利亚特》也成为了希腊神群的‘模拟创星图’之一。   模拟创星图·伊利亚特能够强行将敌人拉入指定战场,若敌人是人类之外的物种或持有与人类史传承无关的恩赐,则效果无效化。   从赤道吹来的风不仅炽热无比,还混杂着细沙,一不留神就会飞入眼睛。   所以,莫然不得不眯起双眸来打量敌人处心积虑为他准备的战场。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   对,有点像美国内华达州特有的黑岩沙漠。   平均气温大概有五六十度。   不断有灼热的风迎面吹来,掀起不小规模的沙尘。   橙黄色的太阳悬挂在头顶,热得让人有种想死的冲动。   “还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呐。”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莫然更在意的是不远处一字排开的十几道人影。   各个虎背熊腰,壮得像头牛似的。   灵格不间断地膨胀,气息正以可怕的速度攀升。   那太阳般旺盛的气息,即便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莫然也能感受得到。   不过也就这种程度罢了。   “虽说个个都有四位数级别,但比起牛魔王差远了,来上十几二十个还不如哈迪斯一个分身。”   莫然的声音清晰穿过风沙,他这话是说给那个不知去向的智慧女神听得。   “可别瞧不起他们,在这儿,他们才是主角,而你则是注定被打倒的魔王,所谓英雄的使命亦然如此。”   雅典娜果然出声了,但分辨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简直就像神话传说描述的传达神谕一般高大上。   “英雄和魔王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类似的场景,不过算了,一个也好一齐也罢,要上就尽快点,让我领教下希腊英雄们的实力是否如事实那么传神!”   莫然话音落罢,突兀的,如旋风般升腾起无边火浪,化作一只擎天巨手朝着严正以待的英雄们拍去。   下一刻,大手猛地消散了。   “咦?”   莫然愣了下,这可不是他故意的啊。   但没人为他解惑,只有一支利箭咻的破空而来。   莫然一手将其牢牢抓住,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纯铁做的。   “冷兵器?到底在想什么?”   很快,他就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了。   箭头是赤红色的。   那是血液干枯留下的痕迹。   莫然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手一紧,便把箭矢烧得灰都不剩。   开什么玩笑,要是不小心划出伤口,那可是连神都会痛不欲生恨不得找块石头撞死。   没错,那是九头蛇许德拉的毒血。   而持有以毒血浸染的箭支的人,找遍整个希腊只有那个一个。   “赫拉克勒斯么,想不到连你也来了。”   “希腊神群遭逢其难,身为最强的英雄神,我又如何能够忘却本分。”   从表面来看就和普通的壮汉差不多。披着褐色的披风,穿着木藤编造的鞋子,身着轻甲和战裙,面容充满沧桑,下巴满是胡茬。   ……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是大力神绝对没人信。   “好了赫拉克勒斯,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看在雅典娜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的份上,就让我先来打有阵好了。”   使人联想到耀眼的太阳一样的金色头发,英挺的眉毛,黄金比例的身材放在现代应该会招到很多女性的喜爱。   他的名字叫做忒修斯。   传说是希腊雅典城的国王,深受雅典娜的眷顾。   他的一生可以说比奥德修斯来的还要精彩,因为他总是无时无刻的作死。   与美狄亚斗智斗勇,最后把她赶跑。   解开米诺陶诺斯的迷宫,拐走人家女儿,结果酒神说这妹纸是他的,然后很怂逼的把妹纸丢在荒岛上,最后心灰意冷地回家,但他忘记了和老爹的约定,把船头的旗帜换成白色的,他老爹以为他死了直接跳海。   劫持海伦,间接导致特洛伊战争爆发不说,放着个妹纸不去享用就扔在家里,自个跑到冥界诱拐哈迪斯的妻子泊尔塞福涅。   最后不仅被哈迪斯吊起来打,自个老家也被攻陷了,直到赫拉克勒斯闯入冥界才把他顺手救出来。   如今,这个作死狂人迫不及待地对莫然刀剑相向。 第六十六章 其实在藏拙   剑光如一泓秋水,悄然无息地掠过大气,横着斩向人体最致命的喉部。   速度、力道、时机。   这是一个出色的战士所要具备的三大要素。   英雄们不懂什么叫‘套路化的技巧’也不懂这种东西的名字叫做‘招式’。他们只懂得凭借丰富的杀敌经验以及强健的肉体。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是未开化的原始人。   这一剑,莫然一瞬间从中看见了某位剑之王的身影,也许双方之间还存有一定差距,但他们走得无疑是同一条路子。   莫然轻抬右手,握住凭空显现出的黄金剑,丝毫不惧地斩向忒修斯。   尽管只是推测,但这个‘战场’大概具有排斥神格的特性,对于灵格即神格的神灵来说,这和‘拒绝入内’没什么区别。   反正不可能是令恩赐无效化,因为之前赫拉克勒斯射出的那一箭,箭矢本身可算是武器类的恩赐,如果恩赐无效化,毒血本身也会失效,毕竟毒血的毒性是世界赋予许德拉的恩赐。   剑锋相交发出清脆的铿锵之声。   一剑未果,忒修斯也不在意,手腕一转,犹如闪电般直直刺向莫然的胸膛。   尽管莫然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反应,可胜利的天枰却逐渐倾向忒修斯这边。只因看上去目不暇接的精彩攻防战中,忒修斯牢牢占据上风,攻势虽不比狂澜骤雨,但那闪电般的迅疾身法与斩击却是针对敌方弱点发起的进攻。   一开始的确是旗鼓相当,但是很快,与忒修斯交战的敌人就会产生一种彷如陷入泥沼中无法自拔的错觉,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要有一次被迫回防,对忒修斯来讲便是犹如天助,抓住这个机会牢牢压制住敌人,直到敌人的防御被逐步瓦解,最后丢掉性命。   “虽是借助场地优势的成分,不过能与阿兹达哈卡激战到那种程度上的‘魔王’,武艺只有这种水平,当真令人失望啊。”   眼看莫然即将落败,忒修斯忍不住发笑。   尽管无心讽刺,但他这口气跟讽刺无二般。   莫然不为所动,目光跟着忒修斯的剑移动,他的剑到哪儿,目光就跟到哪儿,黄金剑紧随其后。   心到,眼到。眼到,剑到。   拜特修斯所赐,东洋谣传的剑豪之境,不知不觉间已然跨入。   “话说回来,你的身手或许不错,可以看出你也是通晓武艺之辈,但可惜,你只是靠著卓越的身体能力和战斗经验在挥剑。甚至连虚实都不懂,那样挥剑和小孩子拿著棍棒乱挥一样。而我,在这个‘世界’,灵格得到了极大提升,虽然只是强化了身体能力,而非直接赋予强力的恩赐,但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那就用你的剑斩下我的头颅,废话这么多是为了显摆你的口才和炫耀你拜倒在女神裙下所带来的风光吗?”   论词锋之犀利,十个忒修斯也说不过莫然。   “哼,你也就只趁着这点时间诉说遗言吧!这个‘模拟创星图’拒绝一切神造恩赐,你从巴赫拉姆那儿得来的神格对我等毫无威胁,还有你的那些模拟神格也是一样,失去了那些东西,你还能做些做什么?!”   忒修斯肆无忌惮地发起进攻,剑剑如催命一般,或刺、或斩、或挑把最简单的招式运用到这种份上,已然不比型月世界的某些以武艺见长的三骑士们逊色。   甚至在身体能力上还远远甩开英灵十几条街。   “真是受益良多,原来有些东西光靠一法通万法通是没法掌握的,仅仅娴熟的技巧衔接,在用剑的老手看来也不过如此。”   “哈?你在说什么?放弃抵抗了么?现在投降的话,雅典娜殿下可是吩咐过会饶你一命的。”   忒修斯冷静观察莫然的动向,没有被他的话所激怒。   “不必了,我只是想表达‘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的意思罢了……”   莫然以悠然的口wen回答。   尽管在这几句简短的对话过程中,他好几次差点被忒修斯的剑锋伤到。   “你说!”   饶是以忒修斯的好脾气也不禁发怒,可没等他话说完,一抹金光在视野中瞬间扩大,瞳孔猛地一缩,反射性做出闪避动作。   这是发生在刹那间的事情。   忒修斯有点发懵,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忽的,脸上传来异样的湿热感,伸手一摸,指尖上的鲜红色彩映入眼帘。   “……”   忒修斯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再次握紧手中的剑,但与之前相比,他的脸上不仅多出了一道伤口,他的眼中也多出了一份凝重。   当再次看向眼前的莫然时,目光不禁被他右手的武具吸引住了。   不再是剑,而是一柄有着荆棘外型的金色长枪。   刚才的金光就是这个么?   莫然单手持枪,枪身贴着背部,枪尖斜斜地指着地面,无论是谁都能轻易模仿的动作,但在忒修斯的眼中却无端端产生了一种‘如果是以这个姿势发起的攻击,怎么招架都没用吧?’的疑问。   刺骨的寒意犹如蚂蚁爬上脊骨。   再怎么深呼吸都无法驱逐的恐怖感宛如无形大手慢慢攥紧他的心脏。   “哈”   忒修斯的嘴角不适宜地弯起,虽然有些勉强的意味在里头,但看得出他似乎挺兴奋的。   “原来如此,并非武艺不精,而是用不擅长的武器。”   声音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接下来轮到谁我不在乎,但你,该退场了。”   如果说忒修斯的斩击是闪电,那么莫然的枪袭就是超越闪电的一击。 第六十七章 ea显神威   “比起剑,果然还是枪用得更顺手。”   伴随着轻喃,莫然拔出刺入英雄胸口的黄金之枪。鲜血飞溅,洒落在大地上,很快又被风沙掩盖。   噗通。   忒修斯的双眸逐渐失去生气,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轰然倒地。   “喂雅典娜,这样就想打发我,你们也太招待不周了吧?”   莫然随意扛着金枪,朝着天空高声喊道。   “别被眼睛看到的东西混淆了判断,这会让我对你的评价下降的。”   天空传来一声冷哼。   “嗯?”   莫然目光一转,再次落在眼前的尸体上。   不,那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   虽然战士化身无法使用,但黄金剑拟造的枪刃依然具备物理性杀伤力。忒修斯被贯穿胸膛,按理说已经死了才对。   然而   “哎呀,真痛啊。”   忒修斯揉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飞溅而出的血液、染红衣襟的血液,也像时间倒退一样倒流了回去。   此刻,就连那伤口也应该恢复如初了吧?   “这下总该认清现实了吧,他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对付的敌人。”   不知何时,赫拉克勒斯以及其余十几位英雄走近了。   “的确,即便实力被大幅度削弱,但武艺仍旧不容小觑,我一个人的话,恐怕连三分钟也难以支撑。”   忒修斯一边拍着裤腿的灰尘,一边笑着说道。   “所以雅典娜殿下才会召集我等,其意便是让我们一起做他的对手。”   “说得有道理,不愧是雅典娜殿下,贤明的判断呢。”   对赫拉克勒斯的发言,忒修斯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   “看来这个‘模拟创星图’的效果不单单是封印神造恩赐和提升英雄灵格。”   莫然忽的出声。   “不错,《伊利亚特》是英雄的史诗,所以这个只要身在这个舞台,我等被箱庭承认的‘英雄’则是不死的。”   说话的是菲罗克忒忒斯。   有希腊第一神射手之称,赫拉克勒斯的左膀右臂。   算是莫然的‘熟人’吧。   “想用车轮战耗死我吗?真是不错的主意,看来哈迪斯告诉了你们不少东西。”   莫然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好似讽刺的冷笑。   “能够搅乱秩序的恩赐与击碎空间的恩赐,只要这两个恩赐无法使用,你就没办法从这个‘世界’逃离。不管你的灵格多么犯规,迟早有天,你的精神和意志都会崩溃瓦解,到那时,哪怕你拥有再庞大的力量也无用武之地。”   赫拉克勒斯直言不讳地说道。   “而你们却可以轮流换班。”   莫然接过话茬补充了一句。   “投降吧,以你对抗三头龍所立下的功绩,绝不会受到不公平待遇。当然,前提是你别动什么歪心思。雅典娜殿下的目的只为了扩大神群规模,对你并无恶意。”   赫拉克勒斯再次发出劝降的宣告。   可见他们也不想把事情真的做绝。   “说什么蠢话呢,当我从潘多拉手中接过安妮斯朵拉旗帜的那刻,我就是新的领袖,我责任与义务对这个共同体负责。尽管我没有经历过那段被反乌托邦魔王支配的黑暗时期,但我能够想象得到你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而打压安妮斯朵拉”   说着,莫然用手指轻点左胸的银色徽章,神情淡漠,口气冷冽。   “我感受得到那些被放逐外界、含冤而死的前辈们不敢言的悲怆与激愤。如今,该轮到我向你们讨债了,虽说仅凭你们还无法代表整个希腊神群,但我并不介意先收取一点利息。”   “我刚才听见有人说‘只要我那两个恩赐无法使用就没办法从这个世界逃离’对吧?”   突如其来的反问令众人心下一凛。   他们甚至能够猜到莫然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是,真的做得到吗?   莫然以行动回应,右手伸向了天空,像是要紧握、抓住什么。   刹那间,天空好似裂开了一样。   血色的、魔术回路般的纹路汇聚在一起。   旋即出现的是一把极为诡异的剑。   这剑,不存在任何传说之中。   “快拦住他!”   赫拉克勒斯脸色一变。   仅仅一眼,他就了解到了那把剑的‘力量’。   光是存在于此,世界就彷如感受到了天敌般,不安分地颤抖起来,大气卷起漩涡,风沙形成了沙尘暴。   一副恍如末日的景象。   放在外界,肯定会有人说,这是大自然的威力云云。   但众人心知肚明,这并非什么彰显之举,而是世界本身模拟创星图·伊利亚特无法容纳它的存在。   这说明,它们至少是同一级别,或者性质极端排斥。   “回旋激转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没有过多的言辞,莫然只是将能够控制的力量全部灌入此剑,并且挥动起来。赫拉克勒斯众人身影已从眼前消失,他的敌人是这个‘世界’!   难以形容的庞大魔力将天空搅得面目全非,从裂缝溢散而出的风压像是永不停歇的钻头,硬生生把这个‘世界’轰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拜拜了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   地板开始晃动的一刹那,奥德修斯便有所察觉。   “这是?”   “结束了吧大概。”   阿尔忒弥斯忽然接过话茬。   “结束?您是说雅典娜殿下赢”   奥德修斯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尔忒弥斯无情打断。   “你认为她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那个‘新晋魔王’?”   “或许计划进行得比较顺利。”   “说这话骗骗自己还行,算了,不想沦落为阶下囚就早点离开吧。”   阿尔忒弥斯摆了摆手说道。   “等等,如果殿下的计划失败,那么殿下现在岂不是危险了!”   奥德修斯猛地反应过来。   “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哦,毕竟是雅典娜,还不至于败得那么快。”   阿尔忒弥斯这话乍听上去是在褒奖,可事实上,没被提到名字的某人才是最大的赢家。   不过奥德修斯可顾不了那么多,匆匆告辞离去。 第六十八章 杀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的担忧并无道理,以莫然的脾气被阴了一波肯定会发飙的。而因为对‘模拟创星图’寄予厚望的缘故,来的三位数神灵只有雅典娜一人。   恐怕只有到了这种情况,人们才会真正意识到莫然的可怕。   想要对付他,三位数的神灵?开什么玩笑,天军来了还差不多。   事实上,雅典娜也有想过‘万一失败了该如何是好’的问题,但这纯粹是谨慎的性格在作怪,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计划并不存在被疏忽了的漏洞。   从结果来看,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因为,莫然只用过一次ea,还是在牛魔王的战斗舞台。   除了牛魔王以外,谁也不知道莫然手里还捏着这么一张底牌。不,撤回前言,即便是牛魔王,也不清楚ea还有着其他用法。   本来嘛,终末论的恩赐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谁能想到ea的真正用法并不是招来灭世大洪水,而是重现天地初开的那一幕。   这个力量远远超出了恩赐的范畴,硬要说的话   “巴比伦神群失落的‘模拟创星图’吗?”   雅典娜悄然叹息,神情流露出苦涩之意。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败在了情报不足这点上。   呼风轻轻的吹过。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对面塔楼之顶。   “雅典娜啊,看到我平安归来有何感想?”   莫然的衣摆随风而动,簌簌作响,俊秀的脸庞挂着人畜无害的爽朗微笑,但仔细的话可以发现,他的眼神极端冰冷。   “是我败了,若想杀我尽管动手,但可指望我坐以待毙。”   雅典娜不愧是战斗与智慧的女神,短短时间就调整好了心情,以不逊姿态面对莫然的挑衅。   “那也只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莫然兴致乏乏地摆了摆手,果然神灵都是一帮自尊心过剩的家伙,想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基本不可能。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刻,疾风般的身影掠过虚空,降临在雅典娜身边。   “您没事吧殿下。”   奥德修斯火急火燎地问道。   “姑且算是没事,但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雅典娜微微蹙起眉头,老实说,她可不希望奥德修斯过来。   此番行动的主要目的是营救阿波罗兄妹俩,其次才是对拜火教的‘挖角’。   奥德修斯这一环不容有失。   “不过你为什么过来?阿尔忒弥斯呢?”   “阿尔忒弥斯殿下不愿随我离开。”   奥德修斯满脸愁容。   “欸?”   饶是雅典娜遇事处事不惊也不免一愣。   阿尔忒弥斯是吃错药了吗?   虽说她和莫然之间有箱庭认可的‘强制契约’,但凡事无绝对,凭借奥林匹斯众神的手段,就算解除不了这个‘强制契约’,但保障她的自由还可以做到的。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阿尔忒弥斯愿意配合的基础上。   如今,阿尔忒弥斯不肯离开,她的一番苦心可以说全都白费了。   光有个阿波罗有啥用?阿尔忒弥斯才是她的至交好友。   “喂,你们嘀咕嘀咕半天讨论好求饶的姿势了吗?可别真当我掉线了。”   忽的,莫然插了一句嘴。   “殿下先行离开,我来拖住他!”   奥德修斯怒哼一声,脚下一蹬,人如闪电冲向莫然。   “等!”   雅典娜下意识想要拦住他,可是理智拉住了冲动,虽说此乃败笔,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浪费这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尽管未曾交过手,但她并没有信心打赢莫然。没办法,莫然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给了她极大的冲击力,就算以后再有什么万全之策,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莫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什么?你问奥德修斯人呢?   “喝!”   奥德修斯突然释放出的气势彷如巨斧扫过,将周围的建筑物尽皆摧毁,为了掩护雅典娜离开,他也是够拼的。   “你是拆迁办出身的吗?”   莫然啼笑皆非,随手一挥,不知从哪儿来的滔天火浪席卷而去。奥德修斯不在乎城镇的损失和居民的安危,搞得好像他很在乎似的。   奥德修斯可没有那么有闲心,一边战斗一边还能嘲讽,如果换个弱点的对手,他也能这么装逼,然而偏偏面对的是莫然大魔王。   心神绷得紧紧的,目光一刻不离那铺天盖地的火浪。   “给我破!”   奥德修斯双拳紧握,将力量提升到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可是荷马史诗扭曲历史的最大受益者。   尽管有夸大的嫌疑,但记载于《奥德赛》的旅程是真的。   只不过被有意宣扬了出去,以此提高灵格。   此刻的他,就算是牛魔王也有一战之力。   但是,在莫然的面前还不够看。   “到底谁给你的信心认为可以拖得住我的。”   没有‘模拟创星图·伊利亚特’的限制,莫然从炼狱唤来的业火冲垮了一切,建筑物什么的就像豆腐一样脆弱,四通八达的路径也被摧毁殆尽。   所谓天灾,亦然如此。   奥德修斯浑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灵气,随便一动就能引起大气的震动,手中陡然出现一把强弓,那是记述于神话中‘只有奥德修斯能拉得开的弓’,其名为弓之御灵。在以物质引发的现象为目标时,威力能够提升至最大的破邪之弓。   不过,莫然并不打算放过他。   “模拟神格·帝释天。”   奋力投掷而出,神雷环绕的黄金之枪击碎了奥德修斯那堪称完美的一箭,也彻底粉碎了他的躯体。   “这回儿,希腊神群算是颜面尽失了。”   莫然俯瞰着下方的惨剧,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阿波罗沦为商品。   雅典娜落荒而逃。   其他英雄不堪一战,奥德修斯以命搏命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所谓魔王,就是要踩着英雄们的尸体,践踏着正义的旗帜而昂首面临世人恐惧的目光…… 第六十九章 真正的商人是不讲情义的(上)   二二二二外门‘月影之都’,被郁郁葱葱的森林环绕的湖中岛在经历战火的洗礼后不比二战时期被炮火轰炸的现代城市好到哪儿去,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片倒塌的建筑物、干枯的血渍以及烈火灼烧的焦黑痕迹,也有不少断肢残骸,气味着实不太好闻。   再次回到这儿,莫然可谓是感慨万千。   也不知道阿兹达哈卡现在怎样了,想必是被封印在某个暗无天日的秘密所在吧。那些个神群没有对外透露‘已经将阿兹达哈卡封印’的消息,引得箱庭中下层整日惶恐不安,生怕某天抬头一瞧,看到那恐怖的身影。   不过他能够理解这种做法。   大概是不想被某些知道后跑去解开封印吧。虽然很难相信有人会这么做,但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阿兹达哈卡原本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帝释天所封印,然而几天前却出现在月影之都。不管是被某某人故意放出来给帝释天找麻烦,还是他自个破封而出,总之都要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所以,各大神群联合释放出了一个烟雾弹。   就莫然个人认为,整件事十有八九出自阿卡迪亚的金丝雀之手。   别误会,他指的是封印阿兹达哈卡的计划以及预防措施。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被这样对待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与整个世界为敌,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有很多,可是谁又真正做到了?莫然回想起三头龍那遗世独立的身姿,不由得心神向往。   魔王是弑神者,只因人们信仰神。   不过向往归向往,他可不想跟三头龍同样的下场。   这年头装逼也要付出代价真是还让不让人愉快的玩耍了。   “……”   阿尔忒弥斯无言以对地看着这个满脑子想着‘装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的魔王。   她并不理解莫然的想法,但她听到了莫然的嘀咕碎语。   被特殊对待的魔王,仔细想想,莫然说不定还真有那个资格。   把堂堂太阳神当成拍卖品,这种事就连箱庭‘三大问题儿’都没干过。   “对了阿尔忒弥斯,身为三位数的女神,你的身家应该很富裕吧?”   莫然忽的转过头,不怀好意地问道。   “相对于一般的七位数共同体来说算是富裕吧。”   “七位数?竟然跟七位数比你可是三位数的女神啊。”   “灵格可不等于身家,虽说有实力的人可以轻而易举获得与地位相等的资产,但那些东西于我无用。”   “那你平时住在哪儿?”   莫然神情有点阴沉。   “牧场内部的宅子。”   阿尔忒弥斯歪着头答道。   “你是说那个旁若无人地耸立在湖边的乡间别墅一样的房子?”   “欸?你去过?”   “盗走金鹿的时候见过不说这个,你简直令我失望。”   莫然扶着额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把阿尔忒弥斯搞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小小的委屈。   “本来想从你这捞一笔的,不过现在看来得改变计划了。”   “你好像很需要钱?”   “不错,我要重建这座城市。”   “哈?!”   阿尔忒弥斯目瞪口呆。   是她听错了吗?   莫然丝毫不理会她的震惊,自顾自地跳到高处,眺望着废墟街景。   “以后,这里就是安妮斯朵拉的根据地了,不好好打理一番怎么行。”   这么一说,阿尔忒弥斯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过你想过没有,要重建月影之都这种规模的城市,需要的可不止是市面上流通的钱。”   她忍不住给莫然泼了一盆冷水。   在这个箱庭都市中,货币的价值并不是基于金或银的比重来决定。   只有刻印在货币上的旗帜能决定其价值。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破坏到这般程度,不光需要钱来购买各种材料,还需要令土地复苏的恩赐以及清扫城市的庞大人力,总而言之,我承认这确实是一项劳民伤财的计划。”   “所以,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如果你打算为安妮斯朵拉的复兴做准备,先从根据地着手,那么我提议来我的牧场吧,那里好歹也是四位数外门公认的‘女神私有领土’,不算辱没安妮斯朵拉的旗帜。”   阿尔忒弥斯撇过头,轻声道。   “难得你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不过免了,我更中意这座城市,我要让这座城市的天空只有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月兔’一族覆灭的现在,月影之都就是无主之地。   不占白不占。莫然的胃口向来大得很。   “但是经费如何解决,人口如何解决?”   “人口以后再说,经费嘛,这不来了吗?”   “欸?”   阿尔忒弥斯下意识四下张望,但没看到金灿灿的钱币,只看到一个头戴圆顶礼帽的少年,打扮得就像中世纪的贵族绅士一样,但衣服却不是黑色的礼服,而是花花绿绿的,看上去甚为滑稽,令人不禁联想到‘小丑’这个词。   “很荣幸与您见面,鄙人乃赫尔墨斯商业联盟的领袖赫尔墨斯,请多多指教。”   少年拿下帽子,微微鞠了一躬。   “赫尔墨斯?你怎么来了?”   阿尔忒弥斯有些愕然。   “哎呀,这不是阿尔忒弥斯大姐头吗?看你精神还不错我就放心了,不过很遗憾,小弟能力有限没法帮到你。”   赫尔墨斯说得还真够直白的。   “如果我用阿芙罗狄忒的贴身内衣作交换呢?”   “哦!唔,还是算了吧,虽然拿出去拍卖会有人很多人想要,但阿芙罗狄忒大姐头知道后一定会把我的拍卖场给拆了。”。 第七十章 真正的商人是不讲情义的(下)   赫尔墨斯先是眼前一亮,旋即叹了口气,摇头拒绝了这诱惑十足的提议。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节操啊。”   阿尔忒弥斯一脸嫌弃的表情。就好像跑到自家弟弟房间结果发现弟弟正在对着金发波斯猫锻炼手速一样。   什么?你说亲姐姐都会舔舔嘴唇上前帮忙?少年,那是别人家的姐姐。   “满脑子铜臭味的家伙,你到底来干嘛的?”   “别这么说嘛,我也是为了神群繁荣做贡献,要是老爹能再生出一个有经济头脑的弟弟或妹妹,那我也能轻松一些了。”   赫尔墨斯嬉皮笑脸地说道。   “耍嘴皮子就到此为止,如果没要事的话就请回吧。”   阿尔忒弥斯不想再跟他交流了。   “别介别介,阿尔忒弥斯大姐头应该晓得,没有大买卖是轮不到我亲自出马的,反过来说,我这次是来做大买卖的,而谈判对象嘛,则是大姐头的饲”   赫尔墨斯话还没说完,阿尔忒弥斯就一记光枪甩过去。   轰!   赫尔墨斯先前所站的位置轰出了一个陨石坑。   而他本人则灰头土脸地从坑里爬出来。   “咳咳咳,再怎么说这也太过火了吧,我又没说瞎话。”   “抱歉,手抖了。”   “我错了!”   本想再反驳两句的赫尔墨斯一看见阿尔忒弥斯手上闪耀的光枪瞬间就焉了,借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自己姐姐动手。   “哼。”   阿尔忒弥斯散去了手中光枪,撇过头不再言语。   赫尔墨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尊敬的莫然阁下,鄙人怀着诚意而来,希望与您做一笔交易。”   “愿听其详。”   莫然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他。   从刚才姐弟二人的短暂对话可以看出这个少年的性格很不一般。   但是蛮合他的胃口。   “于昨日发生在‘飞羽之都’的情况,鄙人已然知晓,虽然雅典娜大姐头以及其余众多英雄被您所击退,可是您也失去了另一位战俘,也就是阿波罗。”   “所以呢?”   “也许您不太了解,对于被魔王夺走的人才,神群并非毫无办法。虽说‘契约’还在,但束缚力却降低到了一个极点,这对您来讲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若你所言属实,那我的确是亏本了,仅仅杀了个奥德修斯,让希腊神群丢尽颜面,完全不足以弥补我的损失呢。”   对赫尔墨斯不偏不倚的论调,莫然表示深有同感。   “于是,鄙人向您提出一项交易。”   赫尔墨斯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   “阿波罗的使役权。”   “?!”   阿尔忒弥斯倏然一惊。   莫然则是眯起眼眸,红玉般的双瞳闪烁着意味不明的色彩。   “强买不成又来巧言令色了吗?”   “不,您误会了,这跟奥林匹斯众神没关系,此乃鄙人独断专行之举。”   赫尔墨斯早就料到莫然会有这种反应,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先前不是说了么,契约的效力已然影响不到阿波罗了,白纸一般的东西事到如今还有必要买回去吗?”   “您错了。那一纸契约固然不算什么,但在奥林匹斯众神眼里,尤其在阿波罗眼里可是这辈子最大的‘黑历史’,这涉及到个人颜面问题,所以价值无法估量。”   “也就是说,你打算用这个东西去要挟阿波罗,从他手中获得庞大的利益,对吧?”   “哦哦哦!想不到您也是此道中人,这下说话就方便了。的确,正如您所言,我的确是看中了阿波罗手里某些资产,虽不可否认他旗下是有了不起的管理人才,但跟我比起来就不够看了,继续放在他手里纯属浪费资源,所以我打算和他交换,用那一纸契约与我看中的资产交换。”   不过赫尔墨斯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莫然一时半会判断不出来。   “只要您同意交易,鄙人将会无条件支持您的‘月影之都重建计划’。”   “唔,挺诱人的,但还不够。”   莫然摸着下巴,笑得令人发毛。   “不够?”   赫尔墨斯微微一怔。   “你刚才说,打算把使役权转卖给阿波罗,以此换取看中的资产对吧?”   莫然不徐不疾地说着。   “没错。”   赫尔墨斯谨慎作出回答。   “但你还说了‘涉及到个人颜面问题,所以价值无法估量’”   说到这,莫然突然顿住不语。   不过赫尔墨斯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出莫然的弦外之音。   “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那个使役权对阿波罗很重要,因此,无论你索要多少资产,相信他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你故意用‘看中了其中部分资产’作为幌子,让我认为你目的就是这个,但事实上,你也确实没有撒谎,只不过胃口要更大些罢了。”   ……   莫然每说一句,赫尔墨斯就多一分苦笑。   到最后,他只剩下一个疑问。   “您为何这么肯定我是那种完全不留情面的人?”   “拜阿尔忒弥斯所赐,刚才你的无节操表现让我见识到了你的为人。有句话叫做只认钱不认人,而且,我所料没错的话,你和阿波罗之间还存在着仇怨吧?既然如此就更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了,如果使役权到手,你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大出血。”   莫然漫不经心地答道。   原来他刚才不说话,不是掉线,而是在‘观察’。   “好吧,您已经成功掌握了主动权,现在让鄙人来听听您的转让价吧。”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说道。   “我要阿波罗旗下,注意,是旗下,而不是他个人名下,重申,我要他旗下至少三个商业共同体的所有权以及无条件支助‘月影之都’重建项目的经费,人力就不必了,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就当做见面礼了。”   莫然笑眯眯地说道。   “……”   赫尔墨斯瞠目结舌,这特么才是奸商啊! 第一章 真情流露   十九世纪意大利的魔术师、阿尔贝特·利卡罗著书『魔王』摘录   我要向成就这个可怕伟业的他们授予campione之称号。   读者诸贤可能会对这个称号感到疑惑,说不定看了我的记录会认为夸大其词。   但是,容我再次强调。   campione是王者。   因而能够屠杀天上之神,夺取并使用至高无上的力量。   campione是霸者。   因而能够夺得并发挥神的权能,支配地上的任何人。   campione是魔王。   因为活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能抵抗他们的力量。   某个夏天的早晨。   天空清澈明朗,万里无云。   打开窗户,舒适清爽的风扑面而来,赶走了艾丽卡一整夜忙碌的疲惫。   “啊~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忘却烦恼。”   艾丽卡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由于工作的缘故,她很难像以往那般注重言行举止。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败给了现实’,但事实上她却没有任何不甘心的想法应该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说这种话会加快衰老的哦。”   “那么艾丽安娜,你来替我处理掉这些文件如何?我现在总算能够体会到古时代的君主们为何整日沉湎于酒色了,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不找点乐子宣泄下压力,迟早是会崩溃的。”   有着‘米兰天才’之名的金发少女倚靠着窗口,对推着餐车进来的女仆不断发牢骚。   “好啦好啦,艾丽卡小姐,王不在的现在,你可是这个国家的最高裁决者,不好好履行义务是不行的哦。”   温顺的女仆安慰道。   “唔,的确。”艾丽卡放松身子,扑到沙发上,抱着靠枕咬字不清地说道:“指望那帮只会斗来斗去的政治家们努力干活还不如指望萨尔巴托雷卿老老实实呆在托斯卡纳州哪也不要去。”   “啊哈哈,嘛,萨尔巴托雷卿的确很会惹麻烦,不过没有他帮忙可不行呐,比如说上个月某位英雄神降临在那不勒斯,要是没有萨尔巴托雷卿,说不定会造成更严重的灾祸呢。”   “归根结底那全是他惹出来的麻烦!是谁一剑斩裂了古老地母神留下的封印柱,搞得地脉灵气一团糟,最后连不从之神也被引出来?还不就是那个笨蛋!”   “呃”   艾丽安娜哑口无言。   魔术师们只看到了萨尔巴托雷英勇的一面,却没看到他逗比的一面。   “呼,也不知道莫然是怎么驯服那个笨蛋的,虽说把弑神者变成下属是极为了不起的壮举,可如果对象是那个笨蛋的话,明显是吃亏了啊。”   艾丽卡扶着额头大口叹气。   “说起来,王也走了有段时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艾丽安娜一看主子又陷入日常抱怨状态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这个话题明显也是艾丽卡所不愿提及的。   “谁知道呢,那个人虽然不像萨尔巴托雷卿总是干出一些令人头疼的蠢事,但他的危险性却远远在萨尔巴托雷卿之上,性质完全不同就是了。”   “谣传‘王’去了‘不死之境界’,是真的吗?艾丽卡小姐。”   “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确定,反正那位家里蹲似的般的女神大人这么说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确有其事了。不过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什么?”   “还用说吗?当然是‘方法’啊。我的话,去幽界还得服用秘药呢,众神居住的彼岸这种地方在我看来跟人类眼中的宇宙之外没什么区别。”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如果是‘王’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无法反驳。”   艾丽卡傻眼似的说罢,把头蒙在抱枕里。   午后的东京新宿车站前,银发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在嘀咕着什么,表情甚为古怪。   “你看,那个人。”   “银头发的那个?”   “对对,像不像cos?”   “cos?大热天的穿着那么厚的衣服也够拼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看出来他是在cos哪个角色吗?”   “谁知道,不过长得倒是蛮帅的……”   “真是的,又犯花痴了。”   “你说什么?!”   “啊,别打别打。”   这是经过他面前时,一些小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当然也有男性的,不过因为太吵闹的关系被莫然自动屏蔽了,才不是性别歧视呢。   “回来一趟,麻烦多多啊。”   莫然叹了口气。   ‘月影之都’重建项目进行得顺利,但一时半会没法完成,所以决定‘回家’一趟,阿尔忒弥斯则是留在那儿当监工。   但意外却发生了,阿尔忒弥斯说什么也不干!态度很好,人也很冷静,但就是不答应,反而提出了几个既不影响重建计划,又能让自己不被抛下的主意,但却被莫然一一否决。   然后,就在那天晚上。   准确的说,是昨天晚上。   阿尔忒弥斯哭了一整晚。   尽管到了早上本人说什么也不承认,但那红肿的眼眶却出卖了她。   那是在一栋临时搭建的木屋门口。   “你是没长大的小孩吗?”   “……”   “居然还哭鼻子,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   “我现在要走了,按照原定计划,你留下当监工,以你和赫尔墨斯的关系,这点任务应该不在话下吧。”   “……”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呜!”   ‘了’尚未出口就被带有清新气息的唇瓣堵了回去。   一触即收。   “好了,祝你一路顺风。”   “你”   “嗯?这个啊,只是将你的气味牢牢记在心里的办法,我花了一整夜想出来的。”   一直表现得如高岭之花的女神在那一刻露出了艳美的微笑。 第二章 恶趣味就是这么任性   “这个,修不好吗?”   “啊抱歉啦,建议客人您还是买一部新的手机吧。”   技术人员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并将手机递还给莫然。   新宿作为东京二十三区最著名的繁华商业区自然少不了手机专卖店,一般而言,手机专卖店都有售后维修业务。从箱庭回来,莫然发现手机失灵了,只好跑到高岛屋时代广场,找到对应牌子的专卖店,委托技术人员进行修理。   本来嘛,像他这种‘大神’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亲自跑腿,况且,不就是手机而已?吩咐一声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这台手机里头存有宝贵的魔道资料。   是他特地派人去了一趟正史编纂委员会管理的公立图书馆,花了将近半个月才记录下来的。   那儿禁止非相关人员一律进入。就连住在附近周围的居民,都不明白这里是怎样的公共设施。图书馆中的书,基本上都是记载着关于全部魔法和咒术的专用书,也就是魔导书和咒文书的类型。   普通人是看不懂这些东西的。这些都是既危险又睿智的结晶,有关魔术的修行。   珍贵程度不必多说,那个图书馆就是为了把这些书与世隔绝才存在与此的。   当初,莫然考虑到‘黄金剑’的使用条件极为苛刻,于是灵机一动,把那些书籍的知识翻译成白话文,然后记录电脑的文本上,接着传输到手机里,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当成小说来打发时间。   当然,尽管某种程度上,内容是一致的,但由于媒介与载物出现变化,那些知识也失去了魔力,就像如今市面上流传的所谓‘中世纪魔法书’一样。   之前说了,真正的魔导书普通人是看不懂的,更别说出版了。   但这并不妨碍莫然从中汲取知识。   密教也属于佛门,佛门讲究的就是一个‘悟’字。   莫然能在大脑中自动将那些浅薄的文字还原成应有的姿态。   抛开这件事不提,手机坏掉的现在,别说是里头的文件了,就连打电话也办不到。   “说起来,艾丽卡号是多少来着?”   异常喧哗的广场一角,莫然捏着下巴沉思着。   沉思着   “咦?!”   到底是多少?   “那那个。”   印象中有见过,那么以自己的记忆力就不应该忘却,再仔细想想。   “请、请问。”   零八还是零九开头来着?   莫然眉头越皱越紧,神情逐渐变得阴沉起来,气氛的突然转变让某位少女表情一僵,心里打起退堂鼓,也许就此离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过万一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可是会过意不去的。   打定心思后,少女咽了口唾沫,把手放在莫然面前晃了晃。   “嗯?”   莫然有些不悦地看向这个打断自个思绪的作死之徒。   等到看清对方长相后,不禁微微一怔。   怎么是她?   “实、实在抱歉,因为怎么喊御身都不理我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无礼逾越之处还望御身见谅。”一头漂亮的亚麻色长发,及膝的长裙与鹅黄色的外套,加上那柔弱气质,宛如大家闺秀一般的少女正在低头请罪。   “我记得我们在港区见过面,你是叫玛利亚?”   “是万里谷佑里。”   “七雄神社的巫女在此有何贵干?”   莫然总算记起了眼前少女的身份,对于胆敢直言进谏的人,多少印象会比较深刻,他至今还能想起对方那坚毅的目光。   “当然是购物,难得的休息日,不来逛逛实在太浪费了。”   万里谷佑里理所当然地说道。   “也是……”莫然扫了眼周围,咕哝道:“怪不得人这么多。”   “比起这个,您不是去全球旅行了吗?”   少女不解地问道。   全球旅行只是一种掩饰,想来是艾丽卡的主意吧,真有她的。   莫然一边心想一边故作随意的道:“太无聊了所以提前结束了,连战斗都没有的旅行能叫做旅行吗?有那个时间闲逛不如去夏威夷晒太阳。”   “……”   万里谷佑理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弑神者的思考方式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越是深究越是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烦恼。   因为太久没和弑神者打交道所以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对了巫女,你知道艾丽卡在哪儿吗?”   莫然突然问道。   人家不叫‘巫女’啦。万里谷佑理很想这么反驳,但到嘴边却变成了:“艾丽卡·布朗特里小姐吗?她应该在‘王都’吧?”   “王都?”   莫然奇怪念叨道。   “当您入主日本之后,日本就被认作是您的势力范围。所谓王都,是指富士山脚下新开发的工业区,不过那是对外说法,事实上那里是您的私人领地。”   万里谷佑理简单解释道。   “原来如此。”   莫然微微颌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少女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完全不能认为是十几岁的少女生活的地方,满是书和古董物的房间。   搀杂了流行杂志的平装本,英语和意大利语,拉丁语,中文等多种多样的语言的古书放在了书架上面。虽然没有cd和mp3播放机的,却有年代非常古老的编码唱机。   整理收拾得非常妥当,可是并非主人的功劳。   看看床边散落一地的衣服就知道了,此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家伙压根不是这块料。   t恤和短裤,还有面料很少的内衣。   要是被纯情少年看到了一定会面红耳赤想入非非,但推门进来的是莫然。   “啊糟糕,被看到邋遢的一面了。”   跟在莫然身后的艾丽安娜替自家主子哀叹道。   “一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别以为当着我面故意说出这些话我就不会对其责备,凡是优秀的女仆,不只要会一两招必杀技,连最后王牌隐藏绝技或四十八招到一百零八招都该事先准备好,才符合普通的原则。而且只要是主人的要求,不用说打点茶会,甚至煮饭打扫洗衣等基本家事与照料菜园协助更衣全部包办再加上智略策略谋略等方面也准备万全,并且从暗杀到开路先锋皆能完美办到才能算是真正的女仆。”   莫然顿了顿,指着床上那坨不明生物,以冰冷的口wen道:“像这种主子,你不能要总是满足她的需求,首先得让她具备正常人的生活自理能力才行。”   “就算您这么说以艾丽卡小姐的个性很难听进别人的话呢。”   “这样啊。”   莫然眯起双眸,上前把手放在被子上,接触的瞬间,隔着被褥传来的手感柔软舒适,一点也不像是有穿着睡衣的样子。   “啊那个,我先出去招待客人了。”   艾丽安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为了避免那接下来极为尴尬的一面,忙不迭地找借口开溜。   嘭的一声,门又给关上了。   所以说,你关门做什么,搞得好像会发生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一样。   不就是裸睡吗?   莫然一边若无其事的心想,一边用力掀开了被褥。   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白花花一片,差点没把他眼睛晃瞎了。   啊,都忘记了。   这个蜷缩着身体沉眠着的少女有着‘米兰之花’的美称。   容貌和身材不必多说,恐怕就连国际知名的模特也得甘拜下风,而皮肤,都说西方人的皮肤白归白,但摸起来很粗糙,体毛又多,还有异味。   但这些常识在艾丽卡身上并不适用。   她的肌肤犹如牛奶般嫩白,摸上去特别光滑有弹性。   稍微靠近还能闻到那玫瑰般的花香。   有些女人天生就自带体香,她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呜”   没了被子浑身不自在,睡梦中的艾丽卡微微蹙起眉头,像婴儿般蜷缩起身子,手还无意识地到处乱摸。   武侠小说的武艺者只要是有人接近就会醒来,跟有没有杀气无关,那纯粹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跟‘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同个道理。   不过艾丽卡通宵一整夜,处理了大量结社相关的事务,体力和精神都临近极限,哪怕被掀了被子,意识依然尚未复苏。   似乎蛮有趣的样子。   莫然恶趣味又发作了。   他跟那些单身狗啊单身狗啊单身狗啊不一样,与众多美少女有过深入交流的他才不会在乎艾丽卡事后算账,于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她那三十六e的球。   “!”   艾丽卡身体一抖,眉毛揪在一块,像两条毛毛虫似的。   这敏感系数略高啊。   在这种情况下,莫然还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接着继续戳,但这次戳的位置不是脂肪,而是那颗小樱桃。   虽然没有留指甲的习惯,但或多或少还有会有那么一点。   他戳了一下还不罢休,还用指甲轻轻刮了下。   这下好了。   一抹寒光迎面而来。   他想也不想就头往后仰。   “呼!”   艾丽卡喘着粗气,从睡梦中惊醒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双眸如冷电般扫过,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敢趁着自己睡觉‘偷袭’。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那里可是她的敏感点,即便上一秒还在睡梦中,但醒来后依然感觉得到。   不可原谅,绝对要让那家伙付出血的代价!   “哟,午安。”   倏地,床底下传来个悠哉的声音。   艾丽卡第一时间扯过被褥掩住自己的清白之躯,然后挥剑砍去。一句废话也不用多说,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起床气可真大。”   不过,令艾丽卡目瞪口呆的是,对方仅仅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她的剑尖。   “不过我倒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换成是我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戏耍,我的怒火绝对可以将太平洋蒸发殆尽。”   莫然一边用手指抵住莱恩哈特的剑尖,一边拍拍屁股爬起来。   “莫然?”   艾丽卡傻眼了,手一抖,剑落在了床上。   “几个月不见就认不出我了吗?这样的骑士我可不敢恭维。”   不知为何,在和熟人交流时,莫然总会变得异常毒舌,不嘲讽两句就浑身难受啊。   幸好艾丽卡早就习惯了。   而且,莫然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让她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这种小心思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个小时前。”   “哦。”   “好平淡的反应,你难不成不希望看到我?”   莫然眉头一挑。   “这倒不是,你的回归对我来讲总归利大于弊,所以我没理由不欢迎。我只是在惊讶你一声不吭就突然跑回来罢了。”   艾丽卡神情自若地答道。   如果换成其他妹纸,或许会手忙脚乱的解释,生怕引起莫然的不满,但她的性格注定不会有那等怯弱的表现。   “也不能算是‘突然’。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再继续逗留纯属自找麻烦。”与奥林匹斯神群的关系恶劣到那种份上,莫然可不相信那帮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逍遥自在。   不怕是一回事,上头又是一回事。   要是把他们惹急了,那可就麻烦了。   莫然得为安妮斯朵拉的未来考虑。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能请你先出去吗?我现在特别特别的困倦,如果能让我好好睡个安稳觉,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艾丽卡说着打了哈欠。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东尼的下落。”   莫然耸了耸肩道。   “萨尔巴托雷卿?他上个星期去了中国,目前下落不明。话说,找人这种事梵·斐姆卿不是很拿手吗?没必要特地来问我吧。”   艾丽卡十分纳闷地说道。   “没办法,恶趣味就是这么任性。”   莫然摊手道。 第三章 潘多拉的建议   到头来,莫然在东京只待了不到三个小时。   原因嘛,他要见罗濠,顺便打听打听萨尔巴托雷那家伙的行踪下落。   “根据意大利那头传来的情报判断,萨尔巴托雷卿无疑是在中国,而且并没有离开。”   做出汇报的人是梵·斐姆。   活了四千年以上的老吸血鬼此刻打扮得却像是现代的商业精英,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脖子系着蓝色的领带,头发梳理得光鲜亮丽,唯有那个单片眼镜还戴着没摘下下来。   “没走就好,发邮件给保罗,让他以我的名义向其余几位弑神者发出邀请,约他们在东京见一面。”时代在与时俱进,电子产品也在不停地改朝换代。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最新款的手机就增加了许多功能。   莫然一边摸索一边沉吟道。   “时间嘛,就在两天后吧,那个时候应该能找到东尼。”   “了解。”   梵·斐姆十指如飞,很快就编写好邮件并发送出去。   他们现在是在正史编纂委员会特地准备的波音上。尽管把波音改装成私人飞机确实很不经济,不过派头足够就行了。   沙耶宫馨就是这么想的。   距离抵达目的地中国庐山还要一段时间。   这次陪同人员只有梵·斐姆一人。美狄亚、贞德、尼禄、美杜莎据说组团去北海道旅游了,前段时间地方各种暴乱,不服从并蔑视弑神者存在的狂徒们聚集在一起发动恐怖袭击,为了镇压暴,她们来来回回跑遍了大半个日本,放松放松是应该的。   “听说您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不死之境界’,有趣吗?”   漫长的岁月中,能够引起梵·斐姆好奇的事物已经不多了。   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当一回跟屁虫的念头。   但他很清楚莫然的为人,既然不打算让人陪同那就一定有其理由。是啥,他并不在意,无条件遵循主人的吩咐才是他的为臣之道。   “唔,确实遇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虽然很想跟你聊聊我的英勇史,但还是等以后有时间吧,现在先让我睡一觉,到了记得喊我。”   莫然说着打了个哈欠,尽管对他来说,睡眠纯属浪费时间,但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再说了,睡眠多舒服啊。   “那么我先调查萨尔巴托雷卿的具体位置,祝您好梦。”   梵·斐姆略带一丝遗憾的说道。   这架波音的内部跟电影电视剧里头那些豪门家族乘坐的私人飞机相比,豪华程度只高不低,或许在常人眼中就像是会移动的别墅吧。   飞机上搞浸浴很不方便,所以这里的浴室也是淋浴的。   洗过澡后,莫然随便挑选了一间卧室躺下。   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不过,他的意识却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白色空间。   在这儿等待着他的是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双马尾的少女。   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任谁都看得出少女心情极佳。   “我的孩子,欢迎回来。”   潘多拉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莫然被她这热情的态度搞得甚为无语。   “你吃错药了?”   “真过分呢,难得见一次面,这种时候就应该搂住我才对。”   潘多拉嘟着嘴不满地抱怨。   双臂还环着莫然的腰际不放。   “这样?”   莫然把手放在她头上,但很快就被她没好气地拍掉。   “才不是这样呐,别把我当小孩子。”   “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说。”   “是关于安妮斯朵拉的招人问题吧。”   “没错,我觉得有必要征求你的意见。”   莫然点头说道。他这人乍看很有野心的样子,但并不是一个独裁者。   “那种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我已经不是领袖了。”   潘多拉无所谓地摆手道。   “再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况且,安妮斯朵拉已经落魄至此,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所以尽管放手去做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多少给我有点责任心好吗?”   莫然眉头一阵抖动。   “嘛嘛~我会在这儿替你加油的。话说回来,不得不夸赞你一声干得漂亮,让奥林匹斯那帮混蛋碰了一鼻子灰,还把阿尔忒弥斯拐过来了,真有你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可以翻阅我的记忆?”   “以前的话倒是可以,现在就不行了,连把你拉入这个空间都特别困难,而且还是以你本人没有抵抗情绪为前提。该说不愧是‘原典候补者’么,这实力提升速度着实令人惊叹。啊差点跑题了,你刚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呢,我在箱庭也是有眼线的,那原本是属于安妮斯朵拉的情报部门,在千百种魔兽间传递信息,既保障效率又不失隐秘性,等你下次去箱庭我就把使唤它们的方法教给你。”   潘多拉挺起胸膛,带有些许骄傲的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为这事感到头疼,这下算是解决了其中一个难题。那么剩下的只有招人问题了,我打算把其余六人带走。”   “这可不行!没有弑神者的话,要是不从之神降临就糟糕了。”   莫然此言一出,潘多拉立刻摇头否决。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年头人才难寻啊,管理方面的人才倒是不缺,缺的是战斗人员,在我看来但凡弑神者,只要稍加锻炼一下就能独当一面。”   “缺人么?其实,你可以试试找回原来的老成员,如果他们还没死的话,应该在其他世界,我手里正巧有个名册,你可以把名册上的名字作为媒介进行反召唤仪式,让自己前往对方所在的世界。”。 第四章 接风洗尘?这是惊吓才对吧   一抵达机场,就有专车接送。   来的人是罗濠亲传弟子陆鹰化。   十五岁上下,黑发黑瞳,模样清秀的可爱男孩子。   不过在其他人面前,陆鹰化态度可不会像现在这么恭敬。   弑神者什么的,他其实并不畏惧,真正畏惧只有自个师傅罢了。临走时,罗濠特地交代过,所有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   “见过师叔,祝师叔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见了面,陆鹰化纳头便拜。   “师叔是怎么会是我就先不问了,总之别用这种方式跟我打招呼,太令人感到羞耻了。”莫然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实在无法理解罗濠那奇怪的虚荣心,如果说渴望被人奉承的话,多出来走走不就好了,保证能听得耳朵生茧,可又偏偏不喜欢干涉俗世,像个宅女一样呆在水电不通的荒郊野岭。不,就算是宅女,也不会这么犯傻,那苦修士般的生活谁受得了。   “其实我也不想的,但师傅这么吩咐过,侄儿我不敢不做啊,要是被师傅知道了”陆鹰化说着说着就脸色发青,身子抖得跟受寒了一样。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师傅的,不过作为交换,别再叫我师叔,平白无故矮了一头,这感觉让人很不爽。”   赫尔墨斯说莫然奸商果然说对了,他真的是无论啥时候也不愿意吃亏。   “在奇怪的地方特别较真,这点倒和师傅蛮像的。总之先上车吧,师傅得知您回国,特地从山上跑下来为您接风洗尘。”   陆鹰化嘀咕了一句后恭声道。   “真少见呢,她也会下山。”   莫然钻进车内,颇有些意外。   “别看师傅那样,以前倒是经常下山,不过每次都会闹出很大的风波。”   陆鹰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边叹气一边说。   罗濠是个极度远离浮世的人物。   既不会在浮世的村子和城镇上居住,也不会与他人打交道。   而且虽然是个凡人,但却是个极尽武术和方术之道的弑神者其力量可谓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与其说她是人类,不如说是犹如剑仙,仙女一样的存在吧。   虽说如此。   她也并不是与生俱来就是这样子的。   她远离俗世是成为‘武林至尊’之后的事情。   作为飞凤门总帅的时候,她在名峰·黄山的深处建造了道场,以那里作为门派的总部。不过,明明身为总帅,徒弟们的指导工作却都交给他人负责,自己独自专心于修行。   偶尔也会有从山上下来,作为一介武侠游走各地的时候。   再说,罗翠莲诞生于担任商队保镖的武者‘镖师’一族,是武林人士都认识的武术名门。   她就在这种家庭中诞生,在父母和兄弟们的照顾下长大。   (顺带一提,据闻罗家原本是做买卖的交易商家系)   昔日的她也是经常都有与他人来往的机会。并非只是远离浮世的人。   “虽然师傅有那个想法的话也是勉强可以融入社会的,可是她却是个讨厌让不喜欢的东西放在身边的任性女人,因此才会到舒适的山林深处隐居啊。”   顿了顿,陆鹰化补充道:   “不过,师傅本人也有‘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城镇都通通吹飞’的自觉吧。所以才到山林中隐居,就算是那样的师傅,也还是会顾虑他人的啊。”   罗濠的这种自觉,以及对文明社会的藐视,其实是有段孕育时期的。   十九世纪的中期到二十世纪的前半。这个时期,欧洲的魔术关系者都已普遍得知她的威名。   即是‘东方的妖人·罗濠教主’、‘魔教教主’。   这时的罗翠莲会以七、八年一次的频度造访人世,要是有何重大的目的要完成就会在世界某处挥起刚腕。   在此期间,她的足迹遍布全球,与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要是名气最大的,果然还是沃邦侯爵以及爱莎夫人。   ……   那个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为了履行对铁轮王的承诺,前往伦敦寻找遗失的西藏秘宝,后来跟沃邦侯爵打得不可开交,又被莫名其妙的少女缠上,总之这些年过来积累了不少对世人的成见。   抵达九江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位于庐山西海风景区的某家大酒店的包厢,罗濠一身雪白的汉服,搭配那绝美的梦幻容颜,使得灯光为之失色,以端庄的坐姿高居首位,虽是女儿身,但却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感。   但谁也不知道,其实她心情掺杂着一丝烦躁。   ……   这对于常年修身养性的她来说是不合理的表现。   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为什么还没到?”   从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中吐出的是阴沉抱怨。   “回禀教主,几分钟前少主传来消息,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不久后就该到了。”   包厢门外传来沉闷的答复。   “知道了,可以吩咐厨房上菜了,记得让他们打起一百二十万分小心,要是破坏了我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这家酒店就没必要存在了,还有你们也是。”   罗濠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恐怖的话语。   “是!”   对方果然吓到了,声音都透着几分颤抖。   于是乎,在陆鹰化的带领下来到酒店的莫然所看到就是大家都谨言慎行的一幕,气氛都变得紧张兮兮的,就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一样。   要这么说也没错啦。   但被这样对待,莫然说真的挺无语的。   电梯内。   “那个请不要介意,我想这应该是师傅她老人家的手笔。”   陆鹰化刚说完,电梯门就开启了。   然后,有人热情地高呼道:   “哦哦哦!我亲爱的‘君主’啊,几个月不见,您看起来又变强了不少!”。 第五章 作死的东尼   与之同时,一抹寒光迎面袭来。   那是一把常规样式的西洋剑。   莫然随意一瞥。   刹那永恒启动,犹如奔流般的魔力灌注于手掌。   仅仅一瞬间,剑锋便落入掌中。   被五指牢牢捏住。   纵然是无坚不摧的魔剑,也得砍到人才能发挥作用。   对方权能的薄弱点,莫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离谱了吧。”   身为始俑者的金发男子不由歪起嘴角,傻眼似的咕哝道。   “好久不见了东尼,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也没闲着嘛。”   莫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他却能感觉到东尼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   跟技巧无关,那是无念无想之境。   进入这种状态后,他的剑术和武侠小说里的无剑胜有剑没什么区别,但他并不能随时随地并且长时间持续这种状态。   但那是以前。   一段时间不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其完全掌握了。   “呀,总不能老是原地踏步吧?再说了,为了人身自由而奋斗的感觉也蛮励志的。”萨尔巴托雷·东尼爽朗地笑道,收剑回鞘。   他和莫然做过约定。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在对决中打败莫然,就可以解除双方之间的君臣关系。   当然,他并非对现状不满,也不是真的渴望自由。   他只不过是在无时无刻的想着在战斗中磨练自己的剑术。   也许会有人奇怪,为什么萨尔巴托雷·东尼是这样的战斗狂。   其中因缘得从几年前说起。   更具体的说,是在他刚刚成为弑神者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凭借着生死之中领悟到的‘无念无想’而打败努阿达的他为了找回在幽界遗失的记忆跑到自己的师傅圣拉斐尔隐居的弗洛伦萨大闹一场。尽管获得了超越魔术师的力量,但他却没有使用。   仅仅以剑去交锋。   最终是以一招之差败给了圣拉菲尔,但他也知道了该怎么掌握‘无念无想’。   “别打由和努阿达的胜负里得到无想的奥妙这样的如意算盘了。好了东尼,如果你真的想要掌握到无想的剑技,就需要和你同等以上的敌人相互比拼战斗,在过程之中达至无想的境界。在那之后才会成为你自己的血肉般的东西。”   “和我同等以上的敌人?”   “对,神明或者和你同样的campione哦。”   这是当初他们之间的对话。   可以说,萨尔巴托雷如今变得这么会给人添麻烦,其中无疑是有圣拉斐尔的一份‘功劳’。   “你来中国该不会是找罗濠练手的吧?”   莫然表情怪异地提出疑问。   其他人他可以百分百断定,谁也不会吃饱撑着敢打罗濠的主意,唯独这家伙是例外。   “我听说你离开之前到访过中国,我就想你是不是来找那位教主大人的,原因我是猜不出来啦,不过绝对跟提升实力有关,对于这方面,我的直觉还是信得过的。”   萨尔巴托雷扛着剑,悠哉悠哉地说道。   “哼,自讨苦头。”   陆鹰化撇了撇嘴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愚蠢之人,竟然会想到找师傅当陪练对象。”   “连我也不得承认的确有点危险,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安德烈告诉我的。结果证明我这段时间的修行还是很成功的。”   萨尔巴托雷耸了耸肩。   顺便一提,正如黑王子亚历山大身边有个爵士冰男,莫然身边有个梵斐姆,他的身边也有安德烈。类似秘书却又不是秘书,硬要冠以称呼的话,只有‘王之管家’了吧。   尽管莫然也颇为认同这一论调,但换成是他可不会这么做。   看看萨尔巴托雷这一身伤吧。   穿着是手工粗糙的白色练功服,脸上、手上、脖颈上但凡看得见的身体部位都有淤青或者尚未愈合的伤口。   右脸颊还贴着创口贴,双手的手腕缠裹着白布。   何曾见过他如此狼狈的姿态?   随后,在陆鹰化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包厢……   是一间很有中国风的大厅,桌椅都是木头制成的,表面刻有精美的雕纹,门帘和琉璃灯也都应有尽有。   “来了么。”   见莫然三人进来准确是见莫然进来,罗濠美眸一亮,不由地绽开笑颜。   “来得匆忙没能事先打声招呼,给你添了许多不便真是抱歉了。”   莫然一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边歉声道。   萨尔巴托雷和陆鹰化则是围在不远处的茶几前喝茶。   明显不想介入他们的谈话。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怂恿那个笨蛋跑来扰我清修的人是你吗?”   罗濠很快又收敛起笑容,板着脸问道。   “不是!”   莫然想也不想就否认,先不说他没做,就算做了也不能承认。不然以罗濠的脾气肯定得找回场子,怕不怕是一回事,麻烦上身又一回事。   “说起来,我让下属发给你的邮件收到了吗?”   “邮件?那是什么?”   罗濠微微歪着头问道,看她那副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装傻。   “你可以当成飞鸽传书,不过是以某种电子形式来传递。”   莫然无奈地说道。修身养性固然是好事,但她这明显是脱离时代了。   “好麻烦的样子,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吗?还是说,你不愿意看到我?对了,我听说你好像是来找那个家伙,这么说来,拜访我只是顺便?”   罗濠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平静得让人害怕。   那对秋水般剔透的美眸微微眯起,一眨不眨地盯着莫然,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我找你当然是有正事。”   莫然郑重无比的说道,任谁也不知道他是在瞎扯淡。   “正事?”   罗濠疑惑不解。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共同体安妮斯朵拉并随我一同开拓未来。”   莫然双手托着下巴,笑着道…… 第六章 啰嗦!   两天后,已成为日本东京最繁华最著名的大街、日本商界的胜地、融古今日外各种文化的大花园,被称为东京‘心脏’的银座迎来了一批神秘的陌生人。   一栋外观普通的商务楼大厅门口,两队人马正相互对峙着。   “几年不见还是这幅邋遢样啊,阿雷克。”   一副让人联想到贵族的打扮,苍白如纸的脸庞充满岁月的痕迹,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低沉又富有知性的声音。   无论哪个魔术师见看见这人都会脸色大变,紧接着汗如雨下。   当然,并非恶搞性质的汗颜意味。   而是这数百年间的凶名所带给人们的恐惧与敬畏。   没错,他就是萨夏·德扬斯达尔·沃邦。   旧时代的弑神者之一。   也是唯一被认为能够与罗濠分庭抗礼的老魔王。   “侯爵的趣味也是一如既往的烂俗,那种东西放在宅子里不会发霉腐烂吗?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稍微做些符合这个年纪的事情对你来讲就那么困难吗?”   板着俊美的脸,缺少亲切感。并非心情不好,亚历山大·加斯科因就是这样的表情。看上去爱理不理,比起其他同族来说,更富有理性。   黑发与白皙的皮肤。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多,体格非常结实。身穿深灰色的夹克,这幅装扮与外貌非常适合贵公子这个称号。   阿雷克以缺乏感情色彩的目光扫了眼侯爵身后的侍从。   那几人都脸色苍白,瞳孔放大。表情也空虚无力。   名副其实的死相。不过,衣服都参差不齐。   其中之一穿着和沃班同样的绅士装,另一个是有些污垢的灰色披风,最后一个则是破烂的修道服。   将自己亲手杀害之人的灵魂束缚着,让其成为侍奉自己的死灵、幽鬼来使役。   这就是权能死亡仆从之牢笼的能力。除了这三个之外,还有其他没召唤出来的魔术师,之所以身边只有这三个,只因他们在死之仆从中也是极为出色的存在。   往日,沃邦都会让三名魔术师各自发挥‘生前的技能’展开研究活动。   他让英年早逝的原伯爵妖精博士研究着自由打开幽界之门的方法。目的是造访隐居在那个领域的神明和神兽们。   命令灵视力出众的占星术原权威报告欧洲的命运是否有何异常之兆,让其持续监视着天体的运行情况。   而且,还让精通诺斯底派秘教知识的原修道院长进行‘不从之神招来’这个最高难度的秘仪。   关于他的传言在魔术界已然屡见不鲜。   但是,能够一眼看穿这些人的真实身份,除了弑神者以外几乎没人做得到。   神明和弑神者自古以来就是宿敌。   可是,要将并非战斗中而是‘平常状态的弑神者’隐藏在内的权能和异常性一眼看穿是极为困难的。即使是本领再怎么高强的魔术师,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反之,‘不从之神’的异常性几乎都能一眼看得出来。   因此,莫然空降日本,宣称‘这个国家我的’才会有那么多不自量力的家伙暴乱。   “嗬,明知对方是年长者,你的礼仪又在哪儿呢?难道说常年深山老林里溜达,人格也退化到成了原始人吗?”   沃邦针锋相对。要论口舌之利,他可不比现在的年轻人差劲。   “也总比呆在老宅里等死要好得多,您认为呢?”   阿雷克撇撇嘴道。   “抱歉,我可没有那种爱好,我更喜欢在户外运动,比如说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沃邦嘴角狞笑起来。   鲜绿的眸子充满杀气。   “小心扭到腰。”   阿雷克‘好心’提醒。不过站在他旁边苦笑不已的爵士·冰男,本名丹尼斯的男人已然察觉到好友的身子逐渐绷紧,显然是进入到了临战状态。   相对的,那个老魔王现在应该正在考虑该用哪个权能吧?   唉。丹尼斯叹了口气,虽然早知如此,但心里始终抱有一分侥幸,毕竟天底下没那么巧的事情,在楼下也能相遇。   可万万没想到,这耳光打得真疼。   不知脸在疼,他的脑袋也在疼。   无论如何也得阻止这场战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被世人认为极少数能与保罗比肩的大骑士下定决心时,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被某人一句话打破了。   “哎呀,兄长大人已经来了啊,我还想着兄长大人住的地方太偏僻,收不到消息该怎么办正为此事苦恼的时候人却已经到了东京。”   少女庆幸地拍着胸脯走过来。   看也不用看,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沃邦就露出了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然后撇过头去,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   “贵安,亚历山大先生。”   “你好,爱莎夫人。”   完全不搭调的对话。   阿雷克依旧板着脸,口气很是生硬。   他虽然是个缺乏绅士精神的男人,但最起码的礼貌还是有的。可唯独爱莎夫人,让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原因无他,麻烦。   都说弑神者会给人带来无穷的麻烦,但怎么也比不上爱莎夫人。   别人的麻烦是带给特定的一部分人,而她的麻烦是带给全世界的。   “请允许我送上真挚的谢意。”   “我能问为什么吗?”   “兄长大人本来朋友就不多,要是能和同族打好关系,那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放心多了。之前远远看见你们貌似相处得很愉快的样子,所以”   爱莎话未说完就被沃邦粗暴急促地打断。   “不要擅自歪曲事实,谁和这个傲慢的毛头小子相处愉快了?还有,我可不记得承认你是我妹妹。”   “但是没朋友是真的,真是的,兄长大人也该改改这个脾气了,再这样下去会孤独终老的哦。”   “啰嗦!”。 第七章 约翰的真面目   “那些家伙似乎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商务楼顶层是一间超大的办公室,就像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只有办公桌和沙发的数百平米办公室。萨尔巴托雷凑在落地窗前,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谁来了?”   办公桌前,正在修指甲的莫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爷爷和阿雷克,啊对,还有爱莎夫人。”   “……”   听闻此言,莫然不由动作一滞。   “他们没打起来吧?”   以沃邦侯爵的秉性,只要是看得上眼的‘猎物’,随时发生冲突都是正常的。   “嘛,被爱莎夫人阻止了,真遗憾,还以为能够看到一场有趣的决斗。”   萨尔巴托雷耸了耸肩道。   “不,一点也不遗憾。我对这地方很满意,不想更换场地。”   莫然满头黑线,明显受不了萨尔巴托雷那满脑子的危险想法。   “当你决定邀请他们的时候就该做好这种觉悟才对,弑神之人往往都是难以常理看待的,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幸灾乐祸的是雅典娜。   一副无趣的样子坐在办公桌上,双脚甩来甩去。   还是那针织帽搭配短袖毛衣以及短裙过膝袜的打扮。   “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自己做了件蠢事,不过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不用担心。”说罢,莫然‘啪啪’的拍了两下手。   吱嘎,办公室的门开了。   梵·斐姆微微欠身,躬身道:“请问有何吩咐?”   “去把楼下那些人请上来,注意别让他们发生冲突。”   莫然简单说明自己的要求。   “了解。”   梵斐姆应声而退并带上了门。   雅典娜无言地看着他离去,旋即转过头看向莫然,眼神包含着疑惑。   “说起来,一直没问,那位管家是什么人?以妾身的古老睿智也难以看破围绕他之周围的那层迷雾,但又不像是幽界的妖精或者得道高僧之类的存在。”   “好奇的话不妨去问问本人如何。”   莫然故意吊胃口。   “如果问了就会回答,那么这世界也太简单了。”   萨尔巴托雷插了一句嘴。   “唯独你没资格这么说。”   莫然和雅典娜异口同声道。   直到接近傍晚,约翰·普鲁托·史密斯方才赶到。   “啊抱歉抱歉,被一些邪恶势力稍微耽误了点时间,连飞机也没能赶上,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不停道歉。   商务楼某一层是餐厅,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所以大家都聚集在这儿。   类似于西方宴会的长条形桌子上铺着白布,各个国家的美食被接连不断的端上来。   偌大的餐厅,却只有六人就坐,不,算上约翰的话,就有七人了。   当世仅存的七位弑神者共聚一堂。   即便是文艺时期的画家重生也难以想象这一幕。   “无需介意,真正的节目还没开始,所以你来的并不算晚。”   莫然一边说着,一边对侍者摆手示意再拿一套干净的餐具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像这种聚会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呐。”   约翰拉开椅子坐下,感叹道。   “的确,沉寂已久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了。”   沃邦一边用刀叉切着牛排,一边翘起嘴角说出危险的话语。   “话可说在前头,搞破坏的话我可不会袖手旁观的。”   罗濠眼皮也不抬的说道。   “哦?这反倒令我更有兴致了。”   沃邦眉头一挑,放下刀叉。   浓郁的火药味弥漫开来,气氛变得一触即发。   “兄长大人,姐姐大人,这个很好吃哦,来尝尝看。”   “……”   “……”   直到爱莎出声才意识到她存在的两位旧时代魔王对视一眼,如火般的战意瞬间被浇灭,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继续进餐。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只要见面就会发生战斗,这已经达成了共识,或者说是一种不共戴天之敌的默契。   但是,爱莎在的场合是例外。   倒不是说需要顾及她的心情,比起她的心情好坏,罗濠反倒更在意莫然对自己的看法。侯爵就更不用说了,两百多年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完全没必要理会所谓的人情世故。   可是爱莎也是拥有弑神之力的‘王’,尽管她的言行完全配不上这个身份,但她确确实实有着匹敌这两人的力量。   这一点,早在几十年前就确认过了。   被放逐到幽界这种丢人的事情,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说起来阿雷克,你前段时间跑到哪儿去了?我跑遍英国都没找到你,最后郁闷得差点把大英博物馆拆了。”   萨尔巴托雷正毫无绅士风度的啃着从火鸡身上撕下来的腿,说话咬字不清,听得阿雷克眉头直抖,差点保持不住高冷的形象。   “哼,我倒希望你能够这么做,反正最后头疼的不是我。”   “是叫爱丽丝吧?那个贤人议会的前会长,貌似你和她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连你也变得这么八卦了吗?东尼。”   “因为我正打算那么做的时候却被那个女人阻止了,然后她对我说你不在英国,想找你最好去台湾什么的。”   嘎吱一声,阿雷克把手里的勺子捏断了。   俊美的容貌因愤怒而扭曲。   “那个该死的女人。”   居然被出卖了。   “不过担心你又跑去其他地方所以就没去台湾找你。”   萨尔巴托雷用手巾擦着手,很是遗憾地说道。   听闻此言,阿雷克嘴角抽动了几下,不由地感到庆幸。   没来真是太好了。   “约翰,这些食物不对你的胃口吗?”   莫然见他迟迟不动手,感到十分疑惑。   “呃不,不是,那个我有点不舒服,可以的话”   约翰还没解释完就被爱莎打断了。   “戴着面具可没法吃东西哦。”   “……”   唰的一下,众人的目光转过来。   约翰满头冷汗。   好巧不巧说到了重点。   他很想抱怨一声,别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这么敏锐啊。   但说出来的话无疑会更引人注目。   怎么办?   “说起来,约翰先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面具啊。”   爱莎突然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个空旷又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无比清晰。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愈发莫名起来。   约翰绝望了,爱莎这一记神补刀让他彻底绝望。 第八章 邀战   洛杉矶。人种的大熔炉、经济和产业的一大据点。   犯罪漩涡之魔都。堕落和繁荣共存的大都会。在这个混沌之都,隐居着偏离世界之理的人们。   将伦理和良心卖给恶魔,得到超常魔力的异能者们   也就是邪术师。   他们以洛杉矶为基地,是因为追求数百年前在此地埋葬的‘天使之骸’。这是一个能给予继承者绝大魔力的圣遗物。   真伪不知。但是,邪术师的数量比其他都市多确是事实。   他们的天敌登场是在九十年代后半。   拥有任何邪术师都不能比拟的魔力。异形的肉体变身,在黑暗中奔跑,操纵着咒术,变成无敌的巨人,魔弹的射手,常胜的男人。   初期的他,当问到姓名会回答‘约翰·史密斯’‘约翰·杜’。   即使是身份不明的尸体都能使用的那种程度的假名。但知道他的传说,目击到他影子的市民,赠与他冥王之名。   约翰·普鲁托·史密斯就这样诞生了。   所有的邪术师都害怕他,民众都敬畏他、同时崇拜他。   然而,被称为‘冥王’的他现在却因爱莎夫人的几句话而狼狈不堪。   看来是没办法了。   他心想着,扶着额头叹气。   然后,摘下那比摩托车头盔还密实的面具。   最初吸引众人目光的是那一头燃烧般的红发短发,紧接着,是一张白人的脸庞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是个美国人。   但,如果这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呢?   安妮·查尔顿。今年二十七岁。   十几岁时迂回曲折而打倒了阿茲特克的魔神泰茲卡特里波卡,成为了弑神的战士。又名约翰·普鲁托·史密斯。   与冰雕像相似的冰系美人。兼具理性、冷静、沉着。观察力丰富,知性和教养并持。如果她拥有温柔的女性魅力,就能说是完美了。但可惜的是,神并没有准备这样的礼物给她。   即使被评为美丽,可靠,但与可爱无关的女性。   这就是雄踞新大陆的异形之王的真面目。   “……”众人目睹这一幕,不禁陷入沉默。   女性弑神者并不罕见,罕见的是隐藏真实性别,就连他们这些同族也一概不知的女性弑神者。为什么非要做到如此地步,没人在意这种问题,那是个人隐私,他们既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光是知道约翰·普鲁托·史密斯其实是个妹纸,这就足够他们消化一会儿了。   安妮摘掉面具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眼底却流露出一丝紧张。   打扮成这样实在太丢人了这种自觉她并不是没有。   不过她错估了弑神者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   除了爱莎嘀咕了一声‘好漂亮’以外,其他人仅仅一愣就恢复了平静。   看着他们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安妮大有撞墙的冲动,这结果跟她预想的出入太大了。   自己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安妮郁闷无比的心想。   “这打扮貌似很有趣的样子。”   萨尔巴托雷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跟风的可行性。   好吧,比起本人,居然是衣服更受人瞩目。   安妮彻底无言以对了。   “给我立刻打消这种可怕的念头。”   莫然没好气的说道。   可怕?安妮表情一僵。   “啊抱歉,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其实在秋叶原,还是有很多像你这样的。”   莫然及时醒悟,出声安慰。   “是么?”   听到他这么说,安妮稍微松了口气。   可萨尔巴托雷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泪奔了。   “你是说那些头上戴着胖次,几近赤裸站在大街上让人拍照的家伙吗?”   午餐结束后,众人聚集到顶层的办公室。   “现在该说说你邀请我们来的目的了吧?”   沃邦率先开口道。   “当然,但是在这之前,有一份文件想请诸位先行过目。”   在莫然的示意下,雅典娜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发给每个人。   十分钟,阿雷克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不死之境界’所通向的那个叫做‘箱庭’的世界真的有那么神奇?”   “当然。”   莫然微微颌首。   “可是要如何证明呢?这上面讲的大多是那个世界的构成以及一些风俗人情,并没有说到重点,我想知道的是那些神明,是否拥有让我感兴趣的力量。”   沃邦冷声说道。   “证明的话很简单。”   莫然打了个响指。   刹那,众人眼前的世界发生了爆炸性的变化。   视觉已经没有意义,各种各样的情景开始旋转出现在他们脑中。   掠过脑中的,是闪着金黄麦浪的草原、俯瞰白色地平线的山丘、森林湖畔。   从没有去过的景色不断旋转,如光焰般的席卷开来,将他们吞没。   最终被传送到的是一片荒野,地平线被连绵起伏的山脉围绕,像是耸立的城墙一般,把这片荒野完全封闭了。   “?!”   这惊人的异常,让几位弑神者不约而同瞪大双眸。   就连雅典娜也不例外。   这是与权能不同的感受,是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技术。   这简直是创造出一颗行星,创造出一个世界般的奇迹显现。   “这里是我的恩赐炼狱,虽然景色单调无趣了点,但作为战场来讲却是上上等,谁有兴趣陪我玩玩?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输掉是得出代价的,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加入我的共同体。”   莫然双手扶着沙发起身,对众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九章 过肩摔   拿进入箱庭的方法来要挟罗濠等人加入安妮斯朵拉固然可行,但对于这帮桀骜不驯的弑神者而言毫无威胁力。   还不如以武力压制来的更直接点。   当然,这样做的话,双方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极为恶劣,用‘反目成仇’形容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莫然既不是白痴也不是狂徒,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他是弑神者,所以没人比他更了解弑神者的想法。   罗濠也好、沃邦也好。   他们是信奉武力至上,唯我独尊的魔王。   萨尔巴托雷和阿雷克,前者渴望提升武艺,后者充满冒险精神。   约翰不,安妮是个人英雄主义者,爱莎则是胸襟宽阔的圣人。   无论哪个,莫然都有自信将其拉入共同体。   不过以他们的脾气,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现在是考验办事能力的时候了。   “再次重申,想要跟我一较高下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若你们输了必须加入我的共同体,而我输了,随便你们提出怎样的要求,我都会不惜一切履行承诺。”尽管莫然说得很随意,但言语间所透露的那股自信却不禁令人侧目。   “有趣,那就让我来试试吧。”   果然。所有人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沃邦解开大衣的纽扣,松了松领口,狞笑着站起来。   “明白了,那么请你确认契约文件的内容,确认无误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莫然将凭空出现在手上的羊皮纸丢出去,羊皮纸缓缓飞到沃邦面前。   “这是?”   沃邦狐疑地拿起羊皮纸。   “恩赐比赛的见证。正如各位都是身怀绝技的不世英杰,在箱庭之中,被各种修罗神魔、恶魔、精灵或者星所赋予恩赐的人也不在少数,而恩赐比赛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发挥出恩赐价值的比赛。‘恩赐比赛’的规则很简单,胜者将获得比赛‘主办者’提供的奖品,金钱、土地、权利、名誉、人甚至赌上恩赐也可以。只要能夺走别人的恩赐,那么挑战更强的恩赐比赛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如果失败当然会失去自身下注的恩赐。”   说到这,莫然顿了顿继续笑道:“当然,我并没有使用‘主办者权限’,所以这次只是玩玩罢了。”   “玩玩么?这种自大狂妄的口气真令我感到不快。”   沃邦不满的哼道,旋即展露野狼般的笑容。   “但是就当开胃菜了,是叫‘恩赐比赛’?这次恩赐比赛我就接下了。”   话音落罢,羊皮纸上有光芒闪过。   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参与者那空白的一栏出现了‘沃邦·萨夏·德扬斯达尔’这个名字。   “开始吧!”   沃邦不徐不疾地走到几十米开外的位置,然后对天空伸出了右手,仿佛将其紧握在手似的猛地握紧!   “不知在这能否展现天的伟力呢。”   伴随着这种疑问,飘荡着几朵铅云的灰蒙蒙天空都动荡了起来。   呼唤风云,招来豪雨,降下雷霆。   从古代朝鲜的神明风伯·雨师·雷公身上篡夺的‘暴风雨’权能。   不觉之间,天空上满布乌云,大滴的雨水开始落下,转眼间便化为豪雨。强风也吹刮而起。   接着天空上响起‘轰隆!’‘轰隆!’的低重音,开始落下雷光。   暴风雨之夜来临。   无论是狂风,暴雨,雷霆,似乎都不会那么快就终结。   将世间一切的污秽以及黑暗洗净,拉开神圣的动荡之幕。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或许是意识到对方是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只为难得享受一次最高级别的战斗而纵情长啸。   不但如此,他的姿态也有了变化。   从人到人狼再到狼。   在大地上直立行走的银色巨狼带着一连串的残影直扑而来。   暴风加快着他的脚步。   骤雨混淆敌人的视线。   雷电不断地发起佯攻。   “这么多年果然没白活,比起以前碰到的那个五位数兽人要厉害不少。”   莫然轻描淡写地躲闪着那水桶粗的落雷,这里是‘钢之大地’,哪怕落雷的威力太大,顶多只是轰出个坑的程度,不会像地雷那样轰的爆炸。   拜其所赐,他才没被烟尘浓雾卷入其中。   这时,沃邦接近了。   ……   但率先袭来的不是拳头而是数量激增的落雷!   一瞬间形成了雷狱。   完全封死了莫然的走位。   “让我降低警戒心再突然来上这么一手,够狡猾的啊。”   莫然微微一怔。   “哼!”   沃邦一爪子挥过来,野兽的行动力极为惊人,在咒力加持下更是犹如闪电一般,超出视觉极限的一击。   被正面击中的话,头颅爆炸也不奇怪。   坐在不远的沙发上的众人睁大双眸,不想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他们可不认为莫然就会这样败了。   大概沃邦也是如此。   然而,他们猜中了过程,却没猜中结局。   ……   只听得‘轰’的一声,地面仿佛都在震动。   烟尘弥漫开来不久就被某股气势吹散,得以让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什么?!”   “啧,果然啊。”   “这样就分出胜负了。”   跟阿雷克、约翰所表现出的震惊相反,萨尔巴托雷一副‘老爷子太不争气’的表情,罗濠则是单纯为战斗结束得太快而感到遗憾。   “……”   沃邦双眸无神地看着天空。   刚才,发生了什么?   记忆截止到自己的攻击即将触碰到莫然的那一刻。   然后,然后就视野突然颠倒了过来。   “还要继续吗?”   “不。你赢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雷克有些不可思议的咕哝道。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招数,就是反手一个过肩摔罢了,只不过速度太快,谁也没能看清。”   罗濠轻描淡写地说道。   “教主殿已经知道了啊,我还以为只有我猜到的呢。”   萨尔巴托雷摸了摸后脑勺,遗憾道。   “你忘了前段时间你是怎么被我从山上丢下去的吗?”   罗濠余光瞥了他一眼。   “呃”   萨尔巴托雷表情瞬间垮下来。   (下章就结束了。说不会超过就不会超过,想让我放弃雾枝,你们是活在梦里吧!)。 第十章 降天为人   “潜力股有了,接下来该去找几个派得上用场的家伙了。”   莫然低头看向手里的名册。   这是之前潘多拉交给他的道具,用于找回被放逐到箱庭外界的老成员。   封面纯黑,没有任何字迹,里面倒是有,但除了名字以外别无其他。   书页也仅有七八页,简直就像小学生的日记本一样。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些姓名都是用五花八门的文字记录,要是换成其他人这会儿恐怕得骂娘了,这尼玛谁看得懂啊。   莫然的眼瞳闪烁红光,通向的神域级魔眼正在发挥它应有的效用。   “……”   嘴里咕哝着人类听不懂的音节。   眉头越皱越紧。   半响后,莫然合上了名册,揉了揉太阳穴。   “总共三十二位吗?四位数的共同体只有这么些人未免太寒酸,但如果是主力成员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毫无起伏的语调,宛如月光般清冷的澄澈音色。   外表年幼的女神缓缓走来,比夜空都要漆暗的双眸透着疑惑与不解。   “思考人生。”   莫然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哈?怎样都好,那些弑神者,劝你尽快让他们离开,不然这栋建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地图上消失。大概是你之前所展现出的力量让他们大为心动的关系吧,从古至今战斗到现在的英豪们可是兴奋得不得了。”   雅典娜歪着嘴角,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你呢,依旧打算呆在东京当个尼特女神吗?”   莫然背倚靠着窗户,轻声道。   “妾身是这个国家的守护神,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雅典娜收敛起一切情绪,又恢复成往日的三无状态。   “这我承认,将你强行和这个国家绑在一块是为了避免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趁我不在,在我的地盘上捣乱。但如今,即使你不在,我也有办法保障这点,所以不考虑跟我一块去箱庭吗?”   莫然耸了耸肩道。   “不了,我已经习惯在现世生活了,所以恕妾身拒绝。”   雅典娜微微摇头,别开视线,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哈,这样啊。”   莫然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将她那不足一米六的娇小身子搂在怀里,轻轻嗅着发间的清香以及那独有的阵阵幽香,脸颊摩擦着脖颈的光滑肌肤,这番举动满溢出浓浓的爱怜。   “你其实在害怕吧?”   “快放开妾身,你难道想对妾身做些奇怪的事情吗?”   雅典娜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不过,力度并不大。   别说是女神应有的力量了,恐怕就连小学生也不如。   “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莫然无奈的说着,手不仅没放开,反而搂得更紧,彷如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唔,好难受,喘不过气了。”   雅典娜蹙起好看的眉头。   “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吧?”   莫然忽的问道。   “……”   雅典娜身体猛地一僵。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如此零距离接触,莫然又如何感觉不到她的变化,但他却没有出言打趣,而是以沉静的口wen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箱庭是众神居住的地方,各大神群林立,神话的起源之地。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是什么?”   “……”   “你在不安,对自己的存在抱有怀疑。你的自尊在动摇,因为你不确定自己是否只是个冒牌货,亦或者仅是一介分身体。”   “……”   “事实上,离开箱庭不久前,我差点被那个跟你同名同姓,甚至身份相同的女神坑了一次。那家伙啊,头脑的确很厉害,不愧于智慧女神。从逻辑上来讲,你确实只是参照她的形象,并以神话为基础诞生的神灵,但这并不代表你是她的分身或者冒牌货。要知道你可是不从之神。”   不管时代和国家,赋予神名字与神话的基本上都是人类。   威胁人类,有时候又给予人类恩惠的强大的神。   在原始的时代,他们是没有名字的。   人类知识漠然地在广大的天空和大地下找到了神的姿态,害怕着神的愤怒所带来的暴风雨洪水,把危险地强大的野兽当作是神的化身一般来崇拜。   可是,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中,人类给予了神名字,编出了神话给他们。   这些可以说是,卑小的人类为了防止神的神威过于强大而产生的仪式。   得到名字和神话的神,就不会做出超越这两样东西的事情……给予人类恩惠的时候,受到回报的时候,都会根据自己的职责来行动。   所以,人才可以对神的威胁或者祝福作出准备。   不过,如果有神作出超越他所得到的名字与神话所代表的意义的话。   如果有神回到了有着更少神话制约的原始时期的话。   这样的神被称作‘不从之神’。   他们与人类所编织出的神话背道而驰,在地上彷徨。在给予自己名字的人民的国家里彷徨的时候,就像没有绿色的土地上的水在流逝一样。   “这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雅典娜喃喃道。   “对,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神话中所记述的那个雅典娜,也不是箱庭的那个雅典娜,硬要冠以名字的话,你就是不从之雅典娜。”   莫然俯首于她耳畔,彷如催眠般的低声呢喃。   半个小时后,萨尔巴托雷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幕很和谐的画面。   那对谁都不假辞色冷冷冰冰的女神蜷缩在莫然的怀里静静地沉眠,而莫然则轻轻爱抚着她的秀发,犹如对待饲养的猫咪一般。   “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萨尔巴托雷把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是我叫你来的,自然没有合适不合适之说。放心,几句吩咐罢了,除去我以外,只有安妮不愿前往箱庭,我已经跟我老师说好了,明天他会送那几位去箱庭,至于你,得陪我去一趟其他的世界。”   “诶?!”   “找人而已,只不过我得‘降天为人’才能不被世界排斥,三位数有的时候也挺麻烦的。嘛,你的任务就是在我到十五岁保护我,当然,那个世界也很有趣的。”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等你什么时候打得赢我再说。”   月神的世界我们不懂   打猎、巡视、进餐、睡觉   自从退出天军,阿尔忒弥斯一直过着短短一句就能简单概括的乏味生活。   她很享受这种远离纷争、战火的宁静氛围。虽然有的时候一整天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虽然管理牧场的仆从只有寥寥几个,甚至还不是智慧生物,而是通过某些特殊手段打造的人偶,负责她的生活起居以及牧场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虽然在他人眼里自己是个既孤僻又高傲,难以相处的女人。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与背负着几千、几万、几亿年中不断战斗的宿命的那个女人比起来,自己可真无比幸运阿尔忒弥斯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承受着那般沉重的宿命,即便哭泣也改变不了现状,只能带着满脸的泪水去杀死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勇者。   只因,他们是善,而己身为恶。   仅此罢了。   很少有人知道,她,阿尔忒弥斯是在希腊神群形成之前诞生的。   古老程度远在哈迪斯、波塞冬之上,宙斯则是例外。具体原因与正题无关,所以暂不做解释。   这样的她,曾经也是那个女人的对手之一。   当然,结果无一例外是败。   不过相比起其他人的下场,她也许该感到庆幸。   阿尔忒弥斯确确实实感到庆幸,不光是因为保住了性命,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女人给她带来的震撼。   原来,战斗是一件那么痛苦的事情。   就像某位王者眼睁睁看着挚友逝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由地对死亡产生恐惧,于是前去寻找不老药一样。   那个女人,前车之鉴摆在眼前。   阿尔忒弥斯忍不住退却了,她抛弃了过去的身份,以阿尔忒弥斯这个名字加入希腊神群,虽然灵格被迫削弱了不少,但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地度日就好了。   不过现实的打脸总是来得很快。   反乌托邦魔王的出现,让各大神群不得不联起手来共同对抗,在这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战斗,先不说反乌托邦魔王,中下层还有许许多多趁乱而起的‘搅屎棍’,其中不乏棘手的角色。   战斗、战斗、战斗   用‘为了未来’这个理由安抚然后激励着自己,阿尔忒弥斯的心从那一刻起就冻结了,她那宝石般的眼瞳里再也倒映不出任何事物。   直到战争结束,她才幡然醒悟。   抱着双臂颤抖着,连宙斯的赞扬都没听进去。   事后迅速离开奥林匹斯山,回到那个荒僻的牧场,与山林、兽群为伴。   时而也会与憨厚的人类打打交道,予以试炼之类的。   但随着人类逐渐变得精明起来,不再满足于那点奖励,她就与人类断开了往来。   直到某天,下仆急急忙忙闯入她的寝室说:   “不好了殿下,您最心爱的那头金鹿失踪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外来者的足迹。”   原来如此,被偷了啊。   阿尔忒弥斯揉着惺忪的睡眼,过了半响,双眸猛地睁大。   被偷了?到底是谁,居然胆敢触犯月神的威严。   偏偏丢的还是那头金鹿,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   无需多言,一定要找到那个作死的家伙,然后予以严惩。远离纷争不代表别人找自个麻烦还得自吞苦果,或多或少,她还是有身为三位数女神的自觉。   不过,愤怒的情绪持续不到半日就一扫而空。   原因很简单,遭罪的不止她一个。   还有那个总是跟她作对的阿芙罗狄忒。   之后,阿尔忒弥斯没花多少功夫就查清了真相,虽然叫她有些无言以对,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竟然连为数不多的好友赫拉克利斯也牵扯其中。   并非恶性质的事件,相反,那个敢于挑战十二项试炼的人类勇者,阿尔忒弥斯对此感到好奇不已。   于是按耐住了亲手夺回金鹿的冲动,一直等到试炼结束为止。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人类竟然不打算归还金鹿。   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那个人类的解释马马虎虎过得去,可这对她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不久后,她见到了那个人类。   柔顺鲜亮的银发略显凌乱,自信富有神采的俊朗脸庞。   纤细的身段实在无法让人把他跟战斗联系在一块。   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既没有英雄们的锐气,也没有诗人的书卷气,硬要说的话,就像浮云一般,清爽而又缥缈。   明明站在面前,却给人一种千里之外的遥远感。   阿尔忒弥斯不禁联想到每天早上起来打开窗户所看到的那无垠的苍穹。   那一瞬间,她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虽然连好感都谈不上,但她却有一种想要跟这个人类多交流交流的冲动。   她始终不明白这种冲动源自何处。   心绪乱成一团,无法冷静下来。   之后,她竟然还神使鬼差地做出了那种羞人的事情。   啊,真是丢人丢大了。   阿尔忒弥斯极为少见地痛恨起自己。   不过没等她懊恼多久,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   阿兹达哈卡出现在了‘月影之都’。   然而等她赶到现场时,看到的不光是阿兹达哈卡,还有那个接受了自己祝福的人类。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笑容都透着一丝疲惫,大概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吧?   阿尔忒弥斯并不清楚那个人类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各大神群非要把他和阿兹达哈卡收拾了不可。   但身为名义上的长兄阿波罗都上了,而且还败得无比凄惨,说什么也不能干看着。   当然,她就确信自己会输,尽管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   能用的底牌都用上,直到决出败者的那一瞬间,她感到极为轻松,因为卸去了心中的包袱,因为斩断了陷入那种宿命的可能性,因为找到了使自己混乱的原因。   阿尔忒弥斯,其实一直在渴望着。   渴望着找到容纳自己的‘净土’。   如果说,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某种宿命纠缠住,那么提前为自己找到‘归宿’不就好了?   不用再杞人忧天,不用再被烦恼束缚。   一切托付给他就好了。   不会有错的,就是他,就是莫然。   奥德修斯的斥责是错的,这绝非恐惧或是阴影,这股汹涌澎湃的感情,已然超出了‘爱’的范畴。   此乃执念。 第一章 晓迦蓝   曾在书上看到过的情节有朝一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事实上,莫然并没什么特殊感受。   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有何值得惊奇的?   降天为人这是一种防止灵格膨胀所带来的力量对世界造成灾害的必要手段。正如三位数的存在得通过‘仞利天’,将自身存在转换成世界所能接受的形式。   不这样做的话,根本无法自由行动。   整个人就像移动核弹头似的,走到哪儿哪爆炸!   虽然莫然并不排斥这种高调的做法,但怎么说呢,所到之处赤地千里,这实在太不人道了。   比起这个,他更多的是对重生后的生活感到无趣。   “真是的,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你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吗?”   突然,背后传来埋怨的女声。   同时,莫然感觉腋下穿过两只手,紧接着,自己就被强行举高高了。   “只是抱抱而已,没必要这么沮丧吧?明明古城和凪沙都喜欢来着。”   莫然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有着一张可爱童颜的女性。   她的名字叫做晓深森。   从血缘上来讲,算是自己的母亲。   性格很孩子气,经常会做出些无厘头的举动,比如说现在总之很令人头疼。   “能放我下来吗?”   莫然忍不住说道。   从喉咙冒出发出稚嫩的声音。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现在只有十二岁,刚刚小学毕业。   对,渡过了那足以当成黑历史的小学生涯。   “不行~!我要再欣赏欣赏你这别扭的表情。”   晓深森眯起双眸,愉悦地笑道。   “真是够了!”   莫然气得不行,但又拿这家伙没办法,只好伸出那葱白的小手狠狠揉捏晓深森的脸。   “好疼!我说过不许捏鼻子啊。”   终于,晓深森把他放了下来,捂着通红的鼻子,泪眼汪汪地说道。   “我还说过不许靠近我呢。”   莫然撇了撇嘴。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   晓深森很快就忘记了教训,笑嘻嘻地凑过来,把他抱在怀里,用脸不断蹭来蹭去的。   “不管多少次都不会腻,简直太可爱了。”   “我的天,谁来把这女人拖走?古城!凪沙!”   莫然努力推开她的脸,同时呼唤起自己的‘盟友’。   很快,小孩子心性的兄妹俩来了。   不过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名义上的哥哥古城一看这场面当即表示撒手不管,而凪沙反而眼前一亮跑过来添乱。   “一回来就这样,迦蓝可是很苦恼的。”   名为‘古城’的少年叹了口气。   晓迦蓝,这是莫然‘降天为人’后的新名字,该说运气不错吗?灵格并未因此削弱多少,让他极少见的感谢了一次上天。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迦蓝长得这么可爱,长大后肯定是一名帅哥,哼哼,没有被那个男人的基因影响,完美继承我的美貌真是太好了。”   晓深森满足地松开手并开始自说自话。   莫然一边活动着被抱得难受的胳膊,一边冷冷瞥视着这个活在梦里的女人。   “老妈你在说什么呢,迦蓝是男孩子啊。”   古城嘴角抽搐。   “没关系,只要不跟那个男人沾上关系就一切ok。”   晓深森哼哼说道。   “说起老爸,他好像让咱们去一趟意大利,貌似又有事要拜托凪沙帮忙。”   古城忽然想起之前的电话。   “嗯?唔,好像也和我说过这事,你们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免得一看到那个男人跟奇怪的女人打得火热就心里窝火。”   晓深森嘀咕了一句,然后很不高兴地蹙起眉头。   简直就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不过对于她生气的理由,无论是莫然也好,还是古城也罢,都提不出半点异议。   这是真的。   那个老爹不仅是个女儿控,还有着异常好的女人缘。   为此,这对夫妻俩已经不知道吵过多少次。   有的时候,莫然也很纳闷,一个考古学家是怎么跟那么多魅力十足的妹纸们扯上关系的,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他不成吗?   自己来晚了十几年?   总之对于那个便宜老爹,他是没有半点好感。   先不说那摆在明面上的差别对待,光是那乱来的个性就不对他的胃口。   基本上一年也见不到一次,见了到也无法交流。对此,晓深森惊讶万分的同时高兴得不行,表示这才是亲生的,对他要比对待古城和凪沙还要宠爱,简直都快要称得上溺爱了。   来到意大利半岛自治领罗马的飞机场,是在已经过了三月中旬的春季时分。因为要去地中海的岛国马耳他,所以为了换乘飞机而顺路来到了这里。   同行者只有三名,晓凪沙、晓古城。之前一起同行的晓深森在经过香港时就跟他们分开了。   嘴上说是不想跟‘那个男人’见面,但事实上是工作原因。   在多国籍企业mar工作的她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海外度过。所以大多情况下莫然是很悠闲的,他要找的人是安妮斯朵拉的前任参谋,目前为止还没有半点线索,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就在这个世界。   而且,还活着。   如果死了的人,反召唤仪式是不会成功的。   这也是潘多拉亲口说的。   不过这样找下去无疑是大海捞针。   因此,他派出了‘得力干将’萨尔巴托雷四处游走调查,反正对他来讲,这也是一件有趣的任务。   被称为魔族的各大种族散布于世界各地,甚至有的实力强大的吸血鬼真祖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夜之帝国’。   一言蔽之,这是个秩序混乱的现代世界。   “姑且让我以‘晓迦蓝’之名安稳渡过些许时日吧,至于之后”   莫然仰望着似曾相识的意大利的悠远天空,低声说着,并露出了谁也不曾见过的平静却又蕴含着锋锐之意的笑容。 第二章 被挟持了(三章合一)   那座岛,位于地中海的中央。   名为戈佐岛。   欧洲的马耳他共和国的一部分,也是作为观光胜地而广为人知的岛。富于变化的海岸线诞生出了美丽的景观,灰色的崖壁和蓝色海洋的对比,让大量的游客为之入迷。   同时,戈佐也作为遗迹之岛而广为人知。   岛内各地,都留着为数众多的地下坟墓,环状列石,以及被称为人类最古老的新石器时代以前的巨石建筑物。那是经由怎样的人们之手建造而成的,或者说,是祭祀怎样的神祗的,现在也仍然被众多的谜团所包围着。   无名的地下坟墓发掘现场,一个人男人突然狂叫起来。   “咕呜呜呜呜!美味啊!”   那是个身材挺拔的东方人。晒黑的皮肤配上目中无人的容貌。大概是自己理的发吧,头发就好像用小刀随便切过的一般不整齐,下巴上胡子拉碴的很显眼。褪色的皮质短外衣配上礼帽的身姿,与其说是遗迹的调查员,不如说是给人一种落后于时代的黑手党的一员,或者是不出名的私人侦探的气氛。   年龄大概是四十岁前后。   男子手中握着巴依拖拉的瓶子。那是用仙人球的果实为原料酿成的马耳他特产的酒,懒洋洋地坐在野营用折叠椅上,大白天就喝着酒。   “不错呢,苍蓝的天空,洁白的云,美酒以及美食。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活着的实感呢”   男子这么说着,将正在篝火中烤着的香肠往嘴里送去。   马耳他特产的香肠比较粗且有嚼劲,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气。他一边狼吞虎咽地撕咬着它们,一边再次倾斜酒瓶倒酒。接着,他忽然遗憾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要是再有一个妖艳的大姐姐在身边就完美了呢”   “您想说什么呢,博士。”   如同责难男子一般冰冷地反问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白人女性。   即便不起眼的穿着探险家风格狩猎远征式的装束,也还是让人感到这是个有能力的,做事一丝不苟的,有气质的女性。端正的容颜上几乎没有化妆,美丽的头发也毫不吝啬地剪成短平头。一看就给人一种一流研究者的气氛。   “啊miss卡鲁阿纳,就是说啊,因为天气也不错,所以学习一下她们,你也穿一下便装如何,我觉得这样也能提高发掘队的士气呢”   男子翻开看到中途的杂志和泳装写真傻傻地笑了起来。   “很遗憾,提供像这样的杀必死并非我的职务”   白人女性第四次戈佐遗迹调查团统括顾问莉亚娜·卡鲁阿纳,粗暴地从男子的手中夺过了杂志。被称为博士的男子,哎呀哎呀地耸了耸肩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以同情的视线看向了莉亚娜的胸口。   “真是死板呢。特意从地中海那么偏僻的地方来到这里,就更积极一点吧。这是拉丁的风情哟。用不着这样担心,在我的祖国,也有‘贫乳可是稀有价值’这样的金玉良言哦。即便胸部小,也是有对这方面极力需求的人们”   “性骚扰诉讼的手续因为有各种麻烦,所以您要是能够不继续给我增加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莉亚娜一边用双手护住胸部,一边以冰冷的表情瞪着男子。   “博士才是,就像个标榜的勤勉日本人那样,再稍微认真点地进行工作如何?而且‘拉丁各国人们的民族特性是享受型且怠惰的’这是你私自认定的吧。请你不要忘了这个岛从古代起就是因地中海贸易而繁荣的交易文化要地啊。”   “没有忘记哦。这个岛是北海帝国联邦的一份子,也是世界最古老的‘魔族特区’,顺便一提,这个岛据说还是对抗第二真祖的自治领‘毁灭王朝’侵略的最前线激战地,就连这样的历史我也没忘呢。”   这个被称为博士的男性苦笑了一下。   “不过,嘛,这种事和我的工作没关系。反正,直至,都没有我们能干的事啊”   “那确实如此”   “慢慢来吧。急于求成地鲁莽地进行作业,不见得会发生什么好事”   男子以悠闲的口吻说完这些,就将手伸向新的香肠。   然而下一刻,就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了内脏都随之震动的爆炸声。   蘑菇云般的火焰直冲云霄,大地猛烈摇晃,尘埃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灰色。   爆炸中心正好是在地下坟墓的入口附近。虽然在遗迹发掘现场使用火药并不少见,但是这爆炸的规模太大了。   遗迹的一部分被炸飞,石块犹如冰雹一般落到地面上。伴随着东跑西窜的作业员们的悲鸣声,传来了类似枪声的声音。   这明显不是正常的爆破作业该有的状况。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男子注视着被尘烟包裹着的遗迹,无精打采地说道。   “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亚娜瞪着她喊道。   “喂喂,miss卡鲁阿纳……”   男子还没说完,莉亚娜朝着爆炸方向跑过去。   “所以说女人啊”   男子咕哝了一句,手脚利索地抱起爱用的步枪盒,紧跟着追上去。   从灰尘弥漫的遗迹中传来了不间断的枪声和怒吼声。   因为遗迹的发掘作业停止的缘故,留在现场的作业员并不多。就只有被北海帝国派来的几名学术调查团的成员以及担任遗迹警备工作的民间军事公司的战斗要员而已。   在进行枪战的恐怕就是那些警卫员们。   而他们的对手,是在爆炸尘烟中蠢蠢欲动的奇怪影子。看起来不像是正经的生物,也不认为它是单纯的人造物,而且大得惊人。如果让最新的大型战车像人一样直立起来的话有可能就会是这个样子   “gaho!把手给我,gaho!博士!”   从尘土中跑过来的是一个体格雄伟的满脸胡渣子的警卫员。是民间军事公司职员迪马斯·卡鲁泽。是担任遗迹调查团的警卫负责人。那以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巨大身躯扛着机关枪和弹药的身姿,让人联想到武装起来的大野猪。然而就连那样的他如今也满身伤痕,表情也因焦急而扭曲了。   “哟,卡鲁泽。这骚乱是怎么回事。之前应该说过第三阶层禁止进入了吧?”   被称为博士的日本男子以不合时宜的轻松口wen向卡鲁泽打着招呼。卡鲁泽在察觉到这个男子的身影后,就无力地跪在了原地。   “抱歉,gaho达塔拉姆大学的调查团打破约定擅自进行了调查!”   “哎呀哎呀。嘛,我早就觉得会变成这样还有,订正一下,我的名字不是gaho啊”   男子以随便的态度如此嘀咕了一句后,就向遗迹的深处看去。   随着烟尘散去,敌人的全貌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高四米有余,有着奇怪形状的神像。是有着四肢,全身被铠甲一般的金属制甲壳所覆盖的人形兵器。   那平坦且面无表情的头部与抹香鲸相似,周身飘荡着奇妙的庄严感与毛骨悚然的威压感。或许这就是在希腊神话中描绘的地中海的怪物‘凯托斯’的原形也说不定。   “博士,那是!?”   莉亚娜以僵硬的表情向男子问道。   “是遗迹守护像之类的东西吧。虽然听说第三次调查团的家伙们将它们给全部清除了,可没想到居然还留有这种大家伙呢。”   男子事不关己地说道。   “你还在说啥悠闲话!”   莉亚娜抱住了头。   神像的出现地点是遗迹的地下。看起来像是击退侵入者的自动防卫装置,不用说,肯定是稀里糊涂进入遗迹的调查团成员们让它启动了。   接着,神像打穿了厚厚的石灰岩壁,强行爬到了地面上来。   警卫员们虽然拼命应战,可机关枪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对付神像的装甲。不只是硬得惊人那么简单,恐怕还被魔术强化过。反而是神像释放的激光扫过警备公司的装甲车后,接二连三地使之爆炸起火了。   “唔!”   莉亚娜懊恼地咬紧了嘴唇,摸了摸了左手腕上的手环。接着,准备独自一人冲到神像面前,但是却被男子按住了肩膀。   “别这么急,miss卡鲁阿纳。单以力量压制那种怪物的非得要有吸血鬼真祖的程度才行。不冷静下来的话,只会无故增加伤亡。”   “可、可是!”   莉亚娜郁闷不已。卡鲁泽在两人身边拼命地应战神像。不过别说子弹了,甚至连手榴弹都无法伤害神像装甲的一丝一毫。   “就不能做点什么吗,gaho!?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也得死在这!会全灭的!”   “我说了我不叫gaho了吧不过,这的确是不妙了呢。”   “博士!”   “是是。本想尽可能地在不伤害它的情况下回收进行调查的,不过现在说不出这种话了呢”   男子一边敷衍着,一边将扛在肩上的步枪盒放下来。   从包里拿出来的是全长达到一点八米的狙击枪。总重量约有三十公斤,那巨大的火器与其说是步枪,不如说是大炮更与之相称。   莉亚娜呆呆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脱离常规的巨枪。   “反反器材步枪!?”   “二十毫米口径的。我坚持着将这重的要死东西拿到这里真是太正确了”   男子以如同夸耀自己玩具的小孩子般的口吻这么说完,就将步枪放到了枪架上。   是察觉到威胁了吗?神像慢慢地回过头来。可即使如此男子也毫不焦急,以流畅的动作装填弹药,并冷静谨慎地进行着瞄准。   接着神像打开了头部的光线放射口   这一瞬间,男子扣动了扳机,子弹伴随着轰鸣声射了出去。   虽说是大口径,可只凭步枪弹这种程度的威力应该是无法破坏就连对战车火箭的直接都能扛住的巨大神像的才对。   然而男子射出的子弹却好死不死的嵌入装甲缝隙,并为神像内部的精巧机械装置带来了致命性的破坏。   神像动作变得僵硬,头部表面闪烁着不正常的电火花。   “干掉了!”   莉亚娜握紧双手发出了欢呼声。首次对不受任何攻击的神像造成了伤害。   “不,还没”   仿佛在印证男子的话。   本应被破坏的激光炮周围装甲犹如生命般的蠕动着。   “它在再生!?”   “好歹是‘天部’的遗产呢。只是这种程度是无法干掉它的。”   “博、博士!”   “怎么办,gaho!?那种东西该怎么才能将其打倒!?”   “别担心,我已经大致明白那家伙的驱动术式原理了。这种遗迹守护像都有种共通的弱点,接下来的子弹可是特制的。”   男子将手伸进皮质短上衣的怀中,取出了新的子弹。那是填入了宝石的黄金弹头,弹壳上描绘着奇怪的纹路。   “虽说是古代超文明的产物,可是能上千年持续行动活动的内藏动力源也是几乎不可能的。所谓的遗迹守护像,很多都是从遗迹本身接受魔力的。因此,如果在那回路中注入过剩的魔力的话”   将子弹装入步枪中,男子再次架起枪。瞄准神像的躯体,随意地放出了子弹。   黄金的子弹伴随着轰鸣声,与神像的胸部发生了剧烈的撞击。   当然反器材步枪的子弹没有贯穿神像装甲那种程度的威力。弹头瞬间被压碎,化为无数的碎片四散飞舞。   与此同时,爆发出庞大的魔力,形成了巨大的魔法阵   “咒式弹!?”   察觉到男子使用的弹丸的真面目后,莉亚娜愕然地回过头。   所谓的咒式弹,是在贵重金属制成的弹壳中封入巨大魔力的特殊子弹。现存的咒式弹极少,而能够射出这种子弹的枪就更少了。是只有极少一部分王族所有的极为高价的物品。但是其威力是超大的。   “那种东西到底是在哪儿弄到的!?”   “说过的吧,那是特制的”   男子耸了耸肩。   已经决出胜负了。   被魔法阵所拘束的人身鲸头的神像,散发着闪光逐渐崩坏。咒式弹所释放的庞大魔力让驱动神像的太古魔术术式暴走,使其自灭了。   “哈哈干掉了不愧是gaho!”   “所—以—说别让我说很多遍,卡鲁泽。我的名字不叫gaho,发音是gajo啊。”   莉亚娜在口中暗自嘟囔着。同时以憧憬的眼神看向满身灰尘的男子的后背   “gajo晓牙城”   意大利·罗马机场。   “凪沙可真有精神。”   莫然傻眼似的看着正以半生不熟的意大利语跟店员狂砍价的妹妹。   “是啊。”   古城打了个哈欠。日本和罗马的时差是八小时,对坐飞机的人来说倒时差是痛苦的一件事。   “那边的两个!难得的海外旅行,不好好享受的话可就太浪费了哦。话说要吃咖啡饼干吗?”一下飞机就没安静过的少女小脸满是雀跃之色。   “不,不用。话说你在飞机里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还要再吃下去吗?再者,老爸那家伙就只送来了飞机票,人却不见踪影,虽说是海外旅行,不也是给他的工作帮忙么。”   “呵,那家伙离开遗迹就活不下去,又怎么可能会来机场接人?”   莫然撇撇嘴。   要不是正好有事顺路,他才不会去见那个个性糟糕的便宜老爹。   “抱歉啦,迦蓝君、古城君,特地让你们陪我。”   凪沙情绪稍微有点低落。   正确来说,这次被叫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古城和莫然只不过是跟班而已。   “你用不着道歉。话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个啊,说是牙城君的朋友会来接我们的。我想,应该会在航空公司的问询台附近等着的对了对了,之前拿到了地图。”   看着凪沙翻找口袋,莫然摇了摇头丢了下一句‘我去洗手间’,然后慢悠悠地来到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拔出号码。   嘟嘟。   “哈喽!”   “哈你一脸,你人在哪儿?”   “我?我在爱琴海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被个有钱的雇主叫到这儿跟一伙黑手党谈判。”   “有你的在的谈判是绝对不可能成功。”   “这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对方本来就没打算要谈的”   突然,莫然隐约听到一阵枪声以及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啊抱歉,那些家伙居然连重武器也动用了,我再不出手就麻烦了。”   “那就不打扰你了。不过还有件事要确认下,狮子王机关的干部在罗马是真的吗?”   “当然,不会有错的。”   “ok,那你继续工作吧。我期待着‘剑之王’大名传遍欧洲的那天到来。”   事实上,离那天也不远了。   莫然挂断电话后暗暗想到。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多年,虽然对他来讲是转眼而过。   但萨尔巴托雷的日子却极为精彩,几乎每天都在战火中度过,换成常人早就坚持不住了,但他反倒乐在其中,一面享受着与各式各样的敌人交锋,一边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这也是莫然交付给他的任务。   名声与功绩,往往是相辅相成的。   你平日里再努力也比不上人家抓住机会扶摇直上。   莫然为萨尔巴托雷提供的恰恰就是这个机会。说得再明白点,他特地带上萨尔巴托雷,主要目的是找人,其次是冲着‘历史转换期’来的。   ‘历史转换期’不仅是指人类社会的变动,还包含了大规模的战争啊、能够改变生态系统的天地异变啊这些。发生这些事情的时期就是称作‘历史转换期’了。这个转换期大致的决定了时代的走向,有句话说的好乱世出英雄。   莫然的灵格基本上定型了,无法利用历史转换期获得巨大灵格。   既然如此,这个宝贵的机会还不如留给其他人。   当然,得是自己人才行。   比如萨尔巴托雷·东尼。   以他的战斗素养和作为强者的潜质,如果能够成功,那么安妮斯朵拉的整体实力得翻上一番。   “在这个神话体系混乱的世界引发‘历史转换期’,不知可以将灵格提升到何种程度,最起码得有四位吧,难得把出风头的机会让出去,要是不争气的话,那我可就亏本了。”   莫然一边自言自语这,一边把手机塞进口袋。   既然萨尔巴托雷来不了,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这样想着,准备转身去找古城和凪沙。   不过,动作却倏地戛然而止   因为,背部被某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   “没有第一时间喊出声真是帮大忙了,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小鬼?不过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你,刚才说了吧,狮子王机关?”   “你以为我会回答一个用遮阳伞顶着我的幼女的问题吗?再者,口气未免太傲慢了些吧?”   莫然举着双手,一副像是被人用枪威胁的人质模样,但说话口wen话却轻松写意…… 第三章 诱拐少年的少女   特米尼车站(stazionetermini)既是进出罗马的大门,也是市中心的交通枢纽。站在出站口,正前方就是五百人广场,左手边的地铁站、右手边的出租车站及市内公共汽车总站的标志都非常醒目。   “那个,你打算把我带到哪儿去?”   人潮汹涌的街头,莫然忍不住问道。   “老实跟着就好了,在没有挖出你那些小秘密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以稚幼却带着年长者威严的声调做出回答的是一个穿着不符季节的白色哥特萝莉装的少女。从五官轮廓来看,无疑是东方人,纤细的身段犹如工艺品精致易碎,肩扛着蕾丝花边边的遮阳伞,看上去就像贵族大小姐。   不,应该说公主或者皇女才对。   但她身上散发出的奇妙威严跟‘贵气’无关,更像是基于生命层次上的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很难把她和人类联系在一块。   这是必然的。   南宫那月,专业攻魔师,以‘空隙的魔女’的别名使欧洲魔族因恐惧而颤抖。其实力之强在人类当中已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所谓魔女。就是与恶魔缔结契约的女性的异称。经由作为恶魔眷属的‘守护者’,她们能够使用与恶魔相同的能力,身为人类却能够操纵甚至足以匹敌上位魔族的魔力,魔术的技巧连最高位的魔术师也能够凌驾。但是,与恶魔缔结契约,需要付出代价   对于她的人生,莫然毫无兴趣。从机场航厦被强行带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女人没好感。   反抗?啊,确实有这么个选项。   但是在那种地方大打出手,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何况,灵格暂时发挥不出全力的眼下,恩赐使用起来也颇为吃力,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安安稳稳渡过这段时期。   跟那些获得了武林秘籍不在深山里好好修炼却跑到俗世被人狂虐才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的主角们不一样。   他,非常耐得住性子。   当然,以上判断是以对方没什么恶意为前提。   硬要说的话,南宫那月反而比他还要警惕。   像是把他当成了潜在犯罪者一样。   说起来,这女人还有个国家攻魔师的职务。   莫然心不在焉地想着。   啪嗒脚步声突然中断。   “到了。”   南宫那月收起遮阳伞,扭头看向莫然。   “你在发什么呆呢?”   “啊,不,我在想这儿是哪儿?在我印象中,罗马似乎没有这么一条街。”   “说得好像你对罗马很熟一样,好了,别废话了,进来。”   说罢,南宫那月带头走进大门。   “……”   莫然歪了歪嘴角,难道要跟她说自己曾经记下了罗马市区地图?不过话说回来他仰头望着眼前的大厦。   “用龍脉构筑的结界阵?”   低声咕哝着。   接着,在南宫那月的背影完全消失前跟了上去。   虽然看起来是非常平凡的建筑物,但是平凡才正是其诡异之处。   简单说来,这幢建筑物里面明明有‘异常’,但却硬是装得很‘正常’的样子,意图真是太明显了。   就像人有魔力一样,这个世界也有‘力量’。   基督教称这股力量为‘神的祝福’,创造出现代西洋魔法的雏形的魔法组织‘黄金黎明’则称之为‘灵体’但就语感上来说,最接近的应该是东方风水思想中‘地脉’或‘龍脉’的概念吧。顾名思义,全世界倒处都有由力量的流动所形成的‘脉’,如同血管一般四通八达。   就好比人的魔力是由生命力所精炼出来,类似从原油中精炼出来的汽油般的东西。同样的,世界的‘力量’本身也不具有太大的威力。但是通过某种手段将这股力量染上某一术式的性质,那么自然而然就会促成这一术式的成立。   这种做法无疑称得上聪明,也算得上巧妙。   但是太浪费了。   如果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话,为何要拘泥于小小的术式(结界)呢?   “不亲自来一趟的话,果然很难找到这个地方呢。”   莫然刚推开旋转玻璃门,就看见那个魔女一边打量着暗漆漆的大厅一边悠闲的自言自语。   “喂,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到底想做什么?”   “嗯?”   南宫那月转过头,眯起双眸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你,是真的不知道么?”   “我像是那么会撒谎的孩子吗?”   莫然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孩子?我可不会把一个随口说得出特务机关的名字的家伙当成普通孩子来对待。再者,没听错的话,你似乎还提到了’萨尔巴托雷·东尼’对吧?”   南宫那月的眸子透着些许嘲讽意味。   “你跟他是仇人么?”   莫然疑惑地问道。   “那倒算不上,只是单纯好奇。银之手的剑王,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欧洲的剑士,查不出身份与底细,仿佛从天而降,以一柄普通的西洋剑斩杀了无数魔族,其中不乏实力强劲者,与之为敌的佣兵啊攻魔师也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都败退了,传言他有着匹敌吸血鬼真祖的力量。传言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男人很危险,认真战斗起来,我也拿他没辙。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父母工作的关系认识的,原来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算了,你的解释缺乏可信度,我还是自己事后调查吧。至于为何带你来这儿,那是因为你想找的那个狮子王机关的干部也在这儿,不过想必这会儿已经死了吧?”   南宫那月语出惊人…… 第四章 黑死皇派   死了?   莫然不免一怔,只听南宫那月悠悠道:“那家伙也算是有点才华,但于邪道之路走得太远了,终究把自己给害了。既然你知道狮子王机关,那你一定也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对吧?”   狮子王机关是日本政府负责因应魔导恐怖行动的特务机关,非公开司法机构。负责阻止人为的魔导灾害,也有收集魔导恐怖份子的情报工作。   起初,是平安时代从怪异手中守护王宫的滝口武者的存在。其中负责和魔族直接战斗的人们就是剑巫,负责镇压内乱或者护卫要人的人们则被称为舞威媛。   总体来讲,基本都是以女性为主。   “他是舞威媛的教官之一,身份不简单,所以我才会对你这么上心,在这种敏感时期撞到我手上,只能说你的不幸,小鬼。”   “你刚才说他死了?”   “嗯,是啊。我和他追杀着同一个目标,动机大概是为了抹消罪证吧?被追杀的那个家伙叫做大卫·席尔瓦,黑死皇派安插于日本政府的间谍,在一次与战王领域的贵族进行国际性的友好会谈时将对方杀害并利用死灵魔术夺取其眷兽。”   黑死皇派指的是出自‘战王领地’的恐怖分子们的组织名。   倡导兽人优异主义,向吸血鬼支配的‘夜之帝国”’行反叛。是主张废弃以人类与魔族的共存为目的而创立的圣域条约的好战分子。而自称黑死皇派的他们的领导者,虽然是兽人但是精通于死灵魔术,在世界各地进行着各式各样的恐怖活动,是超出最坏预想的敌人。   “本来这种事情根本没机会发生,但料到那个狮子王机关的干部跟死掉的吸血鬼贵族有仇,所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大卫·席尔瓦找机会干掉对方。”   南宫那月越说越恼火,遮阳伞狂敲地板。   “愚蠢的家伙,以为这种把戏能瞒得过谁?大卫·席尔瓦的身份我们早就掌握了,没动手只不过是想钓大鱼,结果却被那个家伙拖了后腿。”   “也就是说,干部先生为了复仇,在明知是恐怖分子的情况下还纵容他行凶,然后再名正言顺将其抹杀,这一来谁也不知道是是他在背后搞鬼?”   莫然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件事的始末并不难理解,无非是狼狈为奸罢了。不过那个叫做‘大卫·席尔瓦’的黑死皇派干部并不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还以为是挑拨两国关系的好机会,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但是,这样来看,占据主动的应该是狮子王机关的那名干部才对,可是听南宫那月的意思,他好像被逆风了?   “明明只是个小鬼倒是蛮机灵的。差不多吧,不过那家伙漏算了两点,第一点是我们已经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第二点他不该把那个邪术教给大卫·席尔瓦。”   “邪术是指,用来夺取眷兽的魔术?”   “对,虽然属于死灵魔术的一种,但没什么人会用。考虑到舞威媛都是些精擅诅咒暗杀之法的家伙,作为其教官,懂得也不奇怪。那个邪术基本上被死灵魔术的使用者们撇弃在外,只因副作用太大了。”   “那么效用呢?能够让人冒着风险去使用,一定有其价值吧?”   莫然头脑依旧冷静,没有被南宫那月总是卖关子的说话方式牵着鼻子走。   “听了之后可不要吐出来哦。”   南宫那月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个邪术之所以可以夺取眷兽,是因为施术者将对方的血肉植入己身,从而获得部分力量。跟吸血鬼制造仆从是同个原理,只不过反过来了而已。植入,只是说得好听,事实上是将四肢与对方调换。你是没去过现场,要是看到那一幕,估计你会吐得晕过去。堂堂贵族,居然被人给分尸,满地都是内脏,保存尚好的只有个头颅,心脏也被摘去当营养剂了,大卫·席尔瓦能够支撑到今天,全得归功于那颗心脏。”   “……”   莫然无言以对,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疯狂的家伙。   “那个邪术的确很厉害,连眷兽也能随意操控,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时间啊,现在负担得起不代表一辈子负担得起。”   ……   南宫那月一边说着,一边按下电梯。   “这个道理,那个干部先生不知道吗?”   莫然提出疑问。   “他当然知道,应该说,就是知道他才敢这么做。可他低估了大卫·席尔瓦从逝去的那位贵族身上夺取的眷兽的力量。而且,最拿手的伎俩在几乎等同于半个死人的大卫·席尔瓦面前毫无威胁力,所以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话音落下,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朦胧的灯光照亮了一部分大厅。   ……   “我现在要去收拾掉那个家伙,你就在这儿等我。当然,你可以趁机开溜,试试会不会被我逮到。”   魔女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傲慢的话语,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走入电梯。   “这几天难道是灾难日?不过算了,能够安安静静呆一会比什么都好。本想搭上那个干部的线混入狮子王机关,现在看来得另寻机会了。”   莫然摇了摇头,从口袋掏出耳机戴上,然后离开了大厦。   与此同时,大厦天台突兀地出现了个纤细的身影。   “大卫·席尔瓦么?”   打着遮阳伞的南宫那月表情冷淡地看着正前方,伫立于天台护栏边儿上的人影。   “桀桀桀桀”   突然,人影身子颤抖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嗯?”   南宫那月蹙起眉头的瞬间,人影猛地转过头来,那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简直就像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亡灵,驼着背、歪着头,嘴角裂到了耳朵根。   “我、我要吃”   异变陡然降临!   天空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彷如黑夜提前到来。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阴影的本体,是一头庞大的蜘蛛。 第五章 小心!   罗马是上品雪糕的老巢,gelato(意大利语:冰激凌)在罗马遍地开花,形形色色的gelato店成为街头特色。   相信很多人也在自助餐厅品尝过。   但要说最好的手工雪糕,莫过于giolitti了。它起源于十八世纪,最初是为贵族提供乳制品的店铺,后来演变成了连锁店。   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莫然来到一条古老的小巷,这条小巷的名字很长,地砖都和其他街道不一样,一眼就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但有giolitti仗着多个品种的顶级美味gelato,街坊们百年如一日的捧场,还有捧着旅游指南和字典前来寻味或朝拜的世界各地游客。   只有到了打烊时间,人才会渐渐散去。   这家店有三间房,左边一个咖啡室给人坐下来喝东西吃糕点的,右边外面的大间卖糕点,里面的小间才是这家店核心与灵魂,柜台前终日人头涌涌。整个店堂甚少修饰,透出一股大食堂的劲儿。   这个漫不经心不修边幅的范儿,只有顶级老店才会有吧!   “放心好了我没事,只不过是被熟人拉去参加聚会而已聚会结束我就会去找你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反正那个岛也就那么点地方,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手机么?”   莫然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营业员手里接过发票。   这儿的规矩是:先在外间收银台交钱,拿小票到里间换冰淇淋。   “嗯嗯,就这样,挂了。”   敷衍完古城之后,莫然将手机塞进兜里,然后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点了几样大众化品种,接着拿着足足有自个半个脑袋大的甜筒坐在店外阳伞下的藤椅上,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把南宫那月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变暗了。   并不是黑夜来临,而是类似乌云的某种物质在天上蔓延开来。   就连戴着耳机都能听见路人们的喧闹声。   “……”   莫然回过神的一瞬间,自然而然就察觉到了天空的变化,仰头望去。那明朗的晴空已然消失,只见偏紫色的雾气不断在天空蔓延。   看这趋势,就连笼罩全城也不奇怪。   “这种死气沉沉的魔力失败了吗?南宫那月。不应该啊,区区个兽人而已,连‘空隙的魔女’也奈何不得?”   莫然皱起眉头,一把撑起身子,无视那些陷入恐慌中的人们,径直朝着来的方向而去。   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无论有趣与否,绝不放过这是他的信条之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再次来到那栋大厦附近。   大约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没办法再继续靠近了。   “打得还真是激烈啊。”   莫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面无表情。   跟他所经历的那些战斗比起来,这种程度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尽管如此,那个被结界笼罩的大厦已经不复存在了。   看上去就像是被某种怪物一脚踩扁似的。   所幸这附近的人受到魔术的影响都不自觉躲得远远的,没有无辜者被牵连进来。   轰!   突兀的爆炸声吸引了莫然的注意力。   “后面吗?”   莫然神情一动。   在罗马很难见到特别高的建筑物,因为城市风格就是这样。那栋大厦是某个企业下了大成本,即将投入使用的新总部,按照最初的设计,大厦后面会有一个大型停车场。   不过还未施工完成。   地面坑坑洼洼的,还堆积着不少混凝土钢筋。   “吱!”   那近似蜘蛛外表的眷兽发出尖锐的咆哮,音波如飓风般横扫而来,把周围的钢筋都吹向了敌人南宫那月。   “真是个聒噪的家伙呢。”   魔女略带不满地嘟哝着。   在钢筋以匹敌子弹的势头飞射过来的前一刻,身形从原地消失。   呼呼风吹起了裙摆。   几十米的半空中,南宫那月阳伞一挥,只见虚空中冒出无数银色锁链袭向那头眷兽。   那些锁链仿佛具有生命,不仅速度快得惊人,而且角度还会发生变化,不用特地控制都会分散开来,形成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封锁之网。   “啊啊啊!”   眷兽腹部有个人影。   那是,大卫·席尔瓦。   黑死皇派的底层干部,被狮子王机关某位精晓死灵术的魔导师授予毫无人道的禁忌秘仪,从而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   “啧,死了也要给我添麻烦吗?虽说放着不管也可以,但毕竟是我的工作,要是把其他人扯进来,岂不是显得我的办事不利?所以说,给我老老实实趴下吧。”   南宫那月再次挥动阳伞,使锁链的数量凭空增添了一倍。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漆黑深沉的庞大魔力如奔流般涌现出来。   想要缠绕上去的锁链被统统冲垮。   “第三次爆发了,吸血鬼的无限之负生命力果然惊人。”   南宫那月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跟她战斗的不过是光有魔力没有意识的空壳,换言之就是储存了大量魔力的尸体大卫·席尔瓦。   他在临死前把自己献给了那头眷兽。   变成了跟‘充电宝’差不多性质的的装置。   南宫那月并不打算跟一头有魔力支援的暴走眷兽硬碰硬,即便充电宝的电力惊人,也是有着所谓的极限,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吸血鬼。   所以说,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收拾掉。   不过在这段时间内,不能让它到处乱跑,以免无辜市民受伤。   “欸~就是这家伙吗?”   莫然舔着冰激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庞然大物。   “是你?赶紧离开,别靠近这里,丢掉小命我可不管。”   南宫那月神色一紧,话刚说完。   那头眷兽再次暴动了起来。   从口腔里喷出大量紫色的浓雾。   “小心!”。 第六章 终究还得靠我(上)   莫然的眼瞳深处好似有一抹焰光摇曳。看   这是魔眼发动的征兆。   但是就在下一刻,视野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旋即传来某人不耐烦的催促声。   与那充满危险气息的浓雾隔着一段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距离。位置是在建筑工地边上的小巷子里,从这儿看不到那头眷兽的形体,同样,也不会被发现。   空间制御‘间隙的魔女’最擅长的魔术。   可进可退,足以称作‘万能’。   “之前是谁警告我不要趁机逃跑来着?”   莫然故作不满的加以抱怨。   “你分得清形势吗?要知道我可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南宫那月用可怕的眼神瞪视着他。   “喂喂,是你强行拐带我的啊!你当然要负起责任!”   莫然义正言辞地说道。   “哼,我可是警告过的,你自己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南宫那月冷哼一声,好看的眉头再次蹙起。   “不是我不听啊小妹妹,你看看头上吧。”   莫然无奈摊手道。   “你叫谁小妹妹?我今年已经有二十二岁了!”   南宫那月气不打一处来,阳伞不轻不重地敲了莫然一下。   “这不是重点好么”   莫然很想揪着她脸蛋教训一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但考虑到她的小心眼,只能悻悻作罢。   灵格尚未恢复的当下,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介魔术师罢了。   “居然来这招吗?”   南宫那月仰头小巷口那狭隘的天空,冷如冰霜的脸庞划过一丝凝重。   浓雾,不知不觉笼罩了这片街区。   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   “存在于精神与物质间的某种气体,一旦散布开来,物质界就会被侵蚀,就像现在这样。以本体为中心,半径三百米的区域都被那种气体所笼罩,然后,这片区域将会变成它的主场。”   “变成它的主场是指力量增强?”   “不,我之前说了吧?这是存在于精神与物质之间的某种气体,你觉得为何它会吐出这种气体?”   南宫那月以一种很瞧不起人的语气反问。   “我想,大概是生存环境的缘故。”   莫然沉吟了一会儿道。   “脑筋转得蛮快的嘛。”   南宫那月有些诧异。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了。”   莫然耸了耸肩。   “不过你猜对的,和从异界召唤来的其他眷兽不同,它所生存的地方,是在次元的狭缝里。在南美洲的某些部落至今还能找到关于它的神像。”   “邪神信仰啊该怎么对付它才好?”   “这种货色收拾起来毫无难度,只要你别给我添乱就好……”   “话是这样说,但它貌似对我很感兴趣啊。”   莫然瞥了眼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水渍。   “别抬头,我们走。”   南宫那月把阳伞搭在莫然肩上,淡淡说了一句后。   刹那间,小巷不见了。   不,不是小巷不见了。   而是他们不见了。   “吱!”   某个庞然大物嘶吼着,猎物突然消失令它极为愤怒,从齿缝间溢出的粘稠液体急剧增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八只脚把两栋楼的天台弄得满目疮痍。   不过旋即,它也跟着消失了。   与南宫那月的‘空间制御’有着些许不同之处,只能用‘遁入虚空’来形容。   “这就是所谓的主场优势吗?”   看着突然跟上来的大蜘蛛,莫然歪了歪嘴角道。   “有那个浓雾的地方,它能够随心所欲的穿梭空间,这就是我让你离开的原因。”   南宫那月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   唯有在看向莫然的时候,眼神会变得很可怕。   像是在对待调皮捣蛋的孩子一般。   话说回来,莫然现在可不就是孩子   “您请您请”   莫然似乎也认识到了错误,讪笑着说道。   “哼。”   南宫那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孩子还是有救的。   旋即把目光投向敌人。   也不见有何动作,虚空陡然冒出无数锁链,很有既视感的一幕,之前是失败了,那么这次呢?   “吱!”   大蜘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浑身上下包括八支长满倒刺的腿脚都被锁链捆得紧紧的,别说是挣脱了,就连动弹都难如登天。再怎么愤怒的嘶吼亦无济于事,南宫那月反而被它的吼声所提醒,又补上一刀用锁链把它的嘴完完全全封死,免得吐出那恶心的浓雾。   它确实可以在有浓雾的地方随心所欲地穿梭时空,但是,此刻它所面对的不是什么虾兵蟹将,而是以‘空间制御’著称的魔女南宫那月。   而那锁链是神造的戒律之锁,如果单凭空间类的能力就能挣脱,那也太对不起这个偌大的名头了。   “这样一来工作就结束了。”   南宫那月打开阳伞,抗在肩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贵族大小姐模样。   “那个,它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时,莫然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嘴。   “嗯?”   南宫那月下意识望去,只听咚的一声,大气猛地颤鸣起来。   犹如胎动、心跳一般。   大蜘蛛的腹部突然鼓起来,接着恢复常状如此重复,频率越来越快。   像打鼓一样,声音也愈发吵杂。   南宫那月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快走!”   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魔力正在汇聚,如若爆发,这一片街区都会被夷为平地。   那破坏力绝对不比小当量的核弹来的逊色。   她自己倒没什么,可莫然就不一样了。   不过正当南宫那月打算空间转移的时候,莫然却做出了一件让她难以理解甚至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七章 终究还得靠我(下)   手指跃动,结印。线行云流水般从转法轮印变到咒缚印。   “吽毗悉毗悉伽罗伽罗悉摩利娑婆诃。”   灵缚法,也就是所谓的不动金缚术。   与火界咒同为不动明王调伏法。   太快了,莫然的结印速度太快了,等到南宫那月有所察觉,他已然迈步走向大蜘蛛。   不作停留。   没有半点迟疑、犹豫。   在此之前,莫然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会惊慌、会着急、会不满把想法表现在脸上,让人觉得简单易懂。   但这现在却摒弃了所有的感情冲动。   就算再过几秒钟,或许下一刻,大蜘蛛就会爆炸,街区被夷为平地,自己会粉身碎骨。但他的态度仍旧没有变化。   南宫那月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是在她的眼中,此时的莫然比之前更加淡定自如,完全将个人情绪排除在外,仿佛面对祭礼的神官,完全脱离了‘俗世’。   只是毅然决然是无法做出那样的判断。如果不是具有冰一般的冷静,而且站在更高的层面来看待事物   不。我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吧。   南宫那月惊醒过来。   可,脚步声也恰巧止于此时。   来不及了。   南宫那月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   混杂魔力的汹涌气流迎面吹来,莫然却眼也不眨,生疼的面颊亦被无视,手轻轻放在大蜘蛛的腹部,虽说隔着锁链,但精心编织的咒术依然渗入了进去。   以对镇压怨灵著称的修验道调调伏法不动金缚之术犹如万千钢针扎满大蜘蛛浑身,当然,单凭肉眼是看不到的。   甚至就连密教的僧人也难以想象到有人能够将这一咒法运用到如此境地。   大蜘蛛根本就是毫无反抗的被镇压,不存在一丝挣扎、反抗的余地,那裂帛般的气势足以震慑任何密教系的术者。   魔力的聚集被强行打断不说,它的体躯也在被慢慢侵蚀,一切感知被拖入黑暗,即便睁大眼睛也无济于事,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滴洒墨水,漆黑的色彩逐渐蔓延开来   噗通一声,那沉重的躯体猛地坠地。   有点机器人失去电源支持而停止动作的感觉。   “呼,好险。差点就要来一次飞天之旅了,不,说到底,有没有机会飞起来还是个问题。”   莫然抹了把莫须有的冷汗,说着糟糕的冷笑话。   “……”   南宫那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空荡荡的眼神昭示着她是在单纯的放空(发呆)   “那个,我能走了吗?”   “哈?”   “难道你还想把我带回家吗?”   莫然拉下脸,很孩子气的瞪着她。   “唔,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南宫那月捏着下巴,眯起双眸打量着莫然:“刚才那个是什么?没感觉到多强的力量却强行中断了那种规模的自爆,我现在对你的身体构造很好奇。”   “呃”   莫然哑口无言,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一种是腐女,另一种是痴女。   “不过算了,这次工作多亏你最后关头帮了我一把,所以就放过你好了。”   南宫那月并不知道莫然偷偷黑她,一副看似不耐的模样摆手道。   “那可真是谢谢了。”   莫然扯了扯嘴角,对她这傲娇的性格感到甚为无语。   不过不用像个俘虏似的逃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先走了,拜拜。”   趁她还没反悔,莫然赶紧走人。   “等等!”   突然,又被南宫那月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没有反悔。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没问你的名字,虽说只是个小鬼,但也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值得让我记住你的名字,或许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也说不定。”   南宫那月慢悠悠地说道。   “别,咱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至于名字啊,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叫晓迦蓝。小子涉世未深,如果对我有意见你特么有本事去找我老爹算账啊!我老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晓牙城是也。”   “你!咦?晓牙城?”   南宫那月望着莫然那逃命似的背影,气得嘴角直抽,但随即被某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是那个盗墓的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古怪,哼,咱们早晚还会见面的,晓迦蓝。”   晓牙城是个考古学家。而且还是徘徊在世界各国的纷争地带,乘战乱将发掘品收入囊中,跟趁火打劫没什么两样的现场工作人员。   南宫那月和这样的他曾在某个‘战场’上相遇过。   不过那是陈年旧事了,而且,那个男人着实令她很反感,连想都不愿意想起。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南宫那月不徐不疾渡步至大蜘蛛的尸体边上,人偶般的脸庞浮现出惊讶之色。   “失去主人,再者被消灭生机,居然还能存留于世”   按道理来说,从异界召唤而来的眷兽是以魔力的形式存在,被消灭或者失去主人就应该消散才对。   “这股魔力从未见过,但这手法,应该是出自东洋系的没错。”   南宫那月把手放在大蜘蛛的腿上,细细感知着它体内未散的魔力波动,并通过术式的痕迹追溯其体系。   “火焰性质较重,看来是对付恶灵用的攻击性术式,不过结构未免太精妙了吧?一点也不符合那类咒术的粗暴风格。唔,道教系排除,阴阳术也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答案了。”   南宫那月转头望向那空无一人的小巷,低声喃喃:   “调伏法吗?要是被那些和尚知道一个小鬼都能到这种程度,估计会羞愧得撞墙吧。”。 第八章 兄控?!   来机场接莫然他们的是一个叫莉亚娜·卡鲁阿纳的女性。对,就是给晓牙城当助手的那位白人女性。   她的自我介绍大致也是如此。   一行人乘坐着装备着轻型装甲的军用吉普车前往营地。   戈佐虽然是自然丰沛的观光地,可同时也是一座在世界遗产中登记过的古代遗迹之岛。即使在这之中也特别有名的就是被称为吉冈提亚的巨石神殿。   “这是距今五千五百年以前新石器时代中建造的世界最贵老的神殿之一。根据岛上的传说,建造神殿的被称为桑斯娜的女性巨人。吉冈提亚这个名称也是‘巨人之塔’的意思”   “巨人吗”   古城听着莉亚娜的说明,一边随声附和。不愧是调查团的顾问,莉亚娜关于遗迹的知识量相当的不一般。   “被称为巨人的存在,在人类出现以前支配着世界,这是在世界各地都能见到的神话类型之一。据记载希腊神话的泰坦,北欧神话的霜之巨人,中国的盘古,消逝的圣者拿非利人还有,亚当和夏娃及其子孙们也是超越人类领域的巨人。”   “那么,莉亚娜小姐和牙城君你们在调查有关这个巨人的传说吗?”   坐在后坐席上的凪沙透过后视镜注视着莉亚娜问道。   闻言,莉亚娜显得略微惊愕。   “你们,莫非什么都没从博士那儿听说吗?”   “算是吧,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古城点头回应,不管是他还是凪沙,都对这种时不时被叫过来帮忙的事情习以为常了,反正到了之后总会知道缘由。   “是是这样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博士会”   “什么?”   “啊不,没什么。说起来,这次来的只有你们俩吗?我记得博士好像还有个次子。”   莉亚娜迅速转移话题。   “莉亚娜小姐是在说迦蓝君吗?他的话也有来哦,不过刚下飞机不久就被身在罗马的友人拖去参加什么聚会了,让我们担心了好一会儿才打来电话,真是好过分的说。是吧,古城君?”   凪沙嘟着嘴抱怨起来。   “唔,我倒觉得这件事不能怪他,以他的性格不应该连声招呼都不打,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古城挠了挠下巴说道。   “你们之间的感情可真好。”   莉亚娜笑道,脸上飘过怀念般的表情。   “毕竟是兄妹啊。”   古城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跟古城君不同,迦蓝君身上的问题太多了!必须得时刻盯紧他才行。”   凪沙不知为何鼓起脸颊。   “为什么这么说?那个,迦蓝君?难道是问题少年?”   莉亚娜表示疑惑不解。虽说是那个博士的子女,但也不至于令人如此遗憾吧?   “您误会了,凪沙不是这个意思啦。”   古城无奈苦笑。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这种情况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人家又没有说错,迦蓝君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还经常和同学起争执。”   凪沙掰着指头说道。   “诶?有、有这么糟糕吗?某种意义上来讲,问题的确挺严重的。”   莉亚娜愣了下,小声嘀咕道。   “但是他的成绩一直都是no1,而且,所谓的起争执基本上是因为吸引了太多女孩子,以至于引发众怒,被各种找麻烦。”   古城顺势接过话茬补充道。   “所以说,不能有所松懈!上次也是,稍微一不留神就有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偷偷给他递情书。”   凪沙气呼呼地说道。   “这问题的确很严重。”   “为什么就认同了啊!”   对莉亚娜的表态,古城忍不住吐槽。   “为了避免迦蓝君被奇怪的女孩子迷惑,作为妹妹得帮他把好关才行。”   凪沙挺起胸膛,意气风发地说道。   “果然被无视了啊。”古城叹了口气,继续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做会让迦蓝生气的哦。”   “生气?”   凪沙忽然转过头来,那不含情绪波动的目光看得古城表情一僵。   “口误口误,怎么会生气呢,啊哈哈哈,我想迦蓝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个这么关心自己的妹妹。”   “就是说嘛。”   凪沙再次绽开笑颜。   “……”   古城嘴角抽搐,转头看向车窗外面,再继续说下去,他绝对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至于莉亚娜,她已经暗自决定得找个机会和凪沙做做思想工作。   …………   与此同时,被话题围绕的某人还在罗马市区闲逛着。   “藏得可真够深啊。”   某栋民宅门口,莫然瞥眼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直接一脚踹开。   跟他所料不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铁门就开了。   那把锁完全就是个摆设。   乍看上去是锁着的,事实上,早就被不明原因的手法破坏了内部结构。   “……”   莫然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扫过地面,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突然,目光一凝。   铺砌着碎石的小径上,有几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脚印。   之所以能留到现在,是因为那个脚印是红色的。   这是一栋极为常见的欧式洋房,院子不算很大,更别说花圃什么的了。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碎石小径也有,那些脚印只有蹲下来仔细观察才能看得见。   莫然不徐不疾来到玄关,面前的门是紧闭的。他没有尝试去推,那是无意义的举动,如果里面有人的话,那肯定是反锁着的。   如果没人如果没人,他来这儿干嘛? 第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砰!   沉重的防盗门被硬生生轰飞,把屋内搞得一片狼藉。   由于常年不透风的缘故,空气显得很不好。   莫然踏着灰尘走进来,右手双指并拢成刀印横着一挥,凭空产生一阵强风,将密封着的窗户以及窗帘击碎。   这下空气就好多了。   阳光也洒在地板上,那一层厚厚的灰尘极为惹眼,不仅如此,还有一些脚印,一直延伸到某个房间门口。   莫然一言不发地走向那个房间。   偌大的洋房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布满灰尘的家具与沙发、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阴暗的空间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这一场景,像极了日本常见的灵异恐怖片。   但莫然却丝毫不为气氛所动,一步两步三步很慢很慢,像是在故意配合着气氛,给人增添心理压力。   来到门前,他瞥了眼门把。   果然,有个手印。   莫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反正就是不开门。   不知过了多久。   他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笑。   脑袋一偏。   就在这个瞬间,一截利刃穿过门板,直刺而来!   “用脚印吸引敌人,然后在门把上留下诅咒,如果有人试图解开诅咒,就强行发起突袭。伤势如此之重还能防范到这个份上,该说不愧是狮子王机关的‘精英’吗?”   莫然用余光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利刃,悠哉悠哉的说道。   “你,是谁?”   隔着门板传来嘶哑的声音。   “想跟你做个交易的人。”   莫然应答自如。   “交易?你?”   对方嗤笑了一声,嘲讽意味浓重。   “对。”   “我可没心情陪小鬼玩耍,虽然不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但你若不马上离开,就等着被我切成碎片吧。”   “我并不怀疑你的决心,但是,有个词相信你听说,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现在的状态说实话很难令我信服啊。”   “?!”   “被我说中了吗?”   尽管没有回应,但莫然却从微微颤抖的刀身感受得出对方内心的动摇。   “对你,我并无恶意。正如之前所言,只不过是为求交易而来,不妨认真考虑下如何?”   “……”   依旧没有回应,但是刀身却在慢慢收回去。   “贤明的判断。”   莫然微微一笑。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对方直截了当地问道。   态度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情报,关于狮子王机关最近一段时间的人员变动以及各个据点的位置。”   “你的胃口还真大。”   “这不是很好吗?这样你也能得到更多。”   莫然早就料到对方会是这反应。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实际上包含的信息量却极为庞大,保密等级就更不用说了,价值绝对非同一般。   如果出售给专门的情报商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钱?不,这已经是政治层面的问题了。   说不定还会引发战争。   “说得好听,可我却不相信你能给出令我满意的报酬。”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在是这幅模样。不过有一样东西,你绝对会喜欢的。”   莫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东西?”   对方反射性问道。   “你的性命。”   “你是在威胁我?”   听到莫然的答复,门背后的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咒式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可以这么认为,千万别让我失去耐心,不然你会变得比现在凄惨百倍,劝你不要辜负了我这番好言好语。”   莫然微笑着说出在男子听来极为狂妄的话语。   “呼哧、呼哧你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吗?”   “办得到的话,不妨试试。”   “……”   “没猜错的话,你这身伤势是大卫·席尔瓦的杰作吧?要知道,只要他还有一天活着,你就有暴露的可能,明知这点,你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转身逃跑,这并非恐惧,而是理智的判断。所以我相信,没到最后的最后,你永远是以自己的生命为最优先保护事项,真是讽刺呐,一个精擅诅咒、暗杀的攻魔师,居然如此的贪生怕死……”   “才不是贪生怕死!你又懂得什么?!”   莫然话音刚落,男子就咆哮起来。   “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只是个小鬼的你,再怎么故作老成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轰!   像是被引爆一般,门把瞬间四分五裂,一块块碎片激射而出。   男子一不留神跌倒在地,双臂掩住头部。   但薄薄的衣服可挡不住碎片。   滴答,滴答   血不断往外流。   男子的眼中充满掩盖不住的惊惧之色,看着慢慢放下右脚的那少年。   比想象中要年轻,不,是幼小。   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却透着一股成熟。   隐约散发丝丝威压更是令人战栗。   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怪物?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当然,之前的条件还算数。”   莫然像是对待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一样的淡然态度虽然令人气愤,但男子此刻却不敢再对莫然有丝毫小觑之心。   “咕咚”男子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地说道:“我、我只知道我所属的部门的人员变动,而据点,神奈川、京都府各有一个,我知道具体位置。你留给我一个号码,只要我离开罗马就把具体内容编成邮件发给你。”   “看来你还没明白目前的处境啊。”   莫然叹了口气。   “我”   男子似乎想要做出解释,然而手上动作却更为迅速,纵然一身伤势,但并不影响咒式刀的威力。   这一斩击,无可挑剔。   时机也好、角度也好。   无愧于狮子王机关教官之职位。   可是,刀锋却在咫尺之间停下了。   男子瞳孔猛地一缩,一副仿佛见鬼了的表情。   “火、火界?”   话未说完就被无尽的火浪所吞没。   “真以为我非要你亲自交代才能知道吗?”   莫然望着眼前的惨状,眼中毫无感情色彩,唯有一抹美丽的焰光在摇曳着。 第十章 麻烦总是接踵而至   他们的父亲名为‘晓牙城’的男人是考古学者。虽说是学者,可并不是那种关在研究室里研究文献的带有知性的冷静类型,更像是围绕在世界各国的纷争地带战斗,忙于抢夺发掘品一般,与趁火打劫仅仅一纸之隔差别的野外研究员。   晓牙城的研究主题是被称为‘圣歼’的事件。好像就连西欧教会的圣典中都有记载的历史上的大事件。   不用说,这已经属于‘历史转换期’的范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不折不扣的懒癌患者的莫然会跟团跑到地中海,原因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听说了狮子王机关的干部在意大利,想要借此搭上线,为获取这个世界的高端机密打下基础,第二个是为了了解‘圣歼’的秘闻。   “看来要混进狮子王机关还得去一趟京都府。”   格兰维亚大道与公主街的交界处就是西班牙广场。   这里因西班牙台阶而著名在。台阶上坐下来,不可思议的是很自然地就有一种明快的、悠闲的气氛,十分不可思议。   莫然望着不远处围着‘小舟的喷泉’拍照留念的异国旅人们,嘴里咕哝着与氛围不符的话语。   全知魔眼并未受到灵格削弱的影响,洞察力依旧令人心惊。只要是在面对面的情况相爱,对方就没有藏得住秘密的可能。大卫·席尔瓦也算是聪明人吧?但他错估了莫然的实力,还想着先下手为强,结果却葬身于火界咒的神威之下。   如果老老实实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莫然或许真的会饶他一命。毕竟双方之间也没啥深仇大恨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大卫·席尔瓦了解的情报虽少,但都是极为关键的部位,例如据点的位置,还有包括他所隶属的那个部门的最近一段时间的人员变动信息。   利用得好,以莫然的本事混进去不成问题。   接下来,自然是去遗迹。   就在几分钱前,莫然跟古城又通过一次电话,得知他们已经顺利抵达营地,还和那个糟糕的老爹见过面,不过工作比较紧急,恐怕一时间难以抽出人手来接他过去。   “实在不行就等工作结束我和凪沙去找你吧。”   这是古城的提议。   当然,莫然是拒绝的,甭管是不是一开始。   开什么玩笑不是,他千里迢迢跑过来,百分之六十的原因就是为了‘圣歼’。那个糟糕的老爹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回来一趟,全知魔眼再怎么万能也没办法隔着十万八千里,像巫女的灵视一样凭空获知一切。   所以说,再怎么样也得见到他本人。   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不过该怎么过去呢?古城那家伙又说不清具体位置,难道让我用gps定位吗?”   莫然难得苦恼了一回儿。   眼神飘啊飘啊到处乱看,然后与坐在轿车后座的某人的视线对上了。   “……”   “……”   双方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大概是见莫然不打算过来,于是转头对司机吩咐了一句,提着裙摆下车。   “?!”   莫然想也不想就起身走人。   但是没走几步就被拦住了。   “这么巧啊。”   南宫那月优雅的打着阳伞,站在更高的台阶上,眸子充满笑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魔法就不怕引起骚乱吗?”   莫然的适应力极强,仅仅表情一僵就恢复常态,但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假。   “他们只会以为自己眼花了。话说刚才,你是打算离开吗?”   南宫那月若无其事的说着,眼神却变得很可怕。   “是啊,遇到你总会有麻烦,所以打算在麻烦上门找上我之前溜之大吉。”   莫然说出了心里话。   “真是讨人厌的小鬼,我可是看你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所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而你却这种态度,看样子好人当不得。”   南宫那月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嗯?那月酱请留步!”   莫然闻言眼前一亮,想也不想就伸手喊道。   “对年长者要加以尊敬这个道理看来没人教过你呢!”   南宫那月步伐一滞,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折扇转身挥去。这个距离,明显是打不到的,但是莫然却敏锐察觉到‘危机’,及时后撤一步,躲过了那不可视的‘教师的鞭策’。   “这是在表达亲近之意,绝无不尊敬的成分。”   莫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同时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纯洁笑脸。   “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的身体里是不是装着个成年人的灵魂。”   南宫那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朝着停靠在街边的轿车走去。   看样子并不打算追究下去。   “因为我是天才呢。”   “就耍小聪明这一点上我赞同你的论调。”   “好过分呢。说起来,那月酱也很不诚实啊。   “哈?你指什么?”   “明明自称二十六岁,却仍是一副幼女体型要说年轻,也太勉强了点。”   “如果不想我把你丢在路边自己扬长而去就老老实实闭嘴。”   魔女恶狠狠瞪了一眼。   比起可怕,更多的是可爱。   “是是。”   莫然一边弄着耳机,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   见他这种态度,南宫那月嘴角微抽,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还没问你要去哪儿?”   “戈佐岛。”   “哈?”   “戈佐岛。”   “不,我听清了,我惊讶是因为,话说你知道那有多远吗?坐飞机都要一个多小时,我可是要回日本交差,没办法送你过去。”   “哈?”   这回儿轮到莫然惊讶了。   “那你装什么好人啊!”   “我以为顺路的”   南宫那月嘀咕道。   “以为?”   莫然简直败给她了。   “要不你干脆跟我回日本好了,大不了我亲自送你回家。”   南宫那月‘啪’的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似乎想掩饰自己的失算。   “等等,我护照不在身上啊!”   莫然脸色突然发白。 第十一章 让人细思恐极的莫然   神话中的戈佐岛都是陡峭的,它被认为是《荷马史诗》中的岛屿,事实上,这里充满了祥和与静谧,只有老石头垒成的农舍和巴洛克风格的教堂点缀在田野上。小岛更似一座乡村,和马耳他其他地方相比较更为从容的慢调行进着生活。   不管在哪个角度上来看,到处都能看到蓝色的海水,而确切的来说,戈佐岛的确也被众多美丽的海湾所环绕。   湛蓝的海水拍打着岸边裸露的山岩,海风没有阻隔地直接扑面而来。高高的站在山坡上,目光越过刺梨树扎成的篱笆、鹅卵石垒成的墙壁,大海仿佛是咫尺之遥。山下的盐田将沿岸的海水分割成不规则的小块,使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不同层次的蓝。   莫然一脸惬意地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温暖的海风。   也就只有这种时刻,人类才会感叹大自然的美好。   “不过这样好难受啊。”   莫然扯了扯湿漉漉的t恤,嘴里抱怨着。   不仅t恤,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早知道穿拖鞋来了。”   直接坐在地上,把运动鞋和牛仔裤都脱了下来。   这种状况下可没办法赶路,必须得用魔术把衣服鞋子烘干才行。   与此同时,三万英尺的高空。   有着一双钢铁之翼的庞然大物,俗称民航客机的高科技产物正在展翅翱翔,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它是不会停下的。   这是常识,明明是常识才对。   可是为什么?   南宫那月眺望着机窗外那壮丽的云海,一副无法释怀的纠结表情。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但她却毫不犹豫接了起来。   “喂”   “哟!感谢你带我一程,下次见面请你吃汉堡。”   果不其然,另一头传来了熟悉又爽朗的声音。   不止如此,还有潮水拍打山岩的声响与海鸥悠扬的鸣叫,令人不禁在大脑中构想出一幕蓝天白云下的沙滩。   不过   “什么‘呦’啊!你是哪根筋答错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南宫那月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喂喂,说得我好像是犯罪分子似的,我只是赶时间罢了,再说了,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另一头,莫然掏着耳朵,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   “看来有必要让你转学到我的班级来,由我亲自纠正你那错误的认知。放心吧,转学手续我会帮你办好。”   南宫那月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我的意见呢?!”   “为了赶时间就跳海的家伙的意见,我觉得没必要去考虑。”   “平白无故增加多余的行程,这种事我可接受不了啊,手机似乎浸水了或者信号不好就这样,我先挂了,有事也别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接的哦。”   “哈?你给我等”   “嘟嘟嘟”   “……”   南宫那月抓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做了个深呼吸,把那股子郁气平息下去,不过脸色依旧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恶的小鬼,若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   站在教师的立场上,决不允许这种偏离常识的问题少年继续堕落。   不过晓牙城的儿子吗?   似乎比起老爹,作为儿子还要更胜一筹的样子。   当然,是在‘怪异’这方面。   但是却不曾让人感到厌恶。是因为那个少年身上有着一种奇妙的人格魅力吗?无视年龄差、性别,甚至种族,如冰一般澄澈的冷静,看着那样的他,就好像面对一面镜子似的,只能不断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和失态。   而他,不管表现得多么近似常人,内在仍如迷雾般的深邃。   或许这就是无法不在意他的原因所在吧。   南宫那月默默想到。   与身为魔女的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之处。   不会错的。   “啊啊~真不愧是当老师的,这责任感真是让人无法挑剔。”   莫然脸上挂着些许无奈之色,穿好衣服裤子,趁着没被人发现并当成变态之前离开。   南宫那月漏算了一点,也许是因为太大众化了的缘故吧?其实,他的行动都是包含着明确的意志与目的性。   这一点很多人都有。即便不是魔术师,不具备超人一等的能力,符合这一点的人类也在不少数。   但是,莫然和这类人之间有着决定性的差别。   那就是‘能力’。   如果说他们的人生永远输赢参半,那么莫然就是一致都维持在百分之九十的胜率。   就算会遭遇失败,那也是‘值得的失败’。完美无缺是不存在的,有缺陷才有进步的空间,而他还恰恰能够意识到这些,把握住完善自身的机会,不气馁不傲慢,一直遵循着自己制定的规划前进。   这,才是他最恐怖的地方。   南宫那月完完全全忽略了这看似普通却是最关键的一点。   因此,注定了她以后会在莫然手上吃大亏。   找寻古城他们的所在,莫然并未耗费太多的时间。不说密教独有的真言魔术,就是其他类型的魔术,他也不是说完全的一窍不通。   不过路程的确是远了些。   “呼,真是的,偏偏是在那么远的地方。”   莫然抹了把汗水,眯起双眸,试图看清前方道路的尽头。   这一带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除了荒芜的马路和寥寥电线杆以外,就只有一些叫声难听的鸟儿在天上飞来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横穿美国呢。   “哟少年,迷路了吗?”   没过多久,后面驶来了一辆车。   停在他的旁边,车窗露出个红发的中年人的爽朗脸庞。   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莫然愣了下,旋即轻咳一声,摆出一副郑重无比的表情。   ……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越野吉普车驶入某个营地。   “多谢了,约翰。愿你的好心在不久的将来为你带来好运。”   “但愿上帝能接受你的提议,很久没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孩子了,有兴趣来美国找我。当然,之前的话还算数,以你的形象和气质不来当偶像真的太可惜。”   “嘛,我会认真考虑的,总之谢谢你。”   “好吧。那我就先走,拜。”   “一路顺风。”   莫然挥着手,直到车影消失在那陡峭的岩石堆,正待转身却听见一阵喝问。   “是谁!举起手来。”   同时,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   至少有七八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军人?不,保全公司的人吗?别紧张,我叫晓迦蓝,是晓牙城,也就是你们的雇主的亲属,有所怀疑的话,不如带我进去见见本人如何?反正只是个小鬼,对你们也没多大威胁,你们说呢?”   莫然神定气闲地举起双手,微笑着道。 第十二章 凪沙   当古城和凪沙见到莫然的时候,那表情无疑是精彩的,不,也可以用‘见鬼似的’来形容,嘴巴长得都合不拢。   “别愣着啊,没看我身后还跟着一群亲切的人们吗?”   莫然指了指身后一群膀大腰圆,手持枪械的佣兵们,没好气地问道:“那个混蛋在哪儿?已经死在里头了吗?”   “臭小子,一段时间不见嘴巴还是那么毒。”   突然,一双手穿过莫然腋下,这是要将他举高高的节奏。   莫然神色一凝,在升空的过程中想也不想就是一记后踹   “啊!”   手松开了。   从身后‘偷袭’莫然的那个男人铁青着脸,一副说不出的憋屈样子,双手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对你我可没对老妈那么慈悲,下次就不是小腹而是脐下三寸了。”   莫然冷眼俯视着他,言语间丝毫不含慈悲之意。   “可恶,你、你”   晓牙城气得说不出来话。   “吵架是不行的哦。”   这时,凪沙插嘴道,并一脸埋怨地走向莫然。   正当晓牙城以为自己的小天使会怒斥这‘不孝子’一顿的时候,只见凪沙拉住莫然的手就往帐篷里走。   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迦蓝君肯定是下海了吧?别撒谎哦,我可已经闻到了海水的咸味,得赶紧换一身衣服才行,顺便还得洗个澡,啊对我记得营地后面有条河”   “……”   “……”   晓牙城和古城不禁对视了一眼。   “喂我说,这是什么情况?一段时间没去看望凪沙而已,竟然跟那小子变得这么亲热,啊啊啊,这不公平啊。”   说到最后,晓牙城发出不甘的怒吼。   “就算你这么说嘛,凪沙的确跟迦蓝关系很好,好到晚上都睡同一张床,虽然是被凪沙单方面强迫的就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凪沙这么粘迦蓝,连我也有点小小嫉妒了。”   古城叹了口气说道。   “喂小鬼,你可不要打我的宝贝小天使的主意!”   晓牙城眼睛一瞪说道。   “哈?混蛋老爸,你是挖遗迹挖得脑子都变成活化石了吗?什么叫打凪沙的主意,我还想说你别是偏袒凪沙呢。”   古城嘴角微抽,不甘示弱地说道。   “偏袒女儿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让我把心思放在五大三粗的你身上?与其那样,我倒觉得迦蓝那小子更顺眼点。”   晓牙城捏着下巴,似乎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喂喂,运动神经强也是缺点吗?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迦蓝他们。”   古城彻底放弃了跟老爸的沟通,反正从小到大就没占过便宜,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另一方面。   莫然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而凪沙则是拼命扯着他的衣服。   这一幕画面很容易令人想歪。如果两人立场颠倒过来,那就真的可以报警了。   不过事实上是   “快点脱掉啦!”   “我自己会来。还有,你想在这儿站多久?偷窥别人洗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偷窥?我只是想检查一下迦蓝君的身体,迦蓝君是那种‘即使受了伤也不会说出来’的人,所以身为妹妹的我很不放心呢。”   “我真的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是一路搭便车过来的,真的,我没骗你。”   莫然简直要疯了,他头一回觉得妹妹这种生物太可怕了。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毕竟人家是真心为你好。   “真的?”   凪沙狐疑地抬起头。   “真的!”   莫然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衣服我等会儿拿过来,迦蓝君先慢慢洗吧。”   凪沙释然说罢,哼着小曲跑了。   “呼。”   莫然目送着她远去,小小松了口气。   虽说可以理解,但凪沙的关心明显已经超出了某种界限。就连平时也特别粘着他,小学时候一起洗澡,晚上一起睡觉,让他这个心理成熟的男人简直欲罢不能。   差点要觉醒新的属性了。   不过,这是异常。   凪沙从小就继承了祖母的优秀灵媒和母亲的过度适应者两种能力,作为巫女拥有极高的天赋。正因如此,经常被晓牙城叫来帮忙。   巫女的能力于探索遗迹这项工作能够起到极大的作用。   由于‘降天为人’的关系,莫然获得了新的肉体,一切神秘之宝藏都被锁在这具肉体之中。(注:莫然原来是弑神者,所以拥有肉身,但第三法会将肉身和精神合一,虽然依旧包含肉身的性质,会流血,有内脏,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能叫做肉身了。降天为人就相当于在他原来的状态下再覆上一层用来适应新世界的肉身,适应过程完成之后,这层‘皮’就会自动溶解,恢复原本的力量)   大概是因为巫女对埋藏在于表侧之下的‘神秘’特别敏感的缘故,凪沙无意识的被他所吸引。   莫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无法对凪沙说出什么责备的话语。   原因全在他自己身上。   岩石堆的山麓。像是神殿的石造洞窟的入口。   绝不是壮观的遗迹。变得发红的石灰岩受到风雨的侵蚀,变得坑坑洼洼的,也并没有精巧地装饰。是在发掘作业中遇到事故了吗,周围散乱堆积着被破坏的车辆的残骸。   但是即便如此,周围还有飘荡着一种奇怪的气息。   就像是在拒绝稀里糊涂的接近者一般,是一种类似于王者之气的威压感。   “那就是遗迹吗?”   洗完澡后,莫然回帐篷的途中经过这儿,不由投去感兴趣的目光。   “是叫做‘圣歼的遗产’来着?好像还有个蛮有诗意的名字,是‘妖精的灵柩’?”   “别问我啊,我又不知道。”   不过,妖精的灵柩吗?   莫然的目光仿佛穿过遗迹抵达至最深处。   “迦蓝君?”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会是怎样的人物被埋在里头呢?”   “唔,别说啦,怪恐怖的。”   凪沙皱起小脸,手不自觉搂住莫然的臂弯,把身子靠上去,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第十三章 当即毙命   翌日,天还没亮。   淡水对于四面皆海的马耳他来说是十分宝贵的。但是戈佐岛的水源在其中相对要丰富些,连盛满的清澈泉水都有。   而凪沙正浸泡在了那小小的水泉之中。   只是为了去除污秽,将精神磨练至极限而做的沐浴。   虽说地中海气候的马耳他相对来说是温暖的,但是即便如此早上还是相当冷的。   她身上穿的只有薄薄的白襦袢而已。被水浸湿的布料紧贴在肌肤上,让本就娇小的她的身子看起来更小了。   “好了的话就快点出来,生病了我可不管。”   末了,莫然还打了个哈欠。   他所倚靠的岩石后面就是凪沙沐浴的水泉。   虽然很想说应该不会有哪个怪人会来到这么个了无人烟的荒地看一个小学生沐浴。但被凪沙泪眼汪汪地抱着胳膊撒娇说害怕,所以还是跟了过来。   莫然一开始是不愿意的,真的不愿意。要知道现在天还没亮,再者,不是还有古城吗?那家伙的话,不管拜托他什么事都会一边叹气一边答应下来吧?   “马上马上。”   如此答复过后,凪沙很快就出现了。   一身红白色的巫女装束。   长长的黑发用檀纸与水引扎了起来。   “迦蓝君真是的,要知道女孩子洗澡是很慢的,因为需要清洁的地方有很多,而且要很仔细”   “这我早就知道了,就因为知道你很磨蹭所以才催促你。早上的水很凉的,待久了会生病的,这里可不是在家里。”   “唔”   被说得无言以对的凪沙只能鼓起脸颊表示自己的不满。   “既然好了就赶快吧,你不是对那个遗迹很感兴趣吗?”   莫然一边随口道,一边朝着野营地的方向走去。   “是啊,不知为何这个遗迹里充满了悲哀的气氛呢。”   鞋子的脚跟边走边响,巫女装的少女以蹦蹦跳跳的步伐跟上来。   “毕竟是‘灵枢’,没有腐朽的恶臭就不错了。”   “被这么说还真无法反驳呢。”   野营地的入口站着一个体格强壮的脸上长满胡须的男子。虽然看起来很强壮,但是并没有什么威慑感,脸上还浮现着亲切的笑容。   “gajo从日本叫来的孩子们就是指你们么。”   男子以结结巴巴的日语朝他们搭话。   “是牙城吧?”   “我叫迪马斯·卡鲁索。在工作上受到了gajo不少的关照呢。现在正担任这里当地工作人员的首领。还请多多关照啦。”   自称卡鲁索的男子愉快地笑道。   “你好。”   莫然礼貌回应。   “哈哈。话说这位小姐穿的服装是啥啊?看起来是没见过的裙子呢。”   “日本式的巫女装啦。虽说本来是没有必要换成这样的,但是据本人说是这个装扮更有感觉。”   “巫女装?gajo的女儿原来是巫女啊”   卡鲁索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说是这样也没有接受过什么正当的修行就是了。”   莫然这么补充说道,而凪沙则像是想说“我会加油的!”一样振臂摆出了个胜利姿势。   “尽管如此也不得不拜托你了。毕竟这个遗迹不论是超音波检测还是探查魔术都不起作用,说老实话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卡鲁索无奈叹气道。   从父辈的祖母继承的作为灵媒的素质,以及从母亲那儿继承的过度适应者的力量凪沙是同时拥有这两种能力的,极为稀少的混合能力者。这也正是牙城特地从日本叫她来的理由。   凪沙的过去透视能力至今为止几次确定了被埋在地下的遗迹位置、或是解读了无法解读的古代碑文。不过那些业绩全都是受大学或专门机关委托的志愿活动就是了,她本人拿不到半点酬劳。   晓牙城将凪沙的力量利用在自己的工作上这回其实是第一次。   据说他好像是到了最后还反对把凪沙叫过来的。   然而遗迹调查团的出资者们还是半强硬地叫了凪沙,而晓牙城也勉勉强强接受了。也就是说这次的遗迹调查就是如此的重要,也同时伴有危险。这点光是看野营地周边的严密警备就能微微想象到了。   “你也是灵能力者吗?”   身为警备责任承担者的卡鲁索以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道。   “啊,我没凪沙那么幸运啦。”   莫然摆手说道。   “这样啊。”   卡鲁索随意点点头,目光投向遗迹入口的方向。   “不过这个遗迹的内部啊似乎埋藏着极为贵重的玩意。连战王领域的贵族小姐都派过来了。”   说到战王领域的贵族,那便是被称为第一真祖‘遗忘战王’直系亲属的纯血吸血鬼。在本国被赋予领土,还拥有自己的军队。   他们无一例外都使役着强力的眷兽能够凌驾于最新的战车或是战斗机的召唤兽。原来莉亚娜·卡鲁阿纳才是调查团最强的护卫。   莫然神色平静,只有在提到‘极为贵重的玩意’时才微微动容,至于糟糕老爹身边的美女‘秘书’的真实身份,他早就知道了。   抵达野营地已有十多个小时,在这期间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嘛,遗迹的周围用结界死死地封住了,而且要是有什么事发生的话,军队的家伙们也会飞过来的。所以看上宝物的盗墓团体什么的,压根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要是在这个营地里,我们就不会让敌人碰上你们兄妹一根指头的,尽管放心吧。”   卡鲁索爽快地如此断言。   那可真是谢谢了。   莫然翻了个白眼。   ……   “喂迦蓝、凪沙!”   远远地传来古城的声音。   “来了来了!”   凪沙一边挥手一边朝着遗迹入口处跑去。   “那么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莫然转头对卡鲁索说道。   “喔!祝你们好运!”   卡鲁索爽朗地笑道。   ……   “好了那么,我也打起精神回到职位吧。”   卡鲁索扭了扭脖颈,然后环视了下野营地。   时间大概是在凌晨四点刚过左右吧   天亮前。这是灵能力者的感觉变得最为敏锐的时间,同时也被认为是最适合夜袭的时间带。所以卡鲁索他们的工作从这时间开始才是重点。   不过野营地的周围有着莉亚娜·卡鲁阿纳所张开的强力结界。所以不论是多么强大的魔族不,应该说越是强大的魔族,靠近野营地就会越发的困难。所以卡鲁索他们才能安下心来,专注于人类对手的警备。   这时,卡鲁索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停下了步伐。从被前几天的雨润湿的土地中,突起了类似于枯枝的棒状物体。   “什么东西啊,这是?尸体吗?”   发觉到这是干枯的人类的手臂,卡鲁索吞了口口水。   还算新鲜的人类尸体正埋在土里。   为了确认尸体的身份,卡鲁索蹲下了身子,那一刹那,   “!?”   本该完全干枯的尸体手臂,以猛烈的气势袭向了卡鲁索。   强壮警备员连声音都没能来得及发出就被撕开喉咙。   当即毙命! 第十四章 睡美人   与外观的粗糙相反的,洞窟内部则是被造成了磨得光滑的美丽石室。   入口附近因爆破岩层而堆积的瓦砾,遗迹如同被巨大的怪物撕裂的痕迹在其中格外显眼,但是其内部则是被保存得几乎完好无伤。   石室内没有任何的能够用来确定年代或文化的文字以及装饰。要说是数千年前造的也能相信,亦或说是数年前刚完成的也能让人信服。就是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调查难以进行这点也是无可奈何的。   “真是相当漂亮的地方啊。因为说是地下坟场,所以还想说会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而又昏暗的地方呢”   第一次目睹的遗迹内部的样子,古城真心实意地感叹着。   石室之中朦朦胧胧的明亮,即便没有灯光大致的样子也能看得出来。看来是石壁自身是由能够储蓄太阳光并且发光的材质做成的。   “毕竟要说起来这是以比起墓地更倾向于神殿为目的而建造的建筑物呢。”   晓牙城难得做了次认真的说明。   “第四真祖这个名字,你们知道吧?”   “就是被称为‘焰光的夜伯’的家伙吧。好像是使役十二只眷兽的真祖来着”   古城半信半疑地说道。   这是大概所有人都至少听说过一次的著名的都市传说。   没人会去怀疑都市传说的真实性。   然而,晓牙城却十分笃定地说道:   “没错。不持有一切血族同胞的,唯一孤高而又世界最强的吸血鬼。据说屡次出现在历史的转折点,给世界带来了虐杀与大破坏。”   “但是没有实际存在的证据吧。”   古城不服气地说道。   “要证据的话有哦。就在你们的眼前。”   晓牙城说着指向了石室的深处。   存在于那里的是厚重的石制门。既没有接缝连可动部位都没见着,完全让人无法想到要怎么开才行。要是随意将门破坏掉,那么连同整个石室崩塌因而被活埋的几率很高。这是以相当高度的技术制造出来的陷阱。   凪沙被叫来的缘故大概就是为了得到打开这个门的线索吧。   “凪沙?”   古城感到一丝不对劲,试探性地叫了声。但是凪沙并没有回头。只有虹膜大开的大大的双瞳在不带感情地盯着石室的门而已。   “安静点。”   莫然低声说道。   这一瞬间,遗迹的墙壁全部都泛起了青白色的光芒。石材如水晶一般变得越来越透明,其中如电路一般的巨大魔术纹路浮现了出来。   凪沙的口中冒出了耳生的异国语言。就像是在于残留在遗迹中的某人的意志以那语言交流着一般   制造出了这个遗迹的人们当然是知道打开这个石室的门的方法的。而凪沙就是在尝试着通过将他们降灵从而解开封印。   然而因为接收了过于强大的存在,凪沙自身已经失去了意识。   现在的凪沙没有自我意识。化为了构筑遗迹管理系统的魔术性回路的一部分。   凪沙凭依状态依然持续着。当她像是在被什么吸引一般踏出步伐的瞬间,石室的门犹如呼应她一般增强了光芒。   接着门毫无前兆地消失了,连一片瓦砾都没有留下。   大概是用空间控制魔术传送到了异世界吧。这到底需要多么高超的魔导技术才能做到这种事呢?   “明明是连战王领域的魔导技师都没能解开的封印,竟然在这么一瞬间内就这怎么可能”   莉亚纳呆呆地看着还处于凭依状态的凪沙。   随着巨门的消失,连向遗迹深处的通道显现了出来。   “呜哇好冷啊,这个!”   从通道深处吹来的是强烈的冷气。   晓牙城十分做作地抖了抖。   由于空气突然被冷却下来,因此遗迹内部隆起了浓雾。而凪沙像是要溶入那白雾中一般向通道深处走去了。   “凪沙!?”   古城慌忙打算阻止她。   “冷静点,这种情况只能任由它顺其自然,不然反噬会很严重的……”   莫然用手按住他的肩膀。   “唔”   古城皱紧眉头,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莫然说的是对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紧凪沙的脚步。   里面是几乎接近圆形的高顶房间。被设置在房间深处的祭坛,被如同极地的冰河一般的巨大冰块包裹着。而一个小巧的人影正沉睡于那冰之灵柩之内。   那是与凪沙几乎等高的少女。   肌肤如同透光一般白皙,幼小的脸庞工整得超乎凡人。色素偏低的金发反射着自然光发出了如同彩虹一般的光芒。   沉睡于冰之灵柩的少女确实让人联想到了被关在琥珀之中的妖精。那是能让人感到某种不祥之感的美丽妖精。   就算她是第四真祖是世界最强的吸血鬼,也实在让人无法认为在这个状态下还依然存活着。然而即便如此,处在这个石室之内的众人都发觉了。   供给遗迹魔力的源头,就是这个处在灵柩之内的少女。   就是她把凪沙叫来的。   “终于找到了第十二号的‘焰光的夜伯’!”   莉亚娜自言自语道。   覆盖冰之灵柩的无数冰柱锐利地突起,阻碍着接近少女的人们。如同是在看着守护她沉睡的荆棘之城一般。   没错,被囚禁在冰之灵柩中的孤独少女,说是吸血鬼更像是童话故事中那命运悲惨的公主一般。   莫然无言地凝视着沉睡于冰棺中的少女。   那动人心魄的美丽并未令他动容,反之,他更在意少女体内寄宿的那股冰冷的力量。   正当他打算用全知魔眼看个究竟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更准确的说,是爆炸。   从外面引发的爆炸令这个空间发生剧烈震动。   就连凪沙也被打断了凭依状态,在摔到地上之前,莫然及时将其接住。   “miss·卡鲁阿纳,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   晓牙城解下背后的步枪,撂下一句就离开了…… 第十五章 死皇弟   “老爸!”   古城呆呆地目送着晓牙城消失的背影。   这让他回想起了野营地中的森严气氛。这个遗迹被人盯上了,只不过他没能意识到这点罢了。   然而,晓牙城还是将凪沙叫到了这种地方来。明知道这里有危险   “可恶!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那个男人!?”   古城任凭蛮力向地面殴打了一拳。   一旁的莉亚娜满脸歉疚地低着头。   “对于把你们卷进来的事我深表歉意。但是,请不要责备博士,因为那个人才是对此最感到痛心的人啊。”   “所以说那家伙是什么人?妖精的灵枢又是什么?”   古城指着不远处的冰棺大声质问。   不过,莉亚娜突然脸色一变。   “这件事等会再说。古城同学,请退后。”   “欸?”   莉亚娜将左手腕的登陆证摘掉,瞪向密室的入口。她的双瞳发出真红的光芒,利齿从双唇的缝隙中探了出来。   “来了,是敌人。”   在莉亚娜的话音落下之前,无数的人影如雪崩一般涌进了石室之中。   看清他们的样子之后,古城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些人,他都认识。   炸开遗迹入口强行闯进来的‘敌人’。   身着防弹盔甲,装备枪械的他们的样子,便是在野营地中进行警备工作的民间军事公司的警备员们。   “又是死灵魔术。”   莫然像是对某种事物感到厌烦了似的嘀咕道。   “死灵魔术?原来如此,怪不得可以无声无息潜入进来,事先就把尸体埋在这儿了吗?这手法除了黑死皇派不会再有别人了,该死!”   莉亚娜没去计较莫然是怎么知道是死灵魔术的,咬牙切齿的说罢,便召唤出了自己剩余的两头眷兽。   它们分别是发着金光与银光的巨狼。身高两者大概都有三四米吧。明显就不是普通的生物。它们是浓密到能够拥有实体这种程度的魔力集合体。   全力以赴的‘古老世代’吸血鬼的战力无疑是恐怖的,仅凭一人就歼灭了数十头全副武装的丧尸。   不过因为要保护莫然三兄妹和灵枢的缘故,她自己也受了点伤,头发略显凌乱,衣服也被飞溅的血弄得狼狈不堪。   “唔?”   这时,凪沙终于醒了过来,眨着惺忪的眸子。   “迦蓝君?”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嗯,只是头有点晕。”   “那你就再睡一会儿好了。”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是工作”   “工作已经结束了。”   凪沙还没说完就被古城故作平静的打断了。   “诶?”   “没错,凪沙小姐。多亏你,我们才能找到奥萝拉。”   莉亚娜极力轻松的口wen说道。   “奥萝拉?”   不单是凪沙,古城也投去疑惑的目光。   “嘛,因为你们看,她就像个睡美人似的。所以我就想到了弗罗雷斯坦王的女儿欧罗拉(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比起用干巴巴的数字来称呼,还是这个更具诗意感觉更好呢。”   “奥萝拉吗?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   莫然捏着下巴沉吟道。   “说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人类。”   古城说着望那些尸体,表情很是紧张。   “那是被恐怖分子复活的尸体,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   “恐怖分子?”   “估计是黑死皇派兽人优异主义者吧。他们是主张兽人是魔族中最优种,倡导圣域条约废除的国际指名通缉犯们。”   “为什么,那种家伙们会盯上这个遗迹呢?”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这里是与‘焰光的夜伯’有关的遗迹的缘故吧。毕竟对于兽人优异主义者们来说,吸血鬼的真祖是他们最为憎恨的对象啊。”   对于她的解释,古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要是奥萝拉真的是真祖的话”   “是的,对于他们来说,会是他们值得拼上性命也要争取的存在吧。”   莉亚娜说着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其实是很想立马去援助牙城的吧。但正因为她是这个调查团的最高战力,所以她无法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恐怖分子们所盯上的“妖精的灵柩”的本体在啊。   “迦蓝君,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呢,让人有种安心感……”   凪沙仰着小脸注视着那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的平静面庞,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装出来的而已,其实我也很怕呢,不过有古城在,挡枪这种事还轮不到我来,所以稍微松了口气。”   莫然不予置否地说道。   “喂喂!别无视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古城不满地瞪了过来。   “怎么?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愿意保护弟弟妹妹吗?”   莫然眨了眨眼睛,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呃”   古城哑口无言。说实话,他当然是愿意的,可是总感觉吃了很大亏似的,不不不,应该是,完全成了莫然博取凪沙好感的牺牲品。   对,就是这样。   看着古城吃瘪的样子,凪沙不自觉绽开笑颜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笑容僵在脸上,像是畏惧什么似的颤抖起来,小手紧紧抓着莫然的衣服。   “凪沙?”   “有什么要来了什么啊,这是不要这个好可怕!迦蓝君快逃!”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刹那,石室的墙壁随着类似爆炸般的轰鸣倒塌了。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兽人拨开挥洒而下的瓦砾现出了身形。   暴戾凶悍的气势犹如沙漠狂风一般席卷开来。   “原来在这儿么,莉亚娜·卡鲁阿纳。”   漆黑的兽人像是嘲讽般笑道。   在他眼中,似乎只有女吸血鬼一人。   莫然、凪沙、古城偌大的石室如此显眼的他们则被无视得干干净净…… 第十六章 结界   拥有强韧肉体的兽人特地去习得魔术的例子是很稀少的。要说有例外的话,那么就只有先天便具有强大魔力的,极少部分的种族而已。在黑死皇派的恐怖分子中要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人,那么除了黑死皇本人以外就只有一个‘死皇弟’格兰·哈萨洛夫。   “让小小的人类去战斗,而自己却像野兔一样缩在老巢里发抖么。不愧是以懦弱著名的卡鲁阿纳伯爵的女儿啊。”   “闭嘴,禽兽!我不允许你再侮辱父亲!”   莉亚娜的脸庞因愤怒而涨红。   “别笑死人了,小姑娘。就凭你能做什么。像刚刚的晓牙城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格兰·哈萨洛夫嗤笑道。   不过比起那令人恨不得一拳揍过去的轻蔑表情,莉亚娜更在意他的潜台词。   “博士难道已经!”   “拜他所赐,我玩得蛮开心的。”   兽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咬碎他!‘日蚀狼’(斯考尔)!”   不管晓牙城是死是活,莉亚娜都没有与恐怖分子握手言和的打算。   吸血鬼的眷兽是强力的魔力集合体,即便是拥有强韧肉体的兽人也不可能从正面对抗眷兽还能平安无事。   但也有例外。   “你以为就凭你那种程度的眷兽也能对我‘死皇弟’起作用么!”   格兰·哈萨洛夫仅凭手腕就接下了金色巨狼的舍身一击,并打算将其反杀。   “月蚀狼’(哈蒂)!”   回应莉亚娜的呼唤,银色巨狼也展开了猛攻。   兽人却随手一甩。   两头眷兽就这样‘嘭’地撞在一块,然后在地上滚成一团。   “只有这种程度吗?”   格兰·哈萨洛夫如此冷笑着,接着,身体发生了剧烈变化。   并非化为兽人,而是化为了完整的野兽   他的全身膨胀到原来的数倍大小,而肉体则全部被浓密的魔力覆盖了。这时的他成为了与莉亚纳的眷兽同等不,是更加强大的魔兽。   “难不成,是神兽化!?”   莉亚纳不禁呢喃道。那是据说就算在兽人之中,也只有极少部分上位种族才拥有的特殊能力。   通过连寿命都会缩短的巨大消耗作为代价,上位种的兽人们将自己的肉体转变为神兽。成为可以匹敌凤凰和龙的神话级的存在。相传其战斗能力甚至在吸血鬼的眷兽之上   “与要是不借助召唤兽的能力就什么事都干不了的你们这些吸血鬼不同。吾等是吞噬巨人的心脏而出生的魔狼的后裔。因此兽人才是最高级的魔族!你就好好领会一下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种族的力量吧!”   “啧,开什么玩笑!”   莉亚娜感受到浓浓的危机,毫不犹豫将魔力提升至最大限度。   不同毛色的两头眷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不顾一切,像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似的扑上去。   一时间,竟然将格兰·哈萨洛夫压制住了。   “别高兴得太早了!”   兽人一边抵挡不,是缠住那两头眷兽。一边狞笑着说道。   虽说吸血鬼被称为最强的魔族,但那都是因为有眷兽这么个压倒性的王牌在。而他们的肉体在魔族中反而是归在脆弱种族的。更何况莉亚娜是女性,并没有体格上的优势。   数只丧尸像是专门等着这个时机一般,从瓦砾中冲出来袭向了莉亚娜。   格兰·哈萨洛夫之所以特地撞破墙壁进来,就是为了让尸体躲在瓦砾之中等待制胜的那一刻到来。   来不及了。   被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莉亚娜瞳孔不由地缩成针状。   脑海中,仅剩下这个念头。   下一刻,激烈的枪声响起。   但是,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   莉亚娜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那层‘膜’,尽管薄如蝉翼,但却挡住了所有子弹。她知道这是什么,东洋的术者将它称之为‘结界’。   不过是谁?   是谁救了她?   女吸血鬼下意识回头望去,博士的长男古城呆呆坐在地上,一副吓傻了的样子,次子迦蓝将妹妹搂在怀里,用手遮住她眼睛的同时,自己也紧紧闭着眼睛,似乎不想看见那血腥的一幕。   除此之外就没别人了。   “是谁?在我的面前救人却不敢现身吗?”   格兰·哈萨洛夫怒吼道。   丧尸们也停止了射击,原地待命。   咆哮在石室里回荡着,甚至传到外面走廊通道。   过了许久,依旧不见半个人影,可那道结界却依然存在。   “可恶,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妨碍我!”   格兰·哈萨洛夫双拳凝聚起庞大的魔力,这些魔力统统被转化为漆黑的烈焰。   毫无章法的挥拳,却把两头巨狼轻易揍飞。   紧接着,脚下猛地一蹬,犹如猛虎下山似的冲向莉亚娜。   转瞬间便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   不过他的拳头却被结界挡住了。像是打在透明的钢板上一样,发出‘咚’的巨响,但就连一丝裂缝也没能产生。   “什么?!”   格兰·哈萨洛夫睁大双眸,有些难以置信。   不仅是他,莉亚娜也感到震惊。   区区一道结界,防御力竟然到了这般程度。   难道这也是远古遗留下来的魔导技术?但为什么会保护她?   疑问太多了,现在根本来不及去思考。   “我就不信打不碎这乌龟壳!”   哈萨洛夫咆哮道。然后将凝缩的魔力全部解放出来,释放出最大级别的爆炎。那是连吸血鬼的眷兽都能一击消灭的魔焰。   以这个遗迹为中心半径数百米将会不留痕迹地化为灰烬。   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轰! 第十七章 月天狮子   在暗淡的遗迹之中现在满是浓雾与硝烟,以及冰之碎片。   结界虽然将爆炎尽数拦下,但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毫无作用。   古城几人无一例外,都被震晕了过去。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阻挡他了。就算是囚禁于冰棺中的少女醒来,格兰·哈萨洛夫也怡然不惧,当然,他并不相信第四真组的存在。   只要有黑死皇派将被称为世界最强的吸血鬼的第四真祖消灭了这么个事实就行了。因为莉亚纳&卡鲁阿纳守护着这个遗迹,所以传说的可信度也会得到提高。   由此一来黑死皇派这个恐怖组织的威望就会越来越高。   虽说这个代价并不小   “结束了么”   一边将嘴角流出的血擦掉,哈萨洛夫呢喃道。   他的侧腹到背后,有个被魔术之焰烧伤的崭新伤痕。那是与晓牙城的战斗中受的伤。那个男人虽然是个普通的人类,但是依然让哈萨洛夫费尽了功夫,最后还用咒式弹报了一箭之仇。   接着因为在受重伤的状态下使用了神兽化,因此哈萨洛夫的寿命被削掉了一大条。与莉亚娜·卡鲁阿纳的战斗绝非哈萨洛夫的完胜。   不如说哈萨洛夫在那时候被逼到了不得不借用活死人们的力量的地步了。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哈萨洛夫胜利的事实。   但是,像是在对哈萨洛夫泼冷水一般,浓雾中响起一个声音。   “你说什么结束了?”   “?!”   格兰·哈萨洛夫身子一僵。   目光死死盯着浓雾,仿佛要看是谁在说话。   很快,浓雾散开了。   声音的主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身穿东洋巫女服的少女,少女已然陷入昏迷状态,但那似乎并不是受到爆炸的影响,看得出她睡得很安稳。   “什么也没有结束。”   莫然眼皮子也不抬,淡淡说道。   “嘁,原来还有幸存的吗?”   格兰·哈萨洛夫皱起眉头,打了个手势。   即刻,激烈的枪声再度响起!   尽管对方只是个孩子,但他却不打算手下留情。   如此冷酷决断的心肠,哪怕是正义人士看到了也会咋舌不已。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善恶的界限,纯粹是基于某种意志而行动。   这种人,是没办法用好人坏人是区分的。在他们眼中,只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其余一切都可以牺牲。   不择手段的恐怖分子,这便是恶名昭彰的黑死皇派。   但是他并不知道,就连子弹也追不上莫然的结印速度。   七公尺。   五公尺。   纵四线、横五线莫然划下征讨邪恶的早九字真言,   原本施行九字真言‘临兵斗皆者阵裂在前’时,每字皆有配合的结印,但紧急时可结刀印交错横划五线、纵划四线代替,此法称为早九字。   本属于阴阳术的范畴。   但也可用于‘不动明王九字真言切日诀’。   结界凭空而现,将子弹尽数裆下。   “原来是你。看样子不单单是个小鬼呢。”   格兰·哈萨洛夫脸色变得阴沉,挥手制止丧尸们的射击。枪械在某种情况下能够决定胜负,但在大多情况下,应该说在面对有所防范的敌人的时候,无异于破铜烂铁。   “我得感谢你。”   莫然突然冒出一句话,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古城、莉亚娜。   “没你这手,我恐怕还得继续藏拙。”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认真起来,就能对局势有所帮助是吗?”   格兰·哈萨洛夫轻蔑地说道。   倒不是说他没脑子,看对方是个小鬼就掉以轻心。   而是对方的魔力波动太弱小了。倘若完全隐藏起来,他还会忌惮几分,毕竟连咒法都会,却感觉不到魔力,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对方的魔力波动,并不像是在故意示弱。考虑到这小鬼是晓牙城的儿子,想必接受过一些特别教育吧?   这么一来就说得过去了。   或许是修炼咒术的天才,不过还太小了,对他一点威胁也没有。   打磨至极致的战斗本能也没有半点反应。   不会有错的,这小鬼的镇定是装出来的。   念及于此,格兰·哈萨洛夫笑意更浓。   “算是吧,我这人还算比较仁慈的,对你这种恐怖分子不会特地留口气折磨到天亮,我更喜欢干净利落的将其解决。”   莫然安之若素地说道。   “大话说够了就去死吧。   格兰·哈萨洛夫发起突袭。   尽管解除了神兽化的状态,他也有万全把握收拾莫然。   “交给你了,尼密阿。”   莫然眼皮子也不抬,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向古城。   无一丝防备的暴露后背。   格兰·哈萨洛夫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不禁一怔。   旋即,他明白莫然这么做的原因了。   虚空乍然撕裂,从黑漆漆的裂缝中探出一只水缸大的爪子。   “什么?!”   格兰·哈萨洛夫猛地停下,可没等他来得及后撤,那爪子就将他击飞。   像是随手拍飞苍蝇一样轻松。   嘭!怎么进来怎么出去,这句话说得就是他。   格兰·哈萨洛夫撞塌了石室的墙壁,被烟尘与碎石掩埋。   但这点程度的攻击对皮躁肉厚的他来讲并不算什么。   再者,对方似乎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格兰·哈萨洛夫理解到这一事实,怒火反而愈发高涨,拨开碎石站起身来,怒视着那道长约七八米的裂缝,以及那满是毛发的野兽的巨爪。   “噢,想不到这世界的兽人,还挺耐揍的。”   突兀,响起打雷般的声音。   “竟然具有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眷兽么?不,不像,那种感觉是实体。”   格兰·哈萨洛夫惊疑不定地望着那只巨爪。   “我?”   伴随着哄笑,某一存在强行撕开裂缝而降临于世。   “我乃位于箱庭第五层的魔王,月天狮子尼密阿!”。 第十八章 你的儿子失踪了   其父为‘纯血的龙’的直系后裔,严格意义上来讲,尼密阿算是拥有最强种的血脉。尽管失去了月亮主权,但他还有主办者权限在手,以及血脉赋予的种种恩赐。   因此,他才能够仅凭一人创立‘国家’,并稳居五位数之巅。   不过这些事情格兰·哈萨洛夫是不可能知道的。   “什么箱庭,什么月天狮子,我可不相信你的鬼话!”   格兰·哈萨洛夫嘴上说得嚣张,但为了保险起见,再度打出了那张王牌‘神兽化’。就算对方真的是活着的神兽,他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本就三米多高的巨体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   整个人像是返祖了一样,变成一头漆黑的猛犬。尖锐的獠牙要比吸血鬼更可怖,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的气息席卷开来,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魔力还是气势。   不过,确实给人带来了实质性的压迫感。   倘若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普通人,亦或者攻魔师之流的专业人士,恐怕都会吓得动弹不得。   因为现在的格兰·哈萨洛夫,战力甚至超过了真祖的眷兽。   真祖之所以恐怖,大多是因为眷兽的力量过于强大,跟普通吸血鬼的眷兽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像野兽与恐龙之间的差距。   “去死吧!”   神兽化后,体型已不比尼密阿逊色的格兰·哈萨洛夫直接扑上去。   用牙齿咬,用爪子撕,用身体撞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战法。   “很久没遇到像你这么不识趣的家伙了。”   尼密阿吊起嘴角,明明是狮子的脑袋,却露出人性化的嘲弄笑容。   他就这么站着不动,任凭对方的爪牙攻击自己。   比起让敌人暗恨而去,他更喜欢摧毁敌人的战意与气势。   日天狮子也好,月天狮子也好,他们的皮毛都是星灵所赋予的恩赐,单单用坚不可摧来形容都略显谦虚。   区区利爪又岂能伤得了尼密阿?   命中对方的一瞬间,格兰·哈萨洛夫不禁暗喜,可是当他发现对方毫发无伤时,就有些傻眼了。   要说被挡下来了那还能接受,但是明明打中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未免也太打击人了。   “用奇怪的力量强行转变自己的形态,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杀手锏吧?”   “……”   “这招的确蛮不错的,换成我以外的对手还有些胜算。”   “别太小瞧人了!”   格兰·哈萨洛夫像是被尼密阿那‘遇到我算你倒霉’的潜台词刺激到了自尊,魔力瞬间提升至极限,浑身燃烧着漆黑的烈焰。   浓度之高,连空间也为之扭曲。   “现在才拼命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没有亲眼见到,绝对不会相信拥有如此巨体的尼密阿,动作竟然能够快到这种份上。   四肢轻轻一蹬,便如离弦之箭似的飞扑而出。   格兰·哈萨洛夫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被撞翻在地,四肢骨骼被尽数踩碎,再也无法保持‘神兽化’。   “啊啊啊啊”   兽人满身鲜血躺在地上,尽管极力忍耐,但是四肢尽废的痛苦哪是说忍就能忍得住。   “这样就可以了吧?”   尼密阿扭过头来向莫然征询意见。   “这种类型的敌人果然交给你来对付最为合适。”   莫然慢慢走到格兰·哈萨洛夫的身边。   “虽然赢得不太光彩,不过难得出来透透气,这点就不予计较了。”   尼密阿盘坐在地上,很是惬意地舔了舔爪子。   如果格兰·哈萨洛夫没有受伤,兴许还能在坚持一会儿。虽然是以五位数的魔王为对手,但就算会败也不会败得那么简单。   归根结底还是尼密阿的‘刀枪不入之躯’太污了,物理性攻击几乎免疫。   “黑死皇派和我还真是缘分不浅呢,昨天遇到个逃犯,今天就遇到个小头目,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莫然蹲下身,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格兰·哈萨洛夫的痛苦表情。   “你到底是谁?”   格兰·哈萨洛夫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他那张陌生的脸。   没错,很陌生。   不管怎么搜寻记忆也找不出对应的人物。   这让他很难以置信。   黑死皇派的情报搜集竟然会出现如此重大的缺漏。   “我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你也没法活着离开。”   对将死之人,莫然可没兴趣废话。   全知魔眼一开,五分钟不到就把格兰·哈萨洛夫所知的一切牢牢记下。   “祝你下辈子当个普通人。”   随手一挥,凭空涌现的火焰吞没了兽人。   “好了,你该回去了。”   ……   莫然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是。”   尼密阿抖了抖身子,又钻进了虚空之门扉。   他可不敢违反莫然的命令。   当初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   被炫目的朝阳照耀着,晓牙城醒来了。   水平线被染成了蔚蓝之色,这是代表着将要天亮了。   全身遍体鳞伤。喜爱的皮夹克如同破布一般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又因干掉的血液被染成了红黑色。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吧,很冷,即便如此还是活着。   这回,晓牙城又苟活下来了。死了很多同伴,就只有他活着。   “醒了么。”   头上传来了冷淡的女声。   ……   “呃”   光是动动指尖就会有一阵激烈地痛楚爬遍全身。   晓牙城勉强爬起来,望向背后。   “还以为是谁,‘空隙的魔女’居然会来这种荒郊野外啊。”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拥有让人联想到人偶的美丽容貌,黑发及腰,明明是早上,却不知为何撑着阳伞。   那面孔说是年轻不如以幼小形容更为贴切。但是她身上带有的气息让人奇妙地感到了威严与魅力。大概她的年龄与她的外貌不相符吧。   “我受到战王领地‘蛇使’的委托追查着黑死皇派的残党。很抱歉,是我判断失误了,想不到‘死皇弟’会出现在这儿,如果我早点到,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牺牲者了。”   南宫那月微微低下头,语气略显沉重。   “不毕竟这个遗迹被结界以魔术性的手段隐藏着啊。你没找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晓牙城牙城说着无力地摇了摇头。‘妖精的灵柩’的挖掘调查是机密计划,所以没法责备南宫那月。   “调查团员有一半幸存了下来,多亏你争取时间。不过有个坏消息得通知你。”   “miss·卡鲁阿纳她难道?”   “卡鲁阿纳伯爵的女儿没事,有事的是你的儿子。那个叫做‘晓迦蓝’的少年和‘死皇弟’一并失踪了,现场没能找到他们的尸体,虽然搞不清具体原因,但我想应该是被带走了吧?”   “什么?!”   (下章开始进入原创剧情,如果你们能找得出来跟原著类似的部分我直播吃键盘!)。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莫然是在巴黎塞纳河畔的波拿巴路上一间咖啡厅与萨尔巴托雷·东尼碰面。   尽管有段时间没见了,但他看上去没有丝毫改变。   一如既往随心而为的装扮,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我应该没来晚吧?”   “毕竟打了七八个电话提醒你,要是还忘了就别怪我把你扔进河里。或许这样能让你那时时刻刻处于混沌状态的大脑更清醒一点。”莫然抿了口黑咖啡,也不去细细品味其中浓香,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嘛,多亏有以前的雇主帮忙,找是找到的。”   萨尔巴托雷说着掏出一张照片摆在桌面上。从照片的拍摄角度来看,明显是属于偷拍的范畴,照片上的人物是一名年轻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笔挺的西装将他衬托得极为英武,加上那冷酷不羁的面容,应该能够吸引不少女孩子。   “僧迦蓝摩,性别男,十九岁,攻魔师协会会长之徒。曾在狮子王机关属下的寺院担任少僧正一职,后因祖父去世,加入攻魔师协会。据说精通不少古老的咒法,实力很不错,而且为人谨慎小心,进入高层也只是时间问题就是这个人没错吧?”   萨尔巴托雷用轻松的口wen说着,同时用流利的法语对侍者要了一杯冰的橙汁。   “对,把地址告诉我。”   “地址就写在照片后面,另外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找他的原因吗?”   “这个倒没什么好保密的。”莫然一边把照片翻过来细看,一边随口道:“我从某个狮子王机关的干部那儿得知攻魔师协会与狮子王机关私下达成协议,简单来讲就像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友好交流吧。再过两天,这家伙就要远赴日本当‘交流生’去了,要下手必须得趁早。”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做?”   萨尔巴托雷一副好奇十足的样子。   “怎么做?当然是直接杀了。”   莫然若无其事地答道。   “果然啊,真有你的风格。”   萨尔巴托雷耸肩道。   “难不成你是在同情他不成?既然连他的过去都调查得一清二楚,那么就该知道这是个怎样的渣滓吧?利用身份玩弄少女这种事干了不止一次,尽管可以理解青少年的性冲动,但他做的有点过分了,竟然建立了一个专门贩卖人口的机构,有咒术天分的就当成棋子培养或者出售给其他组织,而外貌出众的,一部分留给自己享用,一部分当成礼物拉拢某些政界人士或者财团高层。这种人留在世界上除了拉低道德底线,再没有其他用处了。”   虽然说得很极端,但莫然却表现得十分淡然,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只将这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我倒没替他申辩的打算,不过你就不担心暴露吗?再怎么说还有个协会会长的师傅在呢,要是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到时候再换个身份不就好了。”   对萨尔巴托雷的幸灾乐祸,莫然表示大丈夫。   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杀人,也不是搞破坏,仅仅是为了获取情报。别忘了,他来这个世界是来找人的。   安妮斯朵拉前任参谋。不知多少年前被放逐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明知其人还活着,但谁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狮子王机关作为国家特殊机构,档案室的情报绝对比某些组织来得更完善。   要是计划进行的顺利,应该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呐呐,咱们商量件事好吗?”   “一起行动什么的免谈,你还自己知名度不够高吗?有你在的场合,我甚至得时刻做好被暗杀的心理准备。”   莫然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可是老老实实按照你的吩咐认真干活。说真的,一开始还挺累的,让我回想起了还没成为弑神者之前的那段苦命日子。”   萨尔巴托雷一脸爽朗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在回忆往昔的模样。   “累?我怎么看都看不出呢。”   莫然扯了扯嘴角。   “我让你去当佣兵是为了扩从人脉,而不是让你去当拆迁办,你看看你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光是破坏的建筑物加在一起都顶得上一座城市了。”   “啊哈哈,一时高兴没收住手。”   萨尔巴托雷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   “一时高兴?算了,反正跟我无关随便你怎么做都可以,我要去干正事了,去把外面那些杂鱼清理干净,别让他们给我添乱。”   莫然收起照片,瞥了眼落地窗外的街道上一些行为举止明显不太自然的‘行人’。不出意外,这些人都是萨尔巴托雷的同行,也就是佣兵。   在佣兵当中,有这么一伙只对特定目标下手,不管对方是何身份的特殊群体。   名为‘赏金猎人’。   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先不说性格咋地。萨尔巴托雷如此张扬的行事风格,看他不爽的,觉得他碍事的,被他找茬过的简直多了去了。   当然,至今也没有谁成功。   不管是正面肛还是背地里阴人都奈何不了他。   近几年业界都在盛传:以萨尔巴托雷·东尼为敌,非真祖出马不可力敌。   莫然才不管那么多,要是因为萨尔巴托雷的缘故,有人跑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后果就一个字死!   毕竟是有萨尔巴托雷这个吸引火力的主要目标在,直到莫然来到某个高级住宅区为止都没有感到一丝敌意。   这样最好,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对他就越有利。   叮咚。   莫然按下门铃。   不久后,一个穿着睡衣的青年将门打开。   “有事吗?”   一看竟然是个小鬼,顿时没了兴致。   语气充满了不耐烦的意味。   “……”   莫然一言不发地抬起右手,食指对着他。   下一刻,强大的让人难以置信的咒力,以他为中心卷起漩涡。那波动犹如焚风一般。接着,由火气形成的调伏咒一鼓作气将对方吞没。 第二十章 三圣的提案   关西国际机场号称‘日本门户’,坐落于大阪湾的人工岛屿。   莫然拖着行李箱直奔机场大楼一层,接着搭乘jr机场快线的列车前往京都市。   此时的他已然不再是那副细胳膊细腿的孩童模样。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如红宝石般剔透耀眼的眼眸看似平静,时而却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配在一张宛如雕琢般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盘旋于苍穹的神鹰。   即使安静的坐着不动,也能吸引众多目光。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看上去很长,但跟无休止的堵车比起来绝对是天堂般的体验。   相比起天朝省会的车站,京都车站的规模已经超过普通的机场航厦了。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火车站,而是城市的大型开敞式露天舞台、大型活动的聚会中心、古城全景的观赏点、购物中心和空中城市。当然这里也是火车站和交通枢纽。   都说日本人傻钱多,貌似还蛮有道理的   从数百级的台阶拾级而上,绕过中部的花坛。在某个亭子下,莫然见到了狮子王机关派来迎接自己的人。   “欢迎回到日本,僧迦蓝摩先生。”   一抹淡雅的笑容挂在脸上。   青年合上书籍,起身问候。   “你是?”   莫然不动声色地问道。   尽管用的是自己的样貌,但他并不担心被认出来。   无他,僧迦蓝摩长得和他实在是太像了。   除了发色不同以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弦神冥驾,狮子王机关的攻魔师,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自称‘弦神冥驾’的青年很有风度地伸出手。   “不愧是狮子王机关,当真人才济济。居然舍得让你来给我当‘导游’。”   莫然和他握了握手,同时笑道。   攻魔师协会与狮子王机关的关系只能用‘不坏’来形容。一个是非私人性质的国际组织,一个是为国家服务的秘密部门。如果关系好到亲密无间,那才叫人不放心呢。   交往就是这样,你不来我不去,久而久之就陌生了。   所以为了稳固双方之间的友好关系,每年都有人被送到狮子王机关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培训’。   相对的,狮子王机关也会特地抽调人手负责‘客人’在日本期间的衣食住行。   弦神冥驾就是这次的负责人。   “僧伽君听说过我?”   弦神冥驾愣了下。   “不,你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说。不过很多事情,只要看了第一眼就能明白,这算是我的个人特技吧?”   莫然深深看了他一眼。   “原来如此,真是相当厉害的能力啊。”   弦神冥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苦笑道。   不过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毕竟来说,初次见面就能看透他人底细这种事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   也许有人能够做到,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莫然。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话说弦神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要知道在飞机上和列车上,我可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莫然也不在意,他现在只对狮子王机关的档案室以及填饱肚子有兴趣。   “现在就可以。如果僧伽君肚子饿了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培训要从下个星期开始,就算是北海道玩两天也足够了。”   “欸?下个星期?为什么?”   “人员配置出现了问题,长老们大概是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目前正在拟定新的培训计划。”   “长老们?弦神君是说‘三圣’?”   莫然略显诧异地问道。   “对。虽然不知长老们为何对这件事如此重视,但既然发话了,我们也只好老老实实的服从指示。”   别看弦神冥驾说得好听,从他的态度当中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应有的尊敬之意。   “好吧,那我就期待着长老们精心准备的大礼吧。”   事到如今,莫然除了接受也别无选择。   高神之杜就位于京都市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时值春季,外头小雨淅沥沥下个不停。偌大的正殿只有三个坐在竹帘之后看不清面貌,甚至分辨不清性别年龄的怪人。   对,怪人。   他们就是号称‘三圣’的狮子王长老。   不管是哪一位都是最高位的灵能力者,或者是魔术师,可是他们周身静谧的气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压迫感,或许这反而才更可怕吧。   “刻御门的弟子吗?那家伙也终于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徒弟放出来了啊。”   忽的响起一个浑厚又低沉的男声。   “僧迦蓝摩这个人我记得以前在狮子王机关麾下的寺院任职过,尤其在咒术上的天赋出类拔萃,由他来顶替,直到合适人选继位为止,应该不成问题。”   然后,一个严肃却年轻得不可思议的女声接过话茬。   “虽说只是见习生,但好歹也是剑巫和舞威媛,狮子王机关的核心。就这样交给一个精于阴谋诡计的恶徒手上,我认为此事有待商议。”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分辨不清男女以及年龄的声音。   听得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对死去的僧迦蓝摩很了解。   “品行暂且不提,他的能力的确值得信赖。更重要的是,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正好理由将他赶走。如果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那你就对他进行考验吧,通不过的话,就把些剑巫受领的任务,挑一些难度较高的交给他,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但我不会亲自出手,考验的事情交给闲,免得刻御门说我针对他弟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答应了。”   被称为‘闲’的少女叹了口气,起身掀开竹帘,露出一张与声音相符的年轻面孔,大概十六七岁上下,五官端正,齐肩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恬静。给人一种图书馆管理员的印象。 第二十一章 入侵女校(上)   鲜为人知的事情有很多,比如高神之杜表面是神道系的名门女校,事实上却是狮子王机关下属组织。   “呼哧呼哧”   像这样狼狈的喘息,并非姬冬雪菜所愿,而是身体在自作主张。   不过这种结果也和她的意志脱不了干系。   “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那么苛刻啊,雪菜。”   在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扶住她,声音透着满满的无奈。   “纱矢华吗?几点了?”   缓了一会,雪菜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不过那浓浓的疲惫却遮掩不住。   “快到晚餐时间了,哝水。”   煌坂纱矢华扶她站稳后拿出了毛巾和水。   “谢谢。”   雪菜略显虚弱的笑了笑,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水,虽然并没什么实质性作用,早在一个小时前她的校服就被汗水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老师也真是的,明知你武术没什么天分,还布置这种作业。”   说起这事,纱矢华气得牙痒痒。   她和雪菜不仅是舍友,还是同个师门,关系可以说好得令人羡慕。在她心里,完全是将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子当成妹妹来爱护。   看到雪菜摇摇欲坠的那副可怜样,她心疼得都快要抓狂了。   “果然以我的武术天分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吗?”   雪菜似乎误会了什么,沮丧地低下头去。   “我一直坚信着,雪菜的话绝对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剑巫,更何况,老师不是说过吗?作为巫女而言,你的灵资是超一流的,武术什么的勉勉强强够用就行啦。”   纱矢华忙不迭安慰道。   “这可不行,我跟纱矢华不一样。要跟身体素质超于常人的魔族对战,必须得掌握武术的精髓才行!”   雪菜的眼眸中寄宿着强烈的意志。   小手攥得紧紧的,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真是的,我不管你啦。”   纱矢华扶着额头叹息道。   如果说舞威媛是中南海保镖兼特工,那么剑巫就是特种兵。   以后肯定少不了与敌人正面对决。   当然,前提是雪菜能够顺利毕业   到了饭点,食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纱矢华打包好了饭菜就拉着雪菜回宿舍。   在路上,雪菜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解地问道:“说起来,纱矢华。你今天下课时间好早啊,不是有很多理论知识要学吗?”   “啊,就是说啊,像填鸭子似的好痛苦。”   纱矢华又忍不住倒苦水。   尽管高神之杜是狮子王机关用来培养人才的平台,但它本质上还是个学校,一般学校教什么,它也教什么,甚至更加更严格。   剑巫还好,对这方面要求并不高。   战斗技术才是真正需要注重的。   而舞威媛见习生们就惨了。叫是叫舞威媛(舞蹈的巫女)但其实跟国家特工没什么区别,干是真正的技术活,基本上啥都要会,更别说文科理科这些基础中的基础。   “不过这几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欸?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吧?除了缘堂老师以外,还有个总教官,负责指导实战方面的。”   “但仅限于舞威媛的见习生,我的话要是有这么个教官就好了,想请教的东西多得不得了,缘堂老师又经常失踪。”   雪菜越说越郁闷。   “毕竟老师也是攻魔师,忙是肯定的。不过你也不用羡慕了,刚才说的那个教官前些日子殉职了。”   纱矢华语出惊人。   “什么?!”   殉职?雪菜一脸震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纱矢华了解具体原因吗?”   “听说是追缉一个危险的恐怖分子。”   纱矢华用手指戳着下巴,蹙着眉头回忆起来。   “那恐怖分子还干掉了一个出身于战王领域的纯血吸血鬼,总之特别危险就是了,教官被不幸遇难也算是情理之中。哪怕是超一流的攻魔师,也难以打败真祖的直系血裔,何况还是那么靠前的世代,记得那个吸血鬼是第三代来着?”   “好吧,我姑且理解你下课这么早的原因了。”   “说真的我恨不得连课也不上每分每秒都和雪菜呆在一起。”   “放手啦,我要拿钥匙开门。”   一番日常打闹过后,两人选择性地遗忘了刚才的对话。   对年幼的她们而言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与此同时,也有个人在因为这件事而遭受无妄之灾。   那个人就是莫然。   仗着不怕被人认出来就有点肆无忌惮的他终于也意识到了有些事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弦神君”莫然扭头看向身边的青年,无视他脸上的愕然之色,甩了甩手上的信封。这是他抵达下榻的酒店时,前台小姐交给他的信。   内容大意让他于明夜凌晨十二点前往高神之杜后山寺院取得供奉于大殿的神刀,不然就请离开日本。   “这个叫做‘闲古咏’的人你认识吗?”   “姑且算是认识。”   弦神冥驾表情有些古怪。   “原来如此,下马威吗?”   莫然打量着手上的信,带着微妙的笑意咕哝着。   “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执笔者乃当代三圣之一,我个人认为,与其说是下马威,倒不如说考验更合适吧?”   “不管是何意,去肯定是要去的,高神之杜我没记错的话是女校吧?有意思,我还没入侵过女校呢。”   “呃”   弦神冥驾隐约感觉到了莫然言语间透露出的某种恶意,但这件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只能乖乖闭上嘴。   ……   翌日,一则通告在高神之杜突然传开。   由理事长亲自发布,容不得他人质疑。   但是这内容,简直让纱矢华欲哭无泪。   “啊啊,还以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什么的没课程就没学分啊,太没道理了,又不是我的责任。”   “但是通告也说了,晚上举办的巡夜活动,参加者可以获得额外的学分,不过前提是保证所以物品不失唔,说得好像会有人来偷东西一样,总之我陪你一起去吧。”   “诶?那真是太好了,谢啦雪菜!”。 第二十二章 入侵女校(中)   深山森林中非常不便。   山麓的街道也是些险峻的山道和悬崖,高神之杜的周围被混泥土覆盖,经常有警备员巡逻,简直就像监狱。   尤其是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崎岖不平的山林间行走,那感觉简直酸爽。   莫然都想掉头回去了。   说是入侵女校,结果走了两三个小时才看见建筑物的影子。   满腔热情都消散了有木有?   他现在只想拿到东西赶紧走人。与其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耽误工夫,还不如早早回酒店做个大保健什么的。   虽然校门早就关了,周围也没有可以让人进去的入口。   但对于一个准备充分的‘入侵者’来说,这种情况反倒是理所当然的。   在厚实的高墙下,莫然连续结了两组印记,分别是‘风天’和‘摩利支天’。   无视重重结界,轻易翻过了高墙。   刚一落地就听见一阵窸窣碎语。   同时还有一束朦胧的手电筒灯光照过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莫然扯了扯嘴角,就站在那儿也不躲,任凭灯光扫过。   “奇怪,我明明听到有动静啊。”   看上去不到十五岁的清秀女孩小声嘀咕道。   “我都说了肯定是你的错觉啦,就算有动静,也是风声吧。”   后面跟上来的同伴无奈说道。   “不不不,我听到的是脚步声,跟风声没关系。”   女孩执拗地辩解道。   “那么你找到人了吗?”   “呃,这个”   “走啦,还有好多地方没检查呢。”   莫然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不禁浮现出一丝狐疑之色。   这么巧,他一来就有人巡逻?   话说,就算有,也轮不到这些小女孩吧?   “看样子,做好准备的不止我一个人呢。”   莫然若有所思的咕哝着。   今夜,没有月亮。   被黑夜同化的云压在头上,此时的高神之杜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无妨。   后山寺庙的登山道上,有两个小小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有着一张精致的脸蛋,齐肩短发与她那坚毅的表情极为相衬,尽管年幼,却散发出一种锐利的英气。   跟在她身后的是留着马尾辫,长相清丽脱俗的少女。   “呐我说,雪菜,上面只是个供奉用的寺院,根本没有值钱的物品,咱们没必要特地跑到这里来巡逻吧?”   纱矢华尽管强作镇定,但那略带一丝颤抖的声音却暴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这也不能怪她胆小。   校舍范围内都有路灯,而这边却不比荒山野岭好到哪儿去,不仅一片黑,而且还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老师曾经说过,胜败在于细节。有的时候,一招之差就能决定你的生死。”   雪菜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一边正儿八经地说道。   “无、无法反驳”   纱矢华欲哭无泪。   望着周围山林,以及背后黑如深渊的山道。   她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蹦出个啥玩意出来。   “纱矢华?你,难道说在害怕吗?”   雪菜终于察觉到了小伙伴的异状,歪着头问道。   虽然不带丝毫恶意。   但被她那纯净无暇的眸子盯着,纱矢华总觉得自己不能够这样败下阵来。   “怎、怎么可能?不管是驱邪术还是巫术,我可都是满分!鬼魂什么的就算突然撞我脸上我也不会发出怯懦的尖叫。”   “咦!那是”   雪菜突然停下来并发出惊疑不定的声音。   “就、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被吓到哦!”   话是这么说,纱矢华的声音都走调了。   “冷静点纱矢华,你看那儿。”   雪菜推了推她的肩膀,手指向前方。   “那、那不是正殿吗?怎么了?”   纱矢华咽了口唾液,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们现在就站在正殿门前的空地上。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正殿里面的祭台。”   “祭台?咦,什么时候多了把刀?以前有这东西吗?”   “我还想问你呢。”   雪菜感到纳闷。   “……”   纱矢华一脸呆滞。   她可以肯定,就在昨天之前那把刀是不在的。   可是不,等等,说起来为什么正殿的门是开着的?   越想越不对劲,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那个,雪菜,我们还是先”   没等她把‘回去’说出口,雪菜就拿着手电筒走了过去。   “这里绝对有人来过,以防万一得检查一遍。”   听到这话,纱矢华撞墙的心都有了,但她没办法丢下雪菜一个人回去,只好忙不迭跟上去。   来到正殿内,在手电筒的灯光映照下,一切事物无所遁形。   没人。   更具体说,连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   虽说带个‘殿’字,但空间并不大。   最多容纳几十个人,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要说哪里有古怪,就只有祭台上那把不知名的黑鞘长刀以及敞开着的大门了。   “没有入侵的迹象,这么说来,这把刀是哪位老师特地摆在这儿的?”   雪菜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最终得出了这个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结论。   “大概吧,要不先去通知其他人?我总感觉这个地方有古怪,好像有人在暗中看着我们。”   纱矢华犹犹豫豫说道。   “老实说,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样吧,纱矢华,你留下看管这把刀,我去通知其他人。今晚的巡夜,不出意外关键就在这把刀上。”   雪菜冷静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但却立即遭到纱矢华的反对。   “不不不,我办不到的。”   “唔,那我留下,你去通知吧。”   “所以说不是这个问题啦!”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   不知何时,一个人出现在那儿。   看不清样貌和穿着,只有那双红玉般的双眸无比明亮。   仅仅一瞬间,气氛就陡然剧变。   纱矢华、雪菜瞳孔骤然一缩,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 第二十三章 入侵女校(下)   高神之杜虽说是女校,但男性教师也有不少。   不过纱矢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校内人士。   穿着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气息。   就像把燃烧的火柴丢进密封的瓶子里,按道理来说,在得不到充足氧气的情况下,火焰会慢慢熄灭。可对方倒好,不管是肉眼还是感知,都能明确认知到他的存在,然而,气息却未曾泄露出一丝一毫。   这让她无从去判断对方的实力强弱。   正因未知所以恐惧。   一瞬间,纱矢华从腰部抽出了几张金属咒符,以迅疾而又老练的手法注入咒力,继而甩了出去。   当真是半点迟疑也没有,动作宛如行云流水。   飞到空中的咒符光芒一闪,变成几只猛禽扑向门口的身影。   说白了,比起正面作战,奇袭战更加适合她的风格。   更何况,谁能想到外表柔弱、看上去娇滴滴的少女们竟然会有如此战力。   不,战力反而是其次。   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心态。   猛禽撕裂大气直扑而去,也许是受到纱矢华的念头影响,居然还懂得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进行围攻。   得手了!   纱矢华暗道一声。   呼。   风的声音突然变大。   盖过了一切杂音。   但始俑者却非气流,它仅仅只是副产品。   赤红的炎流奔腾咆哮,以暴风般的气势席卷开来,视野、天空、地面能够看得到的地方都被染红。   “雪菜小心!”   纱矢华已经来不及沉浸于震惊的情绪当中,反射性将雪菜扑倒,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她。   不过这纯属无意义的行为。   雪菜双眸瞪得老大,差点喊出声来。   纱矢华突然剧增的力气让她无法挣脱,好在炎流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转眼,又是月黑风高夜。   若非空气中残留着东西烤焦似的气味,她们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都是错觉。   啪嗒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动了她们。   宛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从地上窜起来。   纱矢华依旧将雪菜保护在身后,一双倔强的美眸怒瞪着慢慢走近的人影。   “把东西交出来。”   人影,不,莫然直接伸手索要。   东西?纱矢华与雪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身后供奉在祭台上的刀。   纱矢华沉默了半响,拉着雪菜让了开路。   “还以为你们会大声问我你是谁呢,没想到这么聪明。”   莫然嘴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有句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这两个明显和古城差不多大的少女却能够理解现状,并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了不起,该说不愧是狮子王机关的‘种子’吗?”   莫然轻笑着,上前取下‘神刀’。   掂了掂重量,眼睛一瞥便知‘神刀’的真面目。叫得那么霸气,实际上也就是稍微不错的咒具罢了。   不过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下闲古咏没话说了吧。   “嗯?”   莫然刚转过身就察觉到异状。   不止他一个,纱矢华和雪菜也变了脸色。   “地、地震?”   宁静的氛围被打破。   从地心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大地微微震动。   的确与地震很像。   对,很像。   但没有摇晃的感觉,只是纯粹的震动。   造成这一切的始俑者毫无隐藏身形的打算,大大方方亮出了本体。   一二三四十二十五十。   共计五十体。   披着白色铠甲的武士聚集在正殿门口的空地上。   动作无比整齐,刀锋铮亮轻吟。   “式神么,原来这才是正餐啊。我就说嘛,单凭一些学生能有什么难度。”   莫然微微眯起眼眸,笑意愈发冷冽。   纱矢华不自觉咽了口唾液,她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清爽的杀意。   不带仇恨性质,像是站在海边一样。   海风习习,舒爽而又宜人。   然而睁开眼的时候,海浪已然将人吞没。   她不禁瞥了眼雪菜,发现她也是脸色苍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也是,以魔族为对手的剑巫乃是正面作战的专家,不管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但凡障碍都以手中兵刃扫除。   突然冒出个这么犯规的角色,要说没点感触那才奇怪呢。   莫然不吭不响走出正殿,左手拎着刀,右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纵然四面八方都是式神,也浑然当做空气无视。   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走到正中央,应该说,包围圈的中心时,式神们动了!   ……   纱矢华和雪菜躲在门后,默不作声地观望战况。   虽然有点小不甘心,但她们都不认为那人会被这么轻易的收拾掉。   尤其是纱矢华。   之前那一回合的交手或许根本称不上是交手,自己的攻势被化解的同时,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咒力以及堪比太阳的高温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也让她对‘强大’这一概念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但是下一刻,她的一切感想不得已再次刷新。   仿佛要将夜空烧尽一般的庞大魔力奔流,像闪光一样一吹而过。   刘海被吹起也毫不在意。   两个年幼的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毕竟是出自三圣之手,让我稍微期待了一下,结果只是这种程度吗?”   莫然真心实意地报以叹息,全身上下,除了飘舞的衣摆以外,没有半点动作。仅仅站着,膨胀开来的咒力就掀起了天灾般的火浪。   毫不客气的说,这些式神随便哪个都有着对抗坦克飞机装甲车的战力,然而在他面前却毫无作用,宛如纸片般的脆弱。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异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然转头望去,只见一具式神居然朝着那两名少女挥刀 第二十四章 火界逞威   式神武士并不懂什么叫做‘专挑软柿子捏’,它只不过是被咒术赋予虚假生命的道具,如同机器人般,遵照初始命令行动。线   斩杀入侵者,夺回守护的物品。   这便是它的生存意义。   铮亮的刀锋掠过冰冷的空气,毫不留情地斩向纱矢华和雪菜。   “真是的!我们可是无辜的啊。”   纱矢华哭的心都有了,这叫什么事嘛,莫名其妙就被牵扯进来,她们也不是故意要凑热闹的。   仅剩的几枚咒符丢出。   打是绝对打不过的,这些式神的强度跟她们平时接触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么,唯有拖延时间。   不过她太低估式神的白刃战实力了。   那简单明快的斩击比起人类武者也不遑多让,数只猛禽还未近身,就被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统统干掉。   “!?”   纱矢华脸色唰的变白,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   心态再好也无法坦然面对危险来临。   “鸣雷!”   突然,一声娇喝响起。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她面前窜过,双掌猛地击中式神的腹部。   精炼的咒力如电流般蔓延开来,式神动作不禁一滞。构造越是精妙的咒术,对外界干扰的抗性就越低。   “雪、雪菜?”   ‘八雷神法’将增幅后的咒力变换成物理攻击力,对魔族用的咒式战斗术。这是为了能空手压制魔族而编制成的极为特殊的咒式战斗术。   为了习得这项技能,雪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纱矢华再清楚不过了。   “纱矢华快走!”   雪菜的表情带着焦躁不安。   几乎在她话语落下的刹那,式神再度举起长刀。   来不及了。   要、要死了么?   雪菜眼瞳倒映出那致命的寒光。   但是下一刻,什么事都没发生。   刀,依旧高举着。   人也还活着。   “……”   雪菜一脸呆然,慢慢往后退。   “雪菜,你没事吧!”   “大、大概没事。”   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雪菜心有余悸地想到,视线不由得往上移,式神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它的手腕上多了一只手掌。   修长如钢琴家一般漂亮的手。   顺着那只手,再次对上那双红玉般的双眸。   “呃。”   雪菜彻底傻眼了。   居然,被救了。   偏偏还是这个人。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盔甲摩擦的声音,还能发现式神微微抖动的身躯,像是在和某人较劲似的。不过反观某人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压根没出力。   “你叫什么名字?”   莫然面不改色地问道。   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把式神甩了出去。   跟金刚夜叉尊比起来,只是身体素质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式神无异于班门弄斧。   “姬、姬冬雪菜。”   雪菜下意识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记住了,欠我一条命。我可不会平白无故大发善心的。”   莫然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独留两名少女无言相觑。   翌日。   一年四季笼罩着结界的寺院正殿。   腋下夹着一本书的眼镜少女闲古咏渡步至此。   她扫了最右边的竹帘一眼,疑惑道:“那家伙出去了?”   “谁让最近是多事之秋呢。”   分不清男女、年龄的声音从最左边的竹帘背后传来。   “比起这个,测试结果出来了,你想知道吗?”   闲古咏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结果吗?虽然不认可他的品行,但正如某人所言,实力勉强过得去,只要你不是刻意刁难,通过也没什么困难的。”   “我不否认你的猜测,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嗯?”   “他僧迦蓝摩的实力可不仅仅只是‘勉强过得去’的程度……”   “满打满算仅不过二十岁,况且身为人类,实力终究有限,欣赏也得有个度。”   那声音略透着不满。   “我还想问呢,你真正的了解他吗?”   闲古咏不以为然地说道。   “书面资料的话,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除非狮子王机关的情报机制落后了,否则你的问题是无意义的。”   “落不落后不予评价,总而言之,他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法师’。能够把密教的咒术钻研到比肩古代高僧的境地,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   闲古咏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感叹之意。   “似乎发生些有趣的事情,不介意说来听听吧?闲。”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当然。”   闲古咏微微一笑,旋即开始讲述起昨晚发生在高神之杜的种种。   “你确定那是火界咒而不是眷兽或者秘术之类的吗?”   “说实话,我也觉得难以置信,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厉害的绝活。”   面对对方的怀疑,闲古咏淡然说出自己的感想。   “如果你的说得是真的,那他已经不比弘法大师逊色了。”   金刚手最胜根本大真言。是密教形的调伏咒术,火界咒。虽然威力巨大,有驱邪降魔之神威,但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咒术,甚至可以说是,只要愿意谁都能学会的普及咒法之一。到现在,除了深居简出的僧人们以外,基本没什么会了。   原因无他,有更好的选择罢了。   花费同样的精力,可以学会更实用的咒法。   火界咒的威力毋容置疑,但能够将其发挥到极致的,纵观历史只有寥寥几人。   弘法大师,真言宗的创始人。   那声音的主人将莫然和他相提并论,评价之高无需多言。   “既然如此,直到找到合适人选为止,就让他暂代教官一职吧。”   “我没意见。”。 第二十五章 我是你们的教官   花筏是一家传统日式旅馆,地理位置极佳,就在西京区的渡月桥头。临近中午时分,莫然才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松松垮垮的蓝白和服,肩上搭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饭也不吃就去泡温泉。   “一觉醒来泡个澡果然爽。”   莫然舒服得眯起眼睛,双臂敞开搭在池边,耳边传来竹邦敲击的声响。这种安谧静怡的氛围很久没享受到了。   哗啦,门突然被拉开。   虽然之前吩咐过旅馆的服务员送些糕点进来,但这效率未免快得出奇。   “你还挺懂得享受的嘛。”   少女把托盘放在莫然够得到的地方,然后摘下眼镜,并掏出白布擦拭上面的雾气。   “……”   换成平时,莫然绝对会反打趣几句,但这会儿却像是见鬼了似的一脸古怪的表情,头慢慢转过去。   当他看清对方长相时,方才释然的松了口气。   “恕我愚钝,你这是什么反应?”   闲古咏微蹙眉头,对莫然这番态度变化很是不解。   “抱歉,你的声音跟我一个熟人很像。”   莫然揉了揉太阳穴。   很像?不,岂止是很像。不管是音色还是语气都和他所认识的远坂凛如出一辙。   应该巧合吧。   “是么。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闲古咏,狮子王机关三圣之长。”   少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就是那个送信的家伙啊。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东道主的份上,我才不会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女校偷东西,这笔账给我记住了哦。”   莫然随口说着,拿起糕点往嘴里塞。   “事关重大,情非得已还望见谅,再者,这也是对你的实力以及人品的考验,比起苍白的文字,你不觉得用眼睛看,更容易了解一个人吗?”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放心吧,我等会儿会收拾好行李滚蛋的,像我这种干拐卖人口的渣滓想必没有正规的组织机构会欢迎的。”   “但你看上去似乎却并不在意,实际上,你通过了,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对你的非议猜测,我代表其他人向你致歉。”   “原来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算了,也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思。话说回来,身为‘三圣’之首的长老大人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说些场面话吧?”反正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僧迦蓝摩,口头上的辱骂也好、闲言碎语也好,只要别跑到面前来像狂犬似的乱吠一通,莫然都表示无伤大雅。   “我是来口头传达任命通知的。   “任命?”   “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高神之杜的教官了。你的话应该听说过吧?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对国际影响很不好的事情,那就是战王领域的贵族遭到黑死皇派的恐怖分子杀害,而我方派去追缉的人手也不幸遇难,那人生前是负责舞威媛见习生实战指导方面的教官,换言之,你将暂时顶替他的职位。”   “你说啥?”   —   高神之杜的校区面积跟重金投资的贵族学校相比也不遑多让。单是训练场就有三个,共不同年龄段的学生们使用。   午后,雪菜跟着其他同学来到一号训练场,正心不在焉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时,突然被某人的惊呼打断思绪。   “雪菜?你怎么也在这儿?”   “纱矢华?”   扎着清爽马尾,有着不输给自己容姿的少女。   可不就是舍友兼闺蜜的煌坂纱矢华吗?   雪菜一脸诧异地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她,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周围陌生的面孔变多了。   “我记得你今天貌似没有户外课程啊。”   “本来是这样没错,不过老师突然通知说全体到这儿来集合”   雪菜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   “欸?我们也一样啊。”   说罢,纱矢华哑然无语。   这事也太凑巧了,难道说学校又要开展什么活动?真是够了,明明是培养攻魔师的秘密机关,成天搞些隆重的大型活动跟普通学校有什么区别啊。   “哈?新的教官?”   就在两人陷入茫然状态的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一小段窃窃私语的内容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就算这样也没必要召集这么多人啊连剑巫的见习生都在这儿,这是哪门子的集训吗?”   “谁知道呢,我是听说有新的教官要来,但声势搞得这么大,连我一时半会也不敢确定消息是不是真的了。”   “不管啦,反正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   ……   教官吗?   雪菜与纱矢华无言对视一眼,巫女的直觉告诉她们应该不会有错,但纱矢华颇为郁闷,因为她的‘休假日’一去不复返了。   见习生的人数很少,剑巫、舞威媛两大体系加在一块还不足一百人。   全都是女孩子,最大的年龄不超过十五岁。   长得都蛮标致的,放在一般学校至少都是班花级别。   随着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出现,整个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   这人是现任主席教官刻御门大师。   (纠正一下,攻魔师协会的会长叫志渡泽。之前弄错了,现在改正过来)   “想必对诸位来说我已经是熟面孔了,那么闲话就不多说了,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从攻魔师协会来的年轻干部,在未来一个月时间内,他将是你们的教官。”   说罢,刻御门虎着脸扭头冲不远处的身影喊道:   “过来小子。”   “给我放尊重点,秃驴。”   莫然白了他一眼,也不在乎他黑如锅底的脸色,清了清喉咙对众人说道:   “那个,我叫僧迦蓝摩,叫我教官大人就好了,从今天开始负责你们理论到实战,虽然我只擅长武术和咒术,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以上。” 第二十六章 纱矢华的‘阴谋’   如果有人问莫然,当教官累吗?   他绝对毫不迟疑地回答:累!   原因是太爽了。   有什么比自己坐在绿荫下看着一帮萝莉咬牙切齿晒太阳还要大快人心的?不得不说,莫然的恶趣味已经到了一种令人战栗的程度,硬要说的话,就是抖s吧?   “还有十圈。”   莫然扯着嗓子喊道。   萝莉们纷纷咬牙切齿怒视着这个‘体罚魔王’。对,就是体罚,哪有教官一上任就二话不说让人绕着训练场跑个二十圈的。   虽然莫然说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这种话,但就算用咒术增幅体能也是存在着极限。第十五圈后,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倒下了。   莫然浑然当做没看见,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那家伙,绝对是恶魔!”   纱矢华抹去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气得直磨牙。   “纱矢华不要说话,会影响呼吸的。”   雪菜紧抿着嘴唇,脸蛋微微发白,眼神也透着疲惫,可依然充满着坚毅的神采。   直到现在,她们还在不断坚持着。   跟一心服从命令的雪菜不同,纱矢华只是单纯不想让莫然看扁了而已。   二十圈转瞬即过。   完整跑下来的人很少,满打满算不到十个。   其余都在途中倒下。   “集合。”   随着莫然一声催命般的喝声。   萝莉们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排好队形。   “尽管很多人没能达到我的标准,但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今天就到此为止”   听到莫然这么说,包括雪菜和纱矢华在内都不自觉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噩耗突兀来临。   “明天继续,直到什么时候一个不剩通过为止。对了,这只是道开胃菜,明天还有新的任务等着你们,我话先说在先头,如果任务没完成,就做好和饭菜与枕头告别的心理准备吧。”   说罢,莫然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   但是在萝莉们眼中,这微笑却与恶魔无异。   女生宿舍。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要疯了!”   纱矢华一边抱怨一边捶打可怜的枕头。   “有时间说这话,不如好好休息怎样?”   雪菜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   跟以往的训练比起,这种纯粹的体能消耗更令人痛苦。   “啊,好累。”   纱矢华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头上的呆毛耷拉着。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这才第一天呢,再者,教官不是说了么,直到一个不剩通过为止。”   雪菜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说道。   “天呐,长老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来给我们当教官。只有我受罪倒无所谓,连雪菜你们也包含在内,这我就无法理解了。”   有个词叫做‘因材施教’。   舞威媛和剑巫的训练以往都是分开进行的,唯独有几个好苗子会被挑中成为某些人的弟子,采取更精心的培养。   就比如她们俩个。   “长老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很强。”   雪菜突然睁开双眸,直直盯着天花板说道。   “唔,这么说倒没错啦。”   纱矢华愣了下,有些小不甘心地咕哝着,   她们本质上是东洋系的巫女,阅览各种文书以及亲身实践,自然不会连‘火界咒’那么复古的咒术也认不出来。   复古这个词并非褒义。   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是这样。   相较于从狮子王机关流传出来的咒术秘法,那些个道场宗门的术法缺乏实用性,换言之跟不上时代了。   然而   千变万化的咒。古今通晓的种种干练之技。   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让这一切接近。   如果当时有真言宗的僧人在场,想必都会知晓自身的无知,并羞愧于己身的自傲吧。那个叫做‘僧迦蓝摩’的银发青年所使役的火界咒,便是与世人所知的火界咒悬殊到这种地步。   烧尽一切魔军,让三千世界化为焦土的,不动明王火界咒。   能体现其真正威力之人拥有这般程度才能之人,原本就罕有诞生。天赋出众之人经过长年的严酷修行,总算变得‘能够使用’的,即是原本的火界咒。虽然现在存在着有比它更强劲的火咒,施法手段也相对来说更加便捷,然而却丢失了千年传承所包含的玄奥。   若是真正有实力的人使用,便会仅凭‘火’烧尽一切种类的式神、诅咒、禁咒。   即便是尚不成熟的她们也能够理解到这点。   但不是靠智慧和眼光,而是被那恐怖的威势于心底种下烙印。   不愿意也没办法,谁也没办法抵御最原始的情绪恐惧。   “据说他是攻魔师协会会长的弟子,密教的虚无僧。虽然人很讨厌,但要是能从他那儿学几手就好了。”   纱矢华摸着下巴开始盘算这个可能性。   “那跟舞威媛的风格完全相反好不。”   对于舍友荒谬的念头,雪菜报以无奈的叹息。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他不是说过吗?除了咒术和武术以外,其他的也可以去问他的。”   纱矢华忽的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难道想”   雪菜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表情变得很古怪。   “哼,我就不信他真的那么全能。舞威媛可是暗杀和诅咒的专家,想当我的教官,光凭一手火界咒可不够。”   纱矢华嘴上说得豪气无比,但实际上,她心里也很发虚。   光凭一手火界咒?说得简单。   真的打起来,再精妙的咒术都会被烧个精光吧?   她暗自提醒自己,明天绝对不能把话题扯到那个个性糟糕的教官最擅长的咒术领域,不然绝对会败得体无完肤…… 第二十七章 莫然式教育   翌日,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中途倒下的人数反而要比昨天还多。   大概是因为昨天没能休息好的缘故吧?身体状态跟不上今天的进度。   莫然丝毫不在意她们昨晚有没有做噩梦,他就一个人呆在场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不管看多少遍都忍不住发火啊。”   纱矢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埋怨。   不光是她,其他人在跑步的过程中,也会时不时把注意力和目光放在莫然身上。   是好奇心使然吧?总之效果出奇的好。   本来快被疲惫感击垮的她们一看莫然这副欠揍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怒火往往能够给人们带来无穷的力量。   她们虽然没有直接变身成超人,但气势明显更加旺盛。   只有气势而已。   意志改变现状,终究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会发生。   很明显,她们还远远不够格。   这也是莫然啥也不干就要她们无休止跑步的原因。   即便一个个天纵英才,小小年纪就掌握各种各样的咒法,并且深谙战斗之道的精髓。但是,她们太轻视对身体的锻炼了。   仅仅不过是二十圈,大概一圈五百米这样的任务就累成这样,以后要是碰到棘手的敌人,打起高强度的持久战怎么办?投降吗?还是拼人品?   不管哪种,莫然都不喜欢。   他已经习惯从一开始就将战斗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才是最高明的战术。   莫然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或者可以说,他完全不在乎。只要训练持续下去,他的目的迟早会达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瞧瞧你们这副狼狈的样子,这就是狮子王机关的未来精英们吗?我看还不如攻魔师协会最外层的‘猎人’呢,虽然不曾接受过正规体系的训练,但他们至少懂得该从哪一方面下手。”   莫然不带掩盖的嘲讽声传遍训练场,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集合的见习生们纵然心里有万千不甘也只能忍下来。   “你们呢,纯粹就像炼金术师制造出来的人造人一样,也不管别的,老师教什么就学什么,从来不会去想‘我更适合学习什么’,说白了,你们没有自主想法,对自己没有个准确的规划,但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这种填鸭式教育,也能够培养出诸多精英,或许这就是狮子王机关强盛的理由?总之这跟我没关系,我也没精力对你们一个个因材施教。”   莫然说到这,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   “正式的训练项目只有一个,那就是实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问题,见习生们一听到‘实战’字眼,不由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不少人如此预感到。   “实战项目共分为两种,对人战与对魔兽战。说到这可能会有人奇怪,魔兽什么的不是有太史局来对付吗?对此我只能说,你还是个孩子。”   跟吸血鬼和兽人那样,拥有能和人类沟通的智能,又受圣域条约保障了权利的魔族不同,魔兽的保护进行得十分迟缓。在世间,依然有许多魔兽被人当成危险的怪物,偷猎和屠杀事件也在不断发生着。   实际上许多魔兽大多拥有很高的战斗能力,也有不少会袭击人类的种族。   太史局和狮子王机关一样是特务机关,不同的是,狮子王机关的设立是为了阻止人为的魔道灾害或是魔道恐怖袭击,而相对的,太史局的任务则是阻止自然发生的魔道灾害。   什么是自然发生的魔道灾害?当然是魔兽了。   难不成还是海啸地震之类的玩意?   “别把世界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别的不说,就说说魔族最强种族吸血鬼,虽然敌人是吸血鬼本身,可你们有办法对付他们的眷兽吗?”   “教官,我有异议。”   莫然刚说完就有人举手打脸。   “眷兽与魔兽是不同性质的生物,拿对付魔兽那套去对付眷兽,真的有用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公认的尖子生煌坂纱矢华。   少女表情平静,看不出她是否在故意找茬。   眷兽。   吸血鬼在自身的血中,驯服着眷属的野兽。   那眷兽便是吸血鬼被攻魔师所畏惧的理由。   吸血鬼,确实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族。   但是论其怪力或是敏捷程度,以及与生具有的特殊能力,能够胜过吸血鬼的魔族还有很多。即然如此,为何只有吸血鬼被作为魔族之王被人畏惧着呢   其答案便是眷兽。   眷兽的姿态和能力各有不同。但是,即便是力量极其微弱的眷兽,都拥有超越最新型战车、攻击直升机的战斗力。如果是‘旧的世代’所驱使的眷兽的话,据说甚至连将小村庄整个毁灭这种伎俩都有可能做到。   乍看起来生命形态跟魔兽没什么俩样,但从作战角度来讲,有主人操控的眷兽跟不具备思考能力的魔兽不能一概而论。   这一点,从型月、弑神者、箱庭一路打拼过来的莫然自然不会不晓得,只见他微微一笑,对纱矢华竖起大拇指。   “很棒的提问,让我省去了不少解释的功夫。”   “欸?”   纱矢华闻言一愣,她想看到的可不是这种发展,说好的恼羞成怒呢?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莫然话音落下的刹那,背后虚空陡然泛起了层层涟漪,就好似波澜迭起的湖面,波动范围很广,形状看上去就像一扇门。   对,那是炼狱的虚空门扉。   “喔,这阳光让我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一道粗犷的声音携裹着无边威压扑面而来。   还未见人,众人却已然感到战栗…… 第二十八章 下套   尼密阿很愉快,一个月不到就能出来两趟,换成以前几乎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毕竟有个这么吊炸天的主人在,五位数的他最多打打酱油。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   一出来就被一群小不点盯着猛瞧,那表情活像见鬼。   尼密阿郁闷的找寻起自个的主人,想从英明神武的他那儿得到答案。   找是找到了,可那‘交给你了’的鼓励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他干掉这帮碍眼的小不点吗?   如果是的话,他会很乐意执行命令。   但要是弄错了,不难想象之后惨绝人寰的下场。   “喂,你在发什么傻。晒太阳回去晒,叫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当观赏用的雕像。”   下方传来主人不满的训斥。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啊说清楚啊亲。   尼密阿一张狮脸变得极为古怪,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吃掉这帮小不点的时候,莫然转身对见习生们继续训话。   “如你所见,这货看上去除了块头大以外没什么厉害之处,但他将成为你们接下来一个月,直到我退休为止,你们的实战训练第二类对魔兽战的陪练对象。我也不要求你们打得过他,只要别死就成了,不然狮子王机关对付我这种外来人可是有一百种方法不止,多少为我的前途着想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莫然看上去却好像很愉悦。   见习生们眼睛都快喷火了。   什么除了块头大以外没什么厉害之处啊,别以为她们的感官就像蜗牛一样迟钝。   光是无意识溢散出的气息就足够令心惊胆战的了。就算闭上眼,也能在无边黑暗中感受到眼前如烈阳般旺盛、又如焚风般席卷的无限生机。   尽管不太清楚‘古老世代’的吸血鬼甚至是真祖们的眷兽何其强大,但她们很清楚只要眼前这个恐怖的大家伙愿意,一分钟内毁掉高神之杜完全不成问题。   见习生们并不介意给莫然的‘前途’找些麻烦,但如果代价是自己的生命,那就有些不值当了。   这也是莫然最气人的地方,居然耍这种连阳谋都称不上的无赖把戏。   “哈。”   雪菜傻眼似的叹息一声。   为了训练竟然召唤出如此恐怖的使魔(?),这么乱来的家伙她还是第一次见。   “以上。”莫然说罢,转头对尼密阿吩咐道:“这帮小家伙就交给你了,达标条件是‘适应战斗氛围’,时间不限,任你采用怎样的手段都可以,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不小心’弄死一两个也无所谓,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希望回来能看到热火朝天的训练氛围,而不是满地的尸体。”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众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话说回来,能不能留下尸体还是个问题。”   “……”   见习生们不由得紧张起来,甚至有人偷偷咽了口唾液。   “就这样,回见。”   莫然带着爽朗的笑容挥手告别。   事后怎样莫然管不着,说白了,又不是他的人。   此时,高神之杜外的森林山道   “是我,人接到了么?安排啊,先让他们熟悉一下美狄亚弄出来的那套魔术系统当然,那套魔术系统就跟患有精神病的杀人狂没什么区别,说是为战斗而生,其实也就是杀的人越多自身也就越强,最近找你麻烦的魔族应该为数不少吧?就让他们去对付好了,我也很想看看服用了以不从之神的血为材料,经过安纳修提炼的血之果实的死徒们配上那套魔术系统能发挥出多少实力,但我话可说在前头,那可都是我精心培育的‘精锐’,总计一百三十六人,少一人我唯你是问讲道理?君主跟骑士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就这样,挂了。”   莫然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右边的树林。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咔擦   踩着树枝出现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的黑发青年,双十年纪,长相清秀,很有书生气,穿衣风格很是复古,像是哪个寺院的主持,又好像哪个道观的修行者。   ……   他的名字叫做弦神冥驾。   “话是这么说,你其实早就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吧?”   弦神冥驾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说道。   “啊,是啊。虽然身体出了点小毛病,但还不至于连百米内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莫然神色轻松自如,没有表露出丝毫被偷听谈话该有的警惕与敌意。   “这话说得还真令我汗颜呢。”   弦神冥驾微微苦笑道。   察觉到百米以内的气息不算什么,但也要看是什么人。他可不是傻傻的躲起来偷听,气息遮断之类的准备可以说做得极为充分。   …………   然而号称‘天才’的他却被轻易发现了。   “僧伽法师。”   青年态度忽然变得恭敬了不少。   “法师?”   莫然一愣,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种叫法称呼他。不过他也清楚,这是一种不掺打趣成分的尊称。   这么说来   “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您见谅。实不相瞒,鄙人有一事想求。”   “哦?偷听什么的一言带过,还有事让我帮忙?在你看来我就这么愚蠢吗?”   “当然不,在法师的面前我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耍弄小聪明。我所求,只为得到一件被狮子王机关封印的物品,倘若法师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我自当为法师效犬马之力。”   “这么优厚的条件?”   莫然挑眉,好像有点不相信。   但青年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出真相。   “与其说是优厚,倒不如说是形势所逼。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儿,那么为什么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谈话内容泄露给我知道呢?原因只有一个,法师想以此为把柄控制我,除了死人以外,还有一种人可以保守秘密,那就是自己人。这种下套的手法,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二十九章 一肚子坏水的莫然   对于弦神冥驾这个人,莫然说实话了解得并不深。如果一个聪明人真的打算隐藏自己,那么谁也察觉不出他的心意。   但是,有‘妖精眼’在手,莫然可谓是信心十足,读心术算什么?他能读取的东西多了去,从基本信息到各种观念,任何事物都将毫无保留地呈现于眼前。   所以   “你大概误会了什么。”   “嗯?”   弦神冥驾闻言一愣,有些把握不住莫然的想法。   “这不是下套,而是一种公平交易。既然你私下来找我,就证明你有那个诚意,毕竟也有反而被我抓住把柄要挟的可能,所以我也透露一些不轻不重的情报给你,这样一来,合作关系就会更加稳固。”   “合作么?竟然被如此高看,当真令我受宠若惊。”   “这也是要看人的,如果现在站在这儿的是一个满肚子坏水,又喜欢耍小聪明的家伙,我绝对二话不说就让他从人间蒸发。”   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对生命的淡漠以及杀伐之意。   尽管不是刻意针对,但弦神冥驾依旧心下一凛。   确实,他不是莫然所说的那种人,可是他打算利用莫然这点是不会变的。   “既然法师坦诚相待,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弦神冥驾斟酌一下措辞,试探性地问道:“不知法师可听说过‘零式突击降魔双枪’?”   “这种命名风格一听就知道是狮子王机关的手笔。”   “确实,但是零式突击降魔双枪是特别的。从名字便可见一斑,它是狮子王机关开发的所有咒装武具当中最原始的版本,换言之‘原型’。”   弦神冥驾认同莫然的观点,并继续解释道。   “那么你是想让我帮你得到它?”   莫然依旧不为所动,淡淡问道。   “不错,它对我而言有着特殊意义”弦神冥驾如沉浸于追忆般的仰起头,眼中充满莫名的神采。   “它不,我是为了成为它的使用者而生的。”   “说得还真夸张,我听过有人为了赞美自己就说某某事物是为自己而生,结果到了你这儿却反过来了。”   莫然忍不住失笑。   “不瞒法师,我的体质有些特殊,不受魔力灵力等力量的影响,也就是说,尽管我是攻魔师,但我的实力极为有限。”   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弦神冥驾的语气十分平静。   “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异类,不被任何人需要,又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有被需要的时候,虽然对方仅不过是一件死物。”   “我听说狮子王机关已经开发出了一种好像是叫‘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新技术,据说令魔力无效,斩裂万般结界。难不成和你有关系?”   忽然想起某个情报,莫然眯起眼睛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说过了,我不被任何人需要。有关系的是‘零式降魔突击双枪’,那个术式是根据它的特性所研发的。”   弦神冥驾摇了摇头说道。   “哦?”   “‘零式降魔突击双枪’是能够将一切灵力与魔力都消除的的强大武器,但同时也会消除使用者灵力与魔力,被视为失败之作。”   “不受魔力、灵力影响的体质加上消除所有灵力魔力的武器,哈哈哈哈,我有点期待了。”   “如果法师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三日后我会再来一趟,到时再详细对法师解释我的计划,如此怎样?”   “三日后吗?”   莫然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爽快点头道:   “好,我答应了。”   从客观角度来看,莫然并不是个伪善的人,更不会见到有人需要帮忙就巴巴凑上去。他虽然道德方面越出了一般常识,不过在为人方面却是个重视合理性的‘理智之人’……正义与邪恶亦没有大差,但如果某人的行为有失合理、过于无益的话,就对某人投以露骨的厌恶。   答应协助弦神冥驾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认真考量后做出的决定。   狮子王机关会遭受何等损失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对损人利己这种事毫不抵触,踩着尸骨登临王座如果连这种觉悟都没有,那干脆啥也别干就呆在家里等死好了。   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想要不给别人添麻烦是绝对不可能的。   狮子王机关在很久以前就因为聚集‘梅托色拉的后裔’并抚养他们长大的传闻而声名在外。梅托色拉是圣经当中记载的一位长寿者,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是‘天部后裔’更妥当一些。   即便是莫然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孩子确实很有才能,某些知识稍一接触就能迅速掌握其精髓,要说不眼热是假的。   安妮斯朵拉目前正处于起步状态,虽然高端战力是有了,可是要壮大起来,光靠几个大佬是不够的。一棵大树,要有茁壮的根部,才可以参天。   如果把这些孩子统统带去箱庭世界,莫然相信她们的前途无比光明。   再者说了,安妮斯朵拉是魔女共同体与拥有巫女资质的她们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下午,莫然方才回到高神之杜,走在校舍的无人路上,他还在想着怎么拐带这帮还没被狮子王机关糟蹋了的萝莉。   对,就是糟蹋。   或许在三圣看来是精心培养,然而在莫然看来却是赤果果的糟蹋。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地位决定眼界。   这个世界毕竟不比箱庭那么丰富多彩。   “嗯?”   莫然的思绪突然被一阵有力的娇喝打断,顺着声音望去,一片小树林前的空地上,少女的身影在夕阳下拉扯得长长的…… 第三十章 跟我学做菜……不对,枪吧   来到狮子王机关是三年前,也就是七岁的时候。   不过那些事,雪菜已经记不清了。   倒是接受训练的过程中发生了许多让她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比如被人称为‘天才’之类的。   缘堂老师也是说过,她的天赋很好。   就如同天然的钻石一般,未来必定大放光彩。   未来、吗?   对这个遥远的词汇,雪菜感触不深,她只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瓶颈。不,或许这连瓶颈都算不上,完全是自己毫无天分。   这份惶恐的心情尽管没能对他人诉说,但缘堂老师似乎看穿了自己,不吭不响加大了作业量。   缘堂老师曾说过:武术一道在于坚持不懈的积累。   所以,只要像这样每天修炼,迟早就会出现成效吧?   雪菜紧抿着精致的唇瓣,体态娇小轻盈,手上紧握着一把比身高还高的钢枪,大概有十几斤重,太轻的武器对手感不利,尽管双臂酸疼得不行,但她确实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招式的衔接也流畅了不少。   “欸~枪么?这种缺乏观赏性的武器也会有女孩子会喜欢啊。”   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雪菜略带愤慨地转头望去,拜这个声音所赐,她的体悟被打断了。   不过等她看清说话人的长相时却哑然无言了。   某种程度上要比金发更加引人注目的银发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朦胧的光彩。   那副神采飞扬的面庞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   挺拔修长的身材比例远比杂志上的模特来的完美标准。   这名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休闲服,看似邻家大哥哥般的青年正是她们见习生的临时教官,名为‘僧迦蓝摩’的强大攻魔师。   “你好像是叫姬柊雪菜来着?”   莫然仔细回想了一下。   “是的教官。”   对方是上司是长官,雪菜只好收起不满,严肃回应。   “为什么不回宿舍休息?我看过你们的档案,即便将舞威媛的见习生列入比较方,你也是成绩最为优秀的那个,这可是过来人的建议,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才好。”   莫然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说道。   “多谢指教,但是教官,这是我的老师布置的每日功课,而且我个人认为也有遵循的必要,再过十分钟我就会回去。”   “看不出来你还蛮倔强的,十分钟吗,那我就在这儿等你好了。”   “哈?”   雪菜表情崩溃了,一副呆滞的样子。   “怎么了?”   “不,等等,多谢您的好意,但是耽误您的时间会让我过意不去的。”   对莫然的疑问,雪菜手忙脚乱地答道。   “这个啊,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特别清闲的。再说了,我等你是想让你给我带路。”   莫然摆了摆手,笑着道。   “带路?”   雪菜一头雾水。   “对,因为要给你们到教官,所以自然不能住在山外的旅馆,先不说隐秘性,这样来回跑我自己也很累的说,于是上头就给我配了间临时宿舍,我看看,好像是在职员区第二栋楼。”莫然掏出一张纸条,看了看说道。   “那个,您不知道职员区的位置吗?”   “当然,我可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第二次”   如果把今天当做第二次,那么第一次就是昨天晚上吗?   雪菜默默心想,却不敢问出口。   “就是这样,等会儿麻烦你带路,现在你继续你的,不用管我。”   莫然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拿出手机走到十几米外的长椅上坐下。   “……”   雪菜表情尤为精彩。   这样叫她怎么继续修炼啊。   “嗯?”   莫然不解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萝莉。   “这么快就训练完了?”   他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   “还没有,但我觉得教官的话很有道理,适当给自己减轻些压力比较好。”   雪菜眼神游离,弱弱地说道。   “是么,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反正也不急。”   虽然看出她在说谎,但莫然对原因并不感兴趣。   “那个,教官是在和朋友发邮件吗?”   受不了这怪怪的气氛,雪菜忍不住找了个话题。   “不,我在写歌。”   “写歌?”   “对,我对流行音乐很感兴趣呢,尤其是摇滚和说唱,不过就算这么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吧。”   “啊,确实,我对这些没什么了解。”   雪菜有些麻木地点头道。   她忽的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   “教、教官?”   “什么?”   “我记得您说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对吧?”   雪菜十分紧张地看着他的侧脸。   “当然,因为是教官嘛,至少这一个月内我算是你们的自己人。”   莫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用电子笔在手机屏幕上写歌词。   “您看看得出来我在武术方面有没有天分吗?”   “……”   手指一顿。   莫然转头看向一脸紧张甚至带有胆怯的少女,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对自己产生质疑了吗?”   “大概吧,因为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在原地踏步。”   “这只能说明你已经到了‘得找对路子才能继续前进’的境界,对你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已经足以自傲了。”   “但是还不够,仅仅这是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剑巫。”   雪菜咬着嘴唇,低声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有梦想的人,这种人我并不太讨厌哦。”   莫然释然点头,把手放在雪菜头上,抚摸着那柔顺的秀发。   “!!!!”   雪菜脸涨得通红,手都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不过莫然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害羞心思。   “有兴趣跟我学枪吗?我看你似乎对这类武器蛮中意的。”。 第三十一章 请把我打晕   在高度一万公尺的夜空,满布着犹如珍珠般的星星。   在观光客稀少的季节,头等舱里到处都是空位,由洛杉矶飞往东京的四七○号深夜班机,除了引擎声,听不见任何声响,机舱里充斥着静谧的气氛。   舱内的照明亮度被调暗,只剩下走道有灯光。机翼两端明灭的飞行灯,与星光竞相争辉,有着一张令女性迷醉的俊美容貌的金发男子正单手拄着脑袋打瞌睡。   邻座的褐发青年也在闭目养神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忽的震动了一下。   ‘滴滴滴’的讯息提示音同时响起。   “……”   青年猛地睁开双眸,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用肩膀顶了顶依然在打瞌睡的上司。   “啊?到了么?”   金发青年迷迷糊糊四下张望。   对他这种缺乏警惕性又散漫的态度,褐发青年文森特早已司空见惯。归根结底,他只不过是个小队长,没资格对上司说三道四。   “东尼大人,master发来了简讯。”   “那家伙啊又有什么麻烦事要交代吗?”   萨尔巴托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明明体格那么强健,身高也足有一米八以上,但完全没能表现出丝毫相符的霸气,跟西方国家常见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但如果有消息灵通的魔族在此定会感到十分惊愕,然后浑身发冷,甚至于抵达东京后,立刻购票飞离东京。   无他,威慑力罢了。   就在两天前,他率领着一批身份不明的魔族连续击垮了北美境内十二个黑死皇派的基地,传言接下来将会直奔战王领域黑死皇派的老巢。   没人会质疑他们的成功与否。   尽管是全世界最危险的恐怖组织,根本不缺矫勇善战的能手。但以威名赫赫的‘剑之王’为敌,就算是第一真祖也得好好考虑考虑究竟值不值得开战。   不在那个圈子是不会理解萨尔巴托雷·东尼这个名字的真正分量。   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走到哪儿都会引发当地震动。   国民政府与特务机关都得时刻盯着才行,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master什么也没说,只是发来了一份行动计划书。”   “这样啊,那就按照计划做吧。”   说着,萨尔巴托雷打了个哈,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差真是要命啊。”   “事到如今才抱怨这个不觉得晚了点吗?东尼大人。”   文森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   “而且,恕我眼拙,您似乎反倒乐在其中。”   “啊啊,一开始是蛮有趣的,这样的家伙那样的家伙,我的期待从未落空,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能和真祖打过照面,那家伙也不允许我去主动挑衅,唉唉唉。”   萨尔巴托雷叹气连连,就好像不给糖果的小孩一样。   “master也是在为东尼大人的安全着想,您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虽然我对您的实力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有些时候并不是‘打赢’就一定会得到好处的,希望您能够谅解master的苦心。”   文森特目不斜视地淡淡道。   “你啊,比我以前的管家还要啰嗦啊。”   萨尔巴托雷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望向机窗外的漆黑夜空。   “我可从来不做没必要做的事情。比起这个,这份计划书,希望您认真审阅并牢牢记在脑海中。”   文森特一边用手指划拉着屏幕,一边提出自己的看法。   “只是从秘密机构掳走一些小孩,有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连‘铁血精锐’也带了三分之一过来。”   萨尔巴托雷例外是不喜欢在‘自认为有趣的事情’以外的事情上动脑子。   “也许您是对的,但事关重大,必须小心为上。身为战斗专家的您,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如果把文森特放在古代,凭这口才绝对是名流千古的谏臣。   “好像是为了安妮斯朵拉的建设?唔,这么说来,的确不能有所轻视。”   萨尔巴托雷捏着下巴沉吟道。   他可不想把任务搞砸,惹得莫然一气之下把他丢在这个世界不管了。   “您能够理解真是太好了。”   文森特见状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铁血精锐’出身的他实力远远不及曾与主人平起平坐的萨尔巴托雷。如果想要计划万无一失,就绝对离不开萨尔巴托雷的配合。   与此同时,昏暗、仅有月光的女生宿舍房间里。   雪菜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你听说过,八极拳吗?啊,没听说过不要紧,从明天开始我会传授你基础知识,而你只要按照我说得去做,就绝对可以改变你目前的困境。   当然,你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会当你的师傅,我只是在履行教官的义务罢了,虽然只是个临时的义工,连工资也没有,哈哈哈哈。   脑海中回荡着某人的声音。   久久不绝。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雪菜用枕头蒙住头,发出沉闷的悲鸣。   明明很累,累得不行,可就是睡不着。   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但又不清楚是什么,越想越令人烦躁。   不断地翻来覆去,这样下去明天的体能训练可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会累得趴在地上,一想到某人或许露出失望的表情。   雪菜不由得浑身一僵,连忙爬起来推醒舍友。   “嗯?啊?雪、雪菜?”   纱矢华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认真得可怕的表情,虽然是好闺蜜的脸,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瞬间睡意都被赶跑了。   “拜托了,纱矢华!”   “什、什么?”   “请把我打晕!”   “噫! 第三十二章 唯独莫然不会善心发作   最终,纱矢华和雪菜相视无言到天明。   这件事莫然当然不知道。   他一整夜都在疯狂地‘即兴创作’。   有英文的、有中文的、有日文的   全都是以前听过的。   顺便一提,所谓的‘以前’是指前世的前世,那个懵懂青涩,沉浸于二次元幻想的宅男时期。   说起来,那个时期莫然也看过不少重生小说。   但总是遇到个绕不开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主角的记忆力如此之好?歌词一字不差也就算了,明明没学过作曲居然还会画五线谱。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不管是重生还是穿越都自带bug性质的,根本没道理可讲,就拿他自己来说吧,老实说,他自个也搞不懂为啥记得那么牢。   仔细回想一下就好像边看歌词边听歌似的,下笔如有神助,抄不对,创作得飞快。   莫然彻底爱上了这种感受,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早啊,各位。”   训练场,莫然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跟小萝莉们打招呼。   “……”   见习生们表情麻木,像是被玩坏了的娃娃。   也是,每天十五公里的体能训练对于她们来说的确负担太大了。   如果只有体能训练倒还好,然而不幸的是,还有实战课程在等待着她们。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的训练内容照旧欸?你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是吃了什么奇怪东西吗?”   话说到一半,莫然就感觉一阵可怕的怨气冲天而起,然后被几十双目光瞪视着,仿佛在说:竟然欺骗我们的感情。   “教官!”   有人忽然举起手。   是个长相清秀,但存在感低弱的女孩。   即便如此,莫然还是记得她的名字。   “有何疑问?羽波唯里同学。”   “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个请假吗?”   少女略微胆怯地问道。   “不舒服?没事,你过来我让你舒服舒服。”   莫然嘴角带着令人浑身发冷的笑容,说出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讲,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极具威慑力。   “……”   羽波唯里傻眼了。   其他见习生也都傻眼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教官。   “咳,开个玩笑,说起来你们也到这个年龄了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把身体搞坏了就不好了,去休息吧。”   莫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说道。   笑容也变得温蔼可亲。   天知道其实他心里是在想着:这以后都是自己人,那有不照顾的道理。   羽波唯里感动得都快要流泪了,谁说这教官是个不讲情理的牲口的?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   “嗯!”   很开心的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走了。   其余见习生们一脸羡慕地看着她的背影,但是没过多久就满头黑线。   “呜!”   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触发到了‘伤势’。   远远传来少女的悲鸣。   “看够了没?”   莫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把见习生们吓得急忙转过头。   “看够了就赶紧的,二十圈,限你们一个小时内搞定,由于我今天心情好,我决定给你们加点难度。超过一个小时,一分钟加一圈,无上限,本日内完成不了的话,接下来的十几天就做好跑断气的心理准备吧。”   “……”   见习生们全都目瞪口呆,这尼玛哪里像是‘心情好’啊,分明就是不知在哪儿受了气拿她们发泄呢。   “老实说,我很不能理解您如此折腾她们的理由。”   训练场外,光是坐在那儿就给人极其强烈的视觉震撼的小山般的身影月天狮子尼密阿把脑袋放在爪子上,百般无聊地说道。   “这是一种锻炼,还有,别打瞌睡,给我好好监督她们。”   莫然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已然化身疯狂打字机,十指如精灵般在笔记本的键盘上跳舞。   “锻炼?这种锻炼能有什么用?无非就是提升体力储备、强化内脏机能与肌肉韧度而已,对实战仍旧帮助有限。”   “那要不咱们来试试?我就用拳头,看你的皮毛能挨我几拳。”   “请务必绕过我这一次!”   尼密阿可谓是当机立断。   做人要识时务,做狮子也不能死抱着‘丛林之王’的尊严不放。   即便灵格尚未恢复,莫然也能赤手空拳打得他哭天喊地。   三位数的‘魔王’就是这么离谱的存在。   “所以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体能反而是其次,真正锻炼的是意志。我有的是办法提升她们的实力,但意志这东西就有点麻烦了。”   莫然手指一顿,叹了口气说道。   “她们现在还在成长,这个时候加以锻炼效果最好,等到以后再来,不仅得吃很多苦,还得浪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我可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没错。   如果要把她们都拐去箱庭,就肯定要当成未来的主要战力来培养。   因此,不能有丝毫马虎大意。   “原来如此,不愧是您,考虑得真周到。”   尼密阿极为识相地送上一记马屁。   不过他也算说了大实话。   莫然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   不敢说一辈子不会失败,但至少将失败的几率降到了最低。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看来我之前那番话还算有点作用,完成率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了,真是可喜可贺。”   莫然放眼望去,不由得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   果然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前几天对她们实在太宽容了点。   “该轮到你上场了,尼密阿。啊对了,注意点,别再把训练场炸了,不然我的耳朵又得遭殃了。那个理事长别的不行,就会嘴炮,烦都烦死人了。” 第三十三章 铁血精锐(上)   有着‘高神的森林’之别名的女子名校理所当然建在荒僻无人的深山里,纵然是地道的京都人怕也被瞒在鼓里。   这里的学生是从全国招募的具有良好天分的孩子们,大多数是被抛弃的孤儿,剩下的,家庭方面与狮子王机关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比如职员之类的。   氛围虽然没有恐怖分子、杀手组织的海外基地那么危险,但是人权自由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限制。   在这种‘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萨尔巴托雷等人的侵入可以说十分顺利。   时间选定在抵达东京后的第三天。   仔细算算,也是莫然执教雪菜她们以来的第七天。   “如此仓促的行动真的不要紧么?”   居于后方负责临时指挥的文森特有些不太放心。   “我想正因为‘仓促’才要行动啊。”   萨尔巴托雷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今夜的打扮真可以用‘荒唐’来形容。夏威夷度假人士才会穿的花色t恤加上沙滩裤和大拖鞋,头上戴着个让人不明所以的太阳镜,身后背着长条形的盒子。   走在街上绝对回头率百分百,当然,是贬义的!   “原来如此,记得在中国有个叫做‘夜长梦多’的词汇,就是用来描述这种情况的吧?但是这个机构的防御措施做得还真够彻底的,先不说那多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结界,就连科技手段也用上了,是为了防范手段高超的咒术师入侵吧大概,如果没有master的配合,除了强攻以外,我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文森特一如既往冷着脸,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不过说出的话,却很富有人情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要慢慢等。”   真无聊啊。萨尔巴托雷咕哝着。   “东尼大人可是主角,不最后登场怎么行。”   “什么主角啊,只是为了让我背锅罢了。”   “那就拜托您了。”   文森特装作没听见的说道。   高神之杜的宿舍分为两个区,职员区和学生区,跟普通大学没什么区别。两个区几乎是靠在一块,就只隔着一排花坛。   莫然依旧在挑灯夜战,手指不断在键盘上跳动飞跃。   直到门被‘咚咚’的敲响。   “进来,门没锁。”   “……”   对方默不作响的推门进来,然后轻轻关上门。   “情况如何了。”   莫然头也不回地问道。   “那个,教官?”   然而,声音却跟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怎么是你?”   莫然愕然转头,看清人长相,不禁问道。   “我有事想对您说,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请务必要相信我。”   齐肩茶发的少女羽波唯里急促不安地说道。   “唔,什么事?”   莫然微微蹙眉,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刚才好像看见鬼了!”   少女语出惊人。   “哈?”   莫然呆住了。   “真的!我刚刚去上厕所,结果就看见外面有黑色的影子闪过”   羽波唯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直到这会儿,莫然才发现她穿的是睡衣。   “你说,黑色的影子?”   “嗯嗯!超恐怖的,我绝对没有看错!”   “……”   莫然扶着额头,他已经猜到真相了。   大概是哪个逗比行动的时候不小心被发现,真是的,都说要小心小心了,要是被职员们发现,想要带走这帮小萝莉可就难了。   所幸羽波唯里没有回去大肆宣张,而是跑到他这儿来。   “这样吧,今晚你就睡我这里吧。”   莫然装作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欸?!”   羽波唯里呆了呆,脸蛋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西红柿。   “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不不,只不过那个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你就放心睡觉好了,我去检查下周围。”   莫然话一出口,羽波唯里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个我陪您一起去吧。”   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莫然从椅子上起身,拿起沙发背上的外套走向玄关。   “……”   羽波唯里无力地耷拉着双肩。   一个人呆着会怕什么的她哪里好意思说得出口啊。   莫然制定的计划大致可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他利用炼狱把人统统带走。   第二部分:萨尔巴托雷带人大肆捣乱。   乍看上去,顺序好像颠倒了。   但实际上,这是为了确保狮子王机关不会怀疑到他身上的必要措施。   你想想看,如果莫然神不知鬼不觉把人都带走,那么狮子王机关肯定会怀疑到身为教官、又有‘前科’的他身上。   但如果有萨尔巴托雷他们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哪怕始终不明白这帮见习生是怎么消失的,但罪魁祸首也非他们莫属。   跟莫然没有半毛线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萨尔巴托雷会抱怨说‘背锅’。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莫然不禁心生感慨,夜袭果真令人心情振奋。   话虽如此,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难度。   照着门牌号一个个找过去,看见人就一手刀敲晕带走。   十分钟不到,人去楼空。   ‘滴滴滴’   听到简讯声的第一时间,文森特拿起对讲机,在公共频道出声:“干活的时间到了。让他们见识下我们铁血精锐的实力。”   “是!”   话语充满铿锵之力…… 第三十四章 铁血精锐(中)   铁血精锐所使用的魔术其本质是将‘圣遗物’与肉体结合,以人类的灵魂作为驱动燃料的魔性术式,一旦行使了这个术式就会陷入慢性的杀人冲动,被其杀戮的人类灵魂将为圣遗物所吞噬,而被吞噬的灵魂则作为缠绕使用者的‘灵之铠甲’同比例提升使用者的防御能力。   同时,现代武器将无法干涉使用者,只能以同种的力量比如圣遗物来对战,而且使用者一旦受创,就可以以他人的灵魂作为食粮进行自我修复,除非圣遗物被破坏、或是被施加了不及再生的必灭一击,否则在灵魂存量消耗殆尽之前都无以毙命究其本质,是‘越是杀人就越是强大,越强大就越想杀人’,如此这般给疯子、变态、人格崩坏者使用再好不过的术式。   圣遗物是这套魔术系统的核心武装,由人类的信仰、怨念等情感诞生的道具,就魔道兵器而言乃是最高等级的存在。就像上面提到的一样,装备了‘圣遗物’的使徒不老不死,伤害能通过消耗他人灵魂来复原,而且原则上不受枪炮等现代兵器的攻击。   圣遗物对比从者宝具的好处就在于宝具必须要有同英雄相符的‘传说原典’,而圣遗物则可以根据原创人物自身的‘渴望’拉出来进行创作。换句话说,只要美狄亚为他们准备好的魔术礼装,他们就能将其转变为自己的‘圣遗物’。   不过,虽然说圣遗物吞噬越多人类魂魄就越强,但是基本上圣遗物的强度在一开始就由使用者的灵格强弱而决定了,之后的吞噬并不能有多少改变。   所幸,早在这套魔术系统成型之前,他们就服用了‘血之果实’解决了吸血冲动,就死徒本身的级别来说,也算是拔高了一截,之后又接受赫拉克勒斯和黑翼公的高强度训练,不管是武技还是魔术都有了相当不错的进步。   如果说‘灵格’即是生命系统树的排序,那他们恐怕已经不逊于二十七祖了吧?   事实上,这套被命名为‘永劫破坏’的魔术系统并非完全出自美狄亚一人之手,她只能算是‘代劳’。   很久以前,莫然为了成就第三法想过很多很多的办法,这套魔术体系也可以说是当初的构思之一吧。   灵魂、圣杯、永续的生命等等关键词联系在一块,大概的框架就出来了。   之后再交由美狄亚这个神代魔女来完善。   而美狄亚也不负众望,终究是成功了。   为死徒量身打造的魔术,加上脱胎换骨的死徒们。   两者结合所带来的威力,将由高神之杜的职员们来见证!   身穿统一定制的黑色战衣,三十余人犹如猎豹般驰聘于校舍内。   手上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刀、有剑、有枪、有斧,也有不属于‘冷兵器与热武器’范畴的奇怪物品。   “那栋就是目标建筑,给我在最短时间内摧毁!”   文森特面无表情地指着前面的女生宿舍说道。   话音落下,就有一名带着眼镜的黑皮肤青年站出来。   “交给我吧队长。”   其余人一声不吭地看着。   做了这么久的队友,彼此之间的能力再了解不过了。   “以诸神黄昏之始故,吾将身化燃尽此庄严之者!”   伴随着自我暗示的言灵咏诵出口,浑浊的咒力仿佛开水般沸腾起来,在青年的身前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巨型炮口。   下一刻,一道极光迸发而出!   轰!   直接打穿了建筑物,随即轰然倒塌。   震动与巨响彻底惊动了高神之杜的职员。   “什?!”   理事长站在窗前瞠目结舌,本该耸立于视野中的那栋建筑,如今却化为一片废墟。   这就好像某天美国总统听说过自由女神像被炸了一样。   震撼之大甚至令他无法思考。   “不好了理事长,出事了!有人入侵学校!”   这时,助理冲进房间。   “慌什么!立刻向上级禀报,然后召集全体师生,见习生们的安全是最优先的!”   “可是,入侵者那边”   “他们人数应该不多,不然不会侵入得那么顺利……让老师们去迎敌,来者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如果情况不妙就撤退,想办法拖延到援军来!”   “是!”   理事长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完完全全低估了‘铁血精锐’的实力。   没错,他们人是少。   加起来还不够老师与保安的数量三分之一。   而且,以高神之杜对狮子王机关的重要性,镇守于此的战斗人员绝非三流货色,老师们基本上也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攻魔师。   换成一般的入侵者,哪怕是黑死皇派来了也得交代在这儿。   “虽然master只吩咐以‘破坏、制造混乱’为主,但不战而退可不是‘铁血精锐’的风格。”   文森特隐约感觉到周围正有人在迅速的聚集,当下喃喃自语道。   “杀人吗?我最喜欢了。”   “喂喂,别说的我们都不喜欢一样。”   “话可说在前头,我要最厉害的那个,谁跟我抢我可跟他不客气!”   “有点风度好了,别搞得像一群杀人狂似的。”   “哼,说得好听,每次打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不都是你。”   “那是你们太磨蹭了,总在杂鱼身上耽误工夫。”   身后的队友们吵吵闹闹的,完全毫无紧张感。   “够了你们!”   文森特皱眉打断道。   “……”   队友们纷纷闭上嘴。   “既然不打算让我们撤退就战个过瘾好了。”   “咦?队长少见地激情了一回。   “那是因为我们身后还有人,你个蠢货!” 第三十五章 铁血精锐(下)   不分住宅、道路、电线杆、长椅、水管周围的一切都被破坏得体无完肤,四处散乱,就连人也不例外。   简直就像遭到龍卷风肆虐过。   放眼望去尽是破坏的痕迹。   “咳”某位老师忍不住呕出一口带有内脏碎块的血,胸口剧烈起伏,从他的呼吸节奏可以看出她的体力消耗有多么夸张。   但文森特并没有因为敌人受伤就手下留情。   如血鲜红的长枪毫不犹豫贯穿敌人胸膛。   真正的血液溅了一身,但他浑不在意。   打从被授予这柄枪的那一刻起,文森特就做好了浴血的觉悟,哪怕那是自己的血,他也绝不动摇半分。   “这样一来就是第十三个了。”   文森特自言自语着,拔出枪的同时也带起一片血雾。   然而,就在他话语落下的刹那,身后突然发生了爆炸,一瞬间产生的爆炎将他吞没,连身影也看不到,唯有从空中飘下的纸片证明这并非是一起意外事故。   “这、这下总该死了吧?”   穿着西装的男子扶着墙壁,喘着粗气嘀咕道。   眼中还带有些许惊悸。   天知道这帮入侵者是什么。免疫大多数攻击性咒术,也不受诅咒之类巫术的影响。就算采取科技手段,例如枪械,结果还是毫无变化。   不仅如此,他们的行动力尤为惊人,战斗手段也变化多样,每个人的能力都有所不同,有的白刃战犯规般的强悍,有的是能够制造麻烦的结界把战场分割成好几个区域,方便逐个击破   最令高神之杜的警备部队与老师们绝望的是,这帮家伙不管怎么打都不曾表现出一丝疲态,就好像永动机似的。   刚刚那一击是某种牵引咒力用于祭祀天神的阵法崩溃造成的。   当然,是西装男故意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但是,就在这时。   一抹红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驰而来,要说是箭矢,未免也太大了点。   “什?!”   话尚未说完,男子的喉咙就被红光贯穿,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带着飞出去,最后钉在墙壁上。   “……”   男子无力抬起手,好像想要拔出喉咙上的异物,但是这种伤势,就算是吸血鬼也绝无幸存的道理。   对,即便是古老世代的也一样。   因为,贯穿他喉咙的红光的真面目是之前文森特拎在手里的枪,而这柄枪的原名或者说原型,唤作‘死棘之枪’。   “第十四个。”   文森特不徐不疾地走到尸体面前,瞥了眼那作死之人,拔起自己的‘圣遗物’,随手甩去上面的血渍。   正想离去,却被叫住了。   不,应该说,是被拦住了。   脸上也挨了一拳头,整个人飞出去砸在墙上。   “兄弟,装了逼还想走啊?”   一名穿着中国古代汉服的丹凤眼青年带着令人不愉快的笑意抓着文森特的头发把他强行拎起来。   “回答我,你们是什么人?那帮见习生又被你们带到哪去了?”   “……”   “嗯?说话大点声,我那一拳应该没把你舌头打断吧?”   “想不到。”   “啥?”   “想不到这个学校还是有稍微能看的角色嘛。”   文森特面无表情,好像被拎着头发的人并不是他。   “哼,这个时候还敢嚣张,真是不把我重斋放在眼里啊。”   青年嗤笑一声,顺势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如此,‘四拳仙’吗?”   文森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本来我过段时间就要上任了,结果却给我把这搞得一团糟。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刚才那两个问题,我就不对你采取更过分的手段,不然的话”   青年言语间充满赤果果的威胁之意。   “不然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文森特忽的咧嘴一笑,左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一枪狠狠捅向他的小腹。   这个距离发起突袭是很那难躲开的。   “你算计我?!”   重斋倏地一惊,纵然‘四拳仙’是在武术与仙术都到达很高水准的攻魔师,碰到完全不择手段的文森特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噗魔枪穿过他的衣服。   仅仅只是一件外衣,重斋人已拉开了距离。   “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金蝉脱壳’吗?”   文森特一边整理被弄乱的发型,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啧,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刚才那一拳,你明明躲得开的吧?”   重斋愤愤怒视着他。   “当然,你我实力相差并不大,或许我的手段不如你多,但还不至于连区区一拳也躲不开。”   “但是你却装模作样想阴我!强者的尊严都没有吗你这家伙。”   “抱歉,在我们的世界里,尊严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抛开这个不论,身为一介奴仆的我,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说罢,文森特率先动手,枪走中线,赫然是一击最难防的中平枪。   夜晚的山道很冷,但刻御门的心却是火热的。   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身为狮子王机关首席教官,发生这种事自然责无旁贷。   “快快快!都给老子特么快点!”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计较他爆粗口。   其他的攻魔师心里都很清楚,情况是多么的糟糕。   “嗯!?”   忽然间,走在最前面的刻御门停了下来。   其他人差点没撞到他身上去,毕竟登山道就这么宽。   不过很快,他们都明白了刻御门停下来的原因。   隔着十几级台阶的正上方,伫立着个陌生的身影。尽管陌生,尽管看上去毫无威胁力,尽管对方带着轻松爽朗的笑容但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用脚趾头想也该明白吧?   “你是?”   刻御门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的照片。   “呀,大家好。我叫萨尔巴托雷·东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啊对,抱歉呐,从现在开始,这里一方通行。”   从异世界来的剑之王解下背后的匣子,从中取出一把样式普通,却在握上的一瞬间,给人带来巨大压力的西洋剑,然后用邻家大哥哥般的爽朗笑容做出宣告…… 第三十六章 至少在日本,他是最强的‘拦路虎’   如果是刚来这个世界那会儿,说起‘萨尔巴托雷·东尼’这个名字,不管是有本事的还是没本事的大概都会问‘这谁啊?’。   但今时不同往日。   出道十二年未尝败绩,敢于战斗者大多数都成了剑下亡魂,苟活下来的人则再也兴不起半点战意。   无数组织、国家机构都对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他却不予理睬,依然我行我素的当着独行侠。而这帮整天玩斗争游戏的家伙们也不傻,虽然无法将之纳入麾下,但还是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不就是钱吗?他们有的是,再不济,打好关系也是好的。   并不是没人有过‘得不到就要扼杀’的想法,但很快,现实就给了这些人一记重重的耳光,彻底把他们打醒了,也打怕了。   萨尔巴托雷基本上什么也没做,就是站在游艇上,把处于视线尽头的岛屿一剑劈沉了。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叫得出名头的组织以及国家机构都哑火了。   也许他的破坏力还不如核弹来的恐怖,但核弹总归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他又不是没脑袋、不会走路。   今天他能劈沉一座岛,明天就能在几公里外的地方让你脑袋搬家。   乍听起来有种杀敌于千里的杀手风范。   但是谁也不敢把他当成区区杀手对待。   你见过动动手就能劈沉一座岛,把现代都市当成豆腐切的杀手吗?   曾几何时,真祖的存在本身被认为是跟战争或是恐怖活动同一个性质。   如今,‘银臂的剑之王’这一称号的影响力已然不在真祖之下。   以人类之躯比肩真祖达成这一伟大成就的萨尔巴托雷之名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久居故所潜心修炼的刻御门虽然不曾见过他,但要说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他这个首席教官就有点孤陋寡闻了,说出去绝对会被鄙视得体无完肤。   但这种事情怎样都好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儿?   刻御门只觉得脑壳疼,眉心不安地狂跳。   除了他以外的攻魔师在萨尔巴托雷自报家门的那刻起就脸色大变,纷纷一副见鬼似的模样,大概也在想‘这种角色怎可能不套上链子到处乱跑呢’。   “情报科那些家伙真该被丢到东京湾去喂鱼。”   刻御门从未如此恨过别人。   你说你们前段时间放进来个恐怖分子也就算了,毕竟是籍籍无名的小杂鱼,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以理解。   但这次不同啊,萨尔巴托雷·东尼是什么人?公认的唯一能够匹敌吸血鬼真祖的佣兵,重复一边,佣兵。   知道佣兵是什么?是只要给钱就啥事好商量的战争野狗!   这种人来到日本,居然愣是没发觉。   这尼玛,国民上缴的税收难道都拿去喂狗了不成?不然你们为啥要报复社会?   放进来一个和核弹同等级的家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刻御门心里疯狂咒骂着情报科上上下下几百号人。   平时自诩精英,到了关键时刻却掉链子。   “东尼先生有话好说,狮子王机关与您并无什么交际,双方之间没必要动刀动枪吧?”   不管怎样都得先安抚好眼前这位爷,要是换了个人,以刻御门绝对算不上‘好说话’的脾气二话不说就上去先揍翻再说,可现在却只能挂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行扯淡。   对,就是扯淡。   他刚才也说了,双方之间压根没交际。   好吧,既然没交际,那萨尔巴托雷为毛要给他面子?   “我没动刀动枪啊,我只会用剑。”   萨尔巴托雷满头雾水的说着,还示意性的挥了挥自己手中的钢剑。   虽然样式普通,但品质还是相当不错的。   你听,还有唰唰的破空声呢。   “……”   刻御门,包括他身后的攻魔师们都目光死死盯着那把剑,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生怕一不小心就砍过来。   枪是一门学问,稍微对枪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为什么强?我打得到你你打不到我,这就是强。   可是,萨尔巴托雷是个例外。   对他来讲,与其考虑距离这种问题,倒不如担心敌人够不够杀。   “呵呵呵呵,您真会开玩笑。”   刻御门笑得十分僵硬,么得,这种装孙子的感觉可真不好。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再往前走一步,我的剑就会对着你们的脖子砍下去,我现在提前告诉你们,你们可以试着躲开哦。”   躲开?谁不想啊!   刻御门郁闷地想到。   实力到了萨尔巴托雷这种地步,战斗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周旋不周旋了,就是一句话,要么死要么活。   死是被砍死,活是人家放你一条生路。   不管选择哪个心里都不好受。   这就是实力强的好处啊。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东尼先生为何阻拦我等?难道上面正在作乱的入侵者与您有关?或者说,是您的雇主?”   刻御门沉声问道。   “虽然不是雇主但也差不多啦。”   萨尔巴托雷姿态散漫的答道。   “目的,能把他们的目的告诉我吗?我刻御门算是欠您一个人情。”   “目的啊有点难办呢,这属于机密事项,随随便便乱说是会影响我的信誉的,不过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装作一不小心泄露倒也没什么关系。”   “?!”   “狮子王机关最早是靠什么出名的,我们就是冲什么来的。”   刻御门此时并未注意到萨尔巴托雷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狮子王机关以前是靠什么出名的。   这个问题倒也不难想。   但凡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听说过。   “天部的后裔,难道说?”   刻御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嘿嘿,这是你自己猜到的跟我没关系,但是还是那句话,现在开始一方通行,在结束之前你们不许上去。”   “……”   是啊,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有这头拦路虎在,想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刻御门急得脑门冒汗的时候,裤兜里的电话响了。   是高神之杜的理事长打来的。   他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大概是打来催促的。   然而,他想错了。   “入侵者全部撤退了,别上山快去追!”   “?!”   刻御门连话也不回就挂断电话。   不用跟这头拦路虎对峙他比什么都开心,不就是追杀吗?哪怕追到太平洋他也会把人追回来。   追不回来他这个主席教官也甭当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大道   一个月后。   夜幕低垂,日落大道两边旁的建筑群,被五颜六色的广告彩灯纷纷照亮了起来,晚间的洛杉矶市和白天一比,如同电影中的艺人换了一个角色般气氛迥异,越繁华的都市越有这种特点,白天的景象让人振奋,夜晚的辉煌使人迷乱。   由阿拉斯加州到五大湖周边的各州所组成的北美联合(nau),以将大陆中央部作为领土的美利坚联合国(csa)。和支配着自北美大陆南岸到中美,加利福尼亚州海域的‘混沌界域’这三个国家便是北美大陆上的主要国家。   日落大道便坐落于美利坚联合国洛杉矶市。   说起日落大道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说起好莱坞,大概没人会不晓得吧?它是好莱坞大道的一部分。   从洛杉矶市中心的菲格罗亚街延伸至位于宝马山花园的太平洋沿岸公路。这条街道早已成为好莱坞名流文化的标志符号,日落大道早已成为好莱坞星光璀璨的代名词。   约翰的公司离埃克公园不远。   莫然到的时候,约翰·史蒂文才刚刚睡醒。   别误会,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而是通宵达旦的工作了好几天,实在是坚持不住才稍微打了个盹。然而事实上证明,‘打个盹’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如果莫然不给他打电话,恐怕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见面了。   “喔!亲爱的莫,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穿得人模狗样的约翰急匆匆地跑出电梯。   “stop!先把你的眼屎擦干净了,还有你的头发,几天没洗了,我感觉都可以刮下一层当鞋油了。”莫然伸手将他拦下来,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不久前发来的那些歌曲,我已经找人制作出来,就差录制了。”   约翰却浑不在意。   “还没录制好,你高兴个什么劲?”   这段时间不断用邮件电话交流,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从‘普通’上升到了‘好友’级别,莫然说起话也是肆无忌惮。   “品质啊品质,我找专业人士鉴定过了,你的那些歌曲有大卖的潜质,只要宣传力度做到位,绝对可以一夜成名!”   约翰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捏紧拳头说道。   “这些话在这儿说合适吗?”   莫然瞥了眼前台的接待员以及走过路过的职员,虽然他们说话很注意音量,但约翰毕竟是老总,比较引人注目,有心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并不难。   “哦对,是我失态了。走走,去我办公室。”   约翰也醒悟过来,一拍脑门道。   到了办公室,约翰从抽屉拿出一叠文件递给莫然。   “前面是你的曲谱,我已经申请好了专利,最后几张是我拟定的合约,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说,我去洗个澡。”   尽管成天闲的没事干全世界旅游,但约翰的公司规模相当不凡,比起一些娱乐大鳄也不在话下,办公室里连浴室都有。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有浴室为毛不用?   莫然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奇葩问题,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曲谱,然后拿出合约仔细审阅。虽说以他的身份,人类社会的钱财之物早已入不得眼,但他并不希望自己沦为他人的赚钱工具。   这跟利益无关,纯粹是尊严问题。   至于说,为什么偏偏要走上这么条道路。   原因很简单圆梦罢了。   每个人从小都有个明星梦,他也不例外。   或许有人会说,都拥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这些渺小的执念。   渺小吗?的确很渺小,这点莫然也承认。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连这么渺小的愿望也实现不了,那要力量来干嘛?杀人和制造战争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总之,这个问题因人而异。   但说了半天,莫然也并非仅仅是为了‘圆梦’才闲的没事干,放着某人不找跑去当什么歌手。   他在狮子王机关呆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由于整整一届的见习生遭人劫持,狮子王机关上上下下都忙得鸡飞狗跳,刻御门被迫辞职,高神之杜停止运营。反观莫然闲得发慌,没事就入侵情报科、资料库,寻找自己想要的情报名为‘该隐’的魔族始祖的下落。   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可以这么说吧。   以往被称为‘天部’的古代超人类曾经与名为该隐的异世界之神掀起战争。这是连这个世界的小学生都听说过的不被承认的神话传说。   但是另一方面,世人所使用的魔导技术大多扎根于‘圣歼’的故迹,这亦属事实。魔法、咒术、炼金术及魔具,还有狮子王机关等等组织所研发出的术式、咒具,统统都是脱胎于此。   即便是各大古老流派的传承也是因‘圣歼’而复兴。   巫女、僧众、魔术师、炼金术师、占卜师,或是信仰邪神的教徒   然而,这一切事象的始俑者,亦可称为‘元凶’的那人,却已被放逐到了‘异境’。   异境是什么东西莫然不知道。   异世界吗?他是可以靠着极其庞大的魔力打破时空没错,但找个连坐标都不知道的人物,无异于天方夜谭。   别说是三位数了,让两位数、一位数来了都没用。   但是莫然可以肯定,绝对有人晓得关于这方面的情报。   也许是某些组织、也许是小国王室、也许是统御夜之帝国的真祖、也许是东边那座名为‘弦神市’的人工岛背后那群人   “只要还没死,安妮斯朵拉就没有抛下同伴的道理空有影响力却无自保之力的牵线木偶应该很多人会喜欢吧?”   莫然嘴角勾起一抹享受般的笑容。   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始终是与斗争分不开的血液…… 第三十八章 那么就叫cain好了   计划是很好,但是一般的歌手,哪怕名气和影响力再大,终究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入不得大人物之眼。   莫然把曲谱在桌面上一字排开,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呼,真爽,从没觉得洗澡是这么舒服的事情。”   约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   身上穿得是一套崭新的西装,比起之前,这才是所谓的商业精英该有的样子。   “嘿,莫,合约看得如何?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不,比我想象中的更优厚你真的是生意人吗?”   “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了,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与十二岁少年的友情在我看来可比钱重要的多。”   面对莫然的质疑,约翰很是夸张地耸了耸肩,   “我看你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吧?不过对你的眼光不得不给予赞赏,整条日落大道再也找不出比我更棒的创作者了。”   有无数优秀的音乐人呕心沥血创造的作品当后盾,莫然说这话当真底气十足。   节操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是不是?   “的确,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音乐天才,你知道么?我把你的作品拿给那些专业人士看过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是直呼炸了。”   “炸了?什么炸了?”   “当然是成绩炸了。”   约翰正儿八经地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我敢向你保证,你绝对会一夜成名的。”   “话说,你真的确定让我来唱?我的声音合适吗?”   虽然做好了当歌手的准备,但莫然还真拿不准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是其他小鬼跑来跟我说我要唱歌,我绝对二话不说拒绝。但你不同,你的嗓音不需要经过变身期,虽然还有点小缺陷不过不要紧,声乐老师和设备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约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ok,你是专业的,你说的算,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莫然举起双手,表示对他甘拜下风。   “要求?”   “对,就是我的出道曲,就用这五首。”   “你疯了?”   约翰瞪大双眸,惊呼道。   “我脑袋冷静得很。”   “不不不,你知道这些歌的价值吗?每一首都可以作为专辑的主打,而你却要一口气推出去,这是浪费!赤果果的浪费,对金钱的亵渎!”   “这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真的知道?”   “是的我保证,而且我还知道我还可以创造出更多不比这些差劲的曲子。”   “你是认真的?”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吗?”   “好吧,看在这些宝贝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一回吧。”   约翰叹了口气,放弃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少年。   《monster》是美国著名摇滚乐队skillet的作品之一。   这支乐队和其他重金属、死亡摇滚不同,它的作品风格乍看之下很有黑暗风,但歌词内容却是富有激情与救赎精神,让人热血沸腾的同时,又不会失去理智与冷静。   因此,它的众多歌曲被制作成一些游戏视频的配乐。   录音室内,莫然闭着眼睛,慢慢去寻找那种感觉。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被污秽的白色所包裹的身影。   阿兹达哈卡。   据说,他以前并不是三头龍的外表。   一种深深的感触于心底蔓延开来。   “……”   莫然深吸了口气,睁大眼冲玻璃背后的人打了个ok的手势。   在血与泪中成长起来,不抱有希望与绝望,仅仅等待着手持将自己胸膛贯穿之利剑的勇者,或者是,正义的英雄出现。   只是短暂的宁静,只是一瞬间,充满节奏感的电吉他声响起了,其中还混杂了电子鼓。   这首歌的前奏并不长,但足以将人的情绪调动起来。   “thesecretsideofme(我内心的秘密),ineverletyousee(永远不会被你看到),ikeepitcagedbuticantcontrolit(我把它守住,但我不能控制它)。”   ……   莫然以压抑十足的声线唱出激昂的气势。   仅此一句,外面的音乐人们都不禁暗自点头。   虽然年龄小,但驾驭得却很出色。   把这首歌该有的感觉都唱出来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当高潮来临的时候,老神在在点评着莫然优缺点的音乐人,包括约翰在内,全都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双眼睁得老大。   “ifeelitdeepwithin(我觉得它藏得很深),itsjustbeneaththeskin(但只是在皮肤下面)imustconfessthatifeellikeamonster(我必须承认,我感觉自己像个怪物)!”   ……   本以为之前的音调就足够高了,但他们完全低估了莫然潜藏的爆发力。   那充满挥霍性的高亢嗓音让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不说,声音的渲染效果也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犹如看待珍宝一般的盯着录音室里那个戴着耳机的少年。   几分钟后,莫然松了松领口走出来,好在他练武之人肺活量好,不然像这类歌曲唱到一半就要累得气喘吁吁了,更别说后半部分一路狂飙没停下来。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感觉自己喉咙快冒烟了。   “约翰,我要水”   “给,快点下一首!”   莫然话音未落,约翰就把保暖瓶塞到他怀里。   “稍微让我休息下啊,啊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英文名作为艺名。”   “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了,快点录歌,我想听听那首《thehellsong(地狱之歌)》。”   “了解嗯,那么就叫cain(该隐)好了。”   莫然喝了口润润嗓子,放下水壶,若有所思的自语道。 第三十九章 拉·芙莉亚   由第三真祖‘混沌皇女’统御的夜之帝国是以北美大陆南岸到中美加利福尼亚州海域为主要领土。   美国的旧金山市也在其统辖范围之内。   耀眼的阳光从高高的天空洒向地面,银发的少年透过车窗望着蓝天映照下林立的摩天大楼,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今晚就是最后一场了吧?”   “没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邻座的助理笑着道。   “真觉得我辛苦就把假期稍微延长一些如何?”   “这个我说得可不算。”   对莫然提出的要求,助理苦笑应答。   “哈啊好累。”   莫然伸了个懒腰。   三年,从成为歌手以来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望着街边广告牌上那帅气的身影,他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签下合约到录歌一切都彷如昨天发生的一样。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五首堪称经典的歌曲不仅引爆了全球,还以病毒式传播速度蔓延至全世界。很难相信这个世界的娱乐业竟然衰败到这种程度,几乎无人与之争锋,轻轻松松就摘下无数排行榜的冠军,再由专业的机构颁发白金认证,一系列过程下来,就好似提前写好的剧本。   十二岁的天才歌手卡因(暂时用这个译名)正如他的专辑销量一般火遍全球。   要说莫然这三年来的生活,三个字就可以概括:演唱会。   尤其是今年的全球巡回演唱会。   差点没把他累死。   好在暗地里有萨尔巴托雷和文森特他们帮忙,调查事项也进行得蛮顺利,否则他绝对忙不过来。   虽说相比起找人,歌手这份职业纯属无关紧要。   起初,莫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第一场演唱会开幕,上万人的会场空无虚席。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开头持续到结束,所有人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从那时起,他渐渐重视起这次难得的体验。   “卡因,我们到酒店了。”   被助理轻轻摇醒,莫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   “抱歉,等会儿帮我准备一杯冰水。”   “好的。”   虽然对肠胃不好,但只要莫然不沾酒精、毒品、香烟这些东西,助理就算是心满意足了。   “嗯?那辆车”   莫然尽管有点‘不务正业’,但随着灵格恢复,他的实力不降反升,又回到了当初与三头龍阿兹达哈卡的全盛时期,观察力自然不是说笑的。   圣法兰西斯大酒店门口,他一眼就发现了某辆车车头的纹章。   那是手持利剑的战争少女。   “怎么了?”   助理奇怪地问道。   “不,没什么。”   应该是巧合吧。   莫然摇了摇头。   就在他的目光所触及不到的地方电梯里,两名女性正在交谈。   “殿下,恕属下直言,您的决策过于莽撞了,虽然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但还是无法保证那些窥视我阿尔迪基亚王国的不法之徒会不会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我们的下落。”   身穿军服的女性年龄不到二十,板着一张脸正对旁边的少女说教。   银发,碧瞳。与日本人相距甚远的端整容姿,如月之女神般美丽的少女。   她的身上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高高在上的贵气,即便不晓得她的具体身份,也会让人把她当成某国的公主或者女王。   阿尔迪基亚王国的第一王女拉·芙利亚·利哈瓦因。   虽说是北欧小国,但却以悠久的历史,以及优秀的魔导技术而为人所知。   “要我说住在大使馆才容易被针对,毕竟不是所有的‘混沌界域’贵族都欢迎我们的到来。”   年仅十五岁,却已经能够把政治层面上的大事小事看得通透。   从政治家的角度来说,拉·芙莉亚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真是一些愚蠢的家伙,真以为他们谋划叛乱的事情第三真祖不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美利坚联合国不是第一次搞这些小动作了,他们为反叛军提供武器和资金,还暗中煽动民众,动摇他们对第三真祖的支持……现在第三真祖只是在旁边兴趣盎然的看着而已,一旦民众出现伤亡,估计就会立刻出手,所以我们没必要多管闲事,与预定的‘大人物们’见面会谈结束就可以我打道回府了。”   拉·芙莉亚说完叹了口气,一副好麻烦的苦恼表情。   “早知道就不接手这个任务了,还以为会遇到有趣的事情。”   聪明而博学,狡猾而勇敢,身具王女应备的多种美德的拉·芙利亚,从另外的角度来说,也是好奇心旺盛而且具备超常行动力的人。   “但愿您能够吸取教训以后别在乱来了,这种外交方面的小事根本轮不到您亲自出马的。”   抱怨出声的是圣环骑士团所属,尤斯蒂娜·卡塔亚。   她是拉·芙莉亚的贴身护卫,最擅长对付那些暗杀人士。因此,这次就只有她们两个偷偷溜出大使馆跑来住酒店。   “说起来,今天好像很热闹的样子,街区也好,酒店内部也好,大家都是一副忙碌兴奋的模样,是要举办什么庆典吗?”   拉·芙莉亚转移话题的功力也是相当不俗。   尤斯蒂娜就成功中招了。   “今天啊,我记得是卡因全球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就在旁边的联合广场举办。”   “咦?是吗?”   拉·芙莉亚双眼发光。   “那个,殿下也是他的粉丝?”   “算是吧,他的歌我都比较喜欢,没想到今天可以见着真人,果然这趟没有来错。”   “等等殿下,您难道想”   “晚上一起去看吧!”   “不行!太危险了!”   尤斯蒂娜毫不犹疑拒绝了。   “欸~有什么关系嘛,稍微伪装一下就好了,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拜托啦。”   “唔这个。”   “大不了我帮你要个签名。”   “成交!” 第四十章 闪耀时刻   夜幕降临,位于繁华的联合广场附近,在普里斯考特大酒店内的波士特里欧餐厅被公认是全旧金山吃加州菜最好的地方。   拉·芙莉亚和尤斯蒂娜这对主仆此时就在波士特里欧餐厅用餐。外边人声鼎沸,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简直比过圣诞节还热闹。   “尽管早就通过网络电视看过他的演唱会,但还是没想到还没开始,现场就火爆成这样。”拉·芙莉亚透过落地窗将外面景象尽收眼底,连连惊叹道。   “大概是因为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歌手了吧?”   尤斯蒂娜不安似的挪动着身子,看她那一脸苦色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椅子上有钉子或是尿急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个殿下,我还是站起来好了,要是被团长知道我和您同桌共餐是会处罚我的。”   “要我说的话,你站在我后面反而更引人注目。”   “不,您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欸?不会吧?”   正在啃白披萨的王女殿下不由一呆。   “我、我出来的时候特地打扮过的,应该看上去就像普通少女吧?”   “就衣着来看确实和平民的少女差不多”   尤斯蒂娜一脸古怪的表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就好。”   拉·芙莉亚这下安心了。   “有什么‘那就好’啊!事先声明这绝非赞美之言,殿下的眼光的确无与伦比,尽管挑选的都是些普通款式的女式服装,但搭配在一起,然后穿在您的身上,看上去整个人都在发光。难道您没发现咱们一路走来,不少人都盯着您吗?”   尤斯蒂娜简直无言以对,这位王女殿下在其他事情方面精明得很,但总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犯迷糊虽说无关紧要的细节的确不值得在意就是了。   “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个国家的人都没见过像我这种发色的人呢。”   拉·芙莉亚恍然大悟。   她今晚穿的和白天看似军服的黑色罩衫相反,是白色毛衣加牛仔裤,头上还戴着个针织贝雷帽。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看上去落落大方,就像哪个高中出来的校花一样。   不过银白色的长发与碧蓝的瞳色在这个国家基本上是见不着的。   “您多少也该对自己的美貌有点自觉吧,总感觉这样下去,反叛军的人没找来,倒是惹来一群觊觎您美貌的宵小。毕竟您穿得并不像是王女,被认为好欺负也是理所当然的。”   尤斯蒂娜正儿八经地说道。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到时候就拜托你咯。”   “不!我想说的是咱们应该早点回去,这里人太多了,万一发生意外我一个人可照顾不过来啊。”   “别担心啦,我向你保证,听完歌就走。”   拉·芙莉亚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看得尤斯蒂娜欲哭无泪。   “听完那得什么时候啊。”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素未谋面的某人产生了怨念。   在美利坚联合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莫然重新给‘音乐’下了个定义。   作为无数年轻男人心中的偶像。无数女人梦中的情人,莫然一出场就引爆了整个联合广场的气氛。拉·芙莉亚因为买不到票又挤不进去,所以就坐在餐厅看着,从她这个位置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舞台,以及聚光灯下的那抹彷如融入夜色般的身影。   “殿下?”   尤斯蒂娜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但拉·芙莉亚没有任何反应,表情毫无波动,但眼眸却愈发明亮。   莫然完全没有感受到人群的热情似得依旧站在舞台中央一动不动,甚至还忽然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拍打手掌。当掌声响起的时候人群的欢呼声更加狂暴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歌:《givenup》   “wakeinasweatagain(冷汗中惊醒)anotherdaysbeenlaidtowaste(我在耻辱中又虚度了一天)”莫然一睁开眼就震慑了全场,他没有戴美瞳之类的奇怪东西,但红玉般的眼瞳却让人有种光芒一闪的错觉。   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迈克杰克逊,那么莫然就是这个世界的迈克杰克逊!   莫然一个人站在台上,下面那些呼号的便是他的臣民。拼命地把手伸向前只为了触碰他脚下的尘埃。   “呐尤斯蒂娜,你之前说我看上去闪闪发光对吧?”   “有什么不妥吗?殿下。”   “并无不妥,但我觉得,他要比我闪耀的多哦。”   普通人类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拉·芙莉亚的言语间充满欣赏之意。   演唱会持续不到三个小时就结束了,毕竟只有莫然一个人,而且他这三年来出的歌曲也并不是很多,每首难度又高得吓人,就拿那首givenup来说,他嚎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中途就不停的灌水,结束之后还在灌水。   一个茶发少女也在不停地递水,还一边用毛巾帮莫然擦汗。   “谢了唯里。”   “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   羽波唯里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得很灿烂。   “把你从狮子王机关拐出来又让你做着坐那的,你就不埋怨我吗?”   听到莫然这么问,少女脑袋低垂,显得有点无所适从。   “一开始是有点不安,还以为教官是坏人,竟然大胆到伙同‘剑之王’诱拐高神之杜的见习生,但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我们没有接受过狮子王机关的洗脑教育,我的同伴们大多都是孤儿,对她们来讲最大的愿望就是平稳的生活,教官没有给我们安排什么残酷的训练或是任务,我们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只可惜漏掉了雪菜和纱矢华。”   莫然眉头微微蹙起,提及这事他就很不愉快。   缘堂缘那老女人在他们行动前一天就把雪菜和纱矢华喊走不知道去干吗。   不过料她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提前得知他们的行动,想必是事关亲近之人,这才让巫女的灵视发挥了作用吧? 第四十一章 飞来横祸   在这家历史悠久,建筑壮丽的圣法兰西斯大酒店顶层总统套房,莫然优雅地享受着饭后时间。   等会儿洗个澡吧?   由于演出搞得满身大汗的他心想着。   但是,好像特地和他过不去似的,手机响了起来。莫然好像很讨厌一般,眺望着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吡咯咯咯咯咯咯   一边凝视着持续响铃的电话,莫然一边诅咒着自己忘记设定电话留言的失察。但是现在也不能直接把电源给切断掉。   吡咯咯咯咯咯咯   这个讨厌的声音没完没了的不停响着,莫然把手机拿到手上,从现实逃避似的,想着究竟是谁打这个电话号码。   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这让他很犹豫值不值得为此耽误洗澡的时间。   吡咯咯咯咯咯咯   啊,真烦人。   终于屈服了按下了接电话的按钮。   “谁?”   莫然完全没有把不高兴的情绪隐藏起来答应电话道。   下一刻,他的手上多了一枚还在冒烟的子弹。   “嘁,又是杀手么,这个国家还真是让人没法闲下来啊。”   这下也没必要询问了,对方大概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才打来,毕竟从远距离狙击,隔着窗户又隔着窗帘,只能隐约看到个身影,万一杀错了人,就会不可避免的打草惊蛇。   一抹讽刺的笑容在莫然脸上扩散开来。   手指轻点屏幕,挂断了电话。   抬起双臂,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正所谓人红是非多,虽然不是长相貌美又不接受他人包养的女明星,但觉得他碍眼的人可不是一般多。   从杀手的暗杀技术可以轻松判断出幕后者大概某个竞争对手。   至于具体是谁,莫然并不感兴趣。   ‘铁血精锐’会帮他搞定。   他之所以当个公众人物,就是为了吸引那些神经过敏的家伙上门。   一听到‘卡因’这个名字,再看看他这些歌曲的内容好家伙,这绝对有问题。   会这么想的人,手头上或多或少都会掌握一些关于该隐下落的情报。   守株待兔总比他满世界乱跑大海捞针的要强。   ……   与此同时,旧金山购物中心顶层天台。   男子极为不快的‘啧’一声,没能一枪弄死目标,说实话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以他的狙击技术,除非对方是魔族,否则绝无幸存之理。   明明是这样才对。   “哼,我就不信了。”   一般杀手一击不中都会立刻撤退,但他不同,他的外号叫做‘疯狗’。只要雇主付清报酬,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杀掉目标。   刚刚那一枪,他自己也不懂该怎么描述。   的确有命中的感觉,可是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窗帘背后的身影丝毫反应都没有,就好像那一枚子弹凭空消失了似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透过狙击镜看见玻璃上的弹孔,他自己也会这么以为。   男子趴在地上,右眼透过光学瞄准镜捕捉到了敌影。   一边控制呼吸频率,调整自己的心跳和体温。   接着把食指放在扳机上,倒数三个数之后扣下扳机。   有时候杀人就是这么简单,轻轻动下手指的事情罢了。   但是,就是这么轻松的如同家常便饭的事情,男子却办不到。   并不是理智制止了他,而是突如其来的一枚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颅。   于黑暗中绽开的血花,昭示着生命的消逝。   紧接着,从楼道的阴影中走出一个戴着漆黑头盔,手持枪械的士兵。士兵踢了踢男子尸体,按下通讯按钮汇报情况。   “报告,已完成对目标所在建筑周围的控制。”   “很好。第三小队、第四小队从安全通道突入‘圣法兰西斯酒店’,第五、第六小队封锁其他楼层,不要让目标逃走了,其余小队加强对周围的控制,就算‘混沌皇女’来了也给我拖住!”   通讯频道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   “是!”   拉·芙利亚是被尤斯蒂娜吵醒的。   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还拿起手机瞧了眼时间。   “我知道你有早起训练的习惯,但是这才凌晨一点呢。”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有不法分子入侵酒店!”   尤斯蒂娜背靠着房门,一边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急促的说道。   “欸?”   拉·芙利亚瞬间清醒了。   “我刚刚侦查了一下,发现就连安全通道也有对方的人。怎么办?殿下。”   “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吗?”   “暂时无法确定,不过从装备来看,倒不像是叛乱军,更像是‘混沌界域’的正规部队。”   尤斯蒂娜想了想说道。   “正规部队么。”   拉·芙利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殿下?”   “立刻通知骑士团,不然我们恐怕要成为那些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   “欸!?”   一听事情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尤斯蒂娜也是被吓住了。   好在她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骑士,还不至于乱了方寸,立即掏出手机拨出个号码,然而嘟了没几声就忙音了。   这是秘密线路,用的是独立卫星,不可能打不通的,除非   “信号被干扰了。”   尤斯蒂娜咽了口唾液,巴巴的望向聪明绝顶的王女殿下。   然而这种状况岂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得了的?   拉·芙利亚紧蹙着眉头,思考应对方案。   强行突破并不是不行,她也好,尤斯蒂娜也好,都具备一定的作战能力,真要做的话,成功率还是蛮大的。   但前提是,敌人没有耍花样。   “殿下,我去把他们引开吧。”   “这种做法太不明智。”   “可是!”   “但你给我提了个醒。尤斯蒂娜,你立刻去大使馆把骑士团带过来。”   “欸?这、这来得及吗?”   “放心吧,我会拖延时间的。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挺擅长躲猫猫的。”   拉·芙利亚把手放在胸口,自信十足地说道。   如果穿的不是睡衣的话,应该会比较有说服力点吧? 第四十二章 小姐你这样不行啊   款式酷似军服的漆黑罩衫在明显却不刺眼的灯光下翻飞   布料上以银线缝制的各式花纹在空中留下残像在世界范围内广为人知的美貌王女拉·芙利亚·利哈瓦因正在走廊上奔跑。   万籁俱寂,除了少女的呼吸与脚步声之外,分散各处所设置的照明灯,也只映照出少女的影子。毫无疑问地,这条走廊里除了拉·芙利亚之外没有其他人。   然而,拉·芙利亚却十分确定,自己正被人追逐着。   威斯汀圣法兰西斯,也就是她身处的这家酒店,规模极为庞大,单单房间就有接近一千两百多个,主楼三十一层,相邻的还有两栋副楼,   大大小小的会议室不计其数。   此外,从购物商店到健身房,可谓是应有尽有。   面对内部构造如此复杂的建筑物,对方排查起来想必十分困难,就算试图从酒店系统调查她的房间号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用的根本不是本名。   所以说,只要往楼上跑就能最大限度拖延时间。   拉·芙利亚没有乘坐电梯,因为酒店的电源系统已经被切断了,备用电源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室内照明。   这也是防止目标利用网络求救的必要措施。   她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也能够肯定对方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大概是想要活捉吧?   活的王女与死的王女究竟区别在哪儿?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对方的身份。   对于满脑子想着推翻真祖统治的叛乱军来说,拉·芙利亚一死,阿尔迪基亚王国绝对会疯狂报复‘混沌界域’,那他们就可以顺势揭竿而起了。   而倘若是以活捉为主,不用说,肯定是‘混沌界域’的贵族在背后搞鬼,或许是想要借助这次‘阿尔迪基亚王女遭到不明人士绑架’这一丑闻来搞垮推翻旧金山的‘领主’吧。   毕竟是发生在这座城市,当‘领主’的自然责无旁贷。   而且,还可以把锅全推到叛乱军身上。   让世人都以为是叛乱军下的手。   拉·芙利亚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的确蛮高明的。   当然,前提是能够成功。   要是让她把这件事捅出去,幕后策划者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呼、呼哧”   拉·芙利亚只觉得双腿都在发抖,不是被吓到的,而是累的。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爬了多少层楼了,反正就是不停往上爬。   如果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就从走廊绕到另一条楼梯继续爬。   老实说,她的运动能力不比男性逊色。   但运动能力是一回事,体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拉·芙利亚一边靠在墙上休息,一边望向楼道口上方的楼层数字。   那是阿拉伯数字的。   换言之,她已经到了最顶层。   大酒店的最顶层一般都是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很大,套房,顾名思义它是成套的,里面不止一套住所,同时住进几户都没问题。演唱会对莫然来说负担其实并不大,那看似文弱的身躯下面潜藏着匹敌巨龍的力量,何况他也只是动动嘴而已,又不像某些男子组合一边嚎一边蹦来蹦去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   直到这会儿,莫然还在浴缸里泡着。   如果没人打搅他,估计至少再等两个小时他才会出来。   “嗯?”   正在闭目养神的莫然倏尔睁开双眸望向浴室大门,不,是套房房门的方向。   有人进来了,而且,还把门锁破坏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愕然。   这年头的杀手都这么嚣张吗?   不过仔细想想,做派如此干脆利索的杀手才值得雇佣。   怂个卵子,单纵就是干啊。   莫然可没有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果体的习惯。   当即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虎躯一震,身上的水瞬间蒸发殆尽,   利索地穿上浴袍推门出去,他倒要瞧瞧是是哪个不开眼的找上门来。   客厅没人。   厨房没人。   但他顺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然后端着咖啡慢悠悠地在屋子里头逛起来,就像在参观一样。   尽管没有刻意放开自己的感知去捕捉对方的气息,但莫然已经知道对方在一间没人使用的卧室里面。   你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门都反锁了!   ……   “……”   莫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才好,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自己住错套房的错觉。   当下赶紧喝口咖啡压压惊。   么得,这叫什么事?为什么身为主人的他会被关在门外。   虽说这间卧室没人用就是了。   但   “里面的人快快束手就擒,我已经报警了!”   莫然二话不说一脚把门踹开,他已经习惯这样破门而入了,因为特别霸气。   至于开场白,这纯粹是由他心情决定。   这间副卧室,无论是面积还是布置比他住的主卧室要差得远。   但这些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因为,房间里有个女人。   准确来讲是少女。   那是拥有让人联想到雪原的银发,以及与冰河的光辉相似的水色眼瞳,被誉为美神再临的美丽少女   “……”   莫然顿时呆住了,他可不记得要求过大保健服务啊。   少女的反应与他恰恰相反,微微一怔之后,懊恼地咕哝道:“竟然选了间有人住的。”   音量虽然不大,但莫然听得很清楚,不由得露出古怪之色。   小姐啊,就算没人住你这样破门而入也是不行的啊…… 第四十三章 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的莫然   “请问,你是哪位?”   莫然轻咳一声,问道。   “我是拉·芙利亚·利哈瓦因。十分抱歉在你未经许可的情况下闯入,如有打扰还望见谅。”   银发的少女以优雅的微笑回答道。   “在这之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我非法闯入的理由对吧?其实”   “不不不,我想问的是,你的演技是跟谁学的?”   “演、演技?”   少女仿佛受到了极大冲击,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戏码,我也懒得问是谁派你来杀我的,趁我还不想计较你打搅我泡澡的这笔账之前,立刻马上从这儿离开,并且不要在让我看见。以上,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莫然不留情面地说道。   “等等,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杀手,我是阿尔迪基亚王国第一王女。利哈瓦因之名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听是听说过,但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何况,大半夜不睡觉闯进别人卧室的王女,你以为是这是哪部浪漫的童话故事吗?”   “……”   拉·芙利亚哑口无言,确实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她的话都缺乏可信度。   但是,但是她还是很不能接受。   “你真的真的不认识我吗?”   银发的王女再次抱着几分侥幸与不甘的心理问道。   “为什么我非得认识你不可?”   阿尔迪基亚王国虽说是以魔导技术与悠久历史而闻名,但其王族在一般市民阶层的名气并不大,很多人或许连听都没听说过。   拉·芙利亚的名气更多是体现在上流阶层与媒体的圈子里。   尽管莫然往往给人一种‘无所不知’的印象,但那仅限于他所感兴趣的领域。这几年都在忙着挖掘‘圣歼’遗产加调查‘该隐’的踪迹,哪有心思去关注小国的王女。   充其量也就听说过‘利哈瓦因’这个姓氏。   至于人,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关系,你不认识我不要紧,我认识你就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不愉快的情况下与你相遇。不管怎样,我都认为有必要提醒你几句话,放心,说完我就会离开,最多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就当做对粉丝的福利吧,你看如何?”   拉·芙利亚叹了口气说道。   “请说。”   莫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非常好说话的。   “因为总统套房的电源系统是独立的,所以你大概不知道有恐怖分子已经入侵到酒店内部,现在应该正在从下到上的排查,想必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来,到时我希望你能够配合他们的行动,这样就能保住性命。”   拉·芙利亚郑重其事地说道。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的目标恐怕就是你吧?”   莫然稍一思索便得出了正确结论。   “嗯,对,所以我会马上离开这儿。如果运气好,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希望到时你可别再认不出我了。”   拉·芙利亚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打趣莫然。   说罢,她就打算离开了。   不过就在这时,客厅那边儿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声响。   莫然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门被大力轰开的特有声音。   因为几分钟前他就这样干过!   “怎么会这么快!?”   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镇定自若的少女头一次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接连而至的脚步声更是让她心下一紧。   “请呆在这儿不要出声。   少女迅速冷静下来,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如金管乐器般美丽的装饰巨大手枪,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   莫然侧着头,余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没过几秒就传来了枪声。   说是枪声有点不太妥当。   尽管那确实是开枪的声音,但是处于卧室的他都感觉到墙壁在震动。   “咒式枪么。”   莫然咕哝道。   所谓的咒式弹,是在贵重金属制成的弹壳中封入巨大魔力的特殊子弹。现存的咒式弹极少,而能够射出这种子弹的枪就更少了。是只有极少一部分王族所有的极为高价的物品,但是其威力是超大的。   现在的话,他相信少女所言非虚了。   不管是气质还是言行举止,或是咒式枪……   都证明少女不是一般人。   虽然只要开启‘妖精眼’就能知晓一切,但莫然总是很理智的控制住这股冲动。   他很清楚,一旦习惯上依赖‘妖精眼’,自己就将失去最基本的观察力,就连思维也会变得越来越迟钝。   这是人类应有的弱点。   虽然不是没办法解决,但正如阿兹达哈卡闭口不言是为了维持自身的怪物性。   莫然也在极力维持自己的人类性。   看着倒地不起的士兵们,拉·芙利亚紧抿着嘴唇,一副‘情况变得更糟糕了’的凝重表情。   “这就是恐怖分子?我怎么觉得像是正规部队?”   一来到客厅,莫然就看见一地尸体,但引起他兴趣不是尸体本身,而是尸体所穿的军服与满地装备。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这可是死人啊。”   拉·芙利亚故意打趣道。   “死人的话我反而安心许多。”   莫然蹲下身翻弄着尸体的口袋。   “毕竟没有活着的人那么多心眼。”   “这倒是。”   拉·芙利亚哑然失笑,这回答还真有趣。   “这个编号我记得是克里斯汀·加戈的私人部队。”   莫然看着手上的身份证明,沉吟道。   “克里斯汀·加戈?”   岂不料,拉·芙利亚脸色微微一变。   第三真祖第二代直系血裔,‘混沌界域’少有的武斗派,近年来不知道剿灭了多少叛乱军,在同代的长老中,实力也算是相当不错的。   单论棘手程度,她绝对可以排在第一。   想不到居然牵扯到了这种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克里斯汀·加戈的私人部队?”   拉·芙利亚忽然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少年。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歌手罢了。   到底从哪儿来的胆魄不惧死人?这也就算了,竟然连吸血鬼长老的私人部队都认得出来。   这真的是歌手不,普通人应有的表现吗? 第四十四章 自来熟的拉·芙利亚   “那个,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莫然抬起头,不解地反问。   “新闻?”   拉·芙利亚蹙起眉头。   “对啊,大约在三个月前,贝尔墨邦发动暴乱,不就是克里斯汀·加戈带着她的部队去镇压吗?当时还有媒体大肆夸赞她的私人部队作战能力惊人,他们的编号开头是kj,正好是克里斯汀的名字缩写,很好记的。”   莫然耸了耸肩道。   其实并非如此。   他虽然对政坛变动不是那么感兴趣,但他麾下毕竟有一支能征善战的‘铁血精锐’,出门在外总是避免不了打打杀杀。   就比如说他要来旧金山开演唱会,文森特就带着那帮人在中美洲四处挖掘‘圣歼’遗产。你说莫名其妙冒出一支不明势力,这‘混沌界域’肯定没法当做没看见,所以就派出了以武斗见长的克里斯汀·加戈。   尽管最后没能真的打起来,但双方之间都有了一定了解。   编号只是其中之一。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拉·芙利亚用手指戳着下巴说道。   “但我搞不清楚,为什么她要对你下手?你不是王女殿下吗?”   “她恰恰就是冲着这个身份来的。要是我出事,对‘混沌界域’固然会有恶劣的影响,但也可以趁机排除一些和自己作对的政敌。”   “原来如此。”   莫然释然点头。   “这些人身上都有发信器,虽然死了,但反而能够通过他们确定我的位置,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   拉·芙利亚飞快说道。   “离开?”   莫然表情变得很怪异。   “对,得尽量拖延时间,只要阿尔迪基亚的骑士团赶到我们就得救了,你一个人留下来太危险了。”   虽然毫无交情可言,但拉·芙利亚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人惨遭毒手。   “我认为我们都走不了,别问我为什么,你转头看看就知道了。”   莫然自顾自地摇头叹气,走到沙发上坐下。   “?”   拉·芙利亚愣了愣,依言转过身去   一个红发的女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那儿,以优雅的姿态靠在门框上,一身红色的紧身军服将姣好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也不出声,就这样一边玩弄着指甲,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拉·芙利亚和莫然。   尤其是莫然。   他的表现让女人感到很新鲜。   “克里斯汀·加戈?!”   拉·芙利亚瞳孔一缩。   “嘿,王女殿下竟然认得我啊,那么就省掉许多不必要的说明了。”   克里斯汀·加戈挺起身,脸上挂着艳丽的笑容。   “想让我跟你走吗?对不起,那是不可能的,阿尔迪基亚的王族绝不会成为他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拉·芙利亚毫无惧色,以冰冷的口wen说道。   “嗯,我懂,王族的尊严嘛。”   克里斯汀·加戈态度轻浮的说道,那抹艳丽的笑容充满了嘲讽。   “但你的父亲大概没有教会你认清形势,真是可惜呢,本来还想着留你一命来和你的祖国交换技术资料呢。”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对方不加遮掩的险恶用心让拉·芙利亚表情愈发冰冷。   “我看也是,既然如此就不用废话了奥尔加!”   克里斯汀·加戈话音落下的刹那,从她身后猛地窜出一道电光,那是真真切切的迅雷般的极速!   即便早有防备,但拉·芙利亚手上的咒式枪还是被强行夺走。   “我是军人,情报这种东西事先就掌握得一清二楚,比如你们阿尔迪基亚王族无一例外都是强大的灵媒,而且还是高位的精灵召唤使。不过没有了这玩意,那个‘维克多系统’也就不能用了吧?”   克里斯汀·加戈扬了扬手中的咒式枪,那副瞧不起人的态度看得人十分恼火但又无计可施。   在她的脚边,一只金色的狐狸正在舔弄爪子,血红的双眸与皮毛的颜色呈现出强烈的反比。   “别太小看人了。”   拉·芙利亚强忍着手腕的疼痛,掏出个什么东西往地上一砸。   莫然看得很清楚,那分明是一枚闪光弹。   当然,王女不可能随身携带这种玩意。   那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摘下来的。   ……   三分钟后,莫然穿戴好衣服从卧室出来。   那并不是他原来的卧室,而是其他住客的卧室。   就连衣服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某个高富帅的行李箱扒出来的休闲装。   “咝好疼。”   一出来就看到银发的王女正在用冰毛巾敷手。   微微皱着眉头也不影响她的绝世美貌,反而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感觉。   “我说你也太乱来了吧,居然用手雷强行炸开墙壁逃跑”   莫然松了松略紧的领口,蹲下身把她手上的毛巾拿开。   “形势逼人嘛欸?你要干嘛?”   拉·芙利亚少见地露出无措的样子,但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我认识个攻魔师,曾经从他那儿学到一些气功的皮毛,或许对你的伤势有用。”   莫然这话说得太谦虚了,以他的水平,罗濠都不敢轻易言胜,治疗这点伤势完全是轻而易举。   “怪不得,对尸体一点感觉也没有。”   拉·芙利亚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莫然把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腕上,不到十秒钟便收回。   拉·芙利亚有点不信邪地摆弄了下手腕,发现真的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   “好厉害。”   “雕虫小技罢了。”   “你干脆来我们阿尔迪基亚王国当专门的护理师好了。”   “喂你够了。”   莫然满头黑线,乍看那么理智冷静,性格却和小孩没什么区别,碰到喜欢的就想要。   “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确实很让我吃惊呢。对了,我一直想问,卡因是你的真名吗?”   “是不是很重要吗?”   “倒不是特别重要,只不过莫名的令人在意。”   “你的好奇心还真是旺盛。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本名叫晓迦蓝。”   “迦蓝么?感觉很有寓意的样子。”   拉·芙利亚捏着下巴沉吟道。   “……”   莫然无言以对,居然直呼名字,他们关系啥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真是个自来熟的家伙…… 第四十五章 嚣张的克里斯汀   在很多人眼中,豪门大小姐或是皇室公主就是娇生惯养的代表人物。但在莫然看来,拉·芙利亚不去当特工真是屈才了。   昏暗、狭窄的通风管道内,莫然和拉·芙利亚一前一后慢慢爬。   “你确定我们用这种方法可以避过他们的眼线?”   莫然压低音量问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酒店内部的监控系统早就被他们掌握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到你放假没多久就被找到的原因。”   拉·芙利亚左顾右盼,透过通风管道的通风口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如果不是莫然耳尖还真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可是这跟我们爬通风管道有关系吗?要去停车场的话,还有更好的路线选择吧?”   莫然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那有一定的风险性,万一被那位狐狸小姐撞见就糟糕了。再说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据说真正擅长潜入的专业人士都是走这条路的。”   拉·芙利亚很认真地做出回答。   真的,很认真。   很认真是没错。   可是槽点太多了,多得莫然都吐槽不过来了。   他无比怀疑拉·芙利亚指的‘擅长潜入的专业人士’是某部电影系列的主人公。   “算了,我先出去了。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我感觉大脑都在嗡嗡作响,至于狐狸小姐怎样,随她去吧,反正也不太可能杀我。”   莫然说完就从通风口跳下去。   “欸?等等,你不能出去!”   拉·芙利亚脸色微变,来不及抓住莫然,只好跟着跳下去。   “已经晚了哦,不出意外,监控室的士兵已经将我们的所在位置报告给克里斯汀·加戈了。”   莫然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袖口和膝盖,自顾自地说道。   闻言,拉·芙利亚下意识看向走廊天花板,这一看,她的心彻底沉下去了。   果然有监控摄像头,而且还不止一个。   大概因为这附近是会议室区域的缘故吧?   “跑,快点跑起来!”   拉·芙利亚毫不犹豫抓起莫然的手,但无论她怎么用劲,莫然都纹丝不动。   “没必要。”   莫然摇头道,表情与其说是淡然,倒不如说是无趣。   “别看我这样,我还是蛮厉害的,区区一个旧时代的吸血鬼,解决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   拉·芙利亚并不是笨蛋,恰恰相反,她早就看出莫然不是普通人。   但这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的攻魔师多了去。   尽管不乏能够匹敌旧时代的吸血鬼的强者。   但以莫然的年纪,充其量也就是个未登记在案的见习攻魔师罢了。   他还未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多么恐怖的敌人。   克里斯汀·加戈那个心如蛇蝎,狡诈如狐的女人不到关键时刻是绝对不会随便露出自己的獠牙。   谁都知道她很强,但真正见了面又会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不由产生一种‘我能单杀’的错觉,最后死在自己的冲动之下类似这种例子,已经发生过不止一起了。   “算了,多说无益,既然你决定要战,那我也只能陪你一起,虽然计划被打乱了,但争取的时间也够多了,要是没能活下来,那也是命运注定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拉·芙利亚深深叹了口气,那张无论何时都神采飞扬的脸庞此时覆上一层阴霾,微微咬着嘴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枚咒式弹握在手中。   “尽管丢失了咒式枪,但我还是可以激活咒式弹内部的魔力,把它当成手雷一样的道具来用。趁现在我就把话说清楚,克里斯汀·加戈是仅次于真祖的第二代长老,实力毋容置疑的强劲,但她只有一头眷兽。”   “奥尔加?”   “对。就是之前夺走咒式枪的狐狸,它虽然看上去除了速度快以外没什么特别的,但它还有一个可以说是杀手锏的能力。”   “分身?”   “嗯没错欸?你知道?”   拉·芙利亚睁大双眸,一脸惊愕的表情。   “听别人说的。”   莫然实话实话。   当初文森特上交了一份关于克里斯汀·加戈的情报档案,其中就有提到其眷兽的能力。   “我能问是谁吗?”   拉·芙利亚按耐不住好奇心。   “萨尔巴托雷·东尼。”   莫然毫不犹豫把他出卖了。   “‘银臂的剑之王’?!想不到你居然认识那种传说中的人物。”拉·芙利亚吃了一惊,旋即释然道:“既然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   莫然嘴角微微抽搐。   正待说话,从走廊的尽头吹来一阵红雾。   “哦呀,终于放弃愚蠢的逃跑念头了吗?”   讽刺意味十足的声音回荡开来。   紧接着,克里斯汀·加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雾化是但凡与“古老的世代”同等或是之上的吸血鬼几乎都能使用的常见能力。   身为仅次于真祖的第二代长老没理由不会。   “毕竟再怎么跑也跑不过会变成难闻的气体到处飞的吸血鬼。”   拉·芙利亚用淡然的语气做出反击。   “嘁,还真是伶牙俐齿,我很期待几个小时你还能这么有精神的跟我打招呼,我的部下们从很早开始就在向我抱怨拷问室的器械都要生锈发霉了。也是呢,该怎么拷问呢,首先脱光衣服让我的部下们好好给你上一堂生理课怎样?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我越来越期待了。”   克里斯汀·加戈捂着肚子笑起来,那满怀恶意的言语和笑声无比刺耳。 第四十六章 简单粗暴   面对如此恶毒的言语攻势,拉·芙利亚冷静得完全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手心紧捏着咒式弹,目光犹如刀锋般锐利,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不过就算克里斯汀·加戈不小心露出破绽,光靠咒式弹也无法打败她。   别忘了吸血鬼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是不老不死。   无视自然衰老,拥有极强的不死性与变态般的恢复力。   储备着庞大魔力的咒式弹哪怕是直接命中,顶多也就是在衣服上烧出一个洞的程度罢了。   拉·芙利亚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是在垂死挣扎。   然而事已至此,她不可能抛下莫然独自逃生。   克里斯汀·加戈无论怎么讽刺,她都不放在心上应该说,她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喂喂,别紧张嘛,我的奥尔加可是十分可爱的哦。”   看到拉·芙利亚慎重无比的表情,克里斯汀·加戈眯起眼睛打趣道。   “听说阿尔迪基亚王族都是优秀的灵媒,那么血的味道相信也差不到哪儿去吧?奥尔加!”   响应她的呼唤,从走廊深处窜出一道电光,快得让人眼睛都跟不上。一瞬间就在墙壁上弹射了十几次,混淆敌人的判断,继而发动致命的突袭!   可以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眷兽。   拉·芙利亚第一时间甩出手里的咒式弹。   黄金的子弹与‘电光’发生剧烈碰撞,弹头瞬间被压碎,化为无数的碎片四散飞舞。   与此同时,放出了庞大的魔力,形成了巨大的魔法阵   “咒式弹么?别以为这种糊弄人的玩具就能阻挡我的奥尔加。”   克里斯汀·加戈嗤笑一声。   她话刚说完,电光之狐就挣脱了魔法阵的束缚,落在地上,犹如血液凝结而成的两颗眼珠子迸发出强烈的闪光。   紧接着,莫然和拉·芙利亚就被前后包抄了。   十几二十只的电光之狐冲着他们龇牙咧嘴,虽然看上去反而显得有些可爱,但每只狐狸身上释放出的魔力却令人心惊胆战。   只要克里斯汀·加戈一声令下,不要几分钟,威斯汀圣法兰西斯大酒店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你是叫卡因对吧?居然起了个和魔族始祖相同的名字,不过无所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身边女孩抱住,别让她乱动,我就饶你一命,如何?很划算吧?”   红发的女吸血鬼露出冰冷的笑颜,虽然有种别样的魅力,但给人的恐惧却更多一些。   “你这是让我占她便宜吗?我可不要,万一被赖上了你负责啊?”   莫然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像你们这么不识相?算了,早就解决早点收队。奥尔加,废掉他们的手脚。”   伴随着克里斯汀·加戈的命令,那十几只电光之狐同时放出恐怖的魔力,形成实质的电光鞭笞着地面和天花板,脚下的红地毯都被烤焦了,放眼望去尽是乌黑的焦痕。   就在拉·芙利亚准备一口气掷出剩余的咒式弹抵消眷兽的攻击时,那个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之所以说是‘那个’,是因为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对,没错。   那是火焰。   赤红色的火焰。   但是那个量,那个威势却远远超出了拉·芙利亚对‘火’的认知。   就是没道理的突然间出现,犹如定时炸弹似的。   蓦地席卷开来,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时间。   淹没视野的火浪充斥于走廊每个角度,简直比火灾还要夸张。   硬要比喻的话,就是瓦斯爆炸的那一瞬间的无限延续吧?   什么电光,什么狐狸统统都在不讲道理的火浪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拉·芙利亚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可是这算什么?这真的是魔力的波动吗?不,应该说,这种程度的魔力爆发,真的是人类能够办到的吗?   她不禁扪心自问。   火浪来得快去的也快,从涌现到淹没走廊再到消失,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仿佛有人在时间上动了手脚一样,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发生了什么事?”   拉·芙利亚是个时常都记着保持优雅的王女。可是就只有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志向和爱好都忘掉一样发着呆嘀咕地说着。   “没想到你还是个攻魔师。”   克里斯汀·加戈死盯着莫然说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瞒得过拉·芙利亚,但绝对瞒不过她。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哈,你在得意个什么劲呢?奥尔加,给我将他扒皮抽筋!”   从克里斯汀·加戈手中喷涌出的,是水雾般的深红鲜血。   血雾不久后被闪电所代替,随着惊人的魔力波动释放黄金色的光辉。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数量越来越多,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全都是电光之狐。   “我记得你的眷兽,只要不被击溃本体,只要宿主还有魔力,就可以分裂出无数幻影,因为是幻影,所以任何物理攻击都是无效的,而纯魔力的攻击,又难以压倒它本身自带的庞大魔力障壁不得不承认,你的眷兽的确很令人头疼,怪不得没什么人喜欢跟你作对。”   莫然看着那不断增加数量的电光之狐,悠悠说道。   “哼,现在说好话已经晚了!”   克里斯汀·加戈冷哼一声。只见那群电光之狐化作无数道电光交织疾走!   “但是对我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话音出口的瞬间,克里斯汀·加戈甚至还未明悟其意,视野就被一片赤红侵染。   那火简直就如巨大且神圣的生物一般。   不管聚集多少魔力都无法与之抗衡,那完全是不同次元间的差距。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是空谈。   不需要找出眷兽本体,也不需要考虑作战方案。   把眼前的一切统统扫除就好了。   简单粗暴…… 第四十七章 什么叫打脸?   这摧枯拉朽的光景给拉·芙利亚带来极其强烈的震撼。   老实说,她已经做好了被吊打的觉悟。   ‘万一赢了呢’她从未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   这不是某人心血来潮创作出来的小说,这是现实。现实是严格的,死板的,残酷的,它永远只会给你一丝看得见摸不着的希望,让你在绝望的深渊沉沦。   然而,那个少年却以毫不讲理的力量将一切负面因素打碎。   “……”   傲慢的女吸血鬼十分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双眸怒瞪着那个即便将自己打倒也是浑不在意的少年,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简直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认清敌我差距了吗?克里斯汀·加戈。”   莫然表情毫无变化,倒不是他故作高傲,事实上这种战斗对他来说压根称不上是战斗,只是单纯的欺负人,如果摆出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那反而极其丢人。   “混蛋,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认输!”   莫然的态度显然刺痛了女吸血鬼的自尊。   张开右手,密集的电流缠绕着化成一柄外型恢弘的大剑。   第三真祖‘混沌皇女’的吸血鬼血族被称为t种,确认只有女性,能够将从属的眷兽化身为鞭子、枪之类冷兵器形态。   与其他氏族的吸血鬼不同,拥有极为不俗的近身作战能力。   咆哮的雷光。   这是她,克里斯汀·加戈广为人知的称号。   体表环绕着电流,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那恐怖的魔力肆无忌惮的散布开来,就连大气也不正常的扭曲,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埋在墙壁内部的电线在这股魔力的冲击下坏死,酒店的备用电源系统随之瘫痪。   走廊一下子暗了下来。   但,视野却非一片昏暗。   因为克里斯汀·加戈的存在。   “受死吧!”   克里斯汀·加戈面色狰狞,手持巨大的雷光之剑扑向莫然。   “!”   见状,拉·芙利亚果断掷出了剩余的咒式弹,不仅如此,她还注入了相当程度的魔力。   威力要比之前大五六倍左右。   就算把这层楼炸毁也不足为奇。   然而   “阿尔迪基亚的婊子给我滚到一边去!”   粗暴的挥剑。   刚一接触,咒式弹瞬间消融殆尽,连魔法阵也没来得及产生。   此时此刻,克里斯汀·加戈眼中只有莫然一个人。   王女?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拉·芙利亚无比懊恼,要是多准备一把咒式枪该多好。   她最大的依仗乃是阿鲁蒂基亚王国骑士团骄傲的模拟圣剑。那是将大量的灵力注入武器中,令武器的灵格在一定时间内提升至圣剑等级的战术支援兵器。本来这是需要大型精灵炉来供给灵力的装备,但是身为灵媒的拉·芙利亚能够在自己体内召唤精灵,独立将其再现。   对魔族而言可称之为致命的杀手锏。   但如果没有载体,说再多都是废话。   “鸣雷。”   莫然轻飘飘地躲开她这一剑,手掌如刀,以刁钻的角度击中她的腹部。   咚!   不可视的冲击贯穿了克里斯汀·加戈的身体。   克里斯汀·加戈如遭雷击般的身子一僵,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向莫然的眼神愈发怨恨。   “八雷神法你是狮子王机关的人!?”   “不,只是偷学的而已,尽管只是中华技艺的皮毛。”   “明明只是个小鬼而已,口气还真大。”   “就因为是小鬼才有权利肆无忌惮啊。”   莫然少有地绽露笑容道。   那就好像把一切都看穿了似的的笑容在女吸血鬼看来十分碍眼。   “看来我有必要教教你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   克里斯汀·加戈明显受过专业的剑术训练,并且还经历过相当程度的实战,无论是斩击的力度与角度,姿势与步伐,呼吸与节奏都做得很不错。   不过和萨尔巴托雷·东尼比起来,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面对克里斯汀·加戈那堪称雷霆一般的斩击,莫然笑容不变,手慢慢抬起。   这一瞬间,不管是克里斯汀·加戈还是拉·芙利亚都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直到下一刻。   ……   但凡目睹这一幕的人或许都会产生‘这种战斗有必要进行吗’的疑问。   “理解了吗?我们之间的差距。”   莫然淡淡问道,既没有骄傲,也没有喜悦,那平平淡淡的态度,本来是克里斯汀·加戈最厌恶、痛恨的。   然而,此刻她却恨不起来。   甚至连半点杂念都没有。   心里也好,脑海也好。   都只剩下三个字   “不可能!”   如果说智慧生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以肉眼来观察这个世界、来理解这个世界。   那么肯定也会出现失误吧?   女吸血鬼努力想要说服自己。   可是,眼睛是不会骗她。   理由?她是个极度自信的人。   自信的人是不会否认自己的判断。   更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   所以。   “哈、哈哈哈哈。”   女吸血鬼发出扭曲的笑声,眼中盈满了泪水。   手在不断的颤抖,然而不管她怎么颤抖,她的剑都纹丝不动。   因为,剑尖正顶在莫然的食指上。   仅凭一根手指就挡住她的斩击。   还有比这更能摧垮他人自尊的吗? 第四十八章 我是听你的歌长大的   不久后,阿尔迪基亚的骑士团赶到了威斯汀圣法兰西斯大酒店。   身为主谋者的克里斯汀·加戈早已丧失战意,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一动不动,精神状态只能用萎靡来形容,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样。   没有她的领导,那些私人部队就是一摊散沙,在骑士团压倒性的战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公主殿下!!!您平安无事吧!”   骑士团长大吼着冲进总统套房。   “不用这么大声啦,我很好。”   拉·芙利亚面带无奈之色,摆手说道。   “您没有受伤吧?需不需要我把医护人员找来!”   “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有受伤吗?”   “唔,这得经过专业人士的检查才能知晓,总之公主殿下没事就好,倘若您有何万一,吾等实在无颜面去见陛下。”   骑士团长大大松了口气。   “对了,尤斯蒂娜呢?”   “回禀公主殿下,她正在带队搜寻可能藏于某个角度,尚未被逮捕的恐怖分子。”   “真是个爱计较的家伙啊。”   “这也是对殿下忠心的体现,我认为值得嘉奖。”   “这些等到回去再说,先给你介绍一个人。”   拉·芙利亚伸手示意坐在身边打盹的莫然。   “他是卡因,或许你听说过他的名字。”   “卡因?那个除了皮囊和唱歌以外一无是处的小白脸吗?”   骑士团长眉头一挑,态度不是很友好。   忽然被人讽刺,莫然也是小小惊讶了一番,他拉仇恨的本事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随便跳出来个人都看自己不爽。   “请注意你的发言,迪伦波尔卿。身为阿尔迪基亚王国的骑士,你应该怎样对待我的朋友,这种事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拉·芙利亚蹙起眉头。   “殿下抱歉,是我失言了。”   骑士团长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摇了摇头放弃了。   “迪伦波尔·利哈瓦因,阿尔迪基亚王国圣环骑士团团长,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他挺起腰板,不卑不亢地说道。   “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莫然满脸笑容,很热情的与他握了握手。   骑士团长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打定主意劝说公主殿下早点回国,免得被这种小白脸蛊惑了。   以他的眼力见,能够轻易判断出一个人有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眼前这个少年,身体赢弱无力,步伐轻浮,双手白净无茧,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   “报告!”   这时,一名身穿军服的骑士团成员闯进来。   “包括其头目克里斯汀·加戈在内的恐怖分子现已全部逮捕。”   “公主殿下?”   骑士团长一脸为难地看向拉·芙利亚。牵扯到‘混沌界域’的大贵族,这事要处理不好势必会引起外交纠纷。   “移交给‘混沌界域’的人处置吧。”   拉·芙利亚沉吟了一会儿道。   “也只能这样了。”   骑士团长眉头紧皱,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毕竟不是在自家地盘上。   很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你怎么看,迦蓝?”   拉·芙利亚突然把话题丢给莫然。   “我?我的话,只希望能够睡个好觉,现在手指还有点疼呢。”   莫然苦笑着道。   闻言,骑士团长暗地里撇了撇嘴。   简直比王族还娇生惯养,不就是手指疼吗?连伤口都没有,大概就是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了吧?一直当成战功一样的挂在嘴边也不嫌丢人。   不过知晓内情的拉·芙利亚却不这么认为。   听到莫然抱怨‘手指疼’,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古怪的表情。   她不知该作何感言。   克里斯汀·加戈愤怒状态的一击。   那恐怖的魔力波动犹如龙卷风一般,把走廊弄得一片狼藉。   首当其中的莫然却以一根手指击破了她的攻势与战意。   直到现在,拉·芙利亚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公主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骑士团长轻咳一声,打断道。   “回去?”   拉·芙利亚不由一呆。   “……”   看到她这反应,骑士团长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我们该回大使馆了。”   不得已重复了一次。   “这个啊,你们回去吧,让尤斯蒂娜她们几个留下来陪我就好了。”   拉·芙利亚漫不经心地说道。   “殿下!这绝对不行!今晚所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你的决策是错误的,如果您住在大使馆的话,是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啊啦,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   “……”   骑士团长憋得脸都发青了。   但就是说不出口。   ‘跟这个小白脸住在同个酒店让人不放心’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说白了,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小白脸的缘故,公主殿下才会选择住下来。   可恶,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开始就该全力制止的。   此刻,他内心充满了浓浓的懊恼。   但后悔显然是来不及了。   看公主殿下那态度明显是决心已下,一百匹马都拉不回头,那么只有暂时顺着殿下的心意,再通过其他途径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对了,可以让尤斯蒂娜她们这些贴身护卫帮忙。   想到这,骑士团长眼睛一亮,然后故作遗憾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匆匆离去。   “我说,你也该走了吧?这都几点了。”   莫然看了看手机,皱着眉头对正喝着咖啡的拉·芙莉亚说道。   “你这里不是还有房间吗?”   “你难道想住下来?”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只能住到隔壁去了。”   “隔壁”   那不还是总统套房吗?   莫然无语了。   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拉·芙利亚眼瞳中闪烁着狡黠之色。   “我只是普通的‘天部后裔’,除了耐打一点,除了会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外,只是个除了脸蛋以外一无是处的家伙,不值得你这么放低身段来跟我套近乎。”   “跟这些没关系啦。我没说过吗?其实,我是听你的歌长大的!”。 第四十九章 逆袭   全封闭的车厢。   既没有空气循环系统,也没有灯光照明。   空间随着车体而摇晃,沉闷的气氛从未改变。   对于犯人而言,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待遇了。   克里斯汀·加戈低着头,任由身子颠簸,目光黯淡无神,脑海里还在回放着那一幕幕的画面。   肌肤略微生疼,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   但她知道这仅不过是错觉。   相较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心理阴影’,某人的一句话更令她无法释怀。   “理解了吗?我们之间的差距。”   不含讥讽、嘲笑、得意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就是这样的感觉。   光是在脑海里回放就让她的心跳加快,像是打了肾上腺激素似的。   浑身发热,止不住地颤抖。   愤怒吗?   不止一次如此自问。   理当来讲,除了‘是’以外,不会再有其他选项。   然而,她所得出的答案是‘否’。   原因无他。   被吸引了。不是其本人,而是那超出规格与想象的力量。   打破一切不可能的绝对力量,那正是她所追求的、渴望的。   意识的深处,观测不能的地方。   寄宿着某种被称之为‘本能’的东西。   “……”   她听得很明确。   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无休止地重复着这个词。   啊,对啊。   吃掉不就好了。   吃掉就变成自己的了。   女吸血鬼仿佛得到天启一般,脸上阴霾一扫而空,那纯净无暇的笑容好似初生的婴儿。然而,她的眼瞳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看上去尤为恐怖。   “关于‘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资料只有这些吗?”   总统套房的主卧室,拉·芙利亚背靠着床头,身上盖着被子,对床边的女骑士扬了扬手上的文件。   虽说是文件,但只有薄薄一张,字数也相当之少,也难怪心胸宽容的王女殿下会像个小孩子似的抱怨。   这要如何满足她的好奇心啊。   “万分抱歉。”   女骑士低头欠身。   “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   等女骑士离开房间后,银发的王女再次审视起眼前的文件。   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是世界上唯一由狮子王机关成功实用于对付魔族的王牌。   尽管它的本质是术式,而不是武器或者某种道具,但是将其刻入武器之中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大规模应用于战争。   不过就目前看来,要实现这个目的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因为不是什么武器都能刻入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   说白了就是质量不行。   “至今成功的案例只有三起吗?”   拉·芙利亚皱着眉头咕哝着。   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克里斯汀·加戈曾说莫然是狮子王机关的人。   以她的见识应该不会猜错。   那也就是说,莫然的力量同样来自于狮子王机关   拉·芙利亚揉了揉眉心,她想不通莫然是怎么办到的用一根手指抵消克里斯汀·加戈的斩击。   “难道说他已经把‘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成功运用到了人体身上?”   如果是的话,那他的体质得有多离谱?   可使魔力无效化,借此斩裂任何结界的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要是被人类学会,或者说,被刻入人体,无疑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什么叫死循环?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鸡生蛋蛋生鸡。   跟这个道理相同。   要启动术式,势必要使用魔力,可使用了之后,术式就会发动效果把魔力无效化,因为是在体内生效,所以自己的魔力也会被消除,失去魔力的支持,术式就会停止   所以说,将术式植入人体,再把人当成超级士兵来使用这种想法就跟永动机一样不切实际。   可这样一来,那个猜想就作废了。   “全身上下都是秘密的少年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我的‘天命之人’呢,不过父王是不会答应的吧?真令人遗憾。”   拉·芙利亚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和言语相反,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微笑。   蓦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你!”   紧接着,归于死寂。   拉·芙利亚不动声色地拿起床头的咒式枪,将其藏在被褥下面。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主卧室的门悄然打开。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到了第三秒   一个脑袋毫无征兆地探了出来。   “?!”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拉·芙利亚还是忍不住心下一紧,脸上微微变色,身子也在发抖。说白了,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不管心性多么成熟,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呀,晚上好。”   那个脑袋的主人以虚伪的热情语调打着招呼,接着推门进来。   “你”   拉·芙利亚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骑士们会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都被干掉。   “为什么,你会在在这儿克里斯汀·加戈。”   被称为‘咆哮的雷光’的第三真祖直系的旧时代吸血鬼,就在两个小时前惨败于某个少年之手的她明明已经被带走了才对。   “当然是来复仇的。”   女吸血鬼脸上的笑容只能用神经质来形容,如果没有耳朵的话,绝对可以裂到脑后跟去。   “老老实实跟我走一趟吧,我知道你有反抗我的能力,但倒在外面的你的骑士们可没有,我知道的哦,你是出了名的善良,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属下被杀吧?”   “……”   拉·芙利亚紧抿着嘴唇,似乎正在考虑。   但是,当她不经意瞥见女吸血鬼的双手时,脸色终于变了。   血淋淋的,像是被活生生撕下一层皮似的,骨骼都变形了。   这一刻,她明白克里斯汀·加戈是怎么逃出来的了。   对魔族专用的手铐可以限制长老级的吸血鬼,使其动用不了魔力,其材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得的但如果硬生生把手抽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五十章 带你飞   长期休假的第一天。   莫然辞别助理团,戴上鸭舌帽,穿着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的灰色连衣运动服,独自驾车来到五十公里开外的核电站。   核电站是利用核裂变或核聚变反应所释放的的能量产生电能的发电厂,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大型工厂车间。   一眼望去都无法将之收入眼底。   比之工业建设区也不在话下。   要在这种地方找人,说实话可不容易。   嗡嗡嗡,裤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莫然随意掏出按下接听键   “喂,我到了。”   彷如与老友交谈似的熟稔语气。   但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却是肆无忌惮的讽刺。   “你还真是个白痴呢,为了那种政治婊子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还说什么认识不久,真是可笑之极。”   “你的遗言只有这些吗?克里斯汀。”   “遗言?哈哈哈哈哈,如果是遗言的话,我还想再多说几句给你听,比如那个婊子已经被我五花大绑扔到工作人员的宿舍里头,算算时间那些丑陋的人类也快下班了,你说他们回到宿舍会是什么反应?”   “……”   “怎么?愤怒的说不出话来了吗?哈哈哈哈,放心好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啊,要是十分钟内找不到我的话,或许我无聊之下真会搞一场那种性质的派对哦?女主角只有她一人,而男主角却有很多的派对,一定会很有趣吧?”   说罢,通话被单方面中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传入耳中。   莫然把手机放在眼前,表情淡然平静,根本不为那番话所动,红玉般的眸子紧盯着手机。   过了半响,方才抬头望向核电厂的某个方向。   “在那里么?”   核岛厂房。   克里斯汀·加戈随手丢掉手机,歪过头看向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女。   “看来他还蛮在乎你的嘛,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相比起来,你的骑士团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之前的失败难道还没让你学聪明吗?”   “闭嘴!”   被刺激到了最敏感的地方,女吸血鬼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说错了吗?堂堂长老级的吸血鬼,居然败得如此彻底,你就不感到羞耻吗?”   “对,我是败了,我承认那个家伙很强,但是那又如何?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光是强大是不行的,还得要有不折手段的决心”   “不折手段?你指的是靠核燃料为眷兽提供魔力来制造大量分身吗?放弃吧,以他为对手,魔族是不可能赢的。”   拉·芙利亚瞥了眼护栏下方。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毛发漆黑的狐狸。   密密麻麻的涌动着,那光景尤为瘆人。   “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不就是‘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吗?”   克里斯汀·加戈冷笑一声道。   “别把我当成白痴,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地方等他上上门?”   拉·芙利亚神情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从厂房门口传来个平静的声音。   “是为了克制我的‘火焰’吧。在这种地方用采用破坏性强的咒术,所有人都会被炸飞。”   “来了么?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克里斯汀·加戈上半身依靠在护栏上,微笑道:“嗯,你说的没错,你的那个火焰术式,也有可能是传自天部的异能,破坏力强得令人着迷,我可不想再被轰飞,所以适当利用环境限制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无耻。”   拉·芙利亚撇了撇嘴。   “现在开始谈判吧,少年。”   克里斯汀·加戈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丢下去,正好落在莫然面前。   接着她笑着道:   “现在我要你自杀。做到的话,我就放了这个阿尔迪基亚的婊子。”   “?!”   拉·芙利亚脸色骤然大变。   “如果我不答应呢?”   莫然抱起双臂,悠悠然地看着她。   “无所谓,我会自己动手。反正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注定了。”   克里斯汀·加戈眼中闪烁着红光,挥舞手臂高声喊道:   “奥尔加,进餐的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那些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狐狸们以迅雷般的极速扑向莫然。   数量很多,一眼根本数不过来。   有可能是几百,也有可能是几千。   周围都是,后路也被不知不觉的包抄了。   根本无处可逃。   “迦蓝!”   拉·芙利亚心下一颤。   要是能够自如召唤精灵,要是不依靠武器的话。   哪怕是她也是能够堂堂正正与那个少年并肩作战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银发的王女只能眼睁睁看着莫然被那群狐狸的身影吞没。   “我的奥尔加不仅速度快得吓人,还会啃食他人的血肉转化为自己的魔力。就算掌握了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面对复数的敌人,你还能那么轻松的防守吗?”   克里斯汀·加戈也不管莫然还能不能听得见,一个劲地自说自话。   由于吸收了核燃料的能量,每只狐狸所散发出的魔力都带有一种感染性极强的辐射,汇聚在一起,连空间都产生了扭曲。   从护栏往下望,只能看见一片蠕动着的浑浊黑暗。   “……”   拉·芙利亚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是我的胜利!”   克里斯汀·加戈攥紧拳头,总算讨回颜面了。   啪。   肩膀被拍了下。   但她毫无所觉。   然后又被拍了下。   “什么啊别来烦我?”   克里斯汀·加戈想也不想转头望去,旋即,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从这里往下看,景色的确很不错啊。”   莫然学着她趴在护栏上,淡淡说道。   “空间制御?”   克里斯汀·加戈极为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不,这是刹那永恒但就算我这么说,你也理解不了吧?所以,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好了。”   莫然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下一秒,两人消失了…… 第五十一章 一切都是算计   无数光景像蜜蜂成群似的飞袭而来,以吸血鬼的动态视力可以看清大多数有峻险的雪山、有瀑布大河、有连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有公园、住宅区、大街、广大的小麦田、有沙漠、有戈壁、有大海、有白皮肤的人也有黑皮肤的人,从白天到黑夜,从热辣辣的阳光到冰冷的极地。   克里斯汀·加戈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厂房,还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姿势,要说有哪里不同,应该是腿吧。   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下一刻轰然瘫倒在地。   “……”   克里斯汀·加戈紧攥着手腕,然而不管她如何用力,手依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止是手,膝盖、脚、乃至于全身都在颤抖。   “旅途愉快吗?克里斯汀。”   莫然倚靠着护栏,戏谑地问道。   “你、你你你”   克里斯汀·加戈一脸惊惧交加的表情,看得一旁的拉·芙利亚一愣一愣的,她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三秒。”   莫然嘴里忽然冒出一个意义不明的词汇。   接着,只听他悠悠然道:   “没试过吧?三秒钟环游世界。”   “……”   克里斯汀·加戈面部肌肉抽搐,眼眸死死盯着莫然,像是在看待一头未知的怪物一样。   “知道吗?为什么昨天我没把你给杀了。掀开衣服,看看你的胸口。”   莫然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克里斯汀·加戈几乎想也不想就撕开紧身衣,丝毫不顾春光乍现,视线扫过自己姣好的娇躯,最终定格在左胸部位,换言之心脏。   一瞬间,一抹震惊在脸上蔓延开来。   “什、什么时候?!”   不由失声惊呼。   拉·芙利亚匆匆一瞥,只见她的心脏部位有一个印记。与其说是印记,倒不如说某种文字。   “法界定印,阿字观的另一种使用方式。用在自己身上可以破除幻术、诅咒之类的负面影响,净化体内灵气,但用在敌人身上,就会变成任我使用咒术的媒介载体,就跟定时炸弹差不多吧?只要我愿意,把昨天轰飞你的咒术直接从你体内引爆也是可以的哦,顺便一提,那叫‘火界咒’。不是什么天部后裔的异能,而是密教的调伏法,你可以理解为专门对付魔族的咒术系统。”   “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可以轻易杀了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戏弄我吗?还是为了让我尝尽屈辱?”   克里斯汀·加戈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声质问。   “怎么可能呢,我还没心理变态到那种地步。”   莫然矢口否认。   “那到底”   “是把柄哦。”   “把柄?”   克里斯汀也好,拉·芙利亚也好,都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我跟‘第三真祖’关系不怎么好来着,难得抓住她一回儿小辫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等等!”   克里斯汀·加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是故意的,故意不杀我。利用言语刺激我,促使我逃出来,然后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主动送上门”   “毕竟我也是公众人物啊,要是俘虏了吸血鬼长老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恐怕就无安宁之日了。”   莫然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   “但是我自己越狱,再撞到你手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样的话,谁也不会知道我是落入了你的手中,你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我对付‘混沌皇女’。”   当真是,从头到尾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克里斯汀·加戈惨笑不已。   “就像你说的那样,姑且让我确认一下,你不打算再抵抗了吧?如果你还抱有几分侥幸的话,建议你赶紧打消吧,不然你接下来会很不好受。”   莫然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慢悠悠走到拉·芙利亚身边蹲下身给她解绑。   拉·芙利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如果莫然说的是真的,那她绝逼是躺着中枪了。   “抵抗?”   克里斯汀·加戈自嘲一笑,还抵抗个毛线啊。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狮子王机关三圣之一吗?”   “不,我只是个休假中的明星罢了。”   莫然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很快就通了。   “是我,我在核电站这边,你们马上派人过来接人,有了这个女人,这次我非要让嘉妲·库寇坎大出血不可。”   一句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把视线投向银发的王女。   “好了,公主殿下,现在可以请您移驾了。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外传,不然会给我造成很大麻烦的。”   “你这样说让我很有压力啊,不过我会谨记的。”   拉·芙利亚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认真说道。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嘛”   莫然视线扫过克里斯汀那张心如死灰的脸庞,正想说话却听到一个声音从正下方的厂房门口传来。   “我来了,人在哪儿呢。”   背负着大剑的金发男子以爽朗的语气打着招呼。   “这儿呢。坑完‘第三皇女’记得处理掉。”   莫然拎起克里斯汀·加戈的后领,把她当成货物一样丢下去。   他这一句就决定了女吸血鬼的未来。   敢于挑衅魔王,死亡算是最仁慈的代价了。   “收到~那我先走了。”   男子露齿一笑,扛起女吸血鬼就走。   “那、那个人,难道说是”   拉·芙利亚有些结巴地说道。   “怎么?你对东尼很感兴趣吗?”   莫然诧异地反问。   “……”   拉·芙利亚盯视了他一会,放弃似叹气道:   “你还真是半点自觉都没有啊,那么有名的家伙居然任你使唤,而且,还和第三真祖有所恩怨,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这种事怎样都好啦。”   莫然随口说罢,身形一翻就跳了下去。   “我先走一步,难得的休假,我可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这儿。”   “说得好像已经有所决定了一样。”   “当然,我要去参加‘焰光之宴’。” 第五十二章 一失足   莫然无言地注视着手上的机票。   过了半响,随手丢到沙发上,戴起耳机闭目养神。   明明是下午两点的航班,结果直到最后一刻,他人都还在威斯汀圣法兰西斯酒店的总统套房。   当然,这并不是他之前住的那套。   “哼哼哼哼哼~”浴室的门忽然打开,少女用毛巾擦拭着自己那如瀑的银发,嘴里还饶有兴致地哼着在现代年轻人听来十分熟悉的旋律。   那是世界级天王兼本年度最佳歌手‘卡因’所独自创作的专辑主打曲《无名的怪物》。   她身上穿的是淡粉色的睡袍。   布料很单薄,能隐隐约约看出那曼妙的曲线。   大腿和手臂都裸露在外,陶瓷般的肌肤经过沐浴透着淡淡的红晕,那带着水珠的长发轻轻甩动,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不提那若隐若现的穿着魅力,她的样貌与身材是没的说的。   要是被那些艺术家目睹其身姿,绝对会惊为天人,大呼造物主的恩赐。   不经意瞥见沙发上正抱着双臂闭目养神的莫然,少女双眸灵动闪烁着狡黠之色,把毛巾随手放在一旁,放轻步伐慢慢靠近。   “!”   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柔软的触感与温热的肌肤裹住后脑勺与脖颈,耳朵被发丝撩动有点痒痒的。   莫然身子僵硬,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似的,硬生生压下把这个‘偷袭者’反手丢出去的冲动,   “吓到了吧?”   少女俏皮地摘下他左耳朵的耳机,然后凑上去轻声道。   “与其说‘吓’,倒不如说是被你气到了。你在干什么?赶紧从我身上离开,堂堂一国王女像什么样,要是被你的骑士看见,不,骑士暂且不说,要是被你的骑士团长看见,绝对认为是我在图谋不轨,用花言巧语谋取你的好感再借机上位什么的。”   莫然一脸不悦的咕哝道。   “花言巧语吗?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听听,从你口中说出来是怎样的感觉。”   “别闹了好吗?”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算不上,但女孩子得注意形象,更不用说你还贵为一国王女。”   “满口王女王女的,也不见你讨好我。”   拉·芙利亚闹别扭似的哼了一声。   “我要真的讨好你,你开心吗?”   “开心!”   “……”   莫然被噎到了。   他终于见到比自己更无耻的人了。   按照正常的剧本,少女应该为了跨越身份的真挚友情而回答‘否’才对。   可是,可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直到耳畔突然响起王女恶作剧成功一样的银铃般笑声,莫然这才猛地醒悟,这女人也许对他有好感,但绝对没有智商归零。   不愧是王族出身。   那种除了善良漂亮运气好以外一无是处的公主终究只能活在童话故事里。   “真是败给你了,不过我先把话说起来,我不会入赘你们阿尔迪基亚王室的。”   “啊啦,莫非你认为我这么做是喜欢上你了吗?”   王女支起身子,那一副仿佛在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居然当真了’似的诧异口气让莫然脸都青了。   “对了,你好像说过要参加‘焰光之宴’对吧?”   “这跟你没关系。”   “男人啊,小心眼可没办法讨得女孩子欢心哦。”   “我还想纳闷呢,你问这么多想干嘛?跟着我一块去吗?”   莫然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轻声哼道。   “有如此可爱的女孩子陪着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拉·芙利亚取回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坐在莫然的对面。   “你想让我被你的骑士团长暗杀掉吗?”   莫然面颊抽动,他敢打包票,为了让这个外表端庄内心孩子气的王女早日回国,那位可怜的大叔绝对会这么做。   “放心吧,如果真的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会让他们知道平日里和蔼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是多么的恐怖。”   拉·芙利亚绽露娇艳不失狡黠的笑容,但她的眼神却极为认真,尽管这种做法对莫然来说是根本没必要。   “你是认真的吗?”   “我不会在‘私奔’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开玩笑。”   “好吧不对!私奔是什么鬼?!我跟你清清白白的,又没撞见你果体又没向你求爱又没夺走你初wen又没有过暧昧!”   莫然猛地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就把那些狗血情节拿出来举例。   ……   “你是说这样?”   拉·芙利亚用手指戳了戳下巴,然后把睡袍的吊带往下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别想诬陷我!”   莫然紧闭着双眼,当真是一丝想偷窥的欲望都没有。   饶是拉·芙利亚是想开个玩笑来着也不禁被他这态度给气到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孩子啊。   这种仿佛视她为不堪入目之物的态度算什么!?   “啊,是吗?”   拉·芙利亚笑容不变,却掺杂了什么在里头。   反正莫然什么都看不到,那她也没必要在乎那么多。   噗咚噗咚,心跳在加快。   ……   纤纤玉指褪下睡袍的吊带,然后走向莫然。   停不下来,一种强烈的背德感、对家人的负罪感、跨越道德底线的冲击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   之后没有之后了。   主卧室的门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打开。   天知道那帮骑士都急成了什么样。   弦神岛是位于太平洋中央有着常夏气候的人工岛。   总人口约有五十六万人。人口密度极其高,并且有无数的大楼以及下达几层的地下街市存在于岛内的各处。而支撑这些的,是由金属制造而成的超大型浮体式构造物   比喻一下就是在游泳圈上盖上砂之城堡并使之浮在海面上一样的构造形式独特的都市。很明显支撑着这个不安定岛屿的东西,是魔术。大楼的建材被施予了重量减轻的魔术,支撑这些东西的地盘也被施下了好几层的强化魔术。使用的钢铁、水泥、以及塑料也全都是魔术建材。在弦神岛之内没有不受魔术影响的建筑物,就算这么说也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莫然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穿着单调的黑衬衫和牛仔裤走在住宅街的路面上。 第五十三章 失踪人口回归(上)   沐浴在夕辉之下的小小病房   在放置在病房中央的床上,晓凪沙正沉沉睡着。   她是个以十三岁来说稍显娇小,给人一种年幼印象的少女。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毯子上。从睡衣的袖口伸出的纤细手腕,扔连接着点滴针。看着她的侧脸,古城叹息了一声。   听说凪沙在学校倒下,已经是上周末的事情了。这已经是今年她的第四次入院。   自从三年前受了那次大伤之后,她的身体就经常出问题。好像就算是“魔族特区”的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要完全治好她也很是困难。   “啊咧古城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总算是发觉古城的存在,凪沙慢慢地挪了挪身子,睁开眼睛。呼啊,地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身穿制服的古城。   “就在刚刚。抱歉,稍微来得晚了些。”   古城这么说着,在面前双手合十。   放学后来看望住院的凪沙,这是古城最近的例行工作。不过今天,因为被卷入即将到来的波胧院庆典的准备工作,来得晚了些。现在距离探视结束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抱歉呐,给你添麻烦了,因为这是跟之前一样的入院检查,所以我想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嘿嘿,凪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管怎样你别太勉强了哦。”   “没事的。而且在医院的话深森酱也会过来看我呢。”   “嘛,就算是那样的人也姑且算是主治医生呢”   古城他们的母亲,晓深森是mar的主任研究员。另外她还是医疗系的过适应能力者,跟异能者差不多性质,外加持有医生执照。   也正因如此,深森忙得有点夸张,一周几乎都会在mar的研究所,以及这个附属医院住下来。能够跟这样的母亲每天碰面,也算是凪沙住院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安慰吧。   “先不说我,古城君才更让人担心呢。凪沙一不在马上就开着窗户睡着,洗完的衣服晒着不收,房间乱糟糟的,垃圾堆得到处都是。要好好记得睡觉前刷牙,作业也别忘记做哦。”   “我是幼儿园的孩子么”   被妹妹一脸认真地担心,古城不满地歪了歪嘴角。虽说如此,没有打扫狂的凪沙在,房间变得乱七八糟也是事实,所以实在没办法抱怨什么。   “话说回来,我看了电视哦。”   凪沙突然改变了话题。恐怕对于喜欢聊天的她来说,想要和谁聊聊这个话题,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吧。   恐怕从九十年代起,除了穷困的贫民以外,就不会有人把看电视当成多么稀奇的体验来对他人诉说。但是,古城知道凪沙指的是什么,脸色微微一沉,正如孩子般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样,很明显地表露出了不快之色。   “那个家伙吗不声不响跑去当什么idol(偶像),就只会寄点内容苍白的信件回来,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没关系哦。虽然见不到人有点可惜,但只要知道他还安好我就满足了。”   “真的吗?你,真的满足了?”   “先不说这个,前几天的演唱会看了吗?哇,我超想去现场的,那热闹的气氛就算是隔着电视机也能感受得到,还有啊还有,迦蓝君创作的那些歌曲真是太好听了,记得还想没下载到手机上的新歌,于是这件事就拜托了你了古城君。”   被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可怜兮兮地合掌请求,古城也只能压下对某人的不满,颇为不情愿地点头答应了。   “我知道了,回去就帮你下载。”   “耶!古城君大好人。”   “可以的话真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向我道谢,不过嘛,你高兴就好。”   看到凪沙那发自内心的高兴样,古城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唔~”   凪沙忽然嘟起嘴,像是在为什么事情感到苦恼一样。   “怎么了?”   不知为何,古城感觉她这幅态度是在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好想要迦蓝君的签名啊。”   预感成真了……   闻言,古城脸都黑了。   开玩笑,让他找自己弟弟要签名。何况还是连妹妹生病都还在外面逍遥自在的那种弟弟,他敢拍着胸脯保证,要是那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绝对毫不留情一拳揍过去。签名?抱歉,那种事情之后再说吧。   “阿秋~”   莫然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是谁在背后腹诽我呢?”   他可不是坐飞机来的。   弦神岛虽说名义上是被划入日本行政区,但因为‘魔族特区’和圣域条约的缘故,在国际上的立场比较特殊。   故此,出入手续极为繁琐,几乎能让人对这个城市失去兴趣。   费用相对来讲也比较高。   尽管不缺钱,但身份验证永远都会被归类于‘麻烦’这类事件当中,莫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干脆从旧金山飞过来,用时不到五秒。   彩海学园是国中部和高中部合成一体的学校。学生数合计约一千两百人。根据都市的性质,年轻人较多的这个弦神市里,这种的学校规模是到处可见的。   但是慢性的土地不足是作为人工岛的弦神市的宿命,然而学园却能有宽阔的场地是令人欣喜的。   体育馆、游泳池、餐厅等设施是国中部和高中部公用的,所以在高中部的领地看见国中部的学生的身影也是常有的事。   尽管还是十四岁的外表,但身高较之普通的高中生亦不遑多让的莫然因为身穿便服又戴着对学生来说极为少见的墨镜,就算被认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幸亏现在是下午,要么上课要么没课,校舍外基本看不见学生。   在这之前,莫然去过一趟古城和凪沙住的公寓,但并没见着人,左右闲着没事干,抱着不妨找人叙叙旧的念头来了这个学校。   “最顶层么?真符合那家伙唯我独尊的性子。”   莫然仰望着高耸的教学楼喃喃自语,眼瞳中闪烁着异样的红光…… 第五十四章 失踪人口回归(中)   在彩海学园高中部的职员室栋校舍   在不知为何有着比学园长室更好景致的最上层,有着南宫那月的办公室。   厚厚的绒毛地毯和天鹅绒窗帘。历史悠久的古董家具。附有天盖的床。’这是某地的皇宫吧!’,这是个让人不禁想如此吐槽的满溢着高雅风格的房间。   南宫那月就坐在一张超大办公桌耳背后的宽椅上,那小巧的体格与椅子高度显得极为不衬,但她浑身却散发着奇妙的威严感。   身着红黑色豪华礼裙的她不仅是隶属警察局的国家攻魔官,还是彩海学园高中部英语教师。   此外还有个广为人知的称号‘空隙的魔女’。   这个称号对欧洲的魔族而言是恐怖的代名词。与其说是受雇于日本政府的国家攻魔官,更给人一种无情的虐杀者的印象。   与传言相反,长得犹如洋娃娃般令人怜爱的她正眯着眼眸享受下午茶。   硬要说现状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就是无论做什么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吧?   想想也是,要是有人在旁边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绝对轻松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闯入了她的办公室。   没有敲门也没有打声招呼,就是直接扭动门把闯进来。   南宫那月的第一反应是发愣,无法想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挑衅自己的威严,一时半会都没来得及生气发怒。   但是,她的眼睛却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你”   “好久不见这样说比较客气吧?那月酱。”   莫然一点也不见外,直接一屁股坐在高级沙发上,把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一副享受主义者的样子。   “晓迦蓝?”   “不过三年而已,我的变化还不至于大得让你认不出来吧?不过可以理解,毕竟不管过多久你都还是这幅幼女的样子呢。”   “一段时间不见,这讨人厌的说话方式还是一点没变,本以为当了公众人物多少能够成熟一些,看来是我失算了,当初真该直接把你从美利坚合众国绑回来。”   南宫那月眉头直抖,冷笑着道,   “我想大概不光你一个人想这么做。”   莫然耸肩道。   “噢,是啊,你的哥哥还有双亲,仔细想想,真亏你做得出来。三年前在戈佐岛发生的恐怖袭击,你和格兰·哈萨洛夫同时失踪,最开始我以为你是被他绑架,然而到头来你却安然无恙地当起了什么歌手,把家人抛在一边。”   南宫那月以嘲讽的口气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趣般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妹妹状态可不好,自从三年前那次事故,现在三天两头住院,连你那主治医生的母亲都拿她的病情没办法。”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之前去公寓没见到他们人。”   莫然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你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啊?”   南宫那月见他这种态度,眉头稍稍一皱。   “呵,我坚信凪沙最终会平安无事的,光是表面的态度如果能让她恢复如常,那我绝对二话不说哭给你看。”   莫然嗤笑一声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想看看你能做什么。”   南宫那月嘴角轻蔑勾起,打开折扇,悠然说道。   “我之所以来弦神岛就是为了让她脱离‘病人’这个身份,同时赋予她新的人生。”   “我忽然对你这三年的经历有些好奇,是什么给予了你说出这种话的自信?是有那位‘剑之王’在给你当后盾吗?”   “怎样都好啦,我会在这次的‘焰光之宴’向你证明的,你就拭目以待好了。”   莫然轻描淡写抛下一句话,起身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站住。”   哗啦啦的金属摩擦的声响充斥于耳畔。   是虚空中出现的银色锁链像有意识的蛇一样绕遍了莫然全身。   “诸神锻造出的“惩戒之锁”啊不愧是那月酱,拥有这么罕见的魔具。”   莫然好似浑然无觉的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上的锁链,还一口叫破了它的底细。   “对年长之人别加‘酱’字。既然知道的话就把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不然就别想出这扇门。”   南宫那月老神在在半躺在椅子上,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   “我说那月酱,对一个普通少年动用这种拷问手段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莫然四十五度角侧头望去。   “普通的少年会知道这个吗?少糊弄我!你也好那个兵器商也好,莫非都把我当傻瓜看吗?”   南宫那月用折扇在桌面上敲得啪啪响。   “怎么可能呢,那月酱的名字在欧洲还是蛮有威慑力的。”   “少扯这些没用的,你到底说不说?”   “你想知道什么呢?野心勃勃的军火商试图在弦神岛复活第四真祖?”   “!?”   南宫那月像是触电似的身体一僵,双眸睁得大大的。   “好了,我要去医院看望病人,就不在你这儿逗留了,顺便麻烦你转告人工管理公社一句:别来找我麻烦,不然后悔的绝对不会是我。”   回见余音未散,莫然人已消失。   银白的锁链失去目标而洒落一地,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   南宫那月呆了半响,把晓迦蓝这个名字在心里鞭挞百次以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几年不见,那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小鬼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连他随口一句话都不能不放在心上。   比起晓牙城那个邋遢的家伙,儿子却更让人看不透。   “这个人情迟早会让你还的,别想着赖掉。”   挂断电话,魔女忍不住低声抱怨…… 第五十五章 失踪人口回归(下)   marmagnaataraxiaresearch公司,是代表着东亚地区的巨大企业。从感冒药到兵器,涉及的范围甚广,是世界屈指可数的魔导产业复合体。   弦神岛北部是挤满了大中型企业以及大学设施的研究所街区,同样,mar附属医院也坐落于此。   在前台问清房号,莫然带着一束花来到病房前。   透过狭窄的玻璃可以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那纤细孱弱的身影以及旁边各种医疗器械。   “睡着了吗?”   低声咕哝着。   这下子敲门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没办法,只能悄悄拧开门把,尽量减小动静。   白色的房间中飘荡着一股花香和水果的淡淡清香,与药品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把一整束康乃馨放入花瓶中,顺便打理一下被不小心弄乱的枝叶。   随后,莫然将视线投向病床上静静熟睡的少女。   以他眼光来评价,少女长得不算难看,但也不算极为出众,硬要说的话,就是可爱的类型吧?   如果是在普通人的世界,想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话题的中心、人生的赢家说实话,一点也不难。   莫然相信凪沙可以做到的,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自己就能坚强地面对一切。   但也仅限于人类的常识范畴。   “辛苦了,其他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你只需要挣脱牢笼,随心所欲地飞翔就好了,对,就像以前那样欢乐。”   他轻轻地将少女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如祷告般的低语静静回响。   十分钟后。   吱嘎一声,古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欸?这就醒了啊,不再多睡会儿吗?凪沙。”   看到挂心的妹妹正半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由感到诧异。   “古城君?”   “怎么了?不是我还能有谁啊。”   古城耸了耸肩,从口袋掏出一部手机丢给她。   “哝,你的手机。歌曲都帮你下载好了,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买。”   “谢、谢谢。”   凪沙有些无措地接过手机,低声道了声谢。   “嗯?你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对劲,做噩梦了吗?”   古城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不不,的确是做了个梦,但绝对不是噩梦。”   说着,凪沙又‘哈’地叹了口气。   “但也只是个梦啊。”   “??”   古城听得一头雾水。   这什么跟什么啊。   “不,没什么。话说回来,这花是古城君带来的吗?”   “花?怎么可能,我倒是想买,但你肯定又会啰嗦,说我乱花钱什么的。”   “那这花是谁送的?妈妈吗?”   凪沙呆了呆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她是没时间去做这种事,大概是护士小姐或是你的同学来探病带来的吧?”   古城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头的花瓶前,翻弄着枝叶好像在找什么。   “你在干嘛古城君?”   凪沙不太理解他的举动,歪着头问道。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有明信片或是祝福卡什么的,如果有的话,那绝对会有人留言人的姓名,这样不就知道是谁送的了?啊,找到了。”   刚说完,古城手上就多了张精致的卡片。   “我看看呃,只有普通的问候语,这也太没诚意了吧?留言人是”   看到最右下角的那个名字,古城脸上蒙上一层困惑之色,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凪沙,扬了扬卡片问道:“那个,你还认识中国人吗?这花是一个叫做‘莫然’的人送来的,听上去像是男人的名字。”   等等?男人?!   古城瞬间警觉起来,不等他继续追问,手上的卡片就被凪沙抢了过去。   “嗯~我看看莫然?”   少女小脸皱巴巴的。   “唔,一点印象也没有诶。”   “是、是么?那就不用想了,你继续休息好了,啊对对,晚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古城转移话题的功夫可以说十分拙劣。   凪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   火灾警报器相似的警鸣,在设施内响起。   警鸣响起的地方不是凪沙住院的医疗栋,而是就立在旁边的巨大建筑mar的研究所。   mar不仅仅是在医疗领域,而是在广泛的魔导制品应用领域都有所涉猎的巨大企业。它的研究所发生了事故,这种情况,难不成相当糟糕。说实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物质泄漏出来。   “凪沙!?”   古城忽然发现妹妹痛苦地捂着胸口。   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她的脸色,现在完全失去了血气而变得煞白。身体不住颤抖,呼吸也很急促。   “没事的只是,稍微被吓到了。”   “你脸色根本不是正常的样子吧。等等,我马上叫人来”   拼命地保持冷静,古城寻找着呼叫护士的按钮。   不过在按下警铃之前,病房的门口就打开了。   不带表情地走进病房的是穿着白衣的高挑女性。   “远山小姐?”   “我经过走廊的时候听到了古城先生的声音。凪沙小姐没事吗?”   mar的研究员远山美和用淡淡的口气问。她是晓深森的助手,跟古城他们也认识。是个感觉不到人类味道,让人搞不懂的人物,不过,这时候她的冷静实在很可靠。   “现在的警鸣是怎么回事?”   古城问开始为凪沙进行诊疗的远山。虽然不是很期待她持有相应的情报,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远山很快就开口回答了。   “据说是研究所本馆内部,被确认了有不法分子入侵。”   “不、不法分子?”   古城脸瞬间绷紧。三年前,他和凪沙被卷入恐怖袭击,虽说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也很难当成平常事来对待。   “根据保安的说法,对方好像已经离开了,所以不用担心,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监控系统并没拍下对方的长相,仿佛幽灵一般,留在现场的只有被破坏得不成样的设施。”   听到远山这么说,古城不由松了口气。   被称为医疗栋的建筑,位置跟研究所正好相反。确实这样跟不法分子遭遇的可能性会比较低。据说医疗栋就算是研究员的家人,只要是外人就不能进入等等,只要是外人就不能进入,那么   “咕咚。”   战栗感毫无征兆袭上心头。   古城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脖子僵硬地歪向床头的花瓶。   康乃馨的枝叶还挂着露珠,看上去娇艳欲滴。   “呐,远山小姐,恕我多嘴,能问下就在之前有谁进过这个房间吗?”   “嗯?这个你得去问前台喂!你去哪?”   远山话音未落,古城便夺门而出。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大脑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呼哧呼哧,带着剧烈的喘息声飞奔到一楼的前台。   因为警鸣的关系,大厅的人比平时更多,有家属也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甚至于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维持秩序的保安。   好多家属都挤在前台询问状况,把前台小姐弄得脑袋都快炸了。   古城见状,咬了咬牙,仗着年轻力壮强行开辟出一条路。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下,病房之前有人探望过吗?就在半个小时前。”   他的音量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大不到哪去,但也许是看在他还是学生的份上,亦或者对那群慌了阵脚又劝不听的家属们感到厌烦,有个带着护士帽的女人思考了一下答道:“病房吗?是有人来探望过,他说他是来看望自己的妹妹。”   “哈?!你就没验证一下身份吗?”   古城顿时就怒了,哪怕是他也懂得这个社会并不单纯,骗子啊坏人什么的多得没边儿了,怎么能因为一面之词就相信了。   “我当然验证过,他出示了一张与病人的合照,我还让人检查过真伪。”   护士有些不悦地答道。   “也就是说那张照片是真的吗?”   古城感觉心脏一瞬间停滞了,差点喘不过气来。   “没事的话就请离开,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护士开始赶人了。   “不,等等,最后最后请让我问一个问题,那个人长什么样。”   古城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   但他‘独占’护士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公愤,话刚说完就被其他人挤到一边去,那护士也浑然当做没听见,继续挂着营业式的笑容为客人解惑。   “可恶!”   最关键的问题没能问到。   古城不甘心地捶打墙壁。   他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那个送花的人,并不是入侵mar研究设施的不法分子。   不然,那家伙到底想对凪沙做什么?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个叫做‘莫然’的中文名字以及护士小姐提到的那张照片。   既然是合照,那么凪沙应该会有印象。   想到这,古城决定还是回去问问凪沙本人比较好。   就在那之后。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大地晃动起来,强烈的冲击震荡了医院…… 第五十六章 第十二号   冷气充满了这片黑暗。   这是间金属材质的建材被剥露在外的,很是煞风景的地下室。无数管线以及绝缘的电缆,就像八歧大蛇一样在墙壁还有地上盘亘,将这空间变得像是生物体内一般满是混沌。   也许这是最先进的研究设施而且恐怕还是正常的研究者绝对不会踏足的,被隔离的封闭区域吧。这让人难以接近的静谧光景,就如同安置高贵遗体的灵庙,又或者是为了封印禁忌魔物而存在的牢笼。   一阵雾霭穿过应急灯的光,突然间变得浓厚起来。   涡旋的雾气密度不断增加,最后实体化变成了一个女子的姿态。   那是穿着黑色皮革外套的女吸血鬼。表面上看上去只要十七八岁这样,头发的颜色是浅黑色。仍然残留着少女感觉的面容完全没有暴力的味道,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还渗透出些许高雅的风味。   而她的表情,现在正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   真红的双眸所凝视的,正是这地下研究室的中心。   是那金属制的台座上所承载的透明冰块。   冰块直径恐怕超过了六米,如同被精美切削的宝石一般,是块复杂的人工多面体。   在那冰块的中心,有个抱着膝盖沉眠的娇小人影。   那是个仿若妖精般美丽的少女。   色素单薄的长长金发,随着观察角度的不同,就像彩虹一般不住变色。   这是让人莫名觉得不祥的美丽妖精。在冰冷的冰柩之中,她静静地沉眠着,仿佛是受魔女诅咒而沉睡的公主   “……”   浅黑头发的女吸血鬼,瞪视着冰柩,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她手中所握着的是折叠式的黑色十字弓。   十字弓上早已装填了箭矢。那是闪着银光的金属箭矢,直径近乎四厘米,与其说是箭矢,不如说是钉子更为接近。表面上刻满了的细小的魔法文字,让它静静地散发出青白色的光辉。   “原谅我”   女吸血鬼闭上了眼睛,像是忏悔一样弱弱地低语。   “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十二号的‘焰光的夜伯’啊原谅我请务必原谅让你觉醒的我们”   她用力地咬住嘴唇,将手指放到了十字弓的扳机上。   手臂轻轻地颤抖,弓弦随之激烈地奏鸣。   射出的银矢撕裂了冻结的大气,钉在了冰柩之上。   那一瞬,炫目的闪光将整个视野侵染殆尽。   被解放的魔力爆炸性地暴走,将布好的管线崩飞。钢筋混凝土的屋顶也崩落下来。   伴随着爆炸声,冰块炸裂开来。在那狂暴的纯白冷气之中,少女的头发轻缓地飞舞着。   那如同翻卷的火舌一样闪闪生辉,虹色的长发   莫然离开病房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医院,而是在无人僻静的走廊跟萨尔巴托雷通话。   “呀,王。我知道不该在您与家人lovelove的时候打搅,对此我感到万分抱歉,但有件事务必要通知您一声。”   “什么?出入弦神岛的手续吗?”   “不不不,才不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您只要亮出身份,当地政府自然会为您妥妥办理好一切的。我想说的是,您交代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本次‘焰光之宴’的参与者有好多哦,易卜利斯贝尔·亚吉兹,毁灭王朝的第九王子,他手上有两具‘焰光的夜伯’,不过已经被涅拉普西暂定自治政府议长巴鲁塔扎尔·扎哈利亚斯夺走了,剩下的嘛不知所踪,毕竟我们也不是以情报能力见长的。”   “参与者的身份呢?”   “除了刚才说过的王子殿下与议长大人,还有‘战王领域’的‘蛇夫’与第三真祖本人。”   “欸?嘉坦居然亲身驾临?”   听到这个消息,莫然稍微有点吃惊。   不比其他两个真祖,嘉坦·库蔻坎的性格比较爱凑热闹,出现在民众面前的次数也很多,但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吧?   “难不成”   “对,就是您说的那个难不成,那位被您叫得十分亲热的真祖大人正是听说您要参加才来的,不过我想她大概也就抱着当观众的心态吧?”   “的确很符合她的个性,总之除了她以外的都是杂鱼,没错吧?”   “啊,对您来讲,当然是这样没错啦。”   “我就先挂了。”   “欸?等等!”   “还有事吗?”   “有事是有事,但跟我没关系,是您哦。”   “我?”   “阿尔迪基亚的王女最近在各种帮您造势呢,您是怎么得罪她了?”   “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莫然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拉·芙利亚此举何意他还能不知道,无非就是在恶作剧加报复。原本他就以没有绯闻而闻名,这下算是被坏了‘清白’了。   所以说,这就是‘报复’。   拉·芙利亚是怎么跟那些媒体说的,莫然都能想象得出来。   “名人?唔我想想卡因应该算吧?啊,我们并不是多好的朋友啦,只是见过一面吃过饭,那真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光是故意说些容易让人想歪的话语,尽管本身是纯洁的,那些媒体记者也会疯了般的脑补那些也许并不存在的画面,然后当成真的来写。   更别说事实上他们已经不纯洁了。   “哈~”   莫然扶着额头叹气。   女人缘太好也是一种麻烦。   尽管拉·芙利亚确实是个好女人。   但有好感和爱上是两码事。   如今,他也只能暂时不去想这些,把心思放在凪沙身上。   “爆炸么?”   走廊尽头的窗户前,莫然眺望着对面又是黑烟又是火光的建筑物,目光一下子变冷。   “可别把我的‘玩具’弄坏了,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下一刻。哗啦,狂乱的风从窗户吹进来。   而窗前、走廊,却不见半个人影…… 第五十七章 不许动!   爆炸的是医疗栋对面的研究设施。严谨死板的建筑正冒着浓浓的黑烟,外面到处都是保安与及时赶到的消防人员,还有几个身份不低的白大褂男性在指挥着什么。   呼狂乱的,令人联想到脱缰野马般的强风吹飞了浓烟与灰尘,旁若无人地闯入建筑物当中。但也只是风而已,没人过多在意。   莫然驾驭着东方之战神的化身之一‘风’,宛如波斯神话中下半身为元素的幽精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走廊。   显然是刚刚的爆炸引起了停电。陌生的通路彼此交错,仿若迷宫,但是他没有任何迷惘,一刻不停地往前飞。   与其说是飞,倒不如说是在穿墙。   对,风是无孔不入的。   他自身就是风,就是大气。   爆炸让建筑物的内部变得千疮百孔,无形之中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塌陷的路面露出了损坏的电线,噼里啪啦冒着电。   掉落的钢筋与弥漫的粉尘都被强风冲开,莫然不知不觉间已经相当深入。   道路上完全没有人,黑暗和瓦砾拒绝了人类的侵入。   不知何时起,黑暗中缓缓地生起了白色的雾气。   那是刺骨的冻气。   通路的地板以及墙壁都被冰给覆盖了,焊接口的金属部分被厚厚的冰霜所包裹。像花瓣一样的细小雪结晶掺杂在雾气中,与大气混成了一块。   地面上生长出的无数冰柱,像荆棘一样尖锐竖起,阻止了打算接近的人。   莫然于此停下身形。   缠裹着身体的魔力散去,重新展露出身姿。   目光扫视着周围。这里像学校的教室一样,宽广的房间。煞风景的室内,堆积着无数木箱之类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个仓库。   在仓库的中央有着能够下去的楼梯,周围的地板延伸出巨大的裂缝,在那附近冷气变得更为强烈,恐怕是接近了爆炸的中心点了吧。   但这些并不是他停下来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在从仓库的天窗降下的夕阳之中,她无声地站在那。   一个有着妖精般梦幻姿容的,年轻的少女。   手脚像是幼子般纤细瘦弱,眼睛的颜色是如同冰河般的淡青。   头发是淡淡的金色,根据看的角度不同还会像彩虹一样变色。   她就像从那西洋绘画中走出来一般,有着超越人类的美貌,是那种让人本能地感到畏惧的美。   浑身被纯白的雾气包裹,从裸露的双肩可以判断出她现在正处于一丝不挂的状态。   这可不妙,要是这时候有人来不小心被误认为变态就糟糕了这是只有轻小说男主才会有的想法。   莫然的反应很平淡,他浑然无视少女那堪称瑰宝般的皮囊,淡淡开口道:   “十二号,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没错吧?”   而少女接下来的行动,却是他预想之外。   就像刚醒来一样大大地眨着眼睛,看到眼前的陌生人,她害怕地向后退去。   “呜啊”   双手挡住了裸露的胸口,嘴里漏出了无助的悲鸣。   现在的她就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只是个无力无助的孩子。   “……”   不到特殊情况绝不依靠妖精眼,这是莫然给自己定下的原则之一。   但现在显然就是特殊情况。   红玉般的眼眸深处,倏尔浮现出一抹摇曳的光焰。   仿佛从内部侵蚀而入一般,在原本清澈的瞳孔中蔓延。   那是犹如不可名状之巨兽突然间醒了过来,用那毫无人性化色彩,只会为人类带来疯狂与灾厄的‘视觉’从时空的缝隙中窥探着世界的种种。   由双眼深处产生的光芒,带着神秘璀璨的红色光辉。   刹那。   视野崩坏了,像是时间忽然加快一样。   现实的一切变得模糊,化作奇异的谜一般的和平。化解所有的矛盾,重新构筑一个犹如双面镜一般、无法以现实的一切意识来理解的理想世界。   既非天堂、也非地狱。海比钻石更加坚硬,星星比黑夜更加黑暗。对与错相互替换相互纠缠。只有某个无上尊贵的人在流泪,自出生以来就存在的混沌正静静的向无限的宇宙浸透而去。   ……   “真正意义上受人摆布的‘人偶’,原来只有你啊。”   莫然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眼前的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是在三年前从戈佐岛遗迹带回来的,当然,他当初也在现场,所有人都以为第四真祖就沉眠于此,唯独他是例外。   他很早就知道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并不是真正的第四真祖,但毕竟尚未复苏,能够窥探到的情报有限,这也是全知魔眼的一个弊端。   ……   对‘不符合生命体特性的生命体’的这种‘矛盾之事物’,没办法进行顺利的解析。   打个比方来讲,生命体的特性就在于活动。   而奥萝拉却毫无生气的被封印在灵枢中,这无疑就不符合生命体的特性,属于‘矛盾之事物’。尽管全知魔眼的另一端连接着阿卡夏的记录,换言之根源之祸,可是对待事物就跟电脑一样,有的时候根本不懂得变通。   于是乎,直到这时。   莫然才明白。   “既不是失忆也不是人格丢失,而是你从一开始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拥有着一只眷兽的监护者罢了。”   像她这样用来存放第四真祖的眷兽的容器还有十一个。   然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却只有她一个。   想到这,莫然就不禁摇头失笑,天部那帮人可真会玩。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让什么也不懂的她来监视第四真祖的灵魂,确实不失为是一种稳妥的方式。   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越是不安定。   尤其对人造物来讲,她们的好奇心其实要比人类还重得多。   “过来,奥萝拉,我们该走了。”   莫然冲她伸出手,尽量用不会吓坏人的温柔口wen说道。   他刚说完,背后就传来一阵冷喝。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第五十八章 怎么是你啊   莫然用余光瞥了眼身后。   出言威胁他的是个浅黑头发随风飞扬的年轻女子。端正美丽的面部线条就像雕刻出来一样深刻,可是却意外地年轻,大概也就十七八岁这样。   年轻女子正端着一架金属制的黑色十字弓。   不过没有装上箭矢,仅仅是威慑,虚张声势罢了。   尽管如此,浑身溢散出的魔力却昭示着她并非一般人,那种强度足以凌驾于大多是魔族之上,至少在这座人工岛上,算是极少数精英之一吧?   就在她说完那句在莫然听来很可笑的话之后,又有人从仓库中央楼梯爬出来。   “发生什么情况了,维尔迪亚娜?”   也是一名女子,但年龄稍大一些,黑发齐肩,面容轮廓与亚洲人有较大差异,衣装打扮和手持弓弩的女子别无二致。   与其说是同伴,倒不如说是姐妹更为贴切。   “发现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刚才他试图将‘十二号’带走,不对,应该说拐走才对。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诱拐犯?!”   被唤作‘维尔迪亚娜’的持弓女子一脸警惕地盯着莫然。   “你大概搞错了,这种年龄不可能是诱拐犯啦,不过喂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尽管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但想要判断出对方的‘年龄’并不难。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她也不会把孩子当成是需要警惕的对象。然而现在不同,先是入侵,随后爆破,外面应该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才对,又怎么会放任一个孩子跑到这儿,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   短发女子眯细眼睛,最大限度放开感知,试图从对方身上捕捉魔力的波动或是其他的蛛丝马迹。   可是   “这不是莉亚娜阿姨吗?还真是好久不见了,自戈佐岛一别有三年了吧?”   对方这样说道。   “哈?”   短发女子,不,莉亚娜·卡鲁亚纳倏地愣住。   “咦姐姐,你认识这家伙吗?”   维尔迪亚娜一脸诧异。   “你、你难道是”   莉亚娜没有理会妹妹的问题,表情充满震惊。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仓库外传来了咚的爆炸声,想必是有人在强行突破因爆炸而堵塞的道路。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吸血鬼一样雾化。   “抱歉,外套借我一用。”   伴随着话语,维尔迪亚娜只觉得忽然一阵强风袭来,紧接着,身上一轻,回过神来时发现风衣没了。   “欸?!我的衣服啊!”   ……   如蜂群一般涌现出大量形如垃圾桶的机器人,它们是装载了各种枪械的自动警备机器人,单论作战能力可是一点不输给常规部队。   就算是古老世代的吸血鬼也会被搞得焦头烂额,虽说机枪弹是不可能击毙吸血鬼的眷兽的,但也不可能一直躲在眷兽的背后。那样的话早晚会被包围,截断退路。   而且警备机器人的数量不断在增加。到底是怎样得到人工岛管理公社的许可的这无法得知,但是这可以说是稍小的军队级规模了。   哪怕吸血鬼被称为最强的魔族,但那都是因为有眷兽这么个压倒性的王牌在。他们的肉体在魔族中反而是归在脆弱种族的。   同时被几十发、上百发、乃至于几千发的机枪弹打成筛子,恢复力再强也没用,需知吸血鬼的恢复力并不是凭空来的。   可如果,攻击对象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魔族呢?   涌动着的风,苍蓝而又清澈。但对于这些机器人来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天灾’。   每一台机器人都在吱嘎作响,因为难以承受那超越重力百倍的风压而变成破铜烂铁,线路被碾碎,肢体被碾碎就连发射出去的机枪弹也被吹飞。   那阵风彷如无坚不摧的钻头呈直线突破,打破眼前的一切阻碍!   守在研究设施外的消防队员与隶属mar的保安们压根没想到会有‘台风’从里面跑出来,等到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风?!”   “谁来救救我!”   “啊啊啊啊!”   哀嚎与惨叫在天空回响着……   而始俑者却早已溜之大吉。   “嗯?”   莫然转头往背后看了一眼。那对吸血鬼姐妹的品味实在不怎样,就连风衣也专挑那种接近于sm女王的感觉,穿在娇小的金发少女身上显得不伦不类,一不注意还有春光乍露的危机。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位于人工岛西地区的一栋八层大厦中,从外面就能看出,那栋楼是造价高昂的高级公寓。   这一整栋楼都是私人拥有,不会有外人到处跑。   当然,从公寓主人的角度来看,他们也属于‘外人’就是了。   “你好像很怕我啊,从离开研究所到现在为止都一声不吭。”   “吾、吾是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绝无惧怕他人之理!还请收回你的妄言。”   少女强作镇定地挺起挺起也没用的胸部。   “哦?”   莫然眯起双眸,那表情很容易令人联系到捕食的狮子。   “!”   少女顿时变了脸色,左看右看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令她失望的是,这里是电梯内部,根本没有共她躲藏的地方。   只好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似的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发抖。   “别摆出那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莫然‘哈’地叹了口气,很难想象这么怯弱的少女会是第四真祖的素体之一,好歹体内也有寄宿着一头眷兽,但她好像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   叮电梯门开了。   虽说还是很怕莫然,但少女现在除了跟着他以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就这样,他们来到玄关门口。   出了电梯就是玄关,周围一扇门也没有。无疑,这整层楼都被某人当成了居室使用。   “怎么是你啊。”   打开门,一看是莫然,南宫那月顿时拉下脸去,就差没说‘我不欢迎你’了…… 第五十九章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啊,那月酱。”   面对那不加遮掩的恶劣言辞,莫然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   “所以说,这种叫法还要我纠正多少次,别对年长者用‘酱’字!”   哼幼女外表的‘空隙魔女’不满地抱起手臂,明明身高不如人,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算你这么说,你其实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对吧?”   莫然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然而在南宫那月看来,简直可恶至极。   “你的意思是打算主动自首?”   “怎么会呢?不过之前承你人情,让人工岛管理公社那边儿消停了一会儿,所以多少顾忌一下你的脸面,毕竟这里可是魔女的巢穴啊。”   “那我还真谢谢你了,没有一来就把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南宫那月差点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笑了。   “谢就不必了,我和这家伙暂时没地方住,就在你这儿待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莫然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那怯生生的金发少女。   直到这时,南宫那月才注意到奥萝拉的存在。   “这女孩”   她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别误会,我可不是诱拐犯。”   “我想你也不是那么无聊的家伙,总之先进来吧。”   南宫那月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侧身让开了路。   随即,莫然和奥萝拉便相继进屋。   跟莫然的预想相悖,房间的装饰很简洁。墙壁和天花板采用了大量的玻璃材料,明快的色调极具未来感。不知是不是为了匹配那月身体的尺寸,陈列的家具都是既小巧又低矮,这里会给人以娇小女孩精心布置的、类似玩偶居住的房间的印象,   “尽管自称二十六岁,但也还不至于像那些大龄剩女一样满屋子啤酒罐和换下来不洗的内衣内裤嘛。”   “你是想被我赶出去露宿街头吗?”   南宫那月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时不时抽搐,看得出她正在极力忍耐。   在魔女的巢穴挑衅魔女的威严即便在自大的兽人主义者看来这也算是不折不扣的蠢行。   然而,莫然偏偏就这么做了。   因为他有着绝对不会被魔女制裁的自信与实力。   也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南宫那月才没有贸然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我赌五毛那月酱不会这么做的。”   “不,我会的。只要十二号在这儿,你这家伙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呀,还真是被彻底小瞧了呢。”   话是这么说,莫然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没营养的废话就到此为止。你既然带着十二号来找我就说明你是想借此躲避管理公社的监控没错吧?”   南宫那月就站在茶几前,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表情冷淡地说道。   “对,这样一来,也能让那些家伙安心,再怎么说,你也是国家攻魔师,比人民警察可靠多了。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又能做什么呢?”   莫然靠在沙发上,摊开手说道。   “但是你,完全没想过当个老实人吧?说白了,你就是在利用我的立场蒙蔽管理公社那群白痴。就跟自首是一个道理,危险度极高的通缉犯主动寻求警察的庇护,不管是民众还是政府,都会不自觉松口气,下意识认为局面得以控制,却不知这只是权宜之计。”   南宫那月直言不讳地揭穿了莫然的盘算。   “被你猜中了,了不起,不愧是那月酱。”   莫然笑容不改,拍手鼓掌道。   “哼,明明是小鬼却摆出那副老油条的样子真可气。我话可说在前头,你想住在这儿我没意见,但你的行动都得处于我的监视之下,这是‘房租’。有异议的话我动用武力对你进行暂时的监禁。”   “哇,真可怕。”   “你的回答是?”   “no,没有异议,但我也有句话要说。”   “什么?”   “不要太勉强自己哦。”   莫然露出了得逞似的笑容。   “啧,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履行三年前的诺言,好好纠正你那恶劣的根性。我不管你这三年来经历了什么,但是在我这儿,决不允许你乱来。”   南宫那月板着脸,威严十足地做出宣告。   “是是,那月酱。”   莫然摆了摆手,那态度就好像是拿死心眼的孩子没办法一样。   南宫那月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用锁链把他吊起来,但就算做了也没用吧?上次莫然是怎样挣脱她的锁链,她到现在都还没头绪。   贸然出手只会再次让这家伙得意嚣张。   忍住,一定要忍住。   事实上,关于监视这件事。   别看她嘴上说得那么不容置疑,但究竟能否办到还是个未知数。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让一个本身就不平凡的人获得更加不平凡的力量。   但是   南宫那月深深看了莫然一眼。   现实啊,总在某些地方特别较真。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已经是恒古不变的铁律了,就像她,成为了人人畏惧的魔女,但却牺牲了光阴与自由。   死后,灵魂也会成为恶魔的囊中之物。   这便是广为人知的‘契约’。   那么,这个少年呢?他付出了什么?   “对了那月酱。”   “什么?”   突然被叫到名字,正在胡思乱想的南宫那月下意识应了一声。   “请给这家伙一套换洗衣服,顺便,麻烦帮她清洗一下,虽说是幼女,但对我来讲依然不太方便呢。”   那月酱那月酱叫得真顺口啊这家伙。   南宫那月怒瞪了他一眼,视线旋即投向蜷缩起身子的金发少女,不得不承认她们的体型确实很接近,甚至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好气啊。   她也不是自愿变成这副样子的。   “我去拿衣服。”   “清洗也拜托了,这家伙不太会用现代工具来着。”   “哈?为什么我非得帮你到这种程度?这种小事自己处理,难不成你还会对幼女产生兴奋感吗?”   南宫那月抛下一句话就转身回房。   “……”   莫然傻眼了,这性质完全不同好不…… 第六十章 出门遇‘贵人’   浴室中弥漫着热腾腾的雾气。   “这样就好了。”   莫然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转头对一脸警惕望着自己的少女说道。   “洗澡水帮你放好了,那边有沐浴露和洗发水,洗完用毛巾擦干再出来,我要出门一趟,有问题找那月酱。”   “吾、吾不要被粗糙的手掌抚弄身体!”   “我也没打算那样做!”   真是的。莫然摇了摇头,无奈推门出去。   要是真留下来帮奥萝拉清洗身子,南宫那月绝对会暴走的,别看她嘴上说得那么无所谓,毕竟来讲还是老师,怎么会任由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淫乱事情。   不过奥萝拉的确美得动人心魄,那纤细得宛如工艺品般的曲线足以令大多数非萝莉控跨越那条名为‘理性’的界限。   就连莫然也不敢保证与肌肤相亲而丝毫不会心动。   或许,来到这儿是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换成是旅馆或者酒店,那么今晚应该会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   “虽说没有准备你的晚饭,但还是姑且问一句,你这是要去哪儿?”   南宫那月抱着一堆衣服来到客厅,看到莫然坐在玄关门前系鞋带,不由挑眉问道。   “上街。”   “又要去哪个研究设施搞破坏吗?”   “归根结底我只是个趁火打劫的,搞破坏什么的只有恐怖分子才会干。”   莫然一脸无辜地摊手道。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就信了。算了,你想走我也拦不住你,随你怎么做,别让我听到坏消息就好了,不然,十二号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南宫那月出乎意料地很轻易就放过了他,撂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警告之言,扭头走向浴室。看样子果然还是不太放心奥萝拉一个人,所谓的‘面冷心热’说得就是她这样的吧?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莫然不由失笑。   “意外的明事理嘛,那月‘老师’。”   他的确没打算搞什么大动作。   上街是为了购物。   平时像什么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是助理帮他整理得妥妥当当的,以至于莫然现在出门在外,身上就只带手机钱包。   行李什么的纯属累赘,这年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缺什么买就好了。   这座名为弦神市的都市其实是一座用树脂、金属、有机物,经魔术建造而成漂浮在太平洋上的人工小岛。   漂浮在头上的白月冰冷地映照着席卷街市的大海。   夜色笼罩了整片天空,建筑物的玻璃反射着街灯的光宛如斑斑破裂的魔法镜。站前的繁华街上是一片霓虹灯光辉灿烂的海洋,有多数夜行性魔族生活的弦神岛上,很多设施或者饮食店都持续经营到深夜。   维尔迪亚娜独自一个坐在家庭餐厅的角落。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就放在她的面前,香气肆无忌惮地闯入鼻腔,然而她却迟迟下不了叉子。   “呜。”   看上去就跟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差不多的吸血鬼少女苦恼地蹙着眉头。   很明显,她是在犹豫。   犹豫是否该吃掉这盘美味的食物。   但有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摆在眼前。   那就是下一顿如何解决?   “啊啊啊不管了。”   维尔迪亚娜自暴自弃地抓起刀叉开始狼吞虎咽。   一边吃一边留下晶莹的泪水。   这里的建筑物很干净,治安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食物很美味。   不过说到底,要问这儿的生活是否舒适的话,还是难以给出yes这个回答。   毕竟物价实在是太高了。比如说,展示在这柜台里面的一块奶酪蛋糕,在她遥远的故乡的话,同价格就算是买下一整个同样的蛋糕都绰绰有余。   当然身为人工岛的弦神岛食物自给率相当低下,从本土运输过来的花费是使得食材价格变高的理由之一这能理解。即便如此,从客人的角度来说,这岛上饮食店的菜单价格,只能说是太过不合理了。   对,太不合理了。   “为什么只是一盘意大利面就花了我全部的钱啊!”   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总想着依靠姐姐就没考虑太多,但果然还是太不合理了。   维尔迪亚娜抹着眼泪低声抱怨。   虽说有万千不甘,但她毕竟是身为卡鲁亚纳家千金,大庭广众之下像个穷鬼似的抱怨,要是被人以鄙视眼光看着她绝对会崩溃的。   “咦?这不是卡鲁亚纳家的二小姐吗?”   就比如被这样认出来,那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居然在边吃边哭这里的食物已经好吃到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说才不是因为这个。”   维尔迪亚娜满腹牢骚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番茄酱。   桌边站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少年。   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尽管隔着黑乎乎的镜片,但她仍旧可以感受到那戏谑的目光。   “噫!!”   女吸血鬼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忙不迭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但不小心又粘上了嘴边的番茄酱,这下衣服也被搞脏了。   “水水水水”   只见她霍然起身并冲向卫生间。   “……”   莫然歪着头,感到满心不解,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您好,请问要点些什么?”   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我要一份沙朗牛排和鹅肝酱以及柠檬汁,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 第六十一章 这也算是逆推吧?   维尔迪亚娜走得快回来得也快,坐下后就像做贼似的左顾右盼,见无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心下松了口气,旋即绷着脸死死盯着莫然,压低声音问道:   “十二号现在在哪儿?”   “应该还在浴缸里吧?”   莫然啜饮了一口柠檬汁,想了想答道。   “哈?浴、浴缸!?难不成你已经把她给变态!”   不知想到什么,维尔迪亚娜的脸庞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西红柿,那目光像是看待即将入狱的犯人一样,充满鄙夷和愤怒。   “我觉得你应该再去一趟洗手间把思想洗干净,你真的是名门千金吗?也是呢,从中世纪起贵族就是那副德行,只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莫然讽刺起来那张嘴真的可以把吸血鬼气死。   “你你你你!”   维尔迪亚娜气得浑身颤抖,双眸都快喷火了。   “总而言之,她现在很好,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倒是你,边吃边哭是卡鲁亚纳家的传统吗?感谢上帝赐予美味的食物的意思吗?”   “你要再多说一句我就、我就。”   “我就?”   “我就抢了你的食物。”   维尔迪亚娜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我还真被你吓呆了,不过是智商。”   莫然哑然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笨?!”   已经活了七十多年的女吸血鬼猛地瞪圆眼睛。   “差不多是这意思。”   “这家伙”   “这是您的莎朗牛排和鹅肝酱。”   正当维尔迪亚娜想忍不住发火掀桌的时候,服务员端着香喷喷的食物来了,虽然不是给她的,但也第一时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   维尔迪亚娜呆呆盯着那还在不断发出‘滋滋滋’声音的牛排以及热气缭绕的鹅肝酱,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   再看看自己没吃完的意大利面。   虽然很饿很饿,但是不知为何,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忽然间,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突然间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你这是什么套路?”   莫然一边用熟练地使用刀叉把牛排切成块,一边轻抬眼皮瞥着她。   咕咕咕咕   维尔迪亚娜还没回答,她的肚子就替她回答了。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她红着脸,拼命摆手解释。   “我还是头一回对他人产生同情之心。”   莫然扯了扯嘴角,这家伙大概从小到大都是个小公主吧,也就只有身上那点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高雅气质能够证明她是个贵族,其余的言行举止就跟个孩子似的。   “我、我乃是卡鲁亚纳家的千金,才不需要他人的施舍和怜悯。”   话是这么说,但维尔迪亚娜的视线却牢牢锁定在莫然的沙朗牛排上。   “这样啊,真可惜呢,我本来还想着看在莉亚娜阿姨的份上,请你吃一顿来着。”   莫然眼中闪烁着恶趣味的光芒,但他掩饰得太好,再加上有墨镜,维尔迪亚娜并没发觉,反倒一听‘请你吃一顿’的字眼,顿时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就往上翘。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令她表情僵在脸上。   “但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能侮辱贵族的尊严,所以还是下次再说吧。”   “我我我我”   维尔迪亚娜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她很很想说‘我是开玩笑的’,但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哝,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当做你们帮我把奥萝拉弄出来的酬谢,我这人最不爱欠别人人情。”   莫然小拇指轻轻一弹,菜单就滑到维尔迪亚娜面前。   “……”   少女一时间呆住了。   原来,原来这些天的忙碌并不是无用功!   不过要是被莉亚娜知道她这番心思绝对捂脸叹息,居然把十二号和一顿美食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你吃的完吗!?”   “我的父母有教过我珍惜食物,所以放心吧。”   “……”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其中以肉类为最,根据科学研究显示,处于饥饿状态的人对肉类的兴趣显然要大于其他种类。   看着眼前大堆大堆的美食,维尔迪亚娜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对了,忘了问,莉亚娜阿姨去哪儿了?”   “莉亚娜姐姐?在离开研究设施不久遭到袭击被迫分开了。”   也许是看在这些食物的份上,维尔迪亚娜回答得相当爽快。   “袭击?是那帮家伙干的好事吗?”   莫然一边吮吸着柠檬汁,一边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指了指窗外。   维尔迪亚娜手握刀叉正准备开吃,听到他这话,顿感茫然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所处的繁华街市人很多,但在马路对面的却有十几个人异常显眼。   最前面的是一个长有德国皇帝式胡须的体瘦的中年男性。土色的肌肤与无法看出感情的眯眯眼。让人联想到了狡猾的狐狸。   而他的两边站着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不祥男子们。   手脚长得异常,肩膀的肌肉不可思议地隆起。戴在他们脸上的是野兽头骨制作的假面。从露出的厚唇间能看到巨大到可怕排列又不整齐的牙齿。   对上维尔迪亚娜惊愕的目光,那领头的中年男子咧嘴一笑,从上衣内侧掏出一把很老式的火铳,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她。   “快趴下!”   维尔迪亚娜想也不想就绕过桌子将莫然压在身下。   下一刻,枪声与玻璃破碎的声音与人们的尖叫声混杂在一团…… 第六十二章 匈鬼   匈鬼是居住与‘战王领域’的魔族的一种。是无法召唤眷兽的下等吸血鬼一族。不断暴力性进行掠夺行为的他们对维尔迪亚娜她们纯血的吸血鬼来说,是侮辱与厌恶的对象。   涅拉普西则是他们这些匈鬼们的自治区的名字。并且维尔迪亚娜的出身家庭卡鲁阿纳伯爵家与他们涅拉普西的匈鬼们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领地争夺战。维尔迪亚娜的父亲就是在与他们匈鬼的战斗中失去了性命的。   被子弹轰碎的玻璃碎渣哗啦啦洒落下来,桌上的食物和座椅上都是,但却没有一块碰到莫然,因为全被维尔迪亚娜用身躯挡下来了。   “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耳畔响起急促的低语,紧接着,莫然就看见维尔迪亚娜浑身喷涌出血雾,那并非受伤的表现,而乃召唤眷兽的必要过程。   一只巨大的野兽如同撕开虚空一般出现了。   一只挥洒火焰的三头魔犬。那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浓密魔力聚合体。   吸血鬼使役与自身血液之内的召唤兽眷兽。   “‘甘谷雷特’拜托了!”   全长三米的魔犬一跃而起,穿过店内的玻璃窗,带着咆哮声与炙热的魔焰奔向马路对面那群匈鬼。   “趁现在,快走!”   维尔迪亚娜把莫然从座椅上拉起来,拼命推搡着他,催促着他离开。   虽说有着相当底蕴的血脉,但维尔迪亚娜终归还不成熟,想要仅凭眷兽击溃那些家伙几乎还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说,‘我来拖住他们’这话并非谦虚之言。   她所能做的,充其量也就争取一些让莫然逃命的时间罢了。   “你是脑子真的不好使还是故意在跟我开玩笑?”   莫然睁大双眸,满脸惊愕。   逃跑?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俩字。   “谁有空跟你开玩笑啊!啊啊啊真是的,别说话跟我来!”   维尔迪亚娜不由分说拉住莫然的手腕就转身逃跑。一般来讲,这种面向普通市民的餐厅都有后门,从那儿出去,总比从前门出去安全的多。   “那个,撤退我没意见,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莫然已经缓过神来了,脸上带着有趣的表情问道。   像这样被拉人狼狈逃窜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是在威斯汀圣法兰西斯大酒店。   不过这次的对手要比克里斯汀·加戈棘手不少。   “这种事谁知道啊!总之先把那些家伙甩开再说。”   维尔迪亚娜呼吸粗乱,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她身上有不少擦伤,那都是玻璃碎渣造成的。几个小时前被莫然抢走风衣之后,她现在身上就只有一件欧式连衣裙,观赏性大于实用性,作为保护身体的防具显然是远远不够格的。   这些伤还是小事,给她足够的时间就能恢复到连疤痕都没有的程度。   关键的是魔力。   入侵,mar的研究设施加上后来的袭击与刚才的佯攻牵制已经所剩无几,体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如果不是神经绷得紧紧的,想必肚子早就哀鸣起来了吧?   一想起那桌还没来得及享用却被糟蹋了的美食,维尔迪亚娜眼眶不禁湿润了。   啊啊,好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要是有软绵绵的大床就更好了。但是现在的她并没有魔族登录证。要是被对方要求出示身份证的话,会变得很麻烦这是想都不用想的。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这浑身是血的样子压根无法出来见人。   “要是没有魔族登录证就不能进店什么的亏它还叫‘魔族特区’!”   在列车的高架桥下,维尔迪亚娜找到没有人的地方,躺在了那儿。   “没想到你们还和扎哈利亚斯有过接触啊。”   莫然手插在裤袋,背靠在混凝土墙上,懒懒地说道。   “那个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维尔迪亚娜咬牙切齿地说道。   ……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尽管不是那家伙亲自动的手,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因为她父亲的死而让‘遗忘战王’深感不悦,觉得丢了‘战王领域’的颜面,居然输给下等吸血鬼什么的,于是毫不留情剥夺了卡鲁亚纳家的领土。   没了领土,尽管还有贵族的头衔,但地位却一落千丈。   当然,没人会去质疑‘遗忘战王’的决定。就连维尔迪亚娜本身,也毫不怨恨‘遗忘战王’,她所怨恨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匈鬼领头者扎哈利亚斯。   “但是你什么也做不到。”   莫然淡漠地说出了事实。哪怕对他而言不堪一击,但维尔迪亚娜也无法复仇成狗,双方之间有着极为悬殊的差距。   ……   就算再过几百年,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可以的。   扎哈利亚斯是普通的人类,既不会魔术也不会超能力。   即使是小小一枚子弹也能轻易收掉他的小命。即便不这样做,再过几十年,他也会自然衰老死亡。   但那绝对算不上是‘成功的复仇’。   “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杀掉他!”   维尔迪亚娜低声念咒般嘟哝道。   虽然听上去就像闹脾气犯倔的孩子,可莫然却从她的眼睛看到了潜藏涌动的疯狂。   “哈哈哈哈,一来就听到有趣的玩笑,不愧是那个二货贵族的小女儿,令人发笑的本事倒也十分精擅嘛。”   然而像是要嘲笑这么个样子的维尔迪亚娜一般,从不知何处传来了做作的声音。   莫然余光瞥向左侧,那儿出现了一群人。   令人联想到扑克牌里老k外表的中年人一边拂着他的凯撒髯一边走来。   身着黑装束的男人跟在身旁的模样,令人联想到立于观众面前舞台上的马戏团团长。   面对如临大敌从地上跳起来的维尔迪亚娜与不为所动的莫然,他像是作秀般地行了一礼…… 第六十三章 谁算计谁   “呀,各位,在放松的时候来打扰你们真是抱歉。可否稍微空出一点点时间来呢。”   扎哈利亚斯用开朗的语调说道,而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让人无法感觉到体温般的冰冷寒光。   “涅拉普西的扎哈利亚斯议长吗?从一介军火商摇身一变成为自治区的领导者,你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您就是从那对蠢货姐妹手里接管十二号的人吧。”   “你知道我?”   莫然眉头一挑。   而维尔迪亚娜不满发出的‘谁是蠢货啊’抱怨则被所有人无视了。   “当然了,别看我这样,对拷问还是蛮在行的,毕竟是战斗民族的佣兵出身,我不认为您身边那位小姐的姐姐能够扛得住。”   扎哈利亚斯惺惺作态地说道。   “你这混蛋对莉亚娜姐姐做了什么!”   维尔迪亚娜眼睛瞬间红了,若不是还残存着几分理智,她恐怕已经冲上去怒揍对方了。   当然,谁也不认为她办得到。   冲上去被揍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是说了么?拷问啊,你们费尽心机从阿尔迪基亚王国弄来了‘钥匙’,再潜入mar设施,把他们三年前从戈佐岛带回来的素体‘十二号’弄醒了,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包括我以外的某些看戏的家伙。”   扎哈利亚斯单手叉腰,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飘向莫然。   “但是作为‘焰光之宴’的选帝者,我发现有意料之外的人物介入,所以你们姐妹就成了我第一调查对象不过嘛,没想到这么幸运,一来就撞见了正主。”   “莉亚娜姐姐现在在哪儿!”   维尔迪亚娜愤怒发问。   对她而言,十二号也好,焰光之宴也罢,都比不上自己姐姐的安危来的重要。   “谁知道,如果我能顺利达成目的的话,带你去见她倒也无妨,那么让我们进入正题吧。不知名讳的少年,我希望请您把十二号转让给我。”   扎哈利亚斯直到这时才笔直地把视线投向莫然。   “转让?这么说来,无论什么条件都能满足吗?”   莫然一副似乎蛮感兴趣的口气。   “金钱、矿产、企业股票、魔导技术只要您有诚意转让,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您的要求。”   扎哈利亚斯夸张地张开双臂。   “我要该隐所在的异域地点,或者把进入方法告诉我也可以。”   莫然直截了当地说道。   “……”   一时间鸦雀无声。   扎哈利亚斯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您说得是传说中的那个魔族始祖?”   维尔迪亚娜也一脸愕然的看着莫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只要你把他的行踪告诉我,别说区区人偶,就算你要这颗星球我也会夺下来送你。”   莫然扬起下巴,十分爽快的承诺道。   “你,究竟是!?”   扎哈利亚斯的表情透着一丝迷惑。这个人不可能真的履行诺言,因为有如此强大能力的人是不存在的。   但是,久经战场的本能正在发出警告,对方狂妄的自信,恐怕不是没有根据的。   “扎哈利亚斯卿,别被这小子的胡言乱语迷惑了。”   匈鬼的一人按着戴在脸上的假面低声说道。   “呼”   军火商长吁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   “您的条件让我十分心动,但很可惜的是我并不知情。倒是您,能否换个更加实际点的要求?比如说金钱。如果两百亿不够的话,就再翻三倍四倍,毕竟这商品可是世界最强的兵器。原本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虽然我是想这么说,可我的资产也是有限的。对于您不满意的部分,还望手下留情。”   “对了。”   莫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墨镜下方的嘴巴大大咧开。   “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如果你能完成,十二号我就给你。”   “您请说。”   对于那仿佛恶魔般的蛊惑言辞,扎哈利亚斯表面爽快,心里却谨慎起来。   “你既然找我要十二号,那就证明你手上还有其他的素体,这样吧,只要你在一个星期内集齐十一具素体,我就把十二号交给你,让你顺利进行第四真祖的复活仪式。”   莫然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惊到了。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扎哈利亚斯心跳不禁加快,虽然很明白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绝非天上掉馅饼,但还是忍不住心动。   “不,说来说去,我们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让‘焰光之宴’顺利进行,不管你来举行也好,还是我来举行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差别,硬要说的话,就是复活后的第四真祖会对谁更有好感了……不过这我也不在乎,你想如何利用第四真祖随你的便,总之与我的另一目的并不想冲突,所以你大可放心。”   莫然基本上是实话实说,‘焰光之宴’这个魔术仪式要想顺利进行就得聚齐素体,但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满世界乱跑,这种麻烦事还不如让扎哈利亚斯来做。   “好吧,希望您能够遵守承诺。”   扎哈利亚斯深深望了莫然一眼,冲属下轻轻摆手,示意打道回府。   “等等。”   莫然忽然将他叫住。   “嗯?您难道改变主意了?”   扎哈利亚斯疑惑地转头望去。   “不,跟这个无关,我想知道那个被你绑走的女吸血鬼在哪儿。”   莫然摇头道。   “哦~这个啊。”   扎哈利亚斯嘴角微微翘起,那笑容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那是充满好意的。   “看在您这么配合的份上告诉您也无妨,就在十三号增设人工岛的某个仓库里,运气好的话,也许花一个小时就能找到吧。”   等到军火商离开后,维尔迪亚娜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抬头怒瞪着莫然。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任由他这么嚣张。我是不清楚你的身份,但你应该不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吧!多少有点骨气好吗!”   “别蠢了,我还想利用他帮我聚齐剩下的素体呢,再说了,人家那么客气,我干嘛非要跟他撕破脸干起来。”   莫然环胸而立,淡淡说道。   “我说你啊,第四真祖要是真的被他复活,对其他人来讲绝对是灾难!到时候就连你也不例外。”   维尔迪亚娜像是受不了莫然的观点头,耷拉着脑袋叹气道。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把第四真祖收拾掉。”   莫然转身迈出步伐,冷淡的言语遥遥传来。   “因为那就是我真正的目的。” 第六十四章 仓库街的激斗   构成弦神岛的,是东南西北的四个的超大型浮体式构造物,然而事实上在岛的周围还有很多其他较小的扩张单位存在。   就比如储存原油的海上油罐,又比如是为了修理船舶而设的浮动船坞,又或者是为了储存不可燃垃圾而做的废物处理仓等等。弦神岛十三号增设人工岛,正是建设中的那种垃圾处理设施之一。   “——客人,不好意思啊,不能继续往前了,前面好像被警察封锁了。”   在海岸边连接着的增设人工岛稍微前面点的地方,的士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没关系,在这儿就好了。”   下了车,莫然压了压帽檐,眯起眼睛眺望前方的光景。   半径大约五公里,向大海突出来的扇形大地。   让人联想到建设中的填海地一般,单纯的平坦而广阔的大地。但是和填海地不同的是,土地整体都是被厚厚27的钢板所覆盖这点吧。   连接增设人工岛的桥边确实被放置了黄色与黑色相交的路障。   “被封锁了么,看来管理公社那帮人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莫然喃喃自语道。   在建设中的增设人工岛上,有工程用的吊塔和监视塔,仿佛腐朽的木头一样到处竖立着。其中最大的监视塔,也是有着五层楼高度的圆筒形建筑物。   他现在就站在吊塔顶端。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不管从生物角度来说,还是从社会学方面来说,这句话都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扎哈利亚斯大概出于没能得逞目的的报复心理故意没把莉亚娜的具体位置说出来,但这对莫然而言却算不了什么。   妖精眼开启,视野顿时就有了极大变化。   色彩被颠覆扭曲。   景物被分解重组。   建筑就像是积木堆叠而成,‘轰’地一声倒塌。   追溯本质与起源的魔眼几乎瞬间捕捉到了目标——十一点钟方向,位于人工增设岛的边缘地带,倒数第二个仓库。   下一刻,莫然人便出现在那个不起眼的仓库门口。   仓库的门是敞开着的。   简直就像是在欢迎他入内。   虽说很少投入使用,但也不至于这么随随便便。要知道,这座岛可不是用来供人参观的。   然而,莫然却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仓库静悄悄的,四周排放着整整齐齐的大型集装箱,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莫然淡淡扫了周围一眼后,紧接着,抬起了头,朝着天花板,不,是朝着被吊在半空中的身影望去。   被一条复合材质的尼龙绳五花大绑吊在空中的是一名黑发女子,二十岁后半的年纪,留着干练的短发,身上穿着黑色的皮衣,就像是从电影里跑出来的特工一样。   不用说,这人当然是莉亚娜·卡鲁亚纳。   于三年前担任晓牙城助手,并奋不顾身保护莫然三人的吸血鬼。   啪嗒,就在这时,前方黑暗处传来脚步声。   听声音,来者只有一人。   没有掩藏身份的打算,正大光明地走到莫然面前。   “你……”   莫然略微愕然。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小巧少女。像男生一样剪短的头发是金色的。双瞳则是释放着如同火焰一般的青白色光芒。覆盖在其全身的是,拥有金色装饰的白金铠甲。明显就是战争用装束。   “第五号的‘焰光夜伯’,夲普托斯对吧?”   “想要带走那个吸血鬼,就把十二号所在地告诉我。”   少女以威严的语调做出宣告。   “这是扎哈利亚斯的意思?”   莫然笑着反问了一句。   “——或者,打败我。”   少女不作答复,继续道。   “……也是呢,毕竟是商人,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虽然之前将他打发了,但还是很想试探试探我的底细对吧?如果不够格的话,就直接杀掉,再想办法找出十二号的藏身地点,如果情况不妙就撤退——这就是扎哈利亚斯对你下的命令吧?”   莫然反而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点头说道。   “……”   少女一言不发,浑身陡然冒出密集的电光。   “被我说中了么。算了,尽管放马过来吧,我倒想领教下世界最强吸血鬼的眷兽拥有怎样的威能。”   莫然对她勾了勾手指,态度散漫而又随意,丝毫不像是要与人战斗的样子。   然而,夲普托斯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   头一回生出了‘撤退’的心思。   但旋即,就被掐灭了。   犹如飓风般席卷的雷光自全身喷涌而出,一下子照亮了整个仓库,那炫目的光芒在处于一片黑暗的人工增设岛显得极为惹眼。   “又发生什么事了?”   维尔迪亚娜呆呆望着天边久久不消的光芒。   她现在就在人工增设岛。   自到消息的第一时间090就赶过来寻找了,但找了快一个小时了,啥都没找到,反而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我竟然会天真到相信那个混蛋的话!”   当维尔迪亚娜第三十七遍念叨这句话的时候,天就突然亮起来了。   “那个眷兽……不会错的,是夲普托斯。”   她喉咙有些发干。   即便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也能清晰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势,像是最大规模的雷云在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般。   出现在夜空的是,全身缠绕着雷光的巨大狮子。   维尔迪亚娜的眷兽全长只有三米左右。即便是这样,它也依然是与‘古老的世代’的眷兽相符的令人惊叹的怪物,然而雷光狮子的巨体却远远在其之上。轻松超过十几米的那威严容貌,甚至能给人一种覆盖整面天空的错觉。   “哟,这不是莉亚娜的妹妹小姐吗?”   突然,身后传来了轻佻的问好。 第六十五章 俘虏萝莉一只   声音的主人是长有没打理的胡须的高挑日本人。穿着的是褪色的皮革制外套与礼帽。这装扮要么是时代不同的黑手党的一名,不然就是没生意的私家侦探了。   “晓牙城?!你怎么会在这儿?”   维尔迪亚娜满脸愕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这不是听说你们姐妹来遇到麻烦所以特地来帮忙的嘛。”   晓牙城耸了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帮忙……?你肯定又在打着利用莉亚娜姐姐的算盘对吧你这混蛋。”   维尔迪亚娜捏紧拳头,怒气冲冲地说道。   “喂喂这么说就过分了吧。虽说那玩意的确是我亲手交给你姐姐的,但那也是为了卡鲁亚纳家的复兴好吧?”   晓牙城苦笑着摘下礼帽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说得好听,但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总之我可警告你,卡鲁亚纳家绝不接受已婚男士。”   维尔迪亚娜眼神充满警惕。这三年来她姐姐总和眼前这男人纠缠不休,那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正常,哪怕是她……对,哪怕是她也能看得出来!   “嘛,放心吧,我既没有将她当作情人一样养着,也没有作为情夫被她包养。我的话,不是那种胸部丰硕的可不行呢。”   晓牙城自夸似的做出保证。   “谁想听你讲这些!……算了,你不是说来救我姐姐的吗?那你应该知道那个吧。”   维尔迪亚娜说着指向不远处的夜空中正在仰天咆哮的巨大雷狮。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得到了那个兵器商藏身之所的地点,然后又听说你们遭遇袭击,莉亚娜被俘虏了于是就急匆匆赶过来了,说白了,莉亚娜是否在这儿我都不敢肯定。不过嘛,打得这么激烈,足以证明跟那个兵器商有关,找到释放眷兽的家伙或许就能搞清楚莉亚娜的下落。”   晓牙城很直白地说道。   “到头来还得这样啊……”   维尔迪亚娜大大叹了口气。这一天下来就吃了半盘意大利面,又连续遭遇了两次袭击,如果再遇到战斗,她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还能释放得出眷兽。   “但怎么说呢,那种规模的战斗现场真让人不想靠近啊。”   晓牙城忽然感叹道。   维尔迪亚娜没能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所以——   弦神岛整体像是被轰炸了一般地摇动起来,周围的海洋变得像是海啸一般狂澜着。   “什——!”   地震般的动荡让她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   晓牙城也不好受,手扶着边上的墙壁这才没像维尔迪亚娜那么狼狈。   强风迎面袭来,像是爆炸的余波。   他用手压着帽檐,抬头眺望夜空。   此时的夜空已然不再是被雷光巨狮所统治。仿佛神话重演一般,赤红的光盖过了一切,大气不知不觉变得灼热起来,像是将天地化为烘炉一般的灼热。   无限的光和热。   足以让一切事物不得不屈服的高温统治了这一带。   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个巨人。   对,巨人。   那是巨大到难以想像的人影。   突破云层,从满天星斗以上的更高处睥睨大地。   下一瞬间,魔力爆发性的膨胀。   简直如同积雨云或暴风雨,当场以快到近乎不可能的速度与规模侵略空间。   那股压碎世界的重压,仿佛嘲笑着身为蝼蚁的全体生命,又在蹂躏一切事物。   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保持灵体的半透明状态,却又具备活生生的真实感。   如果生物必定需要血液供输、肌肉与神经,那么‘火’就是它的血肉,就是它的一切。即便是对魔术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巨人从头到脚都是由纯粹的火焰构筑而成。虽说眷兽都是魔力集合体,但如此惊人的庞然大物依旧超出了人们对‘眷兽’的认知。   这,与其说是眷兽。   倒不如说是‘魔神’。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巨人一边发出吹散云层的战吼,一边振臂挥拳,像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一样,那干净利索的挥拳就连专业拳击手都要甘拜下风。   仅仅一击就把雷光巨狮的形体击溃了。   虽然从体格来看,谁都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真正知情人的眼中,这已然属于反常得不能在反常的现象了。   “第四真祖的眷兽居然仅此一击就……”   维尔迪亚娜同样目睹了这壮烈的光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祖在世人心目中,尤其是吸血鬼的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哪怕不抱有尊敬之情,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力量。   先不说第四真祖实力如何,如果没人拦着的话,单单那头雷光巨狮便可轻易摧毁弦神岛。   然而,拥有匹敌一国军队之力的眷兽却被那个不知名的‘火焰魔神’一举击溃,这在维尔迪亚娜看来无异于做梦。   “没见过的眷兽呢,到底是谁出手了?‘遗忘战王’还是‘灭绝之瞳’?”   晓牙城挠着下巴嘀咕道。   脸上也残存着震惊之色。   尽管这一系列事件是他在背后顺水推舟,但这番变故仍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   如同天变地异一般的状况持续的时间,大概就只有十几秒。   但沦为战场的仓库街却化为一片废墟。   整排仓库消失一空,像是原本就不存在似的。   莫然轻轻放下吃了致人昏迷的药物而(了王好)陷入沉睡的莉亚娜,转头看向不远处,站在焦黑大地上的少女。   “还要继续吗?”   “……”   少女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是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虽然只是眷兽被击溃,并非断开魔力供给,要战的话还是可以继续战下去,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的最强王牌被毫无反抗之力的打垮,即便再继续战下去也是在自取其辱吧?   “扎哈利亚斯想试探我的实力我没意见,但若是半点代价也不需要支付,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善良了。所以,在‘焰光之宴’的正戏开始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莫然说罢便转身离开。   少女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半响,最终沉默地跟了上去。 第六十六章 莫然的踪迹   第五号‘焰光夜伯’夲普托斯满脸无语地看着眼前少年。   她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能否容我提个问题。”   也许是受到气氛影响,她不自觉压低声音。   “什么?”   莫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这里难道是敌人的根据地吗?”   “……虽然住在这里的人令人有些头疼,但并不是敌人。”   “那为什么像盗贼似的入侵?”   少女按耐不住问道。   他们现在正在某栋公寓楼顶。   既不是为了欣赏月色,也不是为了乘凉,而是就像她说得一样,是入侵。   “因为我不想打搅别人休息,尤其是对已经欠下人情的对象。”   莫然随口答罢,便把少女夹在腋下,接着从楼上跳下去——对,就是跳下去,但令牛顿哭晕在厕所里的是,他没有受到重力影响,反而比羽毛还要轻盈,缓缓停在客房的阳台上。   “注意别搞出太大的动静,俘虏要有俘虏的自觉懂吗?”   莫然特地叮嘱了一句。   “……”   少女半耷拉着眼皮,轻轻点了点头。   “你就在这个房间睡,有事到隔壁找我。”   莫然打开床头灯,很随意地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独留少女一人呆呆地站在床边半响不语。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   这真的是俘虏的待遇?   ……   只有月光充当照明的客厅,莫然轻车熟路地跑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晚上不能喝咖啡的常识对他来说纯属玩笑,想睡觉的话闭上眼就能令意识陷入深层次的睡眠,这可是连许多百战特种兵都做不到的绝技!   “那月酱家里居然没有蓝山……”   莫然感到很失望,蓝山虽说是顶级咖啡,货源极为极少,但以南宫那月的身份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很可惜,她似乎更加钟爱红茶,莫然只在厨房找到了速溶咖啡,与之相反,红茶倒是有好几种,比如锡兰红茶。   “——让你失望真是抱歉呐。”   倏尔,身后有人不冷不淡的接了一句。   莫然一边用勺子搅拌咖啡,一边苦笑地转头望去。   只见厨房门口,一身淡白色睡裙的南宫那月就抱胸站在那儿,那一脸‘我心情不好’的表情哪怕不开灯都看得很清楚。   “呃,还没睡啊,那月酱。”   “正准备要睡了,结果被某人烧开水的声音惊动。比起这个,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   “……”   错觉吗?莫然总觉得她后半句话怪怪的。   明明语气很平淡,但这话听上去却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幽怨感。   不行,不能再细想下去,会出事的!   “咳——”   南宫那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轻咳一声,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你难道把我这儿当孤儿收容所了吗?”   “她是第五号‘焰光夜伯’,本来是在‘战王领域’的迪米特里叶·瓦托拉手上,但那家伙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把包括她在内的其他素体统统‘放生’,结果就被那个兵器商收集起来当道具使唤,今晚也是,打着试探我的算盘,却反而栽在我手上。”   莫然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不知为何,在听完了这番话后,南宫那月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对我能够大获全胜而感到惊讶吗?”   莫然被她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故意打趣道。   “也有一部分就是了,但最令我惊讶并不是这个,而是你竟然会如此坦诚,难道让你住在这儿真的可以转变你的性子?”   南宫那月发出惊叹。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莫然嘴角抽动了几下。   “问题儿童。”   南宫那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   莫然竟无言以对。   ————————————————————————   十一月首周的教室,覆裹着一股温吞的倦怠感。   弦神市独有的盛大祭典“波胧院祭典”结束之后的周一。由于变装游行到舞台活动,小摊的售贩员和打工仔,以怒涛般高紧张感度过了数天的反作用,大部分的学生都被燃尽症候群侵袭了。   混在那些同班同学中坐在座位上的古城,以一脸认真到让人觉得奇怪的表情一个人考虑着问题。发现古城那副模样的蓝羽浅葱诧异地歪着头靠近了他。   “怎么了,难得见你一脸认真的样子”   “浅葱啊,没怎么啦,就是前几天老爹突然回来。”   古城一副头疼的样子。   “你们关系很不好吗?”   蓝羽浅葱感到不解。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不是这个问题。是那个混蛋老爹跑去探望凪沙的时候,我和他在走廊的谈话不小心被凪沙听到了。”   古城说着大大叹了口气。   距离mar研究设施遭到不法分子袭击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时间,凪沙的病情也在随着时间而转好。然而就在三天前,晓牙城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当然,虽然惊讶这个人会从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探望女儿,但终归是好事,没什么不高兴的。   可是麻烦的事情就发生在之后不久。   他还在对那天送花的人的身份耿耿于怀,于是在病房外的走廊,正和老爹有一搭没一搭互黑的时候突然提到了这件事。   晓牙城也说不认识叫‘莫然’的人,但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莫然吗?我记得迦蓝不就有个一样的名字,意思好像是‘没有然后’?嘛,过了那么久我也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小子吧。”   这句话好巧不巧传入正打算跟父亲哥哥商量出院的凪沙耳中。   “现在她满脑子就只有那个人,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古城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烦心事倒出来。   “这个,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这种事外人根本帮不上忙,不过如果那个人,你的弟弟在这座岛上,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   蓝羽浅葱勉为其难地安慰道。   “那就拜托你了。”   古城说实话也没对她抱太大期待,完全就是敷衍。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第二天就带来了好消息。 第六十七章 种族主义者   涅拉普西自治政府是以东欧巴尔干半岛的保加利亚色雷斯地区一部分为领土的匈鬼主要部族的议合机关。   但那不过是个表面上的摆设而已。   匈鬼部族内部有深度的对立关系,如果不是有着议长巴鲁塔扎尔·扎哈利亚斯在,自治政府什么的立马就解散了。总之就是靠扎哈利亚斯一个人维持住的脆弱组织。   甚至就连扎哈利亚斯本人的立场也并非坚若磐石。   因为他并非匈鬼而是外人。   扎哈利亚斯只是个兵器商人。匈鬼只是因为认同他所提供的兵器的价值而服从他而已。就算如此至今以来也可以说他干得很不错了。   由于扎哈利亚斯的支援,匈鬼取得了能与‘战王领域’相抗衡的战力。并且占领了卡鲁阿纳伯爵领,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领地。   但是,这脆弱的平衡,已经渐渐地开始了崩溃。   而且起因不是别人正是扎哈利亚斯自身的行动——   匈鬼部族的一位族长造访了扎哈利亚斯的宅邸。   “——扎哈利亚斯卿,剩下的人偶有线索了。”   他身裹的黑装束,乃是匈鬼的战斗服。杀气四射的他的身后,有着跟他同样穿着黑装束的士兵们。他们何时向扎哈利亚斯刀刃相向都不奇怪,就是这样一触即发的气氛。   “看来是时候动身前去弦神岛了。回收工作交给素体来完成,兹科尔大佐通知其他人从旁配合,能不能顺利让第四真祖复活,让涅拉普西成为第四个夜之帝国,全看诸位的了。”   扎哈利亚斯双手托着下巴笑道。   眼中却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冷得令人心悸。   ……   早晨古城家的客厅里,弥漫着土司上涂的黄油的气味。   现在还属于出门有些太早的时间段,但凪沙已经拎着运动包准备出门了。   “那古城君,我先走了哦。”   “啊……拉拉队的晨练吗。别太勉强哦。”   古城边啃着土司边看着昨晚棒球比赛的摘要,头也不回地叮嘱道。   “没事,没事。最近身体状况好多了。古城君也别迟到哦。”   凪沙在耀眼的朝阳下眯着眼睛离开了公寓。   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尽管到了十二月,弦神岛的气温依然不高不低,大街上几乎看不见穿厚衣服的市民,大家似乎都即将迎来的冬季当成了春天来对待。   坂道上拂过的早晨的风儿是那样清爽。   凪沙边哼着跑调的歌边向车站走去。   除了跟带狗狗散步的夫妇擦肩而过以外基本没碰上什么人。   但在打算过马路的时候被一陌生女性叫住了。   “晓凪沙小姐?”   “啊,我是。”   凪沙反射性应了声,可是紧接着就发现对方净是些陌生面孔。   穿着不起眼的西装的男女四人组。四个人看起来都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团伙。   但他们那锐利的目光却让人有些害怕。   “那个……请问你们是谁?”   凪沙强打笑容问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这四个人包围了。   感觉不像是警察,也不像是父母的熟人。虽然深森跟牙城的友人尽是些怪人,但大家都没有恶意这点她很清楚。   这四人则不一样,浑身散发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气息。   “不比担心,我们是人类救济机构‘乐园的守护者’的斗士。为了保护善良市民的生活而投身于根绝魔族的行动中。”   女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用好像清理掉油渍般的语调说出要将魔族根绝的话的她,凪沙从生理上感到恐惧和厌恶。   “种族……主义者……?”   “确实有人这样批判我们呢。但是,说实话你对魔族怎么想?不觉得他们可怕吗?”   “这、这个……”   怕——但凪沙没有说出口。   确实,她有着魔族恐惧症,但这跟过去的个人经历有关,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可怕就去打压对方。   而这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她的回答似的在单方面地阐述自己的主张。   “因为圣域条约的签订,魔族引发的凶恶犯罪减少了,但这不过是政府的印象操作。是个大谎言。他们隐藏真相,将捏造的信息公布出来。”   “那个……我得去学校了……”   凪沙打断女性的话想要逃离。   女人张开双臂阻拦了凪沙的去路并露出微笑。   “抱歉,不过别担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小的手枪。那是在电影中长看到的,短枪身的左轮。   “我们的事马上就办完了。为了阻止第四真祖的复活,拜托了,去死吧。”   女性露出满脸的笑容将枪口对着凪沙,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三人也同样将枪口指着她。从他们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对凪沙的同情与怜悯,有的只是盲信自己就是正义的人特有的激昂感。   “你要……杀人吗?”   凪沙用颤抖的声音反问道。这一瞬间,女性的脸上首次显出了敌意。   ……   “用演技博取同情也没用的。异端的巫女竟敢说自己是人类脸皮还真厚!”   唐突袭来的猛烈恶意让凪沙不得不绝望。   过去的她曾受到大学或专门机关委托,确定地下遗迹的位置、或是解读了无法解读的古代碑文。但为什么会和第四真祖扯上关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谁来……救……救救我……!”   “不抵抗的话,至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哦。”   女子冷冷说罢,扣动了扳机。   紧接着,轰鸣声在凪沙的耳边响起,耀眼的闪光将视线染白。   接着光化作冲击,将这几个人击飞。   “——愚昧。”   闪光的真身并非子弹而是闪电。那是全身缠绕着闪电的十四五岁大的娇小少女。像男孩子一般短的金发,并且身着金色镶边的白金甲胄。   甲胄少女站在路旁的街灯上,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种族主义者们。   她的样子像是小个子的女骑士一般,可她的手上没有剑,取而代之的是她手上握着的闪着苍白光芒的雷光枪。   “第……第五号(夲普托斯)……!?”   种族主义者中的一人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   被叫声惊动了的女性想也不想就朝凪沙开枪,但她还没来记得扣下扳机,持枪的那只手就被粗暴地踩在地上。   “动我妹妹的这份勇气是谁给你的?”。 第六十八章 焰光之宴(一)   咔嚓,伴随着手腕关节碎裂的声音,女人如遭雷击般颤抖起来并痛苦的哀嚎起来。   “啊啊啊啊啊——!滚开!快滚开!”   她拼命用另外只手推搡踩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脚,然而不管她怎样用力,那只脚都依然纹丝不动,彷如千斤巨石一般。   “种族主义者么?那帮人净给我找麻烦。”   莫然‘啧’了一声,不轻不重地照着女人的下巴来了一脚,把她踹得飞了起来,最后滚落到马路上昏死过去。   女人的同伴见状立即爬起来想要逃跑,但夲普托斯投掷出的雷之枪却将他们再次击倒。   “没必要手下留情,统统杀了,【狮子王机关】要是追究责任,我会替你搞定的。”   莫然瞥了她一眼,不“八六零”客气地揭穿她的顾虑。   “既然你这么说了——”   少女重重一跺脚,陡然迸发而出的雷光顺着路灯传递到地面,继而将那几个人躺着地上的家伙烧成灰。   前些日子,为了夺回让第十二号苏醒的‘钥匙’,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袭击了维尔迪亚娜姐妹。第四真祖的眷兽,即便仅有一头也不是维尔迪亚娜姐妹能够应付得了的对手。   但由于她的行为违反了‘焰光之宴‘规则,所以被【狮子王机关】的三圣之首‘寂静破坏者’略施小惩。   如今有了莫然在背后撑腰,她一下子底气就足了。   “迦蓝……君?”   凪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段时间没见,倒是成长不少啊。”   听到声音,莫然转头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像有湿热的东西划过面颊,但凪沙没去理会这些。   “迦蓝君!”   带着哭腔扑进哥哥怀中。   “都上国中了还哭哭啼啼的。”   话虽如此,莫然还是搂住凪沙那纤细的肩膀,把下巴放在她的秀发上轻轻磨蹭。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不对,为什么一声不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古城君还是牙城君、深森酱,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是么。”   “什么‘是么’!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凪沙忽的挣脱莫然的怀抱,含泪怒瞪着他。   “如果你想听‘对不起’的话,我可以不眠不休说上一整天,但你肯定不希望我这样做。毕竟你从小到大都是善良得无可救药的老好人,就算被人用枪指着脑门,事后也会一笑而过不予计较。所以——”   “所以?”   “我希望你不要原谅我,这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   看着莫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认真模样,凪沙无端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正欲说话却被后颈一疼,紧接着,意识陷入一片空白。   ————————————————————   晓牙城的研究室所在的是,建立于弦神市立大学用地内的,将要被拆毁的旧大厦。   牙城在大学有着客座教授的头衔。虽然说是教授待遇,但其实是兼任保镖的表面身份,工资也很低。不过大学教授的头衔,对于经常出国旅行的牙城来说非常便利。而且作为与家人分居中的人,也真诚地感谢能有个可以用来住宿的研究室。   在与单间公寓很相似的小小研究室中,满满地堆积着古老的书籍和文献,在放置于仅有的空隙间的沙发上,牙城正邋邋遢遢地睡着。   消瘦的脸颊被些许的胡须覆盖,连日通宵的眼边浮现出黑眼圈。   放在牙城手边的,是记载了有关第四真祖的异国古代文献。   那是持续寻找拯救女儿凪沙的方法,总算找到的贵重资料。   然而,记载在上面的情报,让牙城陷入了更深的绝望。‘焰光的盛宴’的谜团基本解开了。奥萝拉被封印在戈佐的理由,还有附身于凪沙身体内的东西的真面目也清楚了。然后这个真相,让牙城绝望了。   把文献扔到桌子上,牙城闭上疲倦的眼睛。正想要进行阔别三天的睡眠时,研究室的大门被气势满满地打开。   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是过去担任他助理一职的纯血吸血鬼莉亚娜·卡鲁亚纳。   “不好了牙城!”   不好?的确很不好呢,被打搅了睡眠,换成是谁也不会觉得‘好’……   晓牙城半睁着眼睛,无奈地看着这位‘恶客’。   但莉亚娜下一句话让他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凪沙,你的女儿失踪了!”   “什么?!”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   “具体情况?”   晓牙城立即坐起身,表情绷得紧紧的。如果古城在的话,看到老爹这幅表情肯定会感到不可思议,那个轻佻散漫的不良大叔竟然也会如此紧张。   “古城打来的电话,不过是先打到了你妻子的研究所,因为凪沙没来上课,他以为是双亲的哪个把人接走了,所以打电话询问一下。但明显人并不在mar,也不可能在这儿,也就是说——”   “失踪,或是绑架吗?”   晓牙城猛地攥紧拳头。   “我让维尔迪亚娜去调查了,她说在凪沙上学的路上,的确有战斗迹象,路灯也被弄坏了一个,地上还有血渍……该怎么办?现在。”   莉亚娜蹙着眉头问道。   “凪沙本身没有战斗能力,如果出现战斗迹象,那绝对不会是她造成的。应该有两方人碰巧遭遇,其中一方将凪沙带走了。”   会是谁24呢?晓牙城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除了扎哈利亚斯,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莉亚娜冷冷地说道。   “你对他的仇恨太深了,虽然我承认,他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但是你忘了吗?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晓牙城苦笑着说道。   “嗯?!”   莉亚娜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并不是我和维尔迪亚娜,而是把增设岛弄出如今那副惨状的是除了夲普托斯以外的另一个人。”   说罢,晓牙城深深叹了口气。   那压倒性的力量足以令任何人绝望,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白头发少年的身影。   “总而言之我先去找熟人打听一下吧。”。 第六十九章 焰光之宴(二)   南宫那月在办公室接到了那条通讯,手机的画面上显示着一个她从未登录过的号码。   “哟,小老师。过的怎么样?是我啊,是我——!”   从扬声器传出了轻佻的男声。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她可不认为有和这种人浪费时间的必要。   “……”   南宫那月无感情地皱了下眉头,然后默默切断了通话。   本打算直接把手机放回包里的,但在之前铃声又响了起来。真没办法,南宫那月长长地叹了口气,百般无奈地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喂喂,没这样招呼也不打就突然挂电话的吧。我家的笨蛋儿子受你那么多照顾,至少让我道声谢吧。”   “……有什么事么,盗墓的。”   南宫那月冷淡地回复着。   电话的发信人是晓牙城。在她看来,对方只不过是自己学生的家长罢了。   不过在他的儿子入学彩海学园之前就知道了晓牙城这一人物。晓牙城是个考28古学家。而且还是徘徊在世界各国的纷争地带,乘战乱将发掘品收入囊中,跟趁火打劫没什么两样的现场工作人员。   很久以前就曾见过面,但那并不是值得留念的回忆。   “有点事想要向你打听一下。”   晓牙城难得地用正经的态度说着。   “有什么事值得你大老远打来电话?”   南宫那月明显地露出了警戒的表情。   “当然是重要的事情啦,实不相瞒,我家的宝贝女儿失踪了,就在今天早上。”   “失踪?”   “对,好像是被人诱拐了。”   “……你想让我帮忙找到她人?”   “咦,那月酱似乎不怎么吃惊呢”   “我挂电话了。”   “不!等等等等等等,口误口误,南宫老师!拜托了,我就一个问题想请您回答。”   “有话快说。”   南宫那月不知为何感到些许烦躁。   “请问您知不知道我家二儿子的行踪?”   果然,晓牙城提出了一个让她头疼不已的问题。   “不知道。”   南宫那月想也不想就否认了。   “唔,这样啊,不好意思大打扰了。”   晓牙城似乎不奇怪她的回答,很轻易的就接受了。   通讯结束后,南宫那月眉头紧蹙,凝视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一头。   晓牙城长吁了一口气,对旁边的莉亚娜竖起了大拇指。   “搞定了。”   “这样就能确定绑架凪沙的人不是扎哈利亚斯吗?”   莉亚娜一副怪异的表情。   “对。”   “可是刚才那个魔女不是说不知道吗?”   “她在撒谎。”   “根据呢?”   “态度,她的态度太平静了。而且,竟然只答不问,这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她早就噼里啪啦问出一大堆问题来了。”   晓牙城耸了耸肩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蛮有道理的,但你如何肯定这件事就和迦蓝有关?虽然我的确见过在mar的研究设施见过他,但他也不至于绑架自己的亲妹妹吧?”   “那你猜他是为了什么才盯上十二号?”   “这个……”   “三年前发生在戈佐岛遗迹里的事情还有许多疑点,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晓牙城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要去找迦蓝吗?”   “没错。”   “可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但人工管理公社肯定知道。”   “你的意思是……?”   “‘焰光之宴’想要顺利进行就得挑个合适的地点,为了避免无辜的市民被卷入,人工管理公社想必已经将举办地的附近道路都给封锁了吧?”   ————————————————————   是弦神岛·旧东南区。就如字面意思,是浮在弦神岛本岛的东南海的,人工岛的一部分。   原本是实验性质而建造的试制人工岛,之后主要由于要建造弦神岛的本岛,而被当成建设基地来使用的区域。居民多是与弦神岛建设直接有关的,都市设计者和建设工人及其家属。曾经是弦神岛中心的旧东南区,现在由于东南西北四个基本人工岛的完成而结束了使命,最近人口也在不断减少。   此外,相比起弦神岛本岛又小设备又糟糕,而且人工岛本体的耐用年限也逼近了,所以现在被指定为废弃区域,决定在几年内解体。   不断老化的废墟人工岛——   作为死之商人扎哈利亚斯所主办的“宴”的舞台,也没有比这更加符合的地方了吧。   石英之门是位于旧东南区中央的巨大建筑物。建筑物的主要部分建有六层,过去弦神市的市政厅、人工岛管理公社的本社就设立在这里。   外壁积极采用经魔术强化过的adamas玻璃,建筑物整体上看起来是座巨大的宝石宫殿。位于宫殿中央的,是类似六角水晶的巨大时钟塔。   这是一座把极东‘魔族特区’弦神岛的技术告知世界的,具有历史意义的魔术建540筑物。   不过因为旧东南区的解体是决定事项,所以那座石英之门也被废弃了。   现在的石英之门,是一般人禁止入内的无人废墟。   美丽又空虚的玻璃之城——   时钟塔的钟声打破了寂静,也将凪沙从昏迷中惊醒。   “这里是……?”   “醒了么?我天真烂漫的妹妹啊。”   熟悉的语调,怀念的声音。   自身后遥遥传来。   “迦蓝君?”   转头望去的凪沙不太确定地喊道。   那人就坐在石英之门中央广场的基座上。   双手托着下巴,带着微笑看着她。   在被玻璃的天花板所覆盖的广场中央,有十二副棺材呈扇形排列。   “离盛宴开幕还有些时间,你就没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仿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似的。   莫然淡然无畏的言语宛如剑一般锋锐。   “我……”   说什么才好?凪沙一脸无措。   她完全搞不明白目前的状况。   “既然你还没理清思绪,那就让我来说吧。”   莫然怜爱般的看着她,但紧接着说出口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惊人。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并不是你的哥哥。”。 第七十章 焰光之宴(三)   突如其来的惊人话语使得凪沙的思考陷入僵直,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呆呆地望着彷如雕像般坐在那儿的少年。   那无处不透着随意的神态以及一点也不温柔的淡笑跟她印象中的哥哥别无二致。   就连眼神和说话语气也是那么的熟悉亲切。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感觉不到他是在开玩笑?   正因为如此熟悉,熟悉得就算隔着面具也能看穿真面目,所以凪沙才能够确定莫然不是在开玩笑。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从性格上来说可能是这样。但是从外貌上来讲就不一定了,因为从数据角度来看,对于每个人来说,世界上都有七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像是在教导学生一样,莫然以直白的方式解释道。   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理论。   “但我并不属于这种情况。凪沙的话,应该能够分辨的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吧?”   “……”   凪沙怔怔点头。   明明是这样,可心底那股阴霾却依然挥之不去。   莫然倏尔露出一抹在女孩子看来十分阳光帅气的微笑。   “对,就是这样,晓迦蓝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哪怕真的找得到,那也是同名同姓的‘偶然’,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说白了,我只是凭空出现的外来者,就算是小学生也听说过超古代人类与异境之神战斗的神话传说吧?我呢,其实和卡因是相同的存在,用你们的话说也是‘异境之神’,虽然我没有他那么神通广大就是了。纯血的龙的繁衍能力是我等所望尘莫及的。”   惊人残酷的真相。   “骗人的!”   凪沙失措的喊道。   可爱的脸蛋因恐惧而扭曲。   并非恐惧莫然本身,而是恐惧这个真相。   自己的哥哥不是普通人类而是与魔族始祖相同的存在。   这种事才不会是真的!   “难道说,迦蓝君你是被什么附体了吗?”   突然,凪沙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附体?噢,是啊,在巫女的眼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判断了。”   莫然摇头失笑。   “但是很遗憾,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之所以会出生在晓家,纯属是命运的巧合,也许……不,原本你只会有一个哥哥的,那就是晓古城。至于我,晓迦蓝,乃是不应存在之人。”   “就算是这样!”   凪沙蛮横打断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是迦蓝君!我最爱的哥哥!”   “……”   莫然眯细眼眸,看着满脸泪水的凪沙。   “纠正一句,我的名字并不叫晓迦蓝。”   “欸?”   “就像杜鹃托卵的性质差不多,我乃‘降生为人’,以人类的身分进入怀孕母亲之体内转生,在此之前,我是生活在其他世界。如果不相信的话,就让你来亲眼见证真相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未等凪沙反应过来,莫然的双眸放出红色的光芒。   犹如飓风般席卷整个世界。   ————————————————————————   是一个小时,还是一整天尽管让人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不过时间本来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观念。   当凪沙再次醒过来时,世界已经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样子。   鲜明的色彩令人目眩,接踵睡而来的大量情报使脑袋逐渐发热。   对于这些毫不留情,强制烙印在脑海中的情报,她感到胆怯、战栗,然后呻吟了起来。   思考逐渐加速。在这些近似无限的晴报犹如拷问般地涌向她的过程中,情报开始被一一分门别类,最后终于转换成有意义的事物。   像浊流一般涌进脑海中的情报固然众多,然而正经过分类之后,不但没有决堤,反而被逐一收纳在应该存在的地方。   当被分类、保存下来的情报达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视野突然拓展了开来。颜色转变为有意义的事物,瞬间建构出了世界。   那里是一片森林。   或许是时间接近傍晚的缘故,天空染成了赤红色,沐浴在阳光下的草木像燃烧一般地鲜红。   在遥远的彼端展开的地平线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完全无法看清楚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平静的世界。   但是,沉默在突然间被打破了。   啊啊啊啊呀呀啊啊啊喔喔喔喔!   像疾呼、如呐喊、也似咆哮的激烈吼叫声震撼了空气,伴随着振动与她擦身而过。   凪沙愕然回头望去,静静的好像和火焰融为一体一般一个影子矗立在那里。   摇曳着。   摇曳着。   业火晃动,火星飞散。   它就矗立在那里。   身披盔甲,面目狰狞,浑身燃烧着给人一种虚幻感的光焰。   周围环境也突然发生了改变,从森林变成了寺庙道场。   不过是处于一片火海中的道场。   无需多言,全是因为那个身影。   尽管对自身处境有着一定认知,那身影应该是伤害不到自己才对。   ——可是,凪沙依然感到恐惧。   那是源于生物的本能。   仅仅站在那儿,就给周遭带来压抑与毁灭的那道身影。   强壮的手腕中,握着一只被涂成朱红色的长枪。   头上戴着的,是一顶映着火光的头盔。头盔下面还戴着一块黑色的木制假面具,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幅面貌不只是凪沙,恐怕就连毫无灵能力的古城也能一眼认出。   满脸怒容的,佛的化身。   也就是俗称‘明王’的神明!   现在,此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七十一章 焰光之宴(四)   似乎察觉到生人的目光,明王把头转向了凪沙这边,头盔黑洞洞的眼部冒出幽灵般的红光,被那极具压迫性的非人视线扫过,凪沙完完全全动弹不得,彷如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般,一股寒意爬上脊椎,汗毛唰的竖起来。   啪——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呼!”   这一拍,像是解除了她的定身术一样。   凪沙大大喘了口气,反射性扭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俊秀少年的面孔。   “迦、迦蓝君?”   她猛地睁大双眸。   “很惊讶吗?”   莫然淡淡笑道。   “……嗯。”   凪沙低下头去,表情甚为复杂。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但莫然却仿佛感觉不到尴尬的气氛,搂着她的肩膀强行扳过来。   “——跟我来。”   凪沙根本无力反抗。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道场外的森林。   即便没来过这个地方,凪沙也看得出这是下山的路。   是要离开这儿吗?刚冒出这个念头,莫然就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她的猜测。   沿着登山道到了半山腰后,突然改变方向,直接跨过旁边的草丛,进入到了葱郁的森林当中。   虽然有一句话叫做‘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但显然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亦今为止都无人踏及。   像是在野外森林里漫无目的地乱走一样。   幸好有莫然时不时帮忙,不然凪沙绝对已经摔倒了。   几分钟后,他们停了下来。   依旧是森林。   但这儿有一潭湖水。   最多也就供人洗个澡的程度,不算特别深,也不算特别大,很普通的一个小湖泊。   然而,眼见的凪沙却发现湖泊边上的某棵树下躺着个人。   “那儿有人!”   联想到之前道场目睹的惨烈光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莫然的手臂,朝着那个生死不知的身影奔去。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凪沙很快就赶到那人身边,正准备察看状况,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这、这这……”   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少年,穿着打扮都很普通,浑身湿漉漉的。   为什么会弄得湿漉漉的,这很好理解。   看他身上的烧伤就知道了。   这个孩子很聪明,在被火烧伤的第一时间找到水清洗伤口。   但为了找这个湖泊应该很不容易吧。   一路走来的凪沙再清楚不过了。   那崎岖的地形对于赶时间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   看看少年身上的伤势吧,擦伤和摔伤加在一起比之前受到的伤势要更加严重。   不过最令凪沙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少年的脸。   “迦、蓝、君?”   尽管弄得狼狈不堪,但那张脸,她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可是、可是迦蓝君不是……   “我在这儿哦。”   背后传来温柔的应答声。   凪沙脖颈僵硬地转过头,莫然就站在她的身后,那副怜爱的神情从一开始就未曾改变。   “很惊讶吗?”   莫然重复一遍几分钟前说过的话。   现在,凪沙理解了。   “这个人难道就是……?”   “这是以前的我,还不是‘晓迦蓝’的我。”   莫然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想。   凪沙无言的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少年。   背后继续传来莫然彷如自言自语般的诉说。   “那个时候我只是个不甘平凡的修行者,因为师傅失踪,我来到这儿寻求高僧的指点,但没想到的是,我遭遇了神。对,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是不动明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为人所知的神,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哪怕原来是善神也会给人带来灾厄,就是这样的规则。”   “而我呢,只不过是碰巧被连累的无辜者,不会被人所知,不会被人所同情,所有的痕迹都会在这场灾难中随风而逝。”   啪嗒。   脚步声靠近。   紧接着,凪沙就惊愕的发现莫然蹲在自己身边,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面庞。   但,什么都没有。   手掌就如同幻影般的穿过少年头部。   但莫然却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继续说道:   “看到了么,他绝望的眼神与表情。”   凪沙闻言低头看去,确实,少年虽然没有体力,但意识还在,眼皮无力耷拉着,充满绝望的目光与表情像是在无声的痛哭。   “他很清楚现状呢。对,逃不掉,很快这座山都要沦为地狱。那么,要怎么做才好呢?继续躺在地上装尸体吗?还是……?”   咔嚓。   轻微的声响传入耳畔。   凪沙忽然看见莫然嘴角流露出的一抹笑容。   就是要这样才对。   仿佛如此诉说。   发生,什么事了?凪沙转头一看。   躺在地上的身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   是站起来了。   尽管摇摇欲坠,但还是站起来了。   少年紧咬着嘴唇,仇视般的目光直直望着山顶。   “想要我的命吗?那就试试好了。”   这是凪沙第一次听到少年的声音,虽然稚嫩,虽然颤抖,但却和记忆中的哥哥一模一样。   “……”   目送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凪沙久久不语。   “看到了么,这就是过去的我,既不是晓迦蓝,也不是你哥哥的我。”   莫然悠悠然地开口道。   ……   少年以惊人的毅力反抗命运。   于漫漫火海中奔跑着,朝着供奉着明王神像的大殿跑去。   虽说是神,但也只是不完全状态的狂神,只要毁去它的凭依物,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道理可言。   大殿同样沐浴在无边火海当中。   除了地板不是木质得以幸存以外,其他一切都被染上了炙热的红色。   但少年没有在乎这些,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殿中央的神像。通体金黄,犹如黄金浇筑而成,威风凛凛的明王之神像。   举起拳头,不顾一切地奋力一击。   别看他这样,他也是习练咒术的修行者。   再怎么威武,对他来说也只是坚硬一些罢了。   咚!咚!咚!   每一声闷响,神像表面都会出现一丝裂缝。   但同时,也会留下血渍。   少年已经没有余力保护自己的拳头不受伤害,他所能做的只有将仅存的咒力灌注到拳头上,然后用尽全力的挥出。   于是乎,他的拳头很快就血迹斑斑。   疼,又怎么会不疼呢?   但少年紧咬着牙关,硬生生忍住了。   动作依然不带半点迟疑。   当神像碎裂崩塌时,他方才露出劫后余生般的表情。   不过,就在下一刻。   ——大殿轰塌了…… 第七十二章 焰光之宴(五)   大殿倒塌的那一刻,凪沙下意识想要冲过去救人,但手腕却被莫然拉住。   “没用的,这里是我的回忆,已经发生了的事,不管你怎么做也无法改变。”   相对于妹妹的过激表现,莫然显得很是平淡。   “可是、可是他……”   凪沙眼眶盈满泪水,仓促地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莫然却抢在她前头说道:   “稍微懂点脑子行吗?如果他已经死了,那我又怎么可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声音透着淡淡的无奈。   当真是关心则乱。   “……也、也是呢。”   凪沙下意识嘀咕道,紧接着,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   究竟什么太好了?   莫然叹了口气,目的完全没能达成。   “你啊,真是善良得无以复加啊。”   话音落下的刹那。   周遭景色彷如舞台的帷幕一般褪下。   从石英之门的天顶玻璃洒下淡白色的月光,空旷的广场静静摆放着十二具棺木,最中间的基座,莫然依旧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那儿。   错觉……么?   凪沙略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   “本应死去的少年因为女神的眷顾而又重新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莫然缓缓起身,并以悠扬的语调说道。   “欸?”   “他打败过英雄,也弑杀过神,还屠杀百万神群的魔王一决生死,为了寻找被放逐的同伴而来到新的世界。那么最终他能否顺利达成目标呢?”   “……”   “——好了,盛宴开始了。亲爱的女士,请到这儿来。”   突然话锋一转。   莫然朝着她遥遥伸出右手。   “别去!凪沙!”   这时,有人闯入石英之门的广场。   一共四人,两男两女。   女的是莉亚娜和维尔迪亚娜,男的是晓牙城和……晓古城。   “古城君和牙城君?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凪沙吃惊地说道。   “宝贝女儿被拐走,作为父亲哪里能坐得住呢?”   晓牙城还是那副寒酸的侦探打扮,褐色皮衣加礼帽,单手扛着一把猎枪,嘴里叼着一根烟,乍看蛮有男人味的,不过在这种场合下,谁也不会因为枪械的缘故而产生安全感。   “偶尔也会说些让人感动的话嘛,你这混蛋老爹。”   古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凪沙失踪,最担心的莫过于他了。   好在晓牙城出发之前和晓深森通了一则电话,他碰巧赶来研究所寻找妹妹的下落,于是不用多说,立刻搭乘出租车赶过来。   “臭小子闭嘴,反正不会对你说的啦,再怎么嫉妒也是没用的。”   晓牙城姿态散漫的说着。   “谁嫉妒了!”   古城握紧拳头怒吼道。   看到两人熟悉吵架的光景,凪沙不由得露出安心的笑容。   “凪沙,快过来这边儿。”   古城可没忘记正事,当即大声喊道。   “闲杂人等一概退下。”   莫然振臂一挥,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广场。   “喂喂,这是对老爹说的话吗?不过嘛,我更好奇你消失了那么久,突然间又冒出来想要做些什么呢?”   晓牙城嘴里抱怨着,眼神却十分凝重。   “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莫然淡声答道。   “是么?这么说,你已经有解决凪沙身上麻烦的办法了?”   晓牙城眯细眼眸,追问道。   古城和莉亚娜姐妹就在一旁不做声的看着。   事实上,他们也对莫然的目的感到不解。   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地步,不惜亲自动手绑架自己的妹妹。   古城更是满脸迷惑,在他的印象中,莫然虽然冷淡了一些,但并不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会伤害亲人的人渣。   他现在别的不要,就想要个解释。   “办法你不也很清楚吗?附身在凪沙身上的不是什么残留意识,而是第四真祖本人的灵魂,那么只要把那个灵魂消灭掉不就好了。”   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所以,你才配合扎哈利亚斯行动,加快‘焰光之宴’的进程,尽快让第四真祖复活,然后将其弑杀!”   将其弑杀这句话一出,其他人,包括凪沙的表情都有变化。   维尔迪亚娜和莉亚娜并非初次听说,但她们始终难以相信有人可以杀死世界上最强的吸血鬼。   至于说凪沙。   “骗人的吧,我的体内居然……”   有那种东西。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接近一样,凪沙紧紧抱着双臂,身子在颤抖。   她不认为莫然是在撒谎。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足以证明。   ——莫然,是不会对她撒谎的。   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身体中的她,到底——   “迦蓝君……”   凪沙像是寻求着答案一般望向他。   “放心吧,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替你解决。是时候履行一回当兄长的义务了。”   莫然嘴角挂着淡笑,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   但对于这样的他,晓牙城却无法认同。   “别犯蠢了臭小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一旦失败,凪沙可是会……”   话没说完就被莫然打断。   “会怎样都比慢性死亡来得好,还是说,你有办法?”   莫然的语气即不含嘲讽,也不含调侃,仅是平淡的反问。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晓牙城无言以对。   “喂迦蓝,事情我大概了解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古城突然大喊道。   “什么?我愚蠢的哥哥啊。”   莫然歪着头戏谑的回应道。   “真的,非要这样做吗?”   古城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或许还有其他办法,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决定了什么就去做,这是我的规则,有异议就用拳头摆平我,也可以试着说服我,当然,后者的成功率要远低于前者。”   ……   莫然直截了当的说出事实。   “你……就不能骗我一次吗?你这不是非逼着我阻止你吗?”   古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怒视着他。   “我说过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会击垮一切障碍给你看。”   莫然无所谓的摊手道。   “喂臭小子,扎哈利亚斯去哪儿?”   晓牙城观察许久,冷静开口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看看头上。”   莫然露出灿烂的笑容道。   闻言,众人抬头望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玻璃天花板。   紧接着,是被吊在天花板上的摇摇晃晃的某个身影。   莉亚娜和维尔迪亚娜是死也不会忘记那张脸的。   ——巴鲁塔扎尔·扎哈利亚斯。   早已失去生气的面庞,睁得老大的双眸。   尽管浑身上下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但没人会认为他还活着。   似乎受到死人的影响,   “啊……啊啊……”   声音从少女的喉咙中泻出。既非悲鸣又非怒声的尖叫。   是凪沙。   双手抱头的她,发出想象不出是人类声音的绝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气振动,石英之门的建筑物摇动起来。   十二个躺在棺材中‘焰光夜伯’都呼应凪沙的感情一般睁开眼睛。   凪沙背后展开着由魔力编织而成的黑之翼——拥有被打磨地如刀刃般锐利的钩爪,露出赤黑血管的吸血鬼之翼。   解开扎起来的黑发,她笑起来。   她的眼睛,释放出如火焰般燃烧的青白色焰光之辉…… 第七十三章 焰光之宴(六)   “总算苏醒了啊,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像是在看待初生的婴儿一般,从莫然脸庞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但是,被他如此看待的对象却丝毫不领情。   两只暗红色的翅膀宛如利刃般袭来。   在场的人谁也没能反应过来,除了莫然自身。   “我能够理解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不满,但你似乎还没搞清现状。”   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钢琴家的修长而又白皙的手,彷如拍拭灰尘一样轻松击飞的那比起钢铁也丝毫不逊色的锐利翅膀。   莫然的眼瞳之中寄宿着不含杂质的冰冷,仅需一眼就能令人冻彻心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人类不像是人类,吸血鬼不像是吸血鬼,身上也没有那群自命不凡的老古董们的气息。”   从凪沙的口中发出“四七零”了并非本人的声音。那是‘原初’之魂的声音。   只见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莫然。   “对你,我还不打算自报家门。为‘圣歼’而造出来的弑神兵器,在我眼里你也算得上是阻碍。所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从我妹妹身体里滚出来,不然我就亲自动手收拾你。”   莫然淡然宣告道。   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极度压抑的氛围足以向所有人证明——这绝非玩笑话。   “……真是有趣的男人啊,找遍过去也找不出像你这般傲慢狂妄的家伙了。和挂在头上的那具尸体不同,你已经做好了战斗的觉悟。”   甚好。“原初”扬起朱唇,笑得十分开心。   人世间种种,对于不死不灭的真祖而言全都是取乐的素材。   如今站在面前,扬言要对自己不利的家伙更是绝无仅有了。   “到头来还得打一架么。或多或少对你抱有一丝期待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话是这么说,莫然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不管怎样,吾不能听从汝的要求呢,因为吾的灵魂需要容器。”   原初说着,把目光投向棺材里的少女们。   虽然有十二具棺材,但躺在里头的只有十位。那是扎哈利亚斯费尽心机,利用各种手段收集起来的素体们。   “跟这群为了计划所创造出的人偶不同,吾的灵魂是特制的,可不是随便什么容器都可以。”   ‘焰光的夜伯’是超古代人类与三位真祖的一项计划。   依照神的身形被造出来的人有十二对肋骨。就如同神用男人(亚当)的肋骨造出了女人(夏娃)一样,原初的十二对肋骨造出了十二个素体,作为眷兽的宿主。   为了将来自异界的眷兽留存于这个世界所需要的临时性的容器。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理由很简单。   因为太危险了。   天部害怕她复活。   正因如此,原初的力量之源才被分散隐藏在世界各地。为防止第四真祖随意召唤从属于她的十二头眷兽,分别给她们赋予了吸血鬼的身体,从而将她们联系在了这个世界上。因为能够封印吸血鬼眷兽的,唯有吸血鬼的肉体而已。   “——顺带一提吾已觉醒的如今,她们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化身为凪沙的少女,张开双臂。   漆黑的长发飞舞起来,她的背后再度长出了巨大的翅膀,带有锋利钩爪的吸血鬼之翼。   翅膀有三对六只。仿佛分别拥有自我意识像蛇一般扭动着,接着就刺入了十名‘焰光的夜伯’胸口。翅膀表面浮现出暗红的血管开始强有力地跳动起来。   十名‘焰光的夜伯’全身被光包围着,渐渐消失在翅膀之中。   原初正在通过吞噬自己的分身取回眷兽的支配。   随着素体们的消失,真正的第四真祖觉醒了。   “翅膀的……颜色……”   晓牙城几人正出神的注视着这一惊异的景象。凪沙原本漆黑的翅膀被鲜亮的光芒包覆着变成了彩虹的颜色。翅膀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惊艳得看上去犹如极光一般。   “呐,剩下的两个人偶被你藏到哪去了?”   原初转头看向放任她觉醒的男人,眯细眼眸问道。   “就在这儿。”   莫然用手指了指地面。   “但不杀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她们。”   “迦蓝!”   古城惊呼道。   即便是不具备任何力量的他也能感受到第四真祖的恐怖,就像核弹摆在面前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   现在最明智的判断应该是撤离才对……   “喂,别犯傻臭小子!第四真祖,你要找的素体还流落在外呢。”   晓牙城也是冲着莫然吼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紧紧盯着有着熟悉外表的却感到异常陌生的‘女儿’。   “哦?是么,可吾为何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欺骗吾?”   说到这,原初忽然冷下脸。   “想要愚弄吾,你们还远远不够格。”   话音落下的刹那,浑身释放出了超越人类想象的魔力。   那是足以令人产生‘火山爆发’的错觉的魔力波动。   极光的翅膀像巨大的鞭子一般凶暴横扫。魔力化为龙卷风,震碎了天花板覆盖的玻璃,碎片纷纷落下。   ——————————————————   在支撑吊桥的桥台上,站着一伙奇怪的人们——   一位淡绿色头发随风飘舞且衣着甚少的少女。   眼睛是如同深邃的湖泊一般的翡翠色。有着让人联想到野生豹子一般可爱且兼具力量的美貌。   一位穿着纯白外套的青年,是金发碧眼的吸血鬼贵族。   还有一位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少女。   是个三股辫配上俗气的眼镜,还在腋下架着一本书的朴素的女孩。   “呐,这也在你们【狮子王机关】的意料之中吗?”   淡绿色头发的少女恶作剧般地对那朴素女孩笑道。   “他本就是不确定因素,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难道不是吗?嘉妲·库寇坎。”   【狮子王机关】三圣之长——闲古咏淡声说道。   “不是哦,其实在来之前我就猜到了。”   广为人知的第三真祖露出可爱的虎牙。   “哦?不介意的话,能否对我透露一些内幕?”   贵族青年恭敬又不失优雅地欠身道。   但他的眼瞳中寄宿着火一般的热烈意志。   可见也不是个安分的家伙。   “这可不行,瓦托拉。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第三真祖把食指放在嘴唇,做噤声状。 第七十四章 焰光之宴(七)   虽然对手好歹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人类始终是人类,被这种低等存在挑衅什么的,这是她自被创造出来的那天起,从未想象过的事情。   “就让这里成为你的埋骨之地吧!”   背上生出极光色的翅膀。其中的一只翅膀改变了形状,化作一只巨大的幻兽。那幻兽的上半身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下半身是巨大的蛇;它飘散的发丝也是无数条蛇。它便是青白色的水精灵——水妖。   光是被水妖泼撒出的漫天水流触碰到,石英之门的残骸便如砂砾一般土崩瓦解了。   玻璃被还原成硅砂、水和碳,混凝土被还原成了土块。而钢铁的架构,化作经人工加工过之前的状态——被分解为了原子级别。   原初召唤出的眷兽是能够让物体仿若时光倒流一般,将一切文明化为乌有的第十一号眷兽‘水精的白钢’。   “快走!”   不需要提醒,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本能已经给出了答案。   晓牙城拎起古城后领转身跑路,莉亚娜姐妹则是释放出眷兽抵挡‘水精的白钢’的余威。虽然这只是无用功,但她们成功争取到了时间。   虚幻美丽的玻璃城瞬间半毁。   仿佛沙堡一般,凭30空缺失掉了一部分。   ——风,吹起他的衣摆。   莫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建筑物顶端。   仅仅这种程度的攻势,连他的衣角也无法触及。   “逃得掉吗?”   倏地,遥遥传来一声冷笑。   正对面的上方——是形同六角水晶一样的高耸的钟楼。有着凪沙外表的原初正站在尖塔的顶端。仿若俯瞰世间万物一样,浮现着一幅傲慢的表情。   没有给莫然回答的机会,身后的翅膀再度变幻。   这次是一只绯色的双角兽。   拥有像是热气流一般的姿态的那个眷兽,其肉体本身就是伶俐的振动集合体。   从头部突出的两根角像是音叉一般共鸣挥洒出了凶恶的高周波振动。那振动将地面粉碎,并且撕开了与钻石相同规格的材质所打造的屋顶。从打扰近处居民的角度来说,这无疑是最凶恶的眷兽吧。   紧接着双角兽的咆哮化为了冲击波的炮弹袭向了莫然。   莫然不做反抗般的站在原地,仅仅以双眸凝望着那波动的虚空。   轰——!   爆炸发生地毫无征兆。   原初看得分明,是凭空生成了的火焰将冲击波炮弹抵消了。   “敢于挑衅吾,果然是有所准备啊。但那别以为这样就能让吾放过你一条生路!”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紧接着,命令下一只眷兽开始攻击。现身的乃是具备熔岩之躯的牛头巨神,从大地无穷涌上的熔岩即为其真身。绽放琥珀色光辉的全身高度超过十公尺,手里还握有比身躯更巨硕的厚实战斧。   摇撼大地,高高挥起巨大的战斧。那把战斧散发着强烈的魔力光辉,恐怕其中也蕴含着某种特殊能力。   然而,牛头神的攻击对象并非莫然,而是建筑物本身。即使被平常的斧子砍中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何况牛头神身高十几米,挥起的斧子比它本身更加巨大。即便这一击没能直接命中,莫然也势必在其冲击力之下化为齑粉。   目睹这一幕的晓牙城等人心都凉了。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某位翡翠发色的女孩却感到愉悦般的笑了。   “要来了么?凌驾于万般眷兽之上的‘魔神’。”   ……   不管过了多久,【火界王神】都绝对算得上是莫然的王牌之一。   既然是王牌,当然得留到关键时刻。   “第二号眷兽‘牛王的琥珀’吗?但愿你有比那位牛王更强劲的力量!不然的话——”   无敌金刚尊归命!   莫然顺其自然地,迈出脚步,伸出手掌。   在某种意义上,武术是实践性最强的一种魔法。   武术也是魔术的一种。   此时,正是这两句话最好的体现。   脚跟挪动,弯下膝盖,以大腿为支撑,以腰部为轴心。   拳头如炮弹般轰出。   ——此招乃‘立地通天炮’!   咚!   大气被打穿,拳头命中斧刃的瞬间,双方魔力展开激烈冲突,但胜负却在一瞬间见分晓。   以凌驾于第五宇宙速度的挥拳速度加上【两界曼陀罗】借来的金刚之力,不仅击飞了牛头神手上的斧子,还带动着它整个躯体飞向原初。   “什么?!”   原初面对这番变故,狂傲如她也不禁傻了眼。   她无法理解。   不只是她,任何目睹这一幕的人恐怕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区区人类仅凭肉身就能够击退第四真祖的眷兽。   在正面抗衡中落败,这不就证明对方有着比眷兽还强的力量吗?   为了不被砸得满头灰,原初当即解开牛头神的实体化,将其收回体内。   “——就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莫然淡定收回拳头,补充之前没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话。   “你到底什么人?——虽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但吾绝不相信你还能再笑得出来!”   原初像是被刺激到了自尊心,冷着脸将手高高举向天空。   莫然微微一怔,感到遥远的头顶上有种异样的征兆,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那是——?”   只见流星从天空中划过。那是被灼热的烈焰包裹着的巨大流星。虽然仍在云层之上,但肉眼可以清楚地看见它。   那颗流星的真身其实是巨大的武器—980—名为三钴剑的古代武器。传说中,它是众神用来降妖除魔的利剑。这把刃长超过百米的锋利巨剑,在重力的吸引之下从数千米的高空中落了下来。   它落地的冲击将造成多大的破坏,只是想想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第七号眷兽‘夜摩的黑剑’么?”   第四真祖的眷兽中唯一拥有自我意识的兵器。   这把剑一旦落地,半径数十公里的范围都将受到毁灭性的破坏。   审判之剑——它已经特化到只具有‘破坏’这一简单的能力。   受到重力拉扯,坠落速度还在不断的提升。   像是天外来的陨石流星。   眼看就要落下,然而——   “火界王神!”   响应莫然的呼唤,身披铠甲的巨人昂起头颅。   其身影,单是存在就染红了夜空。   狂乱的热风吹拂着大地。   那神圣的姿态,不正是‘神’吗?   “给我揍飞它!”   正当世间因它陷入短暂的沉默时,莫然的叱喝打破了寂静。   吼!   巨人完美再演莫然之前的举动。   依旧是,立地通天炮!   ‘夜摩的黑剑’也发挥全力斩落下来。   两者接触的瞬间。   天地为之失色…… 第七十五章 焰光之宴(完)   钟声在持续鸣响着,   那是已然损坏了的时钟塔的钟声,   原初呆站着,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少年。   第七号眷兽‘夜摩的黑剑’,据说曾是众神使用的武器。仅仅没有人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挥动它,其威力依然不容置疑。   人类也好、吸血鬼也好——穷尽毕生之力亦无法抵御的究极一击。   然而……然而那个大得不像样的火焰巨人是怎么回事?   仅仅一拳就将‘夜摩的黑剑’击飞。   开什么玩笑。   人类怎么可能办得到这种事。   不,归根结底,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   那个巨人也是具有生命意志的存在,这么说来——   “你、难道是‘天部’吗?”   原初声音干涩地问道。   天部——那是应该已经灭绝的亚神后裔。据说他们是筑建了史前高度文明的,古代超人类的遗族。虽然有许多遗迹和习俗留存下来,但世间已经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天部’了。   “抱歉,你猜错了。”   莫然带着笑容说罢,人已跨越数十米的距离,来到她的面前。   不过原初是站在钟塔顶端,没办法再容纳第二个人立足。   也就是说——他是立于虚空之上。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胜负已经见分晓了,现在是处理战利品的环节。”   “你在说什么傻话,吾还没有败呢。”   原初傲然地挺起胸。   不过那曲线就跟没有一样。   “看看周围吧,晓迦蓝,吾之容器的兄长。”   忽然说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语。   莫然余光扫过四周,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不少黑影。   “……”   那是人类的身影。仅在视野范围内的人数就有上千,尽管少,但还有两万多人住在旧南区,这些应该就是其中一部分吧。   他们的眼睛无力地睁着,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像行尸走肉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   倏地,莫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汇。   “疑似吸血鬼?”   被吸血鬼吸过血就会变成吸血鬼纯属迷信,只有被吸血鬼注入自身血液才会变成吸血鬼。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大规模感染(outbreak)。   症状本身跟被称为g种(ghoul)的吸血鬼相近,大多数感染者呈现腕力、嗅觉等身体能力提升。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染者的记忆丧失变得显著,最终将完全丧失知性,就连生命活动的维持都会变得困难。   ‘焰光的盛宴’的真正面目,是为了让第四真祖觉醒的仪式魔术。成为其触媒的,就是超过几十万人的膨大数量的祭品。不能不说是与世界最强吸血鬼相应的壮丽觉醒仪式吧。   在魔术的世界里,经历越长久的岁月,就相应拥有越强大的力量。   吸血鬼真祖们之所以拥有傲人的强大力量,只因为他们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不死不老的他们所蓄积的巨量固有堆积时间就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但第四真祖却没有这一点。   原初和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一样在数百年——亦或是数千年间一直被封印着。所以就如奥萝拉没有过去的记忆一样,原初也缺乏身为魔力源泉的固有堆积时间。   对于世界最强吸血鬼的第四真祖而言,这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因此,原初才需要活祭品。她希望通过获取他人的记忆来代替自己的记忆。   “不带有强烈感情的记忆,如同加水稀释的酒一般。光是祭品向吾献出的记忆是远远不够的。在吾被封印于不祥的诅咒里陷入长眠的这段时间内,‘天部’给予了眷兽们人形的容器,将它们放入世间。你知这是为何?”   “……为了将固有堆积时间弄到手吗?”   “然也。不过,单是无所作为地度过漫长的时间,毫无意义。积累了强烈的感情和愿望之后,眷兽的力量将获提升。这世界上还有比人类更复杂的生物吗?他们的欲望、执念、情感……乃至于爱,对吾而言,都是美味而又丰富的餐点。”   那么。原初毫无防备地对莫然张开双臂,脸上带着动人却又残酷的笑容。   “要怎么办呢?立即将吾杀死,还是眼看着吾的力量不断上升,最后被逆转局势呢?来,选择吧。”   此刻的她与凪沙一体,如果毁掉这具躯体,就算再怎么不死不灭,没有容器依然会死,但相对的,凪沙也难逃陪葬的命运。   这也就是为什么莫然没有二话不说就用‘火界王神’把她轰杀的原因所在。   “我来到这儿的目的,参加盛宴的目的便是为了把你从我妹妹身上赶出去,还她一个平稳安定,不被人当成棋子摆弄的人生。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莫然摇了摇头说道。   “真是固执的男人呢,要知道这会葬送掉你的性命。”   原初像是感到无趣般的叹了口气。   人类啊,始终被各种各样的感情所左右思维。   哪怕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例外。   重视的人,永远是他们的软肋。   “不,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总的来说,计划偏差不大。”   莫然忽的悠悠叹道。   “什么?”   一瞬间,原初甚至产生了‘这个家伙在故作姿态’的想法,但莫然随后的举动打破了她这一想法。   不缓不急的把右手放在她的头顶。   轻轻抚摸着乌黑秀发。   正如哥哥对待妹妹一般的温柔。   可是——可是,原初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只有表情变得甚为震惊。   “我很少为自己的运气感到庆幸,唯独这次是例外,如果当初成就的不是‘第三法’而是其他的法,说不定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但现实是不讲如果的,我得谢谢你,没你的话,凪沙还真干不出吸收眷兽的事情,没有眷兽的新一任第四真祖不过只是空头衔,我可不想自己的妹妹被人轻视。”   莫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她。   但原初很清楚,他的爱并非是对自己,而是自己所附身的容器。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居然变成牺牲品什么的,她发自内心感到不甘。   然而,那无法言喻的恢弘力量已然紧紧将她困住,并强行从容器内部拖出来。   最后听到的是那可恶男人的一句恶趣味般的低语。   “晚安,原初……不,奥萝拉·弗洛伦斯蒂娜。”。 第七十六章 幕间   两周前,弦神岛·旧南东地区沉没了。   这里本来就是一块计划被解体的废弃区域,所以对人工岛管理公社来说,信息操作起来也很容易。只要对外说明这是把预定的解体工程给提前了就行了。而且还有名为防止新型感染症扩大的正当理由,因此市民对于旧南东地区的拆除出人意料地轻易接受了。   尽管受到了人工岛沉没带来的灾害,但死伤者却奇迹般地少之又少,原因正是留在岛内的居民基本都被疑似吸血鬼化了。正是吸血鬼所拥有的顽强的肉体和生命力,才使他们幸免于这场灾难。讽刺的是,由“焰光之宴”所导致的吸血鬼感染症,反而救了这些人。   和症状出现的时候一样,吸血鬼感染症轻易就沉寂化了,患者基本都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日常生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失去了些重要的记忆,却几乎没有人觉察到这一点,心中的空白迟早会被填上的吧。   早上的弦神岛中央机场。   明艳的白色层积云漂浮在深蓝的天空中,像镜子般无风的海面上反射着炫目的太阳光辉。   机场内的贵宾室——只有政府要人以及国宾级别的人才能使用,所谓vip房间的地方。地板上铺设着长绒地毯,木质的美丽墙面里埋设着巨大的电视荧幕。   莫然正在闭目养神。   在他左右手边儿各有一名金发少女,除了发型不一样,五官无比神似,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们便是第十二号与第五号。   不知出何缘故,莫然并没有把她们的眷兽一并交由凪沙。   “哈~时间还没到吗?”   莫然摘下墨镜,打了个哈欠。   “航班是十点整,现在才八点。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过来,吾很不理解你的想法。”   第五号,也就是夲普托斯斜着眼问道。   “吾、吾认为尽早离开魔女的巢穴是个明智的判断!”   坐在莫然右手边的奥萝拉突然出声。   不过她语气吞吞吐吐的,给人一种‘这里头好像有什么隐情’的感觉。   “不不不,虽说是魔女,但会时常向吾进贡美味的食物,吾认为住在那儿是个不错的主意。不再认真考虑考虑吗?莫然。”   夲普托斯刚说完就被莫然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头,顿时捂着头不满瞪视着他。   但莫然丝毫不理会少女的愤慨。   “我说过了,别在外面叫这个名字,再被我听到我就把你挂在机翼上吹风。”   “——!!!”   夲普托斯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哼哼,尝到教训了吧?违抗赋予吾等新生的迦蓝君,这是多么愚昧的行为。”   奥萝拉在一旁得意地笑道。   “骗子。”   夲普托斯瞥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个词。   “什么?!”   奥萝拉瞬间就坐不住了。   她的性子比较怕生,相处一段时间后就会变得活泼开朗,时而还会玩些恶作剧,但唯独在莫然面前始终是乖巧的。   大概是怕了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整人手段。   “只是不想被魔女当成洋娃娃一样摆弄,偏偏说得那么大义凛然。”   夲普托斯幸灾乐祸地说道。   “呃。”   奥萝拉被噎到了。   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   夲普托斯没有说错,自打第一次被迫换上南宫那月的衣服,之后南宫那月就像上瘾了似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女仆装逼她穿,还把她当成佣人一样的使唤,整天端茶倒水。   而莫然不仅不制止,反而还津津有味的看热闹。   这段时间,她可谓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好不容易要离开这座岛,她能不高兴吗?   “哦?原来对我这么不满啊。”   忽然,传来一个不冷不淡的女声。   明明听上去很稚嫩,但却给人一种掺不得假的威严感。   “噫!”   奥萝拉一听这声音,也不管本人在不在,二话不说就扑进莫然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口,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瑟瑟发抖。   “我说你能不能别像鬼一样忽然冒出来,没看把我家的‘小公主’吓坏了吗?”   莫然像是护犊的家长般对来人进行指责。   “那可真是抱歉了。”   一身哥特萝莉装的南宫那月打着阳伞走来。   拜托,这里可是室内啊。   她的语气听上去毫无诚意。也是呢,她一直都是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   “比起这个,我可不记得允许你离开这座岛。而且还是趁我去上课的时候偷跑。”   “我也不记得我离开这座岛需要你的允许,再说了,你觉得你阻止得了我吗?”   莫然耸了耸肩道。   “的确,在没摸清你的底细之前,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你执意离开,我也阻止不了。所以,你就当我是来送你一程的好了。”   “咦?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那月酱’吗?”   “都说了多少次,别对年长者用‘酱’字。不过嘛,我的教学方式并不迂腐,多数时候还是蛮好说话的。我来,主要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南宫那月,莫然一如既往的散漫随意,像爱抚猫咪一般的抚摸着奥萝拉那仿若彩虹般的鲜艳金发。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别装傻,你只是顺便来这儿解决晓凪沙的‘病情’,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才对。我感觉的到,你对这座岛似乎有什么想法。”   “不愧是那月酱,老师的眼力就是不一样。我呢,实际上是来实地勘察的。”   莫然脸上挂着暧昧不清的笑容。   “什么意思?”   南宫那月皱眉追问。   “谁知道呢,但结果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所以,当我准备好了一切,我会再次踏上这座岛。”   文明与斗争的象征。由金属与魔术所制造出来的人工岛。“魔族特区”弦神市。   作为召唤那个人的祭坛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符合的舞台吧。被充满生命的大地诅咒的人。最初的罪人。魔族之祖。以及一切人类与魔族的天敌。   曾经以‘圣歼’将地上生灵毁灭数次的人——   南宫那月透过落地窗望着飞入云海的飞机。   咂了砸嘴,低语道: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的。晓迦蓝……不,卡因。” 第七十七章 半年后   半年后。   盛夏的森林——   燃烧的篝火将深夜的神社院落照的通明。浅浅的月光照进正殿之内。寒冷逼人的空气甚至让人忘记季节的概念,或许是包裹着神社结界的影响吧。   以前吵闹的虫声此时已几乎听不见了。   少女无言地坐在空旷的大殿的中央。   稚气未脱的她却有着一张美丽的脸孔。   纤细单薄的身材却不会给人红颜薄命的虚幻之感,反而体现出少女一种久经磨砺的刀刃般的坚韧。或许是她严肃收紧的嘴唇与眼睛里寄宿的坚强之光让人作此联想吧。   少女身穿关西某私立中学的制服。   该校是神道系的名门,却鲜有人知其实这所学校是狮子王机关的下属组织。   大殿里已经有三个先到的访客了。   竹帘的遮挡让人无法看到他们的姿态,可少女在事先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就是号称‘三圣’的狮子王长老。   不管是哪一位都是最高位的灵能力者,或者是魔术师,可是他们周身静谧的气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压迫感。   这反而显得更为可怕。   少女下意识地捏紧制服的袖口,然后——   “报上名来!”   一个声音从竹帘的对面传来。口气严肃却没有冰冷,是个比想象还要年轻、带着某种笑意的女声。   “我叫姫柊、姫柊雪菜”   少女在一瞬间的停顿后做出了回答。紧张让声音略显颤抖,竹帘对面的女人并不介意继续发问。   “年龄?”   “再过4个月就15岁了。”   “是么……姫柊雪菜,训练开始的时间是七年前呢。在你迎来七岁生日的时候却遇到了那种事……大雪纷飞的夜晚,你孤身一人被带到了机关里,还记得那天吗?”   竹帘对面的女性突然自言自语般地问了起来。姬柊雪菜感觉脊梁阵阵发凉,这应该不是事先调查好的,精确到这种份上,只有透过记忆才能办到。   但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维持着精神屏障。可以说,正是为了预防这类情况才会这么做。   然而,结果证明在压倒性的超感知能力面前毫无意义。   “记不得了……只剩下模糊的记忆而已。”   姬柊雪菜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句话并不是真话,对方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可是女性什么也没说,继续着问话。   “成绩很不错呢,缘堂表扬你了哟。虽说总共也没几个人,但也正因如此,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   “感谢您的夸奖。”   “我曾经几次和缘堂一起工作,她是个非常优秀的攻魔师,你精神防御障壁的术式也和她有着相同的习惯。还从缘堂那里学到什么了?”   “所有的咒术、巫术还有就是幻术和驱邪术。”   “魔术呢?缘堂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才对。”   “大陆系的大致学了一遍,西洋魔术只学了基础理论而已。”   “与魔族的战斗经验呢?”   “模拟战的话曾经在养成所有过两次的集中训练,实战还没有过。”   “武术呢?”   “算是、会用吧。”   姬柊雪菜犹豫了一瞬间,意外地给出了一个暧昧不清的回答。   “是么?那就好”   竹帘的对面女人好像在笑。   “——!”   在这个瞬间,姬柊雪菜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杀气袭来,想也不想就从地上跳起,利用惯性来了个后空翻。这不是经过大脑思考的举动,而是察觉到危险的肉体下意识中做出的反应。   划破空气的刀刃挥下,将她原先所在的地板劈裂。   哪怕姬柊雪菜的动作慢一点,都会毫无疑问的丢掉性命。   这是货真价实的斩击。   接着,两具体格巨大的武者凭空而现。   白布掩着面部,手上紧握太刀。   它们是利用咒术构造的式神。恐怕是竹帘后面三个人中的谁干的好事吧。不过在理解这些之前,姬柊雪菜做出了反击。   武术,也是魔法的一种。   以前曾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八卦拳的八卦,五行拳的五行,都是基于中国的魔法思想,在日本,林崎梦想流等发祥于魔法的武术也不在少数。   她所使用的某种古武术是以动如绷弓,发若炸雷为特色。   即使是最简单最基础的招式也极具实效性。   动作落后于人,手无寸铁,这些都无所谓。   当拳头碰到对方的瞬间,胜负便注定了。   劲力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样,连绵不断,一浪高过一浪。   咚地一声,武神的形代炸裂了。   接着,低头躲开另一具武者的斩击,滑步而上,震脚。(注:拳法中的一种步伐,类似于踏)。一击撑锤命中武者腹部,浩大的劲力将它轰飞。   那景象简直令人不可思议,那么娇小的一个少女,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   “这、不是缘堂教的八雷神法吧?”   竹帘后面传来了低沉而浑厚的男声。   “是的,这是僧迦教官私下传授的技艺。”   姬柊雪菜昂首挺胸回复道。   虽说是临时,但也曾是教官,故而没什么好隐瞒的。   “僧迦蓝摩么……真是个怪才呢。算了,先不提这个,你已经合格了。”   男人低声咕哝了一句,接着高声宣布。   “合格……?”   姬柊雪菜因困惑而皱起眉头。   “有两个任务要交给你。”   …………   伴随着声音,从竹帘背后飞出两只千纸鹤。   缓缓落在姬柊雪菜面前,并变成了两张照片。   “这是……?”   姬柊雪菜下意识接住照片一看,是两张单人照,分别是一男一女,年龄都不是很大,少女看上去更是和她差不了多少。   “照片上的少女是你的监视对象。”   “哈?监视?”   “没错。不过你也发现了吧,这个少女不像是会给人带来麻烦的那种类型。”   “看得出来。”   姬柊雪菜疑惑地点了点头,与其说是监视,倒不如说是保护来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所以,我们来说说第二个任务。另外一张照片上的少年,对他有何感想?”   “哎、嗯?什么?”   “比如说相貌好坏啊,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那个……这是在戏弄我吗?”   姬柊雪菜用很不高兴的口wen反问。   不过,确实有些在意。   对照片上少年的样貌。   面对雪菜如此的反应,竹帘对面的女性发出一声失落的叹息。   “算了,根据我们的判断,在你监视那个少女的过程中极有可能遇到那个少年,你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在发现那个少年的第一时间通报机关。”   说到最后,女性的声音变得极为严肃。 第七十八章 大动作   英国威尔夏地方的乡间。   季节正值春季。   放眼望去,只看得到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绿草冒出新芽,树木长出绿叶,只要深深吸一口气,就能吸得满腔清爽的新绿芬芳。太阳在万里无云的空中,照耀着绿意盎然的草木。   适合让人小睡片刻的和煦日光,对其他生物来说似乎也一样可亲。绿草之间的昆虫,以及树梢上的鸟儿,都享受着太阳与大地的恩惠,舒服地发出鸣叫声。   在这片田园风光之中,有一栋乡野别墅。   莫然就待在古堡之中。   他所在的房间,堆满了各式各样让人莫名其妙的物体,简直就像是魔法师的房间。地板上摆着的巨大壶里,装着煮到冒“八八七”泡的液体。不远处摆着右半边是男性,左半边是女性的人体标本,另外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疑似人类骨骼的骷髅。桌上则排列许多装着各种前所未见生物的烧杯,书本有着金属制的封面与封底,看起来又重又坚固。一张破旧的地图上还画着世界地图上所没有的地形——   房间里有着古堡本身老旧建筑物的气味,以及放在房间里的各种物体渗出的——一种像是沉淀了似的味道,随着尘埃一起越积越深。   少年——莫然坐在房间窗边的一张摇椅上,静静望着窗外的田园风景。   劫火的卡因。   攻魔师和魔族是这么称呼他的。   从外表上来看不过十六、七岁,穿着相当奇特,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就连脸上也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浑身散发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散漫气息。   说是颓废、放荡倒也无妨。   放眼朝窗外望去,只看得到一望无际的绿色田园风景,蔚蓝无垠的天空,以及耀眼到几乎让人觉得刺眼的白云……   也是呢,在这种环境下,人会变得懒散起来也是在所难免的。   ……虽说莫然是最不像人类的人类。   “我进来啦。”   敲了下门不等回应就囔囔着闯进来的是个气质爽朗的金发青年。   尽管行为不怎么符合礼仪,但却很难让人生起气来。   “又在睡觉啊,冕下。”   金发青年像好奇的小动物般四下扫望几眼,很轻易就发现了躺在椅子上的莫然,接着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调打招呼。   “我说过别再用那种称呼叫我,你是不是又准备好了新的剑?萨尔巴托雷·东尼。”   莫然彷如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比试我是没意见啦,虽然总是被单方面吊打,不过您总爱把别人武器破坏掉的习惯真让我感到头疼,这已经是我更换的第三十三把了。”   萨尔巴托雷·东尼靠在墙上苦笑道。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难得状态不错。”   莫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又是‘修炼’吗?东方修行者真让人猜不透呢,竟然能够依靠这种方法提高灵格,可比我不断找人打架轻松的多。”   萨尔巴托雷·东尼喋喋不休地抱怨了几句,接着轻咳一声道:   “有生意上门了。”   “这种小事也值得你特地来通知我?”   “嘛,性质不太一样就是了。”   “是么?”   “委托人是洛塔林基亚教会的歼教师,他要求取回过去被夺走的圣遗物,地点在弦神岛。据我调查,那玩意对弦神岛而言十分重要,相当于支柱一样的东西吧?要是被拿走,说不定会给那座岛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接下来吧。”   “啥?”   听到莫然的答复,萨尔巴托雷愣了下。   “没关系吗?这样做。”   “就因为有关系才要这样做。如果连我们【安妮斯朵拉】都拒绝了,还有谁能够帮助他?”   “……您什么时候改行成‘圣人’了?”   “开玩笑的。”   莫然忽然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是不想让他乱来把我的计划搞乱了。既然那玩意很重要,那就我们自己来干,那项方案还记得吗?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萨尔巴托雷·东尼。   红玉般的眼瞳充满笑意。   “原来如此,趁着这次机会夺取弦神岛的主控权吗?就算暴露了,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因为那件圣遗物来的,如果成功了,那可就赚翻了。”   萨尔巴托雷·东尼也不算特别笨,他只是懒得去计较这些弯弯绕绕的细节罢了,但是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真的笨蛋了!   “是啊。另外,我听说【狮子王机关】终于等不住要对我的妹妹动手了。”   “还真是事情都聚在一块了。”   萨尔巴托雷闻言不由感叹。   “把人就叫上吧,趁此机会把弦神岛拿下,绝对不容有失,明白吗?”   莫然不予置否的淡声道。   “难得搞一次大动作,失败的话可有损我们共同体的威名啊。”   萨尔巴托雷耸了耸肩。   “懂得就好。”   莫然随口说着,从堆满乱七八糟书籍的桌上翻出一张文件递给萨尔巴12托雷·东尼。   “这是?”   萨尔巴托雷一脸疑惑的接过来。   “从【狮子王机关】掳走的少女们,一晃三年就过去了,她们也一下子长大成人了,总是打打杀杀也蛮无趣的,是时候让她们减减压力了。”   莫然悠悠说道。   “唔——您该不会是想她们都带到弦神岛去吧?”   萨尔巴托雷一脸古怪地反问。   “怎么会呢。我只要成绩最为出众的两个,你就这么跟她们说好了。”   莫然露出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您可真是……”   说什么减压,这下还不争破头了。   萨尔巴托雷无言以对地摇了摇头…… 第七十九章 少女正在奋斗   这是一栋巨大的豪宅。   位于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市,离市区有段距离,静静地伫立在有防风林遮蔽的山麓上。黑暗中,只见无数窗子亮起了富丽堂皇的灯火。   由于外围有着一层深绿色墙壁似的防风林,所以从外侧很难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但可以肯定这栋建筑物的规模巨大得可以轻易吞下数十个人。然而这栋建筑物实际的容积,却还比外观上看起来更大。因为除了地上的部分之外,更有着空间同样广大的地下楼层。   这个地下室里聚集了无数外来宾客,证据就是私有地角落的停车场上,停满了许许多多车辆。每一辆都是让人听到价钱,难保不会吓得眼睛掉出来的高级车。   就在可以俯视整座停车场的防风林后方,可以看到一对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女。   年纪差不多,一人是齐耳黑发,肤白貌美,但却冷着一张脸。另一人则是齐肩茶发,样貌端庄,身材很有料,给人一种‘优等生’的印象。   茶发少女左手上拿着一个塑料制的长方形盒子,上面有着一整排金属制的开关。她以右手姆指将最右端的开关往上一扳。在下一瞬间——   大爆炸。   停在停车场的多辆高级车之中,最右边的一辆加长型礼车挨了从车体下方发生的爆炸,被这从地面02窜起的火柱往上冲起,高高飞上天空。   被冲上天空的加长型礼车在车底承受爆炸时,底盘就已经被炸得凹陷,接着又从数公尺高的地方砸落在地面上,让玻璃窗跟车灯都撞得粉碎四散,引擎盖也张开大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而严重压陷。   “噫!”   看着这幅光景的少女表情僵住了,随即转头对黑发少女抱怨道:   “炸药装得太多啦志绪。”   “因为听说德国车质量比较好,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就……”   黑发少女——斐川志绪一副‘你懂的’的无辜表情。   “要是动静闹得太大就不好了,毕竟这儿可是战王领域——”   茶发少女还想说却被斐川志绪打断,并抢过手里的起爆器。   “好啦唯里,先把任务搞定了再说。”   说罢,又把从右数来第二个开关往上扳。   接着又是一次爆炸。   这次换成一辆停在先前那辆加长型礼车旁的jaguar,被炸得飞上夜空。jaguar猛力撞在地面上,承受剧烈的冲击,当场化为一部废车。   喀。   喀。   喀。   斐川志绪从右到左依序扳动开关,就看到停妥的车辆接二连三爆破,让七辆并列在停车场上的高级车,成了七支燃烧赤红火焰的火把。   到处可以看到负责豪宅警卫的人员赶来停车场。   “……”   面对这烂摊子,他们当场傻眼了。   “好了,该轮到我们登场了。速战速决,我不想在这个城市度过第三个晚上。”   斐川志绪露出犹如雌豹般的笑容,取下背后的长条包裹,解开上面的绳带。只见一把折叠复合式长弓显露出面貌。   “真拿你没办法。”   羽波唯里对这个搭档的强势作风也算习以为常了,轻叹了口气,和她一样取下背后的长条包裹,但里头包的并不是弓,而是一把剑。   经由阿尔迪基亚王国的工业魔导技术制造出的钢材对咒力有着极强的适应性,对剑巫来说没有比这更合手的武器了。   但它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于坚韧或是锋利,而是——   “我上了!”   话音未落,羽波唯里人已冲出防风林,那迅捷的动作简直和猎豹有的一拼,等到保安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那剑横斩而出,只见鲜血飞溅,保安们胸前都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种伤势就算是魔族也无法支撑着继续作战,更别说他们只是人类。   “——喂,外面发生什么……”   大概是一直没人回去汇报情况,一名管家似的人物从停车场电梯出来。   但他话还没说完,眉心就多了一支箭矢。   不止他一个,他的身边还有几名黑西装保镖。   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拔枪再快也比不上舞威媛的暗杀速度。   更何况,斐川志绪一开始就是捏了五支箭在手上。   羽波唯里转身对她藏身的位置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毫不犹豫地跑进电梯,等门关上,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安妮斯朵拉】是潘多拉的宝盒,外界都是这么说的。   说它既在给人带来希望的同时,也在给更多的人带来绝望。   但羽波唯里并不这么认为。   在成为【安妮斯朵拉】一份子的那天,他说了。   ——我要的不是独裁者的帝国,而是一个集体,一个家族。   这样就够了。   为家族奉献、奋斗是理所当然的。   为他人实现愿望,获取报酬就是【安妮斯朵拉】的生存方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等价交换’。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羽波唯里就被守在门口的保镖发现了,这些保镖和外面的不同,身上带有明显的野性与魔力。   毕竟是在战王领域,第一真祖的夜之帝国。   兽人也好,吸血鬼也好。   在街上遇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倒不如说,是魔族反而更加有利。   “于此起誓,我乃击破一切障碍者!”   口中编织言灵,人如离弦之箭扑向保安。   他们的反应倒也十分不俗,魔力剧烈涌动,打算第一时间将眷兽召唤出来。入侵者能够抵达此处就说明绝非一般人,普通的枪械最多吓唬普通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不给敌人半分机会是羽波唯里的信条。   剑锋环绕着奇特的铭文。   就这样随着突进而斩出,好似日本盛行的拔刀斩。   所接触到的,不管是未成形的眷兽也好,还是有着魔力防护屏障的肉体也好,尽皆湮灭于大气。   由莫然亲手打造的‘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改’完美继承原型的优异性能,并且对使用者以及武器的要求降低了很多。   即便是比之姬柊雪菜还要逊色一些,羽波唯里也能够如臂驱使。   搞定了门口的保镖后,她慎重地检查门的四周,确定没有装设任何保全装置之后,就一剑劈碎大门。   门后是一个像讲堂般极为开阔的会议室。   一眼扫过去大概有三四十人在座,全都戴着假面舞会般的面具,有男有女,最里面是灯光齐照的高台,一名打扮得像个绅士一样的中年人正在主持拍卖会。对的,就是拍卖会,但拍卖的东西并不是死物,而是活生生的生命。   有年轻帅气的人类男子、也有身份不凡却被诱拐绑架到这儿的大小姐……说白了就是正大光明的贩卖人口。   参加者有魔族也有人类。   羽波唯里接到的委托就是将这里捣毁。   但怎么才算捣毁呢?把建筑物炸了吗?   不,对这帮人来说,举办地点只是图个方便,有那个心思的话,甚至可以搞一艘游轮来玩玩。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137沉浸于这些肮脏交易的家伙们堕入地狱。   剑巫本身便是对魔族战的专家,杀戮的觉悟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万全了。   正常情况下,即便有‘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改’也很难击溃这帮魔族,在座的有不少是纯血吸血鬼,为了打发那漫长的人生,再如何懒怠,眷兽的实力也会随着时间而提升。   鲁莽开打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但,羽波唯里还是上了。   因为她还有个搭档在。   她并不是一个人孤身奋战。   在突入豪宅的过程中,斐川志绪成功破坏了监控系统与电闸。   此时此刻,整个会议室是一片漆黑的。   吵闹声、谩骂声充斥于耳畔。   将杂念摒弃在外,凭借着超人一等的灵视。   挥剑!   短短五分钟不到,羽波唯里就浑身鲜血拎着剑离开了。   “效率蛮快的啊,我还想要不要去支援你呢。”   守在停车场后门的斐川志绪惊讶地看着搭档归来。   “好难受,好想吐。”   羽波唯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啊,果然。让剑巫干这种活儿就是难为人,不过你倒也够拼的,总帅知道了会感到欣慰的大概。”   斐川志绪无奈地拍了下额头。   “这是第三个任务了,唔,再搞定一个就可以赢得这次机会了!我们走吧,志绪。”   虽然对血腥味不是很接受的了,但一想到可以跟那个人相处好一段时间,羽波唯里双眼顿时发光,捏紧拳头摆出加油的动作。   “恋爱中的少女完全不可理喻啊。”   斐川志绪暗暗嘀咕道…… 第八十章 心结   紧绷的空气显得庄严而寂静,一身黑色水手服的姬柊雪菜穿过神殿的桧木走廊,在鸟居(注:鸟居,作为神社入口的牌坊,是区分神域与俗世的门扉)所在的石阶前停下脚步。   因为,那儿有人正等着她。   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高挑纤细的身姿以及单马尾的长发,肌肤洁白,头发的色素也很淡薄,是兼具华丽与优美的漂亮女孩。   身上穿着的是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肩上背负着用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物,很容易令人联系到竹刀或者木刀。   “——纱矢华?”   姬柊雪菜愣了下神,轻唤故友的名字。   “嗨,雪菜!”   纱矢华一见到她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并热情地迎上来。   “你不是在外面出任务吗?”   “刚巧结束,听说你要提前毕业了就过来看看。如何?没被长老们托付什么麻烦的任务吧?”   “不,这个任务应该算是蛮轻松的吧?大概。”   雪菜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到。   虽然接下了两个任务,但后一个只需要等待和汇报,此外不需要过多干预,可以说毫无难度可言,只有第一个任务要耗费些精力,对于久经训练的她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何况【狮子王机关】还专门提供了公寓与生活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大概?”   纱矢华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监视任务罢了,而且并没有保密等级。”   没有保密等级就意味着重要性不大。   雪菜语气轻松地说道。   “监视啊,这应该不属于剑巫的职责范畴吧?”   纱矢华用食指戳着下巴,沉吟道。   “嗯,的确。这种任务由纱矢华你来比较合适一些,但是别忘了,目前【狮子王机关】人物严重不足。”   “呃——这倒是。”   一听这话,纱矢华瞬间哑然。   发生于三年前的恐怖袭击事件中,雪菜那一届的见习生,包括舞威媛的见习生在内,全部被恐怖分子掳走了。按理说,作为日本最隐秘的特务机关不可能会放任这种事发生,但动手的不是别人,而是‘银臂的剑之王’所率领的佣兵团。   据称实力已不亚于真祖的他加上连‘四拳仙’也能够击退的精英同伴,【狮子王机关】完全反应不及,最后只能自咽苦果。   事后,【狮子王机关】倒也不是没有做出反击,然而跨越几个大洲,实在有些有心无力。除非三圣出动,否则根本奈何不了赫赫有名的剑之王——萨尔巴托雷·东尼。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   当然,要【狮子王机关】就这么善罢甘休也是不可能的,对国际机关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威信,倘若让人暗算了还默默忍受,那以后谁还瞧得起?   但是,就在这半年间,‘银臂的剑之王’以及不知从哪儿冒出的那一百多号自称‘死徒’的新种类魔族突然加入了某个组织……不,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属于那个组织的,只不过一直没曝光罢了。   那个组织名叫【安妮斯朵拉】。   以灾厄魔女为名的神秘结社,号称只要付得起报酬,可以替你实现任何愿望。   即便是——统治地球。   虽然大多数人对此都是付之笑谈。   但谁也不能否认【安妮斯朵拉】确实有着为人实现大多数愿望的实力。   “不过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雪菜忽然说道。   “什么?”   纱矢华疑惑问道。   “你看这个。”   雪菜掏出口袋里的照片,把少年的那张递给纱矢华。   “这照片……”   怎么了——这三个字还没出口,纱矢华表情就僵住了。   只是很普通的一张照片,大概是在躲在某个角落偷拍的,走在人群中的少年仰望着高楼大厦,俊秀的脸庞挂着淡雅的笑容,拍得就像画报一样。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真正令她感到战栗的是少年的样貌。   “僧迦……教官?”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年龄明显对不上。不知道你听说过卡因吗?”   “魔族始祖?”   “才不是那个卡因啦。”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好歹我也比你早一年毕业,在外面执行了那么多任务,当然听过他唱的歌,不得不承认的确很棒,我还下载了不少到手机上,闲的没事就听听……欸?不对,难不成你的监视对象就是他?”   纱矢华说着说着,忽然满脸古怪地问道。   “不,是他的妹妹,一个叫做晓凪沙的少女,貌似和我一样大。”   雪菜摇头说道。   “那么这张照片是……?”   “我接到的任务有两个,第二个就是在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上报。”   “仅仅如此?”   “是的。”   “这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   纱矢华放弃般的摇了摇头,完全搞不懂这种任务有什么意义。   “不管怎样,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我今天就会出发去弦神岛。”   “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就不能一起吃个晚饭什么的吗?”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早点去就能早点做好准备,何况我的行李已经送过去了,打扫房间和确定监视目标的行踪……”   面对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雪菜,纱矢华彻底无语了。   要不要这么较真啊。   “那我就先回宿舍了,航班是在中午,没多少时间了。”   雪菜收回照片放入口袋,迈步离开。   不过没下几级台阶就被纱矢华再次叫住。   “吶,雪菜!”   “什么?”   雪菜疑惑的转头望去。   “你,其实还在憧憬着那个人吧?”   “……也许、吧?”。 第八十一章 时隔三年的碰面   弦神岛是位于太平洋正中,漂浮在东京南部海域上空大概330公里处的人工岛。该岛是由一种被称作gigafloat的超大型浮体构造物组成的完全人工都市。   总面积大概在180平方公里左右,总人口约56万人,行政上虽然叫做东京都弦神市,实际上却是个独立的行政体系。   受暖流影响,气温起伏很平缓,即使在严冬平均气温也能达到20度以上。   该岛地处热带,四季如夏。   然而,该岛的主要产业并非观光。   别说观光了,进入该岛的审查就相当严格,所以一般的游客不可能进得来。   弦神市是一个学术都市,有制药、精密器械、高科技素材的制造等等。日本具有代表性的大企业和名校研究机关均云集于此。   而某些领域上的研究也只允许在远离日本本土的这个人工岛上进行。   魔族特区。   这就是弦神市被赋予的另一个名字。   兽人、精灵、半妖半魔、人工生命体、还有吸血鬼——在自然界的破坏和人类之间的战斗中数量大减、濒临灭亡的魔族们在这个岛上受到了认可,并被加以保护。   于此同时,他们身体组织和特殊能力会被人解析,利用到科学产业中去。   ——弦神市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兴建的人工都市。   岛上的大部分居民都是研究员及其家属,以及获得都市承认的特殊能力者。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作为研究对象的魔族,而作为回报,这些帮助特区运营的魔族们也会被赋予相应的市民权益,他们可以和人类一样学习、劳动、生活。   弦神市正是魔族和人类共存的模范都市。   从另外的意义上讲,这里也是一个巨大实验室的门槛。   在这个高温潮湿的岛上,体感温度要高于温度计上的示数。经过盛夏的海面加热过的风在某种意义上讲比沙漠的风还来得厉害。吸血鬼对阳光是很孱弱的,不过在此之前,这种环境对一般的人类来讲也是极其残酷的。   “就跟去了夏威夷沙滩一样啊这天气。”   迎头洒落的刺眼阳光让莫然不由眯起眼眸抬头打量那碧蓝无暇的天空。   “这样好吗?随随便便搭乘名航客机,随随便便的在大街上行走,不会被认出来吧?”   萨尔巴托雷·东尼带着太阳镜,穿着打扮就跟在南国小岛度假的富二代没什么两样,太阳镜下的半张脸带着苦笑。   “我都离开舞台大半年了,如果不戴这个的话,被认出来的几率倒是蛮大的,至于入境手续,你不都办妥了吗?”   莫然指了指脸上的墨镜,奇怪地反问道。   “是这样没错啦——”萨尔巴托雷像是做贼一样的左顾右盼几眼,接着靠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我是找了这里的某位理事帮忙,但他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要不要早点开始行动为好?”   “看来让你接手一些事务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懂得顾全大局了。很好很好~”   莫然环臂抱胸打趣道。   “可以的话我更想当个纯粹的‘骑士’,玩脑子的事情不太适合我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是做得蛮好的嘛,看来以后阿雷克可以省点心了。行动的话先不急,怎么说也要把委托先完成,等人手全部到位后再开始。在这之前,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文森特渗入人工管理公社。”   说到这,莫然耸了耸肩,看着萨尔巴托雷那哭丧着的表情,戏谑道:“本来这种事要交给唯里来做的,但她能力还有所不足,如果你在能执行任务的时候带她积累一些经验就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不直接武装入侵呢?那更省事吧。”   萨尔巴托雷还在做最后挣扎。   “你说对了,我就是打算这么做。侦查交给文森特,攻占敌阵就交给你了,动静闹得再大无所谓,就是别让他们跑了。”   莫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ok!保证完成任务。”   似乎担心莫然反悔,萨尔巴托雷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走吧,先去我家。”   “是要住宿吗?”   “怎么可能,只是看看罢了,回来一趟总不能连我那可爱的妹妹都不见一见吧。”   “真是温柔的兄长啊。”   ……   晓家住宅所在的是island·south,也就是住宅集中区的弦神岛南部地区。位于一栋九楼高的公寓中第七层。在这个建筑物的高度被严格限制的人工岛上,这里算是相对高层的,风景秀丽的住宅之一。   房子的户主虽然是晓深森,但她因为工作原因基本上不会回来住。现在只有晓古城和晓凪沙两人住在这儿。   从弦神岛的中央机场到晓家的路线莫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按下门铃的瞬间,莫然不自觉心跳加快。是紧张吗?还是高兴?这些都不是,是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来了!”   门开了。   露头的是个与凪沙差不多大的少女。   一头披肩黑发与她的文静气质十分相衬。   又黑又大的眼睛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身上的校服,没记错的是彩海学园国中部的。   但比起这些,莫然更在意的是这个少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答,仅花了不到几秒就理清了思绪。   原来如此,【狮子王机关】确实对这事很上心,连为数不多的剑巫都派来了。   说起来,算算年纪她还没毕业吧?   “那个请问您找……”   陷入胡思乱想中的莫然并未注意到面前的少女看见自己后整个人都傻眼了,话都卡在了喉咙口,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了…… 第八十二章 姬柊雪菜(上)   时间倒退一天。   姬柊雪菜准时搭乘飞往弦神岛的航班来到这个对【狮子王机关】有着重大意义的‘魔族特区’。   她并没有所谓的‘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受。   虽说在外执行任务是平生以来第一次,心情也较为紧张不安,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切都会好的!   没错,就是要有乐观心态。   “嗯~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新来的转校生。”   穿着旗袍的年轻班主任用欢快的语调对同学们说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教室一片哗然。   紧接着是几十道热切的眼神集中在姬柊雪菜身上。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被这么多人看着总觉得不太舒服,只能勉为其难扯出一抹还算亲切的笑容。   “男生给我适可而止~别看到美少女都露出这种见到美食的狼一般的表情,真是让人受不了。”   笹崎岬拍了拍桌子把同学们的心神重新拉回来。   对。   姬柊雪菜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虽说只有十四岁,可那独特的清冷气质与精致的面庞是任何同龄乃至之上的男性都没办法视若无睹的。   紧抿着的唇瓣,带着微微紧张的表情更是进一步刺激到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别说是男生了,就连女生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不禁微微一怔。   “好了转校生,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做姬柊雪菜,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姬柊雪菜的自我介绍可以说是low爆了,或者说死板也无妨。   但不要紧,可爱就是正义。   大家都会认为她是在紧张,绝对是这样!那么可爱又像小动物一样的女孩子简直太棒了。   “雪菜酱是从哪儿转学过来的!”   已经有人不客气地直呼起她的名字。   不过因为对方也是女孩子,姬柊雪菜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日本京都的【高神之杜】。”   听到这个校名,笹崎岬笑容微微一滞,不由以古怪的目光望向姬柊雪菜。   身为‘四拳仙’之一的仙姑,她自然不会没听说过【狮子王机关】的大名。   可她并不知道会有【狮子王机关】的人转学进来,这是闹哪样呢?   “高神之杜?是那个收人特别严格并且只限女性的神道名校吧?”   “好像是诶。”   “真厉害,姬柊同学原来是女校出身,怪不得看起来就像大小姐一样。”   不,这绝对是误解。   姬柊雪菜是巫女。   也许会给人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错觉,但那只是巫女的必修课之一罢了。   不过这名同学的话却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   随后又有人问了一些烂七八糟的问题,比如你爱吃什么水果……什么?你说这是正常的问题?不不不,你错了,你见过有人在问过并得到回复之后就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兴趣爱好吗?   “好了!你们这样会给人家带来烦恼的。”   就在姬柊雪菜终于忍不住向班主任投去求救般的目光时,一名单马尾少女站起来拯救了世界……不,是拯救了她。   令人吃惊,这名少女似乎在班级拥有极高的人气或者名望,她这一出声,其他人顿时安分了下来。   “那么姬柊雪菜,你的座位就在晓后面的吧。”   笹崎岬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决定道。   “是。”   姬柊雪菜微微松了口气,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那名少女身边时,少女还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了声‘请多指教’。   “……”   长老们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来监视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女。   姬柊雪菜无言地拉出椅子坐下。   下课后,不出所料,同学们都聚集到她身边,继续新一轮的‘拷问’,但也许是因为有那个叫做‘晓凪沙’的少女就在旁边,大家都不敢太放肆,问的也是一些正常的问题。   不过在问到家庭住址时,姬柊雪菜犹豫了一下。   倒不是担心有跟踪狂什么的,她的魅力还没大到那种份上。   她是担心如果晓凪沙真有问题,那这一说势必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对任务不利。   毕竟,她就住在晓凪沙家的隔壁。   不过姬柊雪菜转念一想,这事迟早都要暴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了出来。   “欸!704?那、那不是在我家隔壁吗?”   一旁凑热闹的晓凪沙闻言瞪大双眼。   姬柊雪菜以余光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并没有从中发现怀疑、不安、警惕之类做贼心虚的迹象。这让她对长老们的命令感到愈发不解。   如此近距离之下,她也感受不到这个少女体内的魔力。   完完全全百分百是个普通的人类。   算了,任务就是任务。   姬柊雪菜暗暗叹了口气,虽说有点小失望,总觉得被戏弄了,但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就可以分出心思来调查另外个任务目标——那个长相酷似教官的少年的底细。   …………   一晃三年,每当握上枪柄,总会想起那个人的音容样貌。   纱矢华并没有说错。   她是在憧憬着那个人,一直都是。   或许包括纱矢华在内的其他见习生都只觉得那个人稍微特别点,除此之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教官。   她的看法却完全相反。   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明明飞得比谁都要高,却仿佛是生活在地底深渊,一切声音、光线甚至意念也无法抵达的无穷之特异点。   但如果只是这样,她是不会有太多感受,因为这已经是超出当时的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内的东西了。   理解不了就是无意义的。   然而,那个人说了一句话。   “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所谓的终极目的是虚无的。人的情况和树相同,它愈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愈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处,向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飞翔得越高,我们在那些不能飞翔的人眼中的形象越是渺小。”   正是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弦。 第八十三章 姬柊雪菜(下)   追逐某人的背影是需要长时间积累的工程。   监视也是。   放学后,姬柊雪菜带着长老们授予的七式降魔突击抢‘雪霞狼’偷偷摸摸的跟踪晓凪沙。   因为社团活动的缘故,   直到夕阳快沉入地平线,大厦街道都被残阳染红,方才珊珊归家。   用【狮子王机关】寄来的钥匙打开公寓房间的门。   行李还没送来。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   事实上,即使摆满家具,对于独居的人而言也显得太大了一点。   这套公寓是三室一厅的。   “……”   打开灯,姬柊雪菜默默靠墙坐下,从手提袋拿出自己的晚饭——半价便当。话说在前头,并不是经费不足,而是她这个人比较精打细算。   算算时间,行李大概明天早上就会送来。“三九零”   就用纸箱将就一夜好了。   正当她如此心想的时候,门铃被按下了。   “……”   拿筷子的手顿时停在空中。   姬柊雪菜放下饭盒,满脸警惕地拉开吉他包的拉链,手指感受到冰凉的钢材触感,心下稍安。   “是谁?”   “果然在啊~雪菜酱,是我啦凪沙。”   呃——居然是她?   姬柊雪菜闻言一愣,旋即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来到玄关开门一看,果然是她的监视对象——晓凪沙。此时的晓凪沙身上穿着的是清爽的便服,身上还飘来一阵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还想着万一你是跟我开玩笑的我该用什么话来搪塞那位邻居大叔,没想到他真的搬家啦,真是太好,啊不对,我不是讨厌那位大叔哦,不过雪菜酱住过来更让我高兴就是了。对对对,雪菜酱吃过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到我家一起吃吧,正好为你举行欢迎会,话说只有你一个人吗?感觉很冷清的样子。”   “……”   姬柊雪菜一脸呆然。   这连珠炮弹般的说话方式让她根本不值得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   “喂凪沙,你在别人家的门口吵吵闹闹什么呢?咦?这位是?”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个男人。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少年。   穿着灰白色的卫衣与长裤,看上去之比凪沙大个一两岁,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可以说,全身上下都找不出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硬要说能够让人一眼记住的地方,大概只有那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吧?   “什么啊!古城君,我才没有吵吵闹闹呢。对吧雪菜酱!”   突然把话题抛过来。   姬柊雪菜只能傻眼地点头。   “还说没有,没人看人家一副烦恼的样子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是山田先生的亲戚吗?”   山田先生是原先这间公寓的住户。   未曾听说那家人搬走了的晓古城理所当然地误会了。   接着,被嘲笑了。   “才不是呢古城君,山田先生一家已经搬走了。”   “哈?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前天吧。”   姬柊雪菜插了一句嘴。   因为她是今天才到,考虑到搬家所需要的时间,提前一日是最合理的安排。   “真是令人意外,还说怎么没见到人,原来是搬走了。”   话说这么说,但晓古城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这也太突然太仓促了。   “嘛嘛这些事怎样都无所谓啦,最重要的是我今天特地买了很多高级食材。啊对了,要做的是什锦火锅可以吗?雪菜酱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在大夏天大开着空调吃的火锅果然有种奢华感真的是很爽呢。对了对了,味增味和酱油味哪个比较好呢。汤底的话呢,暂且是打算用鲣鱼(日式烹饪中经常用到的柴鱼高汤就是鲣鱼制作而成)、海带、以及鸡骨头和扇贝做的,但是今天因为有螃蟹所以还是用酱油来做比较好吧。螃蟹是鄂霍次克(位于俄罗斯的地名)的毛蟹哦。刚刚好现在是季节——”   “抱歉我的妹妹就是这个性子,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晓古城,是这家伙的哥哥。”   晓古城苦笑着对姬柊雪菜说道。   “初次见面,晓前辈。我是姬柊雪菜,今天转入彩海学园国中部的学生,‘正好’与晓同学同班。”   姬柊雪菜很有礼貌地鞠躬问好。   关于这家人的基本资料她都有看过,并且牢牢记在脑海里,不过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个人信息,对于任务帮助有限,她还是不明白为何长老们会做出这样的命令。   “古城君真是的!”   晓凪沙不满地瞪了过来。   “那个,我也来帮忙吧?如果只是准备火锅锅底的话……”   “不用了不用了……雪菜酱是今天的客人呢。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哦。刚刚从远地来这里累了吧。来,古城君去伺候一下雪菜酱。”   “别说出这种突发奇想的不负责任的话来。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其他的事情?啊我知道了,肯定又是功课吧,不是我说你哦古城君,自己的作业要自己搞定。”   “啰嗦!”   ……   晓凪沙所准备的晚餐,算轻点也有7、8人份,不过他们三人发挥出了旺盛的食欲全部吃完了。最后甚至还把汤底做成汤壶喝了个一干二净。   姬柊雪菜本想帮忙却被强硬地赶回家并被约定明晚继续   ……这种白吃白喝的事一次就够了,真的。   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对方还是监视对象,心里总有莫名的负罪感。   但她根本架不住晓凪沙的口水攻势,只好苦着脸答应下来,不过这次她暗自决定不管晓凪沙说什么她都要帮忙,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由于放学比较早,外边的天色一如既往的明朗,四五点钟看上去就像中午一样。没有社团活动的晓凪沙拉着早早拉着姬柊雪菜跑去商场购物,用她的话说是为了买雪菜酱喜欢吃的食物。   对于这番好意,姬柊雪菜只能胡乱敷衍过去。   回到晓家之后,两人开始整理食材。   突然,门铃响了。   “雪菜酱,去开下门,我这里腾不出手。”   “我知道了。”   只是打打下手并没多么忙碌的姬柊雪菜飞快解下围裙来到玄关。   “那个请问您找……”   打开门,顺口问到一半的话突然卡壳了。   门外站着的,是个极其年轻的男子,虽然从年龄来讲,用‘少年’来形容更加妥当,但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却让人不知不觉把他当成成年人来对待。   与那位晓前辈一样有着一头银发,相貌俊秀,微眯着的眼眸,红宝石一样的双瞳,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等等都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倒不如说,完全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姬柊雪菜,愣在了原地。 第八十四章 抉择   “唔,我应该没有……按错门铃吧?”   演戏对莫然来说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只见他往后退一步,扭头瞄了眼门口的门牌,接着向少女投去茫然的眼神。   “……”   姬柊雪菜喉咙微动,不由地咽下一口唾沫,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严谨死板的脸庞不加遮掩地流露出愕然之色。   虽说早已见过照片,对其人也有过较为深入的了解。   但像这样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不,令她大脑一片空白的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这个少年和僧迦教官的相似度太高了。   ——高得出乎她的预料。   一瞬间,她甚至以为面前站着的就是传授古国技艺的那位叫人看不透的教官。   但旋即,姬柊雪菜打消了这个念头。   身份也好、年龄也罢。   怎么看这都是不同的两个人。   冷静。   必须得冷静。   不能乱了方寸。   姬柊雪菜暗暗告诫自己并深吸了口气,尽可能以平静的语05气说道:   “前辈请进。”   然后有礼貌的让开路。   “咦?你认识我?不,比起这个,你是谁?凪沙的同学吗?”   莫然一脸诧异的问道。   “是的,我是昨天转入彩海学园,凪沙同学的班级,‘恰好’就住在隔壁,应凪沙同学之邀来帮忙准备晚饭。”   姬柊雪菜飞快做出回答。   “至于前辈,大概没有人会不认识吧。”   这话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晓迦蓝,艺名‘卡因’。三年前出道,从第一张专辑开始就一炮而红,引起全球范围内的轰动,被誉为‘年度最佳新人’。但随着第二、第三、第四……等专辑的热卖,名气得到了极大提升。出色的外表条件与绝佳的创作能力以及那多变的演唱风格,在年轻一代人的心目中有着极高地位。   如今已被视为‘天王’级别的巨星。   哪怕消失了好一段时间,但知名度却不降反升,越是神秘人们越是好奇,这是一种治不了的怪病。   事实上姬柊雪菜十分纳闷,这个人是怎么安然无恙来到这儿的,就没被堵在大街上吗?   “也是呢,不过你的反应倒是蛮平淡的,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小失望。”   莫然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   “啊不,这个,我只是对这方面不感兴趣而已。”   姬柊雪菜有些慌乱的摆手解释道。   “嘛,你的安慰我就收下了,话说凪沙人呢?”   莫然自顾自进到玄关,边脱鞋子便问道。   “在厨房收拾食材。”   “这么说来还能蹭一顿美餐,运气真好。”   “……”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姓晓?   姬柊雪菜面色纠结地看着他走进客厅。   “是谁来了?古城君?”   从厨房遥遥传来了凪沙的问话。   姬柊雪菜下意识瞥了眼莫然,见他比了个‘嘘’的噤声手势。   “……”   兄妹间的打闹她这个当外人不好干涉,只能装作没听见。   ……   对于姬柊雪菜识相的配合,莫然表示满意。   这丫头虽说性格呆板,但还算有人情味。   为了避免凪沙察觉,他悄悄摸入厨房。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妹妹那宛如小孩子般的娇小背影。   清爽的单马尾一甩一甩的,嘴里哼着别人听不懂的调子,腰间系着有可爱图案的围裙……什么正因为是自己家的妹妹所以不可爱?扯淡,明明是正因为是自家妹妹才可爱!   莫然不做声响地来到她身后,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欸?雪菜酱?不对,深森酱?”   就算神经大条如凪沙也想得出来,姬柊雪菜可不是会玩恶作剧的人。   在她的印象中,大概只有自家母亲会像小孩子一样顽皮。   “不对,我是古城。”   “噗,古城君还在补作业呢,怎么会这么早……”   回来。凪沙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莫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瞬间紧绷,接着,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猜出来了吗?   “迦蓝……君?”   凪沙声音颤抖,有些不敢确定。   莫然笑了笑,放下手顺势搂住她的腰际,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心里没有半点杂念,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感。   这就是家人,心灵的港湾。   “我回来了,凪沙。”   “欢、欢迎回来。”   ……   就在莫然兄妹在厨房叙旧的时候,姬柊雪菜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097手里攥着手机,指节捏得发白,眉头紧锁,显然是为什么事情而感到苦恼。   “上报,还是不上报?”   来到弦神岛只为两个任务,如今正是完成第二任务的时刻。   但不知为何,她犹豫了。   巫女对诸般世事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感知能力。   换言之——灵视。   灵视大致分为两种,隐性与显性。   显性是体现于战斗时的洞察力,而隐性则是所谓的‘第六感’。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现在并不是上报的时机。   可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变故,那就是她的责任。   长老们绝对会追究到底。   甚至于,被剥夺‘剑巫’的资格。   作为剑巫而生存,这就是她的人生。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如果失去了这个身份,那么至今为止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   ——是听从理智还是服从本能。   不管选择哪个,这都是一个将会影响到她人生走向的决定。 第八十五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顿饭,吃得很不平静。   凪沙没玩没了的提问,简直比查户口的还夸张,似乎想把莫然这几年的经历完全一丝不落的套出来。   雪菜听得都傻眼了,原本纠结的心情都荡然无存,只剩下对莫然的同情。   不过莫然也只拣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他不可能把自己这几天做的事全告诉凪沙,何况还有雪菜在场,说出来的话,保不准要炸!   “对了,迦蓝君。你打算在弦神岛呆多久?当偶像很累的,要不休息一段时间好了,古城君和深森酱都很想你呢。”   凪沙一脸期盼之色。   “古城啊……他就算了,要是见到我不一拳揍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不用担心,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座岛,但估计见面的次数会比较少,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处理,毕竟我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偶像吧?”   莫然半真半假地说道。   半年前发生的事情,凪沙根本不记得。只有少数几人晓得内情,古城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心底一定很不甘心吧?自己的妹妹遇到这种事自己却对此束手无策……莫然能够理解,所以能不见最好不见。   “好吧,不过必须留一个联系方式!”   凪沙退而求其次。   这个要求并不难,莫然爽快的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再不走等会儿古城回来绝对得闹僵。   “啊,那我也告辞了。”   雪菜也坐不住了。   “诶?雪菜酱不在坐一会儿吗?”   凪沙一如既往抢了洗碗任务。从厨房探出头诧异的问道。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多谢招待!”   说罢,雪菜拿上吉他包夺门而出。   虽然很想帮忙打扫,但奈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构成弦神岛的四个基岛之一的west&?island是不眠之街。集中了商业设施以及饮食店铺的这个街市,有许多店铺会一直开到天亮。   大部分魔族都喜好夜晚,因此在魔族居民居多的这个街市上,对他们的福利也很充实。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个耀眼的充满霓虹灯的夜景便是弦神市的作为人与魔族和平相处的象征吧。   但是,无论怎样照耀,黑暗都不可能从夜晚的都市中完全消失。   “——能不能请你一起玩呢。和我们。”   这里是已无人烟的夜晚的公园,当喝醉了的男子们走过这个能够俯瞰海面的眺望通路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在朦朦胧胧照耀着的路灯下,站着一名女生。   那是一个蓝色头发的,体格矮小的少女。   眼瞳的颜色是淡淡的蓝色,虽然用及膝的斗篷外套覆盖着全身,但是下面好像是什么都没穿,因为少女的双脚是裸足的状态。   “什么啊,喂?在这种地方勾引男人吗?”   “切……还是一个小鬼嘛。”   男子二人组面面相觑着,但还是忍不住走近她。   因为她有着异样的美貌。   透彻的白嫩的肌肤,宝石般的双眸,以及精致的面孔。   宛如童话故事里的妖精。   “你是知道我们是魔族还来说这话的吗?小妹妹。”   “在这种地方叫住我们,不要以为单单一声‘开玩笑的’就了结了哦。”   两个男子带着恶心的笑容包夹过来。他们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咖啡色的头发加上穿着牛郎似的黑色西装,散发着浮躁的气息。   其中一名男子露出了利齿,显露出了他作为魔族的本性。他是一名d种的吸血鬼。大概是因为性兴奋而引发了吸血冲动了吧。   另外一名男子,则是将手腕上镶嵌着的手环狂暴地掰掉了。   因为这个举动,已经没有抑制他魔性的东西了。脱掉上衣后他的肌肉隆起,咖啡色的竖发覆盖了整个背面,这便是兽人化。   “可能会稍微留下一点可怕的记忆,不过不要怪我们哦。”   “要恨就恨自己大晚上到处乱跑吧。”   面对各种危险的暗喻,少女没有改变脸色。用不知为何有点哀伤的眼神仰视着男子们,仿佛在同情他们。   下一刻——   “明明是魔族却堂堂正正在街上闲逛,果然这座岛是常世的地狱,堕落得太不像样了。”   从两个魔族的背后传来沉稳而悲哀的声音。   “哈?”   男子们不爽转头看去。   在街边的树木的阴影之下站着的,是一个披着像圣职者一般的法衣的男子。   那是一个外国人。   精悍的寸头,根根直立的金发。   左眼上戴着眼带似的金属制镜片。   身高大概超过一九零吧。年龄虽然大约是在四十前后,但是他那雄壮的体格使人完全感觉不到因岁月流失导致的衰老。   不止如此,在他的法衣下还有金属制铠甲。那是军队的重装步兵部队所装备的强化装甲衣。   男子右手中握着一柄一人高的金属制战斧。其重量大概会让一般成年人头疼,但是他却轻松的提在手上。   “谁啊你是。是攻魔师吗?”   吸血鬼以满带杀气的语气问道。   “既然是在一旁观望着的话就应该明白的吧。刚刚是这个女的先勾引我们的。所以压根就没有被人说教的道理。别妨碍我们,给我一边去。”   兽人化的男子,也以嘶哑的声音说道。   而这名身着法衣的男子,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   “这些我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才说,请你们一起来玩玩了,和我们一起。”   他特地强调了后半句。   “你在是耍我么混蛋!谁要跟一个大叔啪啪啊!”   兽人男子怒吼着冲上去。在魔族之中以身体素质著称的兽人一拳过去,哪怕站在面前的是地下拳王都得乖乖躺下。   但是那个穿着法衣的男子却用空着的左手轻易接下了他的拳头。   拳掌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l种完全体吗。这速度实在是快呢,但是,太单调了呢。”   “什么!?”   “果然,跟正式的夜直帝国的兽人兵没法相提并论啊,真是可悲……”   “混蛋给我放手!”   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兽人男子打算就此收手,但他的拳头却被对方用五指抓住,连后退都办不到。   “愚蠢悲哀的生命啊,赐予你安息。”   法衣男面无表情地举起右手的战斧,此举不言而喻。   如此之近的距离,想要躲开是基本不可能的。   而且看那战斧的斧刃厚度,要是被砍中,绝不止出现伤口那么简单,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段。   “我错了放过我求你饶我一命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磕头道歉都行,啊对了,你要钱吗?多少钱我都出,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但,法衣男没有任何表示,那冷彻如冰的目光意味着绝不动摇。   战斧呼啸斩下。   “啊!”   但响起的却是金属碰撞的交击之声…… 第八十六章 雪菜的初战   七式突击降魔机枪是狮子王机关为了对抗具有特殊能力的魔族开发的武器。利用高度金属精炼技术打造的枪尖有着酷似最新型战斗机的流线型轮廓,正如‘机枪’其名。   可是,因为武器的核心使用了古代的宝枪而无法实现量产,据说世界上只存在3把。不管怎么说,在个人等级的使用中毫无疑问是最强的、狮子王机关的秘密兵器。   本来是因为任务缘故才被授予这柄银枪,但姬柊雪菜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   激烈的火花四散迸溅。   强有力的格挡迫使法衣男松开了紧握这兽人男子的左手并倒退几步。   “请停止战斗。”   雪菜瞪着法衣男发出了警告。   法衣男则是,蔑视这样的雪菜一般看着她,   “真是年轻呢。是这个国家的攻魔师么……看起来不像是魔族的同伴的样子。”   像是在评价一般淡然地说道。   感觉到了男子身上发出的杀气,雪菜再度摆出迎击架势。   “对无法行动的魔族的虐杀行为,是违反攻魔特别措施法的行为。”   “我有服从对魔族阿谀奉承的背教者们所定下的法案的道理么?不过嘛,那把枪难不成是七式突击降魔机枪‘schneeval-tour’?刻印了‘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狮子王机关的秘密武器,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过目。”   法衣男的嘴角边,浮现出了欢喜的笑容。眼带似的单眼镜反复发出红色的闪光,看来这个镜片还有着分析情报的功能。   “好吧,既然是狮子王机关的剑巫的话作为对手完全合适。少女啊,罗塔林基亚歼教师,鲁道夫·奥斯塔赫对你宣战,可别随随便便就败下阵了。”   “罗塔林基亚的歼教师!?……为什么西欧教会的祓魔师,会干狩猎魔族这种事?”   雪菜眼中流露出动摇之色。   攻魔师是,像魔术师、超能力者之类的,拥有能够对抗魔族的技能的人类的总称。   军人和警察的特殊成员、民间警备公司的社员、以及被其他各类组织所雇佣的人们——他们的身份因为各有所异,所以所使用的技能体系也是千差万别的。但是,不论如何他们对魔族来说是天敌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仅仅将猎杀魔族作为生计的,杀手一样的攻魔师也是不少见。   而祓魔师则是攻魔师中的高等能力者,有地位的祭司或是僧侣一类的人。他们不可能自发在市中心进行私斗,那种事也是决不可能被允许的。   “吾辈没有回答的义务!”   鲁道夫毫不在乎发起攻击。   法衣下的强化装置,发出了与野兽的咆哮声相仿的驱动音。被增幅至极限的肌肉所放出的践踏,将路面粉碎、使大气动摇了。他的战斧划过一道残影一闪而过,那是连兽人都无法反应的神速的一击。   但雪菜却像早已看穿了一般,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这一击,并挥动长枪,呈一线直刺而去。   反击来得比预料之中更为犀利致命。   鲁道夫虽然及时偏开脑袋,然而面颊之上仍旧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年龄小,却不是半吊子呢。   用拇指拭去血迹,嘴角笑容更盛。   如今的他才算是真正认真起来。   雪菜无言抿着嘴唇,神情愈发严峻。   刚才那一击,其实没必要用那那种碰运气般的方式躲避,鲁道夫明明可以用裹覆着装甲的手臂开格挡。没看错的话,那装甲应该是宗教产物,换言之战斗武装。这一类的防御武装都会刻有相当规格的结界,用于抵抗魔族的诸般手段,那么在面对身为剑巫的雪菜,自然也可以依靠装甲来防守——然而,鲁道夫却偏偏没这样做。   他似乎知道这样做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与刻印着‘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雪霞狼对碰。   再牢固的结界都会破裂。   这个男人,对‘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很熟悉。   雪菜暗自得出了结论。   “那我也稍微拿出些真本事吧!”   鲁道夫忽然暴起。挥下的战斧,如同断头台一般的气势袭向雪菜。   论单纯的速度方面,作为人类的雪菜远远不及兽人或是吸血鬼。但是由于使用灵视能够看见一瞬间的未来,从行动方面来说,她的反应速度要比人工智能还要快!   冷静敏锐地捕捉一闪而逝的未来。   在战斧掠过身侧的瞬间做出反击。   仅仅一个回合的交锋,雪菜就知晓该以怎样的方式打败鲁道夫。   “呵,别太想当然了。”   轻蔑的笑意在鲁道夫的眼瞳之中扩散开来,等到雪菜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伴随着一声猛喝,那沙包般大小的铁拳轰然袭来。   不知何时,战斧已然砸落在地。   鲁道夫竟然抛弃了最有利的兵刃,改用拳脚攻势!   “什么?!”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很出人意料。   至少,雪菜没想过有人敢空手对抗雪霞狼。   “既然比不上你的武具那还要来干嘛。”   鲁道夫一边说明理由,一边毫不客气地抓住雪菜愣神的瞬间将她手上的雪霞狼击飞。   说白了,七式降魔突击抢的厉害之处在于枪尖刻有‘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枪柄本身只是特殊钢材罢了。   雪菜力气自然比不上明显身经百战的鲁道夫,强有力的打击震得她双手都麻了。   雪霞狼打着旋儿飞出十米开外,如果要捡回来就势必将后背暴露在敌人眼前。   即便没什么实战经验,她也知道这是自取灭亡之法。   “——好了,这样一来就公平了。”   如同即将登场的拳击手似的,鲁道夫在原地蹬踏了几下,一边冷冷说着一边扭动脖颈和手腕关节,发出炒豆子般的清脆声响。   “原来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格斗战……”   早该想到的,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用自己的劣势来对付敌人的优势。   雪菜暗暗叫苦。   明明是为了跟踪莫然才擅离职守,却不想陷入苦战。   但现在懊恼也来不及了,直觉告诉她,如果不把鲁道夫打败,将会有大麻烦。   格斗战……么,虽然没什么信心,但也只好上了! 第八十七章 八极拳的缺陷   雪菜的师傅缘堂缘是不逊于三圣的攻魔师。   但在武术方面,所教授的技巧却不足咒法的一半。   枪法就不用说了,完全是采取放养式教育,偶尔指点几句开解开解。虽说这是培养她自身作战风格,但进度缓慢也是事实。   而拳脚……   不得不承认,八雷神法的确十分厉害。   ——将增幅后的咒力变换成物理攻击力,对魔族用的咒式战斗术。   实现空手压制魔族的作战目的。   不过,并不是没有缺点。   它的技巧过于单一了。   或许是太重视实战性了,抛开了一切招式套路,只留下几手堪称杀手锏的绝招。因此导致了雪菜一开局就陷入不利。   “——果然被那位大人说中了。嗯,这样一来,虽说失去了一些战斗的趣味性,但事先购买的情报所付出的代价也值了。”   鲁道夫咧嘴笑道。   寻找破绽,临机应变——他的战斗方式跟普通的自由搏击没什么区别。   但有一点却令人在意。   那就是绝不跟雪菜硬碰硬。   明明无论是体格还是臂力都在雪菜之上,但总是避其锋,不与她拳脚相交,利用自己手臂长度优势,一边躲闪一边发起猛烈的攻势。   有驱动装甲的强化,他的身体素质已然不比魔族逊色。   挥起拳头来,那劲风刮得雪菜面颊生疼。   渐渐的,只能转攻为守。   虽然八雷神法可以透过装甲的直接打击对方身体内部,但如果不能一击决出胜负,那么鲁道夫接下来的反击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仅需挨中一拳就会失去作战能力。   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不过比起这些,鲁道夫刚才不经意的话语更令雪菜在意。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哼,都这样了还有闲心在意别的?虽说我占据情报优势,但【狮子王机关】鼎鼎大名的剑巫只有程度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不,这个男人在故意转移话题。   他不想提及情报的来源。   但他说的没错,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只能撤退了。   雪菜暗暗心想。   “怎么了?已经丧失战意了吗!”   鲁道夫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着再度欺身而上。   在内行人看来,不堪入目的凌乱招式但却因为装备加成的缘故,蕴含着连装甲车也能打穿的恐怖威力。   凭借灵视洞悉未来,雪菜总在最关键的时刻躲开他的拳头。   但是——   “吾辈就不信你的体力是无穷无尽的!”   鲁道夫拳头落空毫不在意,顺势转身一记高段回旋踢扫向雪菜的头部。   突如其来的节奏变化令雪菜心下一惊,上半身后仰,躲开的同时利用后空翻拉开双方的距离。然而她低估了鲁道夫想要打败她的决心。   等雪菜抬起头时发现鲁道夫已然跨步逼近,这是要一鼓作气将她收拾掉的节奏!   “哼——”   紧急关头,雪菜从鼻腔发出一个音节,令咒力在体内产生循环,后脚跟猛地一震地面,循环百遍而壮大的咒力顿然蓬勃而发,以腰部为轴心,拳如离弦之箭出现在鲁道夫的面前。   “什么!?”   鲁道夫反射性地拉开距离,并且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她。   刚才的招式,跟一开始的打法完全截然不同。一开始的招式灵巧有余,但碍于体格弱势,缺乏进攻性,再加上他熟知八雷神法的弱点,所以渐渐占据上风。   然而,那个是什么?   一瞬间,似乎整个人合为一体。   也许有人会说,人不就是一个整体吗?不,这是不同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所指的意、气、力、形四者合一。   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的拳头令他一瞬间错以为是直刺而来的枪尖。   再仔细一看,这个少女还是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但鲁道夫的心脏却开始疯狂跳动,身经百战的他察觉到了危机。   “啧,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手段吗?”   他无法肯定危机的本体。   到底是某种武术技巧还是杀手锏王牌之类的秘法?   这些都无从得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少女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弱小。   “洛塔林基亚的歼教师不会无缘无故来到‘魔族特区’,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要发起战争吗?”   雪菜双眸紧盯着鲁道夫,语调冷静地问道。   ……   “吾辈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嘛,吾辈也不介意那样做,魔族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污秽聚集体,如果有那个机会,吾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即便是付出性命。”   鲁道夫的笑容犹如野兽露出利牙一般。   “反倒是你,还有没拿出手的杀手锏吧?是要留在最后关头给吾辈致命一击吗?倒是蛮有趣的,不妨试试看好了。”   “……”   故意留到最后关头?   不,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可以的话,雪菜一开始就想用出来把他给解决掉。   但是做不到。   她所学的是拳法虽以‘八极’为名,但本质是贴身短打的拳法。   面对体格相仿的敌人,她有自信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   何况,雪菜也没把这门拳法练到家。   她倒是想用来着,但鲁道夫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距离,关键问题就在于距离。   真正的八极拳,其劲道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处,根本不存在打不到的问题。   雪菜虽然办不到,但她并不是毫无胜算。   她唯今能做的只有一个,就是等。   等鲁道夫看破这门拳法的弱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刻到来。   ——机会,只有一次…… 第八十八章 劈挂拳与绝境   虽然不太清楚之前那招的本体,但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打中。毕竟,如果打得中的话,如果真的可以一击制胜,那这名少女为何又要藏着掖着?显而易见,她没有万全的把握,究竟是尚未掌握完全还是其他这些都不重要,一旦她再次施展,就能采集到足够的情报用于解析。   与其说胜算很大……倒不如说,没有输掉的道理!   “就让我好好大开眼界一下吧!”   难以想象,如此壮硕的躯体竟然能够快到这种份上,肌肉的爆发力几乎比得上捕食的猎豹。猛地蹬踏地面,把水泥做的路面踩裂的同时,鲁道夫动作迅捷地逼近雪菜。   洛塔林基亚并不是连常人都听说过的知名教会,充其量只是十字教的分支之一,而且还是伊斯兰派“四一三”的。   身为歼教师的鲁道夫其实跟佣兵没什么两样。   如果硬要找出不同之处,就只有那颗坚定不移的信仰之心了吧?   抛开这点,他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战士。   有着大量战斗经验在背后支撑着,尽管招式普通,但总能很好的把握时机,通过大脑分析并作出判断。效率比不上雪菜的灵视,可他有驱动装甲,一点也不怕打持久战。   在鲁道夫冲过来的那一刻,雪菜不退反进,脚步看似缓慢,却转眼拉近两人间距。   “哼!”   气充满肺部,伴随着高亢的喝声,劲力勃然而发。   “没用的!”   鲁道夫大笑一声,单晶片上的红光以极快的频率闪烁着,想必已经得出了较全的分析。   “还以为什么……不过是脱胎于战场杀伐之术的古拳法罢了,实战能力虽然值得夸耀,但太过注重贴身战是你落败的根本原因。【狮子王机关】的剑巫啊,尽情埋怨将这种缺陷明显的拳法传授于自身的老师吧。”   说话间,他轻轻后仰脑袋,避开雪菜的拳头。   但是——   “哈!”   雪菜落后半步的右脚猛地一震,身体像是触电般的一紧,落空的拳头也不收回,以腰部为轴心,整个人转了个圈,左手竖成掌刀横斩而出。   距离依然不够。   然而,鲁道夫的颈部却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了一样,皮肉陡然凹陷下去,脑袋也不由一歪,固若金汤的防御宣告瓦解。   “若雷!”   下一刻,雪菜的双掌打在鲁道夫的腰腹。   “唔!”   鲁道夫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   那副狼狈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迎面驶来的高速机车撞飞了。   噗通,砸在水泥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翻滚。   看样子受创不轻。   也是呢,本就极为脆弱的颈部遭到打击,再加上直接作用于体内的暗劲。   换成普通的人类,当即毙命也不奇怪。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狮子王机关】的八将门法,舞威媛特有的无声暗杀术。”   鲁道夫努力从地上支撑起来,脸色发白地紧盯着雪菜。   “这是劈挂掌的单劈手。”   与八极拳相辅相成的古拳法。   虽说是不同的人开创的,但同时习练这两门拳法,效果会比专精一门要好得多。   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互补’。   劈挂掌擅长中,远距离克敌制胜,讲究放长击远,它将中国武术‘一寸长、一长强’的技击理论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于技击空间的控制,讲究远则长击,近则抽打,可收可放,可长可短。这些,恰恰对八极拳有着极大的用处。   两者相加后的威力,用‘如虎添翼’来形容也无妨。   甚至于以前还有一句老话。   叫做:八极加劈挂,鬼神都害怕。   “我不会埋怨教我拳法的那个人,因为正是他教会了我遇到你这种对手时该怎么打才能赢。如果要是我再有出息一点,就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雪菜淡淡说道,她的语气很冷静,冷静得让人觉得她心情极为不佳。大概是刚才鲁道夫的话引起了她的愤怒吧。   “不得不承认你有个好老师,不愧是【狮子王机关】。的确人才济济,真令吾辈羡慕——不过孰胜孰负尚未揭晓……阿斯塔露蒂,交给你了。”   鲁道夫一边吐出痛苦的叹息一边呼唤自己的助手。   “好的,歼教师大人。”   被称为阿斯塔鲁特的蓝发少女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任凭斗篷飘扬,她以平淡的人工化一般的声音开口了。   “命令受诺。执行吧,(acceptexecute)‘蔷薇的指尖’。”   在其话音落下的同时,从她的外套的间隙中迸发出了什么。   那是闪耀着灰白色闪光的半透明的手腕。比少女的纤细躯体更加巨大的手腕。   那雄厚激荡的魔力流就算常人也能感觉得出来。   “精灵?!不,眷兽么!”   雪菜表情僵硬。   以她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这只手腕的正体。   但,为什么?歼教师会有魔族协助。   她下意识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雪霞狼,如果有这柄枪在手,凭借‘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应该还有希望。   然而——   “别让她拿到那把枪。”   “命令受诺”   粗壮巨大的手腕横扫过来。   雪菜只得被迫后撤,正面抵抗是不可能的,这眷兽的强度绝非普通吸血鬼饲养的那种,所谓的‘古老世44代’也不过如此吧?   以血肉之躯抗衡眷兽这种事,也许有人办得到,但绝对没有她的份。   海边公园虽大,但能够让人躲藏的地方几乎没有。   雪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连番大战已然消耗了她不少体力。神经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所消耗的体力是十分惊人的。   这样下去,会死。   逃不掉。   结果注定了。   正因为是优秀的剑巫,雪菜一瞬间便理解了这个结果。   对死亡做出心理准备的时间压根没有。   “——到此为止,阿斯塔露蒂。”   突然,那巨大的手腕停在了半空中,接着慢慢淡化消失了…… 第八十九章 魔女   这里是汇聚了各类企业研究设施的弦神岛北部。   苏赫鲁德制药公司相较于mar集团只是个杂鱼般的角色,但此刻,莫然就身处在它的研究所中。   “把眷兽植入人体,虽说是天真愚昧的妄想,但成功实现了就是伟大的创举,让我不禁再次感叹世界的现实。”莫然的目光透过落地窗,凝望着下方光景。   玻璃窗的另一头,是一个天花板老高,如果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空大概就能当成篮球场来使用的实验室。   墙壁边缘摆放着许多圆筒形的玻璃槽。   每个玻璃槽直径约一米,高两米左右吧。而这些东西左右合计大约二十多个,整齐的排列着。   而在水槽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浑浊液体。   并非只有液体而已,还有体型接近幼犬的奇特的生物们。那个身姿,既像07是传说中的魔兽,又像是美丽的妖精一般。不管怎么样这姿态都不是自然界存在的生物所应有的。   这个研究所的主要研究内容是利用人工生命体的新药实验。   人工生命体是指经由生物化学的技术被制造出来的生命体的总称。   连同遗传因子都是完全经由人为设定的,这点便是与合成生物等类型生物的区别所在。虽然技术上难度要求很高,但是相对的设计自由度也很高。   最原始的人工生命体的制造方式,据说在十六世纪就已经存在了。为了生产出廉价的劳动力,或者是为了作为人类的伙伴长时间经由多种人在被研究着。   但由于性比价的原因,最终还是没能持续下去。   资金和人员也相继撤离,这个研究所目前还能够存在,完全是因为这块地还没人需要而已,如果有新的企业要入驻,那肯定二话不说将其拆除。   “——但是最关键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有着一副不比杂志模特差劲的外表的青年躺在椅子上,把脚放在没用的仪器上,显得兴致缺缺。   “嗯是啊,之所以只有吸血鬼才能驱使眷兽,是因为他们有着无限的‘负之生命力’,人工生命体岂能比得上奥萝拉她们?眷兽在实体化的时候,会以惊人的态势吞噬宿主的生命力,对本就生命脆弱的人工生命体来说,纯粹是自杀行为。不过考虑到性比价,当成消耗品来使用反而是赚了。”   “您对此感兴趣吗?”   “一般般,只是对打破世间铁律这一行为表示赞许,至于成果……连‘第四真祖’也比不上的成果怎会入得了我之眼。”   “嘛嘛,再怎么说您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   “永劫破坏是基本上美狄亚完成的,我只是提了点意见罢了。”   “又在谦虚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是不是放我们鸽子了?这么久都还没来,我已经等得快睡着了。”   说着,萨尔巴托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谁知道,说是为了实验,结果半天不见人,我想大概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莫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今晚从公寓离开的时候也被人跟踪了。   不过那家伙跟踪技术真的不咋地,十分钟就不到就被甩开了。   苍天在上,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有动用任何超出常识范畴的力量。仅仅途中跑进情侣旅馆,又从后门离开了罢了。   临走时他还特地绕到正门附近,结果发现那家伙傻傻的看着门口招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已经让唯里去找人了,再等最后五分钟,不出来就回酒店睡觉。明天就是理事会了,那帮挥金如土的大佬们难得聚集一堂,不把他们一网打尽简直太对不起我亲自出马了。”   “啊啊~无聊啊,就没点有趣的乐子吗?文森特做事太谨慎了,根本用不着我出力就把人工管理公社渗透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是他。没点能耐我也不会任命他为一把手。倒是你,无聊就去招人,【安妮斯朵拉】需要人才你懂么?现在找个老家伙都这么费劲,可见决不能把共同体的未来寄托于这方面。”   “是是,听说【太史局】和【狮子王机关】老是对着干,说明也是有点能耐的,我去稍微调查一下好了,或许能够找到些有趣的家伙。”   “有趣……?在你看来有趣的只有那些一根筋的修炼狂人吧?不过要是有身世凄苦,父母逝世,有妹有养,仇深似海,天赋绝佳但总是受打压的人才,无条件收入。”   “……我尽量吧。不过嘛,我觉得唯里就蛮不错的,为什么您不好好培养她呢?”   萨尔巴托雷感到很不解。   从【狮子王机关】抢来的巫女们当中,羽波唯里和莫然的关系是最好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曾在巫女们的圈子里引起过骚动,因此被孤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是很不错,天赋好性格好,但130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粉的切开都是黑的。”   ————————————————————   外形极具观赏性,彷如纯银打造的剑身。   剑刃并不宽,反而显得很幼细、脆弱,有种稍微一碰就会折断的工艺品的感觉。   在路灯下,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但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把夺人目光的剑就握在她的手上。   其剑锋平放在鲁道夫的肩上,没人会怀疑这把剑能否斩下他的头颅。   那凛然刺目的寒光与少女身上溢散而出的杀气已然说明了一切。   “……”   雪菜愣住了。   在这种危急关头居然会有人来救自己?   鲁道夫会叫停,也是因为性命受到了威胁。   这个人是谁?   当她产生这个疑问的下一刻,鲁道夫‘啧’了一声,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安妮斯朵拉】的‘魔女’吗?了不起的潜行手段。” 第九十章 潘多拉之盒   用剑威胁鲁道夫的是个穿制服、看似高中生的少女。身高略矮于一百六十公分;发型是具清纯气息的鲍伯中长发;梳到旁边的刘海用领结型发夹夹著。   前剑巫见习生,现【安妮斯朵拉】魔女。   虽说是魔女,但和‘与恶魔缔结契约’的南宫那月不同,这只是个单纯的称谓。   “——你的实验必须要和【狮子王机关】的人过招吗?”   羽波唯里语气充满不悦。   “只是偶遇罢了,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能够遇见‘剑巫’……一时兴奋却不想怠慢了那位大人,这确实是我的失误。”   “不,这是大罪。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砍了你,但他想要见你,所以——”   “真是可怕的忠心度。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赶过去,至于这个少女就交给你了。”   鲁道夫手撑着水泥土站起来,拍了拍法衣上的灰尘,接着冲人工生命体少女喊道:   “走了!阿斯塔露蒂。”   “accept(命令受诺)。”   少女静静地随着鲁道夫离开了公园。   雪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倒不如说,她根本无力阻止,见识到阿斯塔露蒂的眷兽,她很清楚即便雪霞狼在手也赢不了。   事实上,如果那个少女再晚十几秒出现,说不定她被打成一堆碎肉了。   “——姬柊雪菜。果然很出色呢,作为剑巫,却能空手打败歼教师。”   少女忽然说道。   雪菜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语气夹杂着些许敌意。   可她却觉得这个少女似乎以前在哪儿见过,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你说‘果然’……看样子你对我有所了解,没错吧。”   雪菜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试探道。   “别想着从我口中套话,我只能看在他的份送你一句忠告:赶紧离开这座岛。”   少女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你要是不听,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我可不负责。”   充满浓浓的威胁之意。   雪菜说实话有些茫然,这个少女好像对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她又半点头绪也没有。   “你是谁?我们以前见过吗?”   既然感到熟悉,那肯定有过接触。   可是,对方是【安妮斯朵拉】的人,按道理来说,完全牛马不相及才对。   “谁知道。”   少女嘴上敷衍着,那尖锐的目光彷如针一般刺得雪菜好不自在。   像是有人大肆鼓吹有人却不服气一样。   面对着莫名其妙的汹涌敌意,雪菜只能表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终,少女冷冷撂下了一句话后离开了。   同样依旧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等着吧姬柊雪菜,我不会输给你的。”   输?雪菜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柳眉歪成苦恼的形状。   好像不经意间惹上了什么麻烦了。   ————————————————   与此同时,苏赫鲁德制药公司的废弃研究所。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在实验的过程中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所幸还算是解决了。”   鲁道夫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鞠躬道。   这里是以前研究主任使用的办公室,高档用品一概不缺,连沙发也是真皮的。被摆放在最角落的沙发避开了窗外的月光,隐藏在一团化不开的阴影当中,只能隐约看见有个人。   “解决?唯里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彷如晴空在对自己打招呼一般,完美诠释‘清爽’概念,但那疑惑的语气却令人莫名感觉毛骨悚然。   “……只是个小角色罢了,应该还不至于被【狮子王机关】察觉到我们的动向。不然,就不仅是那种程度的小鬼了。”   鲁道夫沉默了一会儿道。   “这说法勉强过得去,算了,迟到的责任就不追究了。现在该聊聊我为你准备的委托方案了。”   那人似乎接受了这一观点,换了个新的话题。   “委托方案?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嗯是啊,但我记得报酬是一个条件对吧?”   “不错,只要我能够拿到东西,任何在我能力范畴的事情我都会为您完成,虽然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过谦了,能够独自完成将眷兽植入人工生命体的伟大实验以及‘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外表粗野不堪大用,实则乃是了不起的人才呢。比起战士,你更适合当个研究员。”   “前者不否认,而‘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若无您的帮助,想要完成恐怕还得拖延不少时间。正是因为这点,我才委托贵方从旁协助。”   尽管对那人的赞扬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但鲁道夫依然保持清醒的头脑。   倒不是因为作为信仰者的坚定意志在时刻抵御着外界影响,而是他更为清楚与【安妮斯朵拉】这个结社打交道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稍不留神,连灵魂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沉沦。   ——这绝非妄言。   固然,它可以满足他人绝大多数愿望,但代价并非一层不变。   秉承‘等价交换’之铁律,难度越高的愿望,代价越是沉重。   生命已经不再是什么贵重物品。   危险?是啊,危险,又怎么会不危险呢?可尽管如此,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找上门。   因为对他们而言,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就像有一句话说一样,只要有百分之五百的回报率,资本家就敢践踏法律。   简直就如潘多拉之盒一般。 第九十一章 巧遇   “我记得你的委托是夺回曾侍奉于‘神的圣人遗体,对吧?”   莫然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沉吟道。   “不错,弦神千罗为了建造这座都市而从吾辈圣堂篡夺的圣遗物,誓死也要将其夺回,这种践踏吾辈信仰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鲁道夫紧攥着双手,身躯微微颤抖,明显已经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来到这座岛之前我曾向你做出过保证,如今是到了该履行的时刻了。不过相对的,【安妮斯朵拉】的规矩你懂得吧?”   “您指的是——委托完成与支付报酬同时进行?”   “对。”   “我们记得事前拟定的报酬是袭击某个目标与提供关于将眷兽人工生命体的研究资料,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我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情报。”   鲁道夫话音刚落,只见从阴影中突然飞出个什么东西。   他反射性用手接住,发现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人是一个长相青春活泼的少女,如果他有女儿的话,也差不多这么大的岁数了。   “这个人是?”   “你的目标。”   闻言,鲁道夫眉头皱起。   “怎么?因为是孩子所以不忍下手吗?”   莫然饶有兴趣地翘起嘴角。   “不,吾辈只是感到奇怪。以歼教师的立场来说,不管是对象是女人还是小孩都是一样的,但倘若要将这个少女与吾辈的夙愿划上等号,意义自然也就变得不同了。”   “原来如此。好吧,告诉你,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盛传的第四真祖。”   “什么?”   鲁道夫愣了愣,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   “第四真祖……竟然是这种黄毛丫头。”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的力量因为某些原因没能觉醒,眷兽们也在沉睡当中,你的袭击极有可能会促使它们苏醒,到时候——”   “我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吗?”   鲁道夫喃喃自语道。   随即,他将照片塞进法衣内侧。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日之内便会履行。若是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还请将圣遗物交付于吾辈之教会。事先声明这并非威胁,这次委托乃是吾辈所有人的夙愿,还望您能够慎重对待。”   “安心吧,东西我定会完好无损交付,双方之间的契约自成效那一刻起,【安妮斯朵拉】便会全力以赴。”   莫然认真说道,虽然鲁道夫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其中的认真之意却听得出来。   “当然,【安妮斯朵拉】的名声我还是信得过的。”   鲁道夫笑了笑,说罢离开。   ——————————————————————   “什么?!那个混蛋回来了?而且在这儿吃过晚饭之后又拍拍屁股跑了?”   “嘛嘛,冷静点啦古城君。”   “我哪里可能冷静的下来!那个混蛋一消失就是好几年,简直比那混账老爹还过分,不,说不定就是继承了他那坏习性并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迦蓝君可是很忙的。”   “喂喂凪沙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因为,迦蓝君已经道过歉了,也说明原因了,凪沙我就很大方地原谅他了,况且连电话号码也拿到了。”   “……你那副得意的表情算什么!这不就显得我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吗?”   “事实上古城君的确在某些方面很那啥。”   “什么?!别走凪沙,把话给我说清楚!”   ……   躺在床上的雪菜半耷拉着眼眸,一副想睡又睡不着的样子。   理由很简单,一堆烦心事加上过人的耳力捕捉到的从隔壁传来的争吵声,完全没办法入睡。   明明已经快凌晨了,这样下去明天的课程也会受到影响。   不,还不止这些。   打从回到公寓,她的心就难以平静下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这种预感就像有人拿着弓箭瞄准自己一样,浑身毛毛的,没办法随随便便无视掉。   “但愿一切顺利。”   雪菜低声咕哝着,带着不安很快入睡了。   依旧是那个梦,那个人,那些重复了上千遍的光景。   到底,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   翌日,莫然潜入了彩海学园。   从外表看来,并没什么出彩之处。   古板的黑框眼镜,银发也因为‘摩利支天真言’而变成普通黑色,样貌虽然没有做出改变,但却给人一种丢到大街上完全不显眼的印象。   穿着的是高中部的校服,走在校舍的过道上,没人一个人注意到他。   “还没来啊,那家伙的效率未免也太慢了。”   莫然来到楼顶花园,透过铁丝网俯瞰操场。然而,就在低声抱怨后不久,楼顶的门被打开了。   “这里也不在啊,那家伙跑哪去了?”   一个蛮好听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   莫然转头看过去,对方果然是个女孩子——这纯属废话。   这女孩显然很会打扮,脸上画着恰到好处的淡妆,穿的虽然是校服,但到处都改动的迹象,看上去更加时尚了。长长的头发染成金色,扎成马尾之后仍有几缕洒在肩上,比起一般扎起马尾显得清纯靓丽的女生更多了些成熟女性的魅力。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他恰巧认识。   叫做蓝羽浅葱来着?和古城一个班的,貌似玩得很好。   这么说来,她跑到楼顶也是为了找古城吧?   一瞬间,莫然就把思绪理清了。   “啊,抱歉,我是来找人的,不小心打扰你了。”   虽然楼顶花园是公共场合,但现在只有莫然一个人在,蓝羽浅葱也只能说些这种万金油的场面话。   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可莫然的一句话让她动作僵住了。   “晓古城的话,我没见他来过。我想大概是去那月酱的办公室了。” 第九十二章 文森特的狙击   “谁、谁在找他了!我只是闲着没事干来楼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   蓝羽浅葱强行辩解道。   但她那张带着红晕的脸庞实在没有说服力。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用撒谎也是可以的。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对吧?”   莫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少女。   “才不是这样!话说又回来,你是谁?为什么对我们的事情这么熟悉?”   不愧是在计算机领域号称‘电子女帝’的恐怖角色,蓝羽浅葱的反应能力确实很快。   看着她那警惕的表情,莫然不由失笑。   “是啊,我到底是谁呢?总之,并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了。”   “……说得那么随意以为我会信吗?还有,明明是我问你才对,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吗?难不成得了失忆症?”   蓝羽浅葱表情古怪之极。   “大概吧,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站在这儿。但我对你,以及晓古城的事情十分熟悉……嗯~让我瞧瞧,你们是在医院认识的……以短暂的对话为契机,之后就成了非常聊得来的朋友,意外平淡的展开呢,还以为会有什么精彩的故事,比如被看到胖次之类的。”   莫然眯细眼眸,像是在观察什么事物似的看着蓝羽浅葱,出口的话语内容令蓝羽浅葱大惊失色。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些可都是秘密啊,除了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矢濑基树,就只有古城知道吧?   “从这儿。”   莫然指了指脑袋。   “说什么鬼话,你难道想说你可以窥见我的记忆?”   “对,就是这样。连精神防御障壁都没有,别说是过去了,就连未来也能略知一二。”   “……”   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即便对魔术咒法一无所知,但蓝羽浅葱也了解那是多么高超的技术才能做到这一点。眼前这个少年最多跟她一样大,穿得还是同校的制服,所以不太可能是那种实际年龄远超外表的那种老妖怪。   看上去也不像是攻魔师,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就跟走在大街上的路人差不多。   长得蛮好看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让人产生不了好感。   不,不只是好感。   一切感想似乎都被摒弃在外。   从这点来看,这个少年确实很古怪。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唔,暂定为‘僧迦蓝摩’吧?”   莫然笑了笑,打趣道。   “你是在故意戏弄我吗?说了半天尽是在糊弄人,够了,不想说了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搞不懂的事情就要搞懂为止,所以我会把你的身份统统调查清楚,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现在告诉你,可别到时候冲我发火说侵犯他人隐私。”   蓝羽浅葱抱起胳膊淡淡说道。   “想做就去做,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风气。”   然而,莫然的反应却超出她的意料。   ——可恶。   蓝羽浅葱暗暗咬牙,这家伙当真是是油盐不进,简直就是个老人精,感觉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看穿似的,令人心里憋得慌。   就在这时,一声爆炸声打破了了校园和谐平静的气氛,也惊动了楼顶上的两人。   “嗯?”   莫然转头望去,只见校门方向升起了浓烟。   “咦?发生什么事了?火灾事故?”   蓝羽浅葱三两步跑到铁丝网前,惊呼出声。   “不,那是人为的恐怖袭击。”   一旁,莫然淡然做出纠正。   “恐怖袭击?对这个学校?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弦神岛本身的警备极为严格,其次,这个学校没道理会成为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而且还是堂而皇之从正门攻入,这简直是不把特区警备队放在眼里。   然而下一刻,穿破烟雾的巨大手臂像是扫苍蝇似的把站在地上的保安秒杀。   目睹这一幕的蓝羽浅葱彻底失声了。   “那是眷兽吧?”   莫然指着那个手臂明知故问。   “这不是废话吗!”   蓝羽浅葱一脸焦躁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但是——   “可恶,连信号也屏蔽了!果然是恐怖分子。”   ……   “信号屏蔽完成。”   耳麦传来如此报告,文森特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我知道了’,接着关闭了通讯器,将耳麦捏碎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信步走出电梯。   他所在的地点是彩海学园教学楼顶层。   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以及充满中世纪风格的雕像使得这儿看上去高贵而又大气。   最前头是一间办公室。   不知是巧合还是算好了时机。   在他走出电梯门没一会儿,那个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一名哥特萝莉装的黑发少女急匆匆的走出来。   两人正好撞上。   ……   并不是肢体接触,而是目光碰撞。   少女猛地停下步伐,眯细眼眸看着挡在路中间的文森特。   “入侵者的同伙吗?真有胆子呢,居然敢跑到我的面前来。”   如果只是没见过的新来老师,那倒不难接受。可是有哪个老师身上会带着那么恐怖的杀气?   “‘空隙的魔女’南宫那月,烦请稍等片刻,勿要妨碍吾等行动。”   “哦?你们是哪个组织的人?已经连我的名头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正因为是你,我才特地来到此。至于我的身份……【安妮斯朵拉】的名字,作为魔女的你不会没听过吧。”   “什么?”   南宫那月愣了下神。   随即,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早该想到的,除了那个胆大包天又强得毫无道理可言的神秘结社以外,还会有谁会在明知‘空隙的魔女’坐镇的情况下打上门来。   “你们这帮战争贩子到底想做什么?”   “这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在这儿稍等一会就好了。”   “嘁,你以为我会乖乖照办?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南宫那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果然,还是得发展成这种局面。”   哈——文森特轻叹了口气,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柄枪。 第九十三章 我会保护你的(笑)   爆炸声传出的第一时间,姬柊雪菜就抛下手头上的监视任务,飞快赶往事发地点。   “为什么偏偏选在这种地方,果然是和晓凪沙脱不了干系吗?”   来的绝非普通的恐怖分子,这点恐怕只有她才清楚。   因为她十分熟悉这个魔力波动,就在昨晚她还和这个魔力的主人交过手。   也正因为这个,雪菜感到极为不安。   那种程度的眷兽要是在这个满是普通人的学园里闹起来,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雪菜满怀决心的想到。   从班级到校门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但当她赶到时,惨剧却已经发生了。   “这……”   雪菜满脸震撼的看着血与火的光景。   校门被浓烟与火光笼罩,地上躺着的有老师也有学生,更多的是携带一定量武装的保安。   ——全死了。   即便是外行人也能够做出断言。   像是被火车撞飞或是碾压了一样,就是这么惨烈的死法。   而始俑者——凶手本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过残留于空气中的魔力残渣,雪菜已然确定了对方身份。   “鲁道夫·奥斯塔赫……”   作为西欧教会的歼教师,他与魔族自然有着化不开的恩怨。   并非私人,乃是立场决定的。   而且,他本身是个狂信徒,为了信仰的事物无论做出任何事情来都不足为奇。   这么看来,就算是袭击一个普通学校也在情理之中。“九六七”   但雪菜只觉得浑身发冷,那种疯子般的高等能力者如果有心对学生下手,那么谁也阻止不了。   想到这,她抛开迟疑,沿着魔力残渣的路线直追而去。   —————————————————————   如果被中国的武师看到定会感到惊愕。   因为他们的国粹正在区区一名死徒手上大放光彩。   鲜红的残影堵死了南宫那月所有的进攻路线。真正意义上的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完美诠释。   “这种程度的枪法……你在【安妮斯朵拉】应该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吧?”   南宫那月脸色略显难看。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成员,但交手之后才发现这家伙实力并不在四拳仙之下。   换言之,乃是与她并列的超一流攻魔师。   先不说枪法,光是那柄红枪就让她颇为忌惮。   宛如鲜血染红的整支枪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诅咒气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从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魔枪。   要么是精灵、要么是巨人,总之不可能是人类锻造的。   “我之名讳为文森特,现居第二位阶·形成(yetzirah),身负宗主授予之魔枪,【铁血精锐】第一队长。‘空隙魔女’南宫那月你的大名我也听说很多次了,能够得以交手实乃荣幸之至,虽然就我个人来讲,不太喜欢跟你这种类型的敌人战斗就是了。”   文森特单手耍了个枪花,压低重心,摆出了某位库兰猛犬最钟意的突进架势,其眸彷如鹰隼,周身涌动着的魔力像是海平面下的暗潮,看似平静实则汹涌,只待关键时刻爆发,正如火山海啸一般。   “看样子还是个核心人物,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竟然被如此看得起?不过你们做的太过分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肆无忌惮的大闹,还把身为主人的我堵在房间门口,可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有怨言就对你的指挥官去倾诉吧!”   南宫那月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波动。但这恰恰是说明她怒到极点的表现。   “——给我起来,‘轮环王’。”   这个瞬间,一个不逊于阿斯塔露蒂的眷兽的巨大影子缓缓站了起来。   那,本是她的影子。   然而现在却变成优雅与狂暴并存,身披金色甲胄的人型之影。   ——由机械构成的黄金骑士。   不详的存在感,使人工的大地震动起来。   宛如把黑暗封闭的厚重铠甲内侧传出的巨大齿轮和驱动装置的蠢动声,听起来仿若怪物的咆哮一般。   “魔女的守护者么。”   文森特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所谓的‘守护者’,是作为与恶魔契约的代价,赋予魔女的恶魔的眷属。   正如字面意思,“守护者”保护魔女,并给予她们实现愿望的力量。   另一方面,在魔女放弃契约的时候,就会化成收割魔女性命的行刑者。   ‘守护者’即是把魔女契约本身具现化的存在。   也就是说“守护者”力量的强弱,与契约的轻重成正比。   虽不知南宫那月签订了怎样的契约,但从她在欧洲的名声就可见一斑。   天花板被理所当然的打破,好在她的办公室是在最顶楼,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砸落下来。   相对于魔女持有的庞大魔力,她们本身是比吸血鬼还要脆弱的。从而决定了魔女的战斗方式与吸血鬼基本一致。   一时间,碧蓝的天空显现出来。   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开阔。   没了阻碍的黄金骑士眼部闪烁起瘆人的红光,手握成拳,朝着文森特轰过去。   地面扛不住那恐怖的冲击力而轰塌。   烟尘弥漫开来,但是南宫那月却看得分明,吱嘎作响的拳头下,那个家伙还在顽强支撑着。对,是在支撑,而非闪躲或者被打成肉酱。   “啧,原来不光是灵力屏障,就连肉体强度也不容小觑。”   第二位阶·形成(yetzirah)——虽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南宫那月已然体会到了一丝无力。   早在刚才就发现了,对方尽管也是吸血鬼,却不属于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既不会召唤眷兽,也不会使用魔术咒法。   不过文森特的身上有着一层极为坚韧的‘灵力屏障’,彷如外衣般裹覆全身,那强度足以免疫绝大多数咒法与物理性伤害。   简直恶心到家了。   不仅如此,文森特自身的身体素质也是强得令人发指。   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力量、速度、反应力……等等全是超出规格的离谱。   南宫那月试过用一些可以绕开他的‘灵力屏障’的伎俩偷袭,但全被他的超人般第六感避开了。   说实话,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难缠的家伙。   “!”   被黄金骑士一拳打穿的楼底下,文森特站在一堆瓦砾碎石上,双手紧握枪柄,以霸王举鼎的姿势与黄金骑士僵持着。   黄金骑士那恐怖的力量完全是魔力转换而来。   仅凭肉体力量和魔女的优势抗衡无疑是文森特吃亏。   只见他紧咬牙关,眼瞳慢慢变红,浑身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咔嚓、咔嚓……脚下地板开裂。   这样下去,他就会被轰到更下面的楼层。   ————————————————————   鲁道夫行走在校舍的走道上,紧急发布的广播声在耳边响起。   因为广播的缘故,已经很少看到有学生在外面乱跑。   基本上都回到自己所在的班级了吧?   他若有所思的想到。   魔族特区的人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但从正门突入完全是他故意的。   营造出恐怖袭击的氛围,有点脑子的老师们自然会把学生聚集起来,这样一来就方便他找寻目标了。   “就是这儿了吧?”   鲁道夫抬头瞄了眼班级牌子,透过紧闭的教室大门可以听见压抑不住的喧闹声,他没有在窗前打招呼的意思,直接一脚踹开了从里面反锁的大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在一瞬间的死寂过后,男女生都发出尖叫。   出人意料,老师并不在。   是去开会了吗?   无所谓了。鲁道夫一眼就从尖叫着的学生们当中发现了目标。   那张可爱但挂满恐慌的表情实在让人没办法将她和盛传的第四真祖联系在一起。   “闭嘴!”   鲁道夫低吼了一声,那浑厚的声音轻易盖过了所有人的尖叫,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学生们一时间为之失声。   他们并不知道,这叫做‘杀气’。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照做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被杀。   鲁道夫不徐不疾地来到晓凪沙的座位边上,冷眼俯视着瑟瑟发抖的少女……   “容我确定一下,你就是晓凪沙没错吧?”   “……是。”   少女下意识应了一声。   旋即,反应过来后狂摇头。   “再想否认已经晚了。”   鲁道夫将手从法衣中抽出,冰冷的声音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晓凪沙呆呆看着他,已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哀叹自己的身份吧。”   尽管只是简单的挥掌下劈,但在驱动装甲的加成下,即便是钢铁也会一击而碎,更不要说区区少女的头颅。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银枪击碎了窗户,朝着鲁道夫直刺而来。   “七式降魔突击抢?”   鲁道夫微微一惊,急忙闪身。   雪菜从窗户跳了进来,横枪挡在他的面前。   她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曙光,男女生们愣了愣过后,想也不想就四散奔逃,场面顿时变得很混乱。   可对峙中的两人却丝毫不顾。   “鲁道夫·奥斯塔赫!束手就擒吧,特区警备队现在就在外面,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又是你啊,【狮子王机关】的剑巫。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面对雪菜的警告,鲁道夫的反应十分冷淡。   “你的目的果然是凪沙同学吗?”   雪菜冷声质问。   “诶?我?”   凪沙发出惊呼。   对两人的对话感到一头雾水。   “可以这么说吧。怎么?剑巫,该不会你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少女吧。”   鲁道夫玩味似的笑了。   “雪菜……保护我?”   凪沙不禁看向陷入沉默的雪菜。   “看来被我猜中了,不过怎样都好了——阿斯塔露蒂!将她们一起杀了。”   鲁道夫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最冷酷的命令。   反正他的目标就是袭击,目标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命令受诺。”   一直像个跟屁虫似的默不作声呆在旁边的蓝发少女轻声说道。   下一刻,冲破少女的外套出现的是巨大的臂腕。巨腕闪耀着虹色的光芒,袭向了雪菜。雪菜则是用雪霞狼进行迎击。   巨大的魔力与咒力的激撞,使大气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   轰隆隆的震动声如波涛般袭来。   蓝羽浅葱面色发白地抓着铁丝网,脖颈僵硬地转向少年所在方向。   看上去,依旧是那么悠闲淡然。   靠在铁丝网上仰望着碧蓝澄澈的天空,嘴角挂着无忧无虑般的微笑。   “你、你就不觉得害怕吗?”   脚下震动感愈发强烈,视野的另一端,一栋校舍发生了爆炸,巨大的手腕冲破天际——这一切都令人难以冷静下来。   蓝羽浅葱甚至觉得自己脚下这栋建筑物随时都会倒塌,因此,她才抓着铁丝网,不想暴露了自己腿软了的事实。   “为什么要害怕?我们只是被牵连其中的一般市民罢了,没看到特区警备队已经赶来了吗?不用担心,在此之前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莫然慢悠悠地说道。   对此,蓝羽浅葱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这帮特区警备队其实啥用也没有吧?   没错!   在面对一般恐怖袭击时,他们绝对要比警察更优秀。但是当对手换成了眷兽,尤其那是那种程度的眷兽,除非调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否则连打酱油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这座人工岛的警备力量,她在了解不过了。   但由于签署了保密协议,不能随随便便往外说就是了。   还有……保护?他居然说保护?只是个普通人能做什么?   看着莫然那张轻松的笑脸,蓝羽浅葱感到一阵气闷。   (四千字大章在此。郑重声明,本书绝对不会出现送女情节,有的话我直播剁掉。关于蓝羽浅葱,我并没打算送出去,毕竟是该隐的巫女,哪怕不收也不能给出去,所以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影响新读者对本身的印象,我在这先给大家鞠躬道谢了!)。 第九十四章 救援行动   想到这,蓝羽浅葱再也忍耐不住。   “啊,我受够了!”   离开铁丝网走向天台门口。   “你要去哪儿?”   莫然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回班级。”   “现在?要是万一遇到恐怖分子怎么办?”   “到时候再看着办了,总之先听从广播的安排。你也快点回自己的教室去,老是呆在这万一发生了危险,可没人来得及救你。”   “说得好像蛮有道理的。”   莫然摸了摸下巴,似乎有所心动。   然而就在下一刻,汽油罐爆炸似的轰鸣声传了过来。   “咦!”   震动感猛然加剧,蓝羽浅葱吓得赶紧扶住墙壁,反射性抬头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教学楼顶层被火光笼罩。   那个地方,她记得是那月酱的办公室来着。   “……不是吧?”   那月酱可是10攻魔师啊,不会那么容易就……不等等,就因为是攻魔师,才会被恐怖分子视为‘必须第一时间进行排除的危险源’吧?   ——还没完呢。   爆炸声响起没多久,两只鲜红的光翼冲破火海浓烟。   像是鲜血喷涌所形成的光翼极其不稳定,但其浓烈不详的魔力却令人无比心悸。   咔嚓——门把被拧开了。   蓝羽浅葱茫然转过头,对上莫然的目光。   “还愣着做什么,想被波及到吗?看那势头,说不定整个学校都要被夷为平地,呆在这纯粹就是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这我可不喜欢。”   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但表情却完全相反。   真是的。蓝羽浅葱耷拉着双肩,对这个人感到十分无力。   不过拜他所赐,心里的紧张感也消散了许多。   重新振作起精神,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这种做法,我也不喜欢。”   他们所在的虽说是高等部的校舍,但走廊上看不见一个人,经过的班级也是一样。   “诶?奇怪,人都到哪去了?!”   蓝羽浅葱不顾形象地趴在玻璃上,一双好看的美眸瞪得老大。   说好的在班级集合呢,难不成广播还会骗人?   “你是笨蛋吗?明知有恐怖分子还用广播呼吁学生在班级集合,这不是等于告诉恐怖分子人质所在地吗?不过他们的确在教室待过,但并没有久留,考虑到特区警备队就在外面,我想他们大概是转移盗了大礼堂或者避难所之类的地方吧。”   “唔……可惜手机用不了。咦,对了!摩古歪,能不能确定恐怖分子的位置和人数。”   蓝羽浅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启动系统,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巧的卡通人物。   “总算想起了我么,大小姐。还以为你会被那个男人一直牵着鼻子走呢。”   被她称为摩古歪的这个人工智能,便是掌控弦神岛五个基岛的超级计算机ai。虽然在运算能力上毫无疑问是世界最高水平的机械,但是因为它有着怪癖所以被人认为不好控制。   然而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却和浅葱却是臭气相投。   “胡说八道什么呢!快点工作!”   “是是,真是个爱使唤人的大小姐。”   极为人性化的抱怨过后,她的手机屏幕上投影出了3d建筑模型,经过一阵拉近缩影之后,出现了一副走廊的画面。   应该是黑入了学校的监控系统吧。   “——恐怖分子,就只有四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再加上一个人工生命体。还有一个疑似吸血鬼的魔族,最后一个搞不清楚。”   “就四个人?!”   闻言,蓝羽浅葱呆了呆。   亏她还以为是种族主义者或是夜之帝国的袭击呢。   “嗯。但就战斗力来说,要比常规魔族高得不止一点,哦呀,竟然还有攻魔师,令人意外,这个学校的学生真是不简单。”   摩古歪的声音听上去好像颇有几分惊讶。   “什么?”   蓝羽浅葱没能第一时间理解它的意思,但不用它解释什么,画面中的走廊墙壁突然轰塌,那是一只巨大的手臂造成的。   紧接着,两名少女废墟中跑出。   巨手很快就追了上来,但却被跑在后面的少女用银枪所挡下。   至于最前面的少女,显然不具备特殊能力,只是一味逃窜。   “——凪沙?”   蓝羽浅葱不禁惊呼。   “是认识的人吗?”   一旁,莫然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吓我一跳!……算是吧,你既然那么了解,应该也知道凪沙吧?”   蓝羽浅葱瞪了他一眼,抚了抚胸口说道。   “晓古城的妹妹对吧,我当然知道。那另外一个呢?”   莫然不为所动873,目光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另外一个?不知道,看年纪和校服应该是凪沙的同学……不对!现在是淡定分析的时候吗?”   “……你想干嘛?”   看着突然间气势大涨的蓝羽浅葱,莫然故作不知的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去救人。”   “不要命了吗?就算对方只有四个人,但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别把我当成傻瓜,我可没打算要和他们交战,只是去救人罢了,这样下去她们两个都跑不掉。”   “这样啊,那我也可以陪你去。”   莫然若有所地的点头道。   “你疯了吗?”   蓝羽浅葱瞪大眼睛。   “你有说这话的资格吗?只是把人带到安全之处这种小事,只需要胆气就足够了。”   “真受不了,随便你了……摩古歪,确定那四个人位置并计算规避路线。”   “放心好了大小姐,那个魔族正在教学楼和人战斗,第四个人行踪不明但遇到的几率不大,唯独小心那个人类和人工生命体就好了。位置已经锁定完成,在国中部校舍一楼走廊,看样子是要到体育馆去。”   “很好,出发!”。 第九十五章 暴露了   “喂,大小姐。”   “怎么了?”   “把手机放耳边。”   “哈?”   蓝羽浅葱愣了下。   她现在正在去体育馆的路上。当然,是和莫然一起。   因为要随时注意恐怖分子的动向,手机一直拿在手上。   结果摩古歪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话来。   虽然疑惑,但蓝羽浅葱还是照做了。   “这样就不会被听见了。不过还请注意言辞,现在开始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小姐说。”   “是什么?”   “关于你身后那个戴着古板的眼镜,跟你年纪差不多,怎么看怎么普通的家伙。”   “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我也懂啦!”   “所以说小点声,那家伙有古怪,建议大小姐不要和他接触过多,最好赶紧找个借口走人,救人的事情也暂时放在一边,她们目前情况还算安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古怪什么的刚见面我就发现了,而且我不可能放着凪沙不管自己躲起来。”   “真是不听人话的任性大小姐啊。那我就换一种方式来跟你说吧,还记得我刚才说恐怖分子有四人,唯独第四人行踪不明吗?”   “唔,是有这回事来着……”   “我检查了监控记录,发现那家伙的出入次数为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大小姐?”   “……”   摩古歪说的监控记录无疑是校门附近的,如果没有拍到某人的身影,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身后的少年是从哪里进来的?   蓝羽浅葱瞬间理清了思绪。   无由来的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身子微微一抖,冷汗不知不觉渗了出来。   倘若撩起袖子,就可以发现她的手臂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看来理解了……除了监控记录以外,我在档案室也没找到他的学籍,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赶紧找个借口从他身边离开,不然会出大事~!”   “……”   就算你这么说,哪有那么容易啊。   蓝羽浅葱欲哭无泪的想到。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了。   因为莫然就在她的身后不到两米。   ——————————————————————   没人知道文森特为了得到力量付出了多大努力。   ‘永劫破坏’——这是某位神代魔女和第三法的成就者创立的魔术系统名称。其本质是以圣遗物与人类灵魂结合,以人类的灵魂作为驱动燃料的魔性术式。   凡是行使了这个术式的人,都会陷入慢性的杀人冲动,被其杀戮的人类灵魂将为圣遗物所吞噬,而被吞噬的灵魂则作为缠绕使用者的‘灵之铠甲’同比例提升使用者的防御能力。   无论是咒法还是物理性伤害亦或者现代武器,在灵之铠甲的面前都会被无力化。但凡事都不讲究个绝对,同理,灵之铠甲的强大是来源于自身,如果吞噬的灵魂不够多,那么自然也就变得极其脆弱。   文森特是最早接触这个魔术系统的人。   但这绝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因为,他只是个实验品罢了。   没有一诞生就完美无缺的魔术系统,其中定有缺陷与漏洞。这些缺陷与漏洞藏得很深,需要人通过实践来寻找。   由于这个魔术系统性质较为偏激,所以不可能一下子普及开来,作为小白鼠的死徒包括文森特在内共有六人。   期间,为了抵御杀人冲动,他们相互战斗着,不留任何情面,理智完全被吞噬,像个杀戮兵器一样的活着。   但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势都能恢复过来。   这是‘永劫破坏’的特性之一,只能用灵魂来修补自身。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某一天醒来时,面前站着的是个银发青年,那是他们的‘王’。   ‘王’对他们伸出手,温煦地笑道:   “恭喜你们重获新生,并为我的魔术系统的最终完成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铁血精锐’的队长,希望你们依旧不会令我失望。”   之后,‘王’亲手授予了他们新的圣遗物。   六人之中,唯独文森特得到的是‘王’过去的爱枪。   ——gaebolg(死棘之枪)。   不过并不是原版。   原版在某次激战中折断了。   文森特现在手上的gaebolg乃是再造过的魔术礼装。   即便如此,他也满足了。   众多同僚中,只有他获得了如此殊荣。   所以——   “绝不在王的面前败下阵来!”   魔力无休止地膨胀开来,在文森特的背后形成了两只光翼。   “什么!?”   南宫那月来不及惊讶,黄金骑士的拳头就被文森特硬生生顶了起来,接着用力一掀,黄金骑士顿时胸前空门大开。   “该我反击了!”   煽动着光翼,所触及到的一切事物都被点燃。   浓烟与火光蔓延开来。   文森特双脚一蹬,整个人彷如炮弹般激射而去,一枪抽在黄金骑士的胸前盔甲上,双方的魔力相互激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黄金骑士也不甘示弱,不见有什么举动,四面八方却凭空显现出无数红色的荆棘之条,如浪潮般铺天盖地的涌去。   “——竟然能够削弱魔力?!”   文森特心下一惊,他本想用枪斩断荆棘,但在接触的刹那,身上的灵之铠甲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   “你的强项就在于白刃战,如果没了魔力你的白刃战就没有任何威力可言,虽然从咒法的角度来说也是一样的。”   南宫那月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还有闲心打开折扇驱散飘来的浓烟。   “既然如此——”   文森特眼露凶光,似乎下定什么决心。   “呵,想要以我本体为目标吗?尽管试试好了,魔女的身体可没守护者那么坚硬。”   南宫那月冷冷的笑着。   然而,文森特却一句话也不说,光翼猛地连扇数下,从楼顶跳了下去,竟然是头也不回的跑……不对,是撤退了。   “诶?等等混蛋!”   南宫那月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第九十六章 可怕的歼教师   嘴上说着‘绝不会败下阵来’这种气势十足的宣言,跑起来却是毫不脱离带水。这种人南宫那月还是第一次见,简直毫无节操。   虽说很想将文森特绳之以法,但奈何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再加上南宫那月自己又慢了一拍,现在追上去恐怕连背影都看不到。   “【安妮斯朵拉】到底在想什么……?”   南宫那月蹙着眉头思索着。   从文森特的举动来看应该是想拖住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技术含量。   拖延时间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方便同伴行动。   这么说来,已经被得逞了吗?   “……”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火海。   由于战斗的缘故,包括她的办公室在内,教学楼最上面的三层基本上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就像安装了c4一样,中间的楼层地板天花板都没了。   只剩下笼罩在火光中的废墟。   如果此刻有人在这儿的话,定会发现南宫那月的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绝不放过你们这群混蛋!”   下一刻,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校园内还有魔力波动的迹象,这说明还有人在战斗。   不管是谁,其中一方肯定和【安妮斯朵拉】有关系,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能抓住一个人,说不定就能掏出些有用的情报。   南宫那月就是这样打算的。   然而,现实往往与人的期待背道而驰。   ……   姬柊雪菜并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全校学生在老师和特区警备队的引导下完成了离校避难。但是当她来到体育馆时,发现空无一人时,说真的,她内心松了口气,要是大家还聚集在这儿,那等会儿鲁道夫追上来,结果不堪设想。   在那种人眼中没有妇孺老幼的概念。   碍事者就要统统排除。   从这种角度来讲,狂信者其实比恐怖分子还要可怕。   “呼、呼……我跑不动了雪菜酱。”   站在空旷的羽毛球场上,凪沙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事实上,她的体力并没有那么不堪,作为拉拉队的队员,训练强度虽然不高,但体力绝对在一般的同龄人之上。但是千万别忽略一点,人在紧张或者注意力高度集时中所消耗的体力是平时的三倍。   遇到那种事,还没跑腿就发软了。   如果不是雪菜,她根本没办法从教室一路跑到体育馆。   “我们先藏起来。”   雪菜面色凝重,左顾右盼寻找着可供藏身之处。   然而体育馆虽大,但除开中央部分的篮球场、羽毛球场、排球场以及观众席,只剩下几个换衣间和存放器材的仓库。   随便一眼望去就看得见。   如果藏在换衣间或者仓库里,一旦被找到连跑都跑不掉。   “凪沙同学,你到观众席躲起来,找机会从后门离开,特区警备队就在外面,我来拖住他们。”   雪菜果不其然地选择了自我牺牲。   “诶?不行!绝对不行!丢下雪菜酱一个人我做不到。”   凪沙不知哪来的力气喊道。   “请安心,我不会有事的,虽然很难对付,但自保并不成问题。”   雪菜不是一时冲动或者英雄主义者,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障被监视者的人身安全。   至于她自己……怎样都好了。   “总之先藏起来,时间不多了。”   “好、好吧。”   摄于雪菜的气势,凪沙咬了咬牙跑向观众席。   以她的娇小身材,如果平躺下来,不一排排找过去还真难发现她。   这就是为什么雪菜让她躲在那儿的原因。   ——有足够多的掩护物体,随时都可以移动位置。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体育馆大门告破。   其实也就是一拳头的功夫。   没有脚步声,但从烟尘中走出了一名蓝发少女。   体内寄宿着眷兽的人工生命体——阿斯塔露蒂。   赤裸着双脚,浑身上下只裹覆着一件披风。   沉静无半点波动的眸子第一时间转向正对面的雪菜。   像是在意识到了她的行为含义,表情流露出一丝怜悯。   在她的身后,宽阔的身影迈着从容自如的步子走进来。   “哦?放弃抵抗……不对,想要拖延时间吗?剑巫。”   鲁道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不由嗤笑一声。   “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鲁道夫·奥斯塔赫,为什么要袭击晓凪沙?”   雪菜语调冷静地问道。   “这只是一场平等交易。”   “平等交易……?莫非是【安妮斯朵拉】?”   说到这个词,雪菜第一个就联想到那个神秘结社。再加上昨天晚上也和【安妮斯朵拉】的魔女碰过面,鲁道夫口中的交易一定和他们有关。   “对,我和【安妮斯朵拉】有交易,他们为我办事,我也为他们办事。至于为什么偏偏选定那个少女,你的上司该不会没告诉你吧?剑巫。”   “什么意思?”   “果然,你对此一无所知呢。连自己监视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就慷慨赴死,真不知道【狮子王机关】的人是怎么想的。”   鲁道夫摇了摇头,语气充满怜悯之意。   “……”   雪菜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   “不过换成是我也是一样的,没人跟我说我,我也不会相信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着的。呐,剑巫哟,从【狮子王机关】出来的你应该知道‘第四真祖’意味着什么吧?”   “——?!”   第四真祖、焰光的夜伯(kaleidoblood)——   凡是和魔族有关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这是世界最强吸血鬼的头衔。   这并不是自封,至少世间是如此认知的。而且就连敌对的敌人都不会刻意去否定这个名讳。第四真祖就是这样的存在。   “虽然目前确定的真祖只有三名,但这并不能代表第四真祖不存在。四年前的罗马列车事故、还有中国的都市消失事件、曼哈顿的海底隧道爆炸事件也是。再远点的说,悉尼发生的那场大火灾也是。”   “难道说……这些都是第四真祖干的吗?”   雪菜的表情有些痉挛。鲁道夫若无其事说出的这些都是造成了大量人员死伤的大规模恶性恐怖事件。不管哪一件都报道说犯人不明。可是,要是这真的和真祖有关系,那么只是这种程度的损伤可以称的上万幸了。   “所有情况的证据都表明了第四位真祖的存在,虽然我个人对此依旧报以怀疑,然,既是【安妮斯朵拉】定下的报酬,那么不管是第四真祖还是普通的少女,吾辈都会将其手刃。废话就到此为止,剑巫,如何决断就看你了,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鲁道夫大手一挥,语气虽然,却充满自信。   “这么说……晓凪沙就是第四真祖本人?”   雪菜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   鲁道夫也没打算给她缓冲的时间,继续道:   “经过昨晚的试验,最终调整阶段也完成了。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剑巫啊,你的王牌‘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已经不再是【狮子王机关】的专利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   阿斯塔露蒂的身后钻出一只擎天巨手。   她的眷兽‘蔷薇的指尖’表面,被与雪霞狼相同的光芒所包裹着。被完美同种的,降魔的圣光的光辉给包含着。   “?!”   不得不说。鲁道夫给雪菜带来的惊讶实在是太多了。   第四真祖先不说,‘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这种密咒竟然能够独立完成并用于人工生命体的眷兽身上,仅凭这点鲁道夫·奥斯塔赫就可以名扬全世界。 第六十七章 觉醒   在阿斯塔露蒂不留情面的强攻下,雪菜被打得节节败退。   ——这也是当然的。   连唯一的王牌都失去了,她还能拿什么来抵御‘蔷薇的指尖’?   何况,如今她所面对的不单单是一只手臂那么简单。那是闪耀着虹色光芒的半透明的巨体,规格远不如莫然的【火界王神】,但外形有着相似之处。约四五米高,全身被厚实的肌肉之铠甲所覆盖的,无脸的巨人。   作为使役者的阿斯塔露蒂被包裹在体内,只能从巨人的胸口看见她的头部。   这样一来,想要打败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这个大块头打破。   雪菜并不是不擅长对付眷兽,恰恰相反,从专业来讲,她是对付魔族的专家。自然,如何对付吸血鬼,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办法很简单,绕过眷兽击破宿主。   简单而又直接。   但是,阿斯塔露蒂却把自己藏在眷兽里,乍看很危险,因为一旦眷兽受创,那她也会不好受。   不过‘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存在却消除了这一隐患。   破除诸般结界、斩断魔力灵力的密咒。   说白了就是破魔。   【狮子王机关】是将这个术式装载到武器上,极端强化作战能力。而鲁道夫却反其道而行,把术式融入人工培植的眷兽身上。   因为是人工培植,生来就是宛如一张白纸,想怎么写怎么画都随便他。   要是换成从异界召唤来的眷兽就没那么容易了。   同时具有吞噬眷兽魔力与堪称绝对防御的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两大王牌。阿斯塔露蒂已经凌驾于古老世代的吸血鬼之上了,如今能够战胜她的,恐怕只有创立夜之帝国的真祖们那一级别的强者了。   不管怎么说,雪菜都没有任何胜算。   之所以还没败下阵,被碾成肉酱,纯粹是她一心拖延时间罢了。   作为旁观者的鲁道夫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猫戏老鼠般的笑容自嘴角扩散。   “以为能够蒙蔽吾辈的眼睛吗?那个少女应该就藏这附近吧。”   雪菜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闪躲的动作也没有受到干扰。只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表情变得有点紧张。   “呵。”   鲁道夫微微摇头,似乎在对她的计划感到可笑。   随即抬头向四周张望。   这里能够藏人的地方很少,不需要感知气息之类的术法也能够轻易将人找出来。与魔族交过无数次手的他的直觉与观察力早已被磨砺得相当敏锐。   他把巨斧甩向了左手边的观众席。   嘭!   连坐的好几张椅子被砸得四分五裂。   鲁道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连雪菜都没想到,更别说本就心惊胆战的凪沙了。   “啊!”   紧张状态的人根本经不起吓。   一声惊呼就把她的位置暴露了。   “在那儿啊。”   鲁道夫冷冷一笑,也不管面露焦色的雪菜,径直走向观众席。   “凪沙同学快跑!”   虽然雪菜提醒得十分及时,但有的时候不是光嘴上说就能做的到。   鲁道夫那一斧子砸得的巧妙,就落在凪沙藏身不到三米的地方。   凪沙完全被砸懵了。   呆呆地看着逐步逼近的鲁道夫,脑袋一片空白。   早些年,她被卷入恐怖袭击。   从此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如今,阴影再度席卷而来,虽然对方不是魔族,但她已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要死,这样下去真的要死。   但是——动不了。   腿脚使不出力气。   浑身都在发软,思考都显得困难。   雪菜顿时急了,然而,她所面对的是在自己实力之上的阿斯塔露蒂,战斗中分心会有怎样的后果,答案就在下一刻揭晓。   人型眷兽抓住机会一记直拳将她轰飞。   得亏在关键时刻雪菜以雪霞狼挡了下,不然最起码也是内脏破裂的下场。   尽管如此她人也不好受。   犹如出膛的炮弹一般撞在体育馆高大的墙壁上。   砰!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很疼。   “雪菜酱!”   凪沙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唰的下变得苍白如纸。   “解决掉她,阿斯塔露蒂。”   鲁道夫转头望了下方球场,高声下令。   “命令受诺。”   阿斯塔露蒂平静的声音透过巨人的躯体传出。   紧接着,就见她控制着巨人朝着雪菜走去。   “……”   雪菜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那一拳连她受到不轻的外伤。   所幸没有骨折、肌肉撕裂,不然就真的gg了。   看到还要坚持作战的雪菜,凪沙忍不住哭了出来。   “够了!不要再打了。”   仅仅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   然而却甘愿为自己而牺牲。   她并不知道雪菜是怎么想的,但她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的发生。   “比起那个剑巫,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第四真祖。”   啪嗒——   鲁道夫在凪沙所处的坐席入口站定,冷声说道。   “什么第四真祖!你认错人!我只是普通的初中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凪沙彻底抛开了恐惧,悲伤与愤怒将她点燃。   “为什么……么?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很难给你一个完整的答复,事实上,我也很不理解那位大人的想法,但既然认定是你,那就没办法了。是不是第四真祖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吾辈夙愿达成,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也太不讲理了!”   没错,就是这么不讲理。   鲁道夫自嘲一笑,也不做反驳,向前迈步。   “别过来!”   凪沙绝望的喊着,泪水早已淹没了面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扑通。   心跳声在耳边愈发清晰。   视野于一瞬间变得血红。   “唔?!”   鲁道夫神色大变。   无端端膨胀开来的魔力形成了龙卷风,将周围的事物统统卷入其中!   这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第九十八章 双角的眷兽   何其熟悉的光景诶。   简直与半年前别无二致。   像是在建筑内部安装了c4一样,震裂了所有的玻璃。天花板被魔力轰碎,只见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说是光柱,也可以用‘龙卷风’来形容,那是纯粹的魔力集合物。   鲜红如血,给人带来一种不祥的印象。   “这、这又怎么了?!难不成我们来晚了?”   不得不以止步于体育馆外的蓝羽浅葱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仰视着体育馆上空那极具视觉冲击的魔力漩涡。   “再耽搁一会儿,说不定就真晚了。”   一人从她身边越过,不见半点迟疑地向前走去。   “等等我!”   这种关键时候,“六二三”蓝羽浅葱也顾不得对方究竟是不是恐怖分子,匆忙跟了上去。   所幸体育馆正门还是完好无损。   一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难以描述的光景。被鲜红的魔力漩涡笼罩着的少女正抱着头蹲坐在地上,周围的椅子全被碾碎,就连梯形的地板也在渐渐粉碎,这是要把这里夷为平地的节奏。   不远处,穿着法衣疑为神职人员的大叔正在不断和她拉开距离,以免被那恐怖的魔力卷入其中。虽说只是魔力,但质量与浓度却夸张得吓死人,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就如核辐射一般。   “那是……凪沙?”   蓝羽浅葱尽管一眼就认出少女身份,但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那样的一个邻家少女竟然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整个地面、建筑物本身、甚至于空间,都在因为她而震颤。   如果她愿意,就算这座人工岛也能轻而易举的毁灭吧?不管怎么说,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虽说是来救人的,但这种情况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呼,轻风吹拂面颊。   人在跑动。   那个身影以迅捷灵敏的姿态朝着人型眷兽跑去。   “!?”   雪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手腕,紧接着一阵大力拉扯着她不受控制的跑了起来。   阿斯塔露蒂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五六米高的人型眷兽直接一拳轰过去。   这是打中了,两人都得粉身碎骨。   “快闪开!”   雪菜顿时就急了,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莫然的手。   但是——   “大威德明王归命。”   这就是,大威德明王真言。   又或者是叫大元帅法的秘术。自古讨伐平将门,招来了神风的国家镇护的咒法。   密教最高级别的结界。   将一切非世俗之污秽尽皆排除在外,自然,炼金术产物——构成人型眷兽的灵性物质也包括在内。   “嗯哼!”   阿斯塔露蒂面露痛苦之色。   相比起她,巨人所受到的反伤更加严重。   拳头一触即收,像是触电了一般。   澄蓝透明的手一片焦黑。   还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莫然把早已发呆的雪菜带到蓝羽浅葱身边,郑重叮嘱道:   “呆在这别乱来。”   声音惊动了蓝羽浅葱。   所幸之前通过监控记住了雪菜的长相,倒没奇怪为什么她会在这儿,反倒是莫然,她很不放心。   “你想要干嘛?”   这个问题,雪菜也同样想知道。   目前情况已经不是靠个人之力就能解决了了。   鲁道夫所言的‘第四真祖’,假如是真的,那恐怕得召集大量高等级的攻魔师才能强行压制住失控状态下的凪沙。   毕竟只是魔力失控,并没有眷兽暴走。   还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当然是去救我最亲爱的妹妹了。”   莫然摘下鼻梁上那副呆板的黑框眼镜,把额前刘海捋起。   尽管发色还未变化,但那张脸,已经足以让人认出来了……   (别奇怪为什么只是戴了一副眼镜就让人认不出来,之前说过,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起作用的是‘摩利支天真言’)   “迦蓝……前辈?”   雪菜这下是真的惊呆了。   与那人如出一辙的样貌本就令人很在意,更不要说昨晚她还特地跟踪了一次。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突然出现在这儿给人带来的惊讶。   “妹妹?迦蓝?你……你就是古城总是埋怨的那个弟弟?”   蓝羽浅葱表情变得极为精彩,像是柯南被穿着黑衣服的人绑架却发现那些黑衣人其实是父母假扮恶作剧的。   不过莫然可不是为了恶作剧。   “原来古城一直在背后说我坏话啊……啊,也不难理解,毕竟我可算不上是个称职的兄长,被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莫然漫不经心地说着,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淡然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前辈,还请慎重行事,现在靠近凪沙同学会有生命危险。”   雪菜十分严肃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可见她也相当担心凪沙。   然而,话音刚落。   一声长嘶响彻天地之间。   蓝羽浅葱更是难过捂住了耳朵。   莫然扭头望去,只见魔力漩涡逐渐凝聚成一匹马的形状。   极具美感的流线外形,四肢缠绕着火焰,全身以深红和黑为主色调,双角高昂直立。其本身,光是存在便令大气悲鸣,仰头长嘶着,无差别挥洒蕴含着不详魔力的冲击波。   体育馆一瞬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大地也在动摇。   双角的独角兽犹如君王般立于天际。   那对闪烁着红芒的双眸四下扫视着,最终定格在阿斯塔露蒂的眷兽‘蔷薇的指尖’——那人型眷兽身上。   西律律!咆哮声再度传来。   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发泄,而是庞大魔力转换成的音波轰炸! 第九十九章 唯一的办法   大气为之扭曲。   双角兽的咆哮化为了冲击波的炮弹袭向了人型眷兽。   轰!这破坏效率几乎赶上轰炸机了。   体育馆被弄得面目全非,已然是半废墟状态。四面八方的墙壁轰塌倒塌,地面凹陷下去,水泥土块四散飞溅。   “哇啊啊!”   蓝羽浅葱一边发出可爱的悲鸣一边抱头往外跑。没办法,这种情况早已超出她的应对范畴,不赶紧远离的话,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摩古歪!给我解释下,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啊!”   仿佛天灾般的化身,稍微动弹一下就给周围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头飞翔于天际的怪物给她的感受就是如此这般。   “那是第四真祖的眷兽,根据资料库记载叫做‘双角之深绯’。能够将魔力随意转换成热气流炸弹,被打中的话,大概会粉碎碎骨再被烧成灰烬吧?”   从手机传出人工智能还算清晰的声音。   这一刻,蓝羽浅葱忽然明白什么叫做‘无知是福14’了。   “第四真祖?!那不是都市传说吗?”   “那只是一般人的认为,何况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它并不存在。”   “……”   说得有道理。   不得不令人信服。   可是——   可是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蓝羽浅葱没见过真祖战斗的场面,但就连一般人也知道‘真祖=一国军队’。这总不会错的吧?真祖是真的存在的,因为存在,并且创立了夜之帝国,所以有着如此恐怖的战斗力也在常理之中。   但她从未想过会和真祖的眷兽遭遇。   “所以说,别一味看热闹,给我想点办法啊!”   “即便大小姐你这么说,我一个人工智能加上毫无战斗力的大小姐你,再怎么想办法也无济于事啊。”   “那怎么办?”   蓝羽浅葱可没忘了凪沙,先不说她是古城的妹妹,再者两人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她没办法将之置之不理。   “特区警备队不就在外面吗?假设真祖等于一国军队,那么作为日本特区的守备力量应该也能够等于真祖其一眷兽吧?”   “别在这个时候讲些无聊的冷笑话!”   不是说瞧不起那些人,而是在见识到‘双角之深绯’的破坏力后,她对完全由普通人构成的特区警备队失去了信心。   “嘛冷静点大小姐,那家伙的话应该会有办法的。”   “那家伙?”   蓝羽浅葱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晓迦蓝?他能有什么办法?”   “有胆气继续呆在战场上的人,要么是失去了对死亡的敬畏,要么是有活命的自信,大小姐觉得是哪种?”   “谁知道我又不了解他。”   对于人工智能的意外提问,蓝羽浅葱心里郁闷极了。   “真的吗?”   “废话!”   “唔,忘得真是干脆利落,真不愧是大小姐。算了,这里的话应该很安全,不会被卷进战斗之中,就在这儿看热闹吧。”   “喂!”   蓝羽浅葱不满地冲手机吼了一声,但随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忘记了……么?   停下奔逃的步伐,转身望向快跟港区破工厂差不多了的体育馆。   双角的眷兽依旧在咆哮,然而却不见他和那个国中生的身影。   ——————————————————   打败作为魔力集合体的眷兽的方法,就只有将更加强力的魔力与其相碰——只要是攻魔师都明白。   从魔力强度来说,‘双角之深绯’绝对凌驾于阿斯塔露蒂之上。然而,它释放出的冲击波在与人型眷兽接触的瞬间,就被裹覆全身的‘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结界化解了。   说白了,尽管转换成热气流,但仍旧是魔力构成。   性质变化,本质不变。   自然打破不了‘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结界。   目睹此景,鲁道夫不由地松了口气。   虽说做好了已死偿还的觉悟,但他更希望亲手将圣遗物捧回教会。   看样子,觉醒的眷兽暂时只有一头。   鲁道夫将视线转向半坐在地上,周围被鲜红的魔力光芒所笼罩其中的少女,心里暗暗想到。只有一头的话,阿斯塔露蒂负责牵制,而自己则可以伺机对宿主下手。   直到此刻,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目的’。   吱嘎,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嗯?”   鲁道夫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少女。   “鲁道夫·奥斯塔赫,绝不允许你伤害凪沙同学。”   阻碍之人赫然是姬柊雪菜。   “我大概猜出【狮子王机关】的想917法了,但这跟吾辈毫无干系。”   歼教师的眼瞳中充满了森冷的杀机。   不过紧接着,他忽然发现——   “你,那把枪去哪儿了?”   七式降魔突击抢,同样刻印着‘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狮子王机关】最强武神具。那个剑巫少女视为‘王牌’的银枪并不在她手上。   不等雪菜回答,鲁道夫不经意余光一瞥,只见某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拿着本属于剑巫的武具走向晓凪沙。   仅仅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其用意。   “想要利用‘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斩断对眷兽的魔力供给吗?”   确实,这是救她的唯一方法。   眷兽不再暴走,魔力不再泄露。   自然也就平安无事了。   但这样一来,他还怎么杀人?   本来只需要稍微刺激一下,晓凪沙就会因为魔力暴走而自灭。   “这是前辈的请求,我又怎么能拒绝。”   雪菜露出淡然的笑容。   “可恶!岂会如你们所愿!”   鲁道夫猛踏地面冲上去…… 第一百章 自何处而来的光?   一分钟前,蓝羽浅葱本想拉着莫然和雪菜一块跑,但两人都不肯。   “你叫姬柊对吧?能把你手上的枪借我用下吗?”   莫然眯细眼眸,一手掩着面,不让迎面吹来的沙尘跑进眼睛,同时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诶?”   雪菜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不禁微微一怔,然后——   “疼!”   啪的一声,一块拇指大的碎石砸中她的脑门。   “喂,你没事吧?”   “没、没事!”   努力把溢出的泪水憋回去,强行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不知为何,雪菜不太愿意让这个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那个人吧?   “那就好。”   莫然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在担心我?   雪菜有点发愣。   但随即,莫然打破了她的猜想。   “没事就帮忙牵制下那个大叔,顺便我想你也用不上那柄枪,不介意借我一用吧?”   “……你想做什么?”   雪菜沉默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还用说?”   莫然说着,将视线投向了观众席方向,虽然那儿现在已经算不上是观众席了。   “不行的,凪沙同学的魔力现在是失控状态,就像煮开了的沸水一样,过于靠近会有生命危险。”   雪菜摇了摇头说道。   莫然却全然不予理会,兀自迈步往前走。   “等等!”   雪菜看着他一副疑惑的表情,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接着!”   把‘雪霞狼’抛了出去。   “噢,谢了。”   莫然露出爽朗的笑容,接过七式降魔突击抢继续朝着观众席走去。   ——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   雪菜轻轻叹了口气,明明就只见过一面,但对他的请求却难以拒绝。   无由来的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不过人都已经走远了,她只能把这股怨气发泄在那个歼教师身上了。   ……   莫然一直觉得自己蛮有演戏天赋的,但此时此刻,他并不为自己的这份才能而感到自满骄傲。   艾丽卡以前经常说他厚颜无耻,事实上,他还没厚颜无耻到唆使他人袭击自己妹妹还沾沾自喜的地步。   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冒险的事情,尽管他的初衷是为了促使晓凪沙觉醒,但从性质来讲,这种做法是不值得提倡的。   就因为‘我是为了你好’就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吗?   至少,莫然是持反对意见的。   尽管如此,他仍旧坚持地错下去。   ——银光一闪。   雪霞狼破开了魔力外壁。   虽说强度惊人,但在‘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面前犹如豆腐一般脆弱不堪。   这也就是为什么【狮子王机关】能够在半年前担任‘焰光之宴’的秩序维持者,因为他们有着连真祖也为之忌惮的最强武神具。   只是‘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的话,鲁道夫都能再现出来。   雪霞狼真正重要的其实是枪体本身。   由天部的遗产——三根圣钉改造而来。   对魔族、尤其是吸血鬼而言,可谓是天敌般的杀器。   作为新一代的第四真祖,晓凪沙自然也属于吸血鬼。   莫然仅仅靠着单纯的挥砍便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陷入昏迷状态的少女身边。   凪沙瘫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乌黑的长发散开披在肩上,比扎着马尾时的模样多了几分柔弱。   “……”   莫然一言不发地蹲下身,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瓶,从外观来看,与商场卖的香水别无二致,玻璃打造,做的很精致美观,然而装在里面的液体却让人难以描述。   你无法准确形容出它的颜色与浓度,宛如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他一手托起凪沙的下巴,一手将小瓶子里的液体灌进凪沙的嘴里。   “——咳咳咳。”   大概是呛到了吧。   凪沙剧烈咳嗽着,人也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莫然。   这副场景对她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   这几年遇到过好多次,然而都是幻觉。   因此,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失落。   把莫然搞得一头雾水,心想难道刚才喂错药了?   下意识瞄了眼手中的空瓶子。   没错啊,就是这玩意啊。   把阿纳修生产的血之果实碾碎后再精炼加工的‘暂未命名’药剂。   “哥、哥哥?”   凪沙有些迷糊的呢喃着。   “放开手大闹一场吧,哥哥会帮你善后的。”   莫然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   这句话,仿佛扳动了某个开关。   下一刻,体育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半废墟状态,那么现在,连废墟也消失了。   “——见鬼!”   南宫那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   能够想象吗?当校园变成沙漠。   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蓦然!天空传来一声近乎龍鸣般的吼声。   她抬头一看,本该刺眼夺目的阳光被某种事物的身影所掩盖。   那是——有着两颗头颅的巨蛇。   换言之,俗称的双头龍。   全身覆盖着宛如红水晶般的鳞片,体长至少在百米以上,出现在天空居然无人察觉,实在是反常到极致了。   “……龍蛇之水银?”   南宫那月认得那个生物。   第四真祖的情报在人工岛管理公社只有少数人知晓,而她恰巧是这‘少数人’中的其中一个。   “啧,最坏的状况发生了吗?”   眷兽出现就代表宿主本身处于战斗状态。   新一任的第四真祖貌似还没觉醒吧,也就是说,这次的袭击,十有八九是为了刺激她。   毕竟以【安妮斯朵拉】的能力要杀死或者将其掳走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南宫那月来不及思考,因为那头凶恶的眷兽正朝着她扑过来。   “……”   然而,当她正准备反击时……是错觉吗?阳光有点刺目。   明明被‘龍蛇之水银’挡住了,是从哪儿来的阳光? 第一百零一章 十化身vs眷兽   自古‘马’便与太阳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坐着马车,由东向西行驶的太阳神——这在很多文明中都被很普遍传承着。东方、印度、北欧、中国、巴比伦都无一例外。   弦神岛东方的海平线上浮现出黄金色的光轮。   ——那是第二太阳。   但是在南宫那月的眼里却出现了白马的幻象。   ……那是到底是不是幻象,她自己也不能肯定。   弦神岛受暖流影响,气温起伏很平缓,即使在严冬平均气温也能达到20度以上。   平日里,阳光就炙热刺目得不行。   然而,突兀降临的第二太阳,其耀眼程度却还在这之上。   仿佛要盖过一切颜色一般。   在恒星的大气中,有时候会发生被称为耀斑的爆炸。   莫然所持有的【东方之战神】第三化身‘白马’就是类似于这样的绝技。   正当南宫那月为之惊愣的时候,第二太阳投射出了炽白色的光之枪。   犹如流星般掠过天际,掠过她的头顶。   然后落在了双头龍的身上。   一瞬间,将附近的天空染成了一片白色。   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见眷兽的嘶鸣。   就连迎面吹来的热风也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可想而知处于爆炸中心的双头龍下场是如何的凄惨。   目睹这一幕的南宫那月心脏狂跳不已。在爆炸的前一刻就利用空间转移拉开距离,不然她现在已经被余波卷进去了。   什么东西啊那是?   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那一闪而逝的魔力波动简直让人绝望。   幸好那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有着一对不吉的巨大羽翼,覆盖着红水晶般鳞片的双头龍其身姿犹如阿兹特克神话的羽蛇神一般神圣壮丽。面对自天边疾驰而来的光之枪,它不闪不避,张开巨大的下颚,将光之枪吞了进去。   是了,它既没有雷光的狮子那样的华丽,也没有绯色双角兽的轰然气派。但是,就凶恶程度而言,它是更为突出的。   被它的双颚撕咬的空间会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也就说,它是能够给予这个世界本身一个无法回复的伤害的眷兽。   可谓是神的天敌。   “次元吞噬者……吗?”   南宫那月作为这方面的专家,一眼就瞧出了它的底细,不免皱起眉头。   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之枪没能将双头龍击杀,她并不为此感到失望。   她在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双头龍的能力。   将目标连同次元本身一并吞噬的能力,对她而言相当棘手。   然而,下一刻。   双头龍身躯表面的鳞片裂开了。   从缝隙中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   两颗龙头仰天咆哮。   声浪吹飞了云层,一时间万里晴空。   只见它的身躯像是气球一样的不断膨胀,最后‘轰’地一声爆炸了。   南宫那月无言以对。   前一秒还在为‘龙蛇之水银’的能力感到头疼,下一秒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如果这也算打脸的话,最好多来几趟的好。   这样她就能省下不少功夫了。   但话说回来,那光之枪也是够离谱的。   不仅没有随着次元碎片一起湮灭,反而激发出了蕴含其中的力量引发了连次元也拦不住的爆炸。   “嗯?”   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南宫那月转过头去。   一道巨大的身影伫立在风沙之中。   彷如岩石堆砌而成的身躯充满了爆发力,穿在外面的铠甲被撑得鼓攘攘。   手持半身高的巨斧。   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南宫那月。   她所察觉到的,就是这个目光。   “牛王的琥珀……”   南宫那月蹙眉咕哝着。   看来第四真祖是彻底觉醒了,不然眷兽也不会接二连三的跑出来。   “哞——!!”   牛头神突然动了!   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地面,但它速度不减。   “啧。”   南宫那月咂了砸嘴,打算在没摸清楚状况之前暂避锋芒。   与此同时,某个黑暗之地。   “接下来打破汝之契约,给世界带来最恶。神说——犯人应该受到裁决。碾碎起背脊,挖出筋骨、头发与脑髓,将血与泥土一起践踏。吾若成为刀枪不入者,汝将遵从神之言,给予破坏。”   此乃神谕,亦为言灵。   “野猪将把汝粉碎!野猪将把汝蹂躏地体无完肤!”   炫耀着从别的神那里夺取的权能,弑神的呐喊。   向着仇敌的神明所发出的活生生魔王的的挑衅。   掌握了被自己所打败的神的力量的激烈的意志的表明。   在天上居住的神明啊,请聆听吾的言灵,与被凌辱而死的伙伴的愤怒吧。   在地上来往的神明啊,请聆听吾的言灵,诅咒弑神的暴虐吧。   潜入海里的神明啊,请聆听吾的言灵,为了已经快走头无路的自己的悲惨命运的痛苦与叹息。   吾乃神之怨敌!吾乃神力的篡夺者!   “怎么,这个地震是!?”   没等南宫那月反应过来。   头上再度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但仅仅一闪而逝。   紧接着,视野中被一大片汹涌的黑色所占据。   耳畔响起暴虐的吼叫。   在她所没看见的角度,巨大的冲击波滚滚袭向牛头神。   嘭!坚硬的身躯与冲击波发生激烈碰撞。   要是换成其他东西,这一下估计就直接被轰飞了。   但牛头神却硬生生扛了下来。   尽管是扛了下来,但也没办法再继续前进一步。   咚!那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嗷——!!”   一边发出可怕的咆哮,一边朝着牛头神冲去。   大约有五十米高的庞然大物竟然跑得比飞机还快。   一转眼就将距离拉近。   然后借着冲击力把牛头神撞飞了。   “……”   目睹着比光之枪更来得暴力的光景,南宫那月失去了语言能力…… 第一百零二章 要优雅不要污   要优雅不要污!   莫然很想对这些个眷兽来一句。   很多人在被雨淋了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洗澡,他也不例外。虽然他不是雨淋,而是因为建筑整体的沙化被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呸。”   莫然黑着脸扭头吐了口口水,然后拍了拍肩上的尘土。   导致这一切的始俑者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身后。   安稳熟睡中的少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罪过。   莫然给凪沙喝下的是以梅卡尔之血,换言之‘神之血’为原料制作的特殊药剂,经过安纳修的浓缩与炼金术的加工,对吸血种而言乃是无上秘药。   以前,嘉坦·库蔻坎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件事,然后就绞尽脑汁的想从莫然手上得到这个玩意。她并不了解这玩意有多大功效,她只是对出自于莫然之手的事物,尤其还是对吸血种有莫大帮助的玩意感到好奇。   正如现在普遍的名牌效应一样。   但事实上,这瓶药剂对真祖的作用大得超乎想象。   安纳修的果实蕴含着毫无杂质的血之精华,能够根本上解决死徒的吸血冲动。这对死徒而言,不亚于是一次脱胎换骨。   那么这个世界的真祖呢?   虽说是人造物,但在继承了上一代第四真祖的力量后,凪沙就从人类变成了吸血鬼,这是不可逆转的变化。   然而,因为不曾吸血的关系。   那些个眷兽始终没有承认她,更别说听从号令了。   凪沙自身也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压根没料到体内潜藏着十头天灾般的眷兽。   ——直到这瓶药剂出现为止。   “这样一来就彻底觉醒了,很好很好,我也能稍微放心点。”   再怎么天真,至少还懂得保护自己。   第四真祖的力量就是莫然给予凪沙的自保手段。   该隐的行踪逐渐浮现水面,莫然也不想继续在这个世界耽误时间了,体验生活归体验生活,扮猪吃老虎太久也是会变成猪的。   这是习惯使然。   想到这儿,莫然歪头瞥了眼百米外的野猪。   把牛头神撞飞之后就是彻头彻尾的碾压局势。   第四真祖本身只有魔力超乎想象的庞大,战斗手段仅限于眷兽,不过每头眷兽能力都不同。若是放在箱庭,应该相当于五位数的魔王。   不过【东方之战神】召唤出的神兽会因他实力而变。   换言之,现在的野猪别说是五位数魔王,就算是四位数也能打得有声有色。   当然,如果对手是牛魔王之流的,结果就会像希腊神话中演得那样,面对英雄,神兽总是揍得体无完肤。   “喂~那月酱!”   莫然的声音遥遥传过去。   其实不用喊,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南宫那月迟早也会发现,何况两人距离又不算太远。   一听到这熟悉的腔调,魔女唰的一下转过头,然后——   “我早该想到的!你这家伙一回来总会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也许最适合你的工作是在拆迁办!”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跟我可没关系啊,又不是我动的手。”   看着突然出现在跟前的萝莉教师,莫然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   “哼,以为我没听出来你的文字游戏吗?就算不是你动的手也跟你有关系。”   南宫那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啊哈。莫然耸了耸肩,一副被你看穿了的表情。   “有些话等会儿再跟你说,这女孩,没记错的话是你的妹妹吧?能想办法让她召回眷兽吗?这样下去,整个学校都要被毁了。”   南宫那月话锋一转,瞥了眼莫然脚边躺着的少女,语态严肃的说道。   “办法啊……大概是没有,如你所见,那些家伙已经失控了。”   莫然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的话要收拾它们不是轻而易举的。”   南宫那月差点被他气笑了。   “我已经在做了啊。”   “那头野猪和光之枪吗?……记得你不是养了个比真祖的眷兽还要可怕的怪物。”   “你说【火界王神】?那个不行,对环境破坏太大了,旧东南区的现状你不是知道的吗?”   “呃……”   莫然这么一说,南宫那月顿时哑口无言。   半年前的‘焰光之宴’举办地——旧东南区的现状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正如中世纪的贫民窟。   那完全是由【火界王神】一手造成的。   “那看来只能我来了。”   严格意义上说,真祖的眷兽并非无敌。   南宫那月这话并不是自大,她确实有着战胜它们的实力。   但打起来绝对不会轻松就是了。   “虽然我很乐意看戏,但如你所说,这事的确有我的责任,所以还是我来搞定吧。”   “你?”   南宫那月朝莫然投去怀疑的目光。   ……   这家伙在想什么她从来没猜透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莫然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从不做无用功之事。   “别这样看我,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虽说【狮子王机关】大概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得做做样子,免得把我当成恐怖分子来看待。”   恐怖分子?   他们敢吗?   南宫那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无意义的问题。   ……   破土而出是什么感觉只有被埋在土里的人才知道。   无边黑暗与沉闷简直比世间任何一种拷问都要残酷。姬柊雪菜不愿去回想,所幸伤势不算严重,动用八雷神法,在窒息之前终于爬了出来。   “呼——”   空气是多么的新鲜。   然而,雪菜的感怀还没结束,新的灾难接踵而至。   那是青白色的水之精灵——水妖。   拥有如水流一般透彻肉体的眷兽。美丽女性的上半身,以及巨蛇的下半身,披散开来的头发也是无数的蛇。   彻头彻尾的魔幻生物。   只见它双臂一摆,凭空涌现出漫天水流。   不知为何,雪菜有一种‘如果被水流碰到会很不妙’的预感。   这一刹那,她的脸色骤然大变。 第一百零三章 说不定能碰上   莫然不得不佩服天部和那三个真祖,换成是他可没那么多的耐心去慢慢搜罗各种能力的强大眷兽。   水精之白钢。   第四真祖的第十一号眷兽。   看上去就像希腊神话里的海妖。   象征着吸血鬼超常恢复力的治愈系眷兽。   但真正知情者,对‘治愈’这俩字绝对嗤之以鼻。治愈?如果这算是治愈,那杀人反而是助人为乐。   将生物归还为出生前的姿态,将坚固的城墙化为土块,将高度发达的都市化为不毛之地,将优秀的文明化为原始之前——   这便是它的能力。   将万物化为虚无的破坏之力。   就算是长生不老的吸血鬼,恐怕也难招架住那只水妖的攻击。   “别碍事。”   “诶——!?”   “三八七”   突然,雪菜只觉得后领一紧,接着整个人就飞起来了。   不,是被人甩出去了。   在她原先的位置站着个人。   单手插兜,以一副散漫姿态面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水流。   不是莫然还能是谁。   一口气飞出几十米远,雪菜落地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帮忙,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就看到了一幕极为壮观的场面。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大约有几百米那么长,如深渊般暗淡无光。   最重要的是,它是出现在半空。   也就是说——   “空间裂缝?!”   雪菜惊呆了。听说归听说,但实际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水流滚滚流进裂缝当中,没有半点要溢出来的迹象。   这也是当然的,空间裂缝的另一头就是宇宙,哪怕穷尽毕生之力也不可能填满的。   下一刻,一发鲜红色的魔力炮弹咻的贯穿水妖的身躯。在胸口部位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   就连雪菜也没能反应过来。   太快了。   “效果貌似不错的样子。”   莫然把ea抗在肩上,似有所悟的嘀咕着。   只因一时心血来潮就把王牌拿出来用,找遍全世界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下一个。”   双角之深绯,卒。   “下一个。”   牛王之琥珀,卒。   “下一个。”   夜摩之黑剑,卒。   ……   很快,轮到了甲壳之银雾。   不知不觉弥漫开来的银色浓雾之中出现一个巨大眷兽的身影。包裹眷兽全身的是灰色的甲壳。那厚实到让人顿感不祥的装甲,甚至可称之为移动要塞。然而从那甲壳的缝隙中探出的,却仅有银色的浓雾而已。   就是因为在意实体才会被贯穿。   就是因为在意形体才会崩坏。   吸血鬼是超越了生死境界之人。是栖息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夹缝中的人。   不管是圣、是邪,是生、是死,让它们全都回到原始的混沌之雾中就好了。   拥有如同亡灵一般的,雾之肉体的甲壳兽——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吗?”   “撇去你带走的那两个不说,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南宫那月头一回觉得莫然做了一次好事,没把狮子之黄金和妖姬之苍冰交出去,不然学校损失肯定得更大。   “没意思。”   莫然摇了摇头,将ea对准浓雾中的庞然大物,三截剑柱犹如加特林一样旋转起来,紧接着红光绽放。   威力十足的魔力炮弹接二连三飞出去。   然而却泥牛入海,半点反应都没有。   “咦?”   南宫那月稍稍一惊。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雾化的眷兽……原来如此,没有形体所以打不中吗?”   莫然摸着下巴沉吟道。   “看来只能用大范围攻击了,幸好我让特区警备队封锁了周边。好了,你退下吧,我来搞定它。”   南宫那月生怕莫然‘失手’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当即说道。   “做事要有始有终。”   莫然收起ea,轻轻打了个响指。   ——暴风来得毫无征兆。   浓雾尽皆被吹散,不,是强行冲垮,如海啸决堤一般,毫不讲理地碾压过去。   眷兽的悲鸣回荡于风中。   “……”   南宫那月彻底无言以对。   ——————————————————————   一个星期后……   到头来,除了南宫那月和雪菜没人知道莫然才是最大的功臣。   “你,真的不知道【安妮斯朵拉】那帮人的目的?”   mar附属医院501病房,依旧哥特萝莉装的魔女教师死盯着躺在病床上装死的少年。   “我知道我还会躺在这儿吗?”   莫然似乎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终于睁开了眼皮,有气无力地答道。   “算了,我自己去调查。话说又说回来,你打算在医院呆多久?”   “当然是呆到病好为止。”   “所以说,我问的是你打算装病装多久?”   “医生说我由于吸入过多沙尘有可能引发更严重的肺部疾病所以要留院观察半个月。”   “那我就再等你一个星期,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你也要转入我的班级。”   南宫那月撂下一句话,也不给莫然抗议的机会就从椅子上消失了。   这倒不是为了耍帅,而是为了避嫌。   就在她消失没几秒,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请进。”   莫然把身后枕头垫高,撑起上半身靠着床头。   得到许可,少女推门进来。   “怎么是你?”   莫然诧异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打扰前辈休息了,只是有点事实在忍不住想问。”   雪菜深深鞠了一躬,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无妨,问吧。”   “……请问晓前辈听说过僧迦蓝摩这个人吗?”   “好像是攻魔师协会会长的高徒来着。”   莫然想了想说道。   “也就是说,晓前辈并不认识他?”   雪菜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好像解决了什么烦恼似的。   “嗯,对的。我并不认识。”   看到她这幅表情,莫然突然恶趣味发作,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我不认识,但我听说他似乎也在弦神市,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他。”   “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三方行动   万里无云的晴朗秋天的下午,在医院的高级独立病房里。   一身病服的他半靠着床头,静静望着窗外天空的浮云。   “……终于搞定了么。”   五分钟前,萨尔巴托雷传来了最新消息。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吧,趁着那天彩海学园大乱,他和文森特合力侵入人工岛管理公社总部,顺利将高层一网打尽,对公社形成完全控制。要说还有哪里不稳妥,大概只有南宫那月这一类的国家攻魔师与【狮子王机关】埋在岛上的暗棋吧?   “需要我现在去办理出院手续吗?”   不远沙发上的少女一边削苹果一边歪着头问道。   “不用那么着急,虽然呆在这儿蛮无聊的,但也总比被拉去学校的好。”   “那个‘空隙的魔女’实在太嚣张了。”   羽波唯里沉下脸,看得出她对南宫那月的印象不19是很好。   “态度什么的倒无所谓,总之别把我的事情到处乱说我就心满意足了。比起这个,还没推算出时间吗?”   莫然话锋一转问道。   “关于这个,目前还没有半点头绪。”   羽波唯里有点紧张的回答道。   可以的话,她不想让莫然失望。尤其是对她失望。   “……”   莫然虽然没说什么,但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已经确定该隐是被放逐到了相邻的异境,那个世界是杜绝一切超现实力量的‘牢笼’,单凭该隐一人没办法独自回归,只能从‘外面’想办法。   文明与斗争的象征。由金属与魔术所制造出来的人工岛。   ——‘魔族特区’弦神市。   作为召唤那个人的祭坛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但是,还欠缺了几个重要因素。   一个是时间,一个是媒介。   “‘巫女’找到了,现在就剩下了时间了。”   莫然感到困扰般的揉了揉眉心。   “那个,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羽波唯里吞吞吐吐的说道。   “说。”   事到如今,任何主意都有值得商榷的必要。   莫然不会因为羽波唯里平日总是蠢萌蠢萌的而就小看她,有句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都在外面历练那么久了,总该涨点见识了吧?   “采用悬赏的方式如何?以【安妮斯朵拉】的名义,应该会有人不少人上钩吧?”   果然,羽波唯里没有让他失望,提出了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唔,虽然有一定风险性,但值得一试。你倒是提醒了我,不用完全对外宣扬,稍微透露点风声就足够了。对了,你去让文森特查查,有没有精于占卜的魔女或者攻魔师之类的家伙,想办法绑回来,我就不信没人知道。”   “了解,我马上去办。”   羽波唯里霍然起身打算出门,但却被莫然叫住。   “等等唯里,顺便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   “诶?您不是说要多呆几天吗?”   羽波唯里一头雾水。   “撤回前言,我受够这里的消毒水味道了,我去公社总部瞧瞧,免得萨尔巴托雷那家伙闲得发慌乱来。”   莫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   彩海学园初中部的女子更衣室。时间是在体育课刚结束后不久。   由于马上就要午休了,所以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更衣完毕,离开更衣室了。剩下的只有雪菜一人。凑巧由于值日去了趟体育教官室所以更衣的时间才晚了的。   “——谁!?”   在更衣毫无防备的样子下,雪菜警戒着回过头来。本应只有雪菜在内的更衣室突然出现了个新的人影,背对着雪菜。   那是名稍微小巧,有着纤细体格的少女。   单膝跪地的少女一丝不挂。不要说校服了,连内衣都没穿上。   取而代之她全身所披挂的,是浓密的魔力残渣。她是靠某种强力的魔术转移到这里的。   裸体的少女捂着头站起身来,看到雪菜的第一眼,露出了与雪菜相似的表情——错愕。   但怎么说呢,感觉不同。   如果说雪菜是因为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而感到震惊。   那这个少女就是因为看到雪菜而感到震惊。   为什么呢?   两人之间相识吗?   答案不得而知。   “——得罪了!”   少女最先反应过来,一掌拍在雪菜腹部。   “奏鸣吧!”   干净利落的偷袭。   如此近距离之下,雪菜根本闪不开。最重要的是,少女的实力并不在她之下。   像是被火车撞飞一样的弹到铁柜上。   来自掌击的咒力麻痹了神经,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在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的前一刻,她仿佛听见了一声sisyou。   ————————————————————   那艘船只,正在一千米高度的夜空航行着。   那是一艘全长超过七十米,被特殊合金的硬壳包覆着,装备了四个涡轮螺旋桨式引擎以及十二门机关炮的巨大装甲飞船。   被描绘在安定翼的是,手持大剑的战乙女——北欧阿鲁蒂基亚王家的纹章   纺锤型的船体被染成如同冰河闪耀一般的青白色,并且由黄金的装饰镶了边。   那是只有王族以及其是侍从团才被允许达成的空中要塞。   沐浴着月光浮现在黑暗中的那身姿可谓是天上王宫。   某间寝室,一头炫目银发的少女趴在床上把玩手机,身上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如果被其他男性看到绝对会气血上涌,只因她的容貌与身材足以称之为天女。   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脑袋也在随着音乐节奏而摆动。   手机屏幕正投射出某地演唱会的场景。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身上,脸庞洋溢着幸福笑容。   “马上,就能见到你了。不知道看到我你会不会惊讶。”   美眸闪烁着期待与狡黠的光芒。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寝室中…… 第一百零六章 蛋疼无比   本属于矢濑家的理事办公室中,莫然认真审阅着萨尔巴托雷送来的候选人名单。   从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   时间过得很慢,但【安妮斯朵拉】的办事效率可不慢。   这不,都整理好送上来了。   莫然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考虑要找哪个人。公告发出之后,虽说有人响应,但能力却令人大失所望,仔细想想,这种情况倒也不奇怪,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要么早有归属,要么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谁会钻进这个看似前程似锦,其实凶险无比的圈套里来。   不过,他也提前做好了第二手准备。   那就是暗中调查,收集可用之人的情报。   现在莫然手上拿着的候选人名单便是成果。   上面有美利坚联合国的邪教头目,有南美秘密结社的巫师,有攻魔师协会的首席,有狮子王机关的巫女,有魔导犯罪组织的魔女……   这些人身份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点。   他(她)们有足够的能力主持大型魔导仪式。   真正的魔导仪式要比半年前的‘焰光之宴’讲究得多,先不说时间地点这些必要因素,仪式所需的魔力和引导用的媒介同样很关键。   环环相扣,就是这么严谨。   莫然并没有选择困难症,很快就拍板决定了‘绑架’对象。虽说是绑架,但他还是会先礼后兵,如果对方不答应配合再不择手段。   然而,当他吩咐下去之后,羽波唯里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什么?被关进起来了?”   “是的,‘书记的魔女’仙都木阿夜。原lco的大司书兼统帅,于十年前引发大规模魔导犯罪事件,现被关押在监狱结界。”   羽波唯里照本宣科地说出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监狱结界啊……”   监狱结界指的是,收容通常的拘留所无法收留,凶恶的魔族或者魔导犯罪者的设施。   而它究竟在哪,事实上是否存在,谁也不知道。   那是让被杀的犯罪者的灵魂无法成佛而彷徨徘徊的地方,又或者是有着沉没于海底的邪神神殿这样别名的地方。是在弦神市里广为流传,有名的都市传说之一。   不过莫然知道得很清楚,监狱结界是利用在‘魔族特区’流动的龙脉之力创造出来的,人工的异世界,其存在不可视,就连创造出它的理事会那群家伙,也不知道它在哪。但是,它确实存在,而且就在这弦神市的某处。   不仅如此,掌握着监狱钥匙的狱卒,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那月。   “我比较过这些人的能力,只有仙都木阿夜最让我满意。不管会引发怎样的后果,都必须把她弄出来,不,事实上,把这当成是一次‘演习’也蛮不错的。”   莫然手指轻点桌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平静无波的言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要打开监狱结界的封印,需要极为优秀的空间制御能力以及凌驾于龍脉之上的庞大魔力,眼下符合第一条件的只有南宫那月,要去与她进行交涉吗?”   “交涉就不必了,她反正不会同意,而且也太磨蹭了,我自己来搞定就好了。”   “啊?”   羽波唯里愣了下,她倒不是惊讶莫然的果决,而是——   “那个,那我该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不容易有机会伴随左右,她可不想一事无成像个花瓶一样。   “呃。”   莫然也愣了下,旋即皱起眉头。   现在整个弦神岛处于他的控制之下,一句话下去就有无数人抢着去干活。   关于如何把该隐弄回来这件事也得等到仙都木阿夜这个专家出来之后再进行商榷。一时间,他还真没什么活儿交给羽波唯里。   似乎瞧出了点味道,羽波唯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期待之色,让人不忍拒绝。   “对了。”   莫然突然灵机一动。   “你去盯着姬柊雪菜,别让她来坏我的事情。”   “姬柊雪菜……?”   羽波唯里是很想找点事来做,但目的是为了向莫然证明自己的能力,说白了就是讨他欢心。父母健在,几乎无忧无虑的她经常会看些言情小说,文中的某些桥段总是令人心神向往,渐渐地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臆想。   “我明白了。”   她的语气颇为失落。   比起监视,她更希望做点有难度但很快就能搞定回来得到夸奖的任务。   “另外,这是文森特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报告书。”   把腋下夹着的文件放下后,羽波唯里很有礼貌的鞠躬离去。   待她走后,莫然拿起报告书翻阅。   所谓的‘报告书’,其实就是入境调查。现在弦神市是他的地盘,他可不想外来势力把爪子伸进来,所以特别吩咐文森特时刻注意机场和海运方面的动向。   入侵公社的事情虽然做得极为隐秘,但前几天发生在彩海学园的恐怖袭击事件仍旧散播出去,在国内外引发了一定程度的风波。   导致这俩天多了不少外来户。为何而来大家心里有数,莫然也懒得找他们麻烦,一堆杂鱼罢了,对普通人威慑力蛮大,对他来说还不如空气中的灰尘。   莫然就随便瞄了几眼,蛮厚的一叠报告书,只有摆在最上面的那张值得一看,其他都是一般人员的入境出境记录。   一般人?事实上,这座岛上就没有一般人。   或多或少都跟魔族、科研人员有关。   放在其他国家绝对是要被监视起来的,而在这儿,文森特也给予了他们‘平等待遇’。   最上面的那张有两个用红字标注的人名。   第一个是‘拉·芙利亚·利哈瓦因’,第二个是‘煌坂纱矢华’。   “……”   莫然默默放下报告书,表情深(dan)沉(ten)无比…… 第一百零七章 监狱——现!   为什么拉·芙利亚突然跑来‘魔族特区的理由并不难猜测。   那位王女是不折不扣的兴趣派,也许明面上会有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归根结底,不是因为好奇心的话,她是不会去做的。   那么,她来到这儿也是因为好奇心吗?   不,不是的。   “——糟糕的恶趣味啊。”   莫然摇头叹气。   想不到这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要是被某些深受其害的人听到大概会傻眼吧?   不过某种程度上说,真是和他天生一对。   莫然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位王女见到自己时那副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算了,还是先把正事搞定了。”   抛开诸般杂念,反正拉·芙利亚一时半会找不到他。   毕竟这里又不是阿尔迪基亚。   眼下最重要的是破开监狱结界的封印,把那个女人——仙都木阿夜弄出来。   羽波唯里,他最信赖的左右手说过,破开监狱结界的封印,需要极为出色的空间制御术式以及庞大的魔力。   因为,监狱结界隐藏在异空间,用普通的手法根本无法干涉到它。   就像‘阿瓦隆’一般。   不过这对莫然来说不成问题。   ——妖精眼,开!   刹那间,眼瞳深处燃起虚幻的光焰。   这里是中枢石门的顶层。   中心石门是指,位于弦神岛中心的巨大的复合建筑物的总称。   十二层高的地上部分是这个岛上最高的建筑物,而岛上的几乎任何一个地方,都能一览这个倒金字塔型建筑的威容。   设施内建设了市政厅之类的公关厅以及大量酒店和商业设施,名副其实地作为市中心运作着。   而另一方面这个巨大的建筑物还担任一个重要的角色。   那便是海面下低达四十层的人工岛集中管理设施。   直径不满两公里的这个建筑物,同时也兼备了构成人工岛四基岛的链接部位的角色。   在海流或是洋风之类的影响下产生的震动或是歪曲都会被这个中枢石门吸收并且调整掉。如果没有它的话弦神岛的四个地区就会互撞,或者是互相分开,然后漂流在大洋上吧。可谓是与其‘中枢石’(keystone)之名相符的重要设施。   顺便一提,在几日前发动恐怖袭击的鲁道夫·奥斯塔赫所渴望的事物就作为中枢石门的核心能量源不断运作着。   在鲁道夫被抓之前,莫然就着手准备了另一个‘核心’将那件圣遗物替换下来并送还至洛塔林基亚教会。   鲁道夫事后得知了这件事,表示已了无遗憾。   题外话到此为止。   常言道,站得高看得远。   从中枢石门最顶层的天台俯瞰,几乎能够将整个弦神市收入眼底。   莫然像是欣赏风景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眺望远方。   既不激昂,也不愤怒。   既不悲伤,也不愉悦。   太过自然、太过当然地存在于那里。   强风迎面吹来,身形巍然不动,唯独衬衫的衣领哗哗作响。   【看吧】。   【视吧】。   【观吧】。   直到深处,深处,更深处。   直到那个地方,那个世界,本质中的本质,更加的本质……   “——找到了。”   莫然开口的瞬间,咒力便轰然膨胀。   像是把打火机扔进了加油站一样。   那爆炸的速度与规模超过了人的反应神经,一切发生在刹那间。   伴随着撼动大气的巨响,强力的暴风袭来。   本应被隔离在异世界的巨大建筑物,因为世界的境界线被魔眼的目力洞穿,导致坠入正常空间。这就是这场异变的起因。   只见在弦神岛北端海面上出现的是被岩石覆盖的小小海岛。在其顶上高高耸立的,是座石质的圣堂。   其形貌,跟被命名为‘圣米迦勒山’的欧洲修道院非常相似。那座修道院,后来还有被作为要塞来使用,然后成为了收监众多圣职者和政治犯的监狱的历史。   ————————————————————   公园的自动售卖机前,少女无言地凝视着玻璃背后的饮料。   大约十五六岁左右,穿着彩海学园初中部的校服,如月光般的银发披洒在双肩,精致的五官并没因为面无表情而丧失魅力,反而衬托出一种出尘的气质。   最引人瞩目的并不是外表,而是她左眼上的眼罩。   明明这么还这么小,真是可怜——大多数人都会对她心生同情。   大概只有一流的魔术师才能看得出,她的眼罩是由许多珍贵材料制成的咒物。   “——好饿。”   少女眼中透着渴望之色。   无力地吐出两个字眼。   娇生惯养的她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坚持把辟谷之术练到家。   突然,天上传来沉闷的轰鸣。   打雷?不,这是风在呼啸。   【看吧】。   “——!”   少女忽的捂住左眼,表情变得极其痛苦,呼吸也变得急促。   有一种疼痛是无视身体直接作用于神经。   像是把大脑放在火上烤一样。   不得已蹲下身,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消退了。   少女面色苍白,额前、鬓角全是汗水。   “……还、还真是令人困扰的血脉啊。”   她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竟然还有闲心自嘲。   休息了半响,起身望向人工岛北方。   “终于,开始了……终焉的序幕。”   ——————————————————   哗啦一声,姬柊雪菜从浴缸霍然起身,随便裹了条浴巾就冲到卧室窗前。   “这股魔力……?!”   心底涌现出强烈的危机感。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嗯?”   雪菜思绪被打断。   看到来电提示,原本焦虑的神情不由一滞。   “纱矢华?”。 第一百零八章 仙都木阿夜   监狱结界出现的动静大到连普通人也觉得异常,更别说雪菜之类的圈内人了,恐怕再过不久,特区警备队就会赶到现场吧?不过现在,最先抵达监狱结界的依旧是莫然。   他正在人工岛一端生锈的桥上站立。   从这里到监狱结界还有数百米。建有圣堂的小小岩山,用简易的浮桥与铉神岛相连,那是如海市蜃楼一样摇晃不定的道路。监狱结界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实体化。   但是没关系,只需动用魔力就足以打破最后的封印,把监狱结界拉到这边的世界来。   莫然轻轻打了个响指。   所启动的【风】,本是保护沙漠旅人的守护神,然则事物都有两面性,更何况是神?骤然吹起的暴风犹如海浪般汹涌澎湃,连厚厚的云层也被搅乱,脚下的铁桥、下方的集装箱吱嘎作响。   在暴风不间断的冲击下,覆盖全岛的结界封印一下子就崩溃了。   如果被当初提出监狱结界这项计划方案的人们看到绝对会目瞪口呆。   莫然动用的,既不是智慧,也不是精妙的魔术,只是单纯的‘暴力’,被无数人蔑视的匹夫之勇。   本该像海市蜃楼一样摇晃不定的岛完全地现出了身姿,连接岛屿的浮桥也实体化了,正被浪花飞沫冲刷着。   莫然手又放回了裤袋,轻轻从桥上跳下,落地后不徐不疾地走入圣堂。如果把建筑石料换成白色,或许更符合‘圣堂’的概念——他百般无聊的想着。   穿过昏暗破败的走廊,来到圣堂的大厅。   这座圣堂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大。   就像万神殿一样,外观很大,实际上内部构成甚为单调。   除了走廊,就是一堆无用的石柱。   ——直到最深处的大厅为止。   啪嗒,莫然忽的驻足不前。   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张豪华的座椅,像是中世纪欧洲贵族摆放在书房的那种。然而,坐在上面的却是一个十分娇小的少女。   少女双眸紧闭,微微歪着头,呼吸绵长而又平稳,看样子是睡得很熟。   “……”   莫然一言不发盯着少女熟睡中的面庞。   对这张脸,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内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久后,轻叹了口气。   虽然为她感到很不值,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谓魔女。就是与恶魔缔结契约的女性的异称。经由作为恶魔眷属的“守护者”,她们能够使用与恶魔相同的能力,身为人类却能够操纵甚至足以匹敌上位魔族的魔力,魔术的技巧连最高位的魔术师也能够凌驾。   但是,与恶魔缔结契约,需要付出代价。   那么,南宫那月所支付的代价是什么——   其答案,便是这个监狱结界   只身一人,将这巨大的空旷监狱,到死为止不断封印下去。   而在外面到处闲逛的那个南宫那月,无非是她制造的幻影罢了。从认识的第一天,不,是看到她的第一眼,莫然就知道她是个‘假货’,有着真货意志的假货。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把你救出去,无关乎其他,这是我的意志。”   话音落下的刹那。   连人带椅都被莫然转移到了【炼狱】之中。   别忘了,他在那个异境可还有一座由型月第一人偶师亲手督造的城堡要塞。   不过从未投入到战争中就是了。   “——!”   在被转移进去的那一刻,南宫那月陡然睁开双眸,那个表情和嘴型似乎想进行阻止?不过太迟了。   “让你装睡。”   莫然嘴角勾起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作为典狱长,哪有外人闯入监狱自己还在睡大觉的道理?   倒塌了——   圣堂渐渐地倒塌了。   被堆得高到需要人抬头仰视的石壁,就像雪崩一般崩塌了,因这个冲击,人工的大地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视野被飞溅的碎片和粉尘所掩盖,建筑物的内侧也变成了混沌的黑暗状态。这是个会让人联想到世界终结的破坏性光景。   这也是必然的发展。   所谓的监狱结界,是通过魔术在那月的梦中构筑的假想世界。其形貌会根据目击者的想象而自由变化。因为存在于他人的梦中,所以被囚禁的罪人们是绝对没法从那儿逃脱的。   正因为如此,它才能作为甚至能够封印最强等级的魔导犯罪者的监狱而被人所畏惧。   但是当‘空隙的魔女’从永恒的梦中苏醒,真正的监狱结界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完全崩塌,被暗色的尘烟所包围的古圣堂的废墟,在那儿出现了一座没见过的新建筑物。   被厚厚的铁壁以及铁丝网所覆盖的军事要塞——不,应该说是监狱吧。   南宫那月本应守护的圣堂消失了,而那儿正浮现出一座巨大监狱的形貌。   “净是玩弄一些不堪入目的障眼法,无趣之至。”   从莫然口中吐出遗憾的叹息。   ……   “令您失望还真是万分抱歉,不过您应该去找南宫那月和人工管理公社的高层们抱怨,而不是在这儿挡住吾之去路。”   声音的主人,正立于要塞巨大的门上。   那是个长发直到脚边为止的女子。她身上穿着的好像是平安时代女贵族那样的十二单。虽然是华美而繁复的衣装,但是被染上黑白二重色的那个身姿,总觉得像是死神的装束。虽然容貌年轻美丽,但眼瞳却是绯红色——是火眼。那温柔地微笑着的眼睛,异于常人的不祥。   “仙都木阿夜吗?看来我的运气还不算太糟,还想着要收拾几个不自量力的狂徒才能等到你。”莫然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麻烦跟我走一趟。”   “原来如此,是冲吾来的吗?不过不好意思,吾可不会轻易接受陌生男子的邀请。”   仙都木阿夜一如既往面沉如水,但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她眼中闪烁的凝重之色。   是对莫然产生的警惕了吗?   也是呢,如果有人拿着锤子把你家大门轰开,你会半点反应都没有吗?   先前的风暴,想必她也感受到了吧。   “这可由不得你。”   莫然二话不说就是一个‘不动金缚法’。瞬发加无视距离,仙都木阿夜再警惕也反应不过来,只见她身子一僵,便从要塞的大门上跌落而下。   要不是莫然闪身过去接住她,十有八九要摔破相…… 第一百零九章 找上门的王女   “放开吾!”   仙都木阿夜柳眉倒竖怒斥道,被如此冒犯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但此刻,她说什么都没用。   “你要是想被别人看到这幅狼狈相就继续大吼大叫吧。”   莫然把人抗在肩上,一副轻描淡写的口气听上去反而更令人气愤。   “你……”   身为著名魔导犯罪组织的原首领,仙都木阿夜自然没法不在意自己的脸面,虽说没几个人能认得出她,可是一想到被人当成猴子围观的场景,她脸都青了。   “这样就对了,没有一颗冷静的头脑是无法成大事的。”   竟然还被教训了。   “哼。”   仙都木阿夜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过头去,留给莫然一个后脑勺。   莫“九四零”然从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反正人都在自己手上了,想咋地就咋地……咳咳,不要往奇怪的方面去想。   临走前,他有意无意扫了监狱结界的建筑物一眼。   “你的建议看来是正确的,冥驾。”   黑色要塞高处有六个人影。   直到莫然的背影彻底消失为止,他们才现身。   分别是老人,女人,甲胄男子,戴着高筒礼帽的绅士,还有小个子的年轻人以及好像很纤瘦的青年。虽然不管是年龄还是服装都没有统一感,但没人长着特别让人害怕的容貌。然而这样的事却反而更让人觉着可怕。   这些都是监狱结界的犯人们。说话的是个,戴着高筒礼帽的绅士。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虽然是有着健壮肌肉质感的体型,但是也许是因为服装的缘故吧,有着知性温和的感觉。就算混入聚集着上流阶级人群的俱乐部或者歌剧院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可疑的吧。   “别用这么亲昵的方式叫我。我只是不想因为一点小失误而葬送了难得的逃狱机会。”   被称为‘冥驾’的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冷淡的说道。   “嘁,就这次得对你说声谢谢,不然肯定要被那种怪物重新丢回监狱,不,说不定连命也会丢掉吧?”   头上绑着布巾,穿着色彩鲜艳的套装,配上低腰的牛仔裤。虽然是过时的街头时装,但年龄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岁。   说话方式相当随意,就跟小混混似的。   “不过那个魔女一日不死,就没法摆脱监狱结界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   有着紫罗兰发色的年轻女子甩了甩手腕。   说是美人却有着颓废的气氛,相对的却又让人感到淫靡的色气。在长长的外套里面的衣装露出度很高,总觉得其周身飘荡着一种放荡的气息。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她的手腕。   戴着圆柱形的铅色金属手铐。   其他人的手腕上也有。   “原来如此,怪不得只有我们六个人,弱小的家伙压根没办法逃出来,就连我们,一个不小时也有可能被再度丢进去。”   老人歪起嘴角阴阴的笑了起来。   对他的形容只有一个词,骨瘦如柴。   犹如干尸一般,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毛。   “也就是说,还是得把‘空隙的魔女’干掉么?哼,这样也好,就算没这种事,本大爷也要把场子找回来。”   “冷静点修特拉,别忘了刚才的那个男人。是他将监狱结界打破的,所以南宫那月十有八九也在他的手上,你确定能够打得赢?”   眼看头巾男打算动身了,绅士出言阻止道。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观。   但这并不代表,他和那个头巾男关系好。   “你这是在小瞧本大爷吗?”   头巾男眼睛一瞪,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不,我只是想增加点胜算罢了,与其各自作战,不如大家合作,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绅士浑然不在意他的恐吓,笑着道。   修特拉就好像在闹别扭一般,拢了拢自己的发型。   “切,虽然是件麻烦事,不过无所谓。长久的牢狱生活也让身体迟钝下来了。作为康复训练或许正好呢。”   就好像对他的话表示同意一般,其他的越狱罪犯也无言地点了点头。   要说用魔力强行打破封印,难度是有,但还不至于让他们忌惮到这种地步……真正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是更早之前,监狱结界被找到的时候。   那一束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扫过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现在回想起来,浑身都有点不舒服。   ————————————————————   监狱结界现世的事情姬柊雪菜尚且不知,她在接到了闺蜜电话后就急匆匆出门了,花了几分钟来到约定好的家庭餐厅。   “这里这里~”   一看到雪菜的身影,纱矢华心情顿时就好转了不少,摆手招呼道。   “突然把我叫出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不,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纱矢华会在弦神市。”   看到挚友是值得开心,但雪菜很清楚纱矢华的职责是不允许她到处乱跑的,出现在这儿肯定有原因。   “嘛,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阿尔迪基亚第一王女拉·芙利亚·利哈瓦因。我的任务就是保证王女大人在弦神岛期间的人身安全。”   直到纱矢华开口,雪菜方才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个人。   “阿尔迪基亚的王女殿下……?”   “你好,我是拉·芙利亚·利哈瓦因,叫我拉·芙利亚就好了。”   银发,碧瞳。与日本人相距甚远的端整容姿。如月之女神般美丽的少女以优雅又不失亲切的语气问候道。虽说穿着便装,但还是掩盖不住那天生的高贵气质。   “呃,你好。我是姬柊雪菜,【狮子王机关】的剑巫。”   雪菜有点呆然地反射性答道。   “我知道你哟,纱矢华跟我提起过很多次。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找人,具体细节不方便多说,我听纱矢华说,你认识晓迦蓝对吧?虽然有些冒昧,不过还请你能够为我带路,我想见见他和他的家人。”   拉·芙利亚说话看似不缓不急,但语速却一点也不慢,内容信息量也特别大,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   等她说完,投来期待般的目光时,雪菜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拒绝了…… 第一百一十章 情人旅馆   从上个星期开始,彩海学园就正式宣布停课。毕竟破坏程度太严重了,国中部校舍内部半毁,教学楼最上面的几层化为废墟,体育馆以及周边土地全灭。   不过凭借弦神岛的工业实力,最多半个月就能重建完毕,课程倒不必担心拉下太多。   “……任务稍作调整,以监视晓迦蓝为第一优先,另外尽量保证晓凪沙的人身安全,别让‘无关人等’靠近她。”   这是雪菜报告上去之后,某位长老下达的新命令。考虑到她还是个见习生,能力有限,很难兼顾两头,所以只说‘尽量’。   但这也足以让雪菜头疼万分。   她连莫然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监视?于是只好退而求次,先盯住凪沙,想办法套出莫然的联系方式,顺藤摸瓜找到其本人。   然而拉·芙利亚的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话都答应下来了,又不好反悔。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晓家。   按下门铃的那一刻,雪菜有点忐忑不安。   她可是知道的,莫然和兄长的关系不怎么好,如果有认识的朋友找上门24,说不定会对其迁怒……   “来了!”   来不及考虑太多,凪沙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门开了。   “雪、雪菜……?”   从门后探出头来的凪沙在看到雪菜以及她身后的两位后愣了一下。   并非对雪菜带朋友上门拜访的举动感到惊讶,而是对拉·芙莉亚和纱矢华那别于常人的出色样貌与气质感到惊讶,或者说……错愕?   ——————————————————————   被丢到床上的一瞬间,仙都木阿夜的内心是崩溃的。   “怎么?没来过情人旅馆吗?”   莫然在桃心形状的超大双人床不远的地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魔女那副悲愤的表情。   “你到底想对吾做什么?特地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把吾从监狱结界弄出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种事吧?”   经过短暂的失态,仙都木阿夜恢复了冷静。   “特地把你从监狱结界弄出来这点是正确的,但我对你的皮囊没兴趣,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方便说话。而且你不觉得刚才旅馆老板的表情特别有趣吗?”   莫然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   有趣?仙都木阿夜可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她本以为那个老板会报警的,结果报警没有,反而带着yindang的笑容交出了钥匙,顺便递了个‘城里人果然会玩’的钦佩眼色。   事实上,她并不明白那个眼色的含义。   “大概你的衣服让他误会了吧?嘛,不少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莫然一眼看穿了她的疑惑,摊手说道。   “衣服?”   仙都木阿夜怔了怔,自己穿得虽然古风了点,但也不至于被人认作是那种人吧?   “你难道没听说过制服play吗?”   莫然一脸怪异的表情。   虽然他没那个爱好,但怎么说呢……仔细想想的确蛮刺激的?   或许是受到这里的气氛影响,仙都木阿夜一下子明悟了。   “真是糟糕的趣味!”   “大概吧,现在咱们来谈谈正事。如果不想体验你口中的那种糟糕趣味,就乖乖闭嘴听我把我说完,然后乖乖地点头答应。”   “吾才不会受人摆布,尤其是你这种无耻下作的男人。”   “话别说得那么绝对,谈判嘛,就是讨价还价。我始终认为,人活着就会有渴求的事物,无欲无求的人是不存在的,即便是高僧,他们也想着要成佛,所以你也有想要的东西吧?”   莫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她。   “这是当然的,没有想要的东西,吾又何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听你的意思,你看样子对吾的过去知之甚祥。”   仙都木阿夜语气平静,仿佛不存在情感这一事物。   “十年前你试图利用暗誓书达成某种目的,但最终被南宫那月所阻止,我对你的了解仅此而已,其他的我也没兴趣去了解。”   “也就是说,你的目的是暗誓书吗?”   “不。”   对仙都木阿夜的试探,莫然想也不想就否认了。   “暗誓书再厉害不过是死物,于我帮助不大,但你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有求于吾。”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仙都木阿夜愉悦地笑了。   “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算了,你这么说倒也无妨,总之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也可以趁机完成你的目的,这个提案如何?”   莫然无语般的摇了摇头,轻声道。   “听上去不错,但吾拒绝。吾没有与他人结盟的打算。”   仙都木阿夜语气虽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还697在对十年前的事情感到耿耿于怀吗?一点也没有【图书馆】原首领应有的心胸啊。”   “随便你怎么说,吾已经不再是【图书馆】的‘大司书’,现在他们恐怕也不会再承认吾的身份。吾现在,只是仙都木阿夜。”   说罢,魔女缓缓闭上双眸,似乎不打算再理会莫然。   看着油盐不进的她,莫然沉吟了一会儿,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   被呼出的热气所刺激,仙都木阿夜倏地睁开双眸,但脸上闪过的却是错愕。   “你是认真的?”   “看样子你是答应了。”   “等等!吾可没有答应……”   “来认识一下,我叫莫然,今后请多多关照,阿夜。”   “……”   仙都木阿夜无语地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   她很想严词否认或者无声抗议,但……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确实值得一试。   更何况,有那本魔导书在手,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被骗了,也有更大的把握来施行计划。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实力还是有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坦诚’相告   老实说,莫然的嘴炮技能并未点满,甚至于他自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罗里吧嗦的人。   他也不知道仙都木阿夜想要的是什么,但他对自己的判断有足够的自信。   ——该隐。   这个为世界带来的天翻地覆变化的存在。   自诩‘学者’的仙都木阿夜岂会不感兴趣?这不是靠运气的胡乱猜想,莫然事先调查过关于暗誓书的力量。   如果仙都木阿夜依然没有放弃,那她绝对拒绝不了莫然的提案,因为两者之间有着一定的共通之处。   莫然正是抓住了这点,让仙都木阿夜不得不答应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除了答应,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只要不是脑袋一根筋的家伙都懂得什么叫形势逼人。   当然,一心求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之目前看来,她似乎蛮在乎自己的性命的,是因为还有执念吗?   莫然对这些毫无兴趣,他要的是结果。   “……嗯,对。场地就定在总部大楼的天台,那儿足够宽敞,而且从地理位置来看,正好位于龍脉中心,也就是‘黄龍之穴’。差点忘了,或许这几天会有人捣乱,就交给你们处理了,给我百分之百地圆满完成,不允许一丝查漏,就这样,挂了。”   充满暧昧气息的房间一角,与气氛格格不入的莫然靠着墙壁跟文森特交代任务。   刚放下手机就听见仙都木阿夜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样子还有其他人从监狱结界跑出来。”   不知为何,明明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但却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放心好了,能让我看得上眼的幸运儿只有你一个。”   莫然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可真是让吾受宠若惊,不过吾很不解,以你的本事要收拾他们应该蛮容易的,为什么对其放置不理呢?”   抛开现代化的双人床与床头摆设,一身漆黑和服,梳着古风式发型的仙都木阿夜侧着身子半卧在床上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美人卧床图。   “监狱结界的动静闹得不小,惊动的可不光是被关在里面的人,理解我的意思吗?”   “有道理,换成吾是这个国家的攻魔师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么说来,你故意放任那些家伙离开监狱结界,是为了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好偷偷摸摸地实行自己的计划对吧?”   “明明很机智的策略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却变得那么低端呢?难道这也是魔女的才能么?”   自古以来,人们对魔女总是抱以有色眼光,一提起魔女就是堕落、不堪、残忍等等负面印象。莫然显然就是在暗喻这个梗。   “哼,希望你不要只有词锋过得去。”   仙都木阿夜面色不愉地说道。这算是变相认输了么?   莫然也没继续趁胜追击,挺起身子。   “走了,如果你今晚想要在这儿过夜,我可以帮你付清房钱。”   “吾可是连一秒钟也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仙都木阿夜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按道理说,像这种旅馆的房间隔音效果是相当不错的,然而架不住他们感知力强,莫然就不用说了,已经是‘武仙’一般的人物了,六识之灵敏何其可怖。   至于仙都木阿夜,只能说她作为魔女而言的灵感特别强力吧。   一时间,整个房间顿时静得落针可闻……除了那个声音。   仙都木阿夜本来正准备下床,一听到那声音,动作忽然停住,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啧啧,现在才中午啊,年轻真好。”   莫然瞥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仿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感叹起来。事实上,别看他外表年轻,所经历的岁月早已不止二三十年了。   仙都木阿夜匆促整理了下衣衫,快步走向房门,拧开门把出去前还瞪了莫然一眼。   “走了!”   “明明是个老处女竟然还会害羞。”   “……!”   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几分钟后,旅店老板满脸呆滞地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   不知是钦佩还是愤怒的情绪在内心狂涌。   另一方面,晓凪沙正准备收拾午餐的食材,却没想到雪菜带着奇怪的朋友登门拜访。要说奇怪可能有点偏颇,无论是纱矢华还是拉·芙利亚都打扮得相当普通,不过——不管她们打扮得越普通,越凸显出她们的美貌。   异于常人的美貌。   这就是凪沙觉得奇怪的地方。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煌坂纱矢华,我的童年玩伴,比我大一岁,然后这位是拉·芙利亚·利哈瓦因,阿尔迪基亚王国的第一王女殿下。”   在介绍王女的时候,雪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全盘托出,因为凪沙本人都知道是第四真祖了,早晚也要接触到这个圈子,拉·芙利亚的出现对她来说说不定是件好事。   “王女?!骗人!阿尔迪基亚不是那个魔导技术极为有名的国家吗?”   幸好凪沙已经放下了茶盘,不然这下绝对要洒落一地。   “嗯对,我就是那个国家的第一王女,叫我拉·芙利亚就好了。”   王女如往常般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搭配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实在让人难以打起防范之心。   “那个你好,我是晓凪沙。”   明知面对的是一国王女,凪沙再怎么开朗也不免带有几分拘谨慌乱。   “没必要这么紧张哦,其实我和你的兄长是熟人,所以把我当成姐姐也是可以的。”   “哈?!”   熟人?凪沙呆呆地看着半点架子都没有的王女大人。   不等等——貌似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请问拉·芙利亚小姐说的人是哪位?古城君?还是……迦蓝君?”   “是迦蓝哦,我们是在半年前认识的,虽然相识很短,但我们已然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嫂子与小姨子   凪沙第一反应是不信。   莫然会和女孩子打好关系什么的太不可思议了!不,这绝非诋毁之言,完全是他给别人的印象就是这样。   拜那张不错的脸蛋所赐,从小到大女人缘确实好得很,可他本人却对那些妹纸不假辞色,连理都懒得理。   这一举动在当初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对那些妹纸心生好感的男生。有的人试图教训莫然,不过这种风气持续了不到一天就平息了,因为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前车之鉴至今还躺在医院里。   总而言之,凪沙虽然暗自不爽,但对莫然还是无比放心的。   然而——   然而这算怎么回事!?   看王女殿下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这么说是真的?虽、虽然是长得很漂亮没错,就性格来说,作为嫂子也再适合不过了,倒不如说如果两人真的有点什么,反而是晓家占了大便宜……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古城君无所谓,唯独迦蓝君不能让出去!   “那个……凪沙同学?”   “嗯?”   “没事吧?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雪菜这话说得有点违心,事实上,岂止是不太好,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去,凪沙的脸就像川剧变脸似的,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没、没事!比起这个——”   凪沙深吸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笑吟吟的王女殿下,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悠然自得的样子郁闷得都快抓狂了。   忍住,必须忍住。   以前古城君说过,但凡涉及到迦蓝的事情,自己总会乱了方寸,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的确,虽然很久才见一次面,但反而更加在意起那个人。   偶尔还会想,啊如果不是哥哥该多好——不,等等,记得祖母好像说过,巫女的血统要保证纯粹……   “那个,凪沙酱?”   “啊什么?”   “你的脸好红。”   “!”   凪沙倏然一惊,摇头甩开那些令人害羞的念头,轻咳一声摆正姿势,虽然她很努力地想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但也许是真的没这个天分吧,让人看了有点滑稽。   拉·芙利亚憋着笑,饶有兴致地打量自己钦定的恋人的妹妹。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暗自评价到。   “拉·芙利亚小姐,有个问题想请你回答。”   “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个密、密不可分的关系其实是外国人特有的修辞手法对吧!就像见面相互亲wen面颊,换句话说,你们实际上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对吧?”   “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拉·芙利亚沉吟了一会儿,给出了让凪沙松了口气的答案。   但是——   “在没定下婚约之前,大家不都是男女朋友吗?”   “!”   凪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捂着胸狂咳嗽。   雪菜和纱矢华的表现稍微好一点,毕竟不是太熟,没什么特殊感受,只不过——堂堂王女竟然和普通人相恋,感觉就像在听童话故事一样。   “喂,凪沙,家里来客人了吗?”   就在这时,古城拎着背包回来了。   一进客厅就被几道目光锁定。   待他看清这些个‘客人’的样貌时更是表情僵硬。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干笑着问道:“你们好,我是晓古城,凪沙的哥哥……那个,欢迎来到我们家做客。”   说罢,不由地咽下一口唾沫。   无他,纱矢华的目光太吓人了,简直就像是在打量犯罪者一样,如刀一般的刮过,古城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而拉·芙利亚则让他感到惊艳,惊艳得让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越是漂亮越是不可能和他沾边儿,反而还会惹上一身麻烦。   这是从小到大得到的教训。   那是个炙热的夏天,裙子飘飘、肤白貌美的小学女生们接二连三把粉红色的信封递到他的手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请把这个转交给迦蓝同学。”   这是拜托人的语气吗?!   “不满吗?”   废话!再说了,这种东西交给迦蓝也会被扔进垃圾桶的。   当他说出实话没多久,他就被叫到了教务处,原因是对他人口头侮辱……   在女孩子们的眼泪攻势下,老师们几乎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牺牲少数人保全多数人。   很伟大对吧?   他自己都感动得流泪了。   “古城君,你回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   凪沙一看到‘救兵’,瞬间气势大涨。   “哈?不,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聊!”   古城哪里还敢插手女孩子们的争斗,一看苗头不对立马走人。   “诶等等!”   凪沙傻眼了,反应过来想要拦住他的时候已经晚了,毕竟古城离大门更近,而且他连鞋带都没系!   “刚才的男孩子就是迦蓝的哥哥啊,虽然矮了点,但看样子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拉·芙利亚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出兄妹闹剧,还做出了点评。   左右两边的雪菜和纱矢华纷纷叹了口气。   尤其是雪菜,叹了口气还不算,更是向闺蜜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照顾这样的王女应该很辛苦吧。   纱矢华鼻头一酸,这年头有个能理解自己的好友真是太不容易了!   若非顾忌场合,她都要扑上去蹭了。   谁说雪菜不如冬马的!   站出来保证不打死。   虽然救兵跑了,但凪沙依然不打算认输,她还有最后一招。   “请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给迦蓝君。”   对!直接向本人求证……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蓝羽浅葱的家位于人工岛西地区的东海岸。那里建着许多在弦神岛上很少见的单栋宅邸,是片被绿树包围着的高级住宅区。   作为人工岛的弦神岛原本地价就高得跟本土无法相提并论,光是单栋房就已经相当奢侈了。而在其之中,蓝羽家的地盘超乎想象的大,除了豪门以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巫女就住在这儿么?”   比起豪华的建筑,一袭黑裙的古典美人——仙都木阿夜更对住在里面的某人感兴趣。   “资料上是这么说的,虽然我并没来过……”   一旁的银发青年——莫然歪着头边说便打量着宅邸四周。   “不过安全措施却做的十分到位。”   如果不是对咒法相当敏感的人是绝对无法从外面感知到宅邸内部安置的术式。   “如何?强行突破吗?还是?”   还是个蛋,就不能老老实实按门铃吗?   “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莫然白了她一眼后,从口袋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亲爱的妹妹。   当然,这个备注是不能让人看见,不然绝对会产生误会。他真的不是妹控,他只是能够为妹妹与世界为敌罢了。   “凪沙?”   “抱歉迦蓝君,没打扰你工作吧?”   “你也该改改对亲人动不动道歉的习惯了吧?”   莫然换了只手接电话,一边说着一边对百般无聊的阿夜比划手势。   ——你先进去。   “真是麻烦的男人呢。”   阿夜斜视了他一眼,平静地咕哝着。   旋即迈着优雅的步子,兀自推开面前的铁门进去。   如果无视掉噼里啪啦闪烁着电光的密码锁,一定会认为这门是不带锁的。   “那个,迦蓝君,我好像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别在意,那只是路人。”   莫然淡定自如地撒谎道。   “那就好,可别怪凪沙我太啰嗦,迦蓝君一直都是这么容易招惹女孩子呢,虽然我并不排斥多个嫂子但绝对不可以是奇怪的女孩子!”   所以说,怎样才算是不奇怪?   “是是,我会记在心上的。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也、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迦蓝君只要回答不是或者不就好了。”   “……”   “那么提问!你认识一个叫拉·芙利亚的女孩子吗?”   “不等等,这种选项不觉得有问题吗?”   “不?也就是不认识对吧!好,凪沙我知道了。”   “……”   莫然怒火冲天,到底是哪个混账把自己妹妹教得那么任性蛮横,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绝世好妹妹哪去了!?   “咦?”   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莫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狐疑地问道:   “凪沙,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拉·芙利亚找上门了?”   “呃,这个……”   听这吞吞吐吐的语调,莫然心中猜想得到证实,顿然叹了口气,早该料到了,那位王女殿下就是冲着他来的,虽然他很自信不会被找到,但晓家就不一定了。   “把电话给她。”   莫然也懒得废话,直接说道。   “……我知道了。”   另一头的少女万分沮丧,这俩人之间肯定有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如今她只希望最好不要是最坏的结果。   “摩西摩西~我是拉·芙利亚。”   “……这电台播音员的腔调是什么鬼。算了,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你要没事就赶紧离开这座岛,免得又惹上奇怪的麻烦。”   “啊啦,你这是在担心我吗?真体贴啊,不过呢,在没见到你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还是说,你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晓家的阳台,拉·芙利亚倚靠着扶栏,语气虽然充满笑意,但如果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会吃大亏的。   “对,没时间。”   莫然干脆利索地答道。如果换成普通的男女交往,估计在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女方就会决定分手。   但是——   拉·芙利亚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   “说我容易惹上麻烦,结果你自己不也被卷进麻烦的事件中了吗?”   “别想套我的话。你来弦神岛应该不只是找我这一个目的吧?有其他事情就赶快去做,做完就离开,别给人家【狮子王机关】添麻烦,以你的身份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会被上升到国家层次的。”   “的确,不过我最大的目的还是想见你。堂堂王女特地跑来与恋人相会却连面也见不到,你不觉得很可怜吗?”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恋人关系了?”   ……   “你忘了那天吗?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   “泥垢了!”   “不,完全不够,我想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即便是我这么坚强的女人,在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也是会伤心的。如果你很想看到我哭泣的样子,那我会立马拍几张照发过去。”   “……晚上我去接你。”   莫然沉默了一会儿,说罢便挂断电话。   站在原地,‘哈’叹了口气。   果然王女不是那么好上的,尤其是像拉·芙利亚这么聪明的。   按道理来说,只要是有点身份的人都会有傲气,更别说是王女了。换个人来,言语威胁绝对是少不了,但莫然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敢威胁他的人要么死了要么亏成马了。   不得不说,拉·芙利亚真的非常了解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挂断电话后的拉·芙利亚也叹了口气,不再轻松写意,脸上充满落寞之色。   捋起发梢,扭头眺望远方的风景。   如此低声下气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但她并不后悔。   因为这就是她的选择。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秘少女   蓝羽家的防盗措施做的虽然不错,但在仙都木阿夜这种级别的魔女面前形同虚设。因为学校暂时停课的缘故,蓝羽浅葱也是呆在家里玩电脑,被拎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还是印着可爱图案的睡衣。   “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会报警的我跟你讲!”   噗通一声,少女被丢在地上,想要努力站起来却办不到,手脚都被魔力构筑的绳索束缚住了,之所以用这种方式而非限制他人行动的咒法,大概也是考虑到了比较方便‘携带’。   当然,蓝羽浅葱本人是无法理解阿夜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个极美的女人就是个危险之极的绑架犯。   “哟,咱们又见面了。”   莫然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对她打了声招呼。   就在他脚边儿,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怎么是你?!”   乍听上去有几分熟悉,待蓝羽浅葱看清莫然长相时不禁傻眼了。   “我是有想过随便派个人来搞定的,但是怕你误会,所以亲自跑一趟。”   莫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不等等!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这么做的理由!为什么要把我从家里强行绑出来,有事儿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你见过有哪个绑架犯是打电话把人质约出来的。”   “你不是古城的弟弟吗?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和你之间又无仇无怨!”   蓝羽浅葱都快哭出来了,自己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招谁惹谁了。   “你的问题还真多,总之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就对了,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尽管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得了啊!”   ————————————————————————   狭窄的小路里弥漫着铁锈和潮湿的气味。   建筑杂乱地拥挤在一起,街道如废墟一样。建筑物的墙壁都出现裂纹。连内部的钢筋都四处裸露。百叶窗全被丑陋的涂鸦覆盖住,很难找出没有破碎的玻璃窗。   不过,这条微脏的街道却拥挤着大批追求颓废的享乐的醉客。   聚集着来寻找女人的男人,以这种男人为目标的娼妇,沉溺在酒和非法药物中的中毒者。敏感地嗅到了血,暴力和金钱的味道而聚集于此的人——   不该存在于最先进的学园都市‘魔族特区’的黑暗之街。   在某种意义上,这里的存在也许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这条街的名字叫弦神岛二十七号废弃区域。这里是因意外事故沉入海底的人工岛·就东南地区的遗址——不存在于地图上的区域。   一名穿着校服的少女堂而皇之地走在街道上。   纤细的身段,年纪约十五岁,或许更小。如月光般倾泻而下的长发披在肩上,看上去很长,但实际上也就恰好覆盖肩膀。小巧精致的脸蛋令人不禁联想到洋娃娃,用‘童颜’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然而与之搭配的巨x却没有,微微隆起的曲线倒是和她的年龄挺般配,一身水手服样式的校服衬托得青春靓丽。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左眼上的眼罩。   完全漆黑,与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小姑娘可以来的地方。”   从跨入这片区域到现在不过三分钟,她就被一群邋遢的男人围了起来。   少女微微蹙眉,大概是被他们身上的汗水、香烟等混杂在一起的气味给刺激到了,脸上不加遮掩地流露出厌恶之色。   “请让开。”   檀口亲启,吐出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嘿嘿嘿嘿,挺懂礼貌的嘛,但遗憾的是,好人在这儿是待不下去的,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就让你亲身体会一下吧,吃到教训记得下次别到处乱跑——呃啊!”   有个花衬衣的男人一下子飞了出去……   胸口凹陷下去,哪怕对魔族而言也算是重伤了。   “还有谁想试试吗?”   少女淡淡扫了其他人一眼。   不知是谁先退了一步,渐渐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虽然不清楚这个看上去特好欺负的少女是何身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块都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万一缺胳膊缺腿了,以后还怎么混饭吃?   指不定哪天被揍死在街头,不划算。   少女的目的地是一家略脏的酒馆。   店子开在废弃的建筑内,门可罗雀,店内的客人少到都能数得过来。   店内飘荡着一股异臭,是以生在南方的仙人掌为原料做成的麻药的味道。这是一种烈性致幻剂,普通人只要摄取极少量就会中毒身亡。就算是对拥有药剂抗性的魔族,这药也能发挥十足的效果。   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看似店主的调酒师。   他的身高超过了三米,肌肉的生长方式也明显有别于人类。   那是被称作基加斯的稀有魔族。就算在魔族特区或是夜之帝国,这也是很罕见的巨人种族。   “生面孔呐。”   店主用粗糙的嗓音冲少女搭话。   他才不会像外面那群笨蛋一样以貌取人,退一万步说,能够安然无恙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这儿,足以证明对方的本事。   “我想找人。”   少女平静地开口道。   “具体信息。”   “外表年龄十八岁上下,性别男,银发,样貌英俊,有个艺名叫做‘卡因’。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那个歌手么?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找我打听一般人的消息,情报费二十枚北帝克朗币。”   店主咧嘴笑道。   少女盯视了他一会儿,突然动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用拳头解决问题   北帝克朗是被施加了防止伪造的法术的特殊钱币,只在地下交易市场流通。   店主掩饰的很好,没让少女看见自己眼中一闪而逝的狡诈,语气也如平常一般,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可言。   正因如此,他完全料想不到少女会突然发难。   脸给揍了一拳,如果背后啥也没有,大概要飞出好几米开外。不过有东西反而更糟糕,摆放在柜台上的各种酒水饮品洒落一地不说,就连柜台本身也四分五裂。   噗通——店主身子滑落在地,双眼翻白,发出无力的呻吟,虽然还没失去意识,但也差不多了。   目睹此景,周围的客人们瞬间傻眼。   这可是巨人一族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孩放倒了。   何况,他们没有感觉到半点魔力波动,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小女孩靠的是自身力气做到的。   ——但这怎么可能?!   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踢开椅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少女走去。   看外表和店主有几分相似之处,当然,并不是说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28系,而是指他们都是‘巨人一族’。   同样三米多高,肌肉如岩石般堆砌在身上,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力,都快赶上赫拉克勒斯了。   “这里可是巨人族的地盘,竟然来这儿撒野,胆子不小嘛。”   一共三人,其中一个跑去查看店主的情况,剩下两个将少女前后包围。   听这口气,他们是不打算看在对方只是个女孩子的份上而善罢甘休。   也是呢,就算是女孩子……不,正因为是女孩子,要是都收拾不了,传出去肯定会被人嘲笑讽刺。   “是这家伙不老实,想要欺骗我,我只不过是给他点教训罢了,再说了,我也没有钱支付情报费用,还是直接点,用武力比较妥当。”   “哈?!”   男人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么嚣张的小鬼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当下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任由怒气控制自个的拳头照着少女揍过去。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砂锅大拳头,别说是身材娇小的少女,就算是健身俱乐部的肌肉男来了也要脑壳开花。   少女既没有惊慌逃窜,也没有哭泣求饶,很是随意的后撤一步。按道理说,即便这个时候做出规避动作也是无用功之举,换成常人也能及时调整动作,更何况活在战争中的巨人一族了,然后……男人拳头挥空了。   打在空气中。   连少女的衣角都没碰到。   “什么?”   不止那个动手的男人,他的同伴、剩下几个客人都大吃一惊。   倏地——   白皙的小腿如掠过空气,如鞭子般抽打在那个男人的脑后。   “强尼!”   男人倒下的毫无征兆,另一名同伴不由惊呼。   但下一刻就轮到他了。   当那个叫做强尼的男人倒下之后,偷袭者的身影自然而然映入他的眼帘。   ——是那个少女。   尽管他努力反抗,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漂亮的一记上勾拳完成双杀。   一时间,酒馆陷入死寂。   少女活动了下脖颈,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客人们全跑光了。   真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不过也没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   “可恶,别小看我们!”   仅剩的巨人咆哮一声,掏出一把短匕首。   对他来说当然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已,但对少女来说就变成了宽刃的大剑。   混凝土制的建筑物地板只有少女所站的地方如陷下去般扭曲着。   大概是因为剧烈的气压变化吧,店里的空气沉闷得嘎嘎作响,使得建筑物的墙壁以及柱子出现无数的龟裂。   “操纵精灵之力的魔具吗?”   少女多看了那把匕首几眼,对于这类武器,她比对自己还熟悉。   巨人族当可不光只有恐怖的力气,他们肉体跟精灵的相性极其好,很多都是先天的精灵使。   巨人们自古以来就是精于采矿,金属加工和锻造技术的种族。   他们造出来的武器都会借助精灵之力,引起各种凌驾于高等魔术之上的异变。阿尔迪基亚王国的维恩多系统就是参考巨人族的武器创造出来。   操纵重力的凶恶魔剑。百倍的重力给少女施加了数吨重的负荷,能将十厘米的微小落差变为从十米高处落下的冲击。   “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巨人咧嘴笑了,刚才少女的把戏他看得分明,无非是利用高速移动打击敌人,凭借的是魔力强化后的身体素质,所以才不容易被察觉到,但只要是依靠肉体就绝对无法逃出他的重力领域。   话音落罢,少女消失了。   “……”   打脸来得异常迅猛。   巨人脑袋虽然比常人大,但不代表他大脑处理能力也比常人快很多。   少女原先站着的地方有淡淡的磷光在闪烁。   据说在欧洲,妖精舞动后的地方,草木茂盛,会残留有异常的光芒。也有说那种地方会发生神隐,深信不疑的人会避开过往那些地方也是正常的。   神隐。   又或者,说那是瞬间移动。   不管是哪种都属于‘空间制御’的范畴。   重力领域337无法覆盖整个酒馆,因此注定了巨人的落败。   少女踩在昏厥过去的巨人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店主。毕竟是巨人,抗打击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么点时间就缓过神来,只是脸上还隐隐作痛。   店主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这、这位客人,有话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谁让你耍我的。”   “误会这是误会……”   “那你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   少女目光平静,但却充满压迫力。   店主面颊抽搐,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不知道对吧?不过我知道你不知道。”   少女语出惊人。   什么?店主呆了呆。   这特么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不知道不要紧,现在开始就去调查,这才是我找上门的目的,至于钱的问题之后再说,我会给出让你满意的价码。另外,帮我留意下近期发生的案件,我指的魔导犯罪类型的,别拿莫须有的来敷衍我。”   “魔导犯罪事件吗?半个小时前北区发生了一起人为纵火事件,据分析有魔力残留的迹象,不知道这算不算?”   店主弱弱地回答道。   少女闻言神情一凛……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逃狱犯们的阴谋   北区,也就是人工岛东西南北之一的北海岸。   企业大厦、工厂、研究所之类的建筑物遍地都是,有点美国硅谷的感觉。   火灾现场只能用惨烈二字来形容,那是一栋二十多层的摩天大楼,银灰色的钢材充满硬朗大气的感觉,看上去极具科幻风味,然而此次时刻却被浓烟笼罩。七八辆消防车就停在楼下,消防队员们拼了老命展开救援行动,这可不是随处可见的研究所,而是聚集着众多职业工作者的企业大楼。   “快!动作快!”   “第一队从二楼安全通道上去,把人一个不剩的带出来!另外别忘记检查卫生间,说不定有人现在会被困在里面!”   “……第三队第四队跟上!”   “担架数量不够了快向总部汇报。”   “伤者请往这儿走,保持冷静,按照顺序一个个来,不要乱!”   ……   现场乱哄哄的,消防队员和医护人员来回穿行忙得不可开交。   整条街都被特区警备队封锁,又是武装士兵又是隔离带的,搞得就跟恐怖袭击似的,不过考虑到前几日彩海学园事件,的确很难让人不加以重视。   少女就站在隔离带外头,抬头眺望着浓烟缭绕的摩天大楼,离现场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并不打算过去。都发生了半个多小时了,纵火犯已经溜之大吉了,现在再去也没什么意义,救援行动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正当她心情沉重想要离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街道拐角,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冲她嘿嘿一笑,然后转头离去。   “——!”   少女不加迟疑地追上去。   监狱结界现世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并不止这一点半点,就连之后发生的种种,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必须得阻止这帮人。   不然的话,那种通过教科书了解到的惨剧就会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这里是~?”   穿过某条小巷,视野突然间豁然开朗。   少女一下子蹙起眉头,尽管和印象中差距甚远,但她还是勉强认出了这个地方。   ——mar附属医院。   mar集团下属产业之一,旁边就是其研究所。   对她而言,这里也算是有意义的地方吧?但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那个老人走进了医院,进入大厅前还转过头朝她看了一下,那眼眶凹陷的双眸中蕴含着着的嘲讽之色,隔着几十米少女都能感受得到。   没错,老人是在故意引诱她,甚至连掩饰也不屑于做。   “……”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跟上去。都到这儿了,哪还有退却的道理。   出乎意料的是,老人并没有医院内部多加停留,而是从后门离开,接着跑进了相邻的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于半年前废弃,虽然已经列入了重建项目当中,但具体施行起来还没那么快,目前处于封闭状态。   当真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几分钟后,少女来到了研究所的仓库。   “喂喂,那么糟糕的演技也会有人上当啊。”   一道轻浮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残垣断壁之上,一个头巾男坐在上面,兴趣十足地打量着闯入的少女。   在这里的不止他一个人。   “修特拉,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反正我们也不会阻止你。”   穿着暴露的紫发女性斜靠着墙,环胸而立,笑意浓浓的调侃道。   “闭嘴吉里欧拉,那种蠢事我才不会去做。像个白痴一样到处转,还被人撵着跑,要是换成我,肯定要弄死那些家伙。”   头巾男没好气地答道。   “好了你们两个,计划都抛之脑后了吗?”   突然,少女背后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少女并没有转过身,她早就知道后面有人,也知道对方的身份。   “奇利加·吉利卡,近中东卡布利斯坦的游击队出身,是为了有效地杀伤敌人,在自己身上施加了植入炎精灵术式的恐怖分子。”   “哦?知道得不少嘛。”   被一口叫破名字,老人显得有些讶异。   “修特拉·d,天部后裔……吉里欧拉·吉拉尔提,第三真祖的古老世代……还有屠龙一族的圣乔治后裔……为了黑魔法而不择手段的大魔导师,跟资料记载的一样,没有分散开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少女低声念叨着意味不明的话语,其内容令仓库里的逃狱犯们倏然一惊。   “这女人是怎样回事?知道得未免太多了吧,不过这样正好,快点把南宫那月的下落告诉我,顺便还有那个奇怪的银发男人。”   修特拉咂了砸嘴,从陡峭不平的残垣断壁上站起来,语气恶劣地质问道。   “你这样会把人家吓坏的,修特拉。问问题要有礼貌才行,这才是求学之道,当然,要是不配合的话,再采取武力措施我也不反对。”   从一开始就保持安静呆在角落的绅士扶了扶头上的礼帽,满脸微笑地朝着少女走去。   “赞同。”   如同锈铁一般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墙壁窟窿处站着个人,穿着沉重的盔甲。   大概是为了不让少女逃跑而特地堵在这儿。   “银发的男人?……真是可怜。”   少女略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之后,露出了怜悯之色。   “哈?你说什么?!”   修特拉瞬间就怒了。   “冷静点修特拉,好不容易引来个猎物,至少等问题解决了再做处理。”   紫发女性——吉莉欧拉不满打断道。   说到这种地步,事情过程已然明了。   火灾显然是他们为了获得情报而特意制造的。   因为火灾闻风赶来的人里面,肯定会有攻魔师,借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想要找到打开监狱结界的那个人以及消失的南宫那月并不困难。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保证自身安全。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逃狱犯,如果被人发现,麻烦铁定少不了。   “好了少女,现在乖乖回答问题,听你的口气似乎认识那个男人,快点把知道的说出来,好好配合的话,说不定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妃崎雾叶   认识?何止是认识那么简单。   少女苦涩一笑,旋即又恢复三无状态,早晚都会见面的,到时候就可以……   “少给本大爷装聋作哑!”   修特拉早就看不惯她这幅淡定从容的模样,搞得自己等人都是小丑一般,令人极为不爽。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当即忍不住出手。   从断壁上一跃而起,直接一拳轰向少女。   少女轻轻瞥了他一眼,右脚往后退了半步,在鞋底与地面发生接触的那一刹那,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修特拉这一拳来势汹汹但却落了空,几乎感觉不到魔力波动,可是当他落地的时候,混凝土地板彷如受到火箭炮的零距离轰炸一般塌裂下去!   这哪里是人可以承受得了的攻击。   就算开一辆装甲车过来也会被打扁。   “咦?”   修特拉发现猎物不见了,立刻四下张望起来。   “在你头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他反射性抬起头,却见一只鞋底在眼瞳中迅速变大——   “偷袭本大爷的人还没出生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在零点零几秒钟内做出了反应。   躲?怂个蛋,就是干啊!   右手朝着对方的脚腕抓过去。只是迎击的话,最多也就是个击退或者平分秋色,如果要是逮到了,那对少女而言肯定是极为不利的。   因为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擅长近身战的人。   然而——修特拉抓空了。   不仅抓空了,少女还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即便是天部后裔也扛不住。   “修特拉!”   其余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虽然修特拉脾气不讨人喜欢,但他的实力还是蛮不错的。   如今却被一个回合放倒,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心惊?   “闭嘴!”   回应的是一声怒吼。   修特拉上半身大幅度向后仰去,如果换成是普通人,早就控制不住平稳摔倒了,可他竟然硬生生挺住了。   “啊啊啊啊可恶的混蛋!看我不拆了你!”   他是真的怒了。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   可少女不仅打了脸,用的还是脚。   这绝壁是赤果果的挑衅加侮辱,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都受不了,更别说修特拉这种桀骜不驯的恐怖分子。   ——————————————————————————   在熟悉的客用起居室里四处环顾了一下,晓深森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桌上放着吃剩的冷冻披萨。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电视机也是个被放着忘记关的状态,这就是独居女性的生活。   想想就觉得失落,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尤其是次子。连身为亲生父母的他们也摸不清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失踪就是三年,来到弦神岛就闹得不可开交。有的时候,晓深森甚至怀疑这不是自己亲生的。不过怎么说呢,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是他的话,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吧?   “哎呀哎呀……”   从冰箱里拿出一支新的冰棒,深森一边吃一边走出了房间。难得的休息日,抓紧时间偷懒方是王道。   晓深森穿过研究员专用的联络通路,朝研究所走去。   magunaataraxiareseach——mar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魔导产业集团。从感冒药到军用战斗机都有贩卖,是一家拥有广泛魔导产品的大型企业。   而位于弦神市内的研究所规模也是大到有近一千名左右研究人员。   负责研究所内警备的并非人类,而是装有魔法回路的机械和式神在做。他们和人不一样,是不会松懈精神,看漏任何状况的优秀群体。   但另一方面,也很容易被一些‘专业人士’钻漏子就是了。   倏地,感受到口袋里的震动感。   晓深森从起皱的白衣口袋里拿出一只老式手机。   “是我,怎么了?哈?事故?”   是从警卫部门打来的电话。   在这一亩三分田,她就是最高决策人,一旦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第一个通知她。   可是晓深森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地方会发生事故。   从那个打从半年前就被完全封闭了的旧研究设施内部检测到了爆炸反应。   “诶?   就在电话接通后不久,远处响起了和远处传来的雷声一般不祥的声响,研究所里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很像是发生了小型地震。   “不排除人为造成的可能性,总而言之不要贸然进入,去把特区警备队叫来,他们人应该还没撤走。”   吩咐完以后,晓深森又把冰棒放进嘴里,面庞流露出饶有兴致的色彩,竟然在她的地盘上乱来,还真想看看是谁。   ————————————————————————   旧研究设施内部仓库区。   “给我去死!”   像巨大的龙卷风一样看不见的刀刃,摩擦着大气纷纷落下。   修特拉·d粗暴地挥起了手腕。虽说看起来只是胡乱的挥动,但他的动作全部都会化为撕裂大气的巨大刀刃。   攻击范围到达了数十米,而且拥有能粉碎钢筋水泥的威力。   只是这样还好,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一边大肆破坏一边追着某人挥拳。   每一拳落在空处,地面都会微微震动。   可见他的确是全力以赴了。   “那个家伙已经疯了。”   吉莉欧拉几人早已退出仓库区,开玩笑,继续呆在里头谁知道啥时候一道风刃飞过来,抱怨也没用,修特拉那家伙压根不是会在意他人感受的那种人。   “随他去吧,以老朽之见,那个小姑娘没那么容易死。”   皮肤干枯的老头用嘶哑声音说道。   “话虽如此,任由他们这样打下去会惊动其他人的。我只能掩盖魔力波动,对战斗引发的动荡无能为力。”   戴着礼帽的绅士沉着脸说道。   “我去帮忙。”   盔甲男——普尔多·丹普尔格拉夫正准备动手,忽然——   “被关了这么些年连名声也不要了吗?”   啪嗒,脚步声与讥讽声一同传来。   几人当即转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年龄不大,最多十八岁。   充满古风气质的黑色长发,身上的高中制服也是黑色。虽然有着即使在黑暗中也耀眼夺目的美貌,但愤世嫉俗般的眼神却给人冰冷的感觉。   “谁?”   “妃崎雾叶。”。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个逼要我来装   尽管修特拉的性格烂得很彻底,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修特拉的力量,不属于当前所知的任何一种攻击魔法体系。而且也不像是拥有特殊能力的魔族,也没有使用类似于‘雪霞狼’的特殊武器。   其它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那就是‘过度适应者’,被世人称作‘超能力者’的人类。   不过修特拉所使用的并非超能力,严格来讲,超能力这种力量体系是源自于他拥有的血脉——亚神后裔‘天部’。   换句说话,‘过度适应者’和超能力什么的不过是冒牌货罢了。   他才是真正的‘原典’。   “轰岚碎斧!”   风低吟着。   面对与世界物理法则完全对立的空间,四周的空气发出了神经质的悲呜。   一阵狂乱的风暴在仓库内部肆虐着,破坏着、践踏着一切。   超高气压集束犹如凶猛的龙咆,轰然迸发出来。   修特拉挥出的不是拳头,而是像固体一样被凝缩的超高压疾风。   战斧?可以这么比喻吧。   劈开大地,撕裂房屋。   所表现出的战力已然不逊于真祖级别的单体眷兽。   而作为承受的一方,少女显然不打算跟他硬碰硬,利用最拿手的空间制御术式——‘妖精的足迹’避其锋芒。   也许有人会说,风暴覆盖面积广,就算是瞬间移动也很难完全避开。   嗯,对的。   空间移动确实存在着诸如此类的弊端。   但并非绝对。   ——妖精之足迹(fairy·step)   跟普通的空间移动不同,它是属于空间跳跃的一种。   移动是穿梭空间,而跳跃是从空间到另一个空间,可以在非现实空间与非现实空间之间跳跃,不管怎么说,只要不在现实空间,现实空间的攻击就没办法触及到她。   有没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没错,正是号称‘连五大法也无法触及’的防御宝具阿瓦隆。   虽然不知她是从哪学会这种作弊般的空间制御术式,但可以肯定的是,修特拉拿她是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混蛋!你就只懂得像只老鼠一样到处乱窜吗?”   修特拉咆哮不休,已然被怒火蒙蔽了双眼。也是,被人如此羞辱,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承受不住。   “连老鼠都对付不了的人有生气的资格吗?”   少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明明人就站在不远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   修特拉身体微颤,双眸死死瞪着少女,那扭曲的表情如果放在晚上能把人活活吓死。   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能再被这种混蛋玩弄于鼓掌之中,必须要想个办法。   他拼命告诫着自己。也是呢,这么嚣张还能活到现在,光是依靠血脉能力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懂得认清形势。   真正傲慢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和其他人合作。   “够了,你的能力我差不多清楚了,是时候将你收拾掉了。请原谅我见猎心喜,实在是我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没有‘灵感’很难有所突破。”   少女突然出声,看她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修特拉气得鼻子都歪了。   奶奶个熊,这不是就是把他当成靶子来练手的意思吗?开什么玩笑,区区个小丫头竟敢这么瞧不起人。   “给我去死!”   修特拉·d的背后突然生出了新的手腕。那并不是真正的肉体,而是由念动力产生的幻影。然而这些幻腕也开始施放出了无形的斩击。   攻击频率陡然增加好几倍,声势远比之前要浩大的多。按照严格标准搭建的仓库吱嘎呻吟,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风暴再起!   少女出乎意料地站在原地没动,换成之前,她早已进行空间跳跃了。   就在这时,她终于做出了反应。   轻轻扯下了眼罩……   ——————————————————————   妃崎雾叶?   几个逃狱犯们面面相觑。   没听说过这名字啊。   “看来真是被关太久了,连这种小丫头都敢来找我们麻烦了。”   拂去脸颊上的长发,女人嘲讽般笑了起来。   除了长长的外套以外,她所穿的只有仿佛情趣内衣一样的露出度很高的衣服。   她和三年前试图杀害拉·芙利亚并栽赃嫁祸给反抗势力的克里斯汀·加戈是同一世代的。换言之,如果没有被关起来,她现在至少也是个大贵族。   “夸尔塔斯剧场的歌姬吗?我听说过你。”   黑发少女淡然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   在欧洲与各国王公贵族留下许多浪名的高级娼妇。   五年前,吉莉欧拉在与某小国的皇太子援交的时候被发现。惧怕丑闻的王族们,决定将她秘密暗杀。因为这件事被激怒的她,不但消灭了暗杀部队,还反过来将包含皇太子本人在内的几名王族残杀了。   这就是俗称的‘夸尔塔斯剧场的惨剧’。   之后被国际指名通缉的她被扔进了监狱。   不过并不是在‘监狱结界’,而是在希斯巴尼亚的魔族收容所,那是对于欧洲的魔族来说的恐惧代名词。收容了众多的魔导罪犯,而且据说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然而她却大闹了一场,因此才被南宫那月关进了监狱结界。   “——但你并不值得我畏惧,当然,我针对的不止你一个,而是你们所有人。”   正当逃狱犯们因为妃崎雾叶的狂言之言而勃然大怒时。   周围的温度突然变得不太正常。   “怎么回事?这魔力……?”   “是从仓库里面传来的,修特拉那家伙在搞什么?”   “大家退后!”   最先做出反应的干瘦老者,但做出最正确反应的却是那名绅士。   只见他脸色一变,立即张开结界。   但下一刻,灼热的炎流冲垮了仓库,也冲垮了出自大魔导师之的结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晓雾枝   由五座超大型人工岛构成的‘帝国’是她的父母留下的最大一笔遗产。这个帝国以前有着别的名字,叫做‘弦神岛’,但只有外来人会这么称呼。   定居于此的人们都将这个地方叫做——‘晓之帝国’。   她从小就接受完美的皇室教育,被当做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无论多么凶名昭彰的恶徒罪犯到了这儿都会低下桀骜的头颅,对她俯首称臣。   这全是拜‘监狱结界’系统所赐,世界上没人敢得罪她。   有人暗地里将她称之为‘罪与罚的公主’。   抛开这种不可思议的名望不谈,‘晓之帝国’乃是唯一一个由非魔族的‘人’所创立的国家。按照常理来讲,在现代社会采取这种方式是会遭到民众“九四七”抵制的,只有仅存于世的真祖才能凭借神话般的力量压服一切质疑与抗议。   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晓之帝国’。   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男人。在她出生之前,那个男人就消失不见了,仿佛视一切为包袱一般,连一丝踪迹都没有留下。   她很疑惑,也很不解。唯独没有怨恨。   因为母亲特别嘱咐过,决不能怨恨,她自己的选择。不过就算母亲不这么说,她也没有太多感受,毕竟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直到十四岁生日到来的那天。   正当大家为小公主筹办生日宴会的时候,谁也不曾想到,那个聪明机灵的她会因为好奇心而闯入尘封已久的某个房间。   比起书房,更接近办公室。   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推门进去的瞬间,她差点被那腐朽的气息冲昏了头脑,实在太脏了,究竟多久没打扫过了?五年还是十年?   这个房间是在宫殿的最深处,在她出生之前就被‘封印’了起来,据说是母亲下的命令。她很了解母亲的性格,只有在涉及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如此紧张、小心翼翼。   不过说是‘封印’,却也只是口头命令。   既没有结界,也没有护卫。   只是用钥匙把门锁上了而已,换成稍微壮硕点的人来都能撞开。   对她而言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房间内部的构造正如刚才所说,比起书房更像现代化办公室。   她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紧张这个房间。   不,说是紧张,防卫措施如此不堪,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如果真的很重视的话,她绝对进不来。   到底是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她沉思了半响,将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老式电脑。如果真有什么秘密,那么藏在电脑里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   按下电源按钮,耐心等待了一会儿。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汝欲何从?”   明明是不认识的文字,但奇怪的是,她却能理解其含义。   那一刻,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   mar研究所的占地十分广阔,因此成了无数的高楼大厦林立交错的复杂立体构造。   被废弃的研究所仓库一般是在安置在最里面,灼热的炎流破开仓库后势头不减地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妃崎雾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幕,要说是咒术也未免太夸张了,就像火山以海啸的形式喷发一般。   很矛盾,却又极为恐怖。   “快撤!”   逃狱犯们完全没有力敌的打算,转身就跑。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单单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足以威胁到他们的性命。没必要的话,谁会去冒这个风险?   妃崎雾叶也是这么打算的。为了调查可能潜伏在弦神岛上的【安妮斯朵拉】人员而特地赶来,结果第一天就遇到这种破事,说实话她心里蛮郁闷的。   【安妮斯朵拉】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监狱结界又打开了,跑出了一堆危险分子,而且还不清楚这件事和【安妮斯朵拉】有没有关系……   光想想,她脑袋都大了。   正当妃崎雾叶准备撤离的时候,炎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影般的融入地面不见了,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嗒嗒嗒——伴随着脚步声,一个人影从仓库废墟当中走出,手里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银发飘舞,犹如雪絮般洁净透亮。   少女身上的校服变得脏兮兮的,想必对她来说,刚才那招也不是毫无风险。   “都跑光了吗?算了,经过这次教训,应该能安分几天了。”   她又淡淡瞥了眼生死不知的修特拉。   历史已经改变了。   本来这帮人会在弦神岛制造大量恐怖袭击,恐慌蔓延至每个角落,而这全是为了‘终焉时刻’而打掩护,大家都被瞒在鼓里。   即便这一切的始俑者也不清楚伤亡数会达到多少,或许对他来说,这些数字根本无需在意。   但少女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子民做点什么。   “真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   也不知道是过于专注还是天然呆,少女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还有个人看着自己。   端正的面容,纤细而又不乏柔中带刚之感的身躯。她的肩上背着一个用来装照相机三脚架的黑色箱子。   看清她长相之后,少女不禁一愣。   “雾叶……阿姨?”   六刃神官明显露出不悦之色,怎么说还是风华正茂的高中女生,被叫做阿姨实在太过分了。   “啊不对,抱歉,你长得跟我的一位长辈很像。”   “够了,报上你的名字。我要确认你的身份。   “……”   少女叹了口气,仿佛在说‘这是无意义之举’,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叫晓雾枝。” 第一百二十章 两个电话   傍晚四点三十七分,莫然收到了mar研究所的事故报告。   虽说实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令人在意的小细节。   “调查结果如何?”   前公社理事的办公室,现在是莫然的私人房间。   报告呈交上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联系上了文森特询问事情经过。   “mar方面给出的答复跟我的判断差不多。根据现场残留的魔力波动和破坏迹象,显然刚刚进行过一次激烈交战,交战双方的身份已经初步有了眉目。从监狱结界的犯罪人员名单提取出的信息显示,其中一方是修特拉·d,天部后裔,能力为念动力,另外一方不明。”   “这么说,不是监狱结界的犯人?”   “这点可以肯定,魔力波动对不上号,此外,有一点也令属下十分在意,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   “什么?”   虽说不是逃狱犯们内斗让人颇为失望,但只要能把水搅浑,对计划就是百无一害。说到底,莫然还是太04谨慎细微了点,换成其他的三位数来到这儿,压根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劲儿,但也绝对不会比他的效率更快。   毕竟,异世界的召唤在箱庭也只属于极少数人的专长。   他有有把握干翻哈迪斯,却没把握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不知名的异世界带回来。   专业不对口有的时候就是这么麻烦。   甚至,莫然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好好研究研究。   “在现场检测到的残留魔力带有一种极其恐怖的灼烧性,连提取样本加以分析都做不到,mar那头为此损失了不少珍贵的研究器械。此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魔力当中蕴含着的气息与您的火界王神有些许相似之处……”   说到这,文森特识趣地闭上了嘴。涉及到自家君主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这个当属下的能够擅自腹诽的了。   “我知道了,调查继续,尽快查明对方身份,让‘铁血精锐’统统行动起来,但愿在我下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你能给出令我满意的答复。”   果不其然,莫然沉默了一会儿就做出了不容置疑的决策。   “您的意志将会得到执行。”   文森特毫不犹豫地应答道。   通讯到这就结束了。   但莫然的思绪却有点乱,揉了揉眉心,食指在桌面上敲打,发出富有节奏的清脆敲击声。   他心里很清楚,文森特估计还有所保留。   并不仅仅是‘些许相似之处’,而是‘极为相似’才对。他的【火界王神】最开始只是以火界咒、火天真言、炼狱业火三者组成的咒术产物。虽然外形酷似不动明王,但不过是知得其形不得其神,直到后来成就【第三法】,所有权能得以升华,更是因为魔术实力过于强大的缘故而获得了一切魔术之精髓的结晶【两界曼陀罗】。利用这个恩赐,让本是死物的【火界王神】融合了十二天之一火天的模拟神格,使其蜕变为真正的恩赐。   模拟神格能够提升恩赐的灵格,还能解放限定性的神格级力量。   可以说,【火界王神】全力解放的力量相当于莫然自身灵格大小。   这是他独创的咒法,从未赐予过他人。哪怕是同样习练火界咒,并且照本宣科的融合几大秘法,也不可能拥有【火界王神】的气息。   文森特是不会对他撒谎的,既然感觉到了就说明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人?”   莫然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小瞧天下英豪了。   不过——   “不管是谁也好,遇到我的【铁血精锐】也只有死路一条。”   【铁血精锐】的基本成员都是第一位阶,队长则是第二位阶。根据莫然的判断,真要打起来第二位阶的死徒就算打不过真祖之流也难以被杀,毕竟,第一第二都还是个积累阶段,第三第四才是真正的质变。   就连他自己……   嗡嗡嗡。   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思绪被打断,莫然并不以为然,这世界值得他侧目的只有个该隐,如果还有比该隐更强的,那绝壁是穿越者无误了,不过这种可能性能有多大呢?   瞥了眼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来电显示,脸上不由地爬上一丝苦笑。   本来还想拒接的,但看样子如果拒接了,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早就约定好了的,只不过提前了一些时间罢了,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在不会触怒他的前提下尽情利用着女孩子的天生优势。   “喂你好。”   装作不认识的打招呼。   “啊啦,真冷淡,难不成打扰你工作了吗?”   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充满笑意的调侃之言让莫然拉下了脸。   “你就这么肯定我有你的号码?”   760   “半年前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记录进去的,虽然你从来没打过,但我相信你还不至于删掉。”   拉·芙利亚有意无意地将‘从来’这俩字咬得特别重,虽然语气轻松,但莫然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幽怨。   “这倒是,我可没有现在年轻人天天玩手机的毛病,好了废话就不说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事先有过约定,但现在还没到晚上吧?”   莫然自忖牙尖嘴利,但他实在懒得跟拉·芙利亚扯皮,没意义。   “等不及想见你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的妹妹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我感觉继续待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希望你尽早来接我,如果你现在脱不开身,也可以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不太友好?莫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那么开朗热情的凪沙会对人不友好这简直比他是个大种马还不可思议。   虽然很想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但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避而不谈。   因为他有不好的预感。   “你就呆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就来接你。”   “好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奔跑吧少女   弦神岛的南部是住宅区,住的人多,但白天人很少,毕竟不是所有学校和企业都会遭到恐怖分子的袭击。   夕阳的余晖洒在沥青路面上,一辆高级轿车机疾驰而过。把一切噪音隔绝在外的车窗内侧,莫然平静地看着笼罩在一片橙红色中的都市景色,这才是现代都市的瑰丽之处,它有着令人神往的奇异魅力。   平静,只是相对而言的。   在外人看来,他的眼神十分恐怖。   并非过于阴狠凶恶,而是另外一种意义层面的恐怖,正如人们常常对无法理解的事物抱以敬畏之心。   那是将人不当为人的眼神。   那是从里侧观察外侧的眼神。   那是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那是仿佛评价估量似的眼神。   那是将世界规定为相反模样的眼神。   那是否定世界存在样式的眼神。   “……您在听吗?”   “嗯?什么?”   莫然诧异地转头看向前方。   “您果然没在听我说话啊。”   羽波唯里瞥了眼倒视镜,大口叹气道。   “抱歉,刚才走神了。”   “其实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情,情况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仙都木阿夜已经开始筹备仪式了,估计再过十几个小时就能完成。”   “那南宫那月呢?还在昏迷中?”   “是的,被提取记忆后至今没有苏醒的征兆。”   “我知道了。”   这么说来,只剩下一个不确定因素了。   莫然再度望向窗外,目光较之刚才多了几分人性化色彩。但,那绝非善意,乃是冻结万物般的冰冷杀机。   ————————————————————————————   夕阳的余晖中充满了魔力的残渣。   从北部的mar研究所到西部的商业街,明明不是特别远的路程,她们却花了足足三个小时。   拜校服所赐,躲进商场的内衣专卖店的试衣间时没有引起销售员的怀疑。虽然空间狭窄了点,但总算是喘口气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妃崎雾叶忌惮般地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   巨大的消耗与逼近的危机让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晓雾枝。彩海学园的国中生。”   少女虽然跑得满头汗水,但总的来说,精神头要比雾叶好得多。   语气也显得轻松十足。   “只是普通的学生为什么会招来【安妮斯朵拉】的‘死徒’!而且数量还那么多,难不成你把他们的头领给杀了不成?”   妃崎雾叶感觉自己是躺着也中枪了,被人一路追杀到这里,如果不是她机敏,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凭我是办不到的。放心好了,他们杀不了我们的。”   少女似乎也觉得蛮抱歉的,勉强安慰了一句。   妃崎雾叶闻言柳眉倒竖,这家伙是跟她装傻还是真傻,一个劲地转移话题,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样子。   “重点不在这儿好吗?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疯狂地追杀我们?虽然我对我自己很自信,但我不认为我一个人值得他们如此重视,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作为被你连累的无辜者,我认为我有了解内情的权利。”   “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跟你解释才好……”   “从头开始!”   “那得从我十四岁生日讲起……”   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感打断了她的话茬。   两个少女相互对视一眼。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追上来了,走!”   妃崎雾叶极为果断,她知道再不走的话,就会被堵死在这儿,到了外面至少还有点希望。   商场外的马路边儿,一名身材高挑,犹如模特般的褐发男子背靠在车门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冰冷颓废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年轻靓丽的妹纸。   但没人敢上前去打招呼,因为他的身边站着十几名黑西装大汉和一个年纪不大,打扮时髦的妹纸。   “目标就在里面,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妹纸打了个哈欠。   “丽丝·菲尔德,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任务失败,你知道后果的。”   褐发男子——文森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警告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可不擅于格斗战,而且我……好困啊。”   被叫做‘丽丝·菲尔德’的妹纸伸了个懒腰。   【铁血精锐】虽是由死徒组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白刃战。根据他们的专长与圣遗物能力,莫然将其分为三个队,第一队为突击队,以文森特为首,负责强攻与压制。第二队是特别行动队,负责侦查与牵制,丽丝·菲尔德就是第二小队的队长,她精通于占卜,所以这次行动被文森特强行拉过来当苦力。   “算了,动手吧。”   文森特放弃与她争辩,转头对身边的黑衣大汉们下达命令。   这些人都是第三队的。   别看外表粗犷,但杀起人来,效率绝对是三队第一。   和第一队不同,不管是专长也好,还是圣遗物的能力也好,对人体杀伤力是最为恐怖的。第一队虽以强攻著称,但在这种地方完全施展不开拳脚。   黑衣大汉们无言地点了点头,旋即消失在了人海中。   令人不可思议,如此显眼的穿着与身材,竟然说不见就不见。   “这帮家伙的‘气息遮断术’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就算直接站在普通人的面前也不会被发现吧?”   文森特摸了摸下巴说道。   “我说,能让我回去睡觉了吗?这么多人一起出动,那俩个小丫头跑不掉的啦。”   丽丝·菲尔德很想直接回去,奈何这次行动是莫然下令的,【铁血精锐】必须全体配合文森特行动,自作主张的话肯定会被教训得很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这个条件随便达成哪一个,你都可以回去睡觉。”   文森特吐出一口烟圈,将香烟掐灭。   “我的天……”。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幕降临   话是这么说,两个女孩都不是普通人,杀也好、活捉也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妃崎雾叶就不说了,被称作六刃的她也和剑巫或是舞威媛一样,都是国家攻魔官。   不同的是,狮子王机关的设立是为了阻止人为的魔道灾害或是魔道恐怖袭击,而相对的,太史局的任务则是阻止自然发生的魔道灾害。笼统地说,剑巫是对魔族战斗的专家,而六刃则是对魔兽战斗的专家。   因此,有些人也把‘六刃’称之为‘黑之剑巫’。   以肉身对抗魔兽,没点保命手段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她在前面带路,晓雾枝只要跟着跑就好了。   回头打个鱼死网破什么的她们是想都没想过。单挑是不怕,但架不住【铁血精锐】人多势众,而且手段五花八门,防御力又强悍得可怕,一旦被拖住脚步,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被活捉。   正当两个少女在险境中挣扎着的时候,莫然已经来到了公寓楼前。   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车窗玻璃就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   莫然停下手中事儿,头转向车窗。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巧笑嫣然的精致脸蛋,虽然隔着窗,看上去人都变成黑人了,但还是可以认得出对方身份。   不,认不出才有鬼呢。   莫然无言地摇下车窗,一股热风迎面吹来,还夹杂着些许清新的香气。   “别告诉我你从打完电话就在楼下等。”   这个敲他车窗玻璃的无礼之徒赫然就是阿尔迪基亚第一王女,享有‘美貌与智慧并存’这一美誉的拉·芙利亚。看着莫然一副好像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的样子,拉·芙利亚直起腰身,将散落的发丝捋过耳后,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故作遗憾地说道: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然而有人极力劝阻,所以我只好耐心等了十分钟才下来。”   “去给我向人家道声谢。”   莫然摇了摇头,对她的想法感到极为无奈。   倒不是说天气热怕她在外面晒太阳中暑,现在都傍晚五点了,再热能热到哪去,他只是不愿意看到拉·芙利亚像个望夫石一样杵在公寓门口,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道谢就不用了,可以的话请帮我签个名好吗?”   又一个少女挤在车窗前。   那是一位有着高挑身材的漂亮女孩。   扎着马尾,从她身上的校服和外表年龄来看,应该是某个学校的高中生。   “……”   面对那充满期盼的眼神,莫然只好接过笔和纸,签上自己的艺名。老实说,他都快忘了自己还算个公众人物了。   “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煌坂纱矢华。”   “请多指教。”   纱矢华微微鞠躬。   很有礼貌啊,完全看不出以前泼辣的影子。   莫然暗暗腹诽着。   拉·芙利亚似乎不想让他们交谈过多,不动声色地插了一句进来。   “那么,我就先走了。纱矢华就暂时和雪菜一起吧,等我有空会联系你的。”   “诶?等等,这和之前约定的不一样啊。”   纱矢华愣了下,说好的只是吃个晚饭呢,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还要单独相处好几天,开什么玩笑,她的任务可是贴身护卫啊。   “回见~”   拉·芙利亚飞快绕到车的另一边,冲她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坐上去。   “……”   纱矢华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住出言阻止。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轿车渐渐远去。   “怎么了,纱矢华?”   雪菜走出大厅,看见好闺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不解。   “总觉得放任这俩个人单独相处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纱矢华闷声回答道。   “?!”   雪菜脸庞慢慢红润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片段。   “不行,我得跟上去。虽然约定好了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但果然还是太危险了,话说雪菜就不在意吗?”   纱矢华突然话锋一转。   “为什么这么问?”   “长相简直一模一样,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我感觉他和教官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你说这个啊。”   一提及这事,雪菜就有点打不起精神。   “我调查过了,他们只是容貌相似罢了,无论是晓前辈还是教官都有履历可查,再说了,晓前辈几年前刚出道的画报你不是收藏了很多吗?年龄完全对不上。”   “说的也是,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看照片的时候还没觉得,亲眼见到才发现连气质都一模一样。”   “总之这件事我会自己看着处理,纱矢华还是顾忌眼前的任务吧。话说回来,还不去追吗?车子走远了哦。”   “啊!差点忘了!”   “我跟你一块去,机关前两天给我下达了新的任务,让我监视晓前辈。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行动。”   “怪不得你也下楼了,啊~机关的长老们终于干了件好事。事不宜迟,我先用式神追踪他们的位置。”   “别让式神靠太近,晓前辈并不是普通人,被发现的话就麻烦了……”   “放心放心。”   ……   那被人工的绿地所包围的狭小校园,正在夕阳的余晖中沉沦着。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低吟打破了寂静。   “这对吾等来说还真是个很有因缘的土地……你说呢,那月。”   在无人的校舍屋顶上,有个年轻女人的身影。   直到脚边的长发。被染上黑白两色的不祥十二单长衣。端正的容貌与无半点人性化色彩的眼眸——她便是仙都木阿夜。   魔女立于彩海学园的屋顶上,注视着弦神市那犹如群星闪烁一般的夜景。   “彩海学园……对汝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对吧?那样的话,就没有比这儿更相衬的地方来让我的‘世界’开始了。”   或许会为他人做了嫁衣,但那已经无所谓了。   低吟伴随着夜风越飘越远。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   这昭示着——   黑夜,降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的梦想在那星辰大海   “最近发生在弦神岛的事件都跟你有关吧?”   莫然选择的晚餐地点是在一家海滨酒店,透过落地窗可以欣赏波光粼粼的美丽海景。然而刚坐下,拉·芙利亚就忽然冒出一句。   “你指的是?”   莫然并没被她打个措手不及,显得很是淡定从容,还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许诧异。这演技,就算是奥斯卡影帝来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订婚?”   拉·芙利亚简单带过了这个话题,没等莫然松口气,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咳咳!”   莫然正在品尝侍者刚端上来的速溶咖啡,老实说味道不是很好,不禁回味起南宫那月家的蓝山——然后就被拉·芙利亚一句话给惊到了。   幸好及时控制住,不然绝对喷满桌都是。   但尽管如此,还是被呛得直拍胸口。   拉·芙利亚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莫然难得的糗样,完全没有身为始俑者的自觉。   “抱歉,你是个好人。”   莫然缓过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发卡。   不然还能怎样?他对拉·芙莉亚是有好感,但还没到爱死爱活的程度,硬要比喻的话,就是刚刚跨过友情那条线吧?   虽然是做过,但是一夜情的成分占更多。   毕竟两人相处时间又少,根本没多少感情积累。   “现在再说不适合什么的,你不觉得太晚了吗?那一天是谁不由分说把我……”   “stop!”   莫然当机立断阻止她把后面那些话说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跟你争论,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和你订婚的,当然,更不可能结婚。道歉也好,赔偿也好,我都会尽全力满足。”   “我要生气了哦。”   拉·芙利亚脸上仍然挂着温柔的笑容,但碧蓝澄澈的双眸却一片寒意。   这不已经生气了!   “……”   莫然有点无言以对,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他理亏。有些话说出来的确很伤人,但他不能不说。   拉·芙利亚的意思他很清楚。   爱是不能掺杂任何东西的——尽管这很不现实,但拉·芙利亚依旧在往这个方向努力。   “我有个梦想。”   莫然忽然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拉·芙利亚抿着嘴唇,安静地当个倾听者。   “本以为一辈子都实现不,但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觉得我必须要珍惜,至少,在我对这条道路彻底厌倦之前,我决不能背弃。你知道那片星空之外是什么吗?”   当然是宇宙。   拉·芙利亚强行将自以为正确的答案吞回去,仔细思索起来。这个问题有蹊跷之处,不,应该说,逻辑陷阱。   星空,在无数人眼中被称之为星空的事物,难道不正是所谓的宇宙的一部分吗?   那么问题来了,宇宙之外又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还是宇宙。”   “这跟你的梦想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当个航天员?”   “听说过那个神话吗?来自于异世界的神与超古代人类发生争斗,那个神后来被放逐到了另外一个异世界,一个没有超自然力量,也不受它影响的异世界。”   “你说的是魔族始祖该隐?”   “对的。”   “……”   拉·芙利亚深深蹙起眉头,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哪还有猜不出的道理。   恐怕,自打莫然在确认该隐的确曾经存在于世的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了探索其他世界的想法。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在追寻该隐的足迹。   “现在你明白了吧?”   “嗯,订婚太繁琐了,还是直接结婚吧,这样也方便些。”   “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莫然恨不得撬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浆糊。   ——————————————————————————   西海岸某条无人小巷。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虽然号称不夜街区,但也不缺少阴暗肮脏的一面。比如,堆满了废弃纸箱和难闻垃圾的小巷。   “……稍、稍微休息一会儿。”   妃崎雾叶手扶着墙壁,喘气道。   “我来背你吧,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   走在前头的少女一脸无奈地转过身。   ……   “不必,我坚持得住。”   “刚才的战斗对你的消耗很大吧,不要再强撑着了,第三队的追杀能力当世一流,很少有被追杀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死的。”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看着她一副正儿八经地样子,妃崎雾叶反而更气。   “总觉得你好像对他们很了解。”   “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而已。【铁血精锐】并不是【安妮斯朵拉】的秘密部队,而是常规部队,不过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具体怎么个特殊法,晓雾枝也没说。   但妃崎雾叶听到这话却想起刚才被追上时她的种种表现。   与其说是出色,倒不如说是对那些死徒的战术特点以及手段了如指掌,应对起来相当轻松,没有她在的话,自己恐怕早就被逮到了。   “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样盲目逃窜下去也不是办法。”   妃崎雾叶冷静地说道。   “……有一个人可以帮得上我们。”   晓雾枝想了想说道。   “谁?”   “第四真祖,晓凪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形杀手   真祖,统治暗之血族的帝王、是最远古、拥有最强大魔力的‘原始吸血鬼’。他们率领着各自成千上万的同族大军,分别在三大大陆建立了自治统治的夜之帝国。   晓凪沙作为第四真祖的事情很少人知道,妃崎雾叶算是其中一个。   虽说很难将以上描述和如此娇弱的女孩子联系在一块,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真没想到我会有依靠真祖的一天,但愿她靠得住。”   妃崎雾叶叹了口气。   “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是从小巷入口传来,就在她们的正前方。   “来得好快。”   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晓雾枝不禁变了脸色,她还是小瞧这个时代的【“二三七”铁血精锐】了。也是呢,毕竟是她那位父亲一手打造的无敌精锐,就算只是普通成员,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也照样不比真祖之流差到哪去。   “呼——”   文森特轻轻吐出一口烟圈。   嘴上的烟已然只剩烟嘴部分,时间掐算的刚刚好。   丢开那支香烟,一脚将其踩灭。   冷冽的目光直刺两个女孩心底。   尽管并没有溢散出多么强烈可怕的魔力波动,但她们却感受到了一阵极为恐怖的杀气。她们不知道这要杀多少人才能有这等程度,她们只知道再不采取点手段,一旦对方出手就糟糕了。   “我来掩护你!”   晓雾枝突然冒出一句,接着人就消失不见,原地闪烁着淡淡的磷光。   ——妖精之足迹(fairy·step)   从种类上来说,属于空间制御术式的一种,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得会。比起基于术理和咒文构成的正规魔法,它更接近于天赋,或者说,超能力。   “空间制御?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抓到的吗?确实是缺乏锻炼啊。”   文森特眼帘微抬,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的手段很精妙。   各方面都趋于完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   但是,比起‘空隙的魔女’南宫那月还是有差距。   鲜红如血的魔力自手心凭空涌现——   只见枪影纷飞,犹如疾风骤雨一般!   从召唤到进攻只有零点几秒的隙间,就武艺境界而言,文森特的枪术已臻化境,比起型月时期的莫然亦不逊色。   空间制御的术式看上去很好用,用起来也觉得很方便很厉害,可是却有一个致命缺点。   那就是落脚点。   想要对敌方产生伤害,就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出来。   不同空间之间无法相互干涉,此乃定律。   而小巷内部空间就这么大,少女还能跑到哪去?   所以说,这已经不是能力克制,而是战术层面上的问题。   果不其然,晓雾枝消失没两秒又倏地退了回去,出现在妃崎雾叶边上,脸色难看的很。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无赖的打法,虽然也和地形有关系就是了。   不是她反应快,恐怕早就被捅成筛子了。   大意,太大意了。   没想到这个时期的文森特叔叔就有这等实力。   “还是我来吧,你找机会压制他。”   比起大规模咒法,妃崎雾叶还是更擅长白刃战,另外她也见识过晓雾枝在仓库区释放的火焰,只要能够抓住机会,凭那火焰的力量,应该可以一举击败或者杀死眼前的男人。   三两步缩短双方距离,手上宛如音叉般的双叉枪直刺文森特咽喉。   同时释放出枪内储存着的魔力。   她的乙型咒装双叉枪是由和狮子王机关不同的技术体系孕育出来的调伏兵器。其能力,是将积累的魔力增幅,然后根据使用者的意识释放——   因此双叉枪的使用者,能够使用人类一般无法使用的特殊能力,或操纵庞大的魔力。乙型咒装双叉枪,也就是复制魔力的武器。其能力,是将积累的魔力增幅,然后根据使用者的意识释放——   论威力,甚至连纱矢华的‘煌华麟’都比不上。   但论功效,‘煌华麟’被甩出几条街都不止。   在之前和【铁血精锐】的第三小队拼杀时,暗中偷取了他们的部分魔力,本想找个机会好好研究研究的……可惜了……   “嗯?”   这次是武者的超常感知起了作用,文森特敏锐捕捉到她的魔力变化,强行中断自己的动作,身子一偏,采取规避姿态。   紧接着,反手一枪刺向她的面部。   如果换成常人,这会儿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了。   但妃崎雾叶却不同,她眼睛眨都没眨。   要知道以往作为她对手的都是魔兽,临时反扑见得多了。   不仅不感到恐惧,反而隐隐感到兴奋。   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雾叶凶狠地笑了起来。优雅的假面被剥下,她那嗜虐又好战的本性显露了出来。魔兽战斗的专家,六刃的攻击,一击一击都相当沉重而又迅速。   “鸣雷——!”   这是蕴含着咒力的对魔兽用打击技。要是普通人正面吃下这一击,一定免不了内脏破裂。   “雾豹·双月”!”   雾叶刺出的乙型咒装双叉枪的两根枪刃互相共鸣着,散发出了破坏性的音波。增幅魔力的枪将雾叶的咒力增幅,击出了强力的攻击咒法。   手脚并用!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文森特只能凭借灵活的步伐规避。   局势看上去很乐观,但一旁围观的晓雾枝却愈发凝重。   ——这样下去要输。   她最擅长揣摩对方的套路,而这点,恰好是跟文森特学的。   从开始到现在,双方的兵器一次都没有接触过。   “果然,安东尼的‘无形杀手’被你复制了。”   文森特突然说道。   安东尼是第三队的成员,他的圣遗物能力被称为‘无形杀手’的理由是因为他可以通过肢体接触或者兵器接触的方式,将魔力留在敌人身上,藉此对敌人产生伤害。   何等阴险的招数,会被妃崎雾叶看上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说来,鸣雷是佯攻,雾豹·双月也是佯攻。   而真正的杀招是竟然‘无形杀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妖精的传说(上)   文森特虽然没有‘妖精眼’,但他对同族的魔力极为熟悉。   因此,妃崎雾叶再怎么掩饰都是无用功。   “用‘死徒’的能力来对付‘死徒’固然是不错的妙招,不过你并不清楚等级对‘死徒’的重要性。”   第一个字出口的同时,文森特侧身避开她的突刺。   当达到第二位阶之后,不仅可以将圣遗物具现化,使用者自身也将持有巨大的怪力和顽强的肉体,同时五感得到超进化、第六感也得到锐化。另外,若是圣遗物吞噬了百人的魂魄便持有百人份的生命力、令‘一骑当千’在字面意义上实现,化身为常人绝无可能对抗的魔人。   作为【铁血精锐】的第一队长、最早的实验体之一,他所吞噬的灵魂数量远不止百人。   无论妃崎雾叶身为六刃神官的能力多么优秀,在脱离人类范畴而达到超人境地的文森特面前始终不值一提。   之前是为了应付神出鬼没的晓雾枝才召唤出圣遗物,现在只需要一只手就够了。   妃崎雾叶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掌劈在后颈,当即昏厥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09   就在文森特准备调转枪头收拾另一个的时候,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抑感。   但这种异样感并未持续多久,准确来讲,只有零点几秒吧?   “什么?”   文森特朝着异样感的源头望去,最先映入视野的,既不是快要挤满路道的垃圾纸箱,也不是另外个穿着校服的少女,而是如火焰般赤红而骇人——人类的色素中绝不可能存在的红玉之瞳。   在较为阴暗的小巷中格外赤红闪耀的瞳孔。   离得很远,但却夺去了他所有心神。   世界——渐渐染上,红玉(carbuncle)和深红(crimson)的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小巷还是小巷,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改变,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就是那两个少女都不见了。   “……”   文森特无言地站在原地,沉默伴随着他的思绪纷飞。   那个眼睛,毫无疑问是……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少女身上。   明明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必须要上报、上报。”   文森特低语着,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   不欢而散的晚餐,只能这么形容。   在接到丽丝·菲尔德的电话后,莫然以工作为由提前告辞。   “怎么回事?”   地下十六层。这里是弦神岛人工岛的中枢,中枢石门内(keystonegate)的人工岛管理公司保安部。   最深处的某个医疗室里,被高价的医疗器械包围的床上,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又像是三十多岁的青年正在沉睡着。   低沉而又肃穆的声音回荡开来,并未惊醒床上的青年。   反而是另外一个打扮时髦的白人少女惶恐地半跪在地。   “我们接到命令对那个女孩进行追击,文森特队长为了以防万一,得到属下提供的确切情报后独自一人前去拦截对方,当后续部队赶到时,发现文森特队长倒在小巷里不省人事。”   “你是想说,我所看重的部下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孩打败,并且还堂而皇之的跑了吗?”   莫然虽然没有乱发脾气,但他那平静的语气听上去反而更加令人害怕。   “……”   丽丝·菲尔德满头冷汗,现在的她哪还有傍晚时候的困倦模样。   “算了,虽说你们是有失误,但也不怪你们。就连我也没想到这座岛上还有我不知道的可以打败文森特的存在。”   “请无论如何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会将那人带到您的面前恭候发落。”   莫然越这么说,丽丝·菲尔德越是惭愧不安。   有句话说得好: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不必了,这件事先放着吧。倒是文森特从傍晚睡到现在的原因还没调查出来吗?”   莫然摆了摆手说道。   “德尔科尔已经看过了,只说文森特体内的魔力絮乱不堪,阻碍神经系统的复苏。想要帮他梳理,但无形之中有种类似于‘言灵’的力量干扰,德尔科尔认为要先把那种力量拔除才能让文森特队长醒来。”   丽丝·菲尔德忐忑不安地回答道。   “——不过你们没人办得到对吧?”   “……是、是的,万分抱歉。”   一时间,房间陷入死寂。   丽丝·菲尔德一脸苦涩,她可听说德尔科尔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卯足了劲要破解这个难题,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主上对【铁血精锐】的看法。   没有用处的工具,就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虽然被人利用是很可悲的一件事,但如果连利用价值都没有将会更加可悲。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莫然稍微检查了一下,抱胸自言道550。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祛除那股力量。”   “……”   虽然没吭声,但丽丝·菲尔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然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叫做‘目力’,也可以叫做‘瞳力’,总之都属于魔眼范畴。那种被你们认为难以祛除的力量正是众多魔眼的能力之一,不过嘛,只是附带的罢了。魔眼是通过‘视’来对目标施以魔术效果的魔术产物,据我所知,想要直接干扰他人体内魔力流动,并且持续时间还如此之长的魔眼只有只有一种。”   “是什么?”   【铁血精锐】的成员全来自于型月世界,丽丝·菲尔德以前也是从魔术师变成死徒,当然知道魔眼是什么东西。   不过能够直接扰乱他人体内魔力流动,使之昏迷不醒的魔眼,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莫然口中得到答案。   “——听说过‘妖精’的传说吗?”   莫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妖精的传说(下)   妖精这种生物在神秘学中也有好几个种类,现在我们要说的是起源于爱尔兰地区的古老传说。   刚出生的婴儿会离奇失踪——这种情况在欧洲各地时常发生,爱尔兰的人们最先提出这是‘妖精’所为。   它们认为自己的孩子太丑陋,所以就挑选人类的孩子作为替代品。   这种现象在日本被称作——神隐。   去了世界的另一边的孩子们。   就算回到了这边的世界,也不能普通地生活。只要窥探了一下那边的世界,就一定会受到影响。   例如,身体。   例如,精神。   还有例如异能。   所以正是这样,真正的魔术师们总是异常排斥。   ——妖精什么的纯粹是无稽之谈。   他们所追求、所渴望的终点,竟然随随便便被人达成,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梦想是属于努力家的,天才也需要不断努力才能达成辉煌的成就。   这是魔术师们的共识。   事实上,那种能把人带到另一侧的妖精在漫长岁月中还不曾被人发现过。   这也是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抨击这种论调的底气与依仗所在。   在弑神者的世界,的确存在着‘妖精之乡’,与幽界全然不同的异境之地。尽管没去过,但在莫然眼中并不神秘。   如果世上真的有‘妖精境’,那无非就是【根源之祸】了。   也只有【根源之祸】才符合如此夸张的描述。   “而我的眼睛也是拜它所赐,因此,我才依据那个传说,将这对魔眼命名为‘妖精眼’。”   莫然的目光很快又落在了文森特身上,但丽丝·菲尔德的直觉却告诉她,主上并不是在看文森特。   也许是因为提到了魔眼,她不知不觉看向莫然的眼睛。   鲜红的色彩。   虽然平时就是红色的,但却不曾给人如此强烈的印象。   她忽然发现世界与自己之间,被一层薄膜隔离起来,像是被装进玻璃箱里观察的小白鼠一样,不安而又心悸的感觉填满胸腔,直到挪开视线,这种异样感方才渐渐淡化。   这时的她背后已然一层冷汗。   ……   南区某栋公寓,晓家的隔壁。   这是某位剑巫的住所,但对有能力的人来说,破开门锁并不困难。   轻车熟路的来到卧室,晓雾枝把抗在肩上的黑发少女放在床上,抹了把汗水靠着衣柜坐在地上。   “——呼。”   长长的吁了口气。   晓雾枝望了眼窗外,夜幕降临得比想象中的要快,大概是因为整个下午都处在追杀与被追杀的过程中。沉迷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特别快。   尽管这只是错觉……   她犹豫了一会儿,用手轻轻碰了下眼罩。   “疼!”   果不其然,深入骨髓般的灼热痛感忽然加剧。   像是把脑神经放在火上烤一样,眼球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少女在地上打滚,身子一时紧绷,一时舒展,紧咬着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脸庞煞白如纸,一丝血色都看不见,虽然这也有光线的原因,但并不难看出她现在状态十分不妙。   “……这个眼罩你要一直戴着,不能乱摘下来哦。”   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又再度变成清晰,连母亲的声音中流露出的苦涩也那么真实。   不止如此,她还记得当时自己问了为什么。   为什么必须如此?   “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必须得这样做。”   这个答复,她一点也不满意。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只眼睛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如果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一定可以让帝国更加繁荣昌盛,这样一来,母亲说不定也会久违地绽露出真心的笑容吧?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明明与我一体同生,是我的眼睛,是我体内流淌着的血脉的产物……可恶可恶可恶……”   少女声音颤抖着,明亮澄澈的右眼眼眶满溢出晶莹的泪水,这并不纯粹是不甘的泪水,更多的是因为疼痛。   对,疼痛。   只有处在她的立场才能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心痛来的更惨烈的生理性疼痛。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但仍然无法平静的接受。   左眼彷佛被埋入火焰般地炽热。   不。   不是仿佛。   那正是火焰!是岩浆!她甚至能清楚地察觉火焰烧灼眼窝,烧焦的肉剥落下来,脑袋被烧得糊烂的感觉。   哗啦——有什么东西砸落在脸上,很冰冷,但不是很疼。   不只是脸上,衣服也遭罪了。   她一下子明白,这是水。   “……”   晓雾枝茫然地睁大右眼望着身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手里还拿着个玻璃杯的黑发少女。   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点了吗?”   妃崎雾叶一如既往地冷淡,并没有因为这个家伙救了自己一命而变得亲切热情。   “勉勉强强。”   不,应该说太是时候了。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   没办法,被泼了一脸谁也不会高兴的。   尤其是有着轻微洁癖的她。   “本来睡得很舒服的,结果被你的哭泣声吵醒,最初还以为你是在做噩梦,但仔细想想,谁也不会一边打滚一边做噩梦吧?推了你几下又不见有反应,只好出此下策,还好有用,不然我就得考虑把你的脑袋按进浴缸了。当然,是装满水的。”   说到最后,妃崎雾叶又忽然补充了一句。   “谁也不想听你说这个!”   晓雾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仓促起身去拿纸巾把脸,顺便还有地板擦干净。   她不只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话又说回来,这儿是你家吗?”   妃崎雾叶坐在床上,歪着头打量着房内布置。   “一点也不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呢。”   “你都说不像了,又怎么可能会是我家?”   其实晓雾枝很久以前也吐槽过,不过最后迎来的都是修炼时间加倍,久而久之她就对此闭口不谈了。   “算了,这个先不提,那个人怎么样了?杀掉了吗?”   “……怎么可能。”   晓雾枝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杀气十足的女人。   这性格还真是没有半点改变啊,难以相处又记仇。   “那个人应该就是情报上的【铁血精锐】队长之一吧?有此实力倒也不足为奇,虽然没干掉有点可惜。”   “不可能干掉的,装备了‘圣遗物’的死徒不老不死,伤害能通过消耗他人灵魂来复原,而且原则上不受枪炮等现代兵器的攻击。此外,圣遗物发动的攻击同时带有物理和灵两面的属性,所以要防御也必须对两面同时进行防御。六刃神官集体出动也不见得可以干掉一个普通成员,反而有可能被耗死。”   为了方便今后行动,晓雾枝觉得有些事得和她说清楚。   虽然妃崎雾叶也不是那种会热血上头不顾一切乱来的那种女人就是了。   “你和【安妮斯朵拉】到底什么关系?竟然知道这么多连太史局也不知道的情报。”   妃崎雾叶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这个时代跟我毫无关系,我只是来寻找答案的。被追杀是因为我碰巧知道的比较多,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还是个人类。”   这话一出口,晓雾枝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把握到了什么。   “这倒是,总之关于你的身份调查之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安妮斯朵拉】的谋划。”   妃崎雾叶沉吟出声。   “谋划?”   “这不是明摆的吗?本在欧洲活跃的他们突然出现在弦神岛上,肯定又是谁委托他们做事吧?我的任务就是调查他们的目的,至于是否对其进行妨碍,这得看上层的判断了。”   “……”   晓雾枝理智想要劝说她放弃。仔细想想,原本历史中,妃崎雾叶也接受过这个任务并在弦神岛展开调查,具体过程不明,虽然最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反而还活得特别滋润,但就怕自己的到来让历史出现了变化。   监狱结界的逃犯们就被她收拾了一顿,现在恐怕正躲在某个角落不敢露头。   只要他们不再随便制造恐怖袭击,屠杀一般民众。   那就证明历史是可以改变的。   这对她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教科书上的重大恐怖袭击事件不会再发生,坏消息是,因为她的干涉,未来又变得不可测了。   本该死去的人活下来,本该活下来的人有可能死去。   ——就是这样的情况。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还需要用水冷静下吗?”   “不必了!”   这趣味太恶劣了。   晓雾枝不满地瞪视暗藏笑意的黑之剑巫。   “那么我先告辞了,我有预感这次任务会比较棘手,必须得抓紧时间。”   妃崎雾叶忽然起身。   “已经有头绪了?”   “暂时没有,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去中枢石门会有不错的收获。”   “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去了那儿你会死。”   走向大门的步伐突兀停止。   妃崎雾叶眯起凤眸,望向那个浑身笼罩着谜团的少女。   “你果然知道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那里你不能去。”   晓雾枝虽然知道那个地方是一切终焉的开幕之地,去了那儿说不定就能见到那个人,但她连想都没想过。   “为什么?”   妃崎雾叶的眼中已然流露出些许冷色。   看得出,她对晓雾枝产生了怀疑。   也可以说是——忌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已经被【安妮斯朵拉】占领了,相当于他们的临时指挥部,别说潜入了,一旦进入一公里范围内就会被某人发现。”   “你说的某人是谁?”   “【铁血精锐】的丽丝·菲尔德,一个感知力特别可怕的死徒,站在她面前,就连喜怒哀乐也掩藏不了,与之前那个用长枪的家伙地位同等。我们之所以会被追上,恐怕也是因为她的存在。”   “……”   说到这个份上,妃崎雾叶不相信都难。   因为她亲身经历过,所以才明白那种天网恢恢无处可逃的绝望感。   “我就再听信你一次。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人工岛管理公社沦陷,意味着唯一能够提供帮助的渠道断了,看来只能向总部汇报,让他们另派人手来处理这件事了。”   说到这,妃崎雾叶忽然翘起嘴角。   这是在……幸灾乐祸?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以为她是在针对自己的同僚。   只有晓雾枝才清楚,她针对的是【狮子王机关】。   【太史局】和【狮子王机关】同为日本特务机构,但关系却特别不好,理念也是南辕北辙,【狮子王机关】总是一副我走我的路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的态度,而【太史局】总是大义凛然地和他们唱反调、对着干。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有利于这个国家。   要说哪里不同,无非是【太史局】的手段更加激烈罢了。   “听说【狮子王机关】的剑巫和舞威媛也在这座岛上,哦对,还有某位王女殿下,如果她们听闻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妃崎雾叶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露出玩味的笑容。   相比起【狮子王机关】的反应,她更想知道那位王女会不会把自己国家的骑士团拉过来当护卫,要是和【安妮斯朵拉】战起来,那她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就在这时——   心中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感。   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更加诡异的是,她仿佛看见了一双红玉般的眼睛。   “……!”   妃崎雾叶和晓雾枝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   咕咚一声,同时咽下一口唾沫。   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同样的慌乱。   看来……并不是错觉。   “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过了半响,晓雾枝干涩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抓的雪菜   姬柊雪菜偶尔会羡慕自己的童年好友,因为她的运道似乎总比自己好上不少。同样是带有监视性质的任务,从内容来看,她更轻松一些,不像纱矢华那样还要保证目标的人身安全。   但从过程来看,反而是纱矢华占了大便宜。   两人结伴尾随莫然和拉·芙利亚至海滨酒店,本以为一晚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这俩人关系太过暧昧。   虽说有些不成体统,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们也不方便插手。   不然之后的发展却和她们想的截然相反。   晚餐进行到一半,莫然突然接到个电话离去,走的相当匆忙,姬柊雪菜差点把人跟丢。所幸还算顺利,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很顺利……才对。   “【狮子王机关】真的不是在挑衅吗?派人监视虽然说得过去,好歹是在他们的地盘,但偏偏派来个这种半吊子。”   古时候有个成语叫做‘家徒四壁’,是形容偌大的房屋只有四面墙壁,一言蔽之就是贫穷的意思。其实,这个成语也能用于审讯室。   至少,除了眼前的女人和她屁股下面的凳子以外,雪菜没看见其他的人和物。   她身体里的咒力被某种术式封印得死死的,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咒力的流动,她甚至会以为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还能动用咒力,她也不会抱有‘强行突破’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她是被正面打败,然后关在这儿的。   全盛时期尚且不敌,恢复实力又能如何?   看着女人那古怪的表情,姬柊雪菜既有些遭人讽刺的气愤,也有些不解。   自己的跟踪技术真的这么差劲吗?   “老实说,这段时间我也逮到了不少像你这样的‘探子’,有攻魔师,也有精通潜行暗杀的普通人。而你,虽然属于攻魔师行列,但跟踪手法太差劲了,就算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都不比你差,【狮子王机关】到底是怎么训练人的?看来当初‘王’下令将那批见习生掳走当真没错,那么好的苗子放在【狮子王机关】可不就是糟蹋吗?”   女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才不像你说的那样,老师对我非常好,如果没有老师,恐怕我也会是受害者之一。我相信那些被你们带走的见习生们也不会认同你们的做法,有朝一日长老们定会将她们带回来。”   虽然这话说得连雪菜自己都有些不信,但她绝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落了气势。   至于跟踪手法……   她脸庞微微一红,旋即隐没。   “你这女孩有点意思,当然,我指的是你那乐观的心态,要是那些跟你一样被我逮到的家伙也有你这心态,那我说不定还能乐呵几天。”   女人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仿佛是在赞赏。然而,雪菜听到这话却浑身发冷,她所在的这间审讯室并非唯一,这一整层有一半是禁闭室,还有一半就是审讯室。   位于中枢石门地下深处,具体层数不知,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暗无天日’。   被带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里安静得过于异常,空气中掺杂着血腥味,还很新鲜,应该是从活人或是死亡不超过十二个小时的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过比起前者,雪菜更倾向于后者。   杀人灭口在哪儿都不罕见。   “如果不是‘王’要留你性命,我还真想尝尝剑巫的灵魂是何滋味。”   女人伸出诱人的舌尖,轻轻滑过唇瓣。   “你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雪菜并不认为她是在吓唬自己,以灵魂为材料的邪恶咒法多得是,她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过。   一想到已经有很多人遭此毒手,心情就变得极为沉重。   无论心中是否存有正义感,她都没办法做到坦然面对。   女人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   “你还真是天真的很,也不知道是哪里被‘王’看重。明明只是个小丫头罢了,身材也没发育完全……”   感受到对方视线扫过自己的胸口上,雪菜的脸一下子涨红。   ……   被称为魔导书的书籍确实存在。   它们过去曾是记载着咒文、魔术仪式的步骤、灵体存在的制御法什么的实用书籍。   但是在积累庞大知识的过程中,其本身开始变成带有强力魔性的书籍,最终成为了能够给予读者超越人智的力量,唤来强大灾祸之物——   这就是魔导书,拥有力量的书籍。   探求魔道之人,谁都希望能够将魔导书得到。   ……   但是,实际上能够读懂其内容,制御其中积蓄的巨大魔力之人,还是少数。   至今有无数的研究者在控制魔导书时失败,并且因此令魔导书破灭。从中流出的灾厄将数个城市毁灭,让数万人的灵魂受到污染。在这样的过程中,大量的魔导书丧失了。   对这种状况感到忧虑的魔导师,以及魔女们所设立的就是lco——被称为【图书馆】的组织。   他们在世界各地将魔导书收集起来,以其用途将它们严密地分类,封印起来。   然后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将其借出。并不是为了魔导的发展,也不是为了守护世界的安宁,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与欲望——   【图书馆】是极为随意且独善的魔导研究者的集团,同时还具有在设立之初就遗留下来的犯罪组织的性质。   十年前,仙都木阿夜带着一本珍贵的魔导书离开,而后,计划被南宫那月所阻,魔导书也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不过消失的只是作为载体的纸张。   知识本身并没有消失。   它们统统储存于南宫那月的大脑中。   如今,在莫然的授意下,仙都木阿夜又重新夺回暗誓书。   无人知情的夜晚,一场将要波及全世界的魔术仪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偷来的知识   踏入建筑物的瞬间,有种奇妙的感觉迎面袭来。   产生了仿佛世界颜色变化了一般的错觉。空气十分干燥,带着犹如粒状感般的触感。虽然感觉不快,不过这种空气对他来说也相当值得怀念。   彩海学园高中部——在魔族特区内的教育机构中是属于少有的类型。校内没有为了进行魔族研究而建立特别设施。这里只是一间司空见惯的普通高中。尽管现在这间学校内充斥着异样的氛围。   深夜的校舍中没有学生们的身影,应急灯的灯光和月光照射在浅暗的走廊上。   无人教室的黑板上,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记载了异国魔法文字所写成的咒文。这是“零八零”古老魔导书中的一节。   以粉笔写上的无数文字,发出淡淡的金光,释放着强烈的魔力波动。   那是甚至能改写世界的压倒性力量。记载在上面的文字,每个都是接受异界之力的‘门’。   “……暗誓书……”   自言自语般呢喃道,青年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是一位戴着眼镜的,拥有知性外貌的青年。左手被嵌入铅色的手枷,被短短地拉断的锁摇摆不定。他也是从监狱结界中逃走的七名逃狱犯中的一人。也是被修特拉·d,称为冥驾的人物。   青年带着静谧的脚步声走上楼梯,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   不太明白为什么偏偏选在这儿,估计又是无聊的缅怀。   但只要计划能顺利实施,怎样都可以接受。   那位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看来,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是身穿黑白双色的十二单的年轻女性。   ‘书记之魔女’仙都木阿夜——   她手上握着已经变短的粉笔,而在其背后的黑板上,记录着极小的字迹。   “汝是……监狱结界的逃狱犯……记得是叫冥驾什么的。”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退役攻魔师而已。不值一提。”   “是他让你来的。”   仙都木阿夜心思一转,淡声问道。   “咦?你是怎么猜到的?”   弦神冥驾愣了下,自己和仙都木阿夜之间可没有半点交情,难道是莫然提前透露给她知道的?   “猜?你这还用猜吗?”   仙都木阿夜似乎懒得做过多解释,转头朝着窗外下的校庭望去。   顺着她的目光,弦神冥驾看到了一个人。   约二十岁后半的白人,正坐在公共长椅上。   即使在黑摸摸的校园内,他那身打扮也显得异常醒目。   夏威夷衬衫加大裤衩,金灿灿的头发上还有一副太阳镜。   翘着二郎腿,双臂大大咧咧地放在椅背上,仿佛已经将这张长椅据为己有。   脑袋高高仰起,其实是在打瞌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赏月观星。   “……”   一看到这人,弦神冥驾就哑然无言。   “理解了吗?无关人等可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吾的面前。”   仙都木阿夜转过身一边继续在黑板上写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确实,有这人在,想被阻扰仪式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得要一个以上的真祖或是同样级数的人联手才有办法。该说不愧是他吗?考虑当真周到,比起成群结队,容易引人注目的【铁血精锐】,一人一剑的‘剑之王’显然更合适。”   弦神冥驾微微颌首,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某人以及萨尔巴托雷·东尼的推崇之意。   “是啊,吾也不曾料到成名十数年的最强佣兵竟然是那人的部下,真是让人愈发看不透,吾甚至在想,这个由他口述的计划,真的仅仅如此吗?只是为了召唤一个被困在异境的魔族始祖,根本无需费这么多周章,不过这对吾来说,吸引力已经足够了。”   “认识不足半月,你倒是对他了解得不少,我还以为纵然是‘书记的魔女’也要被他三寸不烂之舌瞒在鼓里,果然不该轻视你,毕竟是被他所看重的人才。”   “你这是在夸谁?”   “两者皆有。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这是某个国家的俗语,在我看来,伯乐也好,千里马也好,都十分了不起,让我有些羡慕。话说回来,这就是用来创造‘祭坛’的暗誓书吗?”   弦神冥驾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似乎对刻画在黑板上的文字颇为感兴趣。   “暗誓书已经失去了本体。南宫那月销毁了书本,如今书上记载的魔导睿智,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所以你就利用手上的魔导书夺走了她的记忆,以这样的形式再现暗誓书吗?……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被称为‘书记之魔女’——”   积聚有关魔导的知识和咒文,使自身带上了强力魔性的东西——这就是被称为魔导书的“拥有力量的书籍”。赋予阅读者超越人类智慧的力量,以招来巨大灾害为代价的,有着书籍形状的魔导器。   仙都木阿夜,复制了那些魔导书。   她书写的并非单纯的文字。连包含在真正魔导书中的魔力和诅咒都完全再现。这就是被称作‘书记之魔女’的仙都木阿夜的特殊能力。   现在,她令‘暗誓书’重现人世。记载在黑板上的文字,乃是暗誓书的一部分,散发出庞大浓密的魔力。普通的人类别说触摸黑板,连直视都做不到。   “你错了,吾并没有夺走她的记忆。”   “什么?”   “或许是那本夺取在他人的肉体中所堆积的时间的魔导书让你产生了误解。事实上,这本书并没派上用场。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是那个男人偷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 晚安wen   南宫那月醒来时,天是黑的。   没有熟悉或者陌生的天花板,只有豪华的床盖。   房间内部的装潢也很豪华。室内的装饰统一为美丽的古风家具。仿佛是特别订做一般的绚烂的窗帘,窗外还能看到‘魔族特区’美丽的夜景。   这里是她的公寓,她精心布置的主卧室。   “醒了吗?这一觉睡得还真是够久的啊。”   有些人醒来后会忘记梦中的一切,而有些人却能够记得无比清晰。当然,这只是偶然现象,但发生在南宫那月身上便不算是偶然。   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只能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声音的主人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椅子上。   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他,留着一头灿烂的银发。   穿着简便合身深黑色衬衫,配上同样色调的直筒长裤,如果不出声的话,恐怕没人会注意到他。整个人仿佛与黑12暗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不过,当对上他的双眸时,这种情况将会被彻底杜绝。   因为那是一双人类颜色绝不可能会有的,红如火焰般的魔瞳。   “……晓迦蓝,等这一天你一定等了很久吧?”   南宫那月语气低沉,有恼怒,也有不甘,唯独没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我期待它给我带来的惊喜,所以等待并不会让我感到不耐。”   比起她,莫然的反应就显得平淡许多。   “只可惜我没有一开始就看穿,不然的话,局面还是可以挽救的,对吧?”   “没用的,只要我不死,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不去做,这个世界迟早也要面对该隐的怒火。”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将它带到这个世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困扰了南宫那月足足大半年。   “作为首领,将自己的同伴接回家不是应该吗?”   “可该隐不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南宫那月忽然闭上了嘴。   “你也许已经猜到了。没错,我和他一样,来自于遥远的异世界,但有一点不同,他是因为战败而被放逐。【安妮斯朵拉】是我们共同体的名字,在很久很久以前遭到了其他神灵的打压,成员死的死逃的逃,实力稍微出众点的,如该隐这般,则被放逐到外界。作为新任首领,我有义务将他们接回来,不管他们是否认同我的身份。”   莫然瞥了她一眼,淡声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坐在这儿跟我说话的竟是个‘神’吗?”   南宫那月无力地笑了。   她不认为莫然是在撒谎,其实仔细想想,莫然虽然没有见人就自报家门,大大咧咧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但他也不曾故意隐藏自己的力量。   只是没人往这方面去想罢了。   毕竟,太匪夷所思了点,就连该隐的存在都还被人认为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   又怎会有人猜出莫然的来历呢?   何况他还是有父母有家人的。   “不,我不是神,我是弑神者,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暴虐的‘魔王’。”   莫然摇了摇头说道。   南宫那月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这股震动……”   她下意识看向莫然。   “看样子是开始了。”   莫然神情平静,自言自语道。   “什么开始了?”   “暗誓书。”   听到这个名词,南宫那月失声道:“不可能!我已经把它毁掉了。”   “是的,但知识还储存在你的脑海里,我已经把它提取出来并交给了阿夜,看来她并没有让我失望。”   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感,莫然满意地笑了。   暗誓书,这是一本排除一切超现实力量的魔导书。   有它在就能让这座岛无限接近该隐存在的异境,他可不相信这个世界强横到了把该隐扔到其他世界去的程度,所谓异境,无非是相邻的异空间罢了。   一旦这个世界的某部分拥有与异境相同的性质,那么两个空间就能暂时性的打通。   很简单的理论,但施行起来难度却不小。   除了仙都木阿夜和暗誓书以外,莫然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不过这个方法也不是没有风险性。   岛屿正嘎吱作响着。钢铁互相摩擦而产生的噪音,就如同来自远处的雷鸣一般不间断地响起,大地因不规则的震动如浪打一般颤抖着。   弦神岛是悬浮在太平洋上的人工岛,总人口约有五十六万人。人口密度极其高,并且有无数的大楼以及下达几层的地下街市存在于岛内的各处。而支撑这些的,是由金属制造而成的超大型浮体式构造物——   比喻一下就是在游泳圈上盖上砂之城堡并使之浮在海面上587一样的——构造形式独特的都市。   很明显支撑着这个不安定岛屿的东西,是魔术。大楼的建材被施予了重量减轻的魔术,支撑这些东西的地盘也被施下了好几层的强化魔术。使用的钢铁、水泥、以及塑料也全都是魔术建材。在弦神岛之内没有不受魔术影响的建筑物,就算这么说也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然而要是这些魔术一并被消灭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平衡从超过强度极限的部分开始慢慢崩溃,被称为‘魔族特区’的都市,缓慢地崩坏了起来。   “继续安睡吧,醒来时,你会看到一个完好的弦神岛,这是我对我们之间的友谊的保证。”   轻绵的声音入耳,南宫那月忽然感觉无比困倦。   是了,现在躺在这儿的是她的本体。   一旦受到魔术影响,没有办法像平常那样随便替换个分身就搞定了。   “你……”   想说什么却又没来得及说完。   只觉得背后多了一只手臂扶着自己轻轻躺下。   一阵温热的气息袭来,柔软印在额前。   她知道,这是个晚安wen……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归来的魔王   这里是弦神岛最高的场所,具有铺着玻璃的展望厅的电波塔塔基。   也就是——中枢石门的天顶。   平整宽敞的空旷场地让人不禁以为是直升机专用的停机场。   但这儿并没有钢铁打造的飞鸟,有的只是一道均称的身影。孤身一人,静静地伫立于呼啸狂乱的夜风之中,仰望着漫天乌云。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与其说是言灵,倒不如说是他的个人感慨。   莫然身上气质忽然有了不小的转变,从充满神秘到高高在上恍如神灵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淡漠无情的目光仿佛能够刺穿那厚厚的云层,看清那众生万物的命运轨迹。   “开!”   随着一字吐出,一股浩然天威!顿时以此为中心,向着四周狂暴的散开来   其庞大气势似乎是从天地间的尽头般异常突兀的涌出!其头顶之上的苍穹,就好象一下子压了下来一般。   ……   深夜的寂静街道看不见一个人,就连号称不夜街的西海岸也是一样。   一抹倩影自远处翩然而至。   穿着与一般学生无异,腋下夹着本厚厚书籍。   齐肩长发,鼻梁上戴着副死板的黑框眼镜,样貌清秀文静,乍看之下很是平凡,但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有种超然的气质,仿佛遗世独立。   没错,这是一名少女。   “……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了……看样子连龍脉也受到影响了。”   闲古咏很清楚暗誓书的力量会给城市带来何等灾害。   但这只是为了更宏大的场面而做的必要准备,无需放在心上。   本来魔术上的龍就拥有好几种含义。   作为妖精或者魔兽的龍。   沉睡在魔法师身体里的,作为‘力量’体现出来的龍。   还有就是以灵脉为代表的、表现为‘拥有意识的自然现象’的龍。   如果灵脉出现混浊的话,就会给生活在那里的人带来影响。   初期会出现的现象就是例如身体不舒服啦,感冒老是治不好啦之类生命力变弱的迹象。   要是到了严重的情况——   “——这个气息?!”   闲古咏忽然停下脚步,满脸惊愕地望向极远处的那座隐约可见的建筑物。   冷汗,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恍惚间,一对赤红色的瞳孔映入眼中。   像栖宿了落日的颜色在里边,让人的视线离不开的那双眼睛。   轰隆!   天空,在隐隐作响。   好似拖拉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沉闷的轰鸣回荡于天地间。   如果此时有人抬头望向天空就会目睹充满那震撼性的一幕——   笼罩着整片天空的乌云正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漩涡绞碎从而崩塌!天空就好像要塌下来似的,倘若那股威压给人带来的是一种精神上的错觉,那么现在就是物理层面上的现象。   “不能再干坐着了。”   本属于姬柊雪菜的公寓房间里,妃崎雾叶一把拉上窗帘,眼中仍残留着些许震惊之色,无法想象这一切变化竟然是出自人为。   “你想去送死吗?”   晓雾枝转头瞥了她一眼。   她现在的精神面貌比起几个小时前好转了许多,发型也有所变化,扎起了双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爽。   “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安妮斯朵拉】那帮人想干什么。不过我有预感,这样下去,弦神岛会毁灭的。”   妃崎雾叶如今是左右为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局势极为险峻,一个不慎丢掉性命都不足为奇,可一旦发生什么危险,就算躲在这儿也没用。   “走吧。”   “去哪儿?”   “中枢石门。”   是时候去见他一面了。   ……   对比窗外宛如黑洞般的夜空,房间里的灯光也显得愈发暗淡。   拉·芙利亚怔怔地眺望远处那栋魔族特区最高的建筑物,透过玻璃既可以看清外面的天色变化,也能从玻璃上看清自己脸上迷惘的色彩。   良久,转过身看向坐立不安的舞威媛。   “电话还是没打通吗?”   轻启朱唇,银铃般的声音透着丝丝忧虑。   “嗯,也不知道雪菜怎么了,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   纱矢华眉头紧蹙,盯着桌上的手机,似乎在等待它突然响起。   “会不会跟【狮子王机关】的长老突然改变命令有关?”   前不久,纱矢华收到了一则通讯,说是让雪菜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任务,随时准备听候调遣。拉·芙利亚指的就是这个。   不过,为什么偏偏发到纱矢华的手机上来呢?   “大概是长老觉察到了什么吧,但恐怕晚了一步,雪菜或许已经出事了。啊啊啊啊,真是让人没办法静下心来!不行,我要出去一趟,殿下就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跑,我的直觉告诉我外面现在极其危险。”   纱矢华拿起手边的咒具,起身叮嘱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不出意料的话,雪菜的失踪以及外面的变化应该和迦蓝有关,让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我可呆不住。”   拉·芙利亚自顾自地穿戴起衣服,完全不给纱矢华拒绝的机会。   其实还有个原因她没说。   那就是,她虽然不愿阻止莫然实现梦想,但她绝不希望莫然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发生危险,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会不惜代价去阻止。   哪怕换来的是一顿愤怒的谩骂。   ……   ——在黑暗之中。   不,也不知道把这称为黑暗是否正确。   这里不存在时间与空间,不存在四种基本力,也不存在精神和物质。   有的,只是某种力量的漩涡。   ‘它’在怒吼。   ‘它’在挣扎。   正在逐渐获得形体。   正在逐渐获得思维。   ‘它’奋力冲击着眼前看似脆弱的境界屏障,屏障的另一头是崭新的天地,‘它’渴望着新生,也渴望着复仇。   终于,在它不间断的冲击下,那道屏障咔嚓崩裂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女相见?   中枢石门入口处忽然出现两个人影。   “分头行动,你去楼下,我去楼上。”   “好的。”   这两人自然就是妃崎雾叶和晓雾枝。   拜晓雾枝的空间制御术式所赐节省了不少赶路时间,但也让她们恰好目睹到神话中的光景。   刹那间,夜空突然裂开成两半。仿佛黑暗天幕般的乌云之中隐约有个东西在天空翱翔,虽然看不太清,但可以确定那是个体态极为庞大的生物,赤色光亮的鳞甲和浓烟形成强烈的反比,虽说只是一闪而逝,但却十分惹人瞩目。   很难形容那种庞大的体格,简直要把天空塞满了一样。   光是站在这片夜空下,心中就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惊悚感。浑身激起大片鸡皮疙瘩,寒毛直竖。   同时,一震无法言喻的压抑感笼罩在头顶。仿佛身体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沉重的水银!   “那个……难道是……?”   “没时间耽搁了,得快点找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晓雾枝口不对心地抛下一句话,飞快跑进中枢石门。   和迄今为止还蒙在鼓里的妃崎雾叶相反,她知道的内幕仅次于莫然。   所以,她敢断定那个男人现在还在楼上。   乘坐电梯直达最顶层。   电梯的门打开后,所见的是浮在空中般四周全是玻璃的大厅。   这是在弦神岛的中央,中枢石门最高点的展望厅——   平日里总会聚集着大量游客的景点此时此刻空无一人,   不过,晓雾枝却极为反常地,用高亢的嗓音喊道:“别藏了,你知道你在这儿。”   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大厅回荡。   良久,无人响应。   晓雾枝突然转头看向展望台的一角。   在她的视线方向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衬衫的缥缈人影。   那是一个银头发,穿着以黑色为主调的少年。   俊秀柔和的面容充满了亲切感,一双红玉般的眼瞳就连阴影也无法掩盖其光辉。   “终于,见面了呢。”   晓雾枝深吸了口气,内心的情绪波动远比她预料的要激烈许多。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这个人。   “这就是你费尽千辛万苦只为见我的开场白吗?令我有些小小的失望。”   莫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在你身上,我的确看见了熟悉的影子。有我的,也有她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下午,通过文森特体内的瞳力捕捉到到了你的踪迹,对我而言,很多事情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明白,包括你在内。”   “……”   看着莫然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晓雾枝不由面色一变。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   不,不对。   比这更严重,她不应该把自己的常识套在对方身上。   这完全不是同个次元的。   “——你想杀我?”   莫然忽然出声。   闻言,晓雾枝倏然一惊。   “你……”   “不用否认,我虽然感觉不到杀机和恨意,但你的想法我看得清清楚,你想要抹除我的存在。”   莫然手托着下巴,面带微笑地说道。   “这个世界的你并非我的父亲,所以我不会有半点愧疚感。”   晓雾枝语气生硬的说道。   “但这并不是促使你这样做的理由。”   “……因为这是你告诉我的摆脱血脉诅咒的唯一方法。”   晓雾枝带着些许怒气说道。   她受够了这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   明明……她也不想这样做的!   “嗯?”   莫然不由微微一愣,旋即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未来的我可真有才,竟然让自己的女儿来杀自己。确实,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了,不,应该说恶趣味才对。”   “什、什么?”   晓雾枝一脸呆然。   恶趣味?什么恶趣味?   “血脉的诅咒吗?唔,看来那只魔眼给你带来的负担的确很大。”   莫然强忍着笑意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晓雾枝脸色难看,她隐约感觉自己被耍了。   虽然她心底也极为抗拒杀死莫然这一做法,但一回想起‘诅咒’发作时的痛苦,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愧疚?怎么可能没有愧疚?   就算不曾见过面,就算时代不同。   那也是她的父亲。   “咳咳。”   莫然轻咳两声,表情一肃。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方法是没错的,杀了我你就能摆脱那所谓的‘诅咒’。”   “……”   晓雾枝眉头一蹙,张开正想说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阵怒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gyeeeeeeeeee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eeeeeeeeeeeee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光凭这超乎想象的惊人狂吼声,就让所有人为之震撼。   呼呼——风声在呼啸。   就像野兽一样发出了雄壮的咆哮。   这样的状况,即使称之为暴风也显得太过愚蠢了。   刮起的烈风把窗玻璃也尽数吹裂,甚至把高塔吹得摇摇晃晃,让内壁的各处都扭曲了起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   晓雾枝及时张开结界抵御狂风,同时对莫然大声质问。   摆脱血脉诅咒什么的此刻已被她抛在脑后。   说到底,她到底有没有那个决心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问题得由它来回答,不过嘛,我想它大概和你是一样。”   莫然口中的它无疑就是从异境裂缝逃出来的那头未知生物。   至于目的……   晓雾枝心中微微刺痛,正想出言反驳,不经意间看见莫然手上多了个小瓶子。   “那、那是什么?”   透明的小瓶子里盛满了刺眼的红色液体。   “这个啊,是它所钟意的巫女之血。”   莫然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什么!?”   不等晓雾枝继续发问,视野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时,四周景色都发生了极大变化。   她现在身处于寂静无人的大街。   “空间转移……”   晓雾枝一瞬间醒悟。   ——轰!   突然,身后传来极其恐怖的爆炸声。   她反射性地转身望去。   只见,那栋呈倒金字塔状的建筑物被无穷烈火吞没。   “不要!”。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赤夜   她突然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   以为没见过面就能当成陌生人一样看待,以为亲手扼杀也不会有半点愧疚之情,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决心付诸行动……   直到这一幕映入眼帘为止。   “……为什么?”   晓雾枝呆呆地遥望着那座被龙炎吞没的中枢石门。此时,仅能从茫茫火海中捕捉到模糊的建筑轮廓,恐怕等火焰熄灭之后,整座建筑物都将不复存在。   空间制御对一般魔术师来说是属于最高难度的术式种类之一。   毫无疑问,莫然就是运用空间制御将她强制转移到这里。   ——为了不让她葬身于龙炎之下。   那莫然自身呢?   既然连强制转移都做得到,那么再带上自己也不成问题吧?   晓雾枝已经找到了答案。   是那一小瓶血。   据莫然所说,那是天上那头怪物青睐的巫女之血。   ……就像绑匪拿着人质的小拇指去威胁人质亲属一样,在那头怪物看来这种恶劣行径是不容原谅的。   发怒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这么说来,莫然是早就料到这点才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故意只将她强制转移到其他地方,而自己独自留下来?   不管怎么说,莫然都太小瞧女人的执着了。   尤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遗传了某人部分性格的关系,晓雾枝很快平复了心绪,她可不相信那个折腾出这么多麻烦事的家伙会这样轻易死掉。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插手,但有些事不是你说的算的。”   ——汝欲何从?   对一个从小衣食无忧,注定将成为帝国掌控者的少女而言,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影响远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大。   因为这句话,她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以及……追求。   ——在你的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只有虚位以待的王座。   “那种东西……”   晓雾枝深吸了口气,仰起头死死瞪着那在黑色云海中翻滚的庞大生物。   右眼闪烁着既像是渴望又像是愤怒的光芒。   在遥远的未来,还没有人敢大大咧咧地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   “咦,竟然还有人?”   突然,从身后传来惊疑不定的女声。   晓雾枝暗道声大意,却也动作迅速地转过身对来人对峙。   “是谁?”   对方有两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   其中一人是个看起来像是日本人的年轻少女,身姿修长而苗条,外表让人感觉到华丽与优美。肌肤白皙,头发的颜色也很淡薄。是个能让人联想起盛绽的樱花的美丽少女。   长长的马尾,随着主人步伐而摆动。   在她身上穿着的是位于关西地区的某间名门女子学校的制服。   而她的右手正拿着的是键盘用的黑色乐器的容器。   另外一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妖精般精致的容颜,穿着让人联想到军队礼仪服的罩衫,还有系带长筒皮靴,浑身散发着常人所不及的威严感。   与其说是高级军官,倒不如说是女王。   当双方互相看清面貌后,竟是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   “……”   一时间,沉默蔓延。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纱矢华,只见她表情古怪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拉·芙利亚。   仿佛在问‘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没去理会纱矢华,拉·芙利亚微微蹙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面露思索之色。   过了半响,方才开口试探问道:   “请问你是叶濑夏音吗?”   叶濑夏音是是她祖父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生下的女儿,从辈分上来说,是她的姑姑。   这次来到弦神岛,有部分原因是调查叶濑夏音在这儿的生活状况,如果过得不好就接过去,不管怎么也是阿尔迪基亚王族的一份子。   不过,眼前的少女虽然穿着彩海学园的校服,但发型和样貌却和照片上的有些不同。   照片上的叶濑夏音长得和她宛如双胞胎。   就只有气质和发型不同。   而眼前少女呢?乍看上去有种双胞胎的感觉,仔细观察却会发现,其实那是发色和瞳色相同给人造成的错觉,当然,五官眉宇还是有一定相似度的,但并没有双胞胎那么夸张离谱。   尽管如此,拉·芙利亚仍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孩。   不知不觉间,一种怪怪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不。”   晓雾枝就回了一个字,旋即就想转身离去。   ……   因为,她的眼眶已经微红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难以描述的异样感袭来。   就像与世界之间突然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   异样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   而就在这儿一瞬间,周遭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犹如烈火扫荡而过并被冻结了一般,放眼望去,街道、路灯、大楼、房屋……就连天空也变成了赤红色。   “——!”   如此明显的变化,只有瞎子才觉察不到。   晓雾枝一瞬间绷紧了身体。   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并不是因为这突然降临的‘赤夜’,如果把‘赤夜’比作舞台,那她所感受到的预感便来自于即将登场的角色。   “这是什么鬼东西!”   忽然,纱矢华的惊呼响起。   不用回头去看,晓雾枝也知道纱矢华指的是什么。   因为她的面前也有。   如影子般的巨蛇和龙龟,还有数不清的奇怪生物。虽然分辨不出具体物种,但或多或少都跟传说中的龙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嗯?”   晓雾枝猛地抬头望去,这一看,她彻底呆住了。   原来,纱矢华指的不是眼前这些生物而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契约神   那个,像彩虹。小   那个,像条蛇。   那个,像条龙。   那个,简直就是红龙。   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令晓雾枝为之愕然。   “这也……太夸张了吧?”   难以置信的景象,就这样在夜空扩张开来。   扩张,这个词语的感觉放在这里真是太合适了啊。   巨龙不断地翻腾着。搅乱了云海、撕裂了天空,体躯舒展开来,将天空尽皆覆盖。   那超越人类智慧的巨大身躯彷佛是在嘲笑一切万物皆为平等的芸芸众生。   无法成形的巨大咒力,彼此汇聚。   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种,噼里啪啦地,触电的感觉。   “五九零”“……!”   晓雾枝捂住胸口,呼吸有些难过。   污染。   这绝对是污染。   这,不可能是人类可以掌握的咒力。   那是和火山喷发和台风一样,是天灾。   不对,一不小心,甚至会比那还要厉害啊。   也许对那头巨龙来说,纯粹是无心之举。   但事实就是事实。光是存在就会周遭环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她相信如果没有‘赤夜’的存在,弦神市现在已经是人间地狱了。   在伸展躯体的过程中,巨龙体躯上的赤色鳞甲因为摩擦而掉落。   那些鳞甲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怪物。   蛇、蜥蜴、龙龟、蝎子等等……   都说站着高看得远,其实这话也不一定对。   晓雾枝自嘲一笑,无论是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还是被放逐至异境的该隐,虽然予以极高评价,却不知用人类的目光来看待他们是多么愚蠢的行动。   遥远的未来,即便是真祖之流也不被她放在眼里。   这份自大,或许正来源于此吧?   不过好在醒悟的不算太晚……   “你在发什么呆!”   剑气掠过,吹起她的额前刘海。   相对于少女高挑纤细的体型,那把剑仍然过于巨大。   但是挥舞起来,动作却一点也不迟钝,反而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纱矢华……?”   晓雾枝强行把‘阿姨’两字咽了回去,但这称呼还是引起了纱矢华的不快。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可不认识你。”   “多谢。”   对于这位‘阿姨’的傲娇性格,晓雾枝也算是深有体会。虽说是精通于暗杀之术的舞威媛,心地却蛮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出手搭救自己一个陌生人。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纱矢华。”   从旁边忽然传来个悠哉的声音。   不是拉·芙利亚还能是谁。   晓雾枝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抑制住了情绪起伏。   “数量太多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当中,必须赶紧突围。”   纱矢华口气凝重地说道。   “看上去不是简单的魔兽。”拉·芙利亚喃喃自语了一句,仰头凝视那头几近覆盖天空的赤龙。   “如果这头龙就是该隐,那这些魔兽也就应该就是最古老的‘魔族’吧?”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啊王女!”   纱矢华急得都要哭了。   “……”   拉·芙利亚轻咬着嘴唇,脸色变幻不停。现在就只有身后的怪物数量较少,要突围的话只能选择后方,但这样一来就别想再接近中枢石门了。   “你想要过去吗?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晓雾枝突然出声,大大的眼眸闪烁着异样之色。   虽然看不懂她在想什么,但谁都听得出她口气中的认真。   “王女?”   纱矢华蹙起眉头,她觉得这个女孩的话不能信。   “那就拜托你了。”   拉·芙利亚不理会纱矢华的警示,绽开优雅的笑容。   “唉。”   纱矢华大大叹了口气,大有‘果然还是要这样’的浓浓无奈……   “也拜托了你哦纱矢华。”   拉·芙利亚捉狭一笑,旋即从衣服下掏出了一把如金管乐器般美丽的装饰巨大手枪。   虽然嘴上把事情都推给别人来做,但实际上她也不打算在一旁干看着。   阿尔迪基亚王国的王族每个都是优秀的灵媒,真正打起来她还不一定会比纱矢华逊色。   “算了,正好也要去找雪菜,就当是顺便了。”   纱矢华瞥了眼逐渐接近的怪物群,之前被她以雷霆手段干掉几头后稍微安分了点,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也是呢,不管猎物再怎么强悍,数量仍旧是无法弥补的劣势。   有句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   不过到了晓雾枝这儿,说法就得变一变。   “我来开路,你们做好准备。”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你们帮忙。   拉·芙利亚和纱矢华不禁面面相觑,这女孩果然有古怪。   不等她们细想,只见晓雾枝迈步朝着怪物群而去,右手慢慢摸上自己的左眼,从指尖传来了冰冷感,那是眼罩上镶嵌的银质纹章,也是封印程序之一。   不过只要扯下眼罩,封印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好热。   好热。   甚至让她产生了火焰代替眼球埋入眼窝中的错觉。   炽热而不疼痛。   “好了来吧。”   晓雾枝无法忍受地扯下眼罩。   出现在眼罩之下的,是不同于碧蓝右眼的眼眸。   如火焰般赤红而骇人,人类的色素中绝不可能存在的——红玉之瞳。   然后,少女的喉咙之中发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美妙圣句。   十四岁那年,她不仅在电脑中发现了疑为父亲留下的只言片语,还有与某个魔神签订契约的方法以及咒文。   “来吧火界王神,统领炼狱万千兵魂的主宰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灵媒   灵媒,在宗教学上称禁厌师、医巫、术士。西伯利亚和北亚洲以及阿拉斯加等地称为萨满。在中国也有人蔑称为‘跳大神’,而在东洋则是称为灵能者。   笼统的说,是指一些能够通神、通灵、通鬼的人们。   巫女和魔女其实也拥有灵媒体质,但后者比起前者更专注于其他领域,例如:魔术。   这种资质只能依靠血脉来继承。   且不论阿尔迪基亚王族的灵媒体质来自哪位惊才惊艳的魔女。   想要唤起【火界王神】没有莫然的血是绝对办不到的。   维恩多系统是阿尔迪基亚王族所自豪的骑士装备。以流入巨大的灵力,将武器的灵格提高的战术支援兵器。   那虽说是甚至被称作魔族天敌的强力装备,但是没有精灵炉作为支撑根本无法使用。灵媒拥有的魔力再强也不足以硬生生拔高武器的灵格。   不,应该说,只有单纯的魔力,就如往杯子里倒水,不管你倒多少,它始终不会沸腾。16   而精灵炉的作用就是将水烧开,并且还能让杯子变大、让水变多。   至于精灵炉的真面貌,就如它名字一样,是通过灵媒体质招来的精灵与魔导科技结合的产物。   当然,还有一种形式的‘精灵炉’。   就是将精灵召唤到体内,只要血液循环再吸一口气就可以产生大量魔力,之后就能随意使用维恩多系统。   但这对于晓雾枝而言,仅起到了启发作用。   维恩多系统?她没将这个号称军团战无敌并且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装备放在眼里。   这绝非狂妄自大,而是认真衡量过事物之间的价值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火界王神】是寄宿于她体内的精灵,而非眷兽。   早在初次接触的时候,晓雾枝就深深体会到这个存在的恐怖力量。   那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力量。   令它无条件服从的唯一手段就是——摘下眼罩。   “非步正道者,难成火狱之薪。”   下一瞬间,咒力爆发性的膨胀。   当场以快到近乎不可能的速度与规模侵略空间。   席卷而来的咒力逼得纱矢华和拉·芙利亚下意识后退半步,其威力已超出常识范畴。   并非任何魔法,甚至不带攻击意图,如此便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无法成形的巨大咒力,彼此汇聚着,变成了一个模糊暖昧的虚影。   没有脸,也没有形体特征。   就好像在一张纸上画个‘大’字。   但是,这种压倒性的存在感是怎么回事?   怪物群的吼叫连成一片,就好像看到了美味的蛋糕一样朝着晓雾枝,不,朝着虚影冲去。   然而,命令已下。   来不及了。   虚影轻轻摆动手臂,像是驱赶苍蝇似的。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给怪物群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万千火矛凭空而现,如雨点般落下。   那些魔兽引以为傲的肉身在火矛面前比窗户纸还要薄弱,被贯穿之后整个躯体当即化为灰烬。   这是何其壮观的一幕。   然而,怪物群好像杀不完一般,杀完一批又从街头小巷涌现出一批,不仅如此,就连本来数量稀缺的后方也变得不妙了。   “……”   晓雾枝神色一紧,旋即加大输出。   【火界王神】发挥出的力量与她的魔力消耗成正比。   她这边一加把劲,原本僵持的局势瞬间逆转过来。   如果将之前的火矛比作雨点,那么现在的火矛就是用上百挺火神加特林齐射。   一面倒的碾压,不只是怪物群,方圆千米被夷为平地,放眼望去连根草都没有,如果有地质专家来勘察,甚至会发现地面下沉……   何为刨地三尺?晓雾枝用自己的行为给出了答案。   “这也太……”   太什么纱矢华没说,但看她那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关键时刻还是拉·芙利亚把她从失神中拽了回来。   比起这恐怖的破坏力,陷入恋爱中的少女更在乎自己的另一半。   “别发愣了纱矢华,快点,趁现在!”   “啊?哦!”   ……   中枢石门不只是弦神岛的标志性建筑物,更是繁华的商业区。这里有商场,有游乐园,也有大型广场。不过在这儿,拉芙利亚等人并未遇到那些怪物。   “你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要不要我们休息一下?”   看着晓雾枝气喘吁吁的样子,拉·芙利亚觉得自己必须得站出来了,不然这个之前给予她们帮助的女孩很有可能会累倒。   “应该是刚才消耗了过多咒力所导致的体力衰弱。”   纱矢华给出了专家的看法。   而事实上也正如她所说的一样,作为术者,晓雾枝还远远没到可以随心所欲驾驭【火界王神】的地步。   【火界王神】的力量平时她只借用一小部分就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况了。   那强横无匹的火焰在遥远的未来让全世界的魔术师为之战栗。   除了与真祖交手以外,晓雾枝还没正式召唤过【火界王神】的正体。   结果证明,没有强行召唤是对的。   单单一个虚影就让她累成这样,要是正体……不,即便是半完全体,大概也要以透支生命为代价。   “我没事。不如说恰恰相反,情况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   晓雾枝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虽然只是作为‘凭证’,但她确确实实动用了妖精923眼的力量。   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承受‘诅咒’的心理准备。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拉·芙利亚和纱矢华或许理解不了,但她是真怕了。   不然也不会被那封信唆使一时发狠跑到这个时代玩什么弑父的把戏。   不过现在就算莫然站在她面前她也下不去手吧。   毕竟,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纱矢华?!”   突然,广场方向传来了熟悉的惊呼。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倒霉蛋   一轮黑月高高悬挂,厚重的乌云自动避让出一片空间,令那清幽妖异的月光洒遍整座城市。寂静无声的校园比起平时多了几分阴森感。   尤其是在走廊和教室,这种感觉只会愈发不淡反深。   不知是杀气还是‘赤夜’的功劳,一年四季常温如春的弦神岛竟也渐渐降温了。冰冷的夜风吹过走廊、吹过教室、吹过他的身旁。   仙都木阿夜在窗前静静伫立了良久,忽的转过身看向坐在讲台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他。   “你的事情做完了?”   轻启朱唇,美妙的音色与气氛无比融洽。   让人不知不觉心就静了下来。   不过,他却是个例外。   “还没呢。”   莫然的手支着讲台桌面,那姿势只能用悠闲散漫来形容。   就连口气也是。   懒懒散散,听上去就令人不耐。   “那你跑到我这儿做什么?”   仙都木阿夜微微蹙眉,语气转冷。这种对话方式并不为她所喜,感觉就像在挤牙膏,不,说得更严重些,像是被单方面的戏耍。   “等。”   莫然似乎对仙都木阿夜的心情毫无所觉,只吐出了一个干瘪瘪的字眼。   倏地,凛冽的剑光一闪而逝。   动得快,停的也快。   “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   莫然摇头晃脑地说着,此时他的动作已有变化,支着桌面的手少了一只,因为那只手的食指前端正抵着漆黑的剑尖。   通过这一幕不难推断出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第三个人。   “现在可以把你的心思老老实实向我坦白了吗?”   仙都木阿夜心情不佳,连惯用的自称也变了。在她身后虚浮着一道被暗色甲胄所覆盖的骑士幻影。   这是她的‘守护者’,亦是死后献出灵魂的对象。   说话的同时,已然命令‘守护者’将剑收了起来。   莫然也得以调整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点。   “从哪儿开始说起好呢?”   他一副苦恼的表情落入仙都木阿夜眼中气得眉头直跳。   “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好了,该隐、红色的夜、你。”   “三个关键词啊。好吧,如你所愿,大名鼎鼎的‘该隐’现在就在天上。”   “果然,你还是成功了。”   仙都木阿夜闻言沉下脸,虽然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不如说当初促使她答应下来的原因就是这个。但结局和她想象得有些不一样。   “不,它不是我召唤出来的,我只是帮它把空间桎梏打破了,所以它并不怎么领情,因为在它看来自己迟早可以办到。”   莫然耸了耸肩道。   “不止吧,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它大发雷霆的事情?”   “魔女的感知力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少废话。”   无视莫然装模作样的吹捧,仙都木阿夜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焦躁。   事实上,她有一点没说。   那就是自打‘赤夜’出现后,她的内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也许……将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呵呵,你猜对了,这赤夜就是它的灵魂舞台,以主办者权限制造出的‘战场’。由于这座城市本身构成通关游戏的提示,因此能够自动修复。无论破坏多少次,只要过段时间都会恢复原样。你刚才提到血腥味了对吧?那是巫女之血,该隐的巫女。”   莫然轻笑解释道。   “该隐的巫女……怪不得。”   仙都木阿夜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实际上,这并不是该隐第一次重现人世。   圣歼是留在世界各地中的原因不明的大量虐杀和大破坏的痕迹——据说是第四真祖引起的大规模灾厄的总称。但并不尽然,第四真祖不是为了破坏而生,她是兵器,为了抗衡该隐的兵器。   该隐从未停止过对这个世界的复仇,更未曾打消回归的执念。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不知是异境发生了变化,还是他的力量衰退到了极点,终于陷入到沉睡当中,世界得以恢复平静。   ——直到今日。   说了这么多,只想证明他的执念……以及巫女对他的重要性。   没错,巫女就是他重返人世的关键。   然而有人竟敢对巫女下手,这是它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张开‘赤夜’不过是为了防止那个凶手逃跑。   “这么说你是跑到我这儿来避难的吗?”   仙都木阿夜笑了,别人她不知道,莫然这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既然敢把该隐弄回来,肯定也做好了救蛇不成反被咬的准备。   避难这个词用在谁的身上都行,就是不能用在他身上。   “我不是说了,我在‘等’。”   莫然把那个‘等’字咬得很重。   不过,仙都木阿夜却满头雾水。   她虽然不是傻瓜,但哪里追得上莫然那种天马行空般的思维。   所以心中在意得不行,表面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问道:   “——等什么?”   “等人向我低头。”   “哈?”   又是没头没尾的回答。   仙都木阿夜见他表情不似作伪,彻底叹服了。   “跟你说话真累。”   “我也没求你问啊。”   “……”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的憋屈感,仙都木阿夜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   “对了,东尼那家伙哪去了?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呢。”   莫然忽然问起了自己那位不缺乏勇气和自信但时常犯二的骑士部下。   “他?不久前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暗誓书的魔力波动吸引过来,然后就……”   说到这,仙都木阿夜露出一副不符合她个性的古怪表情。   不然莫然却能理解她那纠结的心情。   “你不用说了我大概猜到结局了。”   以萨尔巴托雷·东尼的个性,如果不是有他的命令压在头上,早就闹出各种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了。   这会儿有人敢跑过来找事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如今莫然唯一好奇的就是那几个倒霉蛋是谁? 第一百三十七章 蠢货   赤夜——   位居箱庭第四层的魔王并担任【安妮斯朵拉】参谋一职的该隐所持有的‘主办者权限’造成出灵魂舞台。   换言之,现在的弦神市只是空有外表的赝品。   不过他们反而却心怀感激。   因为没有弦神市广阔的面积与复杂地形,那个怪物早就追上来了。   某栋公寓房间。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赤红色的,跟涂上了油漆的感觉不同,更像是……本身就是这种颜色,   除了三个人以外。   二男一女,分别是屠龙一族的后裔普尔多·丹普尔格拉夫,原游击队员出身的精灵术士奇利加·吉利卡以及第三真祖的二代血裔吉莉欧拉·吉拉尔提。   从外表来看这组合当真有够奇怪。   身穿铠甲的魁梧壮汉、瘦骨如柴的阴森老者、穿着暴露如站街女的紫发美女。   换成平时,他们这三人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当成奇葩围观。   而熟悉他们身份的人则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因为他们无一例外皆是危险度s级别的魔导犯罪者,与仙都木阿夜同等,能够给一个国家带来严重打击的危险人物。   不过此刻,他们的脸色却难看得吓人。   阴沉、凝重、狠辣……以及淡淡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吉莉欧拉率先出声:   “马尔切拉留下的术式持续不了多久了。”   普尔多和奇利加知道她的意思,她是问:怎么办?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并不是到了他们之间还无法信任,不如说相反,所有人都很清楚现在自己等人是站在一条船上,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实属不明智的选择。   但是——   普尔多和奇利加对魔术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尤其是还是要媲美马尔切拉的术式。   开什么玩笑!马尔切拉那人虽然不怎么靠得住,但在魔术领域足以称为大魔导师。   连他都要竭尽全力才能让众人不被那些怪物以及以及那个怪物追上。   他们二人又能拿得出什么办法?   事实上,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尝试过很多办法了,到最后实在万不得已了,马尔切拉才挺身而出,耗费大量魔力弄了个遮断气息的结界出来。   别看只是遮断气息这么简单。   他们哪个没点保命手段?可偏偏他们的手段对那些魔兽半点用处都没有。   直到马尔切拉那个效用简单却无比强力的结界出手。   “……这下可真的不妙了。”   吉莉欧拉一看他们那皱巴巴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当下不由叹了口气。   就算叹气,她的表情也还那么的狰狞。   活像个被逼到死角的老巫婆。   这也不怪她,毕竟……马尔切拉,那位跟随他们一起逃出来的绅士已经被那个人斩于剑下。   没有了马尔切拉这个施术者在,结界持续要消亡。   到时候,魔兽群和那个可怕的家伙又会找上来。   一想到这个,她就止不住颤抖。   尽管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这么个人,但因为不在一个国家,离得十万八千里,对那个人的实力早有耳闻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很难有什么直观感受。   直到前不久,马尔切拉死在他的剑下,吉莉欧拉才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种剑士?”   也许是情绪波动太大了,吉莉欧拉甚至都没发觉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听到她那饱含怨念的声音,普尔多和奇利加微微一愣,旋即面色微变。   受到震撼的又岂是吉莉欧拉一个人。   要知道当时,可不止是马尔切拉一个人在战斗。   他们都出手了,实力虽然有所保留,但还算是认真地在打。   可是对手的实力比他们想象得要恐怖太多。   等到他们后悔,马尔切拉的头颅已经飞起来了。   那一剑,凛冽而又绚烂。   如同一颗天外流星,瞬间划破苍穹。   马尔切拉在战斗中积累起来的众多防御术式在这一剑面前犹如玻璃般易碎。   根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并不是那些术式无视了剑光,而是那道剑光无视了那些术式。   “等会儿他追上来就由我来负责抵御吧。”   沉默良久,普尔多开口道。   这算是语出惊人吧。   毕竟那个人的实力有目共睹。   抵御,说得好听,其实只是给奇利加和吉莉欧拉争取逃命的时间。   “没用的,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死。”   吉莉欧拉惨笑道。   虽然应对人数较少的追杀者时,分头逃窜属于上上之计。   但,他们所面对的并不止那个剑士一个人。   还有那数量奇多的魔兽。   人数越少,他们的存活率就越低。   这是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没有分头跑的原因。   也是他们沦落到这般境地的原因。   不分头?可不便宜了追杀者吗?   “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也许,我们就是缺乏了这种勇气。”   奇利加突然说道。   拼死一搏,这也算是个注意。   人数上他们占优势,如果把那群魔兽引来,到时那个人所面对的压力绝对要比他们大得多。当然,魔兽们很快就会明白自己挑选的并不是软柿子,然后调转枪头对付他们三个。   不过他们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跑路了。   普尔多和吉莉欧拉也不是白痴,几乎是同时产生‘借刀杀人’的主意。   借魔兽的刀,杀那个剑士。   想到这,他们三人久违地露出了笑颜。   但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外头传来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男高音。   “喂!你们这是犯规,就算要捉迷藏也得限定范围啊,这对我不公平!”   大概是找了半天没找着人,终于失去了耐心。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要大呼小叫啊,这样会把那些魔兽引到这儿的!   这个不要命的蠢货!   三人心底怒吼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公寓外的街道上,一声夏威夷装扮的金发青年‘咦’一声朝着八点钟方向望去,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   是从那边的街道传来,就像是有人拖着尸体前进,肉体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就算是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下,这声音也未免太大了。   很快,发出奇怪声响的东西出现了。   先是一个头颅。   呈圆扁形,两颗绿色竖瞳如同宝石般镶嵌在上面。   “……”   青年和它对上目光,一时死寂。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看,这是一头体长超过千米的巨蛇。   比水桶还有粗壮的身躯上覆盖着赤红色的龍鳞。   它一出现,气温明显有所上升,但却又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令人形成强烈的反差。   “咝咝咝咝咝……”   巨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眼瞳绿光大盛。   明明体态看上去那么笨重,行动起来简直快得吓人。   带着一阵恶风扑过来。   如果闭上眼,说不定会以为自己站在铁轨上,正有一辆列车疾驰而来。   与青年之前所接触到的魔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或许,再给它一些时间,就能成为真正拥有自我意志的生灵吧?   青年静静伫立在原地,嘴角含笑,手上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把西洋剑。   这把剑,具备‘剑’的全部要素。   给人印象极为普通,就连美感也欠缺,剑身黯淡无光,一看就知道是没细致的打磨过。   但是,当他握上这把剑后,就像是某台精密复杂的机器终于装上了最后一个部件,以言语难以描述的完美融洽感。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咬过来。   但不知为何,到了最后关头,巨蛇却自己扑空了。   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还是不行啊。”   青年随手挥散灰尘,略微遗憾地看着身边那头已然生机全无的巨蛇。   忽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青年及时后跳一步躲开。   他是躲开了。   那头巨蛇的尸首就倒霉了。   被剑光斩成两截,余势不绝地破开大地,激起碎石尘埃。   漫天蛇血哗啦啦往下淋。   偷袭者不顾三七二十一,继续朝着青年发起猛攻。   “哦哦?你我记得好像是那个叫普尔多的剑士吧?据说身怀屠龍者血脉,身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我一直想和你较量较量来着,真是太棒了!”   青年反手一剑挡住对方的斩击后,高兴地叫道。   “萨尔巴托雷·东尼!你的陨灭之日到了!”   普尔多浑厚低沉的声线蕴含着浓浓杀气。   一把双手剑被他舞得密不透风,一招一式都是奔着萨尔巴托雷的致命部位而去。   坚硬的路面在他的蹬踏之下不堪一击。   咚咚咚……   每一脚都像是踩在鼓上。   无论是血脉之力,还是剑术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久违的全力以赴,也让普尔多有些沉重的心情振奋起来,   可以赢的!   虽然不太明显,但他已经压住了萨尔巴托雷一招半式。   拼耐力的话,他绝不输给任何人。   只要能够坚持到对方露出破绽那一瞬间——   “不错!相当不错!”   萨尔巴托雷灵活地运用技巧卸去对方的斩击绝大部分力道,双眼闪闪发光,像是看到糖果的小孩似的,但如果有人看到他眼底的那抹阴霾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心机城府?他当然有。   应该说,谁都有。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有没有人能给自己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只会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耗费心力。   而普尔多听到他的赞叹却愈发焦躁,在战斗中说话是很忌讳的一件事,会使呼吸频率絮乱。   萨尔巴托雷身为一名剑士,又享有世界第一佣兵的美誉。   岂会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   明知如此还这样做了,只能说明他的游刃有余。   真是见鬼!   普尔多越打越心惊,明明他才是压制的那一方,但为什么他有一种浓浓的不安?明明眼看随时就能斩下对方的头颅,但为什么他感觉浑身发冷?   太奇怪了。   真是太奇怪了。   “——普尔多!”   突然,背后传来仓促的叫喊。   普尔多倏地惊醒过来,毫不犹豫地撤剑退去。   计划成功了。   没必要再跟这个怪物作战了。   短短几分钟对他而言比任何拷问都要难熬。   后背已然冷汗津津。   手,微微颤抖。   再打下去,就算萨尔巴托雷不杀他,他也迟早会迫于心理压力而战败。   “咦?这就走了吗?”   萨尔巴托雷见他这般不禁一愣。   他是无法理解普尔多的感受,他只想再多感受点屠龍者一族的实力。   …………   尽管剑术还有待提升,但已经形成了自我风格,这个叫普尔多的人还是蛮不错。   但是,突然间就转身逃跑。   这是闹哪样?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感知到了异状。   是从地面传来的。   震动,不正常的震动。   跟地震不同,那是仿佛千军万马奔腾的感觉。   渐渐地,震动感越来越强。   近了。   近了。   近了。   ……就是现在。   萨尔巴托雷咧嘴一笑,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为了营造期待感,他刚才闭上了眼睛。   现在睁开,正好看清了引起这一系列变化的始俑者正体。   ——正前方。   有像刚才那么大的巨蛇、也有其他长相恐怖的怪物。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体态庞大。   为了将这些危险度高的家伙引过来,吉莉欧拉和奇利加可谓是煞费苦心,几乎是冒着生死危险。   幸好,他们成功了。   这条街已经被魔兽们堵死了。   “哈哈,还‘剑之王’,这下看你还怎么嚣张。”   某栋大楼天台,吉莉欧拉畅快地大笑。   身旁的奇利加和普尔多也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   不过下一刻,他们的笑容‘又’僵在了脸上。   你们见过长达百米的巨剑吗?   他们就见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阴谋家   伴随着海啸般的魔力波动,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传遍整个北海岸。   若非‘赤夜’,恐怕市民们都会从睡梦中惊醒。   彩海学园虽然离得中心地带较远,但终归属于北海岸,而仙都木阿夜和莫然又非常人可比,如此规模的魔力爆发对他们来说就像黑暗中出现了熊熊大火。   “他这样闹,你就不怕惹来什么麻烦吗?”   仙都木阿夜自是认得萨尔巴托雷·东尼的魔力,对他这不顾大局乱折腾的举动感到很是无语。尤其是当她看到莫然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后,无语感瞬间达到顶点。   “麻烦?你指的是什么?”   莫然茫然反问,仿佛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别装傻,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躲着该隐吧?你“九一七”伤害了它看重的巫女,它是岂会轻易放过你?恐怕,这个‘赤夜’也是它为了杀你而特地布置的吧。”   仙都木阿夜背后的骑士幻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话间,绯红的双眸瞟了窗外那与其说诡异,不如说是妖异的夜色。   犹如夜风低吟般的音色极为美妙动人。   “请你帮忙看来真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莫然微微一笑,既没反驳也没承认。但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乎就算是默认了。   闻言,仙都木阿夜面带不愉地轻哼了一声。   “什么‘请’?分明是被你强迫的,真亏你说得出口。”   突然,话锋一转。   绝美如画的面庞浮现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语气也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嘛,托你的福,也让我见识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见识到更多有趣的事物。”   莫然半开玩笑地扔出了橄榄枝。   “这种话还是等你把该隐搞定了再说吧。”   仙都木阿夜已经是不知年龄几何的魔女了,虽然看上去年龄,但经历过的世俗险恶远在莫然之上,单凭几句空口白话就想打动她无疑是痴心说梦。   “快了快了,不用着急。”   莫然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件事他始终绝口不提。   那就是为什么拉了该隐的仇恨之后,啥也不做跑到这儿跟仙都木阿夜唠嗑闲聊。   之前他说在‘等人向他低头’。   但仙都木阿夜认为这纯粹是敷衍之词,半点逻辑性都没有。   难道说从开始到现在,还有什么家伙躲在旁边看热闹吗?不,不会的,她敢断言凡是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已身在局中。   这是作为魔女的超常感知力,也是处世经验得出的结论。   所幸她耐心还算好,莫然既然不打算说,那她就等着呗,反正出糗的又不是她自己。   咦,等等……   难道说,这家伙其实根本是拿该隐没有一点办法所以才果断闪人吗?   仙都木阿夜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尽管她还没跟该隐交过手,但从局外人的角度更能准确地评估该隐的实力。   无需过多华丽的辞藻,一言蔽之——那不是任何人能够应对的存在。   要比她和常人之间的差距更夸张。   完全超脱了物种与次元。   上升到了一种用言语无法所形容的高度。   人们一般把处于那种高度的生物称为‘神’。   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天纵奇才,始终只是个人类,甚至从灵格来说,比之她亦有不如。   所以说,就算莫然之前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因为对该隐的力量的错误评估导致那些准备都报废了。   ——这样的解释显得更为合理。   念及于此,仙都木阿夜绽开了笑容,有什么比看到这个骄傲的男人吃瘪更令人开心的呢?   嗷呜!   突然,寂静的气氛被一声故作威严的吼叫打破。   仙都木阿夜心下一紧,旋即见莫然慢吞吞地从口袋掏出手机。   看到那屏幕下方按键闪烁的蓝点。   她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脸色有些不自然。   幸好莫然没太注意,不然她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莫然并不知道仙都木阿夜被自己特地挑选的短信铃声吓了一跳,知道了保准又要犯恶趣味……   “终于来了啊。”   自言一句,点开短信。   短信内容是一行数字构成的网址,他知道这是对方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无比崩溃的。   一个在网络世界纵横无敌的超级智能竟然连区区一个手机都攻不进去,只能采取‘敲门’般的方式。   莫然得意一笑,敢跟他斗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一尺高了。   当即点进那个数据连接口。   这就相当于给对方开门。   既然有意详谈,那就谈呗。   一旁的仙都木阿夜不懂他在想什么,可是看到他那得意的笑容就知道肯定又是占了谁的便宜,忍不住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几乎在莫然按下那行数据网址的下一秒,一个卡通式人物出现了屏幕上。   要怎么形容它好呢?   乍看起来像   是布偶一样,但设计的外形却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长得嘛,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鸭嘴兽,扁平的嘴巴,猫一样的耳朵,企鹅一样的身体。   大致以黑黄两色为主调,没有一般卡通人物的萌感,倒有些小恶魔的酷酷气质。   透过手机扬声器发出来的声音听得出是个男性。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一上来就道歉的确蛮有诚意,不过这并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我知道,但可不可以拜托你去救救浅葱,她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   “这个不急。”   莫然稍微调整了下坐姿,那散漫的态度让人工智能先生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但下一刻,它就不这么觉得了。   “现在她身边的人足够保护她到我们谈话结束为止。”   “……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么。”   想到此时陪在蓝羽浅葱身边的那几个女孩子,摩古歪深深叹息。   开始还以为那几个女孩是无意中聚集在一起的,如今看来,这都是莫然暗中引导的结果。   当真是,把一切都算进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秘辛与条件   被蓝羽浅葱取名为‘摩古歪’的人工智能本体是控制弦神岛所有都市机能的超级计算机,甚至就连管理公社都拿它没办法。   这或许有些不合逻辑,但确实是事实。   “要怪得你自己太谨慎了。”   莫然摊手道。并未否认摩古歪的算计一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摩古歪的电子合成音透着一股疑惑,或许,它始终认为自己做的是天衣无缝的。   “在我派人入侵管理公社的时候,你从头到尾都没出过一分力。作为那些政治家所依仗的后盾来说,这未免太奇怪了,给人的感觉就像心里有鬼。不过这也可以归咎于你对他们全无好感所以不打算出手搭救。”   莫然顿了顿,瞟了眼窗外赤色的天空。   “——此外,‘主办者权限’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区区人工智能想从外界进入四位数魔王的‘灵魂舞台’,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赌徒……”   摩古歪长叹一声。   只要怀疑就会想办法挖出真相,究竟有没有想要的真相。   “不,你太小瞧我了。”   莫然冷声打断。   “我说了吧?我是从你对管理公社见死不救的那时候开始怀疑的,在这之后我对你做了大量的调查,这些都是在暗地里通过魔术通讯完成的。我是赌徒没错,但我只会赌百分之九十九胜率的局。”   “请允许我纠正前言,不仅是个赌徒,还是个自信到无限接近自负的赌徒。”   虽说有狂妄自大的嫌疑,但摩古歪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说的没错。   “多谢赞扬,不过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屁颠屁颠的救人。”   莫然谦虚了还不到三秒就变了脸。   “为什么?要知道浅葱身边还有你的血亲和恋人,她们的生死你也不在乎吗?”   摩古歪单纯疑惑地问道。   “在乎啊,怎么不在乎?我只是确信她们能够活下来罢了。”   莫然笑道。   “但你说的‘她们’之中并不包括浅葱对吧?看来潘多拉选择你并无道理,过去的【安妮斯朵拉】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缺少像你这样很冷酷果决之人,大家都渴望着一片净土,只有我看到了那片净土下面埋葬的枯骨。”   摩古歪略带自嘲地说道。   “潘多拉跟我说过,你们是为了开拓属于自己的家园才支持那个魔王,但最后发现理念不合,想要收手却已经晚了。作为希腊神群唯一的污点,那帮自诩清高的家伙怎么会放弃挽回名誉的大好机会。”   莫然嗤笑一声,跟希腊神群打过几次交道的他对希腊神群的秉性了解得再清楚不过了。   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被雅典娜镇压了。   “呵呵,那些家伙只会仗着财大气粗欺负人,从来不敢跟我们正面对抗,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做只会令自己元气大伤。”   想起那些年遭受的屈辱,摩古歪恨恨道。   “不过失败就是失败。”   莫然淡声道。   “……没错,失败就是失败。因为太弱,所以败了,就是这么简单。”   本来怒火高涨的摩古歪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答应我的条件然后我去救人。”   莫然没兴趣跟它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眼下状况根本不容摩古歪拒绝。   “第一:跟我回去。第二:告诉我【安妮斯朵拉】宝库的下落。”   莫然不加迟疑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跟你回去没问题,但得等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后才行,至于宝库……”   说到这儿,摩古歪的语气变得很古怪。   “是潘多拉告诉你的?”   “不,我自己猜到的。”   莫然耸了耸肩。   “猜到的?”   摩古歪呆了呆,明显有点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是绝密,就连希腊神群那帮人都不知道。”   “别把我的智商和那些家伙划上等号。某位女神跟我说过,希腊神群在驱逐打压【安妮斯朵拉】的过程中缴获了大量战利品,但当我一打听究竟是哪些东西时,她说出了金币、矿材、草药等等一系列物资,几乎是五个四位数共同体所拥有的财富总和,当时我很气愤,所以没想那么多,但后来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   摩古歪越听越冷汗直冒。   理智派?不不不,这家伙明明是野兽派的才对,不然直觉怎会如此敏锐?   “我以前听人说法师是最烧钱的职业,我不信,后来我去试了试,我不禁为自己的愚昧感动悔恨,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买红烧牛肉面,那味道吃多了真的让人想吐……咳咳,扯远了。”   莫然轻咳了几声,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据我所知,【安妮斯朵拉】从头到尾基本都在被动迎击,这明显是慢性死亡的节奏,以你的眼光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所以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你们故意的。明知希腊神群是一条疯狗咬上来就不打算松开,所以就主动配合演一出戏,免得遭受的损失过大,真的再也无法复兴。”   “……我仍记得当初提出这个意见677时,除了潘多拉以外的大家都强烈反对。”   摩古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喃喃。   “但不这么做,共同体必将灭亡。”   “是的,你做得很对。没有你这一手壮士断腕,损失就不止这般了。”   莫然给出了不偏不倚的评价。   他所指的‘损失’可不仅仅包括金钱、矿材、草药以及地盘之类的无形资产,还有人员伤亡。   “数百名正式成员,真正牺牲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其他的要么被送到了七位数外门,要么被像我一样被放逐到了外界,虽然回去的希望极其渺茫,但也总比死去来的要好。”   摩古歪的人工合成音中透着干涩。   它,又何尝不想回家?   “在这里,我代表【安妮斯朵拉】全员向你致谢,多亏了你的决策挽救了共同体。”   莫然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少说好听的,要是我跟你说没有所谓的隐藏宝库,你大概就要喷我了吧?”   摩古歪撇了撇嘴。   “怎么会呢,我还是很尊重前辈的。”   莫然笑得很灿烂,也很……虚伪。   “总之条件我都答应了,现在快去救人!浅葱是我夺回属于肉身的唯一希望!”   摩古歪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身陷绝境   时间倒退,回到十分钟前。   中枢石门不仅是掌控着人工岛全域管理权的中枢设施,同时也是高级品牌店之类集中的岛内最大的时尚购物中心。   拉·芙利亚她们都没想过能在这儿巧遇熟人。   “雪菜!”   “纱、矢华,我我喘不过气了……”   纱矢华上去就抱住某个娇小的持枪少女不肯松手,还一个劲地在对方脸上蹭来蹭去,把对方弄得特无奈。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和她们在一块?”   晓雾枝瞥了眼那两个黏在一块的女孩,走到妃崎雾叶旁边说道。   “我直奔地下最底层,但什么人都没找到,最后又到保安部溜达了一圈,才发现了她们被关在禁闭室,于是顺手放她们出来。值得一提是,除了她们以外,整个地下……不,应该说,人工岛管理公社内部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大概是和天上的异变有关。”   妃崎雾叶起初语气随意,到了后面却逐渐变得凝重。   她说的‘她们’,并不只雪菜一人,还有个面容憔悴的‘电子女皇’。   “怎么可能?管理公社如果撤离所有工作人员,这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的。”   蓝羽浅葱一听她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就跟人体的大脑是同样性质,适当休息是可以的,但要是啥也不做,完完全全停止功能,那不就等于脑死亡了。   “看来我们是被关起来了。”   拉·芙利亚沉吟道。   “关起来?王女的意思是……”   说到正事,纱矢华终于放开了手,眉头紧皱起来。   “我们现在并不在弦神岛。”   雪菜冷静地做出补充。   “什么!?”   蓝羽浅葱目瞪口呆。   “开、开什么玩笑?我这两天都被关在禁闭室里一步都没出,而且这里不就是中枢石门吗?”   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她无法接受雪菜那匪夷所思的观点。   “只是看上去一模一样罢了。你难道没注意到吗?”   妃崎雾叶笑得很奇异,像是在……幸灾乐祸?   “什么意思?”   蓝羽浅葱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嘘,闭上嘴仔细听。”   妃崎雾叶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蓝羽浅葱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没过几秒,脸色就变了。   “发觉了吗?对,什么声音都没有,按理说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算大半夜的也该有人发现才对,继而闹得沸沸扬扬,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依然见不到半个人影,别说是人影了,你看周围的路灯、广告牌,再看看那儿。”   妃崎雾叶说着指向了时代广场最醒目的标志物。   是一个公共时钟。   再高的人站在它面前都会觉得自己特别矮小。   但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它的体积上,而在它的指针。   也许很多人都不了解像这种公共电子钟的运转机制,但很多人都知道它不会像自家的钟一样电池没电了就会停下来。   一日复一日,为了照顾群众而不断地转动。   然而,她们却看不到指针移动的迹象,换言之,它停滞了。   而广场周围的广告牌、街边的路灯,也都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干涉而关闭了电源。   当虚伪的繁华面纱褪去后,世界又剩下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寂。   咕咚——   蓝羽浅葱咽了一口唾沫,整个人不自觉陷入恐慌。   任谁被突然间丢到一个陌生无人的地方都会像她一样。   “好啦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了,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解决难题。”   晓雾枝突兀出声。   “解决?莫非你打算跟它战斗不成?”   妃崎雾叶指了指天空,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   的确,她承认要打破这个‘封闭世界’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打败这一切现象的始俑者。但如果仅凭她们就能打败该隐,那该隐还能活到现在吗?   早就泯灭于历史的车轮下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晓雾枝轻轻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是唯一的破解方法。   ——没错。   灵魂舞台是使用‘主办者权限’创造出的,为了开展‘恩赐比赛’的场地。一味破坏是不行的,必须要在‘恩赐比赛’中取胜才能离开。   而取胜的关键线索就隐藏在舞台中,要参加者自己来寻找。   当然,还有一件必不可少的东西。   那就是契约文书。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脱离于箱庭之外,完全不需要什么契约文书。   对‘主办者权限’的使用者而言,这他妈的就是单方面宣战!管你公平不公平,不服就来战,战不过就去死,仅此而已。   如果有契约文书在手,凭晓雾枝几人的智慧,就算没有‘恩赐比赛’的经验也能从中发觉蛛丝马迹,而不像现在这样抓瞎。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该隐吗?”   除了晓雾枝和妃崎雾叶两人以外,其他四女都抬起头试图从那厚重的云海中看清那头巨兽的真正身姿。   不过不管她们怎样努力,却只能窥见其冰山一角。   “我们先换个地方吧,这里并不安全。”   拉·芙利亚最快冷静下来,看似无意地扫了眼周围。   “最好如此。”   想到那好像无穷无尽的魔兽群,纵然有契约神护身,晓雾枝仍觉心有戚戚。   “看样子你们也遇到了那些魔兽了。”   雪菜叹气道。   “咦?你说‘也’,莫非你们……”   纱矢华怔了怔。   “对,中枢石门不知为何被毁,我们从另外出口回到地面,一出来就遇到一群魔兽,起初还以为只有那么多,结果后来发现数量越来越多,只能强行突围离开。”   妃崎雾叶接口道。   六刃神官是对魔兽的专家,她说话的最具权威的。   “幸好有妃崎小姐在,不然可就麻烦了。”   雪菜十分庆幸。   一对一的话她有绝对优势,可数量一多,而且那些魔兽也并不差劲,力量、速度都达到了足以威胁她生命的地步,再加上被包围,身边还有个蓝羽浅葱……这要能活下来,她自己都不信。   “我只是想从你们口中得到情报线索,不用感激我。”   “话虽如此,要是没有妃崎小姐,我还不知道要在禁闭室呆几天呢。”   蓝羽浅葱一想起这些天的遭遇就欲哭无泪。   妃崎雾叶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其实太史局是不赞成‘该隐的巫女’继续活着的。   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不好了!”   忽然,雪菜惊呼一声。   怎么了——这根本不用问。   咚、咚……   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头体态庞大的龙龟出现在眼前。   还没完呢。   地面仍在震动不休。   一批又一批的魔兽蜂拥而出。   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好像,早就在这儿等着猎物上门一样。   除却那头小山般的龙龟。   还有体型相仿的蛇、蝎、蜥蜴。   分别出现在四个方向。   犹如大将军一般镇守要道。   毋庸置疑,它们的目的是要将这些人歼灭于此。   其中也包括了蓝羽浅葱……   一时间,众人在愕然中深陷绝境。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愈发严峻的形势与看戏的莫然   “之前还因为那女孩冲我发火,如今却自己对女孩露出獠牙,当真是魔王的世界我不懂。”   时代广场外的某座商贸楼天台。   莫然好似看不见贴在不远墙上贴着的‘不准攀爬’的警告牌,大大咧咧地坐在护栏上,目光深邃而悠远。   “说得好像你不是魔王一样。”   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传出沉闷不爽的吐槽。   尽管没有规定说必须要魔王才能接任【安妮斯朵拉】的领袖,但考虑到【安妮斯朵拉】如今的立场,一般人还真不敢冒着被希腊神群追杀的风险坐上这个位子。   要利益没利益,要风光没风光的。   恐怕就连满肚子坏水的家伙都不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我跟他不一样,我可从没故意制造天灾,充其量也就是‘**’级别。再者,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它这样做的原因吗?”   “我相信就算我不解释,你也能猜得出来。”   “我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吗,前辈?不过算了,既然你这么说,那看来我的判断没有出错,你若想压倒它的狂暴情绪,关键就在蓝羽浅葱身上。而恰巧,那头被情绪所操控的野兽也清楚这点,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顺便把其他碍事的一并解决。”   说到这,莫然摸了摸下巴,惊叹道:   “就算理智的一面被分离了出来,也还存有如此智慧,果真不愧是前任参谋长大人。”   “别尽说些好听的话,快点去救人好不?”   摩古歪郁闷得都要哭出来了,这人怎么这么话痨。   就不能有点年轻人的热血吗?!   “再等等,不急。”   莫然口气敷衍地答道。   “还不急呢?!她们都要被撕成碎片了!你个混蛋就忍心看着自己女儿和恋人惨死吗?”   摩古歪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和年轻人之间存有代沟,不然为毛它理解不了莫然的想法?   这已经不是沉不沉得住气了,莫然看上去压根是不打算救人。   “有句话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没有点本事怎么干好自己的活儿?我这是为她们好,你不认为这是难得的锻炼吗?”   莫然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只能说服了你了,或许这就是一般人和天才的区别,至少在我看来她们没有半点活下来的可能。”   摩古歪挖苦道。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算了,看着吧,她们不会让我失望的,或者说,她们绝不能让我失望。”   莫然脸上挂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无半点笑意。   拉·芙利亚也就罢了。   他的女儿怎能输给这种货色?   ————————————————————————   晓雾枝可不知道某人正信心满满地给自己加油。   她现在连分神都不敢。   因为保不准下一刻就会被粗壮的脚掌踩成肉饼,或者被巨大的蝎子尾巴戳穿。   现在她所处的环境,可以说是自杀圣地。   有十几种死法任人挑选。   不过这里头没有一种是她喜欢的,所以她还在努力抗争。   虽然魔兽的攻击都没有停止但是,她全部都轻轻地躲过去了。   简直就像舞蹈一般的身姿。   总能提前预知似的,利爪和尖牙扑在虚空。   躲避并不狼狈,脚步也相当轻松优美。   就是击不中她。   ——妖精的足迹。   以爱尔兰传说为基础术理的空间制御法。   比起魔术、咒法这类人为创造的产物,更接近天赋、超能力的范畴。   可以断言的是,没有妖精眼的人无法习练这个招数。   “——会带来灾害吧,遍及世间的中伤者,恶意的敛财者啊。   你的财富不会冠以永久的生命,将会成为把他束缚在烈火地狱的锁链。   那是伟大之人的制裁之火。   在无法逃脱的列柱中包围他,覆盖在头上,直到把心脏烧成灰烬。   正如伟大主人所期望的那样。”   ‘轰’的一声,一切都染成了朱红色。   正如文字描述的那样,那的确是制裁之火。   广场上的长椅、路灯甚至包括地面都被熔化了,数千度的热量瞬时包裹了整个世界。这股已经无法用‘灼热’来形容的热浪,令所有的水分都彻底蒸发消失,将空气也替换成了地狱的成分。   就连时间,也仿佛被烧成了灰烬似的。   实际上,要是置身于那种程度的热量里的话,一瞬间和几小时也根本是毫无分别。区区人类的肉体,除了化成灰炭之外就别无选择了。   尽管体内流淌着‘最强种’的血,但在生命系统树的灵格排列却未曾得到提升,只是单纯力量大速度快,对伤害的抵御能力较为突出罢了,在这股炎流面前和冰块都没区别,强壮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其他女孩也在极力作战,却又不禁被她那恐怖的战力所震撼。   拉·芙利亚每射出一枚咒式弹就有一头魔兽倒下。不过仅局限于体态最小的魔兽,稍微庞大点的,连鳞甲都射不穿。   至于那四头身躯如小山般的魔兽则是由雪菜、纱矢华以及妃崎雾叶联手对付。   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三人完美发挥出了己身之长,再加上武器的特性,挨打的反而是那四头巨兽。   纱矢华的剑斩开的并不是物质,而是支撑物质的与空间的联系。不论是多么快速的攻击,或是多么高的超高温,都无法越过空间的断层给予对方伤害。‘煌华麟’所割开的空间,将会在一瞬间之内变为绝对无敌的防御障壁。   可谓是攻防一体。   妃崎雾叶的双叉枪虽然模仿不了他人的武器特性,但可以将对方的魔力储存起来再‘返回’给对手。   没有比‘先天立于不败之地’更为恰当的描述了。   雪菜的雪霞狼就更不用说了。   几乎是枪枪见血,那看似坚硬的鳞甲在‘雪霞狼’的面前比豆腐还脆弱。   有的巨兽还会喷出龙息。   然而,枪尖一戳就顿时化为乌有。   此乃——绝对攻击。   拉·芙利亚负责照看蓝羽浅葱,晓雾枝负责抵御其他魔兽的进攻。   众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竟让魔兽群毫无寸功。   不过,这究竟还能撑多久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死局   白色的,模糊的世界。   过于浓密的咒力密度,使得那里面目全非如异世界一样。   远古时代的人们想象过的,神明的世界也许就是这个样子。丧失颜色的咒力如蜂蜜一般粘稠地卷起漩涡,呈现出的景象与世人的认知完全相反。   ——它,注视着地表。   严格来说,它是注视着那几个试图反抗自己的猎物。   这并非仇恨,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它仅仅是在扫除威胁。   把大地之上一切‘非正常’事物消灭,这样一来就不会重蹈覆辙。   “……”   它无声地笑了。   对,就是这样。   再多努力一些,再多展现一些,再多……挣扎一些吧。   ……   突然,一股恶寒袭上心头。   晓雾枝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这一哆嗦不要紧,炎之壁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犹如海啸般滚滚而来的魔兽群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挤进‘裂缝’中去。   “——寄宿于吾身吧,诸神之女啊。军队的守护者。剑的时代。带来胜利,运送死亡之人啊!”   一道十数米长的青白色光刃横扫而过。   但凡被光刃触及的魔兽,一瞬间就将其无声无息地烧蚀殆尽了。   “帮大忙了。”   晓雾枝长吁了口气,刚才真是好险。要是任由它们乱来,就不只是区区一道‘裂缝’那么简单了,正如某句名言一般。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维持这种规模的守势对你的负担太大了,暂时放开一面让我来分担些压力吧。”   拉·芙利亚蹙着眉头,看向她的目光当中透着些许不忍之色。   “不用了,刚才只是分神了而已。”   晓雾枝摇了摇头,拒绝了拉·芙利亚的提议。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全身散发出惊人的压力。   这就是咒力。   那是作为一切神祕源头的——伟大之‘力’本身。   火焰构筑的城墙表面突然飞出无数火之矢,犹如暴雨梨花,将最前排的魔兽群射得千疮百孔。   如果换成普通的钢铁打造的箭矢,或者穿甲弹什么的,对皮糙肉厚的魔兽们来讲无异于挠痒,但若是换成【火界王神】的业火之矢,那杀戮效率可就不一样了。   彷如割稻子一般,一排接着一排倒下。   被射杀的魔兽尸体越堆越高,反而阻碍了它们自己人的前进。   晓雾枝顿时压力大减。   “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那个……麻烦拉·芙利亚小姐去支援其他人,尽快解决掉那四头怪物我们才能顺利撤退。”   没有过多的兴奋,她当即转头冲拉·芙利亚说道。   “我知道了。”   局势愈发明朗,接下来该怎么做,其实不用晓雾枝提醒,拉·芙利亚心里也一清二楚。   不过就在这时,她们二人突然脸色大变。   “□□□□□□——!!”x3   震耳欲聋的吼声连成一片,盖过了其他魔兽的嘶鸣。   是那三头怪物。   怀揣着不妙的预感,她们转头望去。   只见三头怪物的气息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仿佛打了激素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除却已经死掉的一头,其他三头怪物身上的伤口瞬间恢复不说,战力也有了明显提升。   巨蝎的尾巴快得惊人,只能捕捉到一丝模糊的残影。三人组中负责防御的纱矢华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击飞。   所幸是打中她手里的大剑,否则这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纱矢华!”   雪菜一看挚友出事顿时慌了。   她毕竟还只是个见习生,没办法像妃崎雾叶那般无时不刻保持冷静,甚至必要时刻冷下心肠。   对面的龙龟可不会体谅她的心情,爪子一抬一压,便将雪菜笼罩其中。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龙龟的爪子覆盖面积太大了,以她的速度铁定赶不上。   难道,自己要死在这儿?   雪菜一时茫然了。   “蠢货!还不快跑!”   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击波袭来。   雪菜硬生生中断了防御动作,任凭冲击波将自己撞飞。   不仅如此,她还借着这股力道及时逃离了龙龟爪子的覆盖范围。   ——轰!   背后传来了巨响,大地也晃动。   雪菜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但随之而来的裂缝又差点把她吞进去。   原来龙龟这一脚不仅在地上留下了巨大脚印,还制造出了无数裂缝。对它而言不过是细小的蛛网状裂痕,但对人类而言,那是要命的深渊。   “先撤退!现在已经不适合再战斗下去了。”   雪菜闻声抬头一瞧,是妃崎雾叶,她背上还躺着陷入昏迷的纱矢华。   ……   “纱矢华怎么样了!”   “内脏被震伤了,需要时间调养,暂时不能够作战。”   妃崎雾叶冷静说明状况。   听到她这么说,雪菜也明白这下是非撤退不可了,敌人实力忽然变强那么多,加上己方人员失去战力,再打下去就是寻死。   这时,晓雾枝她们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看到纱矢华那副凄惨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   “别废话,走!”   这里的敌人是没有掉线一说的,从龙龟一脚踩下,到两队人马会和仅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罢了,甚至连对话都没超过三句。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她们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妃崎雾叶的决策很明智,但她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幕后者岂会任由她们这么简单的撤离?   大地再度摇晃起来。   一座尖塔从地底升起。   ——这只是众女的错觉。   事实上,那并不是一座尖塔。   而是粗壮的漆黑蛇躯。   明晃晃的火红竖瞳犹如尖塔上的照明灯。   众女被迫停下步伐,一个个面如土色。   这下完了。   前有蛇,后又龟。   还有一头巨蝎在旁虎视眈眈。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   此前雪菜有过的念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轻轻的来   当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   谁也没留意到晓雾枝变幻不定的神情。   也许,真的得动用那招杀手锏了。   她暗暗心想。   何为‘杀手锏’?简而言之就是绝招。   大多数人对其印象往往只停留在‘威力强大’,却很少有人意识到:如果只是威力大,那为何不一开始就用出来?   答案是:凶险。   古时剑客与人争斗,剑出无回,宁折不弯往往到了最后,都有一手暗藏的绝招用来拼命,扭转败局。   故而就有了‘撒手剑’这一说法。   后来又演化成了‘撒手锏’、‘杀手锏’。   剑客杀敌,功夫全在一口剑上,若是没了剑那就等于是虎狼没了锋利的爪牙,但人不是虎狼,一瞬间的反其道而行出乎意外的一剑,争得就是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所以在剑术中,这种打法又被称作‘孤注一掷’。   躲不过去,对手死,躲过去了,自己死,就这么简单。   晓雾枝的杀手锏虽然没有‘打得中打不中’之说,但道理却和‘撒手剑’相同。一旦动用了那张王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恐怕都得躺在病床上安心休养。   倒不是说她不舍得付出这般代价,而是她担心自己失去战力后,对方还会有后续手段。要知道,她们如今面对的仅不过是稍微强大些的杂兵,真正的敌人还在天上看戏呢。   她不敢保证自己的杀手锏能够干掉该隐,但至少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现在说这些太不现实了。   连眼前的难关都过不去,还怎么去面对该隐?   能够帮助一些人的力量,如果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的话。   力量,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现在不使用的话,更待何时——!   晓雾枝咬了咬牙,很快做出了决定。   ‘看吧’。   ‘视吧’。   ‘观吧’。   灵魂深处有某种声音在催促着她,彷如恶魔的低语一般。   “用不着你催!”   晓雾枝暗暗腹诽了一句,便要扯下自己的眼罩。   ——在遥远的未来,很多人都知道‘晓之帝国’的未来女王有个比真祖眷兽还可怕的契约精灵,但谁也不知道,要使役那头契约精灵,没有【妖精眼】是不行的。   【妖精眼】的力量本质在于洞悉事物本质,以这为基础所衍生出来的第二项能力便是‘咒力操纵’。咒力操作可以增幅咒力,让魔法的施法难度大幅度下降,也可以通过目视干涉敌人的施法,甚至于对灵脉的直接操作……   灵脉。   它可以说是在地球这个行星内部奔腾不息的,咒力的血管。   一般情况下,灵脉的灵力不会随意喷发。   就算有魔术师想要借用它的力量,也需要大量准备,而且往往只能借用牛头一毛。即便如此也足以满足大多魔术师的需求。   可想而知,灵脉蕴含的力量是多么的庞大。   那已经远远超出人们的认知范畴。   如果……把一个灵脉的力量转嫁到人类身上呢?   ……   咝咝咝咝……   巨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眯起竖瞳盯视着下方渺小的猎物。   冰冷的杀机溢散开来,给众人带来了恐怖的压迫力。   别说是行动了,就连呼吸也愈发困难。   这样下去,仅剩的勇气也将失去,最终任其宰割。   ——这个道理,她们都懂。   懂归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并非束手就擒。   而是为之后的殊死一搏做准备。   不过,巨蛇似乎看穿了她们的目的,昂首嘶鸣,震撼云霄,紧接着翻腾蛇躯,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她们。   晓雾枝神情一紧,猛地拽下眼罩——   但就在她睁开左眼的刹那,黑暗去而复返。   变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   一瞬间恐慌淹没了她的理智。   可是接下来,完好的右眼看见了一幕怪异的光景。   巨蛇呈扑咬之势而来,给人的视觉冲击不亚于几十米高的楼房朝着自己倒下……   但是,它的动作却忽然戛然而止。   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两颗血红的竖瞳瞪得老大。   死死盯着众人。   不,不是这样的。   众人明显感觉那视线并非落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是其他人?   怀揣着疑惑,她们四下张望起来。   然后——   处于失神状态的晓雾枝忽然发现其他人都盯着自己看。   不,不对。   是盯着自己身后看。   当她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右眼的视野也被黑暗所掩盖。   但她已不再恐慌。   这不是失明,而是恶作剧。   任谁被蒙住双眼都会第一时间察觉,恐怕也就只有刚才她精神紧张才会一下子懵逼。   “猜猜我是谁?”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了充满笑意的轻语。   熟悉而又陌生。   极其矛盾的感受冲击着心房。   晓雾枝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也许是她半天不答话让背后的人感到无趣,于是放下双手,转而搂住她的脖颈并拉入自己怀中,再把下巴放在她的秀发上。   那亲昵的作态让其他人看到目瞪口呆。   而作为始俑者的某人却不以为然地跟她们打着招呼。   “精神真好呢,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好事?   她们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和这玩意绝缘了。   “迦蓝……前辈?”   雪菜呆呆地咕哝道。   一头宛如纯银编制而成的银发,英俊却不让人觉得女性化的面庞。   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外表,浑身却散发出一种超然的氛围。   仅需一眼就能让人理解到:这是和我不同世界的人。   而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话,那他还是人类吗?——这个问题却从来没人考虑过。   如今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充满矛盾色彩的少年。   他于此世之名讳为——晓迦蓝。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目光杀人   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莫然更熟悉【妖精眼】的人了。   老实说,他本不想这么早出头。   因为人类往往能够在逆境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潜能。   虽然有一定风险,但相较于收获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倘若晓雾枝成功渡过这次危机,那对她未来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莫然却不赞成她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这样就算赢了也是吃亏。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说起【妖精眼】得从莫然完成第三法说起。那时,他抵达【根源】并接受了关于【第三法】知识后,连接着脑部神经的眼球发生了异变,从最初的人造魔眼一次性跨入神之领域,甚至拥有了【根源】部分性质,这才被他以‘妖精’命名。   透过一切事物的表面,看穿其本质。   ——这是【妖精眼】的核心能力。   但【妖精眼】毕竟还不是【根源】,莫然也还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要以个体的三观来认知所看到的事物本质25,这需要极其恐怖的理解能力以及承受能力。   一般来讲,这是不可能的做到的。   因为那些‘知识’对人类来说,属于禁忌范畴,不仅理解不了,而且还会对精神造成损伤,轻者精神失常,重者脑死亡。   君不见某个恐怖系神话的神灵动不动就跑出来吓傻一些凡人,还时常因为恶趣味的关系,传授给凡人禁忌的知识,导致各种邪恶的咒法书流传开来,其中最为出名的莫过于《死灵之书》了。   想必很多人也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真要计较起来,【妖精眼】的禁忌程度绝对在《死灵之书》之上。   就如‘渔网’和‘鱼’的关系是一样的。   晓雾枝想用【妖精眼】做什么,莫然不太清楚,但只要她目睹巨蛇的身姿,就势必会受到它的咒力影响,甚至是……反噬。   【妖精眼】很强大没错,但想要发挥出这份强大,作为持有者就必须更加强大。   现在的晓雾枝,显然还远远不及格。   正因如此,莫然才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当机立断现身阻止她的做法。   严格来说,这些只不过是颇有几分蛮力的五位数魔兽,比起真祖还都逊色几分,之所以打得这么艰难,纯粹是因为真祖靠的是复数的魔兽,而它们是个体。   这么算起来的话,相当于她们是同时跟四个真祖,而且还是四个火力全开的真祖激战。尽管没那么多奇怪的能力,但仗着强横无匹的力量以及压倒性的体格还有无穷无尽的援军相助,种种优势加在一块,也足够让她们绝望了。   不过说白了,还是太弱。   莫然轻抬下巴,瞥了眼那头浑身僵硬的巨蛇。   到了五位数,就算只是众多分身,也会拥有自主意识,智力差不多等同于七八岁的幼童吧。但对危险的感知绝对要比熊孩子高得多,不然在他稍微放出一丝气息后也不会立刻停止攻击。   “迦蓝……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是拉·芙利亚,看她那一脸喜笑颜开的表情,莫然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在旁边看了半天戏为好。   不然肯定会引发众怒的。   遇到这种破事,她们肯定心里都憋着口气。   到时可就是无妄之灾。   不过她这话内容也太不吉利了。   “那玩意是我弄出来的,我怎么会出事?你以为我是被抛弃的棋子吗?”   莫然翻了个白眼。   “果然如此吗……”   雪菜眼光复杂,起初听蓝羽浅葱说这一切都是莫然暗中搞鬼她还不是很相信,如今莫然算是将她的信任丢进垃圾桶了。   相比起她,妃崎雾叶和蓝羽浅葱的反应就显得平淡许多。   前者早有所料,后者就更不用说了。   被关在禁闭室的那几天,莫然几乎天天都来看望她,一边和颜悦色的谈天说地,一边……给她抽血。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畏惧,再到麻木。   她现在看向莫然的眼神虽然没那么怒火高涨,但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放在恋爱游戏里,估计会显示‘好感度-x’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前辈……”   雪菜刚说完就被莫然摆手打断。   “这些问题等事情结束了会有人替我解答,总之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狮子王机关】的三圣是赞同我的做法的,如果你有意见,请去找他们,不要来找我,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   这话说得可谓是相当不客气。   雪菜先是一愣,旋即蹙起眉头。   虽然这话可信度很低,但仔细想想也并无可疑之处。长老们至今所下的命令都是跟他有关的,其中不掺杂半点敌意、恶意,只是单纯的‘监视’而已。   硬要说的话,反而是她的做法有点过于激进了。   “话又说回来了,还不打算放开吗?要是对女孩子来说,你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骚扰了哦。”   拉·芙利亚脸上笑吟吟的,眼中也透着戏谑的笑意。   “你说的那是一般情况。”   莫然口气轻描淡写,说完100还眯起眼睛嗅了嗅少女发间清香。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少女身子微颤,脸庞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就从他的怀抱着挣脱开来。   “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喜欢吗?”   “这个……”   晓雾枝被噎住了。   如果早在几分钟前问她这个问题,她肯定会笃定的回答:不喜欢。   但现在,她内心动摇了。   看着她轻咬着嘴唇的可怜模样,莫然面露怜爱之色,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   这……就是他未来的孩子啊。   随即,视线投向那头巨蛇。   目光陡然冷冽下来。   就在这个瞬间。   眼前的巨蛇突然挣扎扭动了几下,然后平伏在地面上。   就好像动画倒放似的,那巨大的蛇身越缩越小、不断痉挛,庞大的咒力也随之消失了。在数秒之后,只剩下一片赤红的鳞片,紧接着,那鳞片也化为飞灰。   相同的情况,也同时发生在了其他魔兽身上。   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   下场一般无二。   仅仅一个眼神过去,就完成了清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咱们来讲个笑话:莫然是四位数的魔王   “这……”   几个少女目睹此景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想想也是,先前带给她们极大压力的恐怖魔兽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任谁一时半会都会接受不能。   然而,事实就发生在眼前。   连绵起伏的兽鸣消失一空,只余下她们和惨烈的战场。   大片裂痕甚至蔓延到了公路上,与其说台风过境,不如说是遭到炮火轰炸。   就像战争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那一幕。   ——轰炸机掠过头顶,下方全是街道废墟。   妃崎雾叶趁众人愣神的时候偷偷瞄了眼莫然,同时打消脑海中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在对待该隐的问题上,【太史局】和【狮子王机关】是持相反态度。   【太史局】认为要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中,绝对不能让该隐重现人世。   【狮子王机关】则认为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该隐重现人世是迟早的事情,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它不出现上,不如早作打算主动出击以绝后患。   不管莫然是敌是友,对日本、对人类有何威胁,都不是她可以对付的存在。   光凭一腔热血只会枉送性命。   但她的冷静也仅仅持续至这个瞬间。   接下来发生远远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畴。   “gaaaaaaaaaaaaaaaaaaaaaaa——!!”   灌注在咆哮声中的,无限的绝望。   这是充满愤怒的仇恨。   充满愤怒的愤怒。   早巳忘记缘由的,仇恨。   众人只感应到莫大的咒力集中在一块。   那是过去从不曾感受过质量如此庞大的咒力。   风暴突兀降临,或许这只是咆哮带来的余波,但已经超过了天灾的范畴。整个时代广场……不,整个人工岛都在摇晃。   大地破碎,楼房倒塌。   一切的一切都被破坏得不成样。   而这,仅仅只是拜一声咆哮所赐。   时代广场已然面目全非,看上去就像施工工地。倘若有地质学家来勘察一下现场,会发现整块土地下沉了半米左右。   就像是对着水面猛吹,会导致水面凹陷一样。   同样的道理。   不过被吹飞的地基却再也回不来了就是。   厚重的云层也被咆哮声冲散,显露出了始俑者的身姿。   因为太过庞大,只能看见头部。   在莫然看来,那根本不能叫‘龙首’,完全就是凶兽!   头长双角没错,但那和鹿角差远了,就是两根尖锐的利器。   至于模样,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瞳此刻正怒视着他。   “竟然还懂得观察敌人……你真的没给它留下几分理智?”   莫然突然出声,众人瞬间惊醒。   率先注意到脚下异状的是雪菜。   这得多亏她对咒力的敏感。   地面上描画着复杂的纹样。   那并非生命之树的图腾。   也不是魔法阵,而是曼陀罗。   而且还是沙曼陀罗。   这个包含着神、佛或者类似的存在,能够封锁宇宙天理的绘画——曼陀罗。   就是这个……救了她们吗?   雪菜被这无比艳丽、精细的绘画所震撼的同时不自觉想到。   其他人也都先后留意到地面上的图腾法阵。   没等她们缓过神,一个人工合成音就响了起来。   “纯血的龙种是从‘无’诞生而来。某天突然毫无征兆的,由强大的力量集结而形成的种族,是‘系统树不存在的幻兽’。甚至就连一滴血也包含着某种意志,是能够产生新的生命。所以就算被剥离了真灵,也不代表它不具备逻辑思维。”   “原来如此,造物主对你们还真是够优待的。”   莫然指的是‘造物主的龙’,就是创造吸血鬼的龙之纯血种,它不仅创造了吸血鬼,还留下了伟大的传承。   ——‘背负世界的龙’。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这条巨龙才会渐渐产生新的意识。   “话说你就不着急吗?再拖一段时间,它就不再需要你了,而你也没希望再夺回自己的躯体了。”   莫然随口问道。他对摩古歪为何沦落至此没有半分兴趣,他只想了解摩古歪的想法,这将决定他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拿不回来,那宝库的事情就难说了,我因为它被放在了一个需要‘龙之纯血种’才能开启的地方,如果你还能在箱庭找到其他的‘龙之纯血种’,亦或者头上那个‘新生儿’愿意配合你,那我无话可说。反正我早已习惯这般姿态了,与人争斗不如呆在总部出谋划策,这才我梦寐以求的参谋生活。”   摩古歪不以为然地说道。   以莫然的判断力自然分辨得出他语气真假。   “看来你的心思的确是淡了,该感叹人老了吗。”   “我和潘多拉不同,男人的胸襟总是更广阔一点,虽然讨厌希腊神群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冲你这句话,不帮你出头都不行了。”   莫然顿时乐了。   敢情也还在记仇,只不过嘴上说得漂亮而已。   “那个……摩古歪?”   蓝羽浅葱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大小姐先安静一旁呆着。”   摩古歪从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什么就安静一旁呆着,你既然进的来这个地方干嘛不回我啊!”   蓝羽浅葱一路心惊胆战积累的郁闷一股脑全宣泄出来了。   “我这不是给大小姐你找援军嘛。”   “援军?”   听到这话,众人淡定不能了,就连晓雾枝和拉·芙利亚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从他们的谈话可以得知,所谓的‘援军’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指莫然。   可莫然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啊。   这……不行,好乱,得捋一捋。   “不过话说回来,我建议你暂时撤退为好,在这个地方跟它交战基本没胜算的,先想办法破解了这个游戏,没有了主办者权限的加成,以你四位数的实力还是可以跟它斗一斗的。”   摩古歪无视了被自己的话弄得懵逼了的众人,自顾自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请你多多包涵   摩古歪是不知道潘多拉从哪个世界抓来的壮丁,但既然得到了她的认可,还被授予了名册,证明莫然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来复兴【安妮斯朵拉】。   【安妮斯朵拉】是四位数外门的共同体,身为领袖肯定要具备四位数的实力,这是基本常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摩古歪仍然不曾忘记。   以他的眼光来看,就算莫然是四位数,也应该属于是垫底水平。   原因很简单。   ‘人造弑神者计划’的理论就是他提出来的,虽说未能来得及着手开展就被放逐到了外界,但他早已推算出了结论。   ——‘人造弑神者’的极限就是四位数。   不管潘多拉被放逐到了哪个世界,都不可能会有打破这一桎梏的人存在。   不,应该说,就算有擅于创造奇迹的天才存在也会被那项秘仪所局限。   那项秘仪原本就是用来打造中流砥柱,换句话说,就是培养精英。虽然有资格争夺领袖的位置,可若是有计划之外的人才加入,自然会优先考虑后者。   莫然尽管利用‘第三法’把权能分解成一组一组的公式,然后转换成‘恩赐’。接着又把自己的身体以‘灵魂物质化’,简而言之,就是脱离了肉体与灵魂的范畴,生命层次得到质的飞跃。   但不代表他抛弃了弑神者的身份。   那项秘仪依然对他起着作用。   摩古歪正是察觉到其中端倪才确定莫然的身份。   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能理解潘多拉的苦衷。毕竟人才难寻啊,四位数四位数说得轻巧,又不是大白菜随处可见,箱庭中的四位数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外界人人传颂的英雄,都是留下了丰功伟绩的强者,再不济也是神二代啊,三大最强种的血脉可不是说笑的。   莫然作为‘人造弑神者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无疑是最优秀的那个,不然潘多拉也不会看中他。   ‘人造弑神者计划’有多困难摩古歪再清楚不过了,能够渡过最艰难的时期一直走到今天,莫然也算是‘人才’了。   可不能让他折损在这儿。   摩古歪暗暗心想。   “不用这么麻烦。”   不过莫然可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我来跟它谈谈,这可是你的躯体,不能给打坏了,好好感谢我吧,我很少像今天这么好说话的。”   “喂!小子,被做傻事!”   摩古歪虽然看不见莫然的表情,但听他的口气显然是不把‘该隐’放在眼里,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虽然你们所处同一外门,但现在的它可不亚于全盛时期,就算是七大圣来了也是五五开,小子你觉得你能有几分胜算?”   “七大圣?”   久违的听到熟人的名字,莫然不由地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他听牛魔王说过小迦陵的童年往事。   大概那时摩古歪,也就是该隐也有插一手吧。   “明白了吗小子,我来提供路线,你带着她们撤退。”   摩古歪错把他的反应误认为吓到了,赶紧趁热打铁道。   虽然有很多话听不明白,但众女也都知道现在决定权在莫然手上。一时间,目光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岂不料——   “同一外门?谁跟它同处同一外门。”   莫然简直无语了。   哪有这么损人的。   当下抬起头,望着那头虎视眈眈的巨龍,用它可以听得到的音量喊道:   “抱歉,我不习惯这样仰着头,得请你多包涵一下了。”   包涵?   包涵什么?   包括摩古歪在内,众人顿感一头雾水。   但他们的疑惑也仅仅持续到这一瞬间为止。   毫无征兆,天空塌了下来!   ——众人产生了这种错觉。   事实上,塌下来的不是天空,而是那头龍的脑袋。   像是被地心引力硬生生扯下来,亦或者突然间失去了滞空能力。   后者显然是玩笑话,如果是失去了滞空能力,掉下来的就不只是区区脑袋了。   轰的一声,人工岛再度颤抖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脑袋,但那大小也足够夸张的了。高度远比岛上任何一栋建筑物都要高,而宽度,一眼望去都无法窥见全貌。   得亏有曼陀罗法阵的守护,引起的震动虽大,但也被削弱了九成九,没能把中央海岸砸沉。   更要紧的是,众人没有收到伤害。   漫天尘土都被法阵隔绝在外。   要说影响,恐怕只有那一幕带给她们的心灵震撼吧?   众人之中,最为震撼的莫过于晓雾枝。   只有她,看见了。   那用言语都不足以形容的浩瀚咒力几乎是无视了眼罩的效果。   以至于,明明带着眼罩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存在于眼前的,是一只巨大得吓人的大手。   每一根血管都粗的扰如宽阔的道路一样,手指则好像把一堆高层大厦挤在一块那么庞大。手掌完全覆盖了两侧的地平线,甚至无法看到其边缘。   这是一只超规格的巨人之手。   把那颗龍首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晓雾枝也十分清楚,先前的巨蛇之所以恢复到原来模样并消失,也全都是因为这只手的缘故。   看吧!   左眼在呼唤。   看吧!视吧!观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看吧视吧观吧——!!!   左眼正在不停不歇、永无休止地呼唤着。   占据了脑海,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声音。   左眼正在害怕。   左眼正在欢喜。   左眼在颤抖,左眼在歌唱,左眼在叹息,左眼在哭泣。   它正在倾诉……与此相比的话,至今为止的体验,根本就跟灰尘一样微不足道——而晓雾枝自身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同时,她也思考起一个问题。   这就是……那个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父亲真正的力量么?   这样想着,脑袋僵硬地转了过去。   呆然地注视着那风轻云淡的侧脸。   咕咚。   不知不觉,咽了下一口唾液。   ——答案,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