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资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个人学习和试读,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请支持订阅正版小说,拒绝盗版! 本小说由『龍』首发 飞卢小说群920138438 内部群1142529731 更多精彩飞卢小说尽在群主手中 欢迎各位进群 小说资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个人学习和试读,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请支持订阅正版小说,拒绝盗版! 本小说由『龍』首发 飞卢小说群920138438 内部群1142529731 更多精彩飞卢小说尽在群主手中 欢迎各位进群 小说资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个人学习和试读,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请支持订阅正版小说,拒绝盗版! 本小说由『龍』首发 飞卢小说群920138438 内部群1142529731 更多精彩飞卢小说尽在群主手中 欢迎各位进群 第一章酒肆掌柜易小天 公元192年,也就是初平三年,反董卓联盟破裂,汉末诸侯争霸的十年开始了。 同年三月,这是曹操最失意的日子,好不容易打下一小块地盘的他,面临着极严重的考验。 兵少,城小,强敌环伺…… 恰巧兖州牧在与黄巾余孽的斗争中阵亡,曹操把拓张的目标放在了兖州! 可是,他的实力终究还很弱,军资、兵力都不算强,能不能获得兖州?能不能成为兖州牧?他心里也没底。 为此,曹操应邀悄悄的赶赴兖州,试图一探究竟。 …… …… “孟德,就是这里!” 兖州陈留郡酸枣县的一处酒肆,两个健硕的男人翻身下马。 说话的是曹仁,曹操的族弟,他身旁那个身材不高,长相也不帅气的便是曹操。 “这酒肆掌柜?当真有这么神么?”曹操问道。 “若非亲耳所听,我绝不相信。” 曹仁一边指着酒肆,一边解释道。 “十八路诸侯讨董,洛阳大火,咱们孤军追击董卓兵败荣阳,关东联盟彻底破裂,每一条,这个酒肆掌柜易小天均预料到了,他还提出,接下来董卓会死在一个女子手里!” 唔…… 曹操轻呼口气,目光幽幽的转向这酒肆。 如今大乱,多得是民间各种人物在酒肆、在茶摊品评天下大事儿! 可品评是一回事,能品评的准,又是另一回事。 曹仁向来严谨,若非亲耳所听,绝不会在他面前夸下如此海口……一时间,曹操倒是对这酒肆掌柜易小天生出了几分好奇。 “走,进去看看!”曹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尽量表现的轻松一些。 “孟德,这掌柜喜好别人称呼他为易兄。”曹仁不忘补充一句……“可别缺了礼数。” 说着话,两人一道迈入了这酒肆。 映入眼帘的是红木桌凳,是柜上摆放着的一坛坛古井贡酒。 客人不多,寥寥几桌,却一个个好似身在花丛中饮酒,显得格外的雅致。 “任兄来了?” 似乎是认出了曹仁,酒肆掌柜易小天招呼道……“这次还是喝羊羔美酒?” 曹操注意到了这掌柜,二十余岁模样,长的倒是俊气,尤其是一双眼睛,区别于这乱世中的每一个人,平静中带着一丝丝的深邃,很耐人寻味。 曹操却不知道。 易小天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他是穿越而来的,前世是一个历史学家,经常在电视里讲座的那种…… 穿越到这边七、八年,虽然手无缚鸡,凭借着对历史的熟悉,还真混出了模样。他这酒肆也算是陈年老店了,在当地很受欢迎! 这家酒馆,十八路诸侯会师时,曹仁经常来,也喜欢听酒肆掌柜易小天“胡说八道”似的纵论天下大势,只是,他刻意的隐去了自己的真名,慌称姓任。 “易兄。”曹仁哈哈一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是我的兄长……曹……” 他本想说曹操,却又寻思着不能吐露了真名,故而迟疑了一下。 曹操却是“哈哈”一笑。“别人都叫我瞒爷,易兄若不嫌弃,就称呼我阿瞒好了。” “原来是瞒兄,幸会幸会!”易小川拱手行了个君子之礼……“瞒兄喝点什么?” “九酝春酒?这里可有?”曹操随口一问。 “瞒兄是谯县人哪!”易小川微微一笑。“这九酝春酒可是沛国谯县特有的美酿,还好我这儿备有几趟……” 说着话,易小川就命小厮去取酒。 取酒的功夫,曹操邀请易小天同坐,紧接着,抛出了他无比好奇的问题。“易兄,我听兄弟讲,你曾预言董卓会死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这是为何呀?” “这个呀!”易小川伸出折扇,展开扇了两下,一副评书人的模样。“因为,董卓这厮看似魁梧,实则是个大色痞,男人想靠近他难如登天,女人想靠近他易如反掌。有的时候嘛,百炼钢还真不如绕指柔!” 色痞? 百炼钢不如绕指柔? 这个说法曹操倒是颇为认同,董卓祸乱后宫。 宫女、嫔妃,他一个都没放过……好色至极,若是大汉当真能出一个奇女子,提起三分胆魄试图诛杀董贼,倒是也未必不能成功。 可是?会有这样有胆识?能把千斤重担扛在肩头的女子么? 曹操摇了摇头。 莫说女子,就是男子?敢刺杀董卓者?除了他曹操?又会有谁呢? “瞒兄看起来不信哪?” 酒已上桌,易小川帮曹操倒了一碗…… “哈哈……”曹操只是大笑,并不回应。 “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如何?”易小天也是浅浅一笑。 “赌什么?” “就赌董卓会死在一个女子手里!” “赌注呢?”曹操一下子来了兴致。 “若是我输了,瞒兄以后来这儿喝酒,我不收酒钱!”易小天一摆手,显得颇为豪放。 “哈哈,痛快。”曹操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若是我输了,这九酝春酒的酿制配方,我去谯县给易兄求来?如何!” 看到这一幕,曹仁一懵,心里捉摸着,完了,老家这九酝春酒的酿制配方保不住了。 不等他劝阻…… “好,一言为定!” 易小天伸出了手与曹操的手握在一起,立下了君子约定。 曹操一下子对易小天更添了几分好奇,接着问道:“易兄,你这酒肆人来人往的,想必各路消息也是多有耳闻吧?” “略有耳闻。”易小天轻轻的扇了下扇子,一副天下大势,尽在掌握的样子。 “易兄,我阿瞒行商为生,很担心咱们这兖州的局势呀!” 曹操抚住额头,一番感慨。“兖州刺史刘岱在与黄巾余孽的战斗中不幸丧命。 易兄,你觉得咱们兖州接下来会如何?是一盘散沙?被黄巾军攻破,劫掠?还是会有新的明主接手兖州,若是有人接手?这接手兖州的人?又会是谁呢?”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有些密了。 曹操慌忙解释道:“在这乱世,生意不好做呀,若是兖州失陷,怕是我和我的生意都要魂归故里咯!” “瞒兄放心,你和你的生意归不了故里!” 曹操话音刚落,易小天一扬手,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意。 “咱们兖州就要迎来新的州牧咯,我可听闻了,济北相鲍信最近与那东郡太守曹操往来密切,还有陈留太守张邈跟曹操也是关系匪浅呀,怕是也没少帮他这位老同学吧?” 咻…… 这话一脱口,曹操一愣,他与济北相鲍信、与陈留太守张邈密谋兖州之事,做的极其隐秘。 可这位酒肆的老板易小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要知道。 图谋归图谋,可曹操心如明镜,他自己的斤两他清楚着呢,真的能当上兖州牧么?曹操心里一万个没底! “易兄……” 这次,换曹操主动给易小天斟满了一碗酒。“你觉得曹操真的能当上兖州牧么?” …… …… 第二章舍我其谁? “瞒兄?你觉得呢?”易小天把这个问题反抛给曹操。“曹操能不能当上兖州牧?你说说看?” “我不知道呀!”曹操一摆手,扮出一份天真、呆萌像。 “哈哈!”易小天大笑一声,继而语气笃定。“他能当上!” 唔……曹操耳朵都要竖起来了,洗耳恭听! 易小天却连续问出了几个问题。 “是谁假借献七星宝刀?抹刺董卓?” “曹操!” “十八路诸侯讨董?谁发起的?” “曹操!” “董卓焚烧洛阳?退往长安?十八路诸侯里?有谁去追了?” “还是曹操呀!” 得到了这几个回答…… “这不得了。”易小天一摊手,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继续问道:“济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为何不自己去争兖州牧,偏偏要帮曹操铺路呢?” “想来是因为有旧?关系好吧?”曹操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放屁!”易小天一摆手,“咱俩关系再好,你也不会送给我九酝春酒的配方!” “这……”曹操一愣,易兄的脑回路很清奇呀! 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之所以他们要帮曹操铺路,是因为他们佩服曹操。 十八路诸侯组成关东联军,却是各怀鬼胎,唯有曹操一人,心系汉室独自去追?以寡敌众?兵打光了?铩羽而归又何妨?曹操赢得了天下人的钦佩!这点儿上,兖州百姓拎得清,兖州的世家大族也拎得清,济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更拎得清!” 讲到这里,易小天索性放出了狠话。“瞒兄,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曹操要么不来兖州,但凡他只要一踏入兖州的地界,这兖州牧,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这就是手心里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呃…… 曹操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伸出手看了看,手里也没虱子呀!怎么就明摆着的事儿了! 可见易小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曹操也不争辩,哈哈哈……索性大笑出声。 “喝酒,喝酒!子孝,赶快给易兄满上。今儿见到易兄,我阿瞒高兴,真的高兴!” 说着话,曹操又敬了易小天满满一碗…… 不论是真是假? 借他吉言,希望此番,不虚此行,谋下兖州! “大哥,天色不早了。” 曹仁瞧瞧窗外,黄昏将至。 今晚,曹操还要去拜访济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呢,事关重大,可不能耽搁了。 “那易兄,我就先告辞了”曹操从袖口取出几串五铢钱,摆在桌上。 看分量,是足够今儿的酒水了。 “等等!” 没曾想,易小天直接喊停了曹操。“瞒兄?这钱你拿走,咱们有赌约,若是我输了,我这酒肆绝不收你分文,若是我赢了,下次还请瞒兄把九酿春酒的秘方给我带来。” 说着话,易小天把几串五铢钱退还给了曹操。 哈哈…… 曹操大笑一声,收起了钱币。“好,那期待与易兄下次相见!” 一言蔽,曹操与曹仁一起快步走出了酒肆,翻身上马,疾行而去! 哒哒哒…… 马蹄声渐远。 一个年方二八,清秀绝美的女子缓缓从账房里走了出来……“先生怎么又不收钱?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咱们酒肆就买不起酒水了。” 哈哈哈…… 易小天浅浅一笑,“昭姬呀,从今往后,咱们这酒肆不差钱了!” “是么?”这女子满面质疑……“先生每次都这么说,可每个月,酒肆的收入不依旧是紧巴巴的?” 这女子叫蔡琰,字昭姬,几年前倾慕于易小天的才华,背弃了家父定下的婚约,追随易小天来到了这里,再准确点说,就是被易小天忽悠,拐骗无知少女! 倒是没曾想,在这边一待就是好多年了。 “昭姬呀。”易小天微微一笑,指着门外驾马离去的两人。“这次,是真的,咱们的金主来了。” 一句话说罢,易小天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 …… 从酸枣县通往陈留郡的官道上。 曹操刻意的停下了马蹄…… “子孝?方才易兄说的?你怎么看?”曹操询问身旁的曹仁。 “这我可说不好。”曹仁摆了摆手。“不过,易兄说过的话,还从未有一件没有实现,想来这次也不例外吧!” “哈哈……”曹操大笑一声。“那就借他吉言,希望这次入主兖州也能变得十分顺利吧!” 讲到这里,曹操眼眸一眯,遥遥望向眼前的陈留郡。 未来?这些都会属于他曹操么? 一阵畅想,却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遥遥十余骑正疾驰驶向他这边。 “孟德,是允诚,孟卓也来了,还有公台!”曹仁认出来人急忙提醒道…… 允诚就是济北相鲍信,孟卓则是陈留太守张邈,至于公台,是曹操在东郡挖掘的一个人才陈宫! 此时,他们三个连同十余骑,正风尘仆仆的赶来,面露焦急,看起来是有急事。 “允诚,孟卓,公台!”曹操急唤他们的名字。 “孟德呀,这么晚了还没有等到你?我们三个担心,就一起出城来寻下你。”陈宫开口说道。 说起陈宫,他是曹操提前安排来兖州,配合鲍信、张邈去游说兖州世家大族的…… 新一任的兖州牧,朝廷的指派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就用了另一个方法,世家大族、富豪贵胄、达官显贵推选。 如今,进展的如何?曹操很想知道。 “公台?一切顺利么?”曹操眉头一锁,焦急的问道。 “顺利,别提多顺利了。”陈宫喜形于色,“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鲍信解释道:“孟德呀,兖州的世家大族一听到你曹孟德的名字,那是双手赞成。陈留首富卫兹听闻是你,还特地捐出了一大笔钱要资助军费呢!” “是呀!” 张邈也连连附和道:“出乎寻常的顺利,我们才刚刚提到你的名字,这些世家大族就忍不住询问:——可是假借献刀?刺杀董贼的曹公?可是振臂高呼,发起十八路联军讨董的曹公?可是为救汉室,不惜以寡敌众追逐董贼,终究荣阳铩羽而归的曹公?” 讲到这里,张邈大笑一声。“我们只说了一声‘是’,兖州世家大族,富豪贵胄一个个欣喜若狂,如今无需朝廷任命,众兖州官员推举,你曹孟德已然是新一任的兖州牧了,大家伙正翘首以盼你何时上任呢!” 这…… 曹操几乎懵了。 这一个个利好的消息传入曹操的脑海,曹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惊喜么?是有些惊喜,毕竟这兖州牧,谋取的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了。 可是…… 比成为兖州牧更惊喜的,是那酸枣县的酒肆掌柜易小天的预言。 对,全都说对了,就连他曹操成为兖州牧的缘由,都分毫不差,这……这…… 易小天?究竟是拥有何等逆天的洞悉能力呀? 想到这里,曹操目光转向曹仁…… 曹仁却是一摊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就不是第一次预测准确了,常规操作而已,有什么意外的? 即便如此,曹操依旧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他不由得扭过头,缓缓望向远处的酒肆……心中五味杂陈。 “神了,神了!” …… …… 第三章 凄凄异乡客,冷冷度余生 月上眉梢。 酒肆打烊了,盘点了下进项,也就是刚刚够维持酒肆的营运。 距离易小天想要成为一个富家翁的梦想,还是有不少的距离。 “唉,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呀!” 易小天发出一声感慨。 穿越到乱世,他没有太多的想法,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呀,费心费脑,一个不小心,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搬家了… 做个富家翁多好,有些产业,娶上几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女子,人生赢家呀。 当然了,最好能帮一个靠谱点的“老板”,赶快结束了这乱世…和平、发展才是大时代的主流呀! 见易小天在感慨。 一旁的蔡昭姬抚了抚头上青丝。“先生又在多愁善感了?” 问出这么一句,反倒是她眼眸流转,似有心事。 “多愁善感的是你吧?”易小天反问。 “先生。”蔡昭姬语气变得郑重了一分。“今日有几个从洛阳来的行商,我好奇打听了下…” “打听出什么了?”易小天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董卓一把大火把洛阳烧成灰烬,南匈奴左贤王趁势去洛阳劫掠了一番。” 蔡昭姬缓缓讲道,“听闻,左贤王将好多洛阳城的女子都掳到了匈奴的地界,那是塞外,胡琴琵琶?怕是这些女子一生都无法回到中土了吧?” 讲到这里,蔡昭姬的眼眸饱含泪花,是有些惋惜,更多的却是一种后怕… 她在想,如果当初,她不是追随先生来到这兖州,来到这酒肆,怕是也会如同这些女子一般,被匈奴劫走,一生浪迹塞外吧? 易小天自然能体会她的心情… 历史上的蔡昭姬,可不就是被匈奴人劫掠,胡琴琵琶,受尽屈辱,凄凄异乡客,冷冷度余生的境况么? 好在提前把她拐到了这里。 每每想到此处,易小天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儿,境界又升华了! “唉…”蔡昭姬又是一声感叹。 “别想这些了!”易小天摇了摇头。“先生以前就告诉过你,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这世道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可没功夫去帮别人感伤。” “不是这个。”蔡昭姬用袖子抿了把眼泪。“我是想到了父亲,董卓火烧洛阳,足见他心思如何的恶毒?父亲在他的身边,我只是担心…担心他有不测!” “蔡邕啊?”易小天念出了蔡昭姬父亲的名字,微微细想。“满朝文武,像你父亲这样的名士不多,何况他又效忠董卓,董卓是不会动他的,反倒是…” 前半句传出,蔡昭姬宽慰了一分,可后半句…又让她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反倒是什么?” “若是董卓被杀?怕是你父亲蔡邕会受到牵连…会处于危险之中呀。”易小天讲道。“这终究是他躲不过去的劫难呀!” 其实,他内心中已经回忆起蔡邕的结局。 因为董卓的牵连,被王允无情的杀害,甚至背上了“投董”“逆贼”这般肮脏的骂名,还是几十年后的曹操帮他洗刷的。 “那…”蔡昭姬急忙走到易小天的面前。“先生不是说董卓即将惨死?那我父亲…岂不是…岂不是…” 讲到最后,蔡昭姬已然花容失色,盈盈泪珠已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呜呜呜… 嘤嘤嘤… 易小天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一下子,倒是把他的心情揪了起来…像是被蜜蜂给扎了一般。 算了算时日,易小天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昭姬你先别哭,现在还是有一线转机的!” “啊…转机?”蔡昭姬急忙擦拭了一把眼泪,无比渴望的望向易小天。 “你现在就书信一封寄给你父亲,就说…” 易小天略微思索了下。“就说董卓即将被他义子给杀了,让他见势不对,千万不要迟疑,拔腿就跑,找到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起来,先渡过此难!” 讲到这里,易小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千万叮嘱他…让他别惦记那些古籍…命远远比书要重要的多!更要提醒他,跑不了的话,不光他,整个蔡家都要背上逆贼的污名!” 文人嘛,都是有骨气的。 可是,也好面子,注重名声。不给他点明了这些利害,怕是蔡邕这老头一根筋拗不过来,要追随董相国而去了,到时候,蔡昭姬又得嘤嘤嘤了,受不了呀! “好,先生,我这就去写,这就去写…” 蔡昭姬不敢迟疑,急忙退回书房…快速的在锦缎上书写出一封密密麻麻的篆体小字。 易小天则是隔着窗子看看天。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蔡邕老头能不能躲过这一劫…他自己个儿心里也没底。 但愿,送信的马匹跑的快一些吧! …… …… 足足一月。 兖州的信方才经快马,运送至长安… 正午时分,蔡邕接到了女儿蔡昭姬的来信,回忆起女儿的总总,不免有一些感伤。 “都怪那个江湖骗子…把,把我女儿给骗走!气煞我也!” “说什么有才华?依我看,就是一个骗子,十足的骗子。” “什么料事如神?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通篇的鬼话罢了!” 蔡邕想起易小天来,就觉得生气,气愤填膺。 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好端端的许了一门婚事,眼看着女儿昭姬就要过上幸福的一生了。 偏偏,女儿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愣是被易小天这个江湖骗子给唬住…还…还拐到了兖州! 若不是黄巾余孽遍布各地,各州郡都不太平,蔡邕早就提起一把西瓜刀杀到易小天的面前了! 现在,长安,兖州,相聚千余里…此生,怕是都见不到女儿了! 一想到这儿,蔡邕的胡子都要气歪了! 快速的展开锦缎棉帛… 是女儿的字迹,篆体小字,颇有他“飞白书”的意境,蔡邕一阵慰藉… 可仅仅慰藉了一下,蔡邕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浑圆,眉头也整个竖起。 “胡言乱语!” 握着锦缎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半天方才言出“胡言乱语”四个字。 “一派胡言,董国相是吕将军的义父?吕将军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去杀掉董国相,这分明就是一派胡言!” “还让为父拔腿就跑?找个地方隐居?这一看,就是那个江湖骗子易小天的鬼话…”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蔡邕捂着胸口,只感觉到一股,“女儿大了,不听话了”的心情,怎么易小天什么胡言乱语都往这边寄送?简直…简直失望透顶!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蔡邕的心情很复杂,“昭姬…怪我呀,怪我没有教好你,否则,你怎会信了这江湖骗子的连篇鬼话!” 吟出此句,蔡邕眼眸眯起,眼角竟有泪光涌现。 却在这时。 “蔡大人,蔡大人…” 一名心腹快步的闯入了蔡邕的府邸。“不好了,不好了…”他的语气急促,表情也是无比的惊慌,定然出了大事儿! “怎么回事?你慢慢讲!”蔡邕收起锦缎,详细的问道。 心腹哪敢停歇,急忙开口。 “董相国…董相国被吕将军…给…给杀了!就在刚刚,就在停雨台。听说,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子,叫…叫什么貂蝉…” 此言一出。 蔡邕整个人懵住了,他裂开了! …… …… 第四章 拔腿就跑,一语成真 “——董卓即将被义子吕布所杀,见势不对,不要迟疑,拔腿就跑!” 女儿蔡昭姬寄来的竹简,尤自握在手中。 此间一字一句均不断的在脑海中回荡。 蔡邕的面上好似充血了一般,如怪物一般的看着这竹简… 料中了,全料中了,易小天预测的全对。 如果说,之前他对易小天这个人还颇有看法,可现在,他不得不慎重的再去审视这个家伙。 长安、陈留相聚何止千里,他却敏锐的洞悉出朝局的变幻,一字不差的描述了出来,更是恰逢时机的送到了他蔡邕的手上!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洞悉能力呀?这是何等敏锐的对时局的判断能力呀? 呼…长长的喘出口气,怪不得昔日里女儿昭姬宁可违背父命也要随他而去,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他…不简单呀! “蔡邕大人?咱们…咱们该如何是好?” 见蔡邕愣住了一般,心腹连连发问…时局变幻,福祸难料,现在必须早做决策呀。 “这…”蔡邕眉头紧紧的锁起。 若是寻常他听到了这个消息,虽然也会吃惊,却决然不会太过在意… 毕竟他的身份很特殊,是当世名士。 何况,董卓征召他时,是拿蔡邕全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保不齐,他蔡邕能轻易的摆脱董贼之案的牵连! 可是… 竹简中分明写着——拔腿就跑! 甚至,还有一行解析——若是跑不掉,蔡家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珠玉在前,易小天前半段的预测未有丝毫纰漏,那么…这后半段,蔡邕不得不再三思量… 难道?他蔡邕,闻名大汉的经学大儒,会因为董卓的牵连?而身首异处,声名扫地么? 想到这里。 蔡邕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分,他转过身去询问心腹。“吕布此人我接触过,有勇无谋,他决计想不出谋杀董相国主意?这背后怕是另有人谋划吧?” “一定是王允!”心腹不假思索。“这貂蝉,就是王允的义女…” 霍…原来是王允! “美人计呀!” 蔡邕喃喃吟出一句,可是很快他回过神儿来。 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朝堂下,他蔡邕与王允均有过不少的摩擦,依着王允的性子,保不齐真的会把他也牵连到董卓案件里… 不对,不是保不齐,而是一定,王允一定会这么做的。 呼…又是一口长长的喘气。 蔡邕目光紧紧的盯着竹简上“拔腿就跑”四个字,然后是沉默…良久的沉默,易小天借女儿之笔传递过来的这四个字意味深长呀! 一息… 两息… …足足十息的时间,蔡邕眼眸瞪大,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整个人也变的紧张了起来。 “快,快告知所有咱们的人,离开长安…不管去哪,先藏起来!等过了这一劫,再做计较!” “好…好!”心腹早已没了主心骨。 只要蔡邕大人吩咐,他即刻去办… 如今,长安城大乱,相国府的甲胄正与吕布的亲兵展开巷战,一时半会儿,王允还顾不到蔡邕他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马?备马…古籍、字画统统不要了,先离开,离开这是非之地!” 细雨绵绵,在风里,在雨里,蔡邕连连招呼府中众人,这一刻的他如临大敌! …… …… 兖州,陈留郡。 九月,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三十八岁的曹操,经过兖州氏族、官员的推选,如愿当上了兖州牧。魏武霸业扬帆起航就在今朝。 可是… 成为兖州牧的曹操,并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如今的局面依旧不容乐观。 兖州太贫困了,兵缺、将寡、粮少… 境内,诛杀了上一任兖州刺史的黄巾军磨刀霍霍,数十万乌合之众,随时都有可能对兖州发起总攻。 境外,袁术、袁绍、董卓,各路诸侯虎视眈眈。 强敌环伺,曹操决定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去鼓舞士气,去让兖州焕发出新的生机。 可是?事与愿违… 曹操与黄巾军的第一次较量,铩羽大败而归。 若不是他的好兄弟济北相鲍信舍命救他,此时的曹操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望着鲍信的尸首,一向爱笑的曹操第一次流泪了,他发誓他要给鲍信报仇,他要战胜兖州境内的黄巾余孽! 可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环视周遭,一个能商量的谋臣都没有。 “唉…”曹操长长的叹出口气。 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曹仁匆匆闯入了陈留郡的衙署。“大喜呀,大喜呀…” “何事大喜?” “长安城,董卓那狗贼被他的义子吕布给诛杀了,有细作传回消息,是因为一个女人!” 曹仁话刚刚落地… 咻… 电光火石之间,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 董卓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这不就是酸枣县“那间酒肆”里,掌柜易小天与他打赌的内容么? 这段时间,曹操忙碌于兖州的军务、政务,差点就把这个赌注给忘记了! 今日猛然想到… 曹操面色一紧,口中喃喃:“竟然,竟然一语成真了!” “孟德?你是说…”曹仁话讲到一半… 却见曹操猛地站起。“子孝,备马。” “这么急?是要去哪?”曹仁急忙提醒道:“一个时辰后,不是还要去三军巡视么?” “不去了!”曹操一摆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你随我一道去酸枣县,那间酒肆!” 原来…如此。 曹仁点了点头。 曹操却是脚步一顿。“糟了,忘记去采买谯县老家九酿春酒的配方了,愿赌服输呀!” “哈哈…”曹仁浅浅一笑。“孟德莫慌,一早就料到你会输,这配方半个月前就派人去采买了…现在,就带在身上!” 曹操一喜,嘴角咧开,总算是露出些许笑意,他拍了拍曹仁的肩膀。 “干得好!” 说罢,两人快速的离开衙署,翻身上马,朝那酸枣县疾行而去! …… 一路上… 曹操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就是“易小天”这个名字。 能判断出他曹操入主兖州,能洞悉千里之外朝廷的境况,或许…他胸腔中,本就藏有兖州破局之策呢? 一时间,曹操的眼眸中释放出无比期盼的光芒。 …… …… 第五章 曹操?有把握能平定蛾贼么 陈留郡,酸枣县,“那间”酒肆! 天色见昏,蔡昭姬收拾干净了桌子,易小天则细细算着账目,眼看着酒肆就要打烊了。 却在这时。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的响起… 两人两马身形犹如鬼魅一般,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易小天眼珠子一转,挠了挠头,“哎呦,又有客人咯!看起来,没法早睡了!” 说话的功夫… “易兄,来两坛九酝春酒。” 声音嘹亮,带着些许笑意… 易小天从声音就能听出,来人是瞒爷,见他急匆匆的步入酒肆风尘仆仆,浑身脏兮兮的…显然是一路疾奔没有停歇片刻。 “瞒兄?任兄?我这酒肆都要打烊了,你们却来了…这是纯心不让我休息呀?” 易小天摇了摇头。“不巧了,九酝春酒已经卖完了,新的货运来,怕是还得几天。” “哈哈哈…” 哪知道,听闻九酿春酒没货了,曹操直接笑出声来…“以后,这九酿春酒无需去谯县采买,我这里把配方给你讨来了。” 曹操说着话,曹仁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卷锦缎递了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除了小字之外,还有图…似乎,是九酿春酒的酿制步骤! 易小天接过,举到灯笼旁,细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妙哉,妙哉,以后我这酒肆可以酿出这琼浆玉液咯,瞒兄,你可帮我省了不少钱!” “哈哈…哪里的话。”曹操大笑。“诚如易兄所料的那般,董卓真的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上,我阿瞒愿赌服输…特采买来这九酿春酒的酿制配方,送给易兄!”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了十串五铢钱,尽数的推至易小天面前。 “这是何故呀?”易小天眉头微微一挑,有些不懂了。 “酒钱。”曹操显得颇为豪迈。“上次的酒钱还没付给你呢!”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这不?还有这次的酒钱嘛!”曹操自顾自的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伸手指向酒柜。“没有九酿春酒,那就随便取一坛,酒不重要,今儿个我阿瞒主要是想跟易兄痛饮一番。” 易小天打了个哈欠,却也不扫曹操的兴致… 转过头招呼蔡昭姬先下去休息,他则提了两坛清酒,摆放在曹操面前… “这两坛清酒都是贡酒,瞒兄,我可不沾你的光!”说罢这番话,长袖甩过,方才将桌子上的十串五铢钱尽数的收入囊中。 …… 三人,三碗! 曹仁倒酒,每人面前摆了一大碗。 第一碗三人一饮而尽… 曹操开口。 “易兄啊,你既然算出董卓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那你可算出,董卓死后?朝廷的局势与走向?听闻,董卓旧部与吕布剑拔弩张,大有要兵对兵,将对将,大战一场的意思。”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亲自提起酒壶给易小天倒满酒,方才继续问道: “这一战?易兄觉得是吕布能赢?还是董卓的西凉旧部能赢呢?听说这吕布勇冠三军,号称‘飞将’,怕是董卓的旧部没有机会吧?” 照例,曹操先去讨问朝廷大事儿… “吕布?匹夫之勇罢了!”提起吕布,易小天表现的颇为不屑,连连摆手。“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吕布没有。对付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略施小计,足够他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窜了…” 讲到这里,易小天抬起头,隔着窗户眺望向北方。“怕是很快,咱们的天子就要掌握在西凉军阀的手里咯!这可是群糙人,到时候,小皇帝可有过苦日子要熬咯!” 呃… 曹操微微一愣,易小天的想法与他截然不同! 前线消息传来,董卓旧部李傕、郭汜联合西凉残余对长安发起了总攻,照理说…凭着吕布之勇,战胜李傕、郭汜应该不在话下。 难道这一次?易小天要推算错误咯? “瞒兄不信?” 见曹操迟疑,易小天笑着问道。 “哈哈哈…”曹操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那?再打个赌?”易小天提出…“就赌吕布会不会输!” 一听打赌,曹操登时有来了兴致,天晴了,雨停了,曹操觉得自己又行了… “易兄?怎么个赌法?” “若是吕布胜了,我照例今后不收你酒钱!” 易小天吧唧下嘴巴,“若是吕布败了,嘿嘿,那我这儿有一单生意,想做,却是缺些本钱,还望瞒兄顶囊相助!” “哈哈哈…”曹操大笑一声,旋即伸出手与易小天握在一起。“成交…我还巴不得跟易兄合伙做生意呢!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一个新的赌注算是又立了起来。 …… “易兄…”酒过三巡,曹操的话又变得多了起来。“诚如你所预料,曹操是入主了兖州。可是他在与黄巾贼的首战中大败而归,我寻思着黄巾贼不会能把咱兖州给攻下来吧?” 曹操故意露出担忧的神色… “易兄,我这生意都在兖州呢…若是被黄巾贼给攻下来,怕是就要一贫如洗咯!” “黄巾贼攻兖州?攻他娘的狗臭屁!”借着微醺的醉意,易小天的言语也有点放飞自我的味道。“黄巾贼被称作啥?蛾贼…意思就是飞蛾扑火,早晚玩完。” 讲到这里,易小天提起酒碗与曹操碰了一下。 “易兄你大可放一百个心,蛾贼一群农户,提起锄头打个架还行,架云梯去攻城?他们懂个屁?” 咻…易小天的这番话,反倒是让曹操有些宽慰! 想想也是,黄巾贼一群农户,擅野战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善攻坚呢?只要城墙还在,兖州主城他们攻不进来! 可即便如此…一群浩浩荡荡的黄巾贼在兖州境内四处劫掠,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闯乱撞,也不是个事儿呀,他曹操如何静下心来治理兖州呀? “易兄…” 想到这里,曹操站起身来,主动给易小天斟满了酒。“蛾贼在兖州境内四处劫掠,我们这些做商贾的举步维艰哪,你说说?兖州牧曹操?有把握能平定这群蛾贼么?” “有没有把握,那得看方法…” 易小天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瞒兄,我刚刚就告诉你,脑袋是个好东西!那么我且问你?曹操被蛾贼打的抱头鼠穿?原因在哪,你知道么?” 呃…原因! 曹操一愣。 他若是知道原因,还有必要跑这么远来询问易小天? 想到这里,曹操竖起了耳朵,洗耳恭听。 …… …… 第六章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因为,曹操刚刚上任兖州牧,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太慌张了,慌张到了急功近利的地步,他更是妄图想一战平定兖州的蛾贼,立下赫赫威名!” 易小天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曹操军事行动的失误之处。 曹操点了点头,诚如易小天所讲,对抗黄巾余孽,他的确是太急了一些。 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急本身不是错!可是呢?曹操手下的兵马大多数都是新兵,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太少了!又急于取胜,反倒是落入了下风!” “蛾贼这边就不一样了,他们经过了与官军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又在青州与兖州接连取胜,野外交战,战斗力十分强横,又是以逸待劳,以缓打急!”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所以,曹操初战失利,完全不出乎我的意料。” 咻… 曹操都听得入迷了。 易小天的分析有条有理,关键是每一句均切中要害,让人不得不信服。 “易兄?那…曹操要如何做?才能战胜蛾贼呢?” 曹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易小天思索了片刻,“那得看曹操能不能领悟出,对抗黄巾贼这群纸老虎的方法!” “纸老虎?方法?” “对!方法!”易小天语气笃定,继而拿起竹简,借着微醺的醉意,大笔一挥…草草在竹简上书写了十六个大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还不忘添上四个字——《论游击战》! 等最后一个字落笔,易小天方才点了点头。“易兄,若是曹操能看到这十六字真言,保管打的黄巾贼抱头鼠窜!” 此时的曹操双手揣着下巴,正在细细的品读这十六个字。 正规军打黄巾贼?需要用游击战的方法么?这…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曹仁则是挠了挠头,率先提出了质疑。“易兄?这不对呀,若真是打起了游击战,那岂不是兖州兵也要疲于奔命?黄巾贼累?兖州官兵就不累了!” “笨!笨!笨!”易小天连说了三个“笨”字,方才坐下身来,眼光看向曹仁,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口中则询问道:“蛾贼平日里的行动靠什么?” “什么?”曹仁疑惑不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是靠腿了。”易小天直接念出了答案。 呃…曹操与曹仁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废话吗?谁行动不靠腿呢? 易小天的下一个问题接踵传来。“那我再问你,官兵的行动靠什么?” “腿?”曹仁不假思索! “笨!”易小天摇了摇头,大声说道。“官兵靠马呀!” 马?马… 曹仁还在发愣,曹操却好似醍醐灌顶,一下子他全明白了… 怪不得要打游击战。 黄巾贼别看声势浩大,他们没有马,或者说他们骑兵的数量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官兵不一样呀,兖州官兵虽然都是新兵,可马匹还是能配备上的。 呼…怪不得! 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核心点在于高机动力骑兵的骚扰上呢! 用官兵中的骑兵去不断骚扰黄巾贼的步兵,让他们疲于奔命…让他们精神崩溃! 要知道…黄巾贼之所以号称数十万众,可不单单是那些兵勇。 他们一个个均拖家带口,家人、老小均在队伍中… 若是用骑兵不断的袭扰,黄巾贼或许能顶住,可是他们的家眷一定顶不住,到时候这数十万众的黄巾贼不崩溃了才怪呢! 妙呀,妙呀! 用现在时髦的一句话形容曹操的心情,那就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简直妙到家了。 “易兄大才呀!” 曹操忍不住站起身来,拱手一拜,就想要坦明自己的身份… 哪知道,易小天一摆手,“瞒兄,也就是你我闲聊,借着酒醉我写下这方略,若你是曹操,这方略我可不告诉他!”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曹操眉头一挑。“这又是为何呀?易兄大才?若是到曹操帐前,那一定会被重用的!” “重用我?”易小天瞪了曹操一眼。“我若是到曹操帐前受用?那岂不是要累死了?还有自由嘛?所谓金钱诚可贵,地位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再所谓,世界很大,我先去看看,可不想被关在鸟笼子里!” 咻… 曹操点了点头,易小天是位世外高人呀。曹操意识到…易小天的志向根本不在庙堂之高,这点上,他不能强人所难,更应该尊重。 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一声,缓解了下心头的尴尬,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不表明身份了,如此这般,就在这间酒肆里与易小天纵论天下大势?岂不也是一种妙不可言? “易兄世外高人也!”曹操拱手一拜,旋即伸手就去取那《论持久战》的竹简,口中则问道:“易兄?不介意我把你这方略献给曹操吧?保不齐我立下这大功,兖州的生意就能做的风生水起了呢!” “不介意!”易小天挥挥手,显得很大方…“不过可说好了,你可别让那曹操来烦我,我这人闲散惯了,可不想去寄人篱下!” “哈哈哈哈…”曹操又是一阵大笑。“易兄放心,曹操他不会来烦你!” “你怎么知道?”易小天一手揣着下巴。“难不成?你就是曹操?” “怎么会?”曹操不假思索的一扬手,旋即大笑。“你没听说嘛,那曹操身高九尺,英俊潇洒,器宇轩昂,你瞅瞅我…方才勉强七尺,细眼长须?哪里有半分英俊潇洒之像?” 自黑起来的曹操,简直没有底线。 当然了,那个传说中身高九尺,英俊潇洒的形象,是曹操故意派人散播出去了。 大汉王朝还是很看脸的,反正百姓们平日里就见不到他,索性造出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那我就放心了。”易小天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 整整两大坛… 易小天、曹操、曹仁三人几乎喝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古时候的酒水度数很低,就跟啤酒似的,易小天喝了半宿,方才有些醉意。 曹操则是精神抖擞,他好酒,更是号称千杯不醉… 看着易小天微醺的样子,曹操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易兄,你这样的人才不效忠于曹操,实属可惜!我都替那曹操失望,那你倒是说说,类似于易兄这样的人才?整个兖州?还有吗?” …… …… 第七章 这是打仗吗?这分明是打人心态嘛 曹操故作大声,像是要听到易小天的酒后真言。“我可听说了,曹操身旁,都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谋臣呀!你说说可不可怜?” “可怜个屁!” 易小天不假思索的回答。 摆摆手,迷离之间,大声的说出了几个字:“眼瞅着,就都来了!嗝…” 打了个酒嗝… 旋即,易小天整个人趴在了酒桌上! 哈哈哈… 曹操大笑。“易兄醉了,醉了…” 虽然此时的曹操在大笑,其实他的内心中有一抹失落。 像易小天这样的一个人才,却过惯了自由散漫的日子,不能投身于他,这就像是看到一匹千里良驹,却驰骋草原,无人能降服…失落,真的有些失落。 至于易小天的醉话——人才…眼瞅着,就都来了! 哈哈… 他曹操倒是希望,天下的英才能齐聚于此?可是…真的有可能么?他曹操的实力够格么?或许这次,易兄要猜错了吧! “孟德,天色不早了!”曹仁悄声提醒道,他没有喝醉,更是时刻观察着天色。 “走。”曹操伸了个懒腰,又看了易小天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缓缓走到了他身旁,把自己的长袍脱了下来,盖在了易小天身上!旋即…才扭过头。“子孝,咱们走!” “哒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现在,面对兖州的困局,面对黄巾贼的侵扰,曹操的思路无比清晰。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嘿嘿,黄巾贼…你们有的受了! …… …… 风云突变。 原本声势浩大,连战连捷的兖州黄巾贼,一下子懵逼了。 至于缘由,这位新晋的兖州牧曹操,他不按套路出牌呀,现在的官兵?怎么比叛贼还要流氓?还要无赖? 黄巾贼众叫苦不迭,就差把曹操的八辈祖宗给骂个遍了。 不要脸呀,曹操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 从早到晚,每日每夜。 兖州的官兵就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的贴着他们,不厌其烦的骚扰他们。 一队队骑兵杀来,轻而易举的带走几十名蛾贼的性命。 等黄巾贼众组织起反击,打算钢一波正面的时候。 溜了,兖州骑兵竟然溜了,溜了个干干净净。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挥动弯刀,只留下一片血海… “一群…一群怂货!”黄巾贼嚷嚷着,抱怨着,除了打扫下战场,气泱泱放下武器,该干嘛干嘛去,没有丝毫办法。 偏偏,等他们回去安睡了。 官兵又来了,骑着马,提着枪…所过之处,又是一番哀嚎。 这下,黄巾贼无可奈何了,两条腿哪有四条腿跑得快呀,追又追不上,打又没法打,憋屈至极,憋屈至极! 无数个黄巾贼在月夜下咆哮… “来呀,打呀!跑个锤子呀!” “你有能耐骑快马,你有能耐正面刚呀!” “你们是官兵呀?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不好?不要搞的比我们还无赖好吗?” ……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游击战的打法,对这群拖家带口,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特别好用! 只用了半个月,黄巾贼的心态彻底发生了变化。 崩溃了… 等再看到官兵驾着马赶来,黄巾贼众都不抵抗了,你爱杀杀,爱咋咋,大不了伸出脖子就是一死嘛? 反正老子是不抵抗了,老子是明白了,等老子拿起兵器,丫的…你们这群流氓无赖肯定又跑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心态彻底崩了呀。 得了… 打不过我溜还不行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呀! 黄巾贼迫于局势,迫于精神压力,连连后撤,眼瞅着就要撤出兖州了。 可是呢? 溜?谁允许你们这群蛾贼溜的? 易小天《论游击战》十六字真言中,针对“溜之大吉”还真有那么四个字——敌退我追! 曹操连设奇计,命令骑兵分成三波,昼夜不停的进行追逐,每次只求小胜,不求大胜…每次都杀伤了不少蛾贼。 黄巾贼众实在受不了这种战术的洗礼…不停的伤亡,不停的退却。 终于。 他们怒了,他们又提起武器要反击了,可是刚刚提起武器,曹操率领的官兵又特喵的不见了! 绝望,窒息,恐慌,崩溃… 这无形的压力,几乎摧残着每一个黄巾贼的内心! 他们嘴上不说!但是他们心里苦呀! 哪有这样打仗的呀?这是打仗嘛?这分明就是打人心态嘛,心态都特喵的崩了! …… …… 兖州,陈留郡,衙署。 “哈哈哈哈…” 声震瓦砾的大笑响彻在整个衙署大堂… “孟德,你这招游击战高明呀!” 说话的是一个高大威猛,面目狰狞的大汉,他叫夏侯惇,是曹操的族弟,素来以刚猛著称。 起先,他很抗拒曹操用这游击战的方式对抗黄巾… 以他所见,男人嘛,就得正面刚呀! 怎奈,这游击战的效果实在是显著,究是夏侯惇也不由得连连称赞,真香! “哈哈哈…” 这次大笑的是夏侯渊,他手下的骑兵部众速度最快,此番游击战,他可阵斩了不少蛾贼。“孟德,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硬碰,只骚扰,哈哈哈…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打仗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提到这游击战的出处,曹仁忍不住开口了,眼看着就要把易小天的名字给喊了出去。 还好曹操抢先一步,一把拉住曹仁。 “子孝…”这是提醒,与此同时曹操朝曹仁使着眼色。 曹仁方才记起,那一夜,易小天提到过的——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呼…曹仁呼出口气。 倒是没想到,大哥曹操对易小天如此郑重的对待! “子孝,你到底要讲什么呀?”夏侯惇、夏侯渊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曹仁摆摆手,回望了一眼曹操,四目相对,心领神会…“我也是佩服大哥能想出如此独辟蹊径的妙策,佩服,佩服呀!” 此时的曹操没有笑,他只是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望向酸枣县那间酒肆的方向,心头亦是震撼不已。 奇才呀,天纵奇才呀! 区区十六字方略,就把黄巾贼折腾的精神崩溃,就解了兖州的困局,解了他曹操心头的大患。 “老天有眼呐!” 曹操闭上眼睛,尤自感到一丝庆幸。“得亏易兄这酒肆是开在兖州,是开在陈留,若是开在其它州郡,哪怕是他不经意的帮谁一把,怕是我曹操都会多出一个可怕的对手了!” “孟德,你在想什么?” 见曹操沉默…夏侯惇、夏侯渊均望向他… “没什么。”曹操摆了摆手,耸了耸肩,让自己精神更集中一些,“元让,妙才,所谓敌退我追,如今的黄巾贼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把劲儿,他们就彻底崩溃了!” 提到军务,夏侯惇、夏侯渊一改之前的嬉笑模样,面色变得无比严肃。 “孟德,不需十日,我兄弟俩必破兖州蛾贼!” 闻言。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 依易兄此十六字方略,黄巾贼破灭,可不就是时间的问题么? …… …… 第八章 留香令君荀文若,原地爆炸 陈留郡,酸枣县,那间酒肆。 “先生,先生。” 一大清早,刚刚从睡梦中醒转过来的易小天,就感觉到,耳边仿佛荡漾着百灵鸟般的叫声。 睁开眼眸,眼前的女子却不是蔡昭姬还能是谁? 今日的蔡昭姬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裙子,长发垂肩,玉簪轻挽,煞是好看… 最关键的是,她手中竟然端着一盆水? 这是? “先生,昭姬来服侍你起身。”轻柔细慢的声音响起,蔡昭姬从水盆中取出一块绢布…作势就要为易小天擦拭面颊。 “等…等等!” 易小天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他是把蔡昭姬忽悠到了身边,可向来是以师徒之礼,从未越雷池一步,今儿这…节奏不对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昭姬,你…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先生看你这举动,怪害怕的…” 易小天背靠在墙上,心里琢磨着,该不会这妮子长大了,对先生有非分之想了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蔡昭姬微微一笑。“先生切莫多虑,昭姬只是来服饰先生起身的。” “当真?” “当真!” 看蔡昭姬语气笃定,易小天眼珠子一转,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你父亲来信了?” 这句话一脱口,蔡昭姬微微一愣,不过旋即又是浅笑出声,垂下了眼帘,俨然一副被看穿心事的小女孩模样,口中低吟。“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溜了?” “嗯!”蔡昭姬点了点头。“家父已经逃出长安,藏匿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想来,已然躲过了董贼的牵连!” “这就好!”易小天这下总算是坦然了不少。 他伸出胳膊,蔡昭姬便细细的为他穿上衣袍。 等到梳洗完毕,易小天抬起眼眸,却见蔡昭姬眼神流转,似乎还有一些担忧! 这丫头的心思完全就写在脸上。 易小天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下她的小脑袋。 “你爹会弹琴,又会写字,还能教书,到哪也能吃饱肚子的!昭姬呀,你就放心好了。” “昭姬想的,都瞒不过先生。”蔡昭姬低下了头,倒是有一抹含蓄的美。 这一刻,易小天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了。 却在这时。 “掌柜,掌柜!” 语气和缓。 一个儒雅男人的声音从酒肆外传来。 易小天看了看天,好早呀,这么早来酒肆干嘛?你确定不该去喝早茶么? “来了,来了。” 易小天摇了摇头,回望了蔡昭姬一样,缓缓的从楼上走了下去… 推开大门,习惯性的问出一句。“是打间还是住店?” 太早了,店小二还没上工呢,只能易小天亲自去接待… 没曾想。 还没听到来人的回答,一股浓郁的熏香一下子传了进来。 易小天都恍惚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女孩把整瓶香奈儿五号的香水洒满全身,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抱歉…我不打尖,也不住店!”来人回答一句。 易小天渐渐的适应了这股幽香,方才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面容清秀,举止优雅,美的简直不可方物。 易小天拍了拍脑门,他反复的告诫自己,千万别动歪心思,这是个男人哪! 等等! 长得这么美?浑身一股妖香?还是个男的… 纵观后汉这段历史,有记载的人物中,符合这两点的,唯有两个人! 一个是桓帝时,时任“五侯”之一的宦官唐衡。 另一个,则是唐衡的女婿荀令留香——荀彧,荀令君! 曾经研读到这段关系时,易小天一度以为,少年成名,名震天下的荀彧一定是与宦官唐衡,有着某种共同的特殊爱好,或者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PY交易,否则,他干嘛要娶一个宦官之女?连累名声呢? 荀彧又想说话… 易小天直接打断,率先询问道:“你可是家住颍川?” 闻言,荀彧一愣!“公子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叫荀彧,字文若,你岳父是个‘五侯’之一的唐衡,他身上的香奈儿五号,啊不…是熏香味儿比你还重!”易小天接着说道…“你来这儿,是为了投奔兖州牧曹操!” 呃…这? 荀彧懵了,这什么情况? 没错,他大老远从冀州跑来,就是为了投奔兖州牧曹操,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呀?面前的这个酒肆掌柜,为何会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他是谁?他家在哪,他岳父身上很香,这也知道? 一下子,荀彧瞪大了眼睛,竟然目瞪口呆。 “好了!” 见荀彧沉默,易小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别紧张,去陈留城的话,就顺着这官道一直往前走,别拐弯,走个半天也就到了。中间有三处酒肆,都可以买些水酒,天气冷,别冻坏了!快去吧…曹操在陈留郡等着你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似乎像起了什么。 “算了,猜你也没啥钱,买不起酒,这样吧,我送你两小壶酒…赶明发达了,可要回来补上酒钱。” 说着话易小天从柜上取出两小壶酒,递给了荀彧。 这是他依着曹操购来的配方,酿制出的九酿春酒,还是第一次拿出来送人。 不过…似乎… 现在的荀彧,状态有点不对。 他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我甚至陷入了幻觉…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他真的懵逼了,这什么情况? 这酒肆掌柜道出了他的姓名,他的出身,他的来历,已经足够奇怪了。 可偏偏,更奇怪的事儿紧接着发生了,他并没有告诉掌柜,他要问路吧?他更没告诉掌柜,他要去陈留呀?还有,这酒肆掌柜怎么知道他身无分文的? 这到底?什么情况…一向聪慧的荀彧,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懵逼之中! “喂喂…” 见荀彧一动不动,傻了一般,易小天索性拍拍他的脑门。 “你赶快走吧,曹操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的到来呢,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曹操这人做个战略部署还可以,临阵应变不是他的强项,你记得早点向他举荐个人才,临阵应变能力强一些的人才…否则,他还得在这上面吃大亏。” 呃… “好,好…”荀彧踟蹰了半天方才吟出这么一个字。 面前的这位酒肆掌柜很魔幻呀,就好像,所有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 荀彧拱手一拜… “多谢掌柜!” 留下这么一句,匆匆离去,他觉得今儿个真是见了鬼了。 …… …… 行走在通往陈留的大道上。 荀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那间”酒肆的这位掌柜,他的样子始终浮现在眼前。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洞若观火?其智若妖?整个天下好像统统掌握在他的手掌心… 乖乖… 第一次,荀彧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发现,他根本看不透这个家伙。 等等! 猛然间,荀彧想起了什么。 如果这掌柜说的都是真的?那…兖州牧曹操,对他荀彧的到来?是望眼欲穿么? 一想到这里,荀彧的内心深处变得汹涌澎湃了起来… 曹操?会是他要找的那个明主么? …… …… 第九章 吾之子房,一个在酒肆,一个在眼前 那间酒肆。 “先生?你好像认识他?”等荀彧走远,蔡昭姬好奇的问道。 “他可是个老好人哪!” 易小天微微一笑。“这世道让我佩服的人不多,曹操算一个,他荀文若也算一个!” “那?你怎么知道他身无分文的呢?”蔡昭姬眨了眨眼睛,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个嘛,说来话长!” 易小天略微思索了片刻,详细的将荀彧的过往,讲给蔡昭姬听。 说起荀彧,来兖州前也算是命运坎坷。 他出身于氏族大家的颍川荀氏,被月旦评评为“王佐之才”,本是冀州牧韩馥特别引进的人才,前途无量。 可惜运气始终不太好,当他率宗族到达冀州的时候,冀州已经变了天,这里的老大变成了袁绍。 因为与韩馥关系密切的缘故,荀彧始终不受重用,更是认清了外宽内忌的袁绍绝不是成大事的明主! 故而,不惜远遁数千里,从冀州赶来了兖州,要去东郡投奔时任东郡太守的曹操! 没曾想,东郡还没赶到,曹操已经继任了兖州牧,倒是比历史上快了那么一个月。 “千里投英主,就是带着盘缠,走到这儿?也该花的差不多了吧?” 易小天解释道:“何况,我看他嘴唇干裂,想来是有半日没有喝上一口酒水,故而断定他身无分文!” “原来如此!”蔡昭姬点了点头,不禁对洞若观火的“先生”更添了一分钦佩。 “不过嘛…”易小天转过头,隔着酒肆的窗子望向那条通往陈留的康庄大道。“他的好日子,曹操的好日子都要来了!” 念及此处,易小天眯上了眼睛,心中喃喃。 ——曹操,荀彧,双剑合璧,魏武霸业扬帆起航,就在今朝! …… …… 兖州,陈留郡。 衙署的灯火几乎一夜未熄… 此时的曹操无比的兴奋,至于缘由,他见到了荀彧。 昔日,在袁绍账下,他就隐隐觉得荀彧此人绝不简单,没曾想,荀彧会不惜千里赶至兖州,来投他曹操…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竟是忘了这已是月上眉梢。 从天下大势聊到排兵布阵,聊到州郡的治理,聊到人心的掌控。 兴奋的曹操命人摆好酒菜,大有一股要聊个三天三夜的既视感… “先生真是我的子房呀!” 曹操高兴的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他毫无忌惮的把荀彧比作张良,连带着,把自己比成汉高祖刘邦! 这种感觉,以往只有在“那间酒肆”,只有在与易小天畅聊时,曹操的心头才会升起。 “说来惭愧…” 借着微醺的酒意,荀彧与曹操无话不谈。“今日一早,我遇到了一间怪事,欠下了一笔怪财…” “唔?先生说来听听?”聊了许久天下大事,曹操反倒是对荀彧口中的怪事,怪财提起了兴趣。 “距离陈留郡五十里处,有一个酸枣县,那里有一间酒肆,取名‘那间酒肆’,我欠下的便是这家酒肆两壶酒水的怪财!” 唔…那间酒肆? 荀彧讲到这里,曹操虎躯一震,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先生是去其中小歇了片刻?”曹操立时问道。 “倒不是小歇。”荀彧摆摆手。“说来惭愧,我不知陈留郡的路途,去那间酒肆问路罢了…” 讲到这里,荀彧顿了一下。“可是,偏偏这问路,就问出了一件怪事儿。” “唔?怪事儿?” “对!”荀彧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一本正经。“我都没开口,这酒肆掌柜就认出了我的名字,身份,来历,甚至…我要投奔明公,他也一并预测到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曹操反倒是大笑出声。 “明公何故大笑?”荀彧疑惑。 “先生先继续讲…”曹操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掌柜还跟先生提到了什么?” “他提到,明公对我荀彧是望眼欲穿。”荀彧不假思索的回道…“除此之外,他还提到…让我向明公举荐一个人。” “唔?举荐人?”曹操变得更好奇了,易小天竟然让荀彧举荐人才给他? …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呢? “没错。”荀彧点了点头。“他提出,明公善于做战略部署,做全盘的谋划,却不善于临阵应变,不善于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做出最明智的决策,他要我举荐一个善于临阵应变的人才给明公!” 咻…曹操一惊。 易小天说的一字不差呀! 曹操的弱点,他自己最是清楚,擅于做全盘的谋划,善于做战前的部署,却不善于在战斗中间随机应变… 呼…曹操长长的呼了口气,整个一副不可置信! “先生定有这样的人才?”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郑重,整个身子不自禁的向荀彧靠近了几分。 既然是易小天提出来的,荀彧必定能举荐出这样一个人才! “有!”荀彧把嘴也凑到曹操的耳边。“颍川,就有两位极擅临阵应变之人。” “谁?” “郭奉孝,戏志才!”荀彧脱口。 “那?可否请先生把他们请来兖州,助我一臂之力?”曹操的语气迫切,他太想寻到这样的人才了,这几乎能弥补曹军的弱点。 “哈哈!”荀彧一摆手。“此两人,我只能请一人先来。” “这是为何?”曹操疑惑不解。 “他二人有约,志才不去,郭嘉不出!”荀彧直接念出了这一句,他生怕曹操失落,故而补充一句。“不过也无妨,今日我观兖州…明公身边就有不少人才!” “先生提到的是?” “程昱,陈宫,毛玠均是当世贤才!明公可以委以重任…”荀彧看人很准,仅凭细微的观察,为人处世的方式,就能断定这个人才学如何,能否堪当大用,当然,易小天是个例外,荀彧根本看不透他!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哈哈哈…” 一下子,曹操变得无比的亢奋。 即便是深夜,他的笑声亦然冲破云霄… 荀彧反倒是有些疑惑,尽管他举荐了不少人才,可似乎…曹操的情绪有些过于疯狂了! “先生!” 停得片刻,曹操停下了笑声。“先生可知道我刚刚为何大笑?” “为何?” “为你去这‘有间酒肆’问路,简直问的好,问的妙…”曹操站起身来,无比豪迈的迈出几步,等站定身形,方才开口说道:“就在十余日前,有间酒肆的掌柜易小天曾对我说出过几句醉语…” “唔?醉语?”这次换作荀彧好奇了。 “对,他那时就告诉我,我身边的人才‘眼瞅着,就都来了’!这不,先生就来了,先生又为我引荐戏志才,又慧眼识出兖州英才…这可不就是,人才‘眼瞅着,就都来了’么?” 咻… 荀彧心头一颤… 天哪,敢情早在十日前,这位叫做易小天的掌柜就已然把今日要发生的事儿尽数的预测出来了么? 这…这到底是何等敏锐的大局观?何等可怕的洞悉力呀? …… …… 第十章 杀降不详,纳降要凉 “孟德,孟德…” 远远就听到夏侯惇、夏侯渊兴奋的喊叫声。 曹操抬眸,略微有些意外。 似乎,这个时间,他们俩应该在追击黄巾贼吧?怎么回陈留了?难道,剿灭黄巾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 刚刚想到这里,夏侯惇与夏侯渊已经闯入阁内。 正想要开口说话,见到曹操身旁的荀彧,急忙闭上了嘴巴,事关军事机密,照理说,不能让外人听到。 曹操登时体会了他俩的意思,一扬手,介绍道。 “这位是荀文若,以后就是我们的军师了。他不是外人,元让、妙才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夏侯惇、夏侯渊与荀彧互相行了一礼,算是认识了。 旋即,夏侯惇扭过头,颇为兴奋的说道:“孟德,黄巾贼连同家眷,共计三十余万,他们…他们派人来请降了!” 请降? 这是好事儿呀! 曹操猛地一拍桌案,大喜过望… 果然,依照易小天《论游击战》十六字真言,黄巾贼不堪重负,真的降了,兖州的黄巾叛乱彻底的平定,以后总算是可以安心治理这片土地了。 好事成双,哈哈哈… 大笑,曹操当即大笑出声,夏侯惇、夏侯渊也附和着笑出声来… 哪知道,笑声刚刚浮起。 “明公。”荀彧却是猛的站起,伸出手打断了他们的笑意,旋即一本正经的讲道:“三十万黄巾贼请降!这是祸非福呀!” 唔?是祸非福?这是何解?黄巾贼降了?兖州安定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么?哪里又变成祸患? 曹操有点意外,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也是云里雾里。 “曹公可想过如何安置这三十万降兵?”荀彧一针见血的点明问题的关键… 咻… 一下子,曹操明白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甚至额头上隐隐汗水直流… 如何安置降兵,从先秦到汉武一向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长平之战,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余万;楚汉相争,项羽坑杀秦国降卒二十万。 历史上总总坑杀降卒的故事,不是没有缘由的。 究其原因… 黄巾贼投降,说好听点,这是三十万降兵; 说不好听点,这就是三十万张嘴,还是身怀案底,曾经造过反,未来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造反的嘴! 纳降容易! 可是纳降之后呢? 兖州的粮食库存很可能会被迅速的掏空。 万一,这群降卒再生出什么不满,保不齐又是一场兵变!荀彧尽管没有明着讲,可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是让曹操省心的! 那么?杀了? 所谓杀降不详… 可是在粮食并不充足的兖州面前,在“压力山大”的曹操的面前,他又能怎么办呢? 呼… 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 “先生?可有良策?” 他把希望寄托在荀彧的身上,希望荀彧能提出些锦囊妙计。 荀彧却是摇了摇头… 这是意料之中,世间安有两全法,哪有既纳降三十万降卒,又能保证兖州粮食供给的方法,荀彧又不是神仙,他岂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呢? 一时间,曹操一筹莫展! …… …… 一连两日,曹操借故,没有去见黄巾贼的使者。 他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难题,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蛾贼四处劫掠的时候,曹操天天盼着他们投降,充实手下军队。 可是,人家真的投降了,现在曹操怂了,不敢接受了。 三十万张嘴; 三十万,随时都可能爆发的不稳定因素; 何况还有,黄巾贼与曹操的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好兄弟鲍信还死在他们的刀下呢。 是纳降?还是杀降?亦或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衙署中,曹操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沙沙… 风吹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落针可闻的静谧,游荡于整个衙署之内。 气氛也变得愈发的凝重… 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 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清脆而响彻… 打断衙署中这一抹静谧的是曹仁。 他得到了细作传回的长安战报,一刻不停的就给曹操这边送了过来。 “什么?吕布大败?” 曹操的面上略过一丝狐疑,紧接着,这一抹狐疑变成了错愕之色。 亲眼目睹着眼前记录情报的竹简,曹操心情根本无法平静。 长安城,诛杀了董卓,控制着汉庭兵马的吕布,在与董卓残部李傕、郭汜大战的过程中,竟然铩羽大败!丢盔弃甲,带着残兵部众,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泱泱逃窜,不知所踪,就连司徒王允也死在了西凉军的手里。 呼…这? 勇武无双的飞将吕布,竟然不是李傕、郭汜的对手?长安又一次陷落了? 这…根本匪夷所思! 曹操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头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德。”曹仁连连解释道:“细作来报,吕布是败给了西凉李傕、郭汜的谋士,一个叫做贾诩的家伙,他布下妙计诱吕布孤军深入,伏击尽出,将吕布团团围住,瓮中捉鳖!” 呼…布下妙计,这就是所谓的“略施小计”是么? 曹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没错,是易小天。 就在半个月前,易小天还扬言吕布有勇无谋,略施小计足以让他铩羽而归!长安城很快便会易主,天子也将开启悲惨的生活。 为此,曹操还与他打赌了一番,赌注是一笔做生意的启动金。 咻…又料中了。 曹操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之色,他骇然的看了曹仁一眼,眼芒锐利,仿佛在告诉曹仁。 比起勇武无双的吕布铩羽而归; 比起长安城再次陷落; 比起西凉铁骑横行无忌,天子遭难,更让他曹操震惊的却是…易小天。 联想到易小天对京都战况准确的判断,联想到他向自己提出的征讨黄巾成果显著的方略,再联想到如今兖州纳降黄巾的困局。 “砰!”的一声,曹操重重的一拍案牍,一句话猛地传出。 “险些忘了,咱们兖州境内还有料事如神的易兄呢,他一定可解我如今的困局!” 说着话,曹操大步流星,快步的走出衙署。 一边走,一边不忘吩咐曹仁。 “子孝,速速备马,不…这次需得备上马车,多备一些钱币、金饼,咱们去有间酒肆,我曹操,愿赌服输!” …… …… 第十一章 有勇无谋吕奉先,略施小计贾文和 这一日,无风,很静,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酸枣县的有间酒肆大门外,易小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他这算是忙里偷闲。 今儿也不知道哪阵风不对了,有间酒肆几乎客满,兖州的百姓纷纷来喝酒,也不知道庆贺个什么,就好像不把钱当钱一样。 易小天忙活了一个上午,才寻了个闲暇,在大门外休息一会儿。 “易兄…” 隔着老远,就听到一句豪迈的叫声。 这个独特的声音,隔着两座山易小天都能辨识出来,瞒爷来了。 “这不是瞒兄吗?可好些时日没来喝酒了…”易小天伸出手,遥遥打了个招呼。 “这不来了么。”曹操急不可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易小天的面前。“易兄?今儿个,怎么不招呼我进酒肆喝酒呀?难道,怕我阿瞒给不起酒钱么?” “这倒不是。”易小天摆了摆手,顺道扭了下腰,忙活一上午,累呀…“瞒兄来的不巧了,今儿客满了,酒肆里就是一张桌子也腾不出来了。” “噢?”曹操抬着头朝酒肆里望了望。 确实,人满为患… 几个酒肆的小二忙的晕头转向,就连易小天身边的那个绝美的女子都要去柜台帮忙记账了。 “今儿这酒肆?生意不错呀。”曹操发出一声感慨。 “我还纳闷呢!”易小天摆摆手,他尤自懒洋洋的倚靠在门外的大树上,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若每天的生意都是这个样子,怕是我就要被累死咯!” 哈哈哈… 曹操大笑,旋即转过头朝曹仁使了个眼色。 曹仁心领神会,当即派人把两个大箱子搬到易小天的面前,曹操则是颇为豪爽的席地而坐。 “瞒兄这是?”易小天问道。 “酒肆里不是没有桌子了么?”曹操一边笑一边说道。“那咱们就拿这两个箱子当桌子,就摆在这酒肆外的大树下,今儿个我阿瞒必须跟易兄开怀畅饮一番。” 呃…这儿? 易小天微微有些迟疑… “怎么?易兄是不愿意跟我阿瞒喝酒?”曹操笑问。 “那倒不是。”易小天拍拍脑门,显得颇为为难。“瞒兄你瞅瞅,我这酒肆都快忙不开了,我得进去帮忙呀!” 说着话,易小天做出了一副为难状。 哪知道,曹操一把拉住了他。“易兄勿扰。” 先是喊出了这么四个字,紧接着,曹操指着马车旁带来的不少仆从…“今儿个我带的家奴不少,就让他们帮易兄料理酒肆,打打下手,咱俩只管喝酒。” 说着话,曹操当即吩咐道。“任弟,你去柜台上帮那位姑娘记账,其它的留下来两个看着马车,其余的都去酒肆里帮忙,今儿个干的好了,我阿瞒重重有赏!” 曹操与易小天说话和颜悦色,可吩咐起手下的仆从来,倒是语气冷冽,言语中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仆从哪敢迟疑,一个个纷纷进酒肆帮忙去了。 反倒是曹仁,用手敲敲脑门。“记账?我不会呀?” “咱们是做生意的?你怎么不会记账?”曹操酸溜溜的反问一句。 这话意味深长呀… 曹仁登时领悟了这话的含义,这是曹操要刻意避开众人,与易小天单独聊聊呢,当下连连点头。“会,会…我最擅长记账了。” 说着话,一溜小跑的跑进了酒肆,去柜台上帮昭姬姑娘打打下手。 不多时,有小二端上来一叠素菜,一叠羊肉,还有一条蒸好的鱼,分量很足。 连带着,还有两坛“九酿春酒”… 看到九酿春酒,曹操做出一副馋坏了的样子,先是给易小天倒了一碗,旋即又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两碗相碰,一饮而尽。 曹操方才开口,“易兄能料到千里之外,长安城吕布铩羽而归的战况?却算不出,今日酒肆生意如此之好的缘由?我阿瞒倒是有些看不懂易兄了…” “算别人准儿,不代表算自己准。” 易小天摆了摆手,一副自嘲的模样,又一次提起酒碗一饮而尽。 忽的,易小天意识到了什么。 “瞒兄?你方才说吕布大败了?” “没错!” 曹操点了点头。“吕布中了贾诩的计策,深陷埋伏,三军尽灭,唯独带千人仓皇逃窜,长安城已经易主,天子多半是落在李傕、郭汜的手中了。” 讲到这里,曹操不忘补充一句。“还真就是如易兄十几日前所料的那样,吕布有勇无谋,略施小计,就会大败而归,易兄神机妙算呀!” 面对曹操的称赞,易小天全然不在意,他比较务实,称赞有个锤子用呀,还不如给钱实在,当即摆摆手。“瞒兄?我记得,咱俩为此打了个赌吧?赌注是…” “钱,很多很多的钱!”曹操笑着说道。“易兄要做大生意,缺一笔钱,让我阿瞒顶囊相助。” “那?钱呢?”易小天瞅了瞅曹操,又瞅了瞅马车,没见一个大字儿呀? 哈哈哈哈… 看到易小天这副财迷心窍的模样,曹操大笑出声。 易小天有弱点,这很好。 一来是可以投其所好; 二来,也让好猜忌的曹操觉得易小天并不是难以把控。 曹操喜欢有弱点的人,最忌惮的是没有丝毫破绽的家伙。 何况,喜欢钱,这又恰恰是曹操最能接受的一点,曹操最不在乎的就是钱,他只在乎地盘,在乎局势。 “钱?哈哈哈,易兄莫慌!” 曹操一缕短须,旋即将面前的酒、菜尽数的挪到地上,抬起眼眸望了易小天一眼,意味深长的朝他笑了一笑。 旋即,双手猛地用力,面前的两处箱子轰然打开! 哗啦啦,璀璨夺目呀… 映入易小天眼帘的就是金子、珠宝、五铢钱混合在一起,满满的两箱子,在阳光的映照下,耀耀生辉… 易小天承认,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双腿顿时就有一种灌了铅,站不起来的感觉。 果然,钱可以让人迷失自我呀! 易小天赶忙闭上了眼,把头扭向一旁,用鼻子闻闻空气中的铜臭气味,旋即摆摆手。“瞒兄,别这样,你先合上箱子,这金子晃的我头晕!” 他哪是头晕哪,他是怕自己的财迷样儿被瞒兄瞅见,丢人… “哈哈哈哈…” 曹操合上了箱子,旋即大笑。 笑声中不忘开口。 “不知道易兄的生意?这些钱够不够?若不是够,只要易兄开口,我阿瞒这儿要多少有多少…” 曹操的样子得瑟极了。 像极了穿越前,男人刷卡买单的样子。 …… …… 第十二章 世间安有两全法 箱子合上… 金灿灿的光芒总算黯淡了下去,空气中铜臭的气息也消散了一分。 “瞒兄,你这是发达了呀。” 易小天露出很惊诧的表情,“一出手就是两箱子金银珠宝,最近是发大财了?” “哈哈哈哈…” 曹操依旧是大笑,一边笑,一边不忘把地上的几叠小菜给端了上来,顺道还给易小天倒满了一碗酒。 “易兄…”曹操拍拍这两个箱子。“我阿瞒能发迹,可是多亏了易兄呀。” 唔?易小天把手背搭住下巴,愿闻其详。 “易兄,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喝酒,你酒醉后留下的破兖州蛾贼的十六字方针么?” “你是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易小天反问一句。“我那是醉话…易兄,你可别当真哪!” “哈哈!就是这十六个字!”曹操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旋即开怀笑道。“我把这十六字方针献给了曹操,你猜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曹操当即就领会了十六字真言的含义,这是要他打仗不要脸哪,于是曹操一改之前的正面对决,选择游击、骚扰,不求大胜,只求小捷。一来二去,那群蛾贼疲于奔命,心态都崩了!这不,已经被赶出了兖州境内。” 讲到这里,曹操刻意的把嘴凑近了易小天一些。悄悄的说道:“你猜猜这群蛾贼称呼曹操什么?” “什么?” “流氓州牧!”一句话脱口,哈哈哈哈…曹操又是一番大笑,像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蛾贼不怕硬的,不怕软的,就怕不要脸的,曹操此举十足的不要脸!当然了,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儿,尽数是倚仗易兄的功劳呀。” 噢。 易小天眼眸一眨,若有所思。“所以,瞒兄献计立下大功,自然也水涨船高,在兖州的生意也变得越发的红火咯?” “嘿嘿…”曹操点了点头。“正是,也多亏了易兄的功劳,如今,我兖州的生意一片坦途,小小两箱子金银珠宝,还不足以报易兄献计的大恩呢…” 曹操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这是要敬易小天一碗,也是说到兴头上,口干舌燥。 呃… 易小天的脸却是一下子沉了下来。 几番张口,最终却是闭上了嘴巴,似乎是欲言又止。 “易兄?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曹操急忙问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解释。“易兄你放心,这番献策,我只说是自己想的,断然没有提起有关易兄的半个字,那曹操也决计烦不到易兄的这里。” “不是这个…” 易小天摆摆手,旋即又遥遥头,吧唧了下嘴巴,像是很苦恼。“我说怎么今儿个酒肆生意这么好,敢情是蛾贼被打跑咯,兖州百姓结队出来庆贺呀…” 曹操一愣,生意好?是该高兴的事儿呀,你愁个啥劲儿呀? “易兄?酒肆生意好?你却在烦恼?” “唉…”易小天叹出口气,吟出一句。“世间安有两全法?有了钱就没了自由,有了自由就没有钱!” 讲到这里,曹操又添得一番感慨。“酒肆的生意是好咯,我却离逍遥自在又远了一步,人生呀,就是这样…悲剧!” 呼…这… 曹操呼出口气,他总算是明白了。 这位易兄,可是“为了自由顾,两者皆可抛”的世外高人,就是生意太好,太忙碌,似乎也不是他的初衷呀。 “易兄。”曹操浅笑一声。“也就这几天忙碌,过几天就好了…倒是不知道?易兄提到的需要一大笔本钱的生意是什么?可否给我阿瞒说说呀?” “这个嘛…” 提到了这个话题,易小天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 旋即,易小天直指酒菜下面的箱子,微微一笑。“瞒兄,你给我这么多钱,这生意我算你一份儿,到时候赚了,少不了你的!” 唔…如此神秘。 这下子,倒是让曹操更好奇了!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曹操渐渐的把话题引到了他关心的问题上… 照例,先聊国事。 “易兄?李傕、郭汜打败了吕布…夺下了长安,想来天子会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这些西凉贼人铁板一块,怕是现在的各路诸侯没人能制裁了他们了?” 曹操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忧国忧民,还惦记着汉室,惦记着小皇帝呢。 “制裁?” 易小天反问。“干嘛要制裁?这些从关外来的糙人,一旦有外敌入侵,就会紧紧的抱在一起,做出一副比女人还腻歪的样子。可是若是没有外敌,内部倒未必是铁板一块儿!” “易兄的意思是?李傕、郭汜会窝里斗?”曹操反问。 提出这个他就觉得不对。 当年他在洛阳,跟李傕、郭汜都有过接触,这俩兄弟,说是穿一条裤子都不过分?怎么会反目成仇窝里斗呢? “易兄?我可听说,李傕与郭汜的关系,比跟他们夫人都近…这两人多半不会反目成仇吧?” 嘿嘿… 易小天笑出声来…“瞒兄?你若是告诉你这次还是因为女人,你信还是不信?” 曹操摇了摇头,他不信。 若是按照易小的意思,啥事都能往女人身上扯了,敢情夺取天下的是男人,败亡天下的都是女人咯? 何况。 上次董卓贪恋女色尸骨无存,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这次李傕、郭汜断然会吸取教训,怕是美人计不好用咯。 见曹操一副完全不信的模样,易小天微微一笑。“瞒兄若是不信,要不,咱还是老规矩?” “打赌?” “对,打赌?瞒兄敢还是不敢?”易小天问道… “哈哈哈…”曹操大笑。“有何不敢,就是不知道,这次易兄要什么赌注?我阿瞒给不给得起…” 虽然易小天预测的不靠谱。 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历历在目,说是打赌,曹操隐隐觉得,他还得输… 可他偏偏就愿意跟易小天打赌,若是不输点东西,心里边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我这酒肆呀,年久失修,我易小天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把它翻新一下,最好再扩上一圈,种上些花花草草,若是能栽上十里桃林那就再好不过了。” 易小天感慨道。 “瞒兄,我这人就一个梦想,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若是一睁开眼就能闻到桃花幽香扑鼻…感受着大自然自由自在的芬芳,那…” 嘿,老死花酒间,还感受大自然自由自在的芬芳。 别说,曹操都羡慕了,若非他有大志向,也得整出这么一处桃园,悠哉悠哉,了此一生。 “易兄?这两大箱子金银珠宝,还不够翻修酒肆?栽种桃园的么?”曹操拍拍箱子,笑着问道… 这两口箱子分量很足,是曹操咬着牙装填的,他心疼,却不后悔。 里面的金银珠宝,别说十里桃园,就是你去种百里桃花,都足够了。 哪知道,易小天摆摆手。 “这哪能混淆了,此两口箱子,是我做大生意的本钱!” 易小天故作神秘。“这生意若是做成了,我下半辈子可就是一个富家翁了!” “哈哈哈…” 曹操大笑,易小天越是强调他富家翁的梦想,曹操对他就越是放心… 曹操心理甚至嘀咕着。 “我若是做了天下霸主,你又如何做不了天下第一的富家翁呢?” …… …… 第十三章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易兄,我阿瞒越发的对你的大生意好奇了。” 曹操端起酒碗。 易小天微微一笑。“那咱这赌注算是立下了?” “这个自然!”曹操一扬手,显得很豪迈。“我就赌李傕、郭汜绝不会因为女人内讧!” “哈哈,这次我若是输了呢?”易小天主动问道…“瞒兄想要什么赌注?” “还是免了我酒钱即可!”曹操笑道。“易兄这次,似乎不怎么自信哪!” 讲到这里,易小天挠了挠头。“倒不是不自信,主要是总是赢瞒兄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听听你想要什么。得了,这次即便是赢了你,也不再收你酒钱了!” “这怎么行?”曹操眉头一蹙。“我阿瞒是缺这几串五铢钱的人么?” 说这句话时,曹操心虚极了… 他当然不缺这几串五铢钱,甚至不缺帮易小天修缮酒肆,栽种桃园的钱,他缺大量的军费呀。 “好了,好了!” 易小天举起碗,这次换他主动敬了曹操一碗。 这一碗算是两人定下了君子赌约。 不过,易小天知道,瞒兄这次必输无疑。 诚然,阿瞒说的没错,西凉的李傕、郭汜是关系匪浅,亲密无间。 可是,赖就赖在他们关系太好了,比跟自己的婆娘关系还要好… 好到什么程度! 李傕天天请郭汜到家里喝酒,喝酒也就罢了,偏偏还夜不归宿,这些个夜晚,两个大老爷们在一起,**,自然要做一些无法描述的事情… 比如,叫上一些秀色可餐的美女,共度良宵! 这下,知道真相后的郭汜夫人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不干了,她就想了个馊主意,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离间李傕和郭汜的关系! 她要抢回自己的男人呀…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离间,让李傕和郭汜生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大打出手… 最后骁勇的西凉士卒败在了内耗上,两败俱伤,客死他乡! 穿越前,易小天每每品到此处,总是很感慨,女人成就一个男人不容易,毁灭一个男人实在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易小天回过头看看自己这间破旧的酒肆,心里捉摸着,总算要有金主来帮忙翻修了,还有十里桃花,想想都是一番别样的怯意。 不过…总是坑瞒兄,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苦笑一声,易小天主动提醒一句。 “瞒兄,这段时间,你做生意还得小心些,别看蛾贼被驱逐出兖州了,这兖州地界依旧不太平,这群蛾贼无处可去,保不齐,随时就卷土重来了。” 闻言。 咻…曹操身子微微一颤。 易小天提到的,三十万蛾贼的归属问题,才是他来此的关键呀。 他刻意把这个问题放到最后,就是想等易小天醉了的时候再去询问。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 对于易小天而言,他酒后口吐芬芳,那是破局之言。 “易兄,你既提到这儿了,我还真听说了一事儿!”曹操见易小天有些微醺的样子,索性开口…“听闻这三十万黄巾贼要投降曹操,易兄说说看?曹操他会不会接受?敢不敢接受呢?” 讲到这儿,曹操生怕露出破绽,不忘补上一句。 “这可是三十万蛾贼呀?万一曹操纳降了,一个不好又萌生叛乱,我兖州的生意可就全完了!” “瞒兄的意思,是曹操不能纳降这伙儿蛾贼咯?”易小天反问。 “要不然呢?” 曹操眼神变得越发的迫切,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我可是听说了,兖州的粮库并不富足,若是多出三十万黄巾贼,三十万张嘴,不需一年兖州将无粮可用。那时候,这群蛾贼保不齐又要烧杀掠抢,就是反咬曹操一口,可不是不可能呀,这样一群人,你既养着他们,又放着他们?易兄你说说看?曹操他能纳降么?敢纳降么?” 曹操将他的顾虑和盘道出… 眼眸瞪得硕大,无比恳切的望向易小天。 此时的易小天却是眼珠子一转,旋即“砰”的一声,手掌猛地一拍箱子,情绪颇为激动。 “除非曹操他的脑子被驴踢了,否则,这三十万黄巾贼请降,他纳也得纳,不纳还得纳!” 咻…这… 曹操一愣,急忙问道。“易兄?这是何故呀?” “瞒兄,你作为一个商人考虑的是兖州安定,是自己生意的得失,眼界自然会窄一些。而曹操作为一个诸侯,他会考虑天下,会考虑局势,会考虑人心…” 易小天直接站起身来,不假思索的言道: “这三十万蛾贼请降?曹操若是不纳降,或者是假纳降,那只有两个后果。” “一个是走投无路的蛾贼卷土重来,不顾一切代价的强攻兖州,俗话说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哀兵必胜的道理,曹操不会不知道。纵然他领导有方扛得住这一波攻势,可是要彻底剿灭这三十万蛾贼,兖州官民必定也会伤亡惨重,付出沉重的代价!如今是乱世,经此一役,怕是没个十年八年,曹操是站不起来了!” “而另一条,就是假纳降,效仿先秦白起,西楚霸王坑杀三十万黄巾。若是这样,那他曹操杀降的恶名即刻便会传播天下,别说有识之士不会再来投奔于他,恐怕还会有无数诸侯声讨他,大汉的士人会把他比作董卓,比作王莽…他曹操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臭了!瞒兄,你不会不知道?先秦白起,西楚霸王坑杀降卒,他们最终的下场吧?” 洋洋洒洒… 易小天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曹操听在耳中,却是整个身子都在发颤,豆大的汗珠自脖颈上,自耳畔边,自后脊梁处不断的滑落… 他整个衣服都湿了。 “咕咚”一声,是一口口水咽入肚子里的回响。 曹操尤自感受到一股后怕,得亏没走这两步。 无论是不纳降,或者是假纳降,那最后,他曹操的结局都是一首“凉凉”呀… 天哪… 三十万蛾贼,大麻烦呀,这是要逼着他硬着头皮也得纳降呀。 似乎是注意到曹操双眉紧皱,表情严肃。 易小天询问道:“瞒兄表情不对呀?该不会是病了吧?” “不…不…”曹操连连摆手,他轻拍了下胸口,尽量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分。“易兄?那你说曹操他必须得纳降咯?可是…纳降之后,也是一大堆问题呀!”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了,曹操又补上一句。“哎呀,这世道太乱了,兖州的生意没法做了呀!” 曹操的语调很虚,像是鹌鹑一样,现在的他,很惆怅,当个兖州牧怎么就这么难呢! 易小天却是一扬手。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纳降是一定要纳降的,何况这纳降,在我看来,是福不是祸呀!” 啥? 是福不是祸? 曹操一愣,三十万蛾贼?这不是大麻烦么?怎么就‘是福不是祸’了呢? …… …… 第十四章 捡来的麦子开磨坊 易小天站起身来,就打算给曹操填满酒。 曹操等不及呀,慌忙接过酒壶,一边自己倒,一边急问道:“易兄,你可别卖关子了。纳降这三十万蛾贼?怎么就是福不是祸了?” “瞒兄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啊!”曹操越发的焦急,眼神都释放出迫切的绿光。 “纳降三十万黄巾贼,担忧的无外乎是兖州的粮草、蛾贼的忠诚问题。想要解决这两个难题,只需要七个字…” 易小天刻意压低了声音。 “哪七个字?”曹操的耳朵几乎贴到了易小天的嘴巴上… “修耕植以蓄军资!”易小天抿了一口酒,脱口而出。 呼…修耕植以蓄军资? 这七个字一出,曹操细细的去品… 修耕植,就是要在兖州境内重视耕种桑蚕。 以蓄军资,就是储备足够兖州百姓、士卒的供给。 这七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了去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兖州境内的粮食不够吃么? 想到这里,曹操还是没有回过神儿来,这跟纳降三十万蛾贼有啥关系呀! “易兄,你倒是详细讲讲吧,怎么又卖起关子来了?”曹操反问,易小天这拽文拽的他有点体会不了呀。“易兄,我都被你绕晕了,你讲的通俗易懂点儿…” “哈哈哈哈…” 易小天长笑一声。“通俗易懂点,就是俩字,屯田,让这三十万黄巾贼去屯田!” 呼?屯田? 曹操一怔… 屯田对这个时代而言,并非一件陌生的事儿。 早在汉武帝时期,屯田就出现了,屯田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可以有充足的粮草供给。 一来,能摆脱寄人篱下、四处讨粮的被动局面; 二来,能为自己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 三来,能让这些黄巾贼自给自足… 曹操越想越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不过,之所以他与荀彧都没有往屯田这个方面去想,是因为屯田的限制条件。 土地和农具。 诚然,纳降三十万黄巾贼,农户的数量是充足的,有保障的,可是?他曹操能拿出这么多的耕地么? 还有,别看曹操对易小天一出手就是两箱子金银珠宝。 其实,他很缺钱,若是要耕地,兖州官方需准备大量的耕牛、农具、种子。 考虑到三十万蛾贼的数量,这会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曹操心里明白,就是倾兖州之力,怕是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得摇了摇头,易小天屯田的设想是很好,可是,却有些不切实际了。 或者说,方案是好方法,可惜曹操没钱去将这个方案付诸于实践… “唉…” 长长的叹出口气,一下子,曹操都没有心情继续喝酒了。 “瞒兄?你这是怎么了?”易小天自然能注意到曹操的表情。“瞒兄,你这脸变得可真快呀,我听说咱们的兖州牧曹操也擅长变脸,你跟他有得一拼哪。” “易兄休要再取笑我了。” 曹操摆摆手,他心里烦…“易兄说的这屯田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可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呀…” “易兄你想想,这三十万黄巾贼涌入兖州?得用多少耕地?再有,他们得需要多少耕牛、农具?不是我看不起曹操…怕是他曹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倾兖州之力,都凑不出这些个耕牛、农具的钱!” “唉…看起来,兖州还是太平不下来呀!我这生意真的是没法做了。” 曹操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一副“我太难了”的样子… 原本寻思着,易小天该多少宽慰几句吧… 毕竟,如今曹操那受伤的心灵也是需要别人抚慰的。 哪知道。 哈哈哈哈… 声震瓦砾的大笑顿时响彻整个酒肆。 易小天在笑,而且笑容很灿烂,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这? 曹操懵了,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看我好戏,取笑我… 一下子,他的脸沉了下来。 易小天却是走到曹操的身旁席地而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瞒兄啊,要不就说你杞人忧天呢。” “你提到的两个难题,对你而言是难题,可对曹操而言,小菜一碟…” 呵呵… 曹操顿时就“呵呵”了… 小菜一碟个锤子,他就是曹操,他现在想破脑瓜子,都没想出对策呢。 见阿瞒没有说话,像是赌气。 易小天又拍拍他的肩膀。 “瞒兄,咱先说这土地,兖州刚刚经历战火,手握土地的大地主,要么被蛾贼给杀害,要么早就卷铺盖跑路了,他们的土地已然成了无主之地,根本不愁供应!只要曹操一纸公文,这些无主之地不就统统收入他的手中?” 咻… 这话一脱口。 曹操眼珠子一亮,虎躯一震,像是打开了一展新世界的大门! 是啊,蛾贼之前在兖州闹得最凶… 兖州刺史刘岱都被干掉了,其它的大地主要么死,要么逃,哪里还敢待在这是非之地。 这些土地荒废,没人打理,不就是无主之地么? 对于这些无主之地,可不就是他曹操一纸公文就能统统收归州郡的么? 这一手空手套白狼…妙呀! “易兄?那?耕牛、农具、种子呢?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曹操总没办法空手套白狼了吧?”曹操急问… “瞒兄啊,你这人平时也挺精明的,怎么一帮曹操琢磨起事儿来,脑子总是犯傻呀!” 易小天一边摇着头,一边指了指脑袋瓜,意思再明白不过… 瞒兄?你是不是傻? 曹操一愣,这就有点尴尬了… 拍拍胸脯,只要能解决了三十万蛾贼纳降的大麻烦,傻就傻点吧… “易兄?你话别说一半儿,接着说完呀!” “哈哈…” 易小天微微一笑。 “瞒兄,难道你忘记了,黄巾贼本身就是农民呀,你口中的这些耕牛呀,农具呀,他们随身就携带着呢。对于曹操而言,他一串五铢钱都不用出,这回,他是捡来的麦子开磨坊,无本万利的买卖!” “或许会缺点种子?可是种子才值多少钱了?两串五铢钱都能背两麻袋。” 讲到这儿,易小天又拍了拍曹操的肩膀。 “嘿嘿,瞒兄,你就放宽心吧!咱兖州以后就要太平咯!你的生意,稳如泰山!” 轰隆隆… 此言一出。 曹操一惊,刹那间,他整个人陷入了无以名状的震撼之中。 …… …… 第十五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解决了。 尽数解决了。 三十万蛾贼的纳降问题,让曹操头疼数日,夜不能寐的困扰,让整个兖州的官员一筹莫展的麻烦,竟然在这酒肆解决了。 关键是解决的如此的巧妙,如此的完美。 简直就是易小天说的,捡来的麦子开磨坊,无本万利。 曹操再看向易小天,眼神中布满了崇敬之色,他得是天神下凡吧?否则,他怎么就能料到一切,料准一切… 这究竟需要何等的阅历?对黄巾军何等的熟悉。 该不会?当初?易小天也当过黄巾贼吧?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曹操猛地摇了摇头,易小天若是加入黄巾贼,保不齐现在的天下就是一番别样的光景,保不齐,苍天就真的死了,黄天真的就立起来了。 还好,易兄的志向不在于此,这点让曹操很放心! 富家翁是么? 这个梦想就很好,很让人放心。 哈哈哈哈… 大笑,声震瓦砾的大笑。 得有好几天,曹操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上一次,如此大笑,还是荀彧来的时候! 上上一次,似乎也是因为易小天,因为他的十六字破贼真言… “天意呀。”曹操抬起头看看苍穹,心头笃定。“这就是老天派下来,助我曹操成就霸业的贵人哪!” 他这边目视苍穹,仰天长叹。 可这个行为,有点二缺呀! 大白天的,阿瞒仰着头,朝着天,是有够中二的,易小天甚至有点怀疑,瞒兄是不是被刺激了,得了神经质? “瞒兄?你…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被易小天提醒,曹操才回过神儿来。 他望回易小天,正想说点什么,可就这么一望…他猛地想起一个新的问题,或者说,是新的质疑! “易兄,你刚刚说的都有理,可是纳降还是有隐患。” “隐患?啥隐患?” “是…”曹操表情又回归了严肃,语气变得一丝不苟。 “易兄,你想啊,这群蛾贼都是造过反的,曹操可以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耕种,可是,却没办法完全信任他们呀?换做是易兄?你会信任一群有案底的人么?保不齐,他们什么时候背后捅你一刀,那…” 曹操提到的是纳降会出现的另一个问题,这群黄巾贼的忠诚问题… 毕竟不是嫡系军队,又不是官兵,他们脑子里可不会有什么忠君爱国,保不齐,背后捅刀子还真是一把好手。 “瞒兄呀?你怎么总是杞人忧天呀!”易小天责问道。 “这不是杞人忧天,是这三十万黄巾贼在兖州,我心里发颤,随时害怕他们抢了我的商铺,夺了我的金子呀!”曹操故意做出一副很担忧的样子,眉头也是紧紧的皱起。 “瞒兄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就属于咸吃萝萝卜淡操心!” 易小天站起身来,一摊手。 “你忘了?黄巾贼是啥?说到底,他们是农民呀!” “他们为啥要加入黄巾,要搞什么起义,那还不是因为吃不饱肚子?联合起来,去打土豪,抢粮食。” “瞒兄,你想想看呀,一群饥寒交迫的农民,他们的梦想是什么?真的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改朝换代?” “错了,他们所图不过是有饭吃,有衣穿;所图不过是不用流浪,不用四处忍受饥荒;不过是能过上相对安逸的日子,不会朝不保夕,随时性命不保!” 讲到这里,易小天一扬手。 “曹操纳降了他们,给他们耕地,让他们耕种,他们不用四处奔波流浪就已经可以有饭吃,有衣穿,有人欺负他们,曹操还能给他们做主,派兵保护他们!” “他们需要付出什么?不过是将每年耕种粮食的部分上缴给曹操,当做保护费。对于穷苦农民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么?所以,他们不但不会造反,还会拥护曹操,若是有人敢欺负曹操,保不齐他们还会拿起锄头去跟那贼人拼命呢!” 一字一句,一句一顿,这些话从易小天口中传出,连绵不断的传入曹操的耳畔。 曹操只觉得受益匪浅… 唔…原来如此! 是他想的复杂了,他只考虑到这些蛾贼有案底,造过反,是隐患。 可是,他从未想过,这群农户为什么有案底?为什么会造反? 他们也是为了生存呀! 大汉的百姓淳朴、善良,他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吃饱饭,能有衣服穿,能有房子住,那决然不会去做造反这样掉脑袋的事儿… 曹操年少时也曾游历山河,体会过民生的艰辛。 经过易小天的提醒,他似乎能感受到这些农户的心里,并且感同身受… 呼…长长的呼出口气。 曹操不住的摇头,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曹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再次望向易小天,他第一次觉得,易小天的智慧、易小天的洞悉力并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他只是与百姓走的更近,与民间接触的更多,更能够体会民生艰难,百姓疾苦罢了。 好呀!好呀! 心头连连叫好,曹操望着易小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当下拍拍脑门… “易兄,没想到,最懂百姓的、最懂农户的、最懂黄巾军的竟然是这酸枣县的一个酒肆掌柜!” “低调,低调。”易小天摆摆手,“我也只是略懂,略懂…” 被曹操这么一夸,易小天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 “瞒兄,今儿既然聊到这儿了,我就再送瞒兄一个方略,瞒兄可以献策于曹操,这样于瞒兄的生意,于曹操的大局,于兖州的治理三者均有大有裨益!” 唔…方略? 曹操一怔,顿时耳朵竖了起来,洗耳恭听。 他心如明镜。 从来,易小天提出的方略,未有过丝毫的纰漏。 甚至,他曹操能成为兖州牧,能坐稳兖州牧的位置与易小天提出的方略息息相关。 这次?易小天又要提出什么呢? “易兄,愿闻其详!” “瞒兄,你多半应该知道,兖州境内的这三十万黄巾军多是青州百姓。” “这个自然知道!” “你也应该知道,说是三十万黄巾军,其实拖家带口,真正能作战的也不过五万人!” 易小天接着说… “易兄的意思是?”曹操似乎琢磨出个什么,但是不确定,话到了嘴边又闭紧了嘴巴,还是洗耳恭听。 “瞒兄,你大可以向曹操献计,让曹操从黄巾贼中挑选出最精壮男子组成青州兵,如此一来,青州兵专心打仗,他们的家属安心种田,相安无事,相得益彰,这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 …… 第十六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唔?三赢? 曹操一愣,他很好奇是哪三赢! 易小天的话接踵传出。 “第一,青州兵为了保护自己在兖州的家人,一定会骁勇作战,捍卫兖州,捍卫曹操,忠心耿耿!” “第二,有了青州兵,曹操就有了与各路诸侯争夺天下的资本,向东可图徐州,向西可图豫州,向南可图扬州,甚至谋取司隶,也不是不可能!” 徐州,豫州,兖州,司隶… 这… 曹操的心咯噔了一下,犹如醍醐灌顶,这是他做梦都想要开拓的疆土。 可是,要做到这些,何其艰难? 最缺乏的,不就是一支忠心耿耿,骁勇善战的军队么? 建立青州兵,将黄巾军的精壮男子与家眷分而治之,两者相辅相成,更加剧了青州兵的忠诚,更给予了他们作战骁勇的原动力! 妙,这一计妙极了。 此时,易小天的话还没有结束。 “至于第三,有是有关瞒兄的!” “唔,我?”曹操一愣。 易小天微微一笑。“组建青州兵,对瞒兄可是好处多多呀!” “我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好处?”曹操笑问道,当下更好奇了。 “瞒兄把这个计策献给曹操,这是解了他曹操的燃眉之急,帮他充实了力量。”易小天继续道。“你想想看?曹操他会怎么对待瞒兄?怕是从今往后,整个兖州的生意,瞒兄将畅通无阻,在生意上,又有谁?能做得过瞒兄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双拳一握,拱手恭贺道:“我这边就提前恭喜瞒兄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咯!” 哈哈,哈哈… 易小天话音一落,曹操大笑… 这次笑的声音不算大,却是别样的开怀。 “易兄…”曹操站起身来,也是拱手一拜。“承蒙你吉言,希望我这生意越做越大,财源滚滚!” 讲到这里,曹操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把嘴巴凑到易小天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话说回来,若是我阿瞒不多赚点钱?赶明儿打赌输了?从哪找金子给易兄修缮酒肆呢?还有易兄的十里桃林,哈哈,我阿瞒都记着呢。” 讲完这些,曹操一摆手…又是大笑。 旋即,两人又对饮了一番,足足把两坛子九酿春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天色见昏。 酒肆的生意也变得清冷不少。 几个时辰,忙的昏天黑地的曹仁与一众仆人,总算是闲暇了。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大哥,天色不早了。”曹仁托着沉重的双腿,小跑到曹操的面前。 曹操看看天,不知不觉中,跟易兄已经聊了足足有三个时辰。 想那黄巾军派来的使者,还在陈留城候着呢… “是呀,天色不早了。” 曹操看了看天,旋即朝易小天笑了笑。“易兄,我就不多留了…易兄忙活一天了,也早些休息。” 说着话,不忘在那两口盛满金银珠宝的箱子上,留下两串五铢钱。 金银珠宝是赌注,酒钱是酒钱,可不能混淆了。 “瞒兄还是这么客气呀!”易小天浅浅一笑,拱手一拜。“倒是感谢瞒兄,派了这么多伙计帮我料理酒肆咯。” “哪里的话!”曹操笑出声来。“易兄的锦囊妙计,还不知道能为我阿瞒赚到多少金饼子呢!” 讲到这里,曹操拱手。“那易兄,我这儿就先告辞了,待得下次拜访,易兄那神秘的大生意怕是得露出些眉目了吧!” “下次,你来了就知道了!保管你大吃一惊!” 易小天也回了个礼。 曹操一行坐上马车,马夫趋驰着矫健的马儿,一行人徐徐离去。 …… …… 马车上,一路颇为颠簸。 曹操的心情却是格外的晴朗。 “孟德,这次跟易兄聊得时间不短哪!黄巾军的使者怕是要等急了吧?”曹仁提醒道… “让他再等一会儿吧。”曹操笑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唔,看大哥的样子,是否纳降黄巾军?想来是有主意了吧?” 听得曹仁的询问。 曹操一扬手,打开车窗,遥遥的望了眼那间酒肆的方向。 “易兄的一席话,我现在茅塞顿开!” “三十万黄巾军,用不好,这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贼寇;用好了,他们就是一支骁勇善战,能助我打下天下的青州兵呀!”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 眼神收回,意味深长的望向曹仁。“子孝,咱们的王图霸业就从纳降这三十万黄巾军开始,咱们要组建一支骁勇无敌、忠义无双的青州兵团!” 一言蔽,曹操眼眸睁开。 一抹锥处囊中的锋芒乍然呈现。 咣当… 却在这时,马车好像压到了一块大石头,曹操与曹仁均是颠簸了一下… 曹操的脑门正好碰到了车顶。 “好颠的官道啊!”曹操摸摸头,发出一声感慨… “官道年久失修…”曹仁连连解释。“整个兖州,多是这样颠簸的路途,若不是库钱有限,真该好好的修缮一番了。” 这一句话落地。 嘿嘿… 曹操干笑一声。“兖州库银有限是么?” 念及此处,曹操一摆手,颇为大气的说道:“那就先拨些钱币,把陈留郡通往酸枣县的官道好好修缮一番!” 唔…这是。 曹仁一愣,他哪会不知道,曹操修缮这处官道的目的? 不就是为了他赶往有间酒肆的时间缩短一分,路上顺畅一分么? 想来,这条路,以后会走的越发频繁! 霍… 隔着窗子,曹仁也回首望望遥遥远方的有间酒肆。 心里嘀咕着。 “孟德是越发的在意易兄了!” …… …… 夜半,无声,很静。 盘点过一日的账目,蔡昭姬站起身来,将账目送至易小天的面前,请他核对。 “先生,我们在酒肆里忙了一整天,你却在酒肆外喝酒,好逍遥快活呀!” 言语间,倒是有一抹幽怨… “嘿嘿。”易小天浅浅一笑…“这不是瞒兄硬拉着我去喝酒么,再说了,他不是也派了些仆人来帮忙打理酒肆?” “先生何必解释这么多呢?”蔡昭姬嘴角一咧,噗嗤一笑。“若是没有你那位瞒兄,先生难道就不偷懒咯?” 唔… 被蔡昭姬点名了心思,易小天抿了口茶,索性不说话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一件很惬意、很享受的事儿呢。 特别是一个“偷”字,易小天乐在其中。 “先生?”蔡昭姬又开口了。“你那位瞒兄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两箱子金银珠宝,我方才核算了下,足足有三千两黄金?先生要用这钱做什么呢?” 这算是问到重点了… 易小天微微扬手。“明儿个你就知道了,咱们酒肆要开办个别的营生…” “唔?到底是什么营生呢?”蔡昭姬大眼睛眨了又眨,满是好奇。 易小天却是一摊手。 “天机不可泄露!” …… …… 第十七章 修耕植以畜军资 曹操纳降了三十万黄巾军。 短短的时间,这一则情报传遍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天下震动! …… 邺城。 “曹操他疯了么?” 袁绍眉头紧紧的皱起,严格意义上讲,曹操如今是依附于他的。 至于曹操的作用,在袁绍心目中就是一个“工具人”,帮他守好南大门,让他可以安心的平定北方! 可是现在,曹操竟然自作主张的纳降了三十万黄巾军,在袁绍看来,这无异于取祸之道! “曹阿瞒呐曹阿瞒,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袁绍连连摇头,大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既视感。 “我举荐他去做东郡太守,他谋取兖州,也算是有些本事。可是?纳降三十万蛾贼?真是晕了头了…兖州?贫瘠之地?平白无故多了三十万张嘴,粮食怎么可能跟上!何况,这就是一群毫无忠义可言的叛贼!” “主公,我看未必…” 袁绍麾下的谋士沮授,发表了不同的见解。“这三十万蛾贼的涌入,虽然也会短暂的增加兖州的负担,可从长远来看,他们在内可以帮助生产,在外可以骁勇作战,实乃曹操崛起的一大裨益!若是任由曹操发展下去,怕是未来都有可能威胁到咱们冀州呀。” 唔?威胁冀州? 听到这四个字,袁绍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袁绍是谁?四世三公名门之后?曹操什么玩意?太监养孙? 小时候,袁绍跟曹操一起玩,那是抬举他,他也配威胁到冀州?威胁到自己? 一旁的另一位军师郭图,察觉出袁绍表情的变化,当即开口。 “曹操,不过是主公安插在兖州的一条狗,他的作用是帮主公看守南大门!嘿嘿,还从没听说过,狗敢咬主人的道理!沮授大人怕是想多了吧?” “主公,曹操此人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岂是屈居于人下之徒?若是如今,趁其弱小将兖州收入囊中,夺下这三十万黄巾军,发展生产,开垦荒田,不出三年,天下将再无人是主公的对手,主公三思呀!” 沮授继续劝道… “哼!谁纳降这三十万蛾贼,谁就是自取灭亡。” 哪知道,袁绍一扬手,语气一点不客气。“何况,不用三年,现在的天下,已然没有人是我的敌手!” “主公英明神武!”郭图像一个舔狗一样,连连附和道…“一统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主公…”沮授还想劝,袁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休要再提!曹操,我从未放在眼里!他既然纳降黄巾自取灭亡,那更证明他是一个蠢材,不足为虑的蠢材!” 一言蔽,袁绍大步走出了大帐。 “唉…” 沮授无奈,唯独长长的叹出口气。 不住的摇头。 “纳降黄巾,若是处理不好那是大麻烦,若是处理好了,怕是兖州,怕是曹操将会迅速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呀。到那时候,即便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怕是也未必能与他匹敌!” 一想到这里。 沮授整个人变得黯然神伤。 …… …… 兖州,陈留郡衙署内! 哈哈哈… 声震瓦砾的大笑接踵响起。 荀彧在笑,夏侯惇、夏侯渊在笑,曹仁、曹洪也在笑,还有新加入曹操阵营的几位将军李典、乐进均在大笑… 似乎,他们在谈论颇为有趣的事儿… “神了,神了!” 一边笑,夏侯惇不忘开口。 “孟德,你真是神了呀!你怎么就知道咱们兖州的土地都是无主之地?你又怎么知道,这三十万黄巾贼自带耕牛、农具?你怎么还能算到,这些黄巾军会积极响应咱们组建的青州兵呢?” 一连三个问题,包括夏侯惇在内,所有兖州的文臣武将均是对曹操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 曹操笑笑,不做解答。这没法解答呀…总不能说,是一个酒肆掌柜告诉我的吧? 没曾想。 曹操这般故作神秘的样子,反倒是让众人更好奇了。 “主公大才呀。”荀彧拱手一拜。“这么棘手的问题,没曾想,主公巧妙的化解,将这三十万的大麻烦变成了三十万助力,此番谋划,我荀彧佩服的五体投地。” 面对荀彧的称赞… 曹操拱手回拜一下,其实他心虚呀。 这个棘手的问题哪是他解决的呀,人家易小天一早就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他不过是执行一下罢了。 “先生缪赞了。”曹操一缕短须,笑笑算是回应。 “孟德,你就是这些问题都不回答,那你必须得告诉咱们?怎么这群黄巾军从入兖州起就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夏侯惇一肚子疑窦,他的性子又暴躁一些,藏不住事儿,故而合盘问出。 “让他们耕地,一个个兴高采烈;说要征募青州兵,那些精壮的男人各个响应,一副要为你出生入死的样子!这个,我夏侯惇实在搞不明白呀。” “元让…”曹操笑着回答… 倒是没曾想,他还没开口,荀彧倒是抢先帮他回答了一番。 “元让将军,你岂不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主公处处想着他们,为他们的生计安排,让他们吃饱肚子,穿暖和的衣服,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何况这群黄巾军,不过是有血有肉的农民罢了?” 荀彧一扬手。“主公真心带他们,他们自然也会真心对主公。所以我才说,主公此举既安百姓,又得人心,还发展了兖州,一举三得,主公天纵奇才,荀彧佩服无比呀!” 又是被一番称赞… 曹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说起来,这头功应该给易小天哪… “好了,好了!” 曹操急忙喊停了他们,继而眼光转向荀彧,转移了话题。“军师既然能看出这些,自然也会对咱们接下来的方略有所图谋,还请军师赐教…” 唔?赐教? 荀彧一摆手。“主公胸怀韬略,怕是早就想好了主意。主公,你我均将所想的方略写在纸上,咱们一同亮出可好?” “如此甚妙。”曹操点了点头。 曹仁急忙取来笔墨,竹简。 曹操与荀彧分别转身撰写。 一众文武均仰着头,试图去一窥究竟,他们也好奇,接下来曹操要做什么呢? 不多时,两人书写完毕。 转过身来,同时展开… 曹操这边写的是易小天提出的一句——“修耕植以畜军资!” 荀彧写的却是简单明了,两个字——“屯田!” 霍…异曲同工! 曹操一喜,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他、荀彧,还有易小天,在下一步兖州发展上的想法上如出一辙——屯田,储粮,练兵,以待局势变化。 …… …… 第十八章 天马行空的设想 兖州,短短的时间里,焕然一新。 从一个被战火摧残的贫瘠之地,一下子变成了生产、生活井然有序的安居乐园。 外部,有曹操率领的青州兵视死防护,捍卫家园。 内部,无论是兖州居民还是新涌入的黄巾家眷,一门心思搞耕种,人人有衣穿,有地耕… 再也不用担心居无定所,再也不用担心朝不保夕。 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将耕种的粮食上缴给曹操一些… 在这乱世?去哪里找这么好的日子? 一时间,贫瘠的兖州渐渐的焕发出勃勃生机。曹操麾下的兵马也变得越发的强大,就连仓库中的积粮也变得愈发的富足… …… …… 陈留郡,酸枣县,“那间”酒肆。 今儿个这里很热闹。 就在距离酒肆不远之处,原本一间无人居住的房舍正在翻修。 所有的房舍全部打通,不设门子,甚至不设墙壁,唯有一排小小的木栏,将房舍围住。 隔着木栏,房屋内的样子,一目了然。 这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锻造工具,比如熔铁炉,打磨台,还有各式的铁器,一旁则堆放着如山的镔铁。 “先生,你这是要开打铁铺?” 隔着窗子,看着房舍的改造,蔡昭姬一副好奇的模样。“难道这打铁铺?这就是先生要做的大生意?” 当下,她满怀疑窦… 虽然说锻造,炼铁,打磨兵刃在这乱世十分受欢迎? 可是,陈留郡原本就是以锻造闻名,这里的打铁铺数不胜数,先生何故要跟他们抢生意呢? 一时间,蔡昭姬有点搞不明白了。 “没错,这就是我要做的生意!” 易小天抬起眼眸,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他正在绘图,蔡昭姬撇去几眼,好像是一个制造图纸,她熟读诗书,唯独对这锻造技艺一窍不通,左右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先生…” 蔡昭姬大眼睛眨巴了下。“恕我直言,你的身子骨虽然也算是健硕,可断然没有到足够锻造兵刃的地步?别说是锻造大刀,怕是那重重的镔铁,先生都未必能搬动吧?” 呃… 似乎被鄙视了呀。 易小天看看自己,蔡昭姬说的倒是也没错。 自己的肱二头肌算不上发达,腰间也没有八块腹肌,跟腱也不是多么的强劲有力,这副身子骨别说是铸铁,怕是还会被铁狠狠的蹂躏。 见易小天沉默,蔡昭姬接着问。“先生,你不会是想要借助锻铁来锻炼身体吧?如果是这样…还是算了吧,我真的担心,别再伤到先生了。” 呼… 易小天无奈了,摇了摇头。 “昭姬呀,打铁就不一定非得先生亲自上?现在市面上,购买一个精壮的男人不过一万枚五铢钱,先生还是雇得起的…何况…” 易小天指了指那盛满金银珠宝的两口箱子,像是在表达,咱不差钱儿! “何况,这打铁铺能为我赚更多的钱,我就可以用这些钱,造书斋,修琴室,筑医署,先生要把这有间酒肆打造成一个什么都有的山庄。到时候,昭姬你也不用去记账了,去弹弹琴,教教书,岂不美哉?” 唔… 易小天描绘了一番美好的蓝图! 可是,把酒肆变山庄?在乱世,可能么? 且不说,修建山庄需要多么庞大的钱币支出。 这是什么世道?夜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保不齐,哪一天一个残暴的诸侯攻下兖州,大肆劫掠一番,不就前功尽弃了? 前车之鉴,董卓焚烧洛阳,劫掠富户,不能不考虑呀? 想到这里,蔡昭姬摇了摇头,低声吟道。“先生的设想,未免有些天马行空了。” 哈哈… 闻言,易小天停住了手中的笔墨,“天马行空?”他摆了摆手。“昭姬,你别不信,三年之内,咱们这个有间酒肆定然变成有间山庄,而且这其中,有书斋、有琴室、有医署,会是一个世外桃源。” “噗…” 看着易小天一本正经的样子,蔡昭姬忽然很想笑。 他就喜欢易小天这样,满怀自信,好像天下之事尽在掌握之中。“好吧,好吧,先生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你不信?”易小天能看出她的质疑。 “不信!”蔡昭姬笑着摇了摇头。 “那要不,咱俩也打个赌?”易小天一扬手,倒是饶有兴致。 “赌?”蔡昭姬一缕如瀑布般的发丝,摇了摇头。“小女子可没什么能输给先生的。” “怎么会呢!”易小天站起身来,“三年后,想必昭姬姑娘也该长发及腰了吧?待得那时…我…” “先生…”不等易小天把话讲完,蔡昭姬的俏脸一下子变红了。 她跟随易小天许久,先生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 先生就是这样,总是前一息还在一本正经的说事儿,下一息就没了正行,这次,倒是拿她开起玩笑来了… 幽怨的望了易小天一样,蔡昭姬觉得尴尬,小跑着,徐徐溜出了房间。 却在这时。 “得得得…” 一声战马的嘶鸣。 “快,取两斤羊肉,两壶烫酒,给我包好了!” 一个骑士匆匆赶来,犹如旋风一般。 隔着窗子,易小天能看到官道上踩过的无数马蹄印,他是从从陈留方向来,似乎是往徐州方向去的,再看向这骑士的表情,显得颇为急促。 唔?徐州? 易小天想到些什么,旋即快步走出房舍,“这位壮士,这是要去徐州么?” “是呀,是去琅琊郡…”壮士下意识的回答一句。 “噢!”易小天若有所思,紧接着,揣着下巴,吟出一句。“琅琊郡?似乎咱们兖州牧曹操的父亲就住在那儿!” “唔?”骑士微微一惊…看易小天面善,也不设防,脱口说道。“这位掌柜好见识,我此番前去琅琊郡,就是去给老太爷送信的。” 讲到这里,骑士指了指身后背着的竹筒。 “这是曹公亲笔写给老太爷的书信,如今,咱们兖州在曹公的治理下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曹公是请老太爷来这边享福呢!” 果然。 易小天吧唧了下嘴巴,心头嘀咕着。“享福?送终还差不多,这封信送到了,曹操他老爹曹嵩的命,就进入倒计时了吧?” …… …… 第十九章 成事者男人,败事者女人也 曹操要接老爹来兖州。 这是历史上的一个大事件。 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曹操的本意是好的,接老爹来自己的地盘儿上享清福。 可关键,他忽视了一个问题,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爹太有财了… 根据古籍的记载,曹嵩这老头把家里的产业,金银珠宝整理了一下,愣是装了一百多车。 这不是四处吆喝着,老子有钱,你们有本事当山贼?你们有本事劫我呀! 俗话说财不外漏,曹嵩真特喵的是老糊涂了…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劫掠这老头车队的,恰恰是徐州牧陶谦的手下。 曹操为了报父仇,兖州精锐尽出,强攻徐州… 然后攻下一城,屠杀一城,为父偿命。 徐州数十万百姓惨遭生灵涂炭,到最后,愣是逼的徐州官兵同仇敌忾,誓死抵抗,偏偏这下邳城怎么也攻不下来。 事件再往后发展,徐州之战,因为迁延日久的缘故,曹操的老家兖州被吕布给偷了… 徐州还让陶谦让了给刘备。 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好端端的报父仇,愣是变成了一个悲剧。 呼…易小天呼出口气。 曹操能不能攻下徐州,这不打紧,最关键的是,老家兖州不能被偷呀! 有间酒肆还在兖州呢! 说到底,易小天还得靠着曹操庇护,还指望着坑老曹的钱做大生意呢。 一想到这里。 易小天凝眉沉思,得想办法阻止这个悲剧。 却在这时。 “掌柜,掌柜…”骑士催促道。“我的酒肉准备好了么?事情急,不敢耽搁片刻。” “这样,我这就去催促。” 易小天一边堆笑着回复,一边款款走入酒肆… 从口袋中摸出些许粉末装填入酒壶里,这是蒙汗药,药效特猛,保管服用之人七步之内就得倒地,能睡上整整一天。 做完这一些。 “来了,来了。”易小天提着酒壶,缓缓走出。 骑士看到酒水,慌忙打开,满满的饮上一口… 咕咚…辛辣,畅快,这滋味才正宗。 “好酒…”骑士称赞一句,旋即收起两斤羊肉,翻身上马,就准备疾驰奔往徐州琅琊郡。 主公曹操对老太爷可是望眼欲穿哪… 哪知道,刚刚上马… 整个脑门,一阵恍惚,紧接着是一股子天旋地转,眼睛渐渐的变得迷离,最后“咚”的一声,整个人坠马落地… 易小天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药效不错呀。” 因为四处有人。 易小天慌忙又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担忧状,继而大声吆喝着。“跟你说了,不能喝就别喝么,就半斤的量,非要喝一斤,你不晕谁晕哪!” 讲到这里,易小天慌忙招呼店小二。“快,快,快,把这货…啊不,这位兵爷拉到酒肆客房里,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最后不忘添上一句抱怨。“还没给酒钱呢!” 吩咐完这些,易小天不忘拾起来这骑士掉落在地上的信笺。 做完这些,拍拍手,一副做好事儿不留名的样子,紧接着,悠哉悠哉的步入了酒肆之中。 看看手中的信笺,口中小声嘀咕着。 “让这信笺再飞一会儿吧!” …… …… 兖州,陈留郡。 一连几天,曹操有些烦躁。 有几年没有见到老爹,思念的情绪是越发的重了。 要知道,陈留郡通往琅琊郡不过八百余里,信使骑的又是快马,照理说三日就能有个来回。 可偏偏,这都第五日了,他曹操盼星星,盼月亮,愣是没有把老爹的回信给盼回来。 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曹操吧唧着嘴巴,陷入沉思… 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 曹仁匆匆跑来,他一边跑一边喘气,喘气中竟然还带着笑意,偏偏他的笑声还很魔性。 “哈哈哈哈…孟德,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子孝?发生了何事,你笑成这样。”曹操好奇的问道。 “咱们京都的细作来报,李傕和郭汜打起来了,不光他俩打起来了,董卓旧部的这些西凉军首领统统都打起来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曹仁显得颇为兴奋。 唔… 曹操却是心头一颤。 这个消息的确震惊,可是…他下意识的却是先想到了易小天。 想到了易小天的判断… 就在一个多月前,易小天可是笃定,李傕和郭汜会打起来的,而且是因为女人! 曹操那时候还认定西凉军阀会是铁板一块儿! 甚至,还跟易小天打赌了,赌注是,修缮酒肆,种植十里桃林。 曹操印象很深… “子孝?李傕、郭汜的争斗可是因为女人?”曹操急问… “孟德?你怎么知道!”曹仁一愣,他负责与各地细作的书信来往,按理说,第一手消息只会传到他手里。 大哥曹操怎么会知道呢? “子孝,先别问我。李傕、郭汜内斗之事,你且细细的给我讲讲。” 一下子,曹操的表情变得一丝不苟,他招呼曹仁坐下,一双眼眸饱含疑窦。 “哈哈,是这样的…” 一提到这个,曹仁就很想笑,他拍拍胸脯努力的压制住心头的笑意… 细细的向曹操解释道。 “其实,李傕本意是想拉近与郭汜的关系,故而每日请他喝酒,酒到酣处,又怎能缺的了美女,故而郭汜夜夜留宿在李傕的住处。” 唔… 曹操反问。“那?是这美女挑拨了他俩的关系?” “那倒不是!”曹仁摆摆手,干笑一声。“是郭汜的夫人,她吃醋了,她生怕自己男人风流成瘾,再也不归家,故而…” “故而什么?”曹操突然对郭汜夫人的行为变得很感兴趣,这女人,该不会是要… “哈哈,她就故意给郭汜灌下了泻药,让郭汜肚子疼,继而挑拨离间,让郭汜去怀疑李傕在酒水里下毒,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极具恶化,甚至不惜巷战,大打出手!” “这还不算,天子派公卿去调和李傕、郭汜的矛盾,两人约定重归于好,并互相将儿子送至对方军营,以作人质…怎奈…” “怎奈,这次李傕的夫人不干了,她哭着喊着就这一个儿子,死也不答应把儿子送过去!这下子,郭汜觉得李傕没诚意,双方又打起来了,甚至西凉各部将军纷纷加入了争斗,要分长安城的一杯羹!” 曹仁讲此间的故事尽数讲完,一边讲,还一边笑。 仿佛在说,天下第一的大笑话。 哈哈… 曹操顿时大笑,“成天下者男人,败天下者女人呀!” 此时的曹操心情无比的畅快。 他就怕长安城这群西凉头领联合在一起,铁板一块儿。 那样,没有诸侯有实力与他们匹敌。 现在的局面,就大不一样了,西凉军阀陷入了内斗,这对他曹操,或者说对天下的诸侯来说,都是一个机会,一个良机。 “李郭之争,两个女人,哈哈,易兄又料对了!” 曹操拳头握紧,猛地一拍案牍… “啪”的一声,案牍上的笔墨、茶盏飞溅。 曹操尤自亢奋不已…“天下大乱,诸侯混战,咱们的机会来了!” 讲到这里,曹操一挥手。 “子孝,速速备马!” “孟德?你这是?” “去酸枣县,有间酒肆。现如今,兖州发展一片大好,是该问问易兄,下一步,咱们的战略该如何部署了。” …… …… 第二十章 易小天的大生意 哒哒哒… 健硕的马蹄声,迎着落日的余晖,两匹骏马疾驰在陈留郡通往酸枣县的官道上。 比起以往这边的泥泞与颠簸,如今这一条官道,异常的平整… 这是曹操急令修缮的一条官道,每日修缮的进程,曹操都会亲自过问,显得很是上心。 “孟德,前面就到了。” 曹仁提起马鞭,指向前方,遥遥挂起的“有间酒肆”的旗子,正迎着劲风徐徐飘荡。 曹操揉了揉眼睛,这些时日,要处理兖州大小事务,颇为劳顿… 此番又是快马疾驰,难免有些疲倦。 即便如此,曹操依旧是努力的提起精神,昂起头,望向酒肆的方向。 唔? 曹操微微一愣…停住马蹄。 天色见昏,依稀的亮光中,曹操发现,这酒肆与一个月前有些不同呀。 但见得酒肆的旁边,一处房舍好似重新修缮了一番。 密密麻麻的木栏将房舍围住,木栏上别着火把… 在火光的映照下。 曹操能看到,是房舍中间摆满了熔铁炉,铸造的工具,还有镔铁。 咣咣咣… 打铁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健硕、魁梧的铁匠,似乎在铸造着什么。 呼…铁匠铺?平平无奇的铁匠铺? 曹操呼出口气,心里寻思着,难道?这就是易兄口中的大生意么?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易小天三绕其口,藏得严严实实的大生意?竟然是铁匠铺?这有点太儿戏了吧? “孟德?怎么停住了!”见曹操一动不动,曹仁询问道。 “没什么!” 曹操饶有兴致的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铁匠铺,忍不住问道。“子孝,你能看出,他们在铸造什么么?” “好像在锻铁?至于锻造的什么器物,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曹仁摇摇头… 照理说,他负责曹军中的后勤,有关器械的锻造是颇为精通的。 可即便是他,也看不懂,这些铁匠到底在锻造什么? 只见得,在他们的反复捶打下,一枚枚铁质踏板跃然呈现,最奇怪的是这些踏板,均用一条条铁链链接,就是不知道这物件有什么作用! “好了,咱们还是先去拜访易兄吧!这铁匠铺锻造的器物,想来是他鼓捣出来的东西!” 曹操一缕胡须,趋驰马匹,快步朝酒肆那边行去。 …… 不多时。 曹操与曹仁步入酒肆,似乎是因为天色见昏的缘故,今儿这酒肆里倒是没什么人。 几个伙计在整理着桌凳、清扫着灰尘。 那位悠静、绝美的姑娘则在柜台前默默的盘算着今日的账本。 倒是没有酒肆掌柜易小天的人影。 “姑娘?你们掌柜呢?”曹操走到柜前。 “先生呀?”蔡昭姬见是熟悉的面孔,赶忙放下账本,解释道。“先生去城里采买镔铁去了,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唔…不在是么? 曹操当下有些失望,他可是带着问题来的,事关他曹操未来发展的方向,他心里着急呀… “是去陈留郡么?”曹操接着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 蔡昭姬摇摇头。“先生只说是选购上好的镔铁,至于是陈留郡?还是其它城郡?并未告诉我们,客观若是寻他,不妨稍过两日再来!想来到时候,先生也就回来了。” 这话传入曹操耳畔。 曹操整个人颇为无奈,一路疾驰,眼睛都没阖上,就为了跟易兄畅谈一番。 敢情,这次来了个寂寞呀。 曹操苦笑一声… “罢了,还请姑娘告诉易兄,就说我阿瞒来拜访过他!” 一言蔽,曹操就打算转身离开… 可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又回过头来,问上一句。“姑娘,我这边多问一句,门外的铁匠铺?就是易兄口中的大生意么?” 既然问不了大事儿,索性,就问问有关易小天的事儿,想来这姑娘与他朝夕相处,多半是知道的。 “客人猜对了,这就是先生的大生意。” 蔡昭姬点了点头,微笑着回道。“虽然我也不懂,先生干嘛要开办铁匠铺,可先生做事向来别出心裁,想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听到这儿,曹操哈哈一笑,“易兄大才,断然不会做没有意义之事!” 说话间,曹操给曹仁使了个眼色。 曹仁心领神会,当即退了出去,小跑着往铁匠铺的方向。 “那姑娘帮我取两坛九酿春酒吧。”曹操笑着吩咐道,似乎是拖延时间…“家乡的酒,一天不喝就念叨的很。” 蔡昭姬也不迟疑,取来两坛… 命伙计给曹操递了过去。 却在这时,曹仁匆匆跑回,在曹操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旋即,曹操点了点头,朝蔡昭姬一笑…“罢了,我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拜会先生。” 说罢,转过身去,大踏步走出房门! 蔡昭姬不明所以,只觉得先生的这位酒友阿瞒,蛮有趣的。 却在这时。 呀… 蔡昭姬猛然想起,先生还特别交代了一件事儿! 若是瞒兄到了,一定得把那件东西交给他… 想到这里,蔡昭姬急忙从柜台翻出了一个包裹,一路快走,出了酒肆的大门… …… 酒肆外,马厩处。 曹操与曹仁正在牵马… “拿到了?”曹操小声问道。 “拿到了!”曹仁伸出手指,指了指包裹。“听那匠人讲,易兄将它称为铁马镫,是骑兵用的器物,我偷偷的取了一枚。” 说着话,曹仁亮出了包裹中的铁马镫? 唔?铁马镫? 曹操眼珠子一转,没听说过这玩意呀? 到底怎么用?有什么效果?一时间,曹操倒是好奇了。 “易兄鼓捣的东西,多半有奇效!小心收好了,回头让夏侯惇、夏侯渊试上一试就知道了。”曹操说道。 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他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偷新娘一样,四处环望,生怕被逮到似的… 说来也好笑,整个兖州都是他的地盘。 可偏偏,这有间酒肆,曹操生怕自己失了分寸。 没曾想,这不环望还好,一环望… 却发现,蔡昭姬直愣愣的站在他们身后。 “客官…” “呃…”曹操浑身吓了一个哆嗦…“姑…姑娘?”他说话都变得颤颤巍巍,心虚极了。 不过显然,蔡昭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客官,我险些忘记了。”只见蔡昭姬取出一个包裹,递给了曹操。“先生吩咐过的,若是瞒兄到了,一定要我把这个包裹交给他!说是事关重大,能帮瞒兄在曹操面前立下大功呢!” …… …… 第二十一章 险些酿成大祸 包裹?大功? 曹操一愣,易兄人在别处,还时时惦记着他呢! 心中莫名的高兴… 当下,接过包裹。 “姑娘。” 曹操心情大好,一缕短须,笑着说道。 “等你先生回来告诉他,上次的赌约我阿瞒输了,修缮酒肆的钱都备好了!就等易兄回来商量着怎么修?如何修?” 讲到这里,曹操一指酒肆空荡荡的周遭,“还有易兄要的十里桃林,我阿瞒没有忘!” 唔… 蔡昭姬微微一愣。 敢情,这位瞒兄又输给先生一次呀?还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呢! 看起来,先生这次的赌注是修缮酒肆,十里桃林? 若是这样,或许真如先生所言,三年之内,有间酒肆能变成了有间山庄呢! 不过话说回来… 先生捋羊毛就逮着一只捋呀,这位瞒兄倒是有点傻傻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蔡昭姬浅浅的摇了摇头,看向曹操的眼神,竟然有些同情… “小女子先告退了…” 蔡昭姬款款行了一礼,徐徐离去。 …… …… 待得蔡昭姬走远。 “子孝?你觉得这姑娘跟易兄是什么关系?” 曹操一边拆着包裹,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很好奇呀。 这姑娘豆蔻年华,易兄也是年少不羁,看起来,倒是有些般配呀。 “那还用说。”曹仁笑笑,“青梅竹马呗,要不,凭这姑娘的美貌?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易兄待在这酒肆里!怕是早就嫁入某个世家大族了吧?” “哈哈…”曹操一笑。“跟着易兄才是慧眼如炬呢,倒是不知这姑娘是何人家的,否则,就是搭下我曹操这张脸,也去帮易兄提下这门亲事。” 曹操语气坚定,他却不知道,这姑娘,乃是蔡邕之女… 说起来,蔡邕还是曹操当年在太学的恩师呢,蔡琰一岁半时,曹操还抱过她呢。 聊着天,曹操打开了包裹… 可就是这么一打开。 “唰”的一下,曹操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这包裹中的藏匿的不是别的,乃是一封竹简。 无比熟悉的黑漆竹简。 竹简外撰写着清晰的四个篆体大字——阿父亲启。 这… 曹操再熟悉不过,这就是他快马发给阿父曹嵩的家书呀。 家书的内容,曹操尤自记得。 是要阿父收拾一下,即刻搬来兖州居住。 为何?这封五天前就发往琅琊郡的家书,会藏匿在这里?会藏匿在有间酒肆?又为何,易兄要把这家书交还给自己?还说什么,在曹操面前?大功一件? 这… 一下子,曹操有点懵,他有些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因果。 “孟德?你怎么了?”看曹操表情有些不对,曹仁急问… “噢!”曹操眉头微微的皱起,他目光望向眼前的竹简。“这竹简,就是我给家父的那封家书,我说怎么五日都没有回信,原来这家书被扣在了这里!” 咻… 曹仁整个人一惊。 这什么情况?易兄扣下了瞒兄的家书? 不对,不对,不是扣下了瞒兄的家书,而是扣下了曹操的家书。 …易兄并不知道瞒兄的真正身份。 “孟德,易兄既然讲,这封家属可以帮阿瞒在曹操面前立下大功,那想来,里面必然别有乾坤!” 曹仁直接提醒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曹仁这么一提醒,曹操登时明白了什么,急忙展开竹简… 熟悉的字迹,是自己亲笔所写。 唯独在字迹下,多出了四个字,四个篆体小字,必定是易小天刻意留下的… 而这四个字的内容,让曹操脊梁发冷—— ——怀璧其罪! 典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后四个字… 而恰恰是这四个字,让曹操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如纸,整个身子都吓的颤粟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泉涌似的,从额头上、眉宇间一一滴落。 “怀璧其罪,怀璧其罪…” 曹操口中喃喃吟出这四个字,不断的重复,甚至他的双腿一软,竟然不自禁的踉跄后退了两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一个典故,是说一个人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罪责,偏偏因为身怀宝玉,而被人觊觎,最后获得罪责… 曹操读过很多书。 顷刻间,无数鲜活的事例浮现于脑海。 他甚至联想到战国时期的和氏璧。 因为这和氏璧,让多少人殒命,他的主人又有多少身死他乡,即便是蔺相如完璧归赵,这中间又历经了多少权谋! 由此及彼,曹操想到了自己的老爹曹嵩。 诚然,他想要接回老爹曹嵩的心思是好的。 可是,从琅琊郡到兖州,会途径徐州的数个州郡… 曹操自然能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他觉得徐州牧陶谦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断然不敢生出坏心思。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怀璧其罪呀! 老爹曹嵩有多富有,曹操最清楚不过。 当年他担任大鸿胪、大司农、太尉,掌管大汉的财权足足有数年之久… 中饱私囊的财富均囤积在琅琊郡的旧宅里。 此番,将这些财富尽数的迁徒至兖州,怕是得装上几百驾车子吧? 就算是刻意的低调,隐秘行事,又低调、隐秘的起来么? 或许,陶谦不敢去觊觎?那别人呢?他手下的将军?士卒呢? 这是乱世呀?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乱世。 朝不保夕的生存压力下,没有人能抗拒得了如此庞大的财富。 几百箱金子?普通人看到了,都会变成疯子吧? 只要劫成这一单,那还当个屁的兵勇,拿个屁的命去换钱,直接脚踩西瓜皮,溜之大吉,回老家当个大富翁,养上几房小妾?这不是人生赢家么? 越是往这个方向想,曹操整个人越是紧张,越是颤粟。 他甚至无法想象,若是这封家书已经呈送到琅琊郡,老爹曹嵩领着数百驾车马,怀揣着数百箱金银珠宝赶赴兖州,那么现在…现在… 曹操不敢想,如果这个设想成立,那多半老爹会连人带车队——被屠杀,被劫掠! 呼…呼… 曹操长长的喘出口气。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易小天要特地把这竹简留给阿瞒。 这是要借阿瞒之口,提醒曹操,送阿瞒一个惊天的功劳呀。 事关曹操老爹安危,但凡谁用“怀璧其罪”四个字点醒曹操,那无异于是曹操的恩人,曹氏、夏侯氏的恩人,高官厚禄,怕是享用不尽哪! 咻… 曹操紧紧的怀揣着竹简,长长的叹出口气。“易兄仁义!若非易兄,险些酿成大祸…” 念及此处,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急促。 接老爹来兖州之事,不能急,必须周密部署,从长计议。 钱没了,可以再赚! 老爹没了,就真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子孝…”曹操急忙招呼曹仁。 “孟德?怎么了?” “咱们先回兖州!”曹操吩咐道。 “孟德?有间酒肆扣押家书的事儿?不查了么?”曹仁反问一句。 “不查了!”曹操翻身上马,“若非易兄扣押了这家书,怕是我阿父就要遭逢大难了!” 一言蔽,曹操不再迟疑,策马疾奔。 …… …… 第二十二章 防范于未然,还是一语成箴 五日后…琅琊郡。 曹仁来了; 夏侯惇、夏侯渊来了; 甚至,秘密集结而来的,还有一队兖州五百人的骑兵队伍。 此番迎接老爹回兖州,曹操无比的小心谨慎,至于缘由,只是因为易小天留给曹操的四个字——怀璧其罪。 曹仁一行人的任务很简单,护送老爹曹嵩、弟弟曹德安然到兖州。 此间,曹操千叮咛万嘱咐,琅琊郡的金银珠宝统统不要了,轻车简行,星夜兼程,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为此,曹嵩还大发雷霆。 他在琅琊郡藏匿的财富,数量有多庞大,他自己个儿做梦都能笑醒! 说是足够养一支军队都不为过,可是,儿子曹操却说什么统统放弃,好大的口气呀,他曹嵩听着就心疼。 偏偏这理由还很牵强——担心贼人觊觎! 呵?贼人? 谁不知道?徐州牧陶谦老好人一个,曹嵩与他关系要好,别说是不会觊觎,他多半还会派人严加护送! 何况,兖州与徐州是邻居,陶谦自然知晓睦邻友好的道理。 再加上兖州最近的发展一片繁荣,曹操更是刚刚纳降了三十万黄巾军,声势浩大,陶谦巴不得跟曹操处好关系呢?怎么会觊觎他曹嵩的财富?这根本就是扯蛋… “子孝?是何人给孟德提议,放弃这些金银珠宝?” 曹嵩尤其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就该狠狠的惩罚,他这是耽误了我儿的军费,白白让数万金子石沉大海!” 讲到这儿,曹嵩指向库房藏匿的数百箱子金银珠宝。“这些钱,足够我儿三年的军饷了,现在让老夫放弃?简直一派胡言。” “老太爷息怒。”曹仁急忙劝道…“提醒孟德的是一位高人,至今为止,这位高人还从未算错过!” “哼!”曹嵩眉头一紧。“原来是个江湖术士!” “不行,不论如何,这些钱老夫必须带走。你们愿意护送老夫就护送,不愿意的话,我自请徐州牧陶谦派人沿途护送老夫。我就不信,这徐州地界儿上,陶徐州的眼皮子底下,会有贼人敢生出,能生出觊觎之心?” 这… 一下子,事情难办了。 总不能违拗了老太爷意思,强行把他绑走吧? 曹仁与夏侯惇、夏侯渊连连商量。 最后决定,分两股车队,曹嵩、曹德在第一股,由兖州来的五百骑秘密护送,不带金银细软,快马先行。 第二股,则按照老太爷的意思,将一百多箱金银珠宝搬上马车,家眷也在其中,请他的好友,向来人品端庄的徐州牧陶谦派人护送。 这算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只不过… 曹嵩依旧是紧皱着眉头,口中尤自叫嚣,似乎就想用拳头,去猛揍一顿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始作俑者。 可见曹仁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收拾妥当。 兵分两路… 曹嵩、曹德与曹仁、夏侯惇、夏侯渊驾驶着快马,先行一步… 装填金银珠宝的数百驾马车,则等到陶徐州派下来了护送军,方才驶动,双方约定在兖州边境汇合。 …… ……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这是一个血腥杀戮的夜晚。 兖州与徐州的边境地带… 曹操早已等候在此,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封竹简,就是那封,易小天留下“怀璧其罪”四个大字的竹简! 他的神色无比担忧… 这次接老爹回兖州,他谋算了许久,甚至不惜出动曹仁、夏侯惇、夏侯渊三位族弟以及五百精骑。 沿途更是每隔五里处就布下暗哨,将两路车队的情报第一时间送来。 他身后还备着五千青州兵,若是出现意外,第一时间驰援… 呼… 究是做了这么多,曹操尤自心里发颤,生怕哪个环节出现意外。 不过嘛。 他的做法,显然在所有人看来,是多余的。 甚至荀彧也这样认为。 要知道,说起这乱世中的大汉,最太平的地界当属徐州了。 中原各地战火纷飞,徐州是唯一保留下来的一处世外的乐土,平静的乐园。 这是因为徐州牧陶谦为人正直,没有野心,他会劫持曹家车队?得罪曹操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可能,绝不可能… 想来,这一次是主公曹操多心了… “主公,差不多该到了!”荀彧抬起头看看天,算算时辰,第一队车马应该抵达了。 曹操也抬起头… 根据暗哨来报,阿父曹嵩就要抵达兖州,一路安然无恙! 呼…曹操总算是喘出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正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护送的车马赶来。 等到车马停稳,一五十余岁的老者拨开马车的帘子,环顾四周,似乎在寻觅什么。 终于,当他的眼眸落在曹操身上时,整个人变得十分激动。 “可是吾儿孟德?” “阿父…” 有几年没有见面了,曹操疾步而去,父子间一个大大的拥抱。 总算又见到阿父了,这位在曹操成长道路上费尽心思的父亲… 曹操眼眶莫名的湿润,他不喜欢哭,可这一次见到父亲,他觉得无比的珍惜,泪水竟然止不住的夺眶。 “孟德!”父子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畅聊。 简单的对话几句,曹嵩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我听子孝讲,这次提议让为父抛下细软?独身来兖州的是一个‘高人’?” 问话时,曹嵩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像是责怪。 闻言… 曹操瞟了曹仁一眼,似乎是责怪他,把易小天的事儿讲给阿父。 旋即,点了点头。“没错,是一位高人提出‘怀璧其罪’,孩儿也担心,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曹操没有解释太多… 可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老爹,你能安然回来,便是因为抛下了这些金银细软! “哼!” 哪知道,曹嵩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似是对曹操的这个做法很不满意。 “孟德,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又是一方诸侯,虽然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应该广开言路。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的身边难免会有些沽名钓誉之辈,献出庸言庸策。作为一方诸侯,你理应该判断清楚?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可不能什么人的谏言,都照着去做。” 责怪… 曹嵩一下子又变成那个无比严格的父亲。 他的语气也是愈加的冰冷… “抛下咱们曹家在琅琊郡积蓄多年的金银珠宝?呵呵,你可知道?这些珠宝值多少金子,能买多少粮草?可供多少年的军费开销?可是…孟德你…你却…若不是为父拦着,怕是这些钱,都要打水漂了!” 讲到这,曹嵩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连连拍打着胸脯,眼眸中竟然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既视感。 创业本就艰难,现在还把往昔的积累统统抛入水里! 这…简直是荒唐,胡闹,败家。 “何况…何况…”曹嵩的话还在继续。“徐州牧陶谦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他怎么可能生出觊觎之心,这徐州的太平地界,怎么就会出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事呢?” 言辞冷厉,曹嵩这次是真的气的够呛! 曹操摆摆手,想要解释一句。 现在看来,似乎这次,的确是易兄多心了,可这也是为曹家好,为曹嵩好,防患于未然嘛。 哪知道,就在这时。 “报。” 一匹快马匆匆驶来,马上的人曹操认识,是一个暗哨。 “主公,老太爷,不好了,不好了,从琅琊郡发往兖州的车队遇袭了。徐州牧陶谦的手下见财起意,将整个车队的家眷、仆从杀了个精光,还把一百多箱金银珠宝统统抢走了…” …… …… 第二十三章 救命之恩,没齿难报 车队、家眷、金银细软… 见财起意,杀人越货… 这一连串的关键词迅速的传入了曹嵩的脑海。 曹嵩整个人浑然后退一步,脚步一个踉跄,竟是跌倒在地。 众人慌忙扶起… 此时此刻,曹嵩的口中唯独喃喃吟出四个字——“怀璧其罪”! 呼… 徐州,太平的徐州。 徐州牧,为人和善的徐州牧,他的手下竟然…竟然会见财起意,杀人越货。 曹嵩几乎不相信耳边听到的。 他感觉整个人有点恍惚… 世道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太平… 悲痛,丧失钱财的悲痛还是其次,家眷的殒命,更让他无比的痛惜。 这里面有他续弦的妻子,还有数不清忠心耿耿,从洛阳追随他到琅琊郡的仆从,还有几房小妾,甚至一些曹氏的族人! 可是…现在的她们,已经…已经全部殒命了。 等等。 下意识的,曹嵩脚步又是一个哆嗦,他看看身后马车中的二子曹德,再看看曹操… 一个尤自后怕连连的想法接踵浮现。 如果说…如果说,孟德没有听从那位高人的提醒,他曹嵩又是一意孤行,坚持同行携带着金银细软… …那么。 如今这车队中,他曹嵩与二子曹德,必定也是一副尸骸了吧? 想到这里,曹嵩浑身一个哆嗦… “孟德,孟德,那位高人…那位高人…”他口中不住的喃喃,一时间,对这所谓的“高人”感激涕零。 此时的曹操眉头紧紧的皱起。 听到这个情报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易小天留下的“怀璧其罪”四个大字… 果然,一语成箴。 护送钱币、家眷的车队被劫掠,尽数殒命,无人生还。 亏得他提前从“怀璧其罪”四个字中意识到了这点,这才做下周密的部署,将老爹曹嵩,将弟弟曹德救回兖州! 琅琊郡那一笔巨大的财富,曹操虽然也会有些心疼。 可比起老爹与弟弟的安危,已经足够慰藉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仆人没了可以再买,妾室没了可以再娶,老爹与弟弟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 现在想想,曹操都是一阵后怕! 他想的很多,很远,若是送信的骑士没有在有间酒肆驻足; 若是易兄没有扣下那封竹简; 若是自己没能及时拜访有间酒肆; 若是柜台上的那位姑娘忘记将包袱交给他。 但凡期间,有一个意外… 或许,今时今刻,曹操会因为痛失阿父,痛失亲弟弟而垂泪不止。 或许,他会冲动之下,举整个兖州的兵马去声讨徐州,声讨陶谦。 或许,在他的兵锋下,在他屠刀下,徐州将哀鸿遍野,再无生机… 或许,还会出现许多无法预测到的变故… “易兄,这次你不单单是救了阿父,还是救了我曹操,救了整个兖州,整个徐州呀!” 曹操低头喃喃… 紧接着,他急忙扶起了曹嵩,“阿父,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陈留郡从长计议。” 讲到这里,曹操刻意的把声音压低,悄悄的在曹嵩耳边补上一句。“那位高人不喜俗事,整个兖州知道他的不过是我与子孝两人,父亲切勿在众人面前多提!” 噢… 登时间,曹嵩明白了什么,急忙闭上了嘴巴。 眼神中却是释放出一抹无比感激的光芒。 他也压着声音,悄声对曹操说道。“过段时间,一定让我去见见这位恩人,哪怕只是让为父遥遥的望望他,悄悄的给他磕个响头!” 是啊。 救命之恩,没齿难报… 何况,这次救下的还是曹操的阿父,曹操的弟弟呢。 不光曹嵩,曹操对易小天也是无比的感激。 得亏易兄不许他声张,否则,单凭这一件事儿,易兄已然是整个曹氏、夏侯氏全族的恩人。 …… ……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阿嚏… 易小天有点晕,自从这一趟采买镔铁回来,总是打喷嚏,就好像是他被谁时常念叨着。 “先生?这是患了风寒么?” 一旁的蔡昭姬款款端来一碗姜汤… “最近?瞒兄可来了?”易小天接过姜汤,好奇的问道。 “来了!”蔡昭姬回答。“先生交代的包裹也给他了。” 噢。 易小天点了点头,心里捉摸着,怪不得一直打喷嚏。 多半是曹嵩那个老头得救了,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激着自己呢吧? 刚刚想到这里。 “阿嚏…” 又是一声,该不会是真的感冒了吧? 易小天猛地灌了口姜汤,肚子里暖暖的,方才感觉舒服一些。 “昭姬呀?打铁铺那边?我的制造图?锻造出来了么?”易小天转移了话题… “先生是说铁马镫?”蔡昭姬反问。 “是呀,这一连好几日,多半也该锻造出一些成品了!”易小天单手揣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 “自然是做出成品了。”蔡昭姬微微一笑。“先生的那位瞒兄似乎对此也挺感兴趣的,还特地派人去铁匠铺问长问短呢…” “问长问短倒是不怕。”易小天放下姜汤…“就是怕他把我的图纸给偷了去,那可就亏大发了…” “我可还指望着这玩意发家致富,娶上一房貌美如花的夫人呢。” 几句话,易小天又没了正行。 哪知道,提到夫人,蔡昭姬的俏脸噗嗤一下变红了。 口中却是一句嘟囔。 “先生总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娶一房夫人。” 嘿嘿… 易小天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说实在的,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美女如云,猛将如雨的时代。 不寻思着娶上几房娇妻? 享受一下男权社会赋予的权利,做一个娇妻环绕的富家翁? 难道?去征战沙场,跟那群粗狂的大汉生死相搏呀? 易小天可没功名利禄的心思,主要是心累。 “昭姬。”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易小天招呼道。“明儿记得吩咐伙计,多酿几坛子九酿春酒,估摸着瞒兄这两日该来咯。” 唔… 蔡昭姬微微一愣。 “先生这次似乎很期待瞒兄到来!” “这是当然。”易小天嘴角一咧,露出一副无奸不商的模样,还指望着瞒兄出钱翻修酒肆,栽种桃林呢! “想来,这次瞒兄会带着工匠来?” “工匠?”蔡昭姬更疑惑了。 “是呀!”易小天环视酒肆。“他这人愿赌服输,还算是信誉,想来,这酒肆离翻修不远了,还有这酒肆外,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也就在眼前!” 呼… 酒肆翻修?十里桃花? 蔡昭姬幽气轻呼,他懂了,敢情先生又寻思着诓骗瞒兄钱财呢吧? …… …… 第二十四章 神器现世,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陈留郡,衙署。 如今,劫掠曹家车队的贼人,曹操已经探明清楚。 的确不是徐州牧陶谦派去的,更多的是临时起意,见财起意。 劫掠、杀戮过后,他们大多数投靠了袁术,就很能说明问题… 当然。 陶谦为此也不能完全撇的干干净净。 毕竟是曹家的车队,在他徐州的地界遇害,还是他陶徐州的老部下… 为此,陶谦连连派出三波使者来陈留解释,更是提出厚葬曹家族人,赔偿大量的金子了解此事。对此,曹操压根都不搭理。 反倒是,他的老爹曹嵩经常惦记着拜谢恩公,甚至详细的询问恩公的身份,住所,要登门跪谢! 曹操却只说时机未到,让老爹安心等待。 …… …… “孟德!” 这一日,衙署议事方才开始,就听得夏侯惇咆哮似的嗓门。 似乎,今儿个,他整个人十分兴奋。 “子孝(曹仁)带来的这物件,真乃神器呀!” 说着话,夏侯惇高举着一个铁质的踏板,一一向给衙署中一众文臣武将展示了一遍。 曹操定睛细看,这不就是,几日前,他与曹仁拜访有间酒肆。 悄悄吩咐曹仁,从铁匠铺里顺手牵来的那个铁器么? 似乎名字叫做“铁马镫”吧? 曹操尤记得,那一日,他还特地吩咐曹仁。 回来后让夏侯惇、夏侯渊去试试这铁器,看看这玩意到底是如何使用的? 毕竟是易小天设计出的物件,保不齐会有奇效。 本来这事儿,曹操是放在心上的。 怎奈曹家车队被劫,横生事端,曹操一门心思尽数扑在了老爹曹嵩的安危上… 若不是今日夏侯惇提出,曹操估摸着都要忘记了。 “元让?你口中的神器?就是这铁马镫么?” 曹操反问… “原来?这神器叫铁马镫呀?” 夏侯惇站起身来,似乎因为得知这铁马镫的名字,他变得异常兴奋。“孟德,你可不知道,这玩意能给咱们骑兵带来什么。” 他这边说的信誓旦旦… 衙署中的诸位文臣武将却是一脸懵逼。 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用的呀? 说起来,不过是一根铁索连横起来,两头加上了铁板?说是武器吧,太过笨拙,说是装备吧?这玩意是保护哪个部位的呢?就这?都能被称为神器? 一时间,大家伙儿面面相觑,满脸的问号。 “元让,先别说骑兵了,你且先说说,这铁玩意是如何使用的?” 一旁的曹洪忍不住开口询问… 夏侯惇性子暴躁,曹洪的性子则是急。 面对一个新鲜玩意,他还一无所知,可没心思听夏侯惇在那儿瞎吹牛逼。 “子廉(曹洪)莫慌。” 一旁的夏侯渊也站起身来。 这铁马镫,是他与夏侯惇一起实测的,它的效果如何,夏侯渊最是清楚不过。 “单单解释?怕是解释不清楚。”夏侯渊指了指铁马镫,又指了指衙署外的校场。“这样吧,牵一匹马过来,我且上马一试,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夏侯惇连连点头,他本就不善言辞,正琢磨着怎么解释呢。 还好,夏侯渊解围… 这个好,校场一试究竟。 “来人,速速取马来!”曹操一边吩咐,一边带着众人匆匆朝门外校场方向行去。 其实,他比所有人都好奇。 这可是易小天设计出来的器物。 联想到易小天的算无遗策,珠玉在前,想来这铁马镫定然也会有神奇的地方? 可是,能被夏侯惇称之为神器,这神奇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曹操一时间无比好奇。 …… …… “嗖…” “嗖…” “嗖…” 三声脆响… 三支箭矢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直线,旋即犹如划破长空一般,直愣愣的插在了箭靶的中心。 矢如破晓,箭无虚发… 咻… 是惊讶的呼喊,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整个校场陷入了无以名状的震惊之中!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望着鞍靶,望着那尤自颤动的三支箭矢… 哒哒哒。 马蹄响动,一威风凛凛的将军,驾马驶来,他就是方才射出三箭的夏侯渊… 夏侯渊极擅弓马,骑射的本领在曹营中,无人能与他匹敌。 照理说,三箭正中靶心即便是很惊艳,对他而言,不过是常规操作,断然不该激起丝毫的波澜… 可偏偏这一次,他此三箭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至于缘由,这一次他骑射的位置是在百步之外。 远…太远了! 百步之外命中鞍靶?还是骑射… 这个距离,若是平射,或许力大无穷者还有可能达到。 可是骑射比平射来要难得多,在马背上,断然不可能有人能将箭矢射出百步… 至于缘由,骑马的人都知道。 在马上驰骋,整个身子全靠跨下的双腿夹住马肚,从而支撑全身… 换句话说,跨下与马背的接触点就是战马上的骑士唯一的支撑点。 一个支撑点,根本撑不起骑士所有的劲力… 骑士既要控制身体的平衡,又要弯弓搭箭。 原本的力量能发挥出五成,就已经实属不易。 便是为此,骑射过程中,能射出六十步者,就已经足够的出类拔萃; 能射出七十步者,能称作是军营中骑射的佼佼者; 若是能射出八十步者,除非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羌人、鲜卑人、乌桓人…至少,还没有汉人能做到过。 可是现在,夏侯渊骑射的过程中,弯弓搭箭,在一百步的距离三箭正中靶心! 这个力量,这个准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由得不让人震惊。 “好箭!” 曹洪喊出一声,心头无比的佩服。 别说百步,他六十步方才能勉强射到。 其它众将均是一声疾呼,“好箭!” 唯独曹操、荀彧眼眸一张,一抹精光从中闪现。 因为,除了注意到夏侯渊神乎其技的弓马技艺之外,他俩均注意到一个点… 骑射时,夏侯渊双脚是踩在铁马镫上的。 似乎,这铁马镫犹如平地一般,给予了夏侯渊足够的支撑。 曹操与荀彧当时就明白了,铁马镫的作用竟然是这个—— ——帮助骑士获得跨下之外的另外两个支撑点,让骑士的力量可以最大程度的使出。 这… “神器,果然是神器!” 曹操不懂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的原理,更是不懂,这小小的铁马镫怎么就能在马上支撑起全身。 可即便如此,他忍不住连连呼出“神器”二字,眼睛徒然瞪大,表情很是夸张。 也难怪如此… 三国时期别说铁马镫,就连布马镫都没有。 骑兵冲锋往往需要分散更多的力量去维持身体的平衡与稳定,可是人身体的力量就那么多,分散在平衡上,那么,挥舞战戟、弯弓搭箭的力量就弱了一分! 这本就是炼成一支骑兵方队的难点以及无法逾越的弱点… 可是,就这样一个困扰骑兵发展的难点、痛点,竟然轻轻松松的被这个小小的铁马镫迎刃而解。 在战马上? 是选择平衡性?还是选择力量? 呵呵,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全部都要。 一想到这里… 曹操心头变得激情澎湃,没有人比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曹操手下的骑兵部队就因为易小天这么毫不起眼的一个“铁马镫”的发明,战斗力能够成几何倍数的增长,从此,驰骋疆场,所向睥睨! …… …… 第二十五章 易小天的烦恼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此时此刻,兖州所有文武均注意到了铁马镫,注意到了他给战马上的夏侯渊带来的裨益。 厉害了。 这是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 短暂的惊诧过后,大家不由得去想?这样的一件神器究竟是谁发明的? 用材简便、做工简单,更能将骑士的战斗力一瞬间提高数倍,恐怖如斯呀。 “主公。” 荀彧眼眸流转,他想的更深远,当即提醒道。“既然,我军中生出如此神器?何不顺势组建一支悍勇无比的骑兵队伍,如此,我步兵有青州兵,骑兵也有对应的兵团,征战沙场必定是无往而不利!” 唔… 曹操起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是一喜。“军师此言甚妙。” 荀彧捋了把胡须。“夏侯将军骑上战马,脚踩上这铁马镫,往返冲锋如虎般凶猛,如豹般迅捷,就将此骑兵军团命名为虎豹骑如何?” 呼…虎豹骑,好名字呀! 哈哈哈… 曹操当即笑出声来。“好啊,从此我兖州也有了一支骁勇的虎豹骑!” 讲到这里,曹操目光望向夏侯渊,望向他脚踩的铁马镫,心头忍不住的沉思… “易兄果然神人呀,随口十六字方略,就解了兖州的黄巾危机; 随笔四个字,就救了老爹曹嵩; 如今不过是随便的一番打铁锻造,就解决了骑兵最大的难题,铸造了一支战斗力倍增的骑兵军团!易兄,真是神人哪…” 心念于此… 曹操在随行文武中去寻觅曹仁。 他琢磨着,也不知道交代给曹仁事儿,做好了没有。 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 遥遥可见,曹仁趋驰着战马,匆匆赶来,像是有什么要事儿。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却听得曹操问道。“事儿可办好了?” “都办妥当了,是最好的匠人。”曹仁回答一句。 听到这儿,曹操嘴角咧开,笑出声来。 看样子心情格外晴朗,甚至比组建虎豹骑还要高兴。 “去请老太爷。”曹操眼眸闪动,似乎颇为急切,连连吩咐道…“咱们现在就出发…” 唔… 这话一脱口。 所有人有点懵,前面还在赞扬这铁马镫,扬言要组建虎豹骑,怎么接下来就跟曹仁要出发了? 等等? 最好的匠人? 接老太爷?出发? 啥情况呀? 众人怎么还有些听不明白了… 曹操也顾不上管他们,只是吩咐夏侯惇,挑选精锐组建虎豹骑,他则与曹仁一道,驾马迅速的驶出了校场,似乎是向陈留郡城门方向驶去。 曹操这么急促?是要去见谁? 一时间,众人更诧异了?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 陈留郡通往酸枣县的大道上。 几驾马车正在驰骋,马车周围几十名骑士小心翼翼的护送,似乎这一趟护送的人颇为重要。 而第一驾马车中,曹操在反复的叮嘱… “阿父,这位易兄超然洒脱,不慕名利,若是知道我就是曹操,怕是以后我俩再无法像之前那般畅聊。便是如此,我刻意隐瞒了身份,阿父知道就好,千万别给我说漏了。” 闻言,曹嵩点了点头,宦海生涯三十年,他早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此番来此的目的,是磕个响头,感激这位易小天的救命之恩。 至于其它的,曹嵩心里明白,慎言慎语。 “孟德,尽管隐瞒了身份,你可不能怠慢了这位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报,咱们曹家最懂得知恩图报,你更不能亏待了这位先生!” 曹嵩也嘱咐一句… “阿父,这个儿子知道。”曹操点了点头… 酸枣县的官道被翻修一新,道路上极其平稳。 曹操与曹嵩聊了一会儿,几驾马车已然行至有间酒肆外… 咣咣咣… 依旧能听到打铁铺传来的锻造声响。 似乎铁马镫的锻造正在一刻不停的进行。 打开车门,遥遥可以看到,易小天正倚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竟然很诡异的在…在长吁短叹。 曹操一怔,难道有谁招惹了易兄? 心念于此… 曹操当先疾行而去。“易兄,有时日没见了。” “瞒兄?”注意到了曹操的到来,易小天一改之前的长吁短叹,朝他招招手。“好久不见呀,瞒兄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有么?”曹操回望自己一眼,旋即“哈哈”大笑。“易兄可莫要取笑我了,我这副模样就是再年轻十岁,还是个丑八怪。倒是易兄,怕是再年长十岁,还是一个偏偏美男子吧?” 易小天与曹操经常会开类似这种自嘲似的玩笑,曹操不介意,易小天也不介意。 讲到这里,曹操忙问道:“易兄何故长吁短叹哪?难道是惹柜台上的那位姑娘生气了?晚上不让你进闺房了?” 曹操又开起了玩笑… “跟这没关系。”易小天摆了摆手。“瞒兄,不瞒你说,我最近因为一事儿正烦恼呢!” “唔?何事?” 趁着曹仁、曹嵩安顿马车,曹操与易小天便在这歪脖子树下畅聊了起来。 “你看…”易小天伸手指了下铁匠铺。“这个铁匠铺呀?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呀…” “唔?何为忧呢?”曹操一下子变得很好奇。 欢喜,他能理解,锻造出了铁马镫,足够欣喜若狂了吧? 可是?忧从何来呢? “瞒兄,你还不知道吧,我锻造出了一些器物,有铁马镫,有马鞍,有保护马头的‘面帘’…还有保护马脖子的‘鸡颈’,还有保护马胸与马的身躯的‘当胸’和‘马身甲’。” 讲到这里,易小天摇了摇头。 “可这些玩意生产出来,我突然发现,我卖不出去呀…哎呀,现在正苦于寻找到一个军火商!帮我把这些个玩意卖上个高价。我还指望着这些玩意赚钱呢…” 呃…等等。 曹操一怔。 啥?不光有铁马镫?还有马鞍?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 这都是啥玩意呀? 曹操一时间有点懵逼,这些字他都认识,偏偏组合到一起,他愣是搞不清楚。 其实也不怪曹操,春秋战国包括大汉初期,战车才是征战沙场的主流。 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高机动性的战马取代战车不过一百多年。 骑兵发展的时间还很短,类似这种骑兵的衍生品,或者说是战马的防护,还得再过几百年才能诞生。 便是为此,这个时代征伐天下的大多是轻骑兵。 而杀伤力更大,能左右战场局势的重骑兵鲜有出现。 更别说,易小天这些为重骑兵中的重骑兵“铁甲战马”量身锻造的装备… 看曹操一脸懵逼。 易小天引着曹操到马厩前,命伙计迁来一匹马,然后一件件的将这些铁骑装备到马的身上。 霍,也就几息的时间。 原本一匹弱不禁风的马匹,一下子变成了全副武装的铁甲战马! 特别是马的面额上,戴上了一个让人遍体生寒的面帘。 整个身子包裹在铠甲之中,寒芒凛凛的鳞片溢出的森寒,让曹操不由得望而生畏。 这战马,不说战斗力如何?单单从外观上,霸气十足! “瞒兄,你看,我锻造的就是这些!” 易小天指着这匹铁甲战马介绍道。“就是这铁甲战马让我既欢喜又烦忧呀!” …… …… 第二十六章 杀得一手好价 这边曹操与易小天正聊着铁甲战马。 “阿瞒…” 一声喊叫,曹嵩款款走来,曹仁陪在他的身边,搀扶着他,显得他的身份颇为尊贵。 唔… 易小天回望一眼,好奇的问道。“瞒兄?这位是?” “我是阿瞒的叔伯…”不等曹操开口,曹嵩笑着回答道。 之前曹操与易小天的谈话,他听到一些,知道易小天正为这一系列铁器的销路烦恼。 “阿伯…”曹操当即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总跟你提到的易兄…” 介绍完易小天,曹操又给易小天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伯,他是做…” 原本这都是在马车中商量好的言语… 曹嵩装作是阿瞒的大伯,也是一个商贾,想要结识易小天。 可偏偏,曹嵩当即打断了曹操的话… “我就是做军火生意的!”曹嵩直接说道… 呃? 曹操与曹仁均是一愣,不过,只是一个瞬间,他俩就明白老太爷曹嵩的意思。 “瞒兄?你大伯真是做军火生意的?” 易小天表情疑惑,显得颇为不信… 面前的这老头?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他也能做军火。 “是…是吧?”曹操的回答,语气也有一些磕绊,老爹曹嵩不按套路出牌,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了。 “什么叫是吧?本来就是,一直都是。” 曹嵩的语气却是颇为笃定。 只见他款款走到铁甲马身前,摸摸当胸?再摸摸马身甲?还有铁马镫,马鞍…口中嘀咕着。“这一套铠甲下来?得多少金子呀?” “最少得五十金吧!”易小天随口回答一句,其实他没多要,就加了一倍而已,还寻思着,这老头若是想要,多半得还还价! …五十金? 这个数字一出。 曹操表情一顿,如今的兖州虽然有起色,却断然没有到可以挥金如土的地步。 何况百废待兴,开垦更多的荒田需要用金子;青州兵的装备铠甲需要用金子;组建虎豹骑也需要用金子,老爹曹嵩从琅琊郡运来的金子又被劫掠了。 这种档口? 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庞大的一笔开销,去给一匹匹战马装备上铠甲,这不是舍本逐末么。 曹操当然知道,若是战马戴上这一系列的装备。 或许骑兵…或许组建虎豹骑的战力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升,可是…囊中羞涩呀,这可不是三瓜俩枣的事儿,需要一大笔军费。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他想收购了易小天锻造的铁骑,终究是囊中羞涩。 没曾想… 曹操这边囊中羞涩,曹嵩也是颇为大气。 只见他一扬手。“小兄弟,我觉得五十金?要少了。” 这是…口出惊人… 曹操一哆嗦,一股不详的预感传来。 易小天也是一愣?这是啥意思?敢情这老头觉得我宰的不够狠是么? 正想说话,没曾想曹嵩又一次开口了。 “我觉得,至少得一百金!” 咻?易小天都懵逼了,古人都是这么杀价的么? 甚至,易小天还觉得不好意思了,寻思着,要不减点儿,要个七十金得了。 哪知道,曹嵩的话还再继续。 “一百金也有点少,我看你这儿又是搭建这铁匠铺,又是雇佣这么多铁匠,得供给他们一天两顿饭吧?还要照顾他们的心情,少不了每月多发些钱币。这些都是成本,这样吧,一口价,一套一百五十金,你这里有多少?我统统都要了!” 轰隆隆… 这尼玛杀得一手好价呀。 易小天都懵了,他连连眨巴了几次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太有财了… 想到这里,慌忙转过头望向曹操。 此时的曹操也是懵逼的,他算准了开头,没有算准结局呀。 敢情老爹这儿,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就是这么报答的呀? 话说回来,老爹,你这金口开了?可钱呢?琅琊郡的金银珠宝都被劫掠了呀…从哪凑出这一套一百五十金? 顿时间,曹操整个人有点恍惚。 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曹嵩拉到一旁… 悄声问道:“阿父?一百五十金?是不是太高了?” “高么?”曹嵩摇了摇头。“你阿父的命总高过这个价钱吧…” 得了,这话算是彻底让曹操无言以对了。 “可是,阿父…”曹操忍不住接着问。“咱兖州没这么多钱哪!” 曹嵩却是一缕胡须,微微一笑。“把这铁器先收过来,转手再卖出去,想来这些装备不愁销路。这乱世,有钱的诸侯可不算少呢!” 曹嵩这话倒是说得不假… 比如淮南袁术、冀州袁绍、交趾士壹,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这些装备,在曹操这儿觉得贵,在人家那儿,怕是二百金也会抢着购买。 乱世,只要是能够提升军队战斗力的装备,那都是无价之宝呀。 可是,曹操会怎么做么? 显然不可能! “这怎么能行呢?”曹操猛地摇头。“这不就是资敌么?易兄锻造出来的这些都是神器,别说是资敌,就是在兖州推广,我都怕泄露了风声。若是其它诸侯用这些神器,打造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铁甲战骑,未来儿子这儿,可有苦日子咯!” 曹操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哈哈哈… 曹嵩却是一缕胡须。“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唔?”曹操急问。 “一路上,你把这位易小天说的神乎其神,如今你缺钱了,大可以向他讨教呀!”曹嵩余光瞟向易小天…不忘补上一句。“你俩不是关系很好么?” 唔…这! 曹操感觉他被老爹算计了,满满的套路呀! 得了,既然说买,那索性就买了…炸锅卖铁,也买了。 再怎么说,这些装备,能让虎豹骑如虎添翼呀。 至于钱,待会儿请教下易兄。 心念于此… 曹操轻拍了下胸脯,平复了下心情,方才转过身,又走回易小天处。 “易兄,我刚与大伯商量了下。” “瞒兄不用为难,这位大伯若是嫌贵,价钱好说。” 易小天盘算了下,铁马镫、马鞍、战马的装备,一套成本也就二十金,算上匠人的工钱,三十金卖出他都稳赚不亏,一百五十金,确实有点太梦幻了。 “不不不…”曹操连连摆手。“就一百五十金,易兄这有多少,我大伯都要了。不过…” 不过? 易小天洗耳恭听,市场经济嘛,高价往往伴随着苛刻的条件,这个易小天懂。 曹操的话接着传出。 “易兄得保证,这装备只能卖给我大伯,我大伯垄断市场,或许能赚上一些,否则,怕是他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这话看似寻常,实则意味深长… 曹操得确保,这些神器不能流传出去… 哪怕为了这一点。 多花些钱也是值得的,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能让军队战斗力提升的方式,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听到这儿,易小天细细一琢磨。“也行,不过瞒兄,你得告诉我,你大伯打算卖给谁呢?” “这个嘛?” 曹操微微一笑。“咱们在兖州地界,这装备自然要卖给曹操咯。” “曹操不行。”没曾想,易小天直接摆手。“曹操是个穷逼,他买不起的。” …… …… 第二十七章 打肿脸充胖子的瞒爷 第二十七章瞒爷,打肿脸充胖子 曹操是个穷逼? 这话有点扎心了。 易小天这一句,直愣愣的传入了曹操的耳畔中… 曹操觉得有点尴尬,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是事实,他无力反驳呀。 曹操真的是醉了。 打肿脸充胖子吧,还被人家说成是穷逼,果然这年头,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呀。 “易兄?曹操很穷么?” 曹操硬着头皮问出一句… “不是很穷,是相当的穷!”易小天摆摆手,一点不留情面。“瞒兄,咱们还是到酒肆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如何?” “好…”曹操点了点头。 旋即,曹操、曹嵩、曹仁跟随着易小天,款款走入了有间酒肆中。 今儿这聊天才起了个头,曹操这儿,还有不少问题要请教易小天呢。 …… …… 九酿春酒。 谯县老家的特产,曹嵩喝的是一阵怅然,有些年没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曹仁则是忙活着给大家添酒,一来二去,几人已经畅饮了几大碗。 “易兄?”曹操忍不住问道。“还是那个问题?你就知道?曹操很穷么?” 这话一脱口… 曹嵩与曹仁均是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易小天却是一摊手,一副无奈状。“你想啊,曹操当上兖州牧才多久?不过几个月吧?可是兖州动乱多久?” 易小天自问自答。 “足足有三年!这三年,黄巾劫掠,百姓民不聊生,官兵更是接连铩羽,兖州刺史刘岱不都凉的透透的?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兖州如今的境况是何等的凄凉,恢复生产的难度有多大?”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即便是现在,曹操将兖州黄巾军收为己有,农民的数量有了保障,兖州也有蓬勃发展的迹象,可发展生产哪是一朝一夕的?现在的曹操多半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在外装得贼有钱,其实呀,囊中羞涩…这点嘛,恰恰与瞒兄大不一样,瞒兄是外面有钱,兜里更有钱。” 呃… 这话被易小天这般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曹操登时觉得更尴尬了… 曹操、阿瞒,咋还有点傻傻分不清楚了呢?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现在的曹操,可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么? 要么?干嘛花大价钱去买易小天锻造的铁器? 要么?干嘛要挤出钱币,非要修陈留郡通往酸枣县的官道? 要么?干嘛去请最好的匠人…去… 一时间,曹操就想大喊一声“我太难了”。 曹嵩与曹仁连连点头,似乎多少能体会到曹操的难处。 “再有呀!”易小天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瞒兄可听说了,最近曹操将老爹曹嵩从徐州琅琊郡接回兖州之事?” 这话一脱口… 曹嵩心头一颤,他就是为此来感激易小天救命之恩的呀! 反倒是曹操,故作镇定。 “易兄好灵通的消息呀。”曹操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连连感叹道…“我也是方才,才听说这个消息。” “还不止这些呢!”易小天一摆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曹操的老爹曹嵩、曹操的弟弟曹德是安然到达了兖州,可是…随行一百多车金银珠宝被徐州牧陶谦的手下尽数的劫掠了!” 易小天的语调越说越低… “瞒兄,大伯,任兄,你们多半不知道?那曹嵩还指望着拿一笔钱帮儿子发展兖州呢!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兖州多半还得再穷几年呢。这几年,曹操可不就是一个穷逼么?” 咻… 曹嵩一愣。 短暂的愣神之后,留下的唯有一抹诧异,一抹惊讶。 曹嵩惊奇的发现,似乎他心里的想法,尽数的被这位易小天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曹嵩始终不愿意放弃这一百多箱子金银珠宝,哪里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一切都是为了曹操呀! 创业不易,发展一个州郡更加不易,曹嵩很清楚,这一笔巨大的财富能给曹操,能给兖州带来些什么。 呼… 此时此刻,曹操深深的呼出口气。 被易小天这么一提醒,隐隐中他感受到了无限的父爱与感动。 “所以呀。” 易小天接着讲。“老伯,瞒兄,任兄,你们倒是说说?曹操他是不是很穷?这么穷的一个人?他又如何能采买了这些铁质装备呢?” 霍,是这么个道理。 曹仁就要被绕进去了,他望向曹操,寻思着,孟德这都没钱了,干嘛还要硬着头皮答应采买这些铁器呢?还是如此的高价? 难道,就是为了跟易兄的情义? 这情义,有点昂贵呀! …… 此时的曹操却是眉头一凛。 “易兄,既然提到这个,我还得多谢你呢!” “唔?谢我?” “是呀?我上次将你留下的‘怀璧其罪’四个字献给了曹操,也因此曹操才救了他爹、他弟弟,为此,曹操说他要好好的奖赏我一番呢!这都是易兄的功劳呀。” 曹操连连解释道,满怀感激。 听到这儿,曹嵩眼角也是饱含热泪,若非顾及不能泄露儿子的身份,他现在就想直接跪地上,给易小天满满的磕上一个响头。 “奖赏?” 哪知道,易小天一摆手,显得颇为不屑一顾。 “曹操都穷成这副模样了?能有啥奖赏?瞒兄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赶快寻思着再找个别的金主,这些铁器可不能烂手里呀!” 易小天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 三句话离不开他锻造的铁器装备。 其实。 易小天担心呀,敢情瞒兄和这位大伯若是不找好销路,这铁匠铺,还持续生产呢?谁当下一个金主呀? “这个…” 聊到这儿了,曹操一下子变得意兴阑珊…“这个就难办了!” 他看了看曹嵩,又看了看曹仁,方才继续讲道。 “易兄,你是知道的,我阿瞒的生意大多在兖州,我大伯的军火生意也大多遍布兖州地界。若是这边采买了你的铁器装备,转手又卖给其他的诸侯,那么…曹操若是追究起来,怕是面子上不好看哪!” “怎么着?”易小天豁然而起,情绪有些激动。“他曹操买不起?还不让别人买了?” “这倒不是。” 曹操拉了一把易小天,连连解释。 “这都是人情、面子上的事儿,真要走到那一步,即便曹操表面不说什么,心头一定会记恨于我,怕是以后,在这兖州,我也会变得举步维艰呀!” “瞒兄的意思?这铁器装备?还只能卖给曹操咯?”易小天反问… “这…”曹操语气明显踟蹰了,显得颇为纠结。 当然了,这都是演的… 放到现代,曹操的演技都能拿奥斯卡小金人儿了。 此时此刻,他得表现出尽可能的凄惨状。 否则,易小天怎么会同情?怎么会帮曹操想出生财之道呢? 套路,满满的都是套路。 果然。 易小天坐了下来,喝了一碗酒… 曹嵩生怕易小天生气,连忙劝道。“这位小兄弟,要不,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让大伯自己来想办法吧!总归会有销路的。” 这话一脱口。 曹操苦笑,他觉得老爹曹嵩就是个坑… 还是你提出,向易兄请教生财之道的,敢情,现在一开口就是帮倒忙。 正想说话… 易小天却是当先开口。“瞒兄,这个其实也好办!只要曹操有钱了,那这些个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 “你想啊,曹操麾下骑兵战斗力得到了提升,瞒兄与大伯生意有了金主,我这铁器装备也不愁销路…这是一举三得呀!” 曹操一愣。 易小天这话没毛病呀! 可是,这话有一个大前提——曹操得有钱。 这才是难点呢? 曹操自己个儿都不知道,怎么着?他现在就能变得有钱了? “易兄?你可有什么主意?能让曹操变得有钱?”曹操急问… “有。”易小天微微一笑。“虽然有点损,不过,却是个无本万利,生财有道的好方法!” …… …… 第二十八章 人点蜡,鬼吹灯 无本万利,生财有道。 曹操一下子就心动了,损一点儿怕什么,只要能让口袋有钱,兜中满满,再损的事儿曹操也能干。 “易兄别卖关子了,你快告诉我吧!也好让我献计给曹操,这又是一个大功劳呀。” 呵呵… 易小天一摊手… 倒是个功劳,就是是个损阴德的功劳。 此时的易小天站起身来,背对着曹操三人,口中低声吟出四句口诀。 “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 “人点蜡,鬼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 “水银癍,养明器,龙楼宝殿去无数。” “窨沉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近前。” 讲完这些,易小天摇摇头,又摆摆手,表情很是复杂,像是泄露了天机一般。 “瞒兄,具体的方略不能说,不过你只需献上这四句口诀,那曹操若是能领会了这其中的含义,自然是财源滚滚来!” 讲到这里,易小天朝一旁迈出一步… “瞒兄,你先品,仔细的品,容我去小解一下…” 说着话,易小天走出了酒肆… 咻… 此时的曹操、曹嵩、曹仁面面相觑。 无有例外的在琢磨着易小天提出的这四句口诀… 摸金?搬山卸岭?倒斗?棺?椁? 这一系列跟“墓穴”有关的词语传入曹操的脑海,刹那间,曹操就明白了过来… 易小天这是提醒曹操去盗墓呀。 咦…盗墓?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恐怖是恐怖了点,损也损了点,风险也是有的,可是…似乎不失为一条生财有道的秒策呀? 他细细的琢磨了起来,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楚汉相争,亦或是大汉天下,凡是权贵者下葬,必定会陪葬大量的金银、珠宝、器皿甚至奴仆。 而这些又事关鬼神,几百年间,鲜有人敢去涉足。 别人不敢涉足,那就是个机会呀;别人怕鬼神,他曹操不怕,别人不敢盗墓,不代表他曹操不敢,这些金器、珠宝就藏在那墓穴里,举手之劳,不挖白不挖。 越是这么想,曹操的心情越发的豁然开朗… 盗墓,下斗,无中生有的财富… …妙,妙极了。 此时此刻,曹嵩与曹仁似乎也回过神儿来。 “孟德?你觉得如何?会不会有些不敬鬼神了?”曹仁忍不住问道。 “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曹操一摆手,显得对鬼神不屑一顾。“就算是有鬼,有神,只要我曹操要做的事儿,他们也必须让开一条道儿来。” “可是,若是传出去,终究对名声不利呀。”曹仁还是心存顾虑,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去招惹这些神鬼! “若是处处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大事?”曹操语气越发的坚决… 曹嵩点了点头。 “我倒是觉得,赚死人的钱财没什么不好。” “孟德说的对,凡做大事者,怎么能处处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何况,如今是乱世,各路诸侯比的是地盘、兵马、钱粮,区区盗墓的名声,无关痛痒!” 讲到这里,曹嵩缓缓望向易小天离开的方向。 “此前,孟德总是言道易小天是位旷世奇人,我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却也并不信一个酒肆掌柜?能有何奇特?今日一看,他的确当得起这个‘奇’字。何况,这是乱世,正需要以正合,以奇胜。孟德你得感谢老天,派给你这么一个奇人哪!” 曹嵩对易小天连续不断的称赞… 对易小天提出盗墓的足以也颇为肯定。 曹操闻言,“哈哈”一笑。 “阿父,子孝,这盗墓、倒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这可不单单是解了咱们兖州缺钱、缺粮的困局,若是专程建立一支摸金校尉,专营盗墓,必定能给三军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曹操眉飞色舞,情绪激昂… 也不怪他情绪如此激动。 这盗墓,往小了说,不过是赚些钱财;往大了说,这可是关系军事,关系到州郡的治理,更关系到他曹操未来的王图霸业。 踏踏… 身后脚步声渐响,易小天回来了。 “瞒兄?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哈哈…” 曹操站起身来迎易小天入座。 “我刚跟大伯又商议了下,觉得那铁甲马一百五十金的价格还是给少了。” 曹操一摆手,显得十分豪迈。“之前只是算到了成本,却没考虑易兄设计这些图纸,定然也是费了大脑筋的!这样吧,这次是一口价二百金一套,还是老样子,有多少我要多少,明日我就派人给易兄送来定金。” 啊… 易小天懵了。 啥情况呀?这玩意,成本就二十金,我就上个了茅房,你又给我涨了? 虽然说无奸不商吧,可易小天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有些于心不忍哪,蔡昭姬说得对,就算是掳羊毛,也不能只逮着一只羊捋呀,这样,有些不人道了! 易小天望向曹嵩,他都忍不住想降降价了。 曹嵩却是一缕胡须。 “阿瞒说的对,二百金一套不多,不多。之前是老夫疏忽了,没有考虑到小兄弟的心血,该罚该罚!” 说着话,曹嵩还满饮了一碗酒,算是自罚。 我去… 易小天觉得这个世界变了。 被誉为最奸诈的军火商人,都会主动让利了,这难道是,人心向善? “既然,大伯都这么说?那…那我就接受咯?”易小天回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 曹操、曹仁、曹嵩均是大笑。 易小天又坐了下来。 这次,曹操三人很默契的绝口不提盗墓、倒斗之事,毕竟事关阴德。 且他们也能看出来,易小天似乎对此也是三绕其口,有所顾忌。 其实易小天这人,胆子还是很小的。 穿越前看本《鬼吹灯》,都能整宿的做噩梦,现在唆使别人去倒斗,可别精绝女王半夜来寻他聊天,那多渗人哪! 点到就好,点到就好。 又是一番畅饮… 第一坛九酿春酒算是喝了个干干净净… 曹操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险些忘了正事儿。”曹操急忙吩咐道,“任弟,你速去请那些匠人进来!” “匠人?”易小天下意识的反问道。 “对,哈哈,是匠人,他们可是我给易兄带来的惊喜。”曹操连连解释道。“这些都是先帝修东西罼圭苑御用的匠人,把他们请来兖州,可费了我一番大功夫呀?” 唔… 请匠人干嘛?难不成,瞒兄也喜欢修园子? 易小天提醒道。 “瞒兄?现在乱世,不适宜大兴土木啊。” “哈哈哈…”曹操大笑,他看了眼老爹曹嵩,又看了眼易小天。“是,这乱世是不宜大兴土木,可易兄不是要修缮酒肆么?对了,还有易兄心心念念的十里桃林?” 唔… 易小天算是琢磨过来了,敢情这些匠人,是瞒兄请来给他修林子的呀。 “瞒兄,你太客气了。”易小天有些不好意思。 “这哪里是客气?”曹操连连摆手,“所谓愿赌服输,长安城那边半月前就传来消息,李傕、郭汜真的打起来了,整个西凉军阀乱成了一锅粥,而始作俑者,正如易兄所言是…女人…哈哈哈哈。” 讲到这里。 曹操突然很想笑,西凉军阀是把一盘天胡的棋愣是给下成了一地鸡毛… 他强忍住笑意。 “李傕和郭汜都有个好夫人哪,若非这两位夫人,西凉军阀铁板一块,对咱们兖州,还真是一大危机!现在好了,兖州太平的很,即便是我阿瞒这赌打输了,我也高兴,特别高兴。” 哟? 李傕、郭汜果然打起来了?跟历史的记载一般无二,是因为女人! 嘿嘿… 易小天心头不由得浮想联翩。 果然,再铁的兄弟也抵不住枕边风的离间… 男人打下天下何其的不易,女人要败起天下来,那简直是天赋异禀,手到擒来哪。 果然,孔子说的没错,这世上,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 …… 第二十九章 攻取徐州,势在必得 不多时。 曹仁带着数十名匠人走了进来。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匠人,曾给汉灵帝修过东西罼圭苑,西苑,南苑,经验丰富。 曹操特地嘱咐他们,这有间酒肆的修缮,酒肆外桃林的栽种,不用省钱,易兄要怎么修,就怎么修,要怎么种,就怎么种。 “瞒兄大气呀…” “哪里哪里…” 两人一番寒暄… 易小天心情一阵舒坦,总算是要把茅草屋换城黄金舍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鸟枪换炮。 一下子,酒性大发… 又是一坛九酿春酒下肚… 曹嵩似乎有些恍惚了,毕竟老年人嘛,不胜酒力,他向易小天道了个别。 因为心里念叨着救命之恩的缘故,差点就借着醉意给易小天跪这儿了… 还好曹操急忙扶住,吩咐曹仁先送曹嵩回去,他则打算与易小天再多畅聊一会儿,聊他个一醉方休。 …… 这次,曹操没有与易小天纵论天下大势。 反而直接提出,他心头最关切的一个问题。 “易兄。” 曹操主动给易小天斟满了一碗酒。 “京都洛阳那边李傕、郭汜大战,乱成了一锅粥。咱们兖州最大的威胁消除了?曹操如今又手握一支骁勇善战的青州兵,你倒是说说看,接下来曹操会怎么做?” “曹操呀…”易小天略微思索了一下。“接下来,曹操一定会去打徐州。” 徐州? 曹操一愣,打徐州,是他众多选项中的一个,甚至说是他最迫切的选项。 不过,因为种种顾虑,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偏偏被易小天提到,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易兄?打徐州?这个何以见得呀?” “瞒兄难道忘了?曹家的车队被陶谦的手下给劫掠了么?若非瞒兄的谏言,曹操他爹,他弟弟都得死在徐州,这是天大的仇怨呀,曹操这人的性格嫉恶如仇,他会甘心吃了这个哑巴亏?” 易小天抿了口酒,侃侃讲到… “可是…” 曹操故作疑惑,拍拍脑门。 “劫掠曹家车队的,的确是陶谦的手下。可传闻,这些贼人劫掠过后,就逃到了袁术的那边,想来陶谦并不知情。况且,我还听说,陶谦准备了万金打算赔偿给曹操了解此事,你说?曹操他还会打徐州么?” 哈哈哈… 没曾想,曹操这番话落下,易小天却是大笑了起来,笑的很开怀。 这下,曹操有点懵了?这是几个意思呀? “易兄?何故发笑?” “我是笑瞒兄很傻很天真!”易小天伸手指了指酒碗,“瞒兄若是满饮这三大碗酒,我就告诉你,他曹操是怎么想的!” 呃…曹操是怎么想的?这话说的… 曹操自己个儿心里头的想法,敢情还得借别人的口才能知道?似乎,有点讽刺呀! 可偏偏。 曹操还真就对易小天的揣摩无比好奇。 当下端起碗来,满饮一碗,易小天则给他倒满酒,又是一碗下肚。 “再来…” 旋即是第三碗。 一连三碗,曹操都有些恍惚了。 “易兄?现在总能告诉我,曹操到底是怎么想的?” “哈哈…瞒兄果然痛快。” 易小天微微一笑,旋即他把酒碗摆放到桌子中间,倒满了酒水,似乎要拿将这酒碗比作徐州。 “瞒兄你看,徐州连的粮食,就好比这满盛就要溢出的酒水,堆积如山,徐州是大粮仓、大库房呀!” “几年来,各地黄巾残余风起云涌,青、兖、冀、幽,哪一州不是战火连天?到处被蛾贼劫掠?可自从四年前陶谦入徐州起,徐州可曾闹过丝毫叛乱?” 这个问题一经提出。 曹操眼珠子一转,霍,易小天若不提醒,他还当真没注意到。 整个天下都在闹腾的黄巾叛乱,愣是在徐州没有发生。 这徐州,倒是成了一处世外的乐土,平静的乐园。 不等曹操开口。 易小天自问自答。 “没有,徐州这四年来,从未闹过黄巾叛乱。” “这说明什么,说明陶谦善于治理城郡,他治下的百姓富足,生活安泰,自然不会有人去响应黄巾叛乱!” “同样的,其余各郡因为战火纷飞而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涌入徐州,几年下来,徐州已然成为了大汉最富足的地方,故而我说他是大粮仓,大库房。” 总算是说到重点了… 曹操没有易小天对徐州了解的透彻,不过他也知道一点,就是徐州十分富足,听闻粮草堆满了整个粮仓,这点让曹操羡慕不已。 “易兄的意思是?曹操会觊觎徐州的富足,对它发起进攻?” 问出这话时,曹操的表情一丝不苟。 原本还只是想法,被易小天这么一说,曹操还真想付诸于实践了。 此时的易小天却是眼眸眨动,伸出食指。 “这只是其一…” “唔?还有其二?”曹操接着问。 “徐州、兖州领土接壤,可是兖州贫瘠,徐州富足,曹操这人,向来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比如说粮草,在比如说别人的妻子,这是其一!其二嘛…” 易小天故意卖了个关子,余光瞟向曹操,见他听得无比认真,方才继续开口。 “其二,陶谦这人治理州郡是有一手,可论起带兵打仗,那就是渣渣,战斗力为五的渣渣,这点,在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战斗力为五?” 曹操有些听不懂易小天的用词… 不过,当年虎牢关前对阵吕布,陶谦很装逼的说过一句。“我部悍将刘三刀,三刀之内必将吕布斩于马下。” 然后,只一招,这刘三刀就凉的透透的! 之后的作战中,陶谦部众也是表现的平平无奇。 如此可见,陶谦此人统兵作战的能力,并不强,甚至是十分弱。 “战五渣吗?意思就是…如果用一定数值去衡量一方诸侯的统帅力,曹操若是能达到一百,那陶谦充其量就只有五…” 易小天通俗易懂的解释了一番… 这… 偏偏这解释,让曹操心里很舒服,看起来,易小天还是颇为认可曹操统兵作战的能力。 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声震瓦砾的大笑。 这笑声很魔性,让酒肆中其余几桌的客人还以为他发疯了。 也不怪曹操高兴。 易小天说的,就是他下一步应该做的。 而且条条框框,详详细细的把这些想法变成了一条条方略,一条条可行的方略。 甚至,更是加重了曹操征讨徐州的决心。 就这一番话,抵得上十万雄兵了。 见曹操都快笑傻了…易小天一把拉住他 “瞒兄,淡定…淡定。” “我说的这些,是曹操下一步的战略,你就不是曹操?你笑个什么劲儿呀?” “不是曹操,我也高兴呀!”曹操一扬手。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慌忙解释一番。 “瞒兄,你想啊,曹操若是攻下徐州,那我阿瞒的生意不就能做到徐州了么?何况,易兄提到,这徐州是个富饶之地,想想这徐州的生意,我定能赚的盆满钵满呀…” 讲到这里,曹操嘴角一咧,竟然露出了贪婪的笑意。 他哪是馋徐州的生意,他是馋徐州的身子,啊不…是徐州的疆土。 “瞒兄,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没曾想,就在这时,易小天直接给心头澎湃的曹操泼了一盆冷水。 “没错,对曹操而言,攻徐州是势在必行的事儿,何况还能借曹家车队被劫一事大做文章,师出有名,赢得天下的舆论支持,可是,大后方兖州却有一处隐患。” “唔?隐患…” 曹操一怔,似乎,没什么隐患吧? 他心头,把有威胁的诸侯一个个的数了数。 西边,李傕、郭汜的西凉军在内斗; 北边的袁绍、公孙瓒打的不可开交。 何况,名义上曹操还隶属于袁绍麾下,两人是同盟且上下级的关系,断然不会交火。 至于南边的袁术、刘表、孙坚… 这三位,现如今,正因为一块传国玉玺而纠缠不清,大打出手呢! 哪有功夫能分出兵,管到他曹操兖州的地盘上? 这隐患?到底是什么呢? 一时间,曹操想不明白了… 而此时此刻,易小天的样子,却是一丝不苟。 他无比笃定的念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让天下的武人闻之色变的名字——“吕布,吕奉先!” …… …… 第三十章 最亲密的人,伤你却是最深 说起这位吕布。 曹操可不陌生… 虎牢关下,连斩关东联军数名大将,声名远播,无论是统军还是武技,堪称无双。 可是,偏偏这位天下无双的吕布吕奉先,在绝对兵力的优势下,愣是中了贾诩的谋略,败给了西凉的残余部众李傕、郭汜,由此可见,此人有勇无谋。 他的近况,曹操也有所了解。 据细作来报,被李傕、郭汜打出长安后,吕布先后投奔了南阳袁术、河内太守张扬、冀州袁绍,可是因为他的狂气与野心,这些诸侯并不待见他,甚至袁绍还派人诛杀他。 在吕布逃亡的过程中,曾路过了兖州的陈留郡,似乎还是曹操的老同学张邈前去接待了一番。 联想到吕布的近况,曹操摇了摇头。 在他的意识里,这吕布就是虎落平阳,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如何会成为兖州的隐患? “易兄?这吕布有勇无谋,这些年四处流窜,惶惶如丧家之犬,他如何能威胁到咱们兖州呢?”曹操索性开口问道。 “这个嘛!” 易小天微微一笑。 “有的人运气来了,是拦不住的。比如说咱们的兖州牧曹操,他之前不过是东郡太守,掌管着巴掌大的地盘,谁会想到他能成为兖州牧?谁又能想到他能平定这动乱的兖州呢?” 易小天说的神采飞扬,他吧唧了下嘴巴,重复着感慨道。 “运气这种东西玄乎的很。” “那不一样!”曹操当即反驳。“曹操能当上兖州牧,能平定蛾贼的叛乱,那是因为有易兄的出谋划策…” “别…”易小天一摆手。“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那些‘出谋划策’不过是我与瞒兄的闲聊罢了,献计给曹操,那是你阿瞒献的,跟我可不相干。” 易小天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 “我阿瞒的?不就是易兄的么!”曹操哈哈一笑… 短暂的笑声过后,曹操又询问道。 “话说回来,不论是我也好,易兄也好,总归曹操身边是有人出谋划策的,曹操也算是明智,能听取这些谋划。可吕布不一样,他本人有勇无谋,身边又缺乏可靠的智囊?谋取兖州,怕是他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吧。” 曹操这话说得笃定… 易小天却是笑了笑,眼光看向曹操,似乎在笑他很傻很天真。 过了片刻,方才开口。“吕布有高人相助。” 唔?高人? 曹操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赶忙把脸凑到易小天的脸前,试探性的问道。“该不会吕布身边的高人?是易兄你吧?” 曹操生性多疑,他下意识的去做了最坏的打算,该不会吕布也悄悄的来过这酒肆,请易小天指点过江山了吧? 如果是那样…倒是… 一下子,曹操的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竟然有一种悚然惊慌的感觉。 反倒是易小天,表情很是夸张。 …你妹呀! 易小天瞪大了眼睛,这眼神仿佛在告诉曹操,你特喵的在逗我? “瞒兄,吕布此人什么做派?你不会不知道吧,丁原是他义父,他为了一匹赤兔马就杀了,董卓是他义父,为了一个女人,他又杀了。当他爹?我都不愿意,我会去帮他?” “那?”曹操心头更加疑惑了。“这高人又是谁呢?”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易小天当即提出了两个名字。“张邈、陈宫!” 咻… 这两个名字一脱口,曹操整个人楞了一下。 照着易小天的意思,帮助吕布谋划兖州的竟然是张邈、陈宫? 怎么会是他们俩呢? 张邈是谁?如今的陈留太守,曹操的左膀右臂。 何况,又是昔日里,曹操太学时期的老同学,感情深厚,能当上兖州牧还是倚靠着他的多番斡旋; 至于陈宫?那更不可能,陈宫是最早追随曹操的一批人。 曹操起于微末,陈宫与他同甘苦、共患难,即便是那个时候,他都没有背弃曹操,怎么可能在如今,曹操小有所成之时背弃,与吕布通敌呢? 曹操当即摇了摇头,他不信,一百个不信,整个天下除了曹氏、夏侯氏的族人外,陈宫、张邈是他最信任的人! “瞒兄?”看到曹操这副表情,易小天眼眸闪动,问出声来。“看起来,瞒兄是不信哪!” 曹操当即摆了摆手。 “我与陈宫、张邈在生意上有过接触,他们看起来都是正直的人,在兖州地界又颇受曹操的器重,断然不会像吕布那样两面三刀,背后捅曹操刀子…” “这样呀。”易小天一摊手,索性吟出一句歌词。“往往你最亲密的人,伤你却是最深…” 这一句话脱口,易小天余光瞟向阿瞒,见他还是一副不信的模样,索性提议。“瞒兄,要不,咱们再打个赌?” “又是打赌?” “没错,就赌曹操出征徐州时,陈宫、张邈会不会背弃曹操,会不会私通吕布密谋兖州!” 易小天当即说出了赌约。 “这…” 曹操迟疑片刻,索性回道。“既然易兄有此兴致,那么我阿瞒舍命陪君子,赌就赌!” 很显然,曹操不想打这个赌,毕竟事关重大。 甚至关系到他曹操在这乱世的身家性命,可他更不相信陈宫、张邈会通敌、会背叛… 他们是曹操最信任的人,绝不可能背叛! 曹操的心头无比的笃定! 想通这一节,曹操反倒是释怀了不少。 “易兄?这次的赌注是什么?”曹操问道,表情却是有些复杂。 “赌注嘛!”提到赌注,易小天目光瞟向窗外。“如今这酒肆即将翻新,门外也就要栽种上十里桃林,似乎…还缺,缺一个医署!” “医署?” “对,若是我赢了!瞒兄帮我修建个医署好了。”易小天提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对了,还得帮我请到一位名满天下的医者。” “医署?医者?”曹操琢磨片刻,笑出声来。“哈哈,这个好说,易兄开酒肆、铁匠铺,如今又兴建医署,看起来各行各业易兄都没打算放过呀。” 易小天越是沉迷于商业,曹操反倒是越开怀,对他越是放心。 他满饮一碗酒,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拱手一拜,作势要走。 “瞒兄。”易小天急忙喊住。“瞒兄还没提出,你要什么赌注呢?” “赌注?哈哈…”曹操负手而立,“哈哈”一笑,“易兄还是免了我酒钱就好,不过这一次,易兄必败无疑!” 语气笃定。 总归,曹操内心中对陈宫、张邈的信任战胜了他的猜忌… 他笃定,此二人必不会反!必不会通敌! 一句话说罢,曹操留下五串五铢钱作为酒钱,旋即大步就要迈出酒肆大门。 “易兄,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曹操回望易小天一眼,似乎想到一件颇为高兴的事儿,补充一句。“以后来有间酒肆,我可不需要带酒钱咯!哈哈…” 似乎颇为兴奋,曹操迈着大步走出了酒肆。 易小天摇摇头,口中笑声嘀咕道。“瞒兄如此想,怕是曹操也会如此想。这次,在陈宫、张邈的问题上,曹操定要吃上一个大苦头咯。” 讲到这里,易小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股困意席卷全身。 …… …… 第三十一章 曹操一生中的污点 “先生…” 易小天正打算回房休息,蔡昭姬款款走来。 在酒肆里,她所在的柜台离易小天很近,刻意留心,倒是把易小天与阿瞒的对话尽数的听在耳中。 “昭姬?何事呀?” “先生,我方才听你提到张邈、陈宫会背叛曹操私通吕布,这是何故呢?” 蔡昭姬满脸的疑窦。“别说你那位瞒兄不信了,我一个小女子都不相信。先生难道不知道,张邈、陈宫可是曹操的左膀右臂么?” 整日在酒肆里,听得各种言论、时评,蔡昭姬对兖州的局势算是颇为了解,谁深得曹操信任,谁忠心耿耿,心里面自然有一番评定。 倒是“先生”,一开口就是截然不同的言论,把忠心耿耿的人喊做叛徒,倒是有些与局势截然不同的味道。 蔡昭姬大眼睛眨了眨,一刻不停的望着易小天,心头满是好奇… “人心嘛,总是会变的。”易小天轻轻一摆手,琢磨了片刻,方才跟蔡昭姬解释道。“昭姬?你可识得‘边让’此人?” “边让?”蔡昭姬眨巴了下眼睛,略微细想… 这个名字她不陌生,是大汉有名的士大夫,极善于辩论、辞赋,著有《章华赋》名噪一时,与名士孔融齐名。 当年父亲蔡邕还十分赏识他,曾多次向朝廷举荐。 便是为次,边让官运亨通,做到了九江太守的位置,如今避祸,他回到了老家兖州陈留郡。前几日,蔡昭姬还在酒肆里见到他一次… 似乎在与同伴聊曹操太监养孙的身世,言语中对这位新晋的兖州牧曹操表现出了极端的不屑… “我问先生陈宫、张邈,先生却是提到边让?”蔡昭姬提出质疑。“这是不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味道呢?” “哈哈…”易小天微微一笑。“陈宫、张邈背叛曹操恰恰与这边让息息相关!” “唔?与边让息息相关?”蔡昭姬一怔…心头的疑惑更盛了一分。 易小天却是一摊手,也不详加解释,只是感慨道。 “怪就怪这‘边让’长了一张臭嘴,曹操的脾气可不好呀!” 说罢,摇了摇头,款款回屋去了。 蔡昭姬撇起嘴来,一副小女人抱怨的模样。“先生总是这样,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只能靠猜测的。” 想到这里,蔡昭姬一摊手,一副可怜兮兮,无可奈何之状。 等等… 边让的臭嘴?曹操的脾气? 先生这意思似乎是?边让要大祸临头了? 蔡昭姬猛然醒转,她与边让倒说不上什么交情,边让是不是大祸临头?她蔡昭姬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 不对呀,即便是边让大祸临头?那么,与陈宫、张邈背叛曹操,私通吕布,又有什么干系? 越是细想,越是不解,这根本就是完全不相搭的两件事嘛! 当然。 蔡昭姬哪里会知道,根据历史发展的进程,边让会因为本身是大名士、朝廷高官,世家大族而持才傲物,自命不凡,公开羞辱曹操。 而曹操此人睚眦必报,更因为要敲山震虎,威慑一众兖州的大氏族,故而下令杖杀了边让。 不得不说,这是曹操一生中难以洗掉的污点,更是让曹操失去了部分兖州氏族阶层的支持,让氏族觉得他曹操很是残暴,故而间接的促成了陈宫、张邈私通吕布,趁着曹操攻打徐州之际,趁势偷了曹操的兖州老家的这个变故。 只是,这个事件。 依着曹操的性子,杀边让势在必行。 易小天知道,谁也不可能拦得住曹操… 不过也无妨,虽然几经波折,最后兖州还是会被曹操再打回来的,索性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 …… 兖州,陈留郡。 曹操单手托举着一枚印绶,一枚上书“天官赐福,百无禁忌”的印绶。 旋即,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口中方才念道。“有此一印在手,鬼神皆避。” 这是“发丘天印” …曹操专程为盗墓、倒斗而铸造出的一枚金印。 从几日前,曹操从有间酒肆回来,他一共办了三件大事儿… 第一件就是制成了此“发丘天印”,并用篆体小字撰刻了八个大字——“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并将此交给一名将军,曹操将他命名为“发丘中郎将”… 而他麾下,设定了一支专职于盗墓、倒斗的部队,统统称为“摸金校尉”。 每人发摸金符,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乃是用穿山甲最锋利的那支爪子制成,犹如黑水晶一般微微透明… 上书“摸金”二字,苍劲古朴,古意盎然…乃是曹操亲笔所提。 至于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的任务… 分两个… 一个是盗取那些王侯墓穴中的金银器皿,二是寻找善于盗墓的能人异士,不断的扩充与壮大摸金校尉的队伍。 当然… 这则消息一经传出,民间奇人异士蜂拥而至… 有的说懂得‘寻龙诀’,有的说懂得‘分金定穴’之术…总之十分玄乎。 也从此,曹操开启了盗取王陵、筹措军费的这条不归路… …… 第二件事儿,则是曹操下令,集结三军攻打徐州的陶谦。 毕竟,劫掠曹家车马的仇怨在前,谋害曹家一门无数仆人、家眷的不共戴天之恨在后,师出有名,于情于理。 更何况,徐州可是个大粮仓呀! 曹操总算是迈出了拓张的步伐,而且这般的名正言顺。 而他麾下,数万青州兵磨刀霍霍,新成立的虎豹骑装备上了铁马镫、铁马防护器械,一个个看起来威风凛凛,也是跃跃欲试,做梦都想着在战场上立功… 一时间,整个兖州兵马迅速集结,几日之后,征讨徐州的战役即将打响。 …… 至于第三件事,曹操杖杀了一个人。 一个兖州的名士——边让。 至于缘由,似乎是因为,这“边让”自持有才,有地位,看不起曹操,处处诋毁曹操。 曹操的脾气可不算好,愤怒之下的他当即派人擒获边让,更是大庭广众之下施以杖刑。 一时间,让整个兖州的氏家大族人人自危… 似乎,一夜之间,曹操腰板儿硬了,手下有黄巾贼组成了青州兵、虎豹骑、再也不把他们这些氏族放在眼里了。 这就像是,一伙农户联合起来养大了一只狮子,本以为这狮子会庇护他们,没曾想,狮子转过头来,就咬死了一个猎人。 这种感觉,让所有人意识到,曹操是个残暴的人,甚至比董卓更残暴! 如果是这样…那… 首当其冲产生歪心思的就是陈宫与张邈。 近来,他们悄无声息的与驻守在兖州境外的吕布秘密联络了起来… 这些年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吕布,总算是嗅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谋取一处地盘的机会。 …… …… 第三十二章 此人悍勇却不通智谋 征讨徐州,三军出征在即。 这几日,曹操总是睡不着觉,他右眼皮子跳个不停,就好像即将遇到什么灾祸。 辗转反侧之际,曹操想到了易小天提到的那件事儿,那件关乎他身价存亡的大事儿。 ——张邈、陈宫会背叛他,会私通吕布?会把吕布迎入兖州。 呼…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 他把此间相关的人,相关的事儿,尽数的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不可能!孟卓(张邈)必不会负我。” 曹操还是觉得不可能,世人都能背叛他,唯独张邈不会。 曹操对这位老同学,向来很是信任。 历史上曾有记载,曹操出征徐州时,特地嘱咐自己的夫人卞氏,“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带着全家去投奔孟卓吧!” 孟卓就是张邈,由此可见,曹操与张邈之间关系亲密程度。 可是,珠玉在前,易小天的预测从未出过错,这次又会算错了么? 曹操又想到了易小天。 易兄的话,照理说他更不该怀疑,可偏偏,这两件事就碰到了一块了。 是相信易小天的话? 还是相信陈宫、张邈的患难情义呢? 一时间,曹操颇为为难。 “防人之心不可无!”曹操最终下定了主意…“来人,传军师,传夏侯惇将军。” 军师乃是荀彧,是曹操信得过的人,可以说,兖州各项事务井然有序,荀彧功不可没。 至于夏侯惇,乃是曹营第一战将,是曹操的族弟,镇守兖州离不开他。 “喏…” 门外侍卫看了看天,夜半十分,曹操如此急切。 想来定是急事,当下不敢耽搁,匆匆而去… 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 曹仁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整个人气喘吁吁,鼻孔中连续不断的喘着白烟,显然赶来的路上都没有歇息。 “子孝?” 曹操站起身来,面向曹仁。“你不是去有间酒肆了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我这衙署?” 曹仁去有间酒肆,是奉曹操之命,将第一批器械的定金交给易小天。 连带着,还要将那边铁匠铺打造出来的铁马镫,马身甲,马帘等物一并运回。 如今征讨徐州在即,大战一触即发,这支装备了铁甲马的虎豹骑可是一支奇兵呀。 “孟德放心,事儿都办好了。” 曹仁解释道…“定金已全都交给易兄,铁质装备也都运送回来了,只是…只是…” 讲到了后半句,曹仁的语气踟蹰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顾虑。 “只是什么?”曹操反问。 “只是其间,我与易兄简单聊了几句。” 唔… 一听到是易小天的言语,曹操虎躯一震,顿时间,睡意全无。 “都聊了些什么?” “我是问到他?这次征讨徐州,驻守兖州的人选一定是重中之重…”曹仁继续讲道。“我请他预测了下,大哥你会派遣何人驻守兖州。” 原来是这个… 曹操一下子更精神了,驻守兖州,关乎他曹操的立足根本,何况易小天还提到了那只饥肠辘辘的饿狼——吕布的觊觎,还提到了陈宫、张邈的背叛… 这种种情形之下… 谁可堪大任?谁能驻守兖州?这一点也是让曹操几日里反复深思,夜不能寐的缘由。 “子孝,进屋讲!” 为了避免隔墙有耳,曹操当即招呼曹仁进屋…一边走一边悄声问。“易兄预测的人选是谁?” 曹操的话音压低,语气十分的急促。 “一个是军师,荀彧,荀文若!”曹仁接连念出两个名字…“还有,程昱,程仲德!” 荀彧?荀文若? 程昱?程仲德? 曹操脚步一顿,驻足沉思,荀彧是他的军师,此番出征徐州,曹操原本是计划把他带在身边,可是考虑到后方的重要性,一向沉稳、睿智的荀彧留守大本营势在必得,易小天第一个人选的预测,算是与曹操英雄所见略同。 至于第二个——程昱? 这家伙?平日里少言寡语,虽然口中也会偶尔言出治世之言,总归是有些书生意气、纸上谈兵的味道… 他?也能当此大任? 嘶… 曹操微微思虑,还是摇了摇头。“军师荀彧镇守鄄城我是安心的;至于濮阳城,程昱此人?还未展露过头角,冒然委以重任,怕他担任不了呀!” 讲到这里,曹操眼眸瞟向窗外。“还是让元让(夏侯惇)驻守濮阳城吧,他一贯骁勇,濮阳又是兖州的门户,由他镇守我更放心一些,至于程昱,就让他驻守陈留郡好了…” 鄄城是兖州的治所,最是重要,必须最可靠的荀彧镇守! 其次是濮阳城,是兖州经济、文化的中心,更是兖州的门户,也是举足轻重的位置,若不是夏侯惇驻守,曹操不放心。 至于陈留郡,虽然曹操总是在这边办公,可相比较起来,位置均没有鄄城与濮阳城重要,倒是可以委派给程昱,易小天既然提到他,想来他定是也有些能耐。 曹操心思急转,拿定了主意。 当然,他知道,只要这三座城稳如泰山,那么吕布纵然是数万大军,也踏足不了兖州。 安排完这些,曹操似乎总算是释怀了一些… 一阵困意袭来。 “孟德…不妥呀。” 哪知道,曹仁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把曹操给惊住。 “易兄可是特地提到了,驻守濮阳城,哪怕不是程昱也可以,可偏偏夏侯惇不行,此人虽悍勇,却不通智谋且行事暴躁,若是由他守城,城必丢!” 霍… 夏侯惇守城?城必丢! 这话若是出自其他人之口,曹操估摸着都得下令直接砍咯,偏偏,出自易小天之口,这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不及曹操细想… “狗屁,狗屁!我夏侯惇守城,凭什么?城必丢!” 一句暴躁的言语从阁外传来,夏侯惇来了,连同而来的还有军师荀彧。 “砰”的一声,夏侯惇推开阁宇的大门。 “哪个说我守城?城必丢的?” 从陈留起兵起,夏侯惇就追随曹操,经历的大小战事不计其数。 可是,今儿个却是被人侮辱了,重重的侮辱了。 他堂堂兖州最骁勇的战将,凭什么由他守城,城就一定会丢! “元让,稍安勿躁。”曹操急忙劝道。“不过是坊间的传言罢了,如今天下大乱,到处不都是评定时事的,元让又何必和他们一般计较!” 曹操当起和事佬来了… 他还真担心,若是说出易小天的名字,夏侯惇直接提刀就杀过去了! 没曾想,夏侯惇尤自气不过,愤愤道。 “孟德,这濮阳城必须让我守!我夏侯惇倒要看看,哪个有本事?能从我手里把这濮阳城夺了去!” …… …… 第三十三章 血盆大口,饿虎扑食 这… 一下子,曹操为难了。 夏侯惇守城,城必丢… 毕竟是易小天的预测,玄乎的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可是…夏侯惇的性子,曹操最是清楚,他哪里会甘心受到这一则非议? 果然。 夏侯惇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必须要去守濮阳城,甚至当场立下军令状。 “孟德,我夏侯惇,人在城在,濮阳城若是有丝毫闪失,我提头来见你!” 说罢,也不等曹操开口。 直接转身,气冲冲的疾行而去,看样子,似乎是要连夜赶至濮阳! 呼…曹操呼出口气,无奈的看了荀彧一眼,又看了曹仁一眼。 “元让就是这脾气。” 曹操一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状,不过很快,曹操就释然了,又是深吸口气。“这样也好,想来凭着元让的勇武守住濮阳城,问题不大!” 荀彧点了点头…“主公明鉴。” 曹仁则是欲言又止,摇摇头,不说话了… “主公?这么晚喊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荀彧看看天,都快破晓了,倒是还不知道,曹操急唤他来所为何事? “文若…”曹操一把将荀彧拉到身旁,低声说道。“我明日就要出征徐州,这兖州境内有两个人,你务必要留意,若是有什么异动,采取措施千万不要有什么迟疑。” 唔… 看着曹操如此的一本正经。 荀彧一愣,两个人?两个让曹操怀疑,却又表面上没有丝毫行动的人?会是谁呢? …… …… 两个月。 曹操征讨徐州,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便是这两个月,天气变化无常,从秋高气爽直接到天寒地冻。 东汉末年,这是中华历史上第二次小冰河期,哪怕如今不过是九、十月份,可外面的天气已然是寒风刺骨,湖泊上冰冻三尺,就连街道上也鲜有人烟。 整个兖州似乎变成了一座冰霜笼罩下的城镇… 这样的天气,反倒是让易小天的酒肆生意异常火爆。 或许在这个时代,也唯有一坛坛烈酒,能够除却三军将士身上的寒意。 “哈~啊!” 坐在柜台上的易小天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看看窗外霜雪纷飞,极寒动荡,这间被翻修一新的有间酒肆倒是极为暖和… 甚至让易小天困意连连… 瞒兄千辛万苦找到的这群匠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把这酒肆扩建了一倍,奢华装饰了一番的同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其中暖意十足。 果然,不愧是给皇帝修建东、西“罼圭苑”的御用匠人,很好,很强大! 至于酒肆外,十里桃林倒是种上了,可惜,还没看到桃花朵朵开,就只剩下枯树干,这多少让易小天有一抹遗憾。 “先生…”站在易小天身侧的蔡昭姬调侃道。“你那位瞒兄似乎许久不来了,是不是总是被先生坑骗?如今学精明了,要躲得先生远远的?” “哈哈…”易小天笑出声来。“这位瞒兄,他不差钱!” 转而,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 口中喃喃。“想必这天寒地冻,瞒兄的‘生意’也不好做吧?” 刚刚提到这里… 酒肆中顿时喧闹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提到了一个大家都很感兴趣的话题。 顿时间,所有人加入了讨论。 “听说了没?咱们的兖州牧曹操攻下徐州的彭城了!” “听说那彭城是徐州的门户,如今洞开?是不是徐州就快要沦陷了?” “我可是听说,曹操手下有一支铁甲战马,那是所向披靡,打的那陶徐州的部众是抱头鼠窜,想来,攻取徐州也就是这一、半个月的事儿吧?” “我就知道,凭曹操的实力,收缴黄巾,建立青州兵,组建虎豹骑,区区徐州?如何能抵挡得住…” 这些个时时的评论,一字一句的传入了易小天的耳中… 易小天吧唧下嘴巴,口中琢磨着…“彭城攻陷了。” 他喃喃自语。 “那么?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个时间,吕布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看到易小天在低声言语,蔡昭姬好奇的问道。“先生在说什么?可是关乎曹操征讨徐州的?” “算是吧。”易小天点了点头。 “如今形势大好,先生觉得?曹操攻下徐州,还需要多久?”蔡昭姬接着问。 “多久?”易小天摇了摇头。“这我可说不准。” “还有先生不知道的事儿?”一下子,蔡昭姬笑了,这还是第一次难住这位先生。 “哈哈…”易小天也是浅浅一笑。“多久攻下徐州,这谁也猜不准,只不过,曹操的大军再不赶回来,这兖州就不姓曹了!” 啊… 这话一脱口,蔡昭姬一惊… 兖州不姓曹?有这么严重么? 她大眼睛连连眨动着。“先生可是说笑?这兖州好好的?怎么就能不姓曹了呢?纵然有人想要攻取?可曹操提前做有防护,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吧?” “昭姬你忘了,两个月前我就提到过,有人觊觎兖州,也有人会帮助饿狼谋取兖州。” 易小天提醒道。 说话间,他不忘算算时间,现如今,似乎与史书上记载的吕布偷家的日子差不多了。当下点了点头,再次感慨道。 “估摸着,就这两天,饿狼就要扑来了!” “饿狼?”蔡昭姬才不信呢…“先生的话总是要让人细细琢磨。” “哈哈…”易小天微微一笑。“这只饿狼可蛰伏了许久呢!这一次血盆大口一张,够他曹操吃上一壶的。” 讲到这里,易小天闭上了眼,似乎在思索。 却在这时。 “不好了,不好了…” 却见有人从酒肆外匆匆闯了进来。“吕布…吕布来攻兖州了,咱们兖州境内,已有十数个县城直接投降了吕布,兖州要失守了!” 他语气急促,显然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告诉街坊四邻。 关键是,他的语气无比笃定,让人不由得不去相信。 啊…这…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曹操治理兖州,这才太平多久呀。 没曾想。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日子又要出现了… 此时的蔡昭姬也是愣住了,吕布刚刚攻来,数十县城就投降了?如果说这都是巧合,那… 等等! 这不就是先生提到的,陈宫、张邈秘密的联合吕布,里应外合,谋取兖州嘛? 先生又一次料对了。 想到这里,蔡昭姬双眼直愣愣的望向易小天… 此时的易小天却是打了个哈欠,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意料之中嘛!多大点事儿嘛!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要不了多久,曹操还能攻回来的,倒是这些留守兖州的文臣武将。 呼… 易小天呼出口气,是时候,他们要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面对吕布与陈宫、张邈的内外夹击,荀彧、程昱这一战,虽然会很辛苦,却是要奠定他们在曹营无可撼动的地位了。 当然,易小天还颇为期待,瞒兄若是听到这则消息? 会不会惊掉了下巴? …… …… 第三十四章 里应外合,谋取兖州 徐州。 两个月的激战,曹军势如破竹。 说起来这征讨徐州的一战,曹操既有斗志,又有谋略,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反观陶谦这边,论起治理州郡是一把好手,可真打起仗来,跟曹操比差得远呢。 正面刚不过,那就只好坚守城池。 毕竟郯城城高、护城河又宽,曹操再厉害也不能跳过护城河,也无法飞跃城墙。 陶谦倒是心宽体胖… 可是,此时此刻,如果说陶谦不担忧,那绝对是假话。 他的前属下劫掠了曹家的车队,将曹家的家眷屠戮殆尽,这要破了城,保不齐就是“血债血偿”… 绞尽脑汁,陶谦一边坚守城池,一边派出使者突围而出,四处求援。 …… 反观曹操这边。 连连的大捷,却让他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将郯城团团围住,他才发现,这个城池太高了,他手下的青州兵、虎豹骑擅野战不善攻坚,即便是全力以赴攻下来,必定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更何况,陶谦手下有一支丹阳兵,极擅长守城作战,也给曹操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除此之外,不知为何,曹操总感觉徐州地界始终有一股阻力,这股阻力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总之,即便是连战连捷,可让曹操觉得形势依旧是不容乐观。 照着目前的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完全攻下徐州,怕是要迁延日久。 为此,曹操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迟则生变哪! 可不能被拖住了,曹操还担忧着兖州的局势,生怕应了易小天那一则不妙的预言。 “必须得迅速的攻下徐州呀!” 曹操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整个大帐内的气氛无比的冷峻。 “孟德,要不强攻吧!”夏侯渊提出了建议。“这陶谦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做缩头乌龟,这郯城内又粮草充足,足够坚守个两三年,若要破城,只能强攻了。” 唔,强攻。 曹操摇了摇头,强攻的代价太大了,现在他的实力还承担不起。 随军出征的军师戏志才也是摇了摇头。“即便是强攻也未必就有必胜的把握,丹阳兵野战能力不强,却极擅守城,再加上郯城城高河深,难以逾越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夏侯渊敲了敲了脑门,俊朗的容貌上更添了一分惆怅。 这征讨徐州,外人看来连战连捷,大有一鼓作气吞下徐州的态势,可是实际上,个中滋味只有曹操和这一众随军文武知晓。 徐州这块骨头并不好啃哪… 至于哪里不好啃?说不上来,曹操还是觉得,冥冥中有一股子阻力,阻挠着三军的前行。 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不好了,不好了!” 曹仁急冲冲的从账外闯了进来,他将手中的竹简迅速的递给了曹操,口中连连喘着大气,却尤自不敢停歇,急忙说道。 “吕布,吕布小儿偷袭兖州,陈宫、张邈与他里应外合,如今已有二十余郡县投了吕布,形势不容乐观。” 呼…这… 闻言,曹操整个人一惊,握住竹简的双手竟然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再看向整个大帐内,所有人的表情与他一般无二,均是写满了四个大字——不可思议! 诚然,如果单单是吕布偷袭兖州,那还能够理解,乱世嘛,诸侯之间城郡的争夺很是频繁。何况,兖州的防护也不怕区区一个吕布! 可现在… 曹操最信任的陈宫、张邈背叛了他,还与吕布里应外合谋取兖州,这…这就有点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甚至惊慌失措了。 怎么会呢? 陈宫、张邈,一个是最早追随曹操的谋士,一个是曹操最亲密的老同学,如果说兖州有人会背叛,那决计不可能是他俩呀! 一下子,所有人陷入了无以名状的懵逼之中,他们只觉得天旋地转,脑门上一阵恍惚… …… 呼… 曹操深深的呼出口气。 不幸言中,果然,又一次被易兄言中了。 ——最亲密的人,往往伤你最深。 这是易小天对阿瞒的忠告,也是对他曹操的忠告呀… “悔不听易兄所言!”曹操内心狂喊,可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 即便是如今,即便是事实摆在眼前,曹操依旧不敢相信,陈宫、张邈会背叛他! 呼…又是连连的喘气声。 曹操似乎猛然想到什么。“文若呢?文若可有书信?” 还好。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生性多疑的曹操总归还是忌惮于易小天的预测,临出征前特地嘱咐荀彧要对陈宫、张邈暗中注意… 如今,二十余郡县投敌?难道,军师荀彧也疏忽了?也把这忠告当耳边风了? 话音未落… 哒哒哒… 自兖州治所鄄城奔袭而来的快马,犹如闪电一般,在这极寒的夜,留下一道绚丽的残影。 战马上的骑士看起来很是疲惫,即便如此,他尤自睁大着双眼,似乎因为看到了军营,看到了曹操,整个人变得欣喜,变得兴奋, “主公,急报,急报…” 骑士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将竹简呈报给曹操。“这是荀彧军师亲笔所书,要主公亲启…” 唔… 曹操一刻不停,急忙打开竹简。 有亲兵将几处烛火移到曹操附近… 整个大帐内其余的一众文臣武将,均是眉头紧锁,一个个如临大敌… “主公?兖州的形势如何?” “主公?夏侯将军镇守濮阳想来无虞,荀彧军师他能守住鄄城么?还有那书生程昱…他…他能守住陈留郡么?” “主公,这次吕布突袭事发突然,徐州之战可不能拖延下去了,一定要速做决断!” 戏志才、夏侯渊、于禁、李典,一干文臣武将连连发问… 如今的形势太过严峻,一个不好,都有可能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局面拱手让人,到时候兖州丢了,徐州又没攻下来,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反观曹操… 他在细细的看,一字一句的看,眼眸中不断的闪烁着,其中的光芒无比绚丽、深邃… 终于,看到最后。 “好,好呀!”曹操总算开口了,语气有些复杂,有些耐人寻味…“很好,鄄城守住了,陈留郡也守住了,荀彧军师、程昱从事都立功了!” 讲出这一句。 曹操似乎如释重负… 他详细的向一众文臣、武将解释了一番。 原来,正是因为易小天的预测,曹操特地托付荀彧留意陈宫、张邈二人。 还依照易小天与曹仁的对话内容,委托荀彧与程昱分别驻守鄄城、陈留郡,守住兖州的咽喉! 恰恰就是因为这个部署。 让兖州此役化险为夷。 …… …… 第三十五章 逆天、卓越的洞悉力 看似风平浪静的兖州,这段时间,其中局势波涛汹涌! 且看易小天举荐的这两个人… 荀彧多么聪明。 曹操既然怀疑陈宫、张邈,必定是有所缘由… 当即,他安排暗哨秘密潜伏在他们身旁,恰恰就是这个举动,让他发现了陈宫、张邈私通吕布的苗头,更是第一时间制定了对应的计划! 时机成熟… 荀彧当机立断,直接斩杀了张邈。 面对吕布的外援郭贡率领的三万大军兵临城下,荀彧独自一人去谈判。期间镇定自若,让郭贡以为,兖州早有防护,故而调转马头迅速撤离… 陈宫则是见势不好,也顾不上在城内当策应,慌忙逃窜。 这几番举动,荀彧处理的没有丝毫纰漏,一下子稳住了兖州的局势! 再看陈留郡… 程昱先是抓住了十余名陈宫、张邈的同党,一一斩杀,稳定民心,继而力排众议,独自一人去游说那些已经公然背叛的州郡。 偏偏就是这位曹操并不看好的,满身书生气的程昱,接连将范县、东阿县等十余座郡县游说了回来。 一下子,原本里应外合,声势浩大的吕布入侵,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二十余州郡大多叛而复叛,又重新归属了曹操,反倒是吕布、陈宫失去了夺取兖州全境最佳的机会! 这一战部署的漂亮,游说的漂亮… 哪怕是因为易小天事先的提醒,有所准备,荀彧、程昱也算是立下大功。 反倒是,让曹操十分放心的族弟夏侯惇,他驻守的濮阳城却被吕布攻了去。 呼… 讲到这里,曹操又连连呼出口气。 他心头急转… 荀彧、程昱,这都是易小天向曹仁举荐的,能守住城关的人才… 而夏侯惇丢濮阳,似乎,易小天也提到了一句——夏侯惇不通谋略,且行事暴躁,由他守城,城必丢… 这句话,现在再品,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夏侯将军的濮阳城是如何丢的?” 竹简中没有相关内容,曹操急问道… “是…是吕布麾下百余士卒谎称投降,夏侯将军亲自去纳降时被反手擒住,夺下城门,等夏侯将军挣脱,濮阳城已然易主!” 信使据实禀报。“夏侯将军回攻濮阳城,一只眼睛被箭矢射中,如今…如今已经兵败,退回鄄城。” 这…纳降、被擒住、反攻、中箭… 不正是易小天提到的,不通谋略,行事暴躁么? “冲动呀,元让还是太过冲动了。” 曹操眉头紧紧的皱起,他内心中也在担心夏侯惇的伤势,可他更懊悔的是没有听易小天之言,没有去阻止这位族弟镇守濮阳… 如今,城丢是小,夏侯惇眼眸中箭,怕是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征战沙场了! …… 呼…连连的呼出口气。 总归是因为兖州局势的稳定,曹操心头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全都是一个人——易小天! 没错,就是这位易兄! 他提前指出兖州内通外敌的苗头,为他曹操,为荀彧发现叛乱提供了时间上的保障。 他更是准确预判出,最合适的驻守兖州的人选… 无论是荀彧,还是程昱,此战均是立下大功了,若非他二人驻守兖州,怕是如今的局势根本无法挽回! 甚至,最可怕的… 就连夏侯惇驻守濮阳城,城必丢,易小天也一并预测到了。 这,这是何等可怕的洞悉力与大局的判断能力? 这种能力? 已经不单单是匪夷所思,更应该称之为“卓越”,称之为“逆天”!” “主公,此事事关重大!” 戏志才琢磨了片刻,开口提醒道。 “尽管兖州局势稳住了,可吕布毕竟夺下了濮阳城,这是兖州的门户,想来他定会向兖州其它的郡县发起进攻,再加上陈宫加入了吕布阵营,他对兖州可是无比熟悉呀!” 戏志才提出了他的担忧… “主公,如今征讨徐州,短时间内未必能攻下来…不如…” 戏志才没有把话讲完,可意思再明白不过,不如撤了吧?先平定吕布,再来图谋徐州! 唔… 曹操脚步一顿驻足沉思… 如果说撤离徐州,他不甘心哪,毕竟已经攻下了十数个城郡,但凡回军兖州,这些城郡很快又会回到陶谦的手中。 这两个月的征伐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可若是派兵驻守,或者分兵两路,实力又远远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何况,徐州境内隐隐一直有一股阻力,让曹操步履维艰,甚至让他的觉得,即便是攻下徐州,他也坐的不安稳!徐州随时都有可能背叛… 回援兖州?还是继续强攻徐州呢? 曹操一时间犯了难… 对了! 曹操灵光一闪,倒是忘记了,兖州陈留郡酸枣县还有一位料事如神的易兄呢? 犹豫不决之际问问他,不就好了? 心念于此,曹操嘴角一咧,总算满面的愁容中露出一丝笑意… 他当即吩咐众人。 “此事容我三思,传令三军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决战或者撤离…” 准备工作先做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赴五百里外的酸枣县,请教易兄。 “喏!”众人答应一声,各自领命退下。 …… …… 终于。 一场军事会议,在波涛起伏中落下帷幕。 好在局势不算太过糟糕,还稳得住… 会议散去,大家各司其职,曹操却急忙把曹仁喊了过来。 “孟德?真的要去?” 曹仁眉头皱起,“现如今吕布已经进入兖州境内,那里可不太平,若是咱们偷偷的赶往陈留郡酸枣县,万一出个什么闪失…那…” “哈哈…不会有什么闪失。”曹操笑出声来。“你若是陈宫、吕布?会想到我曹操不带兵马偷偷的赶至陈留郡么?” 这…曹仁迟疑了一下。 曹操“哈哈”一笑接着讲道。“曹操此人?怎么会当此时机,冒险去陈留郡酸枣县的一家小小的酒肆呢?别说他吕布、陈宫想不到,唤作是我曹操,也不会想到!” 讲到这里,曹操眨巴了下眼睛,当即吩咐道。“子孝,多备几匹马!沿途换着骑,一日之内咱们必须赶到有间酒肆!” 呼…一日? 曹仁呼出口气,这么急么? 似乎,他印象中,这位大哥还从未如此急切的要见一个人! 看起来,易兄在大哥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又添了不少! …… 哒哒哒… 徐州通往兖州的官道上,急促的马蹄声连续不断的响动。 除了马蹄声之外,似乎唯有天气中的沙沙声响,看样子,要下雪了! …… …… 第三十六章 曹操的眼光不过如此 兖州下起了小雪,身处第二次小冰河期中,天气就是这样,变幻无常。 陈留郡,酸枣县。 那间酒肆门口,易小天搓搓手,抬头望望天,抱怨着这愈发寒冷的鬼天气的同时,感受着酒肆内的温暖,倒是有一股子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酒肆的周围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些尤自在风中摇曳的飘雪,宛如一枚枚飞舞的蒲公英一般,一层层的落在这片土地上,似乎为有间酒肆添上了一身新装。 蔡昭姬照例会带些伙计打扫下酒肆前的道路,那清丽脱俗的容貌,配上这落雪,倒是更添了一分脱俗,一分绝美。 只是,这样的天气,来酒肆的人也是寥寥。 遥遥可以看到官道上,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很显然,这些新飘落的雪还未曾被破坏过。 却在此时。 那被大雪覆盖的官道中,忽的,听到有“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急促,破坏了新雪的同时,也破坏了有间酒肆的宁静。 “瞒兄?任兄?” 马蹄的声音,让易小天打起了一些精神,他急忙朝外走了两步。 在苍茫中,在雪絮里,两人两马的身形如鬼似魅,正风驰电掣一般的疾驰而来… 易小天能认出来,来人可不就是瞒兄?任兄两位么! 此时的他们,表情冰冷,似乎已经冻僵了,而他们跨下的马匹,四只蹄子上泛起了无数的积雪,即便是一路狂奔,也难掩口中的响鼻。 “快,快去迎上他们!” 易小天急忙吩咐,自有几个伙计迅速的去帮他们牵马,蔡昭姬则取了两块帕子交给他俩,让他们擦拭下整个面颊上的冰晶。 曹操与曹仁一言不发,只是下意识的往酒肆方向走去,双腿无比的僵硬,眸子里却是放着光,释放出一抹希望的光。 有间酒肆,总算是到了! …… 进得酒肆,易小天命人端来两碗热水… 曹操与曹仁则是分别取下黑色的袄子,一抖,积雪掉落了厚厚的一层。 看起来,他们俩已经骑行许久。 鬼知道,这样的天气,他们干嘛要疾驰这么远的距离?干嘛要如此拼命? 所有人酒肆伙计围成一团,他们也很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急事?可以让两个人,这般不要命的骑行至此… “易兄,总算到你这儿了!” 曹操发出一声感慨,只不过嘴唇处还是有些僵硬,想来冻得颇为严重。 “瞒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易小天急问…“这种天气,你这样个骑行法会要人命的!” “哈哈…”曹操强颜欢笑,只不过这一抹笑声中,依旧是无比生硬,甚至有些磕绊。 他抬起头来,环视周遭… 易小天心领神会,当即吩咐所有的伙计。“都下去休息吧,这鬼天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闻言,伙计们虽然还是有些好奇… 总归还是撤下了,这样的鬼天气,能在被窝里蜷缩着,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 一时间,整个酒肆倒是只剩下易小天、曹操、曹仁、蔡昭姬四人… 蔡昭姬帮他们三个烫着酒。 曹操这边率先开口了。“易兄,咱们兖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倒是如此这般的沉得住气呀?” “唔?大事?”易小天反问。“何事呀?” 一时间,还有些没回过神儿来。 “吕布打过来了!”曹操的话还在继续,他故意露出一股无比担忧的表情。“跟易兄所料一点不差,曹操最信任的陈宫、张邈竟然私通吕布,秘密谋划兖州…” “这个呀?”易小天一摊手,做出一副无辜状。“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 “这还不是大事儿?这都是足够要了我性命的大事了!” 曹操的样子无比的急切。“我阿瞒的生意遍布兖州,跟曹操可没有少打交道,他的不少军资还是我资助的呢。若是吕布把兖州攻下来了,那定得把我给杀了,以解他的心头之恨哪…” “这不是还没攻下来么!” 易小天摆摆手,示意阿瞒淡定一些。“我可听闻曹操任用荀彧、程昱守鄄城、陈留郡,不单单守住了这两个要害城郡,甚至将陈宫、张邈的反叛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程昱还亲自规劝了一众郡县,稳住了局势,这不挺好的么,局势对曹操有利!曹操用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易小天当即夸了一番曹操… 曹操顿时就汗颜了,这哪里是他有眼光,这分明是易兄有眼光呀! 若不是易小天提前洞悉了陈宫、张邈的阴谋,提前举荐了荀彧、程昱,怕是如今的形势得是一个巨大的翻转。 只是可惜了,濮阳城沦陷了。 唉… 曹操叹出口气。 若是当初也听易小天的,强行阻止夏侯惇去守城,那…恐怕如今的吕布定是铩羽而归,依旧做他那毫无根据地的丧家之犬,局势更是大好,曹操甚至都没有必要,大雪天的疾行五百里赶到这边。 咻… 曹操叹出口气,悔不当初呀! “易兄,那曹操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曹操自责道。“若是他有易兄一般的洞悉能力,怕是这吕布不会有丝毫的机会,濮阳城也一定不会沦陷!唉…” 曹操眉头一蹙,故意说道。“我在濮阳还有不少产业呢,这下全完了!” “完不了!” 易小天一摆手示意阿瞒放轻松。“这次吕布偷袭兖州,更兼具陈宫、张邈里应外合,即便如此也才夺了区区一个濮阳城,微不足道,他的兵马短时间内增不上去,民心也不稳当,现在发愁的该是他吕布才对!对曹操而言,只需要将部分征讨徐州的兵马回援过来,足够解决濮阳的困局。” 唔…部分回援?易兄的意思是分兵两路? 曹操虎躯一震。“易兄?你的意思是?曹操会分兵两路?一路回援兖州,一路继续征讨徐州?” “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最优的破局方略。” 易小天讲道…“当然了,曹操未必会这么做,或许他会全军撤回兖州,确保大本营的安然无恙。”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只是这样,怕是好不容易,在徐州攻下的那些城池又要拱手让人了,哎呦喂,怕是瞒兄的生意,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徐州了。” 易小天一扬手,倒是有一抹为曹操惋惜的感觉。 曹操眉头一皱… 这才是他来此的关键呢! 兖州他要守,徐州他也不想丢呀… 可是?世间真的有两全法么?鱼和熊掌真的就能兼而得之么? 想到这里,曹操急问。 “易兄?你觉得若是曹操分兵两路?有没有把握既夺回濮阳城?又攻取徐州全境?” 似乎是觉得自己问的有些急了,曹操赶忙又补上一句。 “这可是关系到我生意发展的前景,还望易兄不吝赐教啊…” …… …… 第三十七章 鱼和熊掌,兼而得之 兵分两路?能否既攻下徐州,又夺回兖州的濮阳城。 说实话… 这个问题,易小天回答不上来,毕竟因为他的缘故,历史的发展已经悄然的发生了略微的改变。 如果按照历史上的记载,现在的曹操整个兖州已经丢了,唯独剩下三座城池,鄄城、范县、东阿县。 劣势之下,他别无选择,只能率军第一时间回援… 可现在,局势发生了许多改变。 因为易小天的提醒也好,因为荀彧、程昱杰出的应变能力也罢。 兖州,不过只是丢了一个濮阳郡,即便是作为兖州门户的濮阳,比起整个兖州的沦陷,那也不打紧。 要知道,濮阳城夹在冀州与兖州中间,北面是袁绍,南面是曹操,吕布恰恰把这二位都得罪了,此时此刻,已经处于四面受敌之境。 再加上,他没有谋下兖州全境,自然就没有收编兖州留守的士卒,兵力上也是拙荆见肘,民心也不稳当! 似乎,曹操根本无需将青州兵、虎豹骑全部撤离,就已经足够与吕布抗衡了。 而…攻取徐州?这个嘛… 如今徐州的形势与历史上也有不少差距。 历史上的曹操攻徐州是为了报父仇,悲痛欲绝,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所下之城,更是直接选择最残暴的屠城,以告诫父亲的亡魂! 相传,徐州十日,历史上的曹操总计屠杀了数十万人! 便是为此,才让徐州官兵、百姓同仇敌忾,誓死守卫徐州。 也成就了曹操三国第一屠刀的恶名! 可现在,曹操的老爹曹嵩,曹操的弟弟曹德安然无恙,在车队中死掉的不过是些家眷、奴仆,丢了些财物,曹操虽然也有恨,可这一股恨意还不至于让徐州生灵涂炭… 换句话说,徐州这边还是有一定可操作性空间的。 如果运作得好,保不齐,还真有可能既夺回濮阳郡,又攻下徐州,哪怕不是徐州全境,将徐州多半的土地据为己有似乎并不难。 想到这里,易小天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瞒兄,我觉得曹操若是分兵两路,这个方略可行!” 唔…可行? 曹操心头一喜,易小天说可行那一定是可行的。 毕竟珠玉在前,这位易兄的预测还从未有过纰漏。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倒是具体跟我讲讲。” 曹操急问道。“若是可行,那就太好了,我就可以部署下一步的生意!易兄也说过,徐州,可是个富饶的地方呀!” 话音落下… 蔡昭姬那边已经烫好了酒水,款款递了过来。 曹仁急忙接过,如今大哥有求于易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店里的姑娘添酒呢。 “我来,我来就好…” 曹仁笑着对蔡昭姬说道,旋即摆好碗,满满的倒了三碗烫酒。 蔡昭姬则是很有礼貌的一笑,旋即快步回到柜台前,看似是在在看书,其实,注意力全在他们的对话上。 “对了,险些忘记了。”曹操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上次与易兄打赌,我阿瞒又输了,我记得易兄是想要搭建一个医署吧?” 讲到这里,曹操站起身来,隔着窗子望向窗外的积雪。“易兄既要修建医署,那咱就修个兖州城最大的医署!我阿瞒给你把天下最好的医者统统请来…” 哟…医署。 易小天微微一愣,曹操不提,他倒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个赌注呢? 赌约似乎是,最信任的人会不会伤你最深。 当下抬起眼来与曹操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顿时间均“哈哈”大笑了起来… “瞒兄。” 笑过后,三人满饮一碗酒,易小天开口了。 “曹操若是分兵两路,分取濮阳城与徐州。虽然兵力会分散,不过照我看来,既能谋取了徐州又能夺回濮阳城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易小天顿了一下接着讲。“当然,此间还有一些细节必须要注意!瞒兄需得想办法提醒曹操。这些细节关乎成败。” 唔…细节? 曹操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攻取濮阳城必须曹操亲自率兵,吕布有勇无谋不足为虑,陈宫却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的谋略,哪怕是曹营的第一谋士戏志才也未必能比得上!这是一场硬仗,比的不是兵力的多寡,而是谋略与补给!” …谋略,补给! 曹操心头一颤,旋即连连点头,被易小天这么一讲,他想通了一些。 几个月前,长安城一战,吕布无双的武艺更兼之绝对的兵力优势,不照样被李傕、郭汜打得狼狈逃窜,不照样中了贾诩的谋略… 易小天说的没错,濮阳一战,不是角力而是斗智呀! “那么?徐州呢?”曹操急忙问道,语气无比的迫切。 “攻取徐州则与攻回濮阳截然不同。”易小天接着讲到。“曹操与陶谦,看似是兵力、谋略的较量,实际上两人拼的是人心!” 讲到这里,易小天站起身来。 “曹操征讨徐州是因为曹家车队、家眷被陶谦的手下劫掠,杀害,如此在道义上是,曹操是占据上风的!” “可是,徐州的百姓害怕呀,他们生怕曹操会因为家眷的惨死,牵连他们,甚至事后,对他们进行屠杀…故而,他们的心里会坚定的站在陶谦那一边!勠力同心、同仇敌忾的抗击曹操…” “这样一来,曹操行军过程中定会遇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只要这股阻力在,哪怕他们连战连捷,还是会举步维艰!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向背!徐州的人心不在曹操这边呀!” 易小天将曹操征讨徐州的弊病合盘道出… 一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番话传入曹操的耳畔。 轰…轰隆隆! 一时间,曹操只觉得醍醐灌顶。 怪不得,他攻徐州连战连捷,却每每举步维艰; 怪不得,总是有一股子冥冥中无形的阻力在抗衡着他; 怪不得,如此羸弱的徐州兵马、如此不堪的主帅陶谦,愣是与他曹操抗衡了许久。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人心哪! “易兄?”领会了这一层的曹操,赶忙一本正经的问道。“易兄的意思是?曹操若是要取徐州,必先取人心?” “可以这么说!”易小天一边回答,一边满饮了一碗酒! 曹仁原本打算给他碗里添上酒水,曹操却是抢先一步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提起酒壶给易小天又斟满一碗。 “易兄?所谓攻城容易攻心难,这徐州的人心?如何俘获呀?” 这才是重点… 曹操问过后,也不坐下了,直愣愣的站着,一双眼睛无比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哈哈哈… 易小天却是爽朗的一笑,当即说出了三句话,三句足以帮曹操将整个徐州据为己有的惊天方略! …… …… 第三十八章 三策定徐州 “第一,徐州之战,曹操需传令三军,只诛陶谦,不问余党!” 易小天开口了,而且语气笃定。 “第二,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更需善待徐州百姓!” “第三,攻敌为下,攻心为上,简而言之就是打陶谦的心态,打徐州文武的心态、打徐州百姓的心态、还有打徐州氏族的心态!郯城可以不夺,人心必须要取!” 易小天一口气把这三条建议详细的讲给了曹操… 霎时间,整个酒肆安静了下来。 曹操在思索,曹仁也在思索。 特别是曹操,整个人直愣愣的站了起来,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眼眸流转,眼光也变得极是复杂,左右连连踱步,嘴巴“吧唧”直响,似乎易小天这三句话,每一句都意味深长。 第一条,只诛陶谦,不问余党。 这是因为曹操征讨陶谦,其目的是为了报曹家马车被劫,家眷惨死之仇,出师有名,行的是正义之师。 之所以会处处受到阻挠,是因为徐州城的氏族、文武均担心曹操将此仇怨牵连到他们身上…故而迫不得已,只能坚定的站在陶谦那一边。 …若是传令下去,让整个徐州知道,他曹操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诛杀陶谦,不问余党,那么。 曹操的眼眸徒然亮起,刹那间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他似乎找到了徐州地界那股无形的阻力,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克服这股阻力的方法。 而第二条,善待徐州百姓… 这条就更意味深长了,尽管曹操没有下令去劫掠百姓,可他手下的青州兵出自黄巾。 黄巾军的作战习惯,曹操再明白不过,在面对同样出身底层的劳苦大众时肆意烧杀,恣意劫掠,虽然不至于造成“鸡犬亦尽、城扈无复行人”的悲剧,可“所过多有残戮”倒也是真实写照… 换句话说,就是曹操放任手下士卒烧杀劫掠,失了民心! 这是曹操的疏忽,也是徐州民心相悖,同仇敌忾抵抗曹操的根本缘由… 而第三条,攻敌为下,攻心为上就更加的精辟了。 通过前两条俘获氏族之心,徐州文武之心,再加上善待百姓,积蓄民心,必定会有文武、会有氏族、会有徐州百姓望风归降! 这样一来,让曹操颇为头痛的丹阳兵?颇为头痛的徐州治所,那座城高河深的郯城不就不攻自破了么?区区一个陶谦?何足道哉… 呵呵… 氏族之心,将士之心,民心! 原来,征讨徐州举步维艰的症结之处在这儿呢。 想到这里,曹操的面颊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是,秒策呀! 当然了。 比起易兄提出的这三条秒策,更让曹操惊讶的是,此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距离徐州彭城、郯城何止千里。 远在千里之外,易兄怎么就能对徐州的局势了如指掌?又怎么能对征讨徐州的破局之策谙熟于心呢? 其智若妖呀。 一时间,曹操再看向易小天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一抹敬畏中,还带着些许庆幸,得亏易兄在陈留郡,在酸枣县,在有间酒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易兄,你这三条方略妙呀!” 曹操总算是停住了脚步,他忍不住开口了…“若是我把这三条计谋献给曹操,怕是攻下徐州的这第一功,就是我阿瞒的了!” “哈哈…” 易小天“哈哈”一笑。“那我可要恭喜瞒兄,以后你的生意在徐州将畅通无阻了!” 讲到这里,易小天不忘开起了玩笑。 “瞒兄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有间酒肆的易小天哪!” 哈哈… 曹操也是大笑,每一次来有间酒肆都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更让他繁杂的思绪得以迅速的凝结,汇总,提炼。 他缓缓走到窗子前,隔着窗子遥望向远方徐州的方向,又看看另一侧濮阳城的方向,就好像这徐州、这濮阳城的残局即将破解。 “易兄。”曹操笑着说道,一番话倒是有些意味深长。“曹操若是能夺下徐州,坐稳兖州,这乱世就再无人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了,怕是早晚有一天,这个天下必定是曹操说了算!” 呃… 易小天微微一愣,旋即连连摆手。 瞒兄想的有点多呀,现在曹操的局面并不乐观,前有陶谦,后有吕布进退两难,尽管他提出了一些方略,可是提出归提出,执行归执行,说到底还是前途未卜。 敢情到瞒兄这,都敢扬言,就是早晚有一天,这个天下曹操说了算? 呵呵… 易小天就呵呵了。 这就好比一群太监开座谈会——简直是无‘鸡’之谈! 见易小天摆手,曹操回首问道。 “易兄不信?” 讲到这里,他眼神瞟过易小天,见他还是一副摇头摆手的模样,当下一缕胡须。“易兄觉得曹操收不回濮阳城?攻不下徐州?” 这话问出,易小天依旧是默不作声,只是在笑… 良久。 他款款端起一碗酒,抿上一口,旋即笑着留下了四个字——“好事多磨…” 呼…好事多磨? 曹操一愣… 这又是什么意思?如今依照易兄的良言,面对吕布、陶谦分兵抗之,一方面主力强攻吕布,夺回濮阳城;另一方面在徐州安抚民心,善待氏族,打持久战,打陶谦的心态,打徐州的心态,慢慢的,徐州不也唾手可得了么?怎么是“好事多磨”呢? 一时间,曹操琢磨不透了。 易小天却是不再多说什么… 曹操哪里会知道,吕布、陈宫这对组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濮阳城会是一场恶战! 至于徐州,呵呵… 惦记着徐州的,可不止是曹操一个,那比兔子跑的还快的刘备刘玄德,怕是就要赶赴徐州了吧? 收回濮阳城,攻取徐州,怕是要好事多磨咯! …… 见易小天不再言语,甚至露出了一丝醉态。 曹操当即从怀中取出三串五铢钱,交给柜台上的蔡昭姬,权当是酒钱… 随后不忘回头向易小天辞行。 “易兄,天色已晚,我阿瞒就先告辞了。” 曹操说着话,向门外走出一步,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对了,易兄,这段时间战火纷飞的,我阿瞒欠你的医署,怕是等过些时日。等兖州太平了,徐州局势稳定了,我定寻得良匠帮你修缮,修缮这兖州,不…整个天下,最大的医署!” 曹操的语气十分豪迈。 “瞒兄客气了。” 易小天站起身来,打算送曹操出门… “易兄留步!” 曹仁慌忙拦住易小天。“外面雪大,易兄就不要出门了!” 每每听得易小天与曹操的交谈,曹仁只觉得受益良多,故而对易小天也越发的礼敬有加。 易小天点了点头,接受了曹仁的好意! …… 得… 几声汗血宝马的嘶鸣! 哒哒哒… 马蹄响动,两个男人穿上厚厚的皮袄,驱使骏马,几个辗转,迅速的消失在了漫天的雪絮中。 易小天伸了个懒腰,似乎有些困了。 “先生!”蔡昭姬缓缓走到他身后,“先生的这位瞒兄似乎很关心曹操呢?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曹操…” “哈哈…”易小天微微一笑。“这就是瞒兄的高明之处,咱们掳瞒兄的羊毛,瞒兄就去掳曹操的羊毛,曹操则去掳各路诸侯的羊毛,最后嘛…” “最后什么?”蔡昭姬好奇的问。 易小天一摆手。“曹操会如愿当他的天下霸主,瞒兄则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商贾,至于我易小天,嘿嘿,就能在‘有间山庄’享受太平盛世的安逸生活,做一个理想状态下的富家翁了!” 讲到这里,易小天背过身回屋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吟唱着。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席话,惹得蔡昭姬连连摇头… 心头喃喃嘀咕。“先生若是志在天下,怕是,绝不会有诸侯能与之匹敌,可惜,可惜了…” …… …… 第三十九章 一字千金,立木为信 曹操去哪了? 将徐州治所郯城团团围住的青州兵、虎豹骑有点懵… 郯城好端端的围着,后方吕布奇袭兖州的急报传来,这个档口?身为三军统帅的曹操不见了。 不仅如此,甚至音讯全无,就连曹操身边的亲卫兵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似乎,有人看到,在雪絮中,曹操带着曹仁将军,骑着快马出了军营大门。 这下,随军的军师戏志才有点懵,将军夏侯渊、曹洪、李典、乐进也有点懵… 不是说要思考,要不要退兵? 敢情,兵没退,曹操先溜了?这不合常理呀? 正在所有将军、军师、士卒急的直跺脚之际之际… 来自西北方向的快马,犹如旋风一般,在官道上踩过无数的泥泞。 两人、两马,迎着雪絮,似乎被冻僵了,眉毛上已经凝结而成了许多冰晶,这些冰晶如刀一般的挂在来人的面颊上。 “是孟德!是子孝!” 夏侯渊疾呼,他的瞳孔霎时间瞪大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曹操、曹仁风尘仆仆,十分疲倦的样子,显然在雪絮中,狂奔了许久!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不通,这样的鬼天气,这样的策马疾奔,究竟是为了什么? 何况…何况还是在这三军进退两难之境。 曹操与曹仁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尤自用最后一丝力气呼喊着。“回来了,总算回来了!”曹操更拼尽全力喊出一句。“去大账内,传令各营将军去大帐议事!”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尽管疲惫,却强作镇定,显得那样的急迫。 夏侯渊迅速的拉住曹操马匹的缰绳,曹操则是整个人一倾,差点跌落,还好有不少将军将他扶住,无数人不停歇的将他拥入大帐。 所有人心头都能明晰几分。 雪夜离营,长途奔袭,曹操此举必定有所目的。如今,这么急切的大帐议事,定然是有急事。 当下,谁也不敢耽搁,更不敢劝说分毫,唯有取来热腾腾的水酒,让曹操暖暖身子。 …… 中军大帐内。 曹操迫不及待的发号施令。 “传令三军…” 喝过温烫的酒水,身子稍微暖和了一些,曹操呼出口气,打起精神,“三军分成两路,全军撤离!” 唔?撤离?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这就是曹操思虑过后,最终的结论么? 总归… 是因为吕布夺下濮阳,是一个隐患,攘外必先安内。 看起来,曹操还是决定,要先平定兖州境内呀! 众人心头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边。 “主公,若是撤离,那苦心攻下的徐州半数城池,怕是就得拱手让回给陶谦了,到时候…”戏志才补充道… 他这话没有讲完,可是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不甘心哪,身为随军军师,他最是清楚,征讨徐州看似捷报频传,可这一战耗费的兵力、粮草、付出的心血不可计量,若是这般轻而易举的放手,那数个月的努力,数万人的努力顷刻间就要付之东流了。 何况,即便是未来打败了吕布,将兖州全境平定,到时候徐州必定会有所防备,再想攻取,又谈何容易? “哈哈…” 哪知道,戏志才眉宇间无比的担忧,曹操却是爽朗的一笑。“我说的撤离与军师口中的撤离不一样…” 唔…撤离?不一样? 所有人顿时一愣?撤离还能撤出什么新花样么? 曹操的话还在继续。 “如今徐州的局势,虽然我军举步维艰,可那陶谦也是强弩之末,我所说的撤离,是放弃围剿徐州的治所郯城,转而去攻取费县、华县、即墨、开阳,将郯城周边的地盘先打下来…” “主公妙计呀!”戏志才忍不住开口。“如此一来,郯城就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候,就算咱们攻不下来,也可以把他们城里的人活活饿倒,饿死!” 戏志才语气笃定,如果按照他的设想,虽然会迁延些许时日,可徐州早晚会攻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哪知道,曹操又一次摆了摆手。“咱们攻取那些城池,不是为了孤立郯城,而是为了徐州的民心、氏族之心、将士之心!” 唔? 民心?氏族之心?将士之心?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懂了。 “主公。”戏志才则劝道。“陶谦治理徐州许久,怕是这民心、氏族之心、将士之心早就归附,攻城容易,这要攻心,怕是万难呀!” “所以我打算‘立木为信’” 曹操当即抛出“立木为信”四个大字!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的在思索着易小天提出的那三条“定徐州”的方略。 ——只诛陶谦不问余党; ——善待徐州百姓; ——攻敌为下,攻心为上… 曹操多么聪明,他岂会算不出,如何实践这三个方略? 古有吕不韦“一字千金”,后有商鞅变法“立木为信”,他大可以效仿古人,做出一副立木为信的举动,让徐州的百姓、氏族、将士信任他曹操… 想到这里,再想到易小天的算无遗策,曹操的心头变得无比坚定。 “传令下去,徐州城每攻一处城池,当即开仓放粮,之前攻取的城池也要开仓,也要放粮。除此之外,凡是徐州境内归附我曹操的,三年赋税减半,分发土地,扶持耕种,开垦!凡是从军的,给予三倍的安家费!” “与此同时,发布讨贼檄文,陈明我曹操征讨徐州只为报仇,单诛杀陶谦不论余党,凡是百姓、氏族、将士,只要不阻挠我三军者,非但秋毫不犯,反而重加厚赏,若是有百姓的土地、房舍因为战乱被损毁的,我曹操双倍奉还!” “还有,所有将军传令部下,但凡再有士卒敢犯徐州百姓者,斩立决!至于之前劫掠百姓的,寻出一些人,重重责罚!并给于百姓适当的补偿!” “所有的补偿,必须即刻到位!” 曹操连续不断的将一条条军令讲出,这是他对易小天“三策定徐州”的理解,更是对易小天所谓的“攻敌为下,攻心为上”最好的诠释。 凭着曹操的智慧,大方向一定,这些具体的方案,他实施起来得心应手! 此时此刻… 即便是夏侯渊、曹洪等一系列的武将,也不由得暗自佩服。 他们最苦恼的就是民心,打下一座城池容易,安抚民心,不让百姓、氏族再生叛乱,是重中之重,也是让他们最头痛的问题。 可现在,这个苦恼的问题,似乎一下子解决了。 若是真的按照曹操的这个政令,那徐州逝去的民心、氏族之心、将士之心必定会迅速的挽回,甚至,会出现越来越多亲近曹操这边的百姓、氏族。 这样下去,那陶谦反倒是被彻底孤立,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妙才,军师!”曹操喊出夏侯渊、戏志才的字号。“这事儿你们全权负责,放弃围困郯城,只去俘获人心,到时候民心所向,旋即贴出告示,告诉徐州全境的百姓、氏族、将士——凡是诛杀陶谦,能献上陶谦首级的,赏千金!” 这是易小天提到的另一个重点——打敌人的心态。 攻取徐州倚靠的可不是兵多将广。而是民心所向,徐州城的心态发生变化,夺取徐州不过是手到擒来! 如今的曹操已经理解的颇为透彻。 “喏…”戏志才、夏侯渊拱手一拜。 佩服呀… 曹操此举收服民心,将士之心,氏族之心,将那陶谦孤立成一个人人唾弃,人人喊打的孤家寡人,简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估摸着,再有两个月,陶谦的心态就要崩了。 等等… 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戏志才猛地醒转,这徐州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兖州呢?那里可还盘踞着一只猛虎?对兖州全境虎视眈眈的猛虎——吕布呀! 总不能,对自己家的后花园,这只饥饿的、凶狠的猛虎吕布不管不顾吧? …… …… 第四十章 这个高人,又是谁呢? “主公?那吕布…” 戏志才当即提出了质疑。 “哈哈!”曹操一笑,整个人显得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军师莫慌,我方才提到的是要兵分两路!” 霍… 一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 怪不得要兵分两路撤离,原来,曹操早就胸藏韬略,一路去收服徐州民心,一路去剿灭吕布夺回濮阳,平定后方呐! 可?似乎…总有哪里不对劲儿! 没错…兵分两路是一个折中的方法,可是兵力分散的话?濮阳城能夺回来么? 不少文臣、武将眼眸中均露出疑窦的色彩… 曹操当然知道他们的顾虑之处,这个眼神,可不就是他在有间酒肆面对易小天时,心头生起的疑惑么? “子孝!” 曹操当即招呼曹仁… 曹仁则是取出一封竹简,这是他们沿途路过陈留郡驿站时取到的竹简,是细作打探出来的濮阳城有关吕布的具体情报。 不过,在曹操看来,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竹简中记录的,那有关吕布的兵马数量与易小天描述的一般无二—— ——“并不充足”。 果然,因为易小天的预言,曹操采取了特定的方略,兖州大片土地守住了,单单攻下一座濮阳城的吕布,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征募到充足的士卒,他手下不过两万余人! 区区两万余人! 这在曹操看来,哪怕是分出一半的青州兵、虎豹骑,足够应付! 曹仁将竹简的内容娓娓念出。 这下。 总算是给大帐内所有的文臣武将吃了一粒定心丸,敢情吕布没多少兵呀? 就两万人,就妄图吞下整个兖州? 这不就是茅房里打地铺——找‘死’嘛! 一时间,大伙儿均觉得,分兵两路,反攻濮阳,征讨徐州的这个方略,可行,能行! “妙哉,妙哉!” 戏志才拱手一拜。“主公大才,兖州、徐州的局势原来尽在主公的掌握,倒是我等多心了!” 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他扬起手,很欣然的装了这个逼!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获得这一则方略,他付出了何等的代价! 雪絮飘扬,长途奔袭三天三夜,方才从有间酒肆打了个来回,就是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不过… 即便是这样,曹操觉得也值得! 比起收复濮阳城,比起攻取徐州,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事不宜迟,即刻分兵,徐州要取,濮阳城也要夺回!” 语气雄浑。 讲到这里,曹操一扫精神与身体上的疲惫,凛然发出一声大喝。“尔等速去集结三军士卒!” “喏!” 众人拱手领命! 一时间,雪絮飞舞,在苍茫大地间,曹操大军一分为二,他们迅速的集结,迅速的奔袭,他们风驰电掣,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濮阳,一路稳扎稳打,俘获徐州人心… 这是两场硬仗,两场魏武扬鞭过程中,足以打下坚固基础的硬仗! …… …… 徐州,琅琊郡,一支四千人的兵马秘密隐藏在暗处。 哒哒哒… 雪絮中,斥候骑乘着快马踏雪而来,似乎有紧急的情报! “报,主公!曹军放弃围城,转而攻向徐州其余城池,每攻下一处,开仓放粮,减免赋税,稳定人心!更是传下军令,三军所过之处秋毫不犯!” 一声通传… 大帐内,在斥候的面前,一个耳朵很大、胳膊很长的男人站在中间,身旁两位一个面如红枣,一个肤色比碳都要焦黑! 没错,此三人正是从平原赶来救援陶谦的刘备、关羽、张飞… 一下子,刘备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关羽、张飞见大哥这副模样,均有些惊诧,此前,哪怕是徐州战况不利,大哥似乎也没有这般的愁眉不展呀? 难道?如今曹操放弃了围困徐州的治所,陶徐州喘出口气?大哥反倒是忧虑了起来? “大哥?”关羽忍不住问道。“大哥缘何惆怅?曹军放弃围城,陶徐州逃过一劫,这不是好事儿嘛?” “唉…二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刘备长长的呼出口气。“曹操征讨徐州,名义上是为报家仇,实际上是觊觎徐州的土地,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故而,哪怕他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徐州百姓、官兵、氏族也会勠力同心,携手抗衡…再加上有我们的驰援,徐州未必就守不住!可是…” 讲到这里,刘备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方才继续开口。 “可是现在,曹操一反常态,反而爱惜起百姓,开仓放粮,稳定人心…这才是最可怕的!如此做来,不出两个月,怕是徐州人心向背,战事也再无逆转的机会了!” “有这么严重么?”关羽尤自不信,一张原本就没有表情的面孔,变得更面瘫了一些。 “管他娘的!”张飞则是一挺丈八蛇矛,大声嚷嚷道。“他曹操不围城,咱们可以去打他呀!看我不捅这太监养孙一百个透明窟窿…” 说着话,张飞大有一股跃跃欲试之态… “三弟!”刘备慌忙拦住张飞。“不可!此番敌强我弱,敌人又放弃霸道,转向仁道,此时若战,我军必败无疑!我等还是先去郯城见见那陶徐州,细细谋算一番!” 刘备的语气有些沮丧… 他此番来徐州,明面上是来援助陶谦,实际上,他打算用温和的方式谋取徐州,获得一片安身立命之所,为此,他不惜背叛老同学公孙瓒对他的信任! 徐州是个大蛋糕,让人眼红的大蛋糕! 可是… 现在的局势,让刘备有些琢磨不定,一向以霸道行事的曹操,怎么突然之间把目光放在了民心上了。 如此一来,曹操既得天时,又得人心,即便他刘备一番算计,能谋取到徐州,可徐州大片的地盘已然归附曹操那边,而且民心所向,坚不可摧! 似乎,能剩下的不过是区区几座城池了? 而这些城池?面对曹操数万大军?他刘备能守得住么? “唉…”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是在哀叹命运的不公。 “曹操的性格!断然想不出如此安抚民心,攻敌攻心的做法!”刘备望向窗外喃喃沉思。“该不会他身边有高人吧?” 越是这么想,刘备越觉得遍体生寒… 他拍了拍胸脯,深吸口气,喃喃自问。“这个高人?又是谁呢?” …… …… “阿嚏!” 有间酒肆,易小天生病了,放在穿越前,应该是轻度感冒! 否则,这一天到晚,没缘由的喷嚏打个不停,就好像总被人惦记着一样,这种感觉很不美妙! “昭姬呀,你看看这鬼天气,冷的让人寒毛都竖起来了,先生都病倒了!咱们这有间酒肆附近,若是没有个医署,不美,不美呀!” 阿嚏… 易小天又是一声喷嚏,连连抱怨着这个鬼天气。 “先生自己身子骨弱,反倒是怪起天气咯!”蔡昭姬一边在核算账本,一边随口说道… 似乎是特地留意到“医署”两字,她整个人微微一顿。“不过这医署倒是有用的很,最近,乡里乡亲,患伤寒症的越来越多了。” 唔…伤寒症? 易小天微微思虑,这是小冰河期特有的一种病症。 一种很难治愈的病症,它的级别甚至类似于瘟疫。 根据历史的记载,后汉这段时期,在战场上惨死的人数,甚至不及这伤寒症逝去人数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见这个症状的可怕之处! 而治愈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易小天微微思索…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本书! 呼…易小天呼出口气。 在这陈留郡酸枣县开办酒肆,乡里乡亲没少帮忙。 也是时候为乡里乡亲做出一些贡献了。 “昭姬快取笔墨来!” 易小天疾呼一声… “先生?你要做什么?” “我要写本医书!” 面对蔡昭姬的疑惑,易小天微微一笑,大笔书写出医书的名字——《伤寒杂病论》! …… …… 第四十一章 一蹴而就?亦或是,好事多磨 兖州,濮阳城下。 血色残阳布满长空,染红了这片血腥杀戮的战场。 咚咚咚…鼓声如雷。 曹军、吕布大军,城上城下,两排牛皮大鼓,敲得是隆隆作响! 濮阳城下,曹军攻来,蓄势待发… 濮阳城上,檑木箭石,弓箭刀枪严阵以待… 吕布与陈宫算到了曹操会来,可他没想到,来的这样快,这样匆忙,更没想到,徐州那边竟然没能给曹操带来一丁点的麻烦! 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兵对兵,将对将,来一场正面的交锋! 这一战,从黎明打到黄昏。 尽管曹操兵力更多、更盛,可吕布带头冲锋,曹仁、曹洪、李典、乐进四将齐上均败下阵来,整个曹营竟然无人可以与吕布匹敌。 再加上,远途行军,哪怕是休息了半日,曹军终究还是疲惫。 眼看着,曹军就要大败! 雷霆万钧之间,曹操花大价钱从易小天铁匠铺内采买的马甲,马帘…装备上这些铁具,一支铁甲虎豹骑斜地里杀出。 一个个身着铁甲的骑士、战马犹如地狱里走出的修罗,他们浑身铁甲,整个队伍散发出一股冷然,直杀了吕布个措手不及,顷刻间扭转了战局… 更是直接把吕布打回了濮阳城内! 这一番交手,双方算是斗了个五五开! 曹操在绝对的优势下,竟然没能啃下来濮阳城。 一时间,唯有在濮阳城外安营扎寨,与吕布相持。 …… …… 曹营大帐。 所有随军文武均是一筹莫展,这一战,兵力上曹军多于对手。 战阵的部署上,曹操也算是小胜陈宫。 更兼之,曹营的秘密武器,一支装备精良的铁甲虎豹骑参战… 哪怕是这样,依旧没有拿下来,吕布的无双武技,让人忌惮呀!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偏偏在两军相持的关键时刻,荀彧传来消息,今年兖州遭遇了蝗灾,庄稼的收成并不乐观,后勤粮食的补给遇到了巨大的问题,曹营粮草不够了! “大哥。” 曹洪主管后勤,此时的他眉头几乎皱成了倒八字。“我军的粮草并不充足了!” 呼…曹操呼出口气! 比起吕布的无双武技,粮草的告急更让人揪心! 他现在总算是体会了,为什么易小天说夺回濮阳、攻取徐州绝不是一蹴而就,是好事多磨,这不,磨难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粮草还能撑几日?”曹操低声询问道。 “若是没有补给,最多三日!”曹洪表情很是复杂,他心烦,战场上打不过吕布也就罢了,偏偏这粮食还告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不庇佑呀。 “我知道了!”曹操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懊恼。 他的心头一直浮起的是易小天“好事多磨”四个字… “好事多磨?”曹操心头喃喃嘀咕,“怎么个多磨法呢?难不成,凭空能变出粮食?凭空能降下来一员虎将与吕布匹敌?呼…濮阳城坚固呀,城高河深,纵然攻城,也没有那么容易!” “大哥,要不咱们先退回陈留郡,待得明年丰收,再来与吕布决战!”曹洪提醒道。 “不行!”曹操一摆手。“等到明年,吕布就做大了!” 曹操眉头一凛,继续说道。“吕布虽然无谋,可陈宫对兖州太熟悉了,有这样一个家伙待在兖州,我心不安!” “那?再打?”曹洪顺着曹操的话继续问道… “……” 曹操沉默了! 再打又能如何?能打赢嘛?吕布在战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谁能与之匹敌?这个点解决不了…这仗就打不赢! 呼… 长长的呼出口气,曹操摇了摇头。“昔日三英战吕布,都未能擒获他!如今,我军中怕是找不出能匹敌关羽、张飞的将军呀!” 讲到后面,曹操的语气有些踟蹰… 他心乱,更心烦! “孟德。” 却在这时,夏侯惇匆匆跑来,此前他大意丢濮阳,曹操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责罚,他的心里却是憋着一股气。 此时,步履沉重,表情也是无比的严肃。 “孟德,方才濮阳城内田氏族长与我联系。他们愿意做咱们三军的内应,咱们若是半夜袭击濮阳城,他们就开门接应,助咱们一鼓作气奇袭濮阳,拿下吕布!” 唔… 夏侯惇带来的这个消息,让曹操虎躯一震,这简直是天降甘霖呀! 打?没人可以与吕布匹敌; 攻城?又攻不下来; 粮草更是因为蝗灾的缘故,捉襟见拙。 如此时刻,有这么一个奇袭濮阳,直捣黄龙的机会,这不就是天降甘霖吗? 曹操当即就打算答应下来,可话到了嘴边,他眉头一蹙,慌忙把即将脱口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这会不会是陈宫、吕布设下的反间计呢? 万一城门开了?他曹操率军杀进去,反倒是落入了吕布、陈宫事先设下的埋伏圈?那可怎么办? 一下子,曹操踟蹰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田氏。 “孟德,我与田氏素来交好!”夏侯惇看出了曹操的顾虑,连连补充道。“我愿意立下军令状,确保田氏必定是真的开门接应!” 呼?军令状? 一下子,曹操联想到了上一次! 驻守濮阳时,易小天千叮咛万嘱咐,夏侯惇守城,城必丢。 结果呢?夏侯惇还不是立下军令状?屁颠屁颠的去守濮阳城去了? 这尼玛,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呀。 曹操依旧沉默不语… 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次是吕布、陈宫设下的离间计,可是…若不是呢?那就是一个千载难逢夺回濮阳城的机会! 三军的粮草可撑不了几日了。 曹操心头急转,难下决策! 冒险?还是稳扎稳打?曹操眼珠子不断的转动着,他在思索这期间的利害关系… “孟德,还犹豫什么?”夏侯惇催促道,他这次铁了心要立下功劳,一雪前耻。 “孟德。”始终沉默不语的曹仁悄悄走到曹操的身旁。“若是无法决断,此处距离陈留郡酸枣县并不远,半日就可以抵达?何不问问易兄呢?” 曹仁连连提醒,“易兄算无遗策,他定能辨别真伪!” 唔… 闻言,曹操猛地睁大了眼眸,整个精神也变得亢奋了不少。 没错,外事不决,可以问易兄嘛,至今为止,易兄预测的、提点的事儿,还从未出过纰漏! 心念于此… “哈哈!” 如此纠结的时刻,曹操竟然笑出声来。 他招呼夏侯惇。“元让,你且容我思索一日,明日再给你答复!” 说罢,也不等夏侯惇回应,一把拉住曹仁夺门而去… 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无比迫切的事儿! 夏侯惇一下子愣住了… 一日?孟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呢?敢情,你出去骑骑马,散散心?就能决断了?这… 当下,夏侯惇挠挠脑门,心头满是问号! …… …… 第四十二章 不吝赐教 陈留郡,酸枣县,那间酒肆。 烈日炎炎。 小冰河期的天气就是这样,比女人的脸都要善变,前一个月还是冰霜刺骨,这个月就变成艳阳高照,干燥的厉害! 易小天也是醉了,尽管多有古籍记载,这段历史上第二次小冰河期的天气十分的非主流,比如,炎炎夏日,冰雹会下的大如鸡子;再比如,地震,海水溢,河水清,河东地裂,雨雹、山水暴出,这都是常规操作,平平无奇… 可真的生活在这个时代,易小天才知道,日子不好过呀。 比如,如今的他买不到粮食了。 不单单是他,整个陈留郡,整个酸枣县几乎家家只能靠余粮为生。 倒不是缺钱,是因为蝗灾的缘故,如今,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说起来,这天气一干燥,蝗虫就活泼了起来,这群害虫拥有着近乎恐怖的繁殖能力,天气转暖,短短的一个月内就开始成群结队的四处觅食… 庄稼遭殃,颗粒无收,连带着易小天的那间酒肆都买不到粮食,被迫停业。 这不,村落里,在易小天的号召下,大家开始了抓蝗虫! “先生?蝗虫这么多?咱们抓的过来么?”蔡昭姬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尽管她也觉得这蝗虫是害虫,它们吃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该抓,该杀…可是,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蝗虫? 区区一个村的人,哪里抓的过来呢? 何况,易小天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竟然还提出拿粮食换蝗虫。 在蔡昭姬看来,这倒是有点奇怪到近乎可爱的地步了…说起来,先生似乎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吧? “抓就行了!” 易小天微微一笑,很享受这种抓蝗虫的快乐,大有一股回到小时候农村里的感觉。 城市里的孩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体会农村孩子的快乐。 “昭姬姑娘,我家又抓了两袋子。” “昭姬姑娘,我这儿又抓了半袋子。” “昭姬姑娘,你家先生真是个善人哪…拿蝗虫换粮食,观音菩萨也没有他心善了!” …… 无数的村民扛着满满的麻袋来到有间酒肆前。 麻袋里都是蝗虫… 按照易小天定下的规矩,一麻袋蝗虫可以换半碗谷子,这在饥荒年间,就是最心地善良的大善人也决计做不出这样慈悲的事儿。 “先生…” 蔡昭姬眼巴巴的望向易小天,眼神中很复杂… 像是在问,真的要换么?咱家酒肆里的余粮也不多了呀! 哪知道,易小天一摆手,显得颇为大气…“昭姬,快去给村民们结算下,大家伙儿抓蝗虫也挺不容易的!” 话讲到这里,无数村民潸然落泪,更有不少人连连跪倒,给易小天磕着响头! ……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彻… 曹操与曹仁赶到有间酒肆的时候,两人均有点懵…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麻袋?为什么村里的百姓要向易小天跪倒在地,直磕响头?为什么蔡昭姬要分发给村民们一碗碗谷物? 难道?易兄在做善事么?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曹操连连摇头。 与易小天接触了许久,他对易小天是有所了解的,似乎…易小天跟“善良、纯粹、高尚”这样的词完全不搭边,若是说聪慧、灵动、奸诈,还算是比较贴切! 难道是?易兄良心发现了? 值此蝗灾之际?要接济穷人?换一些上天的恩泽? …… “瞒兄来了?” 曹操还在发愣,没曾想易小天先发现了他。“今儿哪阵风?倒是把瞒兄给刮来了?” 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每每见到易小天,曹操总是觉得很开心,很爽朗,似乎再多的忧愁,在他这里也能够迎刃而解。 “想易兄了,就来了。”曹操言简意赅,他环视周遭,似乎也发现易小天在拿粮食兑换蝗虫…当下忍不住问道。“易兄是在做善事?” “哈哈!”易小天大笑一声连连摆手。“善事?我哪会做什么善事,我只会做生意呀!” 唔…生意? 做蝗虫的生意?倒是天下奇闻了? “易兄?蝗虫也会有人买?”曹操忍不住问道… 嘿嘿,易小天微微一笑,当即伸出食指,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像是在说天机不可泄露… 旋即,他招呼曹操、曹仁,三人徐徐走进了那间酒肆。 …… …… 酒肆里的伙计,要么去铁匠铺帮忙了,要么也去抓蝗虫了。 整间酒肆里倒是颇为寂静… 曹操、曹仁坐在一处熟悉的座位上,易小天则去取了坛酒… “瞒兄,九酿春酒就剩下这一坛了。”易小天将酒摆在桌案上,解释道。“如今遭逢蝗灾,这酿酒的谷物收不到,怕是有段时日酿不出这九酿春酒咯!” 一边说,易小天一边摇头,样子有些惋惜! “唉”,曹操叹出口气,心里嘀咕着,这该死的蝗虫,看起来不单单影响着三军将士、粮草供给,兖州境内的各行各业都深受其害呀! 想到这里,曹操点了点头。“可恶的蝗虫,只可惜,面对这天灾,咱们无能为力呀!” 讲到这里,曹操又“唉”的一声,深深的叹出口气,他多么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前线粮草的补给能够充足呢! 易小天看曹操的表情,有些不对,急忙问道。“瞒兄似乎很痛恨这蝗灾?难道,这蝗灾对瞒兄的生意也造成了不少困扰!” 这… 曹操微微思虑了一下,索性顺着易小天的话往下讲。 “易兄,你是知道的,我在濮阳城有一些产业!昔日,吕布把濮阳城攻了去,我夜不能寐,总是惦记着那些产业!” 讲到这儿,曹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开口。 “上次托你的指教,我把易兄分兵两路的计策献给曹操,那曹操也算是慧眼如炬,当即就兵分两路,率兵回援。眼看着就要回攻濮阳城,我的产业也算是有了着落,偏偏这时候出现蝗灾,粮草供给跟不上了,这…唉…” 一提到粮草,曹操下意识的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他摆摆手,无比的沮丧。“怕是到明年,我濮阳城的产业就彻底的玩完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呀!” 唔… 易小天先是一愣,旋即出乎意料的嘴角咧开,竟然露出笑意。 “瞒兄?你是说那曹操也在为粮草之事烦恼?” “是呀?”曹操整个人朝易小天靠近了一分。“易兄?你最是神机妙算?这谷物,短时间内有办法筹措到么?” 说完这句话,曹操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无比期待着答案。 这个嘛… 没曾想,易小天一摆手。“我又不是那天上的谷神,哪能凭空变出谷物呢?” 啊… 易小天这么一说,倒是让曹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果然,这粮食的事儿,哪怕是其智若妖的易兄,也没有办法。 当下颇为无奈的低下了头… 哪知道,曹操的头刚刚低下,易小天一句话直接让他虎躯一震… “瞒兄?谷物我是变不出来,不过这三军将士的伙食嘛?嘿嘿,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唔… 三军将士的伙食?还是要多少有多少?这… 曹操一下子来了精神… “易兄,你不要卖关子,事关三军将士的肚子,也事关我的生意,还望易兄不吝赐教呀!” …… …… 第四十三章 嘎嘣脆,鸡肉味 “赐教不敢当!” 易小天倒是谦虚起来了,他扭过头朝酒肆的后厨喊道。“做好了没有?快呈上来,让瞒兄尝尝鲜!” “掌柜,做好了!” 一个粗犷的大汉回复一句,旋即,脚步声响起,却见一个厨子模样的男人端着一道菜肴快步跑了过来。 他是这个村的村民,烧得一手好菜,易小天特地将他聘来做酒肆的主厨。 说起来,这家伙与其它厨子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热爱创新,总是喜欢瞎琢磨新的菜式… 这倒是很符合易小天的胃口,易小天也是个爱创新的人! 比如,这道他俩合作烹制出的菜肴。 …… 一听说是菜肴,曹操与曹仁还有些期待。 毕竟远途奔袭至此,为了尽量缩短时间,两人一路上没有停歇片刻,这大半日过去了,还真的有些饿了… 可是,当这道期待中的菜肴摆放在桌上,摆放在眼前的时候,曹操懵了,曹仁也懵了… 这哪里是一道菜肴呀? 这根本就是蝗虫嘛。 似乎…这些蝗虫已经一命呜呼了,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的折磨? 表皮上看起来十分的焦脆,通体金黄色,区别于那些在窗外活蹦乱跳,身子软趴趴的蝗虫,盘子里的他们,很安静,很硬实,像是无比乖巧的在等待人类的品尝! 这? 曹操、曹仁彼此互相看看,瞳孔瞪得硕大,他们搞不明白,易兄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让他们吃蝗虫? 错愕,曹操与曹仁陷入了良久的错愕。 易小天却是直接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支蝗虫,旋即,在曹操与曹仁匪夷所思的目光中,毫不迟疑的塞入嘴巴里。 “吧唧,吧唧!”咀嚼了几下,旋即“咕咚”一声咽入肚子里,整个表情很淡定,仿佛很享受此间的美味。 这… 曹操与曹仁更懵逼了,易兄是在?大口咀嚼蝗虫? 不及细想,易小天开口了…“瞒兄、任兄别客气呀,都尝尝,这玩意大补的!” 啥?大补? 曹操与曹仁的眸子瞪得更大了,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搞笑的话。 蝗虫能吃?还是大补?这似乎跟他们从小到大,潜移默化中形成意识完全相悖呀。 生活在这个时代,曹操与曹仁当然不会知道… 蝗虫真的是可以吃的,穿越前,这本就是星级饭店一道热门的菜肴。 当然,蝗虫的品种很多,只有中华稻蝗与东亚飞蝗这两个品种可以食用。 作为一个吃货,易小天对美食还是进行过一番了解与研究的,他能判断出,这个年代,在中原大地残害谷物的蝗虫正是最肥美、营养价值最高的中华稻蝗。 用半碗谷物换取一大袋中华稻蝗,这买卖放到后世,都可以说是抢劫了… 至于加工烹食,那再容易不过,拿这个时代无人问津的猪肉翻炒,炒出猪油,然后大火油炸即可… 易小天懂理论,酒肆的大厨热衷于实践,没曾想,这一配合,一道可口的菜肴还当真做了出来。 …… 曹操与曹仁似乎还是有些忌惮… 尼玛呀,吃虫子呀?他们还是有些过不了心里的一关。 可是,他们这边踟蹰不前… 易小天却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将油炸蝗虫夹入嘴巴里,嘎吱,嘎吱的咀嚼,整个面颊上的表情别提多享受了。 曹操与曹仁眼珠子则是一刻不停的看着易小天,像是在看外星人! 别说…看得久了! 油炸蝗虫那焦脆的表皮、浓郁的甘香、嘎吱的脆响,还真的引起了曹操、曹仁的食欲,不由自主的两人竟然留起了哈喇子。 馋了… 真的馋了! 易小天瞟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微微一笑,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要知道。 根据历史古籍的记载,四百多年后的大唐,唐太宗李世民第一次品尝油炸蝗虫的时候,也是与曹操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般无二… 甚至一口气吃了一大盘! 便是为此,早在大唐,蝗虫就已经成为了各大酒肆里一道热门的菜肴。 终于… 曹操忍不住了。“易兄?这蝗虫真的能吃?” “要不然呢?”易小天一边回话,一边又用筷子夹了一只蝗虫,放入嘴中,边咀嚼边回道:“别提多好吃了!” 这下,曹操与曹仁互相看看,似乎彼此给对方打了个气,旋即曹操用手抓起一只油炸蝗虫,仔仔细细的放在手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手指用力,竟然将蝗虫整个掰开。 这不掰开还好,轻轻的一拨,焦脆的油炸蝗虫竟然裂开了,那裂开的位置尤自冒着滚滚的香烟,还有肉质…看起来是那样的鲜美。 终于,在这股子香气的诱惑下,曹操将整个蝗虫放入嘴巴里… 咀嚼… 然后,他沉默了!甚至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细细的品评此间的味道。 怎么说呢? 曹操出身宦门之后,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什么可口的食物没吃到过,如今,便是饕餮盛宴摆在面前,也觉得意兴阑珊,索然无味。 可偏偏… 就是这油炸蝗虫,很美味,很特别,关键是脆,有口劲儿。 略微有一点咸,不过正好,口感极佳,完全没有蝗虫本身带来的恶心感与反胃感,甚至味道类似于鸡肉,又优于鸡肉。 一时间… 曹操感觉自己就要爱上这道菜肴了! “嘎吱…嘎吱…” 曹操觉得不过瘾,也顾不上用筷子,直接伸手抓了一小把,一下子全塞到嘴巴里。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个酒肆,实在是有滋有味! 酥脆、清香、爽口… 这味道一下子蔓延,美不胜收! “好,好吃!” 曹操忍不住称赞道… 曹仁此时也品尝了几个,整个人一阵爽然,嘎嘣脆,鸡肉味… 如果非要再添上两个字,那一定是——真香! 哈哈哈… 看着曹操与曹仁享受的模样,易小天不忘介绍道。“瞒兄,任兄,这蝗虫可是宝贝呀!不单单好吃,他本身还是大补呢!” 的确,蝗虫是含有丰富的甲壳素的,这玩意可是被营养专家称为21世纪人类最后的珍宝。 此外,根据《本草纲目》记载,蝗虫还能治愈多种疾病,止咳平喘、解毒、哮喘、降压、减肥等等功效,特别是降低胆固醇,蝗虫可是一把好手! 这次,还只是简单的油炸了一下,若是配上姜片、青椒、辣椒、料酒,做出类似于“椒盐蝗虫”、“飞蝗腾达”这类的饕餮盛宴,那瞒兄与任兄的哈喇子不得流到桌子下面去了? 易小天简单的给曹操、曹仁讲述了一番,食用蝗虫的营养价值… “好呀,好呀!” 曹操一边听,一边兴奋的大喊,一边不住的把油炸蝗虫塞入口中。 说实话,他高兴呀… 蝗虫是不是大补,他不在意; 是不是能治愈多种疾病,他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三军的粮食;是大战在即,三军能否填饱肚子! 蝗灾,嘿嘿,没曾想,有间酒肆走了这么一朝,蝗虫刹那间变灾为粮,变废为宝! 现在,整个兖州最不缺的就是蝗虫了,这些繁殖力强大的虫子,足够三军将士吃上个把月了。 没想到呀没想到。 …粮草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哈哈! 曹操心头一阵爽然… 比起蝗虫,人类才是更可怕的生物呀! …… …… 第四十四章 人间尤物,酒肆佳人 一盘油炸蝗虫下肚,曹操与曹仁还是有些馋… 易小天赶忙吩咐厨子再烹炸一些。 连带着,曹操还向易小天请教了一些烹饪蝗虫的方法,比如清蒸,比如油炸,这些在后世看来,无比简单的技艺,在古代都算是开天辟地的大发明了! “哈哈哈…” 了解完这些,曹操无比怅然的大笑。“没想到呀,易兄还是一个美食家呢!” 一句话说罢,曹操脑袋向易小天这边靠近了一分。 “这次易兄又送给我大功一件哪!如今的曹操对粮食那是望眼欲穿呢。倒是没想到,这苦恼曹军许久的问题在易兄这儿,竟是举手投足间迎刃而解了。” 讲到这些,曹操似乎难掩激动的情绪,连连问道。“易兄,此番你不光救了曹操,还救了我在濮阳城的生意,我可是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呐!” “举手之劳而已,瞒兄,咱俩谁跟谁呀?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易小天一摆手,倒是谦虚了起来… 其实,对于他而言,真的是举手之劳,易小天也从没想过要帮曹操解决什么粮食问题。 油炸蝗虫,不过是在这灾年,让酒肆里能多烹制出几道菜肴,照常营业罢了。 否则,酒肆的生意岂不就要彻底的凉凉了? 当然,这一层关系,易小天也不去挑明。 “人情就是人情!”曹操反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易兄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我曹…啊不,我阿瞒只要能帮到的,必定上天入地,给易兄讨来!” 唔…这是一个大人情呀! 被曹操这么一说,易小天还真想到了什么。 “瞒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到一事儿,想拜托瞒兄的帮助呢。” “易兄但说无妨!”曹操笑着问道。 “如今曹操与吕布在濮阳城交战,瞒兄可知道,吕布身边可是有两个人间尤物哪!”易小天吧唧了下嘴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终归还是开口。 人间尤物?还是两个? 曹操微微思索。 印象中…吕布身边是有一个美人貂蝉,可以称得上人间尤物。 曹操当年在向王允借七星宝刀行刺董卓时,见到过,沉迷过。 可是?除了貂蝉?吕布身边还有美人么?还有能称得上是人间尤物的美人嘛? “易兄?我只知道吕布身边有个貂蝉,极善歌舞…”曹操接着问。“倒是不知道,另一个人间尤物?是何奇女子呀!” “吕布的长女吕绮玲。”易小天款款念出了她的名字。“听闻吕布这个长女年方二八,性格刚毅,容貌极美,论姿色怕是也仅仅次于她的小娘貂蝉!” 易小天毫不吝惜对吕绮玲的赞美… 听到这儿,曹操算是明白了,都是男人嘛,他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易兄是想…” 曹操话说了一半,易小天倒是抢先开口了。 “瞒兄,不瞒你说,这山野之间其实挺无聊的,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搭个戏台,找上一批色艺俱佳的青倌儿,在这青山绿水间、山庄酒肆前款款歌舞、吹拉弹唱,陶冶下情操,如此生活?岂不美哉?” “唔…原来如此。”曹操连连点头,若有所思。“看起来,能入易兄法眼的淸倌儿人选,唯独这貂蝉和吕绮玲了!” “没错!” 易小天微微一笑,也不隐瞒。 “貂蝉善歌舞,世人皆知,想来吕玲绮在她身边也学到了些许舞技,若是能把这两位佳人请到有间酒肆。闲来无事,听听他们弹奏的曲子,品品他们舞动的歌舞,这种生活妙哉、妙哉呀!” 易小天的话一脱口… 呼… 曹操深吸一口气。 被易小天这么一讲,他都有一种冲动,放弃王道霸业,纵情于山水,听听佳人的曲目,品品佳人的歌舞,这种日子,真的是美轮美奂哪! 可是… 仅仅一瞬之间,曹操猛地摇了摇头,王道霸业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太重太重了。 至于女人,呵呵,他更喜欢强悍对手的女人,那种征服对手后,肆意玩弄他女人的征服感,才是他曹操毕生所追求的… 当然,易兄既然提出,要吕布的这两个女人,他曹操定要掳来,送给易兄! 曹操心里明白,若要成就王道霸业,他曹操离不开易小天的出谋划策。 因为一个女人,与兄弟、与战友离心离德的悲剧,不会发生在曹操这儿!曹操好人妻,却更在意有功之人。 “易兄,此事包在我身上!”曹操猛地站起,拍了拍胸脯,在向易小天保证。“易兄帮了我这么多,貂蝉、吕玲绮的事儿我来办,这有间酒肆也的确该多个戏台了!这样我与易兄品酒,才更有些许情调…” 一阵怅然的大笑… 曹操心头打定主意… “那就有劳瞒兄了!”易小天拱手一拜,算是感谢。 嘶…等等。 曹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若要掳来貂蝉、吕玲绮,似乎,当务之急得先打败吕布吧?如今,粮草问题虽然解决了,可是…真要打败吕布,还是要面对重重的难题! 此次,来有间酒肆,不正是为了这件事儿么? 心念于此… 曹操面色一沉,当即提出了疑问。“易兄?如今濮阳城下,曹操与吕布两股势力剑拔弩张?你倒是说说看?这最终?鹿死谁手呢?” 讲到这里,曹操不忘提醒道。“这可是既关乎兖州的局势,又关乎我生意的发展,更关乎易兄酒肆里的佳人哪!” 唔? 易小天表情一顿,旋即眼眸瞟向窗外,似乎在眺望远方。 也就过了十息的时间,易小天开口了。 “瞒兄,吕布能不能赢!这不取决于你么?” “我?一个行商?”曹操一愣… “没错。”易小天微微一笑。“如今兖州遭逢蝗灾,粮食告急的可不单单是曹操,那濮阳城内的吕布粮食一样是捉襟见拙,曹操这边急,吕布更急,现在双方都想要速战速决…拖下去,对双方均是不利!” “不过嘛,这蝗虫可以食用的消息,现如今就掌握在瞒兄手中。瞒兄要告诉曹操,那吕布必败!而瞒兄若是支持吕布,那曹操必败!所以我说,吕布与曹操孰胜孰败,鹿死谁手,可不就是尽数的掌握在瞒兄手里嘛?” 霍…原来如此。 曹操当即反应了过来,此前他一直在为己方的粮草告急,日夜忧虑… 可是,反过来,濮阳城内也是粮草告急。 这就好像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可是,没有人知道,里里外外都没有粮食! 这种档口,一个蝗虫可以烹食的消息,足够影响三军的士气,也足够填饱三军的肚子! 彼竭我盈,一战可定! 心念于此,曹操的眼眸“嗖”的释放出一抹精光… 因为易小天的一席话,更加深了他战败吕布的决心与斗志。 濮阳一战,最后的胜者一定是他曹操。 当然,还有两个问题…两个这场战役必须得解决的问题。 ——吕布的无双武技,何人可以匹敌? ——濮阳首富田氏的暗中接应?到底可不可信? …… …… 第四十五章 田氏诈降,何不将计就计 “易兄,我最近在曹营可是听到了一个情报!” 曹操不再迟疑,急忙提出疑惑。“濮阳首富田氏投诚,要当曹操的内应。相约深夜里,暗中帮曹操打开南城门,让曹军出其不意奇袭吕布。这件事儿…”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似乎是要留给易小天一个思索的时间。 等了有十息的时间,方才继续发问。 “易兄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濮阳首富?田氏?”易小天重复了一遍,微微思索,旋即反问。“瞒兄觉得呢?” “吕布有勇无谋,断然想不出这样的反间计,再加上他新入主濮阳城,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与濮阳田氏一族建立密切联系,甚至相互勾结,便是我此,依我之见,田氏定是真心请降!” 曹操将他的看法和盘道出。 沿途的路上,他都在想这件事儿,越想越觉得,吕布没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与濮阳氏族沆瀣一气! 何况,夏侯惇与濮阳田氏一族素来交好,田氏一族没理由欺骗他曹操呀。 哪知道,这话一脱口,易小天连连摇头,连带着还有些轻微的叹息。 “易兄?你这是?”曹操忍不住发问。 “我这是在笑瞒兄很傻很天真!”易小天眉头一蹙,一本正经的说道。“若是曹操也如瞒兄这般想法,这一战的曹军定然是‘癞蛤蟆荡秋千——直接上西天!’” 唔…癞蛤蟆荡秋千? 易兄的言外之意?这是诈降?是埋伏? 曹操头皮一阵酥麻,他竖起了耳朵,急忙询问。“瞒兄?你且详细说说!” “吕布有勇无谋且新入驻濮阳城,这都不错,可是,瞒兄你忽略了一个人…”易小天提醒道。 “谁?” “陈宫,陈公台!”易小天直接念出了陈宫的名字。“这家伙可是在东郡时,就追随曹操手下,智谋过人,对兖州又无比的熟悉,吕布想不到的离间计,未必陈宫想不到,吕布与田氏不熟悉,不代表陈宫与田氏一族没有交情!” 易小天的语气一丝不苟,“据我所知,陈宫与这田氏素来有交情,如今吕布入主濮阳城!陈宫引荐,但凡许诺给田氏一些好处,田氏未必不会假意投诚,将曹操引入埋伏圈。夜半时分,只要他吕布诛杀了曹操,这兖州的局势就彻底的翻转了!” “何况,瞒兄难道忘了,曹军缺粮,吕布军也缺粮呀。现在的档口,吕布求速胜,故而定会许诺给田氏一族诺大的好处,在这乱世,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田氏的接应,田氏的投诚,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一句一顿,字句铿锵… 易小天连续不断的将此间的利害关系一一陈明。 曹操听得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也变得悚然惊慌… 如果,真如易兄所言,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轻敌了,曹操意识到,或许他真的轻敌了,吕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陈宫也比想象中的,在兖州更具有影响力。 若是真的依计行事,怕是要深陷埋伏,身首异处,到时候兖州危矣! 当然,曹操并不知道的是,如果真的按照历史发展的进程,这一战,他曹操将深陷濮阳城中,更是与吕布擦肩而过,若不是吕布的智商实在是不在线,被一句“前面骑黄马的是曹操”忽悠成功,怕是魏武扬鞭起航的霸业就要止步于此了。 此间干系重大,故而易小天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丝毫玩笑的味道… 轰… 轰隆隆… 易小天的每一句话,传入曹操的耳畔,都犹如五雷轰顶。 天真了,大意了,轻敌了… 一时间,曹操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 “易兄?那我需速速的报送给曹操,可不能让他在这阴沟里翻船哪!”曹操咬牙切齿,既恨陈宫的狡诈,也恨濮阳田氏一族的阴险… “瞒兄!报送还是要速速报送给曹操的,当然,你得让曹操相信田氏必定是诈降!”易小天补充道。“只要他相信这个了,依着曹操的智计,必定能想出将计就计的好方法!” 唔…将计就计? 曹操脑袋一颤,旋即心头不断的涌起“将计就计”四个大字… 易兄这是提醒? 曹操心思急转… 若是诈降,那索性将计就计,照例派遣一队人马去对应的南城门,主动陷入吕布的埋伏圈中,诱出伏兵,与此同时,调集主力部队去强攻另一个城门! 此时,吕布的主力部队一定都埋伏在南城门,其余城门守备必定空虚,一个时辰足够破城! 到时候,从背地里杀出,这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 妙…妙呀! 曹操暗自佩服自己的这个战略规划,将计就计,出其不意,这一战还没打,他已经稳操胜券了。 “易兄,好一个将计就计!”曹操忍不住大笑道…“如此一来,那吕布定然如兜里的钱,拆迁的庙,怎么都得死翘翘!哈哈哈哈…” “嘘!低调,低调…” 易小天则是伸出食指,示意曹操低调一点,他则是压着声音说道。 “瞒兄可别忘了,城破了,一定要嘱咐曹操,千万不要伤到那两个色艺俱佳的人间尤物呀!有间酒肆可是许久没有动人的歌声,没有摄人心魄的舞姿了!” 唔…动人的歌声,摄人心魄的舞姿! 哈哈哈! 曹操微微一愣,旋即又是大笑! “放心,易兄就放一万个心好了!能献给曹操如此计策,这两个美人,料得那曹操定会拱手送来,到时候,我亲自押解给易兄带过来!” 一言蔽… 哈哈哈,曹操大笑,爽朗的笑… 看起来,这位易兄不但爱财,而且好美人,这很好,曹操很乐于接受。 原本而言,像易小天这样一个其智若妖的人物,曹操一定会有所忌惮,可是…贪财,好色,拥有着寻常人都有的弱点,反倒是让曹操对易小天无比的放心。 只要易兄有所喜好,那他就能投其所好,就能安心! 只要易小天不是志在称王争霸,那与他曹操的究极理想与终极目标就不违背! 你要美女、金钱; 我要江山,大家各取所需,相得益彰! …… …… 第四十六章 一吕二赵三典韦 “易兄,那我就不多留了…” 曹操最后喝了一碗酒,准备告辞。 毕竟濮阳城下剑拔弩张,三军将士因为粮草告急,人心惶惶;一众军师、将军更是因为田氏请降一事针锋相对,是时候回去主持大局,做最正确的决定了。 可刚刚站起身来。 曹操却注意到曹仁向他连续不断的使着眼色。 噢,险些忘了,还有一个当紧的事儿! 曹操立时就明白了曹仁的意思,他是在提醒——吕布吕奉先! 这个家伙,凭着他的无双武技在战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这个点不解决,攻取濮阳,纵然是奇袭,也未必就能一战而定! 这是个大变故,一个能左右战场的大变故呀。 心念于此,曹操又转过身来。“易兄,倒是忘了一事儿!” “瞒兄但说无妨!”易小天微微一笑,伸手比出个请的手势。 “此前我随曹军一起赶赴濮阳,濮阳城下也观看了曹吕双方大小数战…”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曹军始终不胜,是有原因的…” “吕布?” 不等曹操念出吕布的名字,易小天反倒是抢先开口。“想来这吕布给曹操造成了不少困扰吧?” “易兄果然是神机妙算。”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极大的困扰。” “不瞒易兄,若不是从易兄这里采买的铁甲马具,曹军组成一支装备精良的铁甲虎豹骑,怕是濮阳一战曹军根本撑不到现在!” 曹操说的是实情… 吕布太勇武了,放眼他麾下所有的将军,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与之匹敌。 两军交战,主帅的勇武可以感染三军将士,提升三军将士的士气,彼赢我竭,这仗不好打。 “瞒兄的意思是?”易小天反问。 “易兄洞悉万物,定是知晓,当今天下,谁人可以与吕布匹敌!” 曹操脱口说道,似乎觉得“匹敌”这个词有些重了,毕竟吕布“飞将”的名声在外,无双武技更是世人皆知,放眼天下,谁能是他的对手? 心念于此,曹操赶忙改口。“其实也不需要匹敌,只要能拖住吕布即可!” “匹敌?拖住?” 易小天将手搭在下巴上,微微思虑了片刻,旋即“眨巴”了下眼睛,口中下意识的吟出一句。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唔…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曹操一愣,易小天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让他浮想连天?怎么还有张飞张翼德的名字呢? 难道,这是…战将的排行榜? 想到这里,曹操急问。“易兄?你口中念叨的可是猛将的排行榜?” “是…”易小天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也不是…”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曹操有点懵… 不过,这也不怪易小天。 毕竟有关三国猛将战力的排行榜有很多个版本,这其中需要考量的因素又极多。 比如,武将对应的是巅峰期、成长期还是衰减期; 再比如,武将间、兵刃间的克制关系,这么一来二去,这个排行榜的变速就有些大了! 故而易小天迟疑了那么一下,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当然了。 排行榜中吕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至于排名第二的常山赵子龙,这位童渊的入室弟子,张绣、张任的小师弟,如今这个时间段应该还停留在师承的百鸟朝凤枪法上吧?至于,随后自创七探盘龙枪法,似乎还要再过几年… 且不说招募到他的难度,这个时间段的赵云与吕布对打,那就有点大肚子走钢丝——铤而走险的味道了! 那么,排位第三的典韦… 呼… 一想到典韦,易小天深深的呼了口气。 这可是个前期的战将,与吕布一般无二,是三国早期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存在,力大无穷,一柄双戟舞的虎虎生威,未必不能与吕布的方天画戟匹敌! 对,就是典韦! 巅峰期的典韦对上巅峰期的吕布,能不能匹敌不好说,拖住一定没什么问题! “瞒兄…”忽的,易小天虎躯一震,猛然站起。“我还真知道一人,论武艺能够与飞将吕布匹敌!论力量更是在吕布之上!” 唔…力气比吕布还大?世间真有这样的猛将? “到底是谁?”曹操急问,眼眸中射出一抹迫切的光芒。 “陈留人,典韦!”易小天直接念出了他的名字。“此人之前乃是曹操老同学张邈的手下,张邈私通吕布被诛杀,他的部众一并归入了曹操的军营,典韦也不例外!” 这… 曹操眼眸放光,敢情众里寻他千百度,此人就在曹军大营处。 一下子,曹操嘴角咧开,就想大笑…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若是军营中有此武功卓绝之辈,断不应该寂寂无名… 曹操一连几次发布求贤令,从军营中选拔将军更是常事儿,不至于埋没了这个人才呀? 想到这里,曹操的面颊上又显露出几缕疑窦。 “易兄,这典韦真的能匹敌吕布?” 这一句疑问语调上扬,显然,曹操对典韦没有信心,一个在军中默默无名,没有显露出来的人物?怎么可能潜藏着卓绝的武技呢? “哈哈哈哈!” 易小天笑出声来。“瞒兄,别的我不敢打保票,曹营里,不会有战将的武艺在此典韦之上!” 霍,好高的评价呀! 曹操一怔,易小天似乎很少给予他人这么高的评价吧? 上一次,给出类似评价的人物,还是刚刚立下大功,守住兖州的荀彧荀文若呢! “易兄?”曹操还是心怀疑窦。“会不会搞错了?曹营里选拔悍勇的将士有一套特有的流程,若是此典韦真的出类拔萃,断不应该寂寂无名呀?” “这不稀奇…” 面对曹操的疑惑,易小天轻描淡写的一摆手。 “瞒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典韦原本是张邈的部众,张邈自己还恨不得藏着掖着?哪里舍得举荐给曹操?至于现在,张邈被诛杀,典韦并入了曹军营寨,难免因为他过往的身份被多方排挤,保不齐被安置在伙房、后勤队呢?这样的地方?又如何能立下功勋?如何能出类拔萃?” 咻…原来如此! 这话传入曹操的耳畔,曹操觉得有理。 他年轻的时候去征讨黄巾,还因为宦官之后的身份被多方排挤呢,这世界本就是个世俗的功利场,区区军营又哪里能免俗? 念及此处,曹操拱手一拜… “今日听易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事不宜迟,我这就把易兄的谋划献给曹操。如今粮有了,战将有了,攻城的方略有了,濮阳一战,曹军必定大胜!” 讲完这些,曹操又深深的望了眼易小天,眼神中满是感激! 此时的易小天也看着他…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 第四十七章 今晚打恶虎 濮阳城下,曹营大寨。 曹操回来了,消失了一天之后,总算是回来了… 所有将军、军师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赶去中军大帐。 现在,三军中,一连串的问题亟待解决。 粮食的供给就要支撑不住,要不要退? 吕布的无双武技谁人匹敌? 濮阳首富田氏一族的投诚,是否应该相信? 这些关乎整个兖州局势的决策,关乎曹军未来的决断,都等着曹操去拍板呢! 所有人急冲冲的闯入中军大帐,旋即就是一脸的懵逼… 曹操回营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召集诸位将军中军大帐议事,反而是…去了伙房? 呃…伙房?就是伙头兵做饭的伙房! 敢情三军将士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主公曹操还有心情去造饭? 话说回来,粮食都快没了,拿什么造饭… 踏踏踏… 脚步急促,所有人快速的奔往火房,一个个表情无比的严肃,这都啥时候的天了,是进是退,主公你倒是给个话呀,去火房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 火房外。 急促的脚步声连绵不断的响起,不过很快,只一个瞬间,就停顿了下来… 至于缘由,一股子铺面而来浓郁的香味儿传入众人的鼻中,是那样的清香,那样的让人垂涎欲滴。 这是? 所有人心头无有例外的浮现起大大的问号,夏侯惇掀开伙房的帘子,众人方才发现,三军主帅的曹操正在耐心的指导着伙头兵烹饪食材。 似乎,已经不能用烹调这样的辞藻… 有见多识广的认出了,大火上,铁锅内,似乎是猪油在不断的冒泡。 猪在这个时代没有被阉割,味道并不算好,十分不受欢迎。 尽管一众屠户知晓猪肉是可以炒出油的,拿油烧菜很香,可是,猪油依旧很少出现在伙房中,更别说是军营。 如今,没曾想,曹操竟然在指导厨子用猪油烹炸食物… 这种做法已经足够的匪夷所思。 可是,事实上,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当所有人看清楚铁锅内油炸的食材,下意识的,不由得一个个打了个寒颤,更有一些胆子小的,连连倒退几步。 蝗…蝗虫… 曹操竟然在命人油炸蝗虫。 不光是油炸,曹操还用勺子舀出一些,用手拨开,旋即吹吹,最后毫不迟疑的填入嘴巴里。 “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绝于耳… 曹操这是在咀嚼?蝗虫?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画面太过匪夷所思,太过惊悚,就是肆意的幻想也不敢把三军主帅的曹操与蝗虫联系在一起吧? 似乎,门外造成的响动,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曹操回过头来,看到众人,倒是显得颇为坦然,微微一笑。“来,尝尝,这玩意味道好极了!” 呃… 咕咚一声,众人不由得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这…蝗虫能吃?还…还味道好极了? 下意识的,众人又倒退了一步! “元让,你先尝尝!” 曹操看没有人敢尝试,率先招呼族弟夏侯惇… 呼… 夏侯惇深吸口气,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孟德又这么说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阶吧? 终于,夏侯惇还是深吸口气,疾步上前,一把提起了一只油炸蝗虫,也不迟疑,闭着眼睛塞进了嘴巴里,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狠狠心,最后“嘎吱”一声咀嚼了一下… 咦… 没曾想,这不咀嚼还好,一嚼之下,感觉味道还不错呢! 哪里有半点潜意识中蝗虫恶心的味道,分明是嘎嘣脆,鸡肉味,甚至焦脆可口,比鸡肉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呢! “好吃,这玩意好吃呀!” 夏侯惇不由得张开嘴巴,吆喝道。 一边开口,一边又提起了一盘。 他是武人,向来豪迈,这下,一口气吞了十几只…这个感觉,美滋滋,爽歪歪! 油榨蝗虫原来这么好吃,夏侯惇觉得自己能再吃十盘! 这下,珠玉在前,大家伙儿争先恐后的去品尝这道油炸蝗虫的饕餮盛宴… 曹操则是主动让开,站到一边,嘴角咧开,大笑出声。 心头寻思着… 易小天,奇人哪,能洞悉人心,洞悉局势也就罢了!敢情,这昆虫他也懂!还能化天灾为粮食! 嘿嘿,看起来,什么事儿在易小天这儿,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妙哉,妙哉! 蝗虫呀蝗虫,没想到,你这个让人厌恶的存在,竟是能填饱三军肚子,能助我军大获全胜的神器呀! …… 见大家伙吃的尽兴。 曹操索性吩咐道。“弟兄们都吃饱一些,打起精神,今夜准备攻城!” 唔… 这话一脱口,夏侯惇虎躯一震。“孟德?你是打算相信田氏了么?” “哈哈…”曹操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相信?这辈子都不可能相信!只不过…吕布有张良计,我曹操有过墙梯…” 点到为止。 在这里,曹操没有讲许多… 等吃过这油炸蝗虫的盛宴,他还要召集各部将军详细的部署呢! 吕布、陈宫南城门设下重重埋伏,那么…疏于防范的其它城门就是突破口了,呵呵…这一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端的上是有趣极了! 想到这里,曹操眼眸一眯,整个人显得胸有成竹。 忽的… 他想到另一件事儿,或者说想到另一个人,一个易小天提到的力大无穷,能够匹敌吕布的战神。 “元让、子孝、子廉,你们速从三军中寻到一个叫做典韦的壮士!” 唔…典韦?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呀? 曹洪、夏侯惇微微一愣… “孟德?此人有何能耐?能让你如此看重?”夏侯惇忍不住问道。“大战在即,竟要在三军中寻他?” “哈哈!”曹操大笑一声。“此人可在战场上匹敌吕布!” 曹操这番话声音不大,语气却是笃定… 霍,匹敌吕布? 夏侯惇、曹洪均是一惊,他们均与吕布交过手,哪怕只是几个回合,他们也能判断出吕布武艺之高,世所罕见… 可是,区区军营中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典韦?就能够与吕布抗衡么? 曹洪不信,夏侯惇更是不信! 却在这时。 “报…前军大营的军旗被风刮倒,四、五名士卒无法抬起。” 一个士卒快速跑来,急冲冲的禀报道。“一名名唤典韦的小卒,支身扛起大旗…前将军李典、乐进觉得此人不简单,着命小的将此事报于主公!” 呼…典韦!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精神为之一震,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工夫! 夏侯惇与曹洪却是一脸的震惊,比起典韦这个名字来,支身扛起前军大营的军旗,这件事儿,更让他们无法相信! 要知道,古时候的行军旗重达数百斤,莫说是一个人,便是五、六名壮汉齐心合力也未必能扛得起来… 可是…这个典韦单凭自己的力气就…就能扛起!这是…天生神力呀! “咕咚” 夏侯惇一口口水咽进肚子里,口中忍不住说道。“孟德,你提到的这个小卒典韦看起来不简单呀!” 曹洪也是连连点头,他服了,彻底的服了,换做是他,三个也扛不起前军大旗! 哈哈… 曹操爽朗的一笑,心头嘀咕。 “易兄推荐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呀!” 心念于此,慌忙招呼小卒。“前面领路,带我去见见这位名唤典韦的壮士!” 说着话,几人快步朝前军大营行去… …… 猛将有了; 粮草有了; 计略有了! 三军齐备,濮阳一战,蓄势待发! 今晚打恶虎! …… …… 第四十八章 濮阳城下的巅峰对决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距离上一次瞒兄来访已经过了有三、四日。 当此灾年,有间酒肆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没有人能想到,油炸蝗虫这道菜肴,竟然一下子风靡了整个陈留郡。 就连不少陈留郡的富豪大户、世家大族都特地赶到这里,一副慕名而来,垂涎欲滴的模样。 这也让早有准备的易小天狠狠的赚上了一笔。 …… 此时的易小天站在柜台前帮着蔡昭姬核算账目,一串串的五铢钱,统计起来颇为繁琐。 靠近柜台有几张桌子。 此间客人议论的声音,倒是引起了易小天的注意。 他们似乎均在谈论,两日前濮阳城下,曹操与吕布的那场大战。 “你们听说了么?两日前,曹操跟吕布濮阳城一战,从深夜打到了黎明,血流成河呀!” “怎么会没听说呢?咱们的兖州牧曹操也真是厉害,竟能识破了吕布诈降的奸计,还将计就计,从守备松懈的东城门一举攻入濮阳城!等到大军杀入城内,吕布还蒙在鼓里,以为是曹操中计了呢?哈哈…看起来,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呀!” “还不只是这样呢,听闻这次曹操阵营中跑出一个壮汉,叫…叫什么典韦的!” 提到典韦。 说话的男人语气竟然有些磕巴,显然哪怕只是提到典韦的名字,也足以让他心头一阵寒意! 话题引到了典韦这儿… 一下子,几个桌子的客人均显得颇为兴奋,当即聚到一处连连议论。 “这个典韦真是厉害呀!听闻乱军中,吕布攻来,这典韦不慌不忙,镇定自若,似乎对那吕布不屑一顾…” 说到这里,男人语调激昂,将典韦如何力敌贼军?如何匹敌吕布的故事,娓娓道来! 讲的是眉飞色舞,恨不得自己就化身典韦,在那濮阳城下力敌千军,创下赫赫威名! …… 原来。 尽管是突袭。 尽管冲入濮阳城内。 可当真面对飞将吕布的冲杀,曹操与一众武将还是下意识的心生怯意。 毕竟,吕布无双武技带来的威慑,早已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将士的心里! 却在这时。 典韦一马当先,竟是对吕布的冲杀都懒得看上一眼,只是对身边的一众将军说道。“等敌人离我十步的时候,你们再告诉我!” 过了片刻,众将军齐喊。“十步了!” 典韦又说“到五步的时候再告诉我!” 说话间,眼瞅着吕布就杀来了,曹操疾呼一声。“壮士,贼将已经到了!” 这话刚刚脱口… 典韦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挥动着手中的战戟就向敌营冲了过去… 典韦的武力有多高呢? 也不知道是添油加醋,还是事实如此,这男子讲的眉飞色舞,最后化为八个字——所抵无不应手倒者! 什么意思呢?就是吕布的亲卫兵,没有一个能与典韦对上一回合的。 然后就是典韦与吕布的巅峰对决,两人打了一百余回合不分胜负,直是让曹营所有将士看的热血沸腾! 这下,吕布麾下的将士彻底的懵了,局势已经大为不妙,城已经破了,他们心中的期望,唯独剩下主帅吕布能够斩敌破将,提高士气,扭转战局。 可现在,战神吕布显然无法战神曹营的一个壮汉,这… 一下子,吕布麾下的将士士气低落,只剩下不断后退,濮阳争夺战的形势也出现了一边倒的态势! 讲述故事的这个客人就像是说书人一般,将濮阳城一战的每一个细节详尽的描述,声情并茂,引得周遭无数客人拍手叫好。 易小天听在耳中,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表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倒是与一众客人的亢奋与狂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起来,古代人与现代人都一样,在这种战火纷飞的年代,都是极热衷于猛将武力的排行榜,茶闲饭余总要争论出个孰强孰弱。 俨然… 典韦战吕布,这样的桥段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对决的巅峰了。 …… “先生,你似乎很平静呀?” 蔡昭姬大眼睛眨巴了下,哪怕是她这样一个小女子,听到典韦的神勇与吕布无双的武技都不由得热血沸腾。 可先生,太过平静了,好像这一切早已洞悉,又好像所有发生的故事都是理所应当。 易小天微微一笑,只是发出一声感叹。“世人只知道飞将吕布的无双武技,可‘古之恶来’的名头?又岂是招摇撞骗的?” 讲完这一句,也不再过多的解释…眼眸抬起,瞟向窗外,口中喃喃。 “濮阳一定,接下来,该是徐州了吧?” 念及此处,易小天眯着眼看了看天,掐指算了算日子。 似乎猛然间算到了什么,眼眸徒然睁开。“霍,刚好赶上陶谦‘三让徐州’的年度大戏了呢!” …… …… 兖州,濮阳城。 曹操坐在衙署的主位上,面前一众将军正在向他禀报这一战的战损情况。 吕布逃了,仓皇逃窜… 粮草告急、被曹操算计也就罢了,偏偏曹营里还跑出个战将,能与他吕布无双武技匹敌的战将! 这一战无论怎么打,也不可能扭转战局! 吕布率领一干部众灰溜溜的往东南方向逃去,惶惶如丧家之犬。 “孟德,缴获的兵器、辎重、马匹只有这些…”夏侯惇将一干战利品数量详细的道出… 曹操表面上认真的在听,其实内心中却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儿。 待得禀报完毕,夏侯惇一行退下后,曹操才迫不及待的询问曹仁… “吕布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可擒住了?” “擒住了一个!”曹仁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战前,曹操特地嘱咐他,务必留意貂蝉和吕玲绮。 没曾想,乱军之中,曹仁一时疏忽,还真逃跑了一个! “擒住了哪一个?”曹操急问。 “吕布的长女吕玲绮!”曹仁回答道… 呼…曹操叹出口气。挠挠头,口中喃喃。 “终究是没有完成易兄的嘱托呀!不过还好,貂蝉虽未擒到,能抓到一个吕玲绮也跟易兄有所交代,子孝,速速备马,咱们亲自给易兄送过去!” 曹操显得有些沮丧… 毕竟,易小天出谋划策帮他打败吕布,帮他夺回濮阳。 可区区两个女人?愣是没有帮易小天擒到,也难怪曹操心情繁重,有一些失落。 此时的曹操站起身来,就打算走出衙署大门去寻快马… “孟德!” 曹仁却是连忙喊住了曹操。 “这…这…”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的苦衷… “子孝?到底怎么了?”曹操心头隐隐升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你们砍伤了这女人吧?我不是向你交代过,易兄要的女人,不能伤了分毫!” “不…不是!”曹仁连连摇头。“是吕布这长女吕玲绮,脾气火爆的很,还会武功,别说是歌舞琴弦,恐怕送到有间酒肆,她发起飚来,都能把酒肆给拆咯!” 讲到这里,曹仁摇了摇头。“要不,还是算了,我怕易兄降服不了她!” 唔…吕布的长女?竟是如此刚烈的女子? 曹操微微一怔,旋即“哈哈”直笑出声来… “子孝呀子孝,易兄胸藏韬略,腹有良谋,整个天下诸侯尽在他的掌控,区区一个小女子?他又岂会奈何不了呢?” 说着话,曹操拉起曹仁疾步向外走去。 “子孝?要不咱俩也打个赌?” “赌?” “对,就赌易兄能不能降服的了这个小丫头!” 霍…赌这个! 曹仁一缕胡须,也是微微一笑。“孟德,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个赌?我必输呢!” 一言蔽,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 …… 第四十九章 奋笔疾书,救万民于水火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在陈留郡酸枣县的官道上。 这次来有间酒肆的不光曹操、曹仁,还有一驾马车。 驾驶马车的正是刚刚立下大功的典韦。 濮阳城一战,典韦单挑吕布,大战一百余回合,一战创下赫赫威名,名震九州… 曹操特地将他提报为近卫首领,更是组建了一支虎贲军交给他统领。 典韦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将军,心头无比感激,唯独一个劲儿的拜谢曹操。 曹操却是直言不讳的告诉他。 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乃是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的掌柜——易小天! 故而,典韦也化了个名字,与曹操一同来有间酒肆。 他是个粗人,大道理不懂,知恩图报不敢说,最起码得认清楚,哪个是给他机会扬名天下的恩公! 至于马车内,自然是吕玲绮。 诚如曹仁讲的那般,这妮子脾气火爆的很,又会武功。 典韦特地把她五花大绑,可不能让这女子伤到恩人了! 一行人,晌午出发,到得有间酒肆已经是夜半时分。 …… “易兄…”曹操疾呼一声,走进酒肆。 却见这酒肆一改前两日的冷清,变得好似热闹。 没曾想,即便是扩容了一大圈的空间,酒肆上下依旧是人满为患。 一桌桌的客人一边品尝着油炸蝗虫这样的奇特食物,一边津津乐道的在谈论曹操与吕布濮阳对决的总总细节。 特别是总有人提到典韦战吕布时的神武,让典韦这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也挠着头,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措施,听听说书人讲故事,聚上三、五好友纵论时评,亦或是吹吹牛逼,这就是他们打发闲暇时光的方式… 曹操环视了一圈… 一干伙计忙前忙后,柜台上那名绝美的姑娘更是香汗淋漓,忙的热火朝天,似乎并没有易小天的人影? 易兄去哪了? 心念于此… 曹操快步走到柜台… 蔡昭姬忙的晕头转向,甚至都顾不上抬头,下意识的说道。“客官,抱歉了,今日酒肆已经客满,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唔…这是被拒绝了么? 曹操心头一乐,非但不生气,反倒是饶有兴致的说道。 “姑娘,客满也不打紧!我与你家先生还可以在酒肆外槐树下席地而坐开怀畅饮!这不也是一桩美事?” 咦…这个声音。 蔡昭姬只觉得这个声音熟悉极了,急忙抬头,见是曹操,觉得有些失礼了,慌忙欠身赔了个礼。 “原来是瞒爷呀!没想到,这么晚了,瞒爷还光临酒肆。” “哈哈…”曹操笑出声来。“你家先生呢?该不会姑娘在这儿忙的热火朝天?他又去‘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噗嗤… 蔡昭姬笑出声来。“看起来,还是瞒爷最了解先生…” 蔡昭姬捂住了嘴巴,似乎等笑意散去方才继续开口。“这次先生倒没有偷懒,却是在奋笔疾书呢!” 霍?奋笔疾书? 易兄这是要做文章么? 曹操一脸的问号…“敢问姑娘,易兄在书写些什么?” “说是一本医书!”蔡昭姬不加思索的回答道。“先生说,这医书,可以拯救万民于水火呢…” 霍,救万民与水火,好大的口气呀。 曹操就呵呵了,且不说区区一本医书能不能做到,单论易兄?他是这样的人么? 多半,他是惦记着天下万民兜里的钱币还差不多。 “哈哈…” 想到这里,曹操笑出声来。“易兄在哪?这次我可是带着厚礼来的!” 厚礼… 蔡昭姬眼眸一眨,旋即目光朝客房方向瞟了瞟… 曹操心领神会,当即吩咐曹仁、典韦将吕玲绮押解到柴房,他则是独自一人朝客房走去。 …… …… “下一句是什么呢?” 客房内,易小天紧皱着眉头,一手握着笔,一手在抓耳挠腮。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 至于他的面前,展开的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撰写着无数小字,似乎均与医学有关… 再看竹简的第一行——《伤寒杂病论》,五个大字跃然呈现。 易小天在默写《伤寒杂病论》 “这《寒病脉证并治》卷中,最后一段是什么来着?太久了,有些记不清楚了。” 易小天又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的回忆。 穿越前他是一个历史学家,因为学术研究的需要,他对一些古籍中的医书也是略微有些了解… 比如《伤寒杂病论》,易小天特地背下来过… 说起来,这玩意在四处讲学的过程中,乃是装逼神器,偶尔提上那么伊联军,登时就显得逼格十足,至于《伤寒杂病论》中具体的实施方式,易小天就不懂了,说到底,他可不是从事医学研究的! 不过嘛,根据历史发展的进程,在这一年,小冰河期已经开始蔓延,极寒与酷热的天气会交替上演。 这种没有规律的天气,造成的后果是…一种叫做“伤寒症”的病状蔓延了整个大汉,根据历史的记载,因为这个病症逝去的百姓、士卒恐怕都有上百万人。 易小天自问不是一个高尚的人。 可这动辄数百万人的生命,他也不得不郑重其事的对待,保不齐这其中,就有他酒肆的熟客,就有热情的村民,就有帮助过他的平头百姓。 一想到这里。 …长长的呼出口气,易小天感受到一股特有的使命感。 凝聚心神,继续奋笔疾书。 却在这时。 嘎吱… 客房的大门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接踵传来。 “易兄,敢情几日不见,你这个美食家又琢磨起医书来了?” 这雄浑、气派,又极有特点的声音,可不就是瞒兄的声音么? 易小天扭过头,来人正是阿瞒。 “瞒兄?”易小天微微有些意外,隔着窗子望望天上的月亮。“这么晚?深夜来访?怕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哈哈哈哈…”曹操也是大笑。 一边笑,还一边把嘴巴凑到易小天的耳边,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是急事儿,天大的急事!”曹操眉头一挑。“易兄,你心心念念的美人,我阿瞒帮你讨来了!” 唔…美人? 易小天略微思索,方才想起,他的确有托瞒兄去寻觅那两位色艺俱佳的佳人! 貂蝉、吕玲绮。 可是?就这么就讨来了?这么轻松的么? 易小天微微一愣,显得有些意外。 照理说,撒丫子就跑,对妻儿老小,不管不顾是刘备的专长。 吕布智商虽然欠费,却还是很顾家的,逃跑的时候,往往会安顿好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女儿?难道?濮阳城败的仓促?没顾得上安顿? “貂蝉?吕玲绮?都…都寻来了?”易小天反问一句… 曹操却是一摆手。“都寻来的话,怕易兄搞不定,一个一个来,这次先来小的…” 讲到这里,曹操眯着眼,一番话意味深长。“易兄,吕布这长女吕玲绮可是个暴躁的女子,武功极高,我倒是有些担心易兄的安危呀!” 呵呵… 易小天就呵呵了,区区一个小女子?武功高有个锤子用呀,用嘴一忽悠保管叫她服服帖帖。 …… …… 第五十章 伤寒症的克星,医圣张长沙 “易兄这是怕了?” 见易小天不言语,曹操玩笑似的说道。“易兄,今晚我就在酒肆打个尖儿,你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也可以第一时间驰援哪!哈哈…” “别别…瞒兄你多心了吧。”易小天一摆手,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在女人的问题上,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这可不能假手他人!” 哈哈哈… 闻言,曹操又是一阵大笑。 说完了女人,曹操饶有兴致的走到案牍前,仔仔细细扫略了一番易小天书写那卷名唤《伤寒杂病论》的竹简,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倒是忘记了… 最近,曹操一门心思扑在濮阳城的攻伐上,险些忘记了,还欠易兄一座医署呢。 如今,吕布仓皇逃窜,兖州局势稳定,也是时候该派人在有间酒肆旁修建一座医署,完成易兄的心愿哪! 想到这里,曹操转过身,语气一丝不苟。 “易兄既然醉心于医术,那医署的修建自然刻不容缓…”曹操笑着说道。“明日我就找来最好的匠人,就在酒肆旁开工、动土。”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旋即补充道。“还有医署中的医者,我定招来些天下闻名的,这样易兄就可以与他们切磋、论道一番,想必这医术也一定会有所大成!” 易小天喜欢医术,多新鲜哪,不过曹操很喜欢。 只要是和他争夺天下不冲突的,他都欣然接受,并且很乐于帮易小天加把劲儿,添把火,这叫锦上添花。 哪知道,一听到天下闻名的医者,易小天摇了摇头。 “瞒兄呀,修建医署还是蛮感谢瞒兄的,可是,这其中的医者嘛…” 易小天的语气忽然有些踟蹰… 唔,曹操微微有些意外,难道,这些天下闻名的医者也入不了易小天的法眼么? “易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瞒兄呀,我要的医者,是不是天下闻名?这倒是不打紧,但是他必须得懂得治愈伤寒症!”易小天语气笃定,像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霍?伤寒症… 听到这三个字,曹操整个人心头一颤。 在这乱世,谁人不知晓伤寒症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饿殍遍野,那是十室九空,那是倾家荡产… 汉桓帝期间,共计大疫五次,成千累万的人被病魔吞噬,不到十年,有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症而死亡,其中死于伤寒证者十之七八。 曹操年轻时也做过地方官,深知民间疾苦,更知晓这伤寒症肆虐下,百姓是生活在何等的苦难之下,且不说百姓,单单军营里每天都有因伤寒症逝去的士卒。 这让曹操无比的心痛,俨然成为了他心头的一块挥之不去的病。 可…易小天一开口,就是要找懂得治愈伤寒症的医者?这…这… 曹操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是易兄口气太大了?还是易兄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见曹操发愣… 易小天接着说道。“瞒兄,这世上的确有…正在尝试治愈伤寒症的医者,虽然他的位置距离陈留郡有些远,且还是一个朝廷命官,不过…若是能把他请来,怕是这陈留郡伤寒症的祸患就要彻底的根除了。” “谁?此人是谁?” 曹操急向易小天身旁行了两步,整个样子显得颇为急切。 易小天提到的是陈留郡伤寒症的根治问题,可曹操想到的是整个三军,整个兖州,甚至未来整个天下。 若是在他的地盘上能彻底根治这种不治之症,那么…他领土的人口、生产力、后备士卒的补给将会是一个源源不断的数字… 可以说,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征讨天下,曹操心里更添了一分底气。 此时此刻,曹操整个人耳朵都快竖了起来,他无比期盼易小天口中就要念出的名字。 “此人姓张,张长沙!” 终于,易小天喊出了此人的姓氏、官衔… 在古代,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直呼人名的,比如称徐州牧陶谦,大家往往会称呼为陶徐州,易小天口中的这个张长沙,正是时任长沙太守的张仲景。 “张长沙?”曹操眼神流转,这个名号在他的脑海中过了那么一下… 噢,原来是他。 曹操对张仲景并不陌生,在这个时代,张仲景在南方的名号比他曹操大多了。 至于缘由… 长沙太守张仲景与寻常的官老爷作风截然不同,他甚至把诊所搬到了长沙大堂,公开坐堂应诊,这可是历史上开堂坐诊的先河。 他的这一举动在这个时代,引起了轩然大波,也让他的名声传言九州,甚至汝南“月旦评”多次评价张仲景,更称之为“医圣”! 想到这里,曹操眉头一蹙,似乎是明知故问。“易兄?你提到的张长沙?可是长沙郡太守,月旦评评出的医圣——张仲景?” “正是!”易小天不假思索的回答。 咻… 曹操深吸一口气,旋即摇摇头。“这就难办了,听闻这张仲景在长沙郡开堂坐诊,治愈穷苦百姓分文不取,面对豪强恶霸拒之门外,千金不治。此人性格古怪,若是要他辞官来这边的医署,怕是…怕是…” 讲到最后,曹操的语气变得踟蹰了不少,显得有些为难。 曹操请医者,不怕身怀绝技坐地起价的,就怕这种性格执拗,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的。 别说是说服张仲景辞官,就是登门拜访请张长沙治病,怕是都不容易。 念及此处,曹操的表情很不好看… “哈哈哈…” 哪知道,面对曹操的一张苦瓜脸,易小天却是笑出声来。“把张长沙请过来,不难,不难…” 他话说了一半,旋即笑着走到案牍前,轻轻的提起六卷竹简中的其中一卷,紧接着说道。 “距离这位医圣来咱们有间酒肆,只差这一卷《伤寒杂病论》!” 易小天说话的时候,眼眸里放着光,似乎一早就胸有成竹,这点倒是让曹操颇感意外? 难道,连这位闻名九州的医圣张仲景的动态?易兄也能够完全算到么? 这… 不等曹操浮想联翩,易小天早已将这第一卷《伤寒杂病论》塞入他的怀中。 口中不忘嘱咐道。“有劳瞒兄,派心腹之人速速赶赴长沙郡,将此竹简赠给张长沙,只要这竹简一到,张长沙必定马不停蹄赶来咱们这有间酒肆!” 霍…好大的口气! 曹操一怔,旋即眉头一挑。“易兄?你是当真的?张长沙会来?他…他还能治伤寒症?” “千真万确!” 易小天眼眸一眯,微微一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呼… 曹操呼出口气,毕竟珠玉在前,易小天的话还从未有过纰漏,这次…尽管很难,似乎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想到这里,曹操点头答应… 当然,曹操不会知道。 这《伤寒杂病论》本就是医圣张仲景的著作,只不过,距离这本著作问世,还要再过二十多年。 要知道… 张仲景从小就目睹着疫病流行下,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惨状,他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够彻底根治伤寒症,让天下的百姓脱离疫症的折磨… 而这个梦想,通过一本提前问世的《伤寒杂病论》,可以轻松实现… 易小天研究历史,对历史上的每一个名人都会去深挖,像是张仲景,他的性格,他的梦想,他的使命,易小天早就谙熟于胸。 或许在别人看来,劝张仲景弃官赴陈留是一件艰难的事儿,不过在易小天这儿,轻而易举,小菜一碟! …… …… 第五十一章 徐州的新主人 “瞒兄,别站着了,咱们下楼喝酒去!” 聊完了《伤寒杂病论》与张仲景的问题,易小天主动提出去楼下喝酒… “易兄,美人还在柴房呢!”曹操眼眸眨巴了下,是在提醒… 他寻思着,易兄心心念念的美人吕玲绮,这都擒来了?却不管不顾,还惦记着喝酒呢!想来…是客套话,八成易兄的心底里已经火急火燎了! “美人?柴房?”易小天脚步一顿,旋即微微一笑。“瞒兄不是说她性子烈嘛,索性困她一日,杀杀她的性子。”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再说了,瞒兄如手足,美人如衣服,衣服没了还可以再换,不让‘手足’喝饱酒,那才是罪孽深重呢!” “哈哈…” 曹操大笑一声,似乎因为听到他被被易小天视为手足,尤自兴奋。 可转念一想,连忙问道。“易兄,你这酒肆如今人满为患,怕是没有多余的桌子了。” “那怕什么!” 易小天十分爽快的一扬手。“喝酒哪分什么场所,酒肆外的槐树下,席地而坐,开怀畅饮岂不快哉?” 一番话,易小天说的十分的大气。 呼… 曹操一乐,老槐树下畅饮佳酿,正合他的意思! 似乎… 遥想到几个月前,就是在这老槐树下,面对是否纳降三十万黄巾贼的问题,易小天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也才有了他曹操起步的根基。 往事历历在目,曹操心头一阵悸动。 两人说着话,一起朝楼下走去… 易小天吩咐了下,不多时,大槐树下,有酒肆伙计已经搬来了桌子,酒碗。 两大坛古井贡酒摆在桌子上,曹仁、典韦一起围了过来… 典韦直接倒满四大碗酒,特别是易小天的那碗,他倒得满满的,酒满敬人。 四人相顾一笑,一饮而尽。 “忘了跟易兄介绍了。”一碗酒过后,趁着倒酒的功夫,曹操指着典韦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心腹,名唤阿韦。” “阿韦见过恩…易…易掌柜!”典韦拱手一拜,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他差点就脱口念出恩公,终于还是记起曹操的嘱托,隐瞒身份。 “这位韦兄生的膀大腰圆,胳膊有我的大腿粗,看起来定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多半一个能打十个吧!瞒兄慧眼识人,佩服,佩服!” 易小天笑着称赞道… 讲到这里,不忘把嘴巴凑到曹操的面前,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瞒兄,你可得把这位壮汉藏严实咯!听闻那曹操广发求贤令,对文臣、武将那是望眼欲穿,若是他知晓瞒兄这儿有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定得向你讨去,到时候瞒兄就得割爱了…” 呃… 曹操微微一愣,似乎,他的心思…易兄都能猜准。 当即点了点头。“易兄说的是,疏忽了,疏忽了…” 一边说,曹操忍不住笑出声来… 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 见曹操这副模样,易小天主动问道。“瞒兄?今儿个你似乎很高兴哪?笑的这般开怀,可是最近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哈哈,生意是不错!” 曹操一缕短须,一番话意味深长。 “托易兄的福,我把蝗虫可以烹食的消息献给了曹操,曹军士气恢复如初,再加上那曹操用了易兄提出‘将计就计’之策,濮阳城一举收复,我阿瞒献计有功,濮阳城的生意不单单是保住了,日后在兖州的生意,曹操扬言也要给我最大的支持,想来,日后这生意嘛,必定是一帆风顺,财源滚滚咯!” “哈哈…” 易小天笑出声来,似乎因为瞒兄生意的顺畅,心里也高兴了不少! 毕竟,瞒兄是他在这乱世为数不多的酒友、朋友、挚友。 更难能可贵的,瞒兄似乎是一只永远不会被掳干的肥羊,身上有源源不断的羊毛可以压榨,逮着一只羊掳羊毛,这种感觉很快乐呀! “易兄,我这里就先恭祝你财源广进,生意遍布大汉十三州!” “借易兄吉言!哈哈!” 曹操满饮一碗,当下笑的很开怀。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若是真的如易兄所言,要把这生意做到大汉的十三州,难度还是很大的,首当其冲,曹操得把这十三州统统打下来!” “这有何难?” 没曾想,面对曹操的不自信,易小天直接扬起手,十分霸道的说道。“一个个挨着打就是了。” 引到了正题,曹操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分。 “易兄?这谈何容易?首当其冲的就有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却处处掣肘我生意的发展呀!” “两个问题?”易小天表情依旧是很轻松,就好像天下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到他一般…“既然是掣肘瞒兄生意的问题,那就说来听听?” “第一个,吕布濮阳兵败后,会逃到哪?若是他卷土重来,我这生意岂不是又面临危险了么?” 曹操故意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第二个,徐州城那边,曹操依着易兄的计略,安抚民心这么许久了。如今民心稳固,陶谦众叛亲离,半数以上的疆土已经落入曹操的手里,曹操会不会一战定下徐州?我徐州生意的是不是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尽管都通过生意来掩饰,依旧难掩曹操心头的焦急。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吕布能奇袭兖州一次,就能再奇袭兖州第二次,曹操不敢大意,更不敢冒险,故而吕布的动向是他在意的一个点。 而徐州,大粮仓、大库房… 它是曹操心头一直惦记的一块儿肥肉,哪怕兖州的局势再危机,曹操每日也要详细问明徐州的情形。 夏侯渊、戏志才以攻敌攻心为主的战略,进展到何种地步?民心归附的情况!徐州世家大族、将门后裔的态度?这些进展,每每萦绕在曹操心头。 似乎… 现在兖州局势稳当,兵精粮足又趁着濮阳大捷的士气,一鼓作气攻下徐州,未必不失为一个良策。 当然,曹操心头有这个想法,他却更需要易小天的判断,毕竟在战略层面上,易小天向来算无遗策。 沉默… 曹操的问题抛出,大槐树下陷入了良久的静谧。 易小天在思索… 曹操、曹仁、典韦一个个默契的闭上嘴巴,给他时间和空间去细细思虑。 一息,两息,整整十息的时间… 易小天总算是琢磨出个所以然,他摆了摆手,开口道。“瞒兄,你提出的问题看似是两个,实则是一个问题!吕布必定会逃往徐州,而徐州的新主人,一定会接纳他!” 咦? 新主人? 曹操一愣,徐州之主不一直是陶谦么? 这些年,陶谦治理徐州,根深蒂固,曹操要攻取都得先去安抚人心?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新主人呢? 换句话说?除了他曹操外?谁能?谁敢当徐州的这个新主人? 想到这里,曹操急问。 “易兄?吕布逃亡徐州可以确定么?此外,你提出的这位徐州的新主人?又是谁呢?” …… …… 第五十二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吕布一定会逃往徐州!” 易小天先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继而端起一碗酒,却不饮,口中说道。 “瞒兄,你想啊,吕布此人自出道起先后投靠过多少人?” “丁原、董卓、袁绍、张杨、袁术,他都投奔过,可是最后的结果呢?” 易小天顿了一下,自问自答… “他杀了丁原,诛了董卓,西凉旧部人人声讨;投奔袁绍、袁术,却自诩为袁家的恩人,纵容手下为非作歹,对人指手画脚,让袁氏兄弟恨的牙痒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还有收留他的张杨,他更是恩将仇报,悄悄的骗了军饷投奔他处…” 易小天将这些年吕布的境遇一一讲述出来,听在曹操的耳中,十足的可恶,偏偏这一抹可恶中还露着些许的凄惨与悲凉。 不等曹操去细细思虑,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天下的诸侯,无外乎这几个阵营,不是袁绍、刘表的同盟,就是袁术、公孙瓒的联合,除此之外只有西凉董卓旧部!” “吕布倒好,一个个得罪了个遍!如今,他除了远遁益州、巴蜀这等不毛之地,远离中原,唯独只剩下徐州这一处肯接纳他,他没得选!” 呼…原来如此。 曹操呼出口气。 易小天讲得很有道理,他听得是津津有味,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按照这种说法? 凭什么?徐州就会接纳他呢? 难道吕布两面三刀的名声,不足以让徐州的诸侯望而却步么? 想到这里,曹操急问。“易兄?你说的不错?可徐州就一定会接纳吕布吗?这吕布的名声可是臭大街了…” “会!”易小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单单会接纳他,而且会重用他!甚至会把徐州治所西南的军事重镇小沛让他驻守!” 唔,接纳?重用? 这话一脱口,曹操脑门上的问号更多了! 他眉头微微的蹙起,眼眸眨巴了下,“这又是为何?” “就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面对虎视眈眈的曹操,徐州别无选择!” 易小天先是大致回答了一句,旋即细细解释道。“瞒兄,我这就要细细的给你讲述下,这位徐州的新主人了!” 霍… 又绕到了这个问题上。 此时的曹操其实已经琢磨了半天,似乎,他回想起,前段时间有军报传来,陶谦生病了,内忧外患之下,他一病不起…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有儿子呀,听闻他的长子陶商正直壮年,陶谦即便是快凉了,大可以把徐州交给他的长子呀? 子承父业,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这样说来?徐州又何来新主人呢? “易兄!” 越是深思,曹操越是觉得头大,他单手揣着下巴,迫不及待的问道。 “易兄几次提到这个徐州的新主人?他到底是何人?又怎么会从陶谦的手上谋取到徐州呢?” 这个问题一出,易小天眼眸一眯,饮了一口碗中的酒水,旋即一番话脱口而出。 “新晋的徐州之主,也算是一号人物,他曾经征讨过黄巾,参加过关东联军,说起来与咱们的兖州牧曹操也算是有些交情,他的二弟、三弟更是当世武技能排到前五的存在!至于他的名字——刘备刘玄德!” 刘备?刘玄德?是他? 曹操心头一颤… 说起来,在征讨黄巾以及关东联军征伐董卓的过程中,曹操与刘备是有些接触… 此人吧,器宇不凡,算是一号人物,他的二弟、三弟关羽、张飞更是当时罕见的将才,便是为此,这些年曹操也密切关注着刘备的动向。 似乎,这位刘玄德颇有几分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味道… 要么是投靠在幽州的诸侯公孙瓒的麾下,要么是取得了巴掌大的一处县城,安心做他的小县令。 地盘小、兵力少、寄人篱下… 在这样的乱世,群雄纷争,如此境遇下,分分钟都有可能身首异处。 就凭他?时运不济的刘备刘玄德?也能谋取到徐州?也能当上徐州之主? 若非是从易小天口中传出,曹操真要觉得,这简直就是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 见曹操沉默不语,浮想联翩,一副质疑的模样。 易小天开口说道。“瞒兄,看你这样子,不信哪?” 讲完这句话,易小天揣着下巴,把脑袋凑到曹操的面前,“要不?这次咱俩以这个打赌?” 唔…又是打赌? 曹操一怔,从始至终,但凡是打赌,他曹操还从未赢过易小天呢。 数数看,酒肆里的九酿春酒是他曹操老家谯县的; 酒肆翻修是他曹操修的,酒肆外的十里桃林是他曹操种的; 就连酒肆一旁,搭建铁匠铺的钱,还是赚的他曹操的,这还不算什么,哪怕是即将修建的医署,这钱币还得曹操出… 就是送温暖,送关怀,优惠大酬宾,似乎也找不出曹操这样趋之若鹜的“冤大头。” 一时间,曹操竟然有些汗颜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哈哈哈… 曹操大笑出声。“赌就赌!” 这句话,他说的颇为豪迈。 “易兄既然有此雅兴,咱们索性就赌上一赌,看看这徐州牧的位置,会不会天上掉馅饼的就砸在他刘备刘玄德的头上!” “瞒兄果然爽快!”易小天笑出声,开口问道。“这次让瞒兄先说赌注?” “我若赢了,还是老规矩,易兄免了我在有间酒肆的酒钱即可!” 曹操似乎颇为执着,他就念叨着着,在有生之年,能不能在这有间酒肆吃顿霸王餐!“易兄,你呢?你这次打算要什么赌注?” 赌注嘛! 易小天面色一顿,似乎,这酒肆也修了,桃林也种了,铁匠铺、医署也都在计划中了,未来的有间山庄?还缺个什么呢? 忽然间,易小天想到了点什么… 紧接着,他脱口而出。“我这次的赌注是一座书斋!” “唔?书斋?”曹操微微有些意外,在这乱世,囤积兵器的有,囤积粮草的也有,囤积书籍的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听到。 “没错,就是书斋!”易小天语气笃定。“不单单要易兄帮忙建起书斋,还得有劳易兄帮我搜寻天下古籍…” 霍…天下古籍。 曹操整个人都愣住了,说起来,这位易兄还真是有梦想呀。 乱世,拿下一座城池容易,真要去收集散落各地的古籍文献,怕是万难。 遥记得,最后一次曹操看到书斋,看到成百上千的古籍,还是在他太学的老师蔡邕蔡夫子的家里,那里可是藏书三千卷,只可惜被董卓的一把大火给烧的支离破碎,分毫无存。 当然。 曹操不知道的是… 易小天要修建书斋倒是与蔡邕有些渊源,因为,这可是蔡昭姬的夙愿… 蔡昭姬天下才女,她的愿景是把一册册古籍文献保存完好,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相传她的脑海中,背下的古籍足足有数千本。 倒是与历史上“默识于心,自可随心而动。故籍千卷,皆在我心”的大才女颇为吻合… 在易小天看来。 哪怕是为了帮助蔡昭姬完成心愿… 有间山庄的书斋,也必须要修建开来。 …… …… 第五十三章 吕家有女初长成 “好!” 曹操颇为爽快的答应了易小天的赌注。“不就是一个书斋么,若是徐州真的姓刘了,那这医署、书斋,我阿瞒给易兄一并修建了。至于藏书,别的我不敢说,但凡我阿瞒行商过程中遇到的,一并给易兄采买过来!” “爽快!” 易小天主动与曹操碰了碗酒,一饮而尽,尽显豪迈。 典韦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偏偏他嘴笨插不上话,倒是身边的曹仁直摇头,心里捉摸着,凉了,又要寻找匠人帮易兄修书斋咯! 酒足饭饱,曹操与易小天又聊了许久,这次聊得不是天下大势,反倒是家长里短! 曹操更是第一次问出,柜台前的那位姑娘是何人也? 易小天只是笑笑,留下一句。“她嘛!是一个‘默字能陈颂,提笔定乾坤’的奇女子、才女子!” 唔… 被易小天这么一说,曹操顿时对蔡昭姬满是好奇。 当然了,易小天不多讲,曹操自然也不多问,大笑声中,两人相谈甚欢! …… …… 这一夜,曹操没有回去,他与典韦、曹仁在有间酒肆开了个雅间。 用他的说法,生怕易小天搞不定吕布的这位大小姐… 可不要吕玲绮真的暴躁起来,把酒肆给拆咯,易兄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拦得住呀? 当然了… 曹操并不知道,易小天两世为人,前一世作为研究历史学的教授,时间管理大师,什么样的女人他搞不定? 时间管理,无外乎是几个大字——威逼利诱,巧舌如簧! 易小天有能耐把蔡昭姬从洛阳忽悠到这小县城,就有能耐降的住这位吕布的大小姐——吕玲绮。 曹操最后不忘提醒一句。 “易兄还是要小心哪!女人犹如烈马,驯服不了,怕是得狠狠的摔上一跤!屁股可疼着呢!” 呵呵… 易小天回了一句。“瞒兄,你想多了吧!向来只有别人的屁股疼!谁有能耐摔我一跤呢?” 没错,易小天两世为人,他深深的知道,类似于吕玲绮这种暴躁萝莉,是只可远观欣赏,绝不可冒险近距离的亵玩的。 换句话说,留在酒肆养养眼还可以,真要娶来当夫人,那得多想不开呀! …… …… 是夜… “咕咕咕”的声音在柴房中响起。 似乎是饥饿的肚子发出的抗议,吕玲绮自从被擒住,已经连续一天没有吃食物了… 如今又被反绑在这柴房里,又冷又饿,骨子里那一抹骄傲,顿时间化为了凄凉与悲楚,面颊上失去了些许血色,显得那样的煞白如纸,惹人疼惜。 嘎吱。 柴房的大门敞开… 吕玲绮微微的抬起了眼眸,却见几个酒肆伙计模样的男人端来了一张桌子,旋即依次将一道道的菜肴摆满桌案。 只是这菜肴,似乎都跟一种昆虫有关。 ——“油炸蝗虫”、“清蒸蝗虫”、“飞蝗腾达”…乍一看起来,有些渗然可怖。 “啊…” 看清楚蝗虫菜肴,吕玲绮尖叫一声。 女孩子嘛,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总是会害怕虫子与老鼠的,这是天性!前世,作为时间管理大师的易小天明白着呢。 “听闻天不怕地不怕的吕家大小姐?竟然会怕这区区一盘菜肴?” 一个声音从柴房入门处传出… 惊恐中,吕玲绮努力的瞪大了眼眸,试图让自己添得几分勇气。 渐渐地,昏暗的灯光中,他看清楚了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还有一个年方二八,容貌绝美的女子在他的身侧!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擒来这里?” 一路上,吕玲绮都没闹懂,抓住她的是曹操?可带走她的又是何人? 照理说,若是曹操擒住她?不应该严刑审问一番,然后关起来,以此威胁父亲吕布么?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俨然已经与预想的大不相同… 面前这个面容清俊,眸子无比深邃的男人到底是谁? 此时,易小天已经款款走到了吕玲绮的近前… 吕玲绮在看着他,他也在观察着吕玲绮,五官精致,清丽脱俗,脸袋有些苍白,却恰恰是这一分苍白,让她整个人像极了一个成语——白璧无瑕。 “给吕大小姐松绑!” 易小天坐在了一处竹椅上,旋即吩咐身旁的伙计。 伙计们急忙上前给吕玲绮松绑… 吕玲绮则是紧蹙着眉头,大声嚷嚷着。“你要干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易小天却是眼眸微眯,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的气氛让吕玲绮心里越发的不安,待得身子上的麻绳尽数的解开,她卯足了力气,飞也似的向柴房大门处跑去… 她是想离开,离开这陌生的又熟悉的柴房,逃离这些陌生人的魔掌! 她要回家…要回去找父亲!她方才十几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哪怕性格再要强,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人,这两日的恐惧,已经让她有些风声鹤唳… 踏踏踏… 急促的跑动声,很轻缓,很虚弱,吕玲绮托着疲倦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向大门! 面对吕玲绮的逃离,易小天只是在竹椅上坐着,就好像默许了这一切,并没有派人横加阻拦。 等吕玲绮跑到柴房门前时… 易小天的话方才传出。 “我若是你,哪怕是要跑?也先填饱肚子!一个虚弱的身子能跑多远?你是打算去荒野里喂狼?还是再次被曹操擒住?要挟你的父亲,让你的父亲左右为难?呵呵,温侯吕布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知进退的女儿呢?” 这番话,前面说的云淡风轻,偏偏是最后一句,特别是“温侯吕布”四个字时,易小天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恰恰正是这四个字,让吕玲绮脚步一顿,不再逃离,反倒是转过身,托着疲惫的身躯款款走到桌子的另一侧。 那里有准备好的竹椅,以及桌案上一桌子说不上是毒药还是食物的蝗虫菜肴。 “你到底是谁?” 吕玲绮开口问道,身为吕布的长女,她继承了吕布的性格,从小天不怕地不怕。 同时,她比父亲吕布更通透一些,更识时务一些。 她能够判断出,面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面前的这些人没有敌意。 “说起来…”易小天吧唧了下嘴巴,方才开口。“我与你父亲有些交情…” 要想彻底降服吕玲绮,首当其冲的得拉近乎。 吕布嘛,易小天很熟悉的,曾几何时,在他年少轻狂的日子里,还真的把这兄弟当成偶像一样崇拜,每天幻想着的就是骑上赤兔马,提起方天画戟,大呼一声——我能打十个! 想想都很豪(脑)迈(残)! …… “交情?”吕玲绮反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对!”易小天站起身来,详细解释道。“吕大小姐,你可以想想呀!若是我与你父亲没有交情?那何必花费千金,买通许多关系,把你从曹营里救出来?” “救?救我?”吕玲绮语气有些踟蹰,不过很快,她猛地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是在救我!” 讲到这里,吕玲绮目光瞟向桌子上的蝗虫菜肴。 颇为不屑的说道。“准备这些毒虫让我食用?哼,这就是所谓的救我?” 呵呵… 易小天直接乐了,这蝗虫菜肴现在风靡整个陈留郡,别人想吃还得排队呢,敢情这位大小姐不懂风情呀! 想到这里,易小天也不做过多的解释,直接抓起一只油炸蝗虫,在吕玲绮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其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了一番… “嘎吱,嘎吱…” 清脆的声响不绝于耳。 “咕咚!”一声,蝗虫下咽,易小天微微一笑。“现在?吕大小姐还是觉得?我准备的这些是毒虫么?” 唔…这… 吕玲绮一时间懵了。 这…面前的这个男子,似乎不按套路出牌呀! …… …… 第五十四章 先生可不喜欢强人所难 嘎吱… 看着易小天咀嚼的津津有味儿,吕玲绮只觉得腹中饥饿感爆棚。 紧皱着眉头,她也尝试着抓起一只塞入口中。 唔…似乎,还不错。 嘎嘣脆,鸡肉味,算得上是一道美食了。 吕玲绮抬起眼眸,见易小天伸出手做出一个“快吃吧”的动作。 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吕玲绮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她这边吃着,易小天的话语紧接着传出。“吕大小姐,我再重复一次,我特地花重金将你从曹营那边买了过来,是为了救你!是不想看到你父亲被曹操要挟…” 讲到这里,易小天话风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所以说,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随时离开这酒肆。不过嘛,我提醒你一句,这兖州很大,曹操的耳目很多,你若是再被他擒住,我可救不了你!当然了,我这酒肆不养闲人,若是留在这里的话,你得做些苦力,要么弹琴跳舞,要么打扫擦拭,选择权在你这边,我不强求!” 呼… 听到这儿,吕玲绮深深的呼出口气。 这看似是选择题,可似乎,她根本没得选哪。 这是兖州,是曹操的地盘,但凡逃出酒肆,随时都有可能被擒住,真的被五花大绑送回曹操那,他会不会以此威胁住父亲呢? 不行… 吕玲绮心思急转,宁可在这酒肆里受辱,也断然不能连累到父亲! 想到这里,吕玲绮抬起眼眸望向易小天,似乎想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些许目的。 可是,易小天的眼眸却犹如清水那般平静,波澜不惊…却又有些摄人心魄,让吕玲绮抿住嘴巴,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且考虑考虑,我可不喜欢强人所难!” 易小天留下一句,旋即转过身走出了柴房,留下吕玲绮在柴房中凌乱。 一息,两息…整整过了十息的时间。 呼…呼… 连连的喘气声在柴房回荡。 离开还是留下?要不要相信这个男人?吕玲绮拿不定主意… 却在这时。 “妹妹…” 清幽细慢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 说话的,乃是易小天身旁的那位清丽脱俗的女子,论起年龄比吕玲绮大一些,也更显得成熟、端庄一些。 吕玲绮下意识的抬眸,却见这女子主动伸出了手将吕玲绮拉了起来,口中慢慢的宽慰道。 “先生就是这样,外表冷冷的,其实是个热心肠。” 这女子正是蔡昭姬,她一边帮着吕玲绮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继续说道。“我当初也是被他这般‘诓骗’过来,说是留下来打理酒肆,却没想到永远留在了这边。” 唔…诓骗? 吕玲绮睁大了眼眸,她看看蔡昭姬表情,似乎是带着微笑? 这…不对呀!明明是被“诓骗”了,哪怕是笑也该是苦笑,无奈的笑才对,怎么会是微笑,欣然的笑呢? 刚刚想到这里,蔡昭姬的声音继续传出。 “遥想当年,若不是被先生诓骗至此,怕是如今就要像洛阳城中的那些女子一样,被南匈奴掳往胡地,大漠孤烟,胡琴琵琶了此残生了。” 这…那男人是救了她? 被蔡昭姬这么一宽慰,吕玲绮顿时对易小天添上了几分信任。 她轻轻的呼出口气,眼眸眨动,好奇的问道。“姐姐看样子,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多半是名门之后吧?” “也算…是吧!”蔡昭姬沉吟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家父乃是蔡邕!说起来,家父如今能保全性命,还是全凭借着先生的功劳呢!” 啊…蔡邕! 那她是…闻名天下的才女——蔡昭姬? 心念于此,吕玲绮一惊,她从小虽梦想着以“武”扬名天下,却依旧佩服着以“文”名满天下的才女蔡昭姬,更是以之为榜样。 没想到,大汉第一才女蔡昭姬,却是…却是会出现在这小小的一间酒肆里,乖乖的站立在小小的一个酒肆掌柜的身边?还表现出对这位‘先生’特别的钦佩… 这个酒肆掌柜?究竟是谁? 他又有何能耐?能让蔡昭姬对他如此尊重… 一时间,吕玲绮对易小天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见吕玲绮表情变幻不定,蔡昭姬索性拉住她的手,“妹妹,现在天色已晚了,做决定也不急在这一时,权且先去我的房间歇息吧!明日,是走是留,再去告诉先生即可!先生必定不会为难的!” 说着话,两人款款朝蔡昭姬的房间行去… 呼… 这几日,从濮阳陷落,到失手被擒,这一切的一切都发展的太快,吕玲绮也的确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虑一番了。 …… …… 还是熟悉的有间酒肆,月上眉梢… “孟德,孟德…” 咣、咣的敲门声在一间客房前响起,这是曹操住下的客房… 很显然,曹操很不喜欢睡梦中被人打扰。 紧皱着眉头,揉揉眼睛,惺忪中,他能听得出来,这是曹仁在敲门。 看了看天,方才丑时一刻,这个时间曹仁敲门,必有急事,难道是… 一想到这里,曹操强打起精神来,虎躯一震,急忙开门… “子孝,这么晚敲门,一定是急事吧?”曹操让曹仁进门,谨慎的关好门窗方才问道。“可是那吕布率军又杀回来了?” “不…不是!”曹仁有些气喘吁吁。 其实收到军报的时候,他下意识也是觉得跟吕布有关。 毕竟,大晚上传来军报,还是荀彧特地嘱咐,必须要第一时间送到有间酒肆,呈报给曹操,这么大的事儿?除了吕布反攻,还会有什么? 曹仁原本神情紧张,可看过军报后,整个表情从紧张变成了目瞪口呆,短暂的沉寂过后,更是片刻不敢停歇的报送给曹操。 这事太大了,甚至比吕布反攻还要大,可偏偏… “不是就好!”曹操喘了口气,他就担心吕布逃而复返,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曹操接着反问。“那是什么?” “是…是…”曹仁的语气急促,喉头却有些哽咽,待得清了清嗓子,方才脱口。“是徐州,徐州出事儿了,徐州牧陶谦三让徐州,把…把徐州让给了刘备刘玄德了!” 霍…刘备刘玄德? 此言一出,曹操整个人不自觉的倒退一步。 若非一把扶住墙,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就…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与易小天打赌,赌徐州会不会姓“刘”,这下倒好,时间刚刚过去五、六个时辰,就得到情报,陶谦三让徐州,徐州真的姓刘了… 呼…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整个眉宇间露出表情就是不可思议! 输了,又输了… 易兄这次又算对了! 果然,在时局、形势的判断上,他曹操的眼光远远的比不上易小天… 真是不幸言中啊… 刚刚想到这里,曹仁的话还在继续。 “孟德,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唔?曹操抬起眼眸,似乎预测到了什么… 果然,曹仁的话和他心中料想的一般无二——“吕布率军投靠徐州的刘备了!” 又是一次暴击! 只不过…这次似乎没有那么意外了? 曹操苦笑一声… 易兄既然能判断出陶谦三让徐州,刘备入主徐州,那吕布投靠刘备这一则判断,也一定是正确的! …… …… 第五十五章 徐州城,大粮仓,大染缸! 客房内出奇的安静。 曹仁不说话,曹操则是揣着下巴陷入沉思。 怪不得,易兄建议曹操按兵不动,如果单单是刘备入主徐州,那趁其立足未闻,民心并未归附,大可以一战而定,可现在吕布投靠刘备了,这可就有点如虎添翼的味道了,局面已经大不相同。 吕布与刘备均是强将弱兵,手下均有不少出色的将才,受限于兵力的捉襟见拙,要打败他们不难。 可是,如今他们吸收了徐州的丹阳兵,收揽了陶谦的旧部,如此一来,可就是兵多将广了… 看起来,收服徐州全境还真是一个好事多磨的过程。 最起码现在看起来,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当然了。 曹操尤自庆幸,得亏当初依着易小天的计谋,攻下徐州半数土地,安抚人心。 攻取徐州全境虽然受阻,防守住现有的城池,还是错错有余的… 可偏偏。 曹操觉得有些不甘心… 徐州呀徐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酣睡的还是两只恶狼,呵呵,看起来,如何谋取徐州,还得请教易兄才对。 心念于此,曹操心情反倒是爽朗了不少… 在徐州的问题上,易小天既然提出好事多磨,那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好的。 磨难多一些怕什么,稳住,我们能赢! …… ……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夜晚,其中波涛汹涌… 不少人睡不着觉,比如曹操,再比如吕玲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易小天伸了个懒腰,旋即穿好衣服,走出酒肆去呼吸下新鲜的空气,顺道做做早操。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锻炼身体,强健体魄,在哪个时代都是无比的重要。 为了摆脱人到中年后的肥胖与油腻,易小天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当然了,最主要的缘由是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娱乐方式匮乏,除了一些羞羞的事情,就是想晚睡,漫漫长夜除了瞎琢磨?能干点啥呀? 唔… 揉着惺忪的睡眼,倒是没想到,酒肆外的瞒兄、任兄、阿韦也起了个大早。 如今任兄与阿韦已经开始在老槐树下练习拳脚。 瞒兄则是面朝着老槐树,满脸的心事儿。 曹操可不是起个大早,他根本就睡不着呀! 他琢磨了一晚上,刘备怎么就能当上徐州牧呢?这根本不合常理呀? 还有,下一步,吕布、刘备联手?徐州剩下的土地要怎么谋取呢? 一个个颇让人烦恼的事件,连续不断的在曹操的脑门上徘徊,曹操觉得有点头疼! …… “瞒兄,任兄,早上好啊…” 易小天打了个招呼… 听到了易小天的话语,曹操的心神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易小天这边走了过来。 曹仁、典韦也收起了拳头,快步跟了过来。 “易兄…”看到易小天,曹操似乎颇为高兴,总算是遇到救星了呀。“看样子精气神儿不错嘛,是不是吕玲绮她…” “别…”易小天一摆手。“瞒兄,一大清早的咱就别提女人了!生活可不单单是那一抹苟且,还是有诗和远方的…” 哈哈哈… 听到这儿,曹操笑出声来,这个回答,多半是没有得惩… 不过,至少吕玲绮没把酒肆给拆了,还不错。 “易兄,正想跟你谈谈呢!” 曹操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曹仁、典韦使了个眼色… 曹仁、典韦会意待在远处,曹操则是拉着易小天走向了桃林… 此时的桃林还是光秃秃的… 有些冷清,有些萧条,易小天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瞒兄这是要干嘛?该不会有什么图谋吧? 终于,曹操开口了。 “易兄,这次的赌约,你又赢了!昨晚我得到消息,陶谦临终之前三让徐州,如今那刘备刘玄德已经是徐州之主了!” 唔…这么快? 听到这儿,易小天掰开指头数了数日子。 陶谦三让徐州,按照历史的记载是这几个月,可具体是哪一天,易小天也说不准,因为历史的轨迹,因为他这支蝴蝶的缘故已经悄然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所谓,太平洋上的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就有可能在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易小天也不知道,他这只蝴蝶会给这个乱世造成多大的影响。 见易小天沉默… 曹操发出一番感叹。“易兄,你全都判断对了,吕布果然投靠了徐州的刘备,这两个家伙一联手,怕是那曹操也未必能攻下徐州了。” 讲到这里,曹操的语气有一些唏嘘…隐隐还带着些许懊恼的味道。 “噢…”易小天点了点头。“易兄把我拉到这桃林?就是为了说这个?” “哈哈…”听到这儿,曹操扬起头来,他指着桃林深处的一处空旷所在,连连提醒道,“易兄你看,这一处十里桃林中间的空旷处,有一处水榭,若是在这水榭中央修建一个书斋如何?” 唔…书斋? 易小天微微一愣,敢情这位瞒兄还惦记着赌注呢? 果然,还是熟悉的瞒兄,还是熟悉的韭菜呀! “我看,不错!”易小天揣着下巴,反正都有金主了,金主说怎么修,那就怎么修,“如此桃林深处,水榭书斋,不错,不错…瞒兄很有眼光呀!” “那也比不上你的眼光!” 说完了水榭书斋,曹操把话题引到了他关心的问题上。 “易兄,我昨晚苦思冥想一整夜,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你倒是详细讲讲?怎么这徐州牧就能落到刘备刘玄德的身上?” “这个呀!” 易小天还以为多深奥的问题呢,敢情就这问题?都能一晚上睡不着觉? 呵呵… 易小天觉得这位瞒兄有点傻,还有点呆,也有点可爱。 当然了。 对于研究这段时期,深挖这段时期历史的易小天而言,三让徐州,云淡风轻的表象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干系… 徐州城是个大粮仓,也是个大染缸呢! 想到这里,易小天微微一笑,开口朗声答道:“瞒兄,这中间牵扯的势力,牵扯的事儿很多,容我细细给你讲来!” 唔…牵扯的势力?牵扯的事儿?这… 曹操怎么也不会想到,徐州,按理说?不就是他曹操、陶谦角逐的战场么?怎么就凭空牵扯到了其他的势力… 还让刘备刘玄德捡了个天大的漏儿! 这个结果,很“迷” 迷之尴尬! …… …… 第五十六章 仁德外衣下的阴险狡诈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曹操语气急切。“快告诉我吧!” “瞒兄,你先坐…” 易小天略微组织了一番语言,旋即拉着曹操坐在一处石阶上,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起这三让徐州的缘起缘灭,就不得不提到当今天下的局势。” “唔…局势?”曹操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徐州,与其说是陶谦主动让的,不如说是刘备暗箱操作,暗中图谋到的…” 易小天微微扬手,似乎提起刘备刘玄德这个家伙,整个人变得兴致勃勃,能喷上三天三夜。 “刘备从小织席贩履,做买卖还是有一手的,他知道,谋取徐州的第一步,必须找一条大腿,或者说得获得与徐州一河相隔的袁绍袁本初的支持…” 袁绍?袁本初?支持? 曹操一怔,说起来,袁绍与他曹操还是同盟关系,是一个战壕的,严格意义上讲,他还是袁绍的小老弟呢。 可是? 如今袁绍与公孙瓒的争斗愈演愈烈,他哪有功夫染指徐州?还支持刘备?这是闲的蛋疼吧? 这番话,曹操听得是一脑袋的问号。 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放眼当世,看似诸侯纷争,天下大乱。实则整个天下无外乎三股阵营…” “以李傕、郭汜为首的西凉关西诸侯,以袁绍为首,曹操、刘表为从的关东同盟,以及最后一股以袁术为首,公孙瓒、陶谦联合起来的杂鱼阵营…”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了许多。 “瞒兄,你该知道,自从初平三年,袁家兄弟闹翻之后,袁绍阵营与袁术阵营势同水火,袁术当即联合公孙瓒、刘备、陶谦屯驻在高唐、平原、发干诸地,连同整个徐州,这些地盘连成一条线…一条线,瞒兄品品,细细的品品!” 易小天的话语中刻意的加重了这些地名。 唔… 高唐、平原、发干?还有徐州… 易小天每脱口一个郡县,曹操就在脑海中回忆出它的地理位置,当易小天提出这些城池连成一线之时,曹操的脑海中已经大概绘制出了这条防线。 霍…赫! 这不绘制还好,当图像呈现,曹操不由得浑身一颤,甚至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后一栽。 这哪里是一条寻常的防线? 这根本就是将冀州团团围困的包围圈。 换句话说,袁术、公孙瓒、陶谦这个联盟已经把袁绍的势力团团围住。 这是要把袁绍当做困兽,温水煮青蛙似的困死呀! 霍…原来还有这一成干系! 曹操如梦初醒,怪不得,他当初荣阳一战老底败了个精光,一无所有之时… 老大哥袁绍竟然一改往日的小气,大大方方的支持他,给兵,给粮,还表奏曹操为东郡太守,其目的,原来是让曹操守住冀州的菊花…好给他充足的时间,突破袁术部下的包围圈哪! 咻… 曹操头皮一紧,若非易小天提醒,他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不清楚当今中原与北方的局势呢! 心念于此,曹操的目光幽幽的抬起,意味深长的望向易小天,耳朵更是高高的竖起,他知道,易小天接下来的话,一定更加的振聋发聩! …… 这边… 易小天的话语还在继续。 “瞒兄多半是想到了,袁绍已经被袁术阵营团团围困,如何突围是当务之急!可是征讨公孙瓒突破北部防线,俨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征讨刘备、陶谦、袁术曲线突围,更是担心公孙瓒背后捅上一刀,左右为难之际,一筹莫展之时,若是是这刘备刘玄德这个档口,向他袁绍抛出了橄榄枝…那…” “橄榄枝?” 曹操一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当下眉头一紧… “没错,就是橄榄枝。” 易小天摆摆手,详细的解释道。 “刘备只要向袁绍抛出橄榄枝,就说陶谦病危,徐州群龙无首,若是袁绍支持他做徐州牧,那他刘备刘玄德必定一脚踢开袁术、公孙瓒,转而加入袁绍的阵营,这对于袁绍可是有莫大的吸引,雪中送炭哪!” “这样一来袁绍一方如虎添翼倒是其次,袁术部下的包围圈,在徐州这儿就漏了个大窟窿!无论是经济封锁,还是军事封锁…袁术的图谋一举破灭!” “反观刘备,得到了袁绍的支持,这就相当于抓住了一条大腿,但凡袁绍对徐州轻微施压,舆论之下,徐州的世家门阀、徐州的将门后裔他们即便是不服,陶谦也一定会顾及形势,选择刘备继任徐州牧,从而保全他的身家!” “要知道,陶谦的两个儿子一个喜欢从商,一个喜欢务农,断然不可能继承内忧外患的徐州,便是为此陶谦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外来务工人员——刘备刘玄德!” 易小天详详细细的将刘备如何抓住袁绍这支大腿娓娓道来… 声情并茂,论证充分。 曹操听得是振聋发聩! 怪不得,有细作传来情报,袁绍最近与刘备走的很近,甚至袁绍还致信曹操,让他不要与刘备为难… 曹操原本还没当回事儿,这下总算是知道其中的原委,细思极恐呀! 等等… 曹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易小天的话虽然有道理,可似乎总少了点什么。 对,没错,即便是舆论之下,压力之下,内忧外患之下,陶谦要把徐州让给刘备?可徐州的世家门阀会支持吗?他们就不担心刘备触碰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一想到这里,曹操双手揣着下巴,无比好奇的问道。 “易兄?我有些不解,刘备入主徐州,即便陶谦是徐州牧,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这个主么?他就不怕,徐州城出现兵变?” “瞒兄,你且继续听我讲!” 易小天微微一笑…看向曹操的眼神,还带着几许赞许,瞒兄爱问问题,这说明瞒兄聪明,爱思考,这是优点,要大大的发扬。 浅笑过后,易小天接着说道。“瞒兄的疑惑不无道理,徐州的局势,即便陶谦身为徐州牧,他也不可能一人做主。当然,这就是我要向瞒兄提出的第二个点,也是这刘备高明,或者着说是极端阴险的一点!” 唔… 单单上一点,曹操就已经觉得刘备有些阴险,并不想表面上的那么仁厚… 能够在变幻莫测的时局中,为了谋取徐州这个根据地,背弃老同学,背弃对他信任有加的白马公孙瓒。 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投奔对立袁本初的阵营,端的上是迅如矫兔。 霍,仁厚的表象下,刘备露出的正是阴险与獠牙… 如今,易小天又提到,刘备还有其它阴险的地方,曹操愿闻其详。 …… …… 第五十七章 三让徐州,背后的推手 “瞒兄,我之前提到过,徐州是个大粮仓,也是个大染缸,这个你还记得吧?” 易小天继续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 “记得”。 他也不多言语,只是揣着下巴细细的思索着易小天的每一句话。 “那么瞒兄可知道?为什么单单这徐州是个大染缸?”易小天接着问… 这… 曹操摇了摇头,他回答不上来,准确的说,他并不认为徐州是什么大染缸。 说起来,徐州与兖州一样,都是大汉的州郡。 兖州的局势可没有那么复杂,尽管也会有世家大族、将门后裔、寒门子弟,可在他曹操的统领下,大家相安无事,按部就班,也没出现过越俎代庖的情形。 同样是十三州之一的徐州?怎么就是大染缸了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眼眸中满是疑窦… “瞒兄,看你这样子,多半是想到了兖州,觉得兖州的官场并不复杂…”易小天一下子就看穿了曹操的心思… 半句话说完,他的话锋一转。 “说到底,这是因为兖州牧曹操有足够的能力、威信、魅力震慑住百官,有沛国谯县带来的武人集团对他鼎力帮助,有颍川的士子帮助他稳定住整个兖州的局势,正是因为曹操的底蕴、人格魅力,沛国武人、颍川氏族、兖州门阀亲密无间,勠力同心,相安无事…可是,徐州,就大大的不同了…” 呼…这是在夸我么? 呵呵… 曹操嘴角扬起,似乎猛然间听到易小天夸耀自己,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看起来,易兄还是很看好他曹操的嘛! 很开心,这点足够曹操乐上一整天了。 曹操这边还在得瑟,易小天的话继续传来… “徐州陶谦的情形与曹操那可是迥然不同!” “按照大汉的律例,地方官员是不能在自己所出身的州郡任职,这是朝廷为了防止强大的地方割据势力形成。造成的后果就是,尽管地方官是朝廷任免,可到任职的州郡人生地不熟,难免要寻求当地势力的支持…” “陶谦也不例外,他担任徐州牧,为了稳定局势,首当其冲的是选取了徐州城的一众名士做为高级幕僚,参与军政事务。可是,这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陶谦不像曹操那么强势,那么有魅力,在统领下属这点上,他跟曹操差的远着呢!便是为此,他陶谦随时都面临着被本地幕僚架空的风险…” “为此,陶谦不得不提拔了一批丹阳老乡掌管军权,组建丹阳兵,以此来制衡徐州的本地氏族,虽然这些丹阳老乡级别不高,却因为掌军的缘故,极有权利…”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眸望向曹操… 此时的曹操听得是津津有味,越是跟易小天畅聊,他越是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无论是官场还是时局变幻,易小天就好像是百科全书一样,什么都懂,关键是每一个环节还懂的那般的透彻,却又总能够深入简出的讲出来… 天哪… 曹操心头震惊,易兄一个酒肆掌柜?怎么就能洞悉整个天下的时局?洞悉每个州郡的局势呢?甚至洞悉到每个人的心中所想呢? 此时此刻,曹操心头浮起的就是那熟悉的四个字——其智若妖! 似乎是注意到易小天停顿了一下,曹操一下子觉得意兴阑珊,赶忙催促道。“易兄,你倒是接着讲呀!我这儿都听得入迷了!” 噢…听着呢呀? 易小天浅笑一声,最起码,瞒兄比他穿越前,那些一听历史讲座,就昏昏欲睡的学生要强多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易小天接着开口道。 “瞒兄多半也听出来,陶谦治理徐州的方略,一边用本地名士担任高级幕僚,一边任老乡统领丹阳兵,这般治理之下的徐州,局势看似稳固,其实暗藏汹涌…” “整个徐州已经分成了三股派系——以陈登为首担任高级幕僚的名士派,以丹阳同乡曹豹为首的丹阳派,还有以民间商贾、寒门子弟糜竺、孙乾为首的庶人派…” “而陶谦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他的核心思路是打压名士派,扶持丹阳派,拉拢庶人派。如此一来,陶谦没有卧病之时,三股派系还能够相安无事,内部的矛盾也不会激化,可恰恰曹军压境,攻敌为下,攻心为上,稳稳的夺去了徐州的半壁疆土,陶谦激怒交加,一病不起,弥留之际,这三股派系就要各怀鬼胎了!” 讲到这里,易小天猛然站起身来,语气也嘹亮了不少,似乎讲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丹阳派与曹军作战连战连溃,实力大减,根本推举不出一个人来主持徐州的大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自然不甘心徐州牧落到死对头名士派的手里,名士派心这边也是心如明镜,无论他们如何运作,也不可能从中推举出一个新的徐州牧…”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易小天的话还没讲完,曹操猛地站起,似乎顿悟了一般。 “原来如此,那么…名士派定是把目标瞄准了这位前来援助的外来者——刘备,而刘备也适时的拉拢名士派,双方一拍即合!谋取徐州!” 翻然醒悟… 一下子,曹操的思绪变得无比的通透。 懂了,明白了,知悉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好的,三让徐州的背后,竟然有这总总的干系,总总的推手。 “瞒兄看起来是明白了!” 易小天笑着对曹操继续说道。 “名士派陈登的上下奔走、斡旋;再加上刘备为了拉拢庶人派,不惜娶了身份低贱的商贾糜竺、糜芳兄弟的妹妹,结成政治联姻;他本身,又是为救徐州千里奔袭而来,名声极佳,还恰逢时机的背叛了袁术、公孙瓒紧抱袁绍的大腿,得到舆论支持,甚至做出一副与徐州共存亡的样子,一举赢得了徐州城百姓的支持,天下舆论的导向,各股派系的好感。” “对了,刘备手上还有兵、有将呢!抵御曹操的入侵,刘备也是唯一的人选,哪怕是有所顾虑的丹阳派只能妥协,再说了…丹阳兵不是还跟刘备一起抵御过曹操,这种战友情谊,那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革命友谊,不容动摇的!于是乎…” “刘备就成了继任徐州牧的幸运儿,这可不是老天眷顾,是他刘备对时局敏锐的判断,以及自己一步一步争取来的!” 讲到这里,易小天语气变得严肃。“现在,瞒兄觉得刘备此人如何?” …… …… 第五十八章 温水煮青蛙,坐山观虎斗 “刘备此人不简单呐!” 曹操发出一声感叹,他从未看低过刘备。 可似乎,还是没有预料到,刘备此人对时局的把控,对人心的掌控,简直恐怖如斯… 若不是易小天一句句的陈明三让徐州背后的故事,他曹操如今还被假仁假义的刘备蒙在鼓里,若真的是脑门一热强攻徐州,怕是袁绍、吕布、刘备都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甚至深陷泥潭。 “不简单?哈哈,瞒兄能体会到这层就好。” 易小天拍了拍曹操的肩膀。 “说起来,这刘备还是蛮有魄力的,徐州内忧外患,刘备敢图谋,就是打定主意要与虎视眈眈的曹操一争长短;” “背弃老同学公孙瓒,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说明他刘备太渴望一处地盘了,他饿疯了,甚至到有奶就是娘的地步!” “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认清徐州局势,拉拢名士派,与庶人派联姻,与丹阳派既对立又合作,甚至接纳吕布部众,紧抱袁绍大腿,共同抵御曹操,能做出这番图谋的,这家伙的心智不简单哪!” 讲到这里,易小天负手而立,大声吟出一句 “依我看,未来能与曹操争夺天下的必是此人!” 霍… 争夺天下?必是此人! 曹操心头一颤,易小天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且不说刘备,他曹操如今拥有的不过是区区一州的土地?北方袁绍、公孙瓒地盘都比他大,兵比他多!南边还有坐拥荆襄九郡的刘表刘景生、西边有骁勇善战的西凉军阀李傕、郭汜,哪个不是强敌?不是劲旅?这种境况下?别说是争夺天下,就是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都不错了。 何况,他曹操心心念念的大粮仓徐州,几番变故,终究还是没有落到他的手里。 争夺天下?易兄话语大气,总归是言之过早了吧? 至于刘备?更是渺小,更是不堪,现在能立足,还是倚靠着他人!他?也能成长为能争夺天下的诸侯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曹操这边满是疑窦… 易小天微微一笑。“看起来,瞒兄是不信哪!要不…” 易小天话没讲完,曹操一下子就猜到了后半句,易兄这是又打算与他打赌了。 这次,曹操一改往昔的豪爽,连连摆手。“易兄,这个赌太大了,我可不敢跟你打!况且,原本明朗的局势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生意做到徐州…” 提到生意,曹操故意露出一副极端烦恼的样子… “唉…有袁绍的支持,有吕布与刘备的联手,怕是曹操一时半会儿又攻不下徐州了,等我的生意做到徐州,怕是又到了猴年马月呀!” 讲到这里,曹操左右踱步,像极了一副商人的模样,垂头丧气直跺脚。 口中还一刻不停的嘀咕着。 “要是有个什么方法?能帮曹操攻下徐州就好了,也算是解了我生意上发展的困境…对了…” 曹操就像是猛然惊醒,他眼眸睁开,急忙问向易小天。 “易兄?你点子最多,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帮曹操短时间内打败刘备、吕布,谋下这徐州的呢?” 前面一大堆铺垫,就是为了引出此事… 这才是曹操昨晚整宿无眠,一大清早,在老槐树下沉思的终极缘由,也是此番与易小天畅聊的关键。 如何打败刘备、吕布?如何迅速的谋取了徐州呢? 没曾想,曹操这边语气迫切,恨不得现在就拿到主意… 反观易小天这儿,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态势,缓缓坐回石阶上,摆摆手,几个字脱口而出。 “想速胜,没办法!” 唔…没办法? 就连易兄?都对这徐州城束手无策么? 曹操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赶忙开口问道。“易兄之前不是提到过,徐州城对曹操那是,那是好事多磨么?最后的结果…是好事才对呀?” “没错,徐州城的确是好事多磨!”易小天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曹操若想要速胜,一鼓作气夺下徐州那根本没可能…不过…倒是可以…” 不过… 这就是有转机咯? 曹操的眸子猛地睁开,精神为之一震,耳朵恨不得贴到易小天的嘴边。 易小天的话接踵传来。 “我若是曹操,就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的把徐州的局势给搞得更乱一点!乱世出枭雄嘛!”易小天眼眸一眯,似乎对他的这个提议颇为满意! 唔…温水煮青蛙? 曹操眼珠子一转,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州城这只“青蛙”要怎么个煮法呢? “易兄,你就别绕弯子了,我这脑袋都被你绕晕了!”曹操迫不及待的说道… “哈哈…”易小天浅笑一声,旋即解释道。“瞒兄,你别看徐州城现如今铁板一块,吕布、刘备兵多将广,可事实上,整个徐州藏着大隐患呢!” “什么隐患?” “吕布是什么货色?这些年凡是屈居人下,总是会闹出一些年度吃瓜大戏!比如杀义父丁原,诛义父董卓…难道,瞒兄觉得,他会与刘备相安无事么?” 易小天笑着提醒道… 咻… 被这么一提点,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甚至心头已经生起一个计划! 当然,他没有把计划说出口,他在等,等易小天接下来的话语,或许易兄想的比他想的更加的周全呢? 易小天的话接着传来。 “瞒兄,吕布可不是一个甘心屈居于人下的家伙!现如今强敌压境,不得以,吕布会与刘备勠力同心,携手抗敌,可是…但凡强敌退却,或者局势不那么严峻的时候,吕布必定就会朝着刘备捅出一刀,这是他一贯的做派!而且,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何况…” 讲到这儿,易小天眉头挑了一下,索性抛出一个问题。 “吕布身边不是还有个谋士陈宫嘛,瞒兄若是这陈宫?现在的局势?会如何建议吕布呢?” 曹操微微思索片刻,旋即脱口而出。 “我若是陈宫,定会建议吕布联合徐州被冷落却握有兵权的丹阳派,然后联合丹阳派,进一步的图谋徐州!” “对,瞒兄这不是就通透了么?”易小天“哈哈”一笑,“吕布与刘备不会是一条心,他们早晚会斗上一斗,而此时此刻,曹操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再略施小计,徐州可定!” 唔… 坐山观虎斗?略施小计? 曹操眼眸一眯,似乎,一下子,他又觉得徐州变得是那样的唾手可得。 “易兄…” 忽的,曹操站起身来,郑重的朝易小天行了个礼。 “还请易兄把这‘小计’讲出,此番我若能献计给曹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那么…日后,在徐州,在兖州,我怕是都能横着走了!” “哈哈…”易小天笑着回道。“可不只是这两个州郡,我敢打赌,瞒兄日后在整个天下都能横着走!” “借易兄吉言!我阿瞒若是能在这天下横着走,也必定让易兄横行于天下!” 曹操站起身来,语气无比的爽朗… 一言蔽… 易小天与曹操互相望望,两人相顾大笑。 …… …… 第五十九章 驱虎吞狼,三虎竞食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还等着你的‘略施小计’呢!” 曹操笑着问… 易小天酝酿了下情绪,简单的组织了一番言语,旋即朗声开口。“谋取徐州,必须温水煮青蛙,首当其冲的,那曹操得用此驱虎吞狼之计…” 驱虎吞狼… 讲到这里,易小天拍了拍脑门,似乎觉得用词不够精准,略微沉吟,旋即补充道。“该称之为‘驱虎吞狼’‘三虎竞食’之计,更加贴切!” 唔…驱虎吞狼?三虎竞食? 曹操细细的琢磨… 从字面上不难理解,驱虎吞狼,就是驱使刘备进击吕布,或者驱使吕布进犯刘备,从而削弱他们彼此间的势力与联盟关系。 可这三虎竞食?又是什么? 除了刘备、吕布之外?这第三虎是哪方诸侯呢? 曹操这边摇了摇头…“易兄,我大概能明白这驱虎吞狼之计,可这三虎竞食?除了刘备、吕布外?又多出了哪一虎呢?” 讲到这里,曹操把脸凑到易小天的耳面前,十分好奇这个第三虎的名字。 嘿嘿… 易小天浅笑一声,目光幽幽的望向淮南方向,口中喃喃。“淮南袁术,是条心胸狭窄的老虎,同样的,他可不是个徐州的好邻居呀!” 唔…淮南袁术? 曹操微微思虑,一下子就领会了易小天话中的含义。 袁术是什么货色?曹操再熟悉不过,小气、家族观念、嫡庶观念极重、向来好给别人使绊子,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似乎,在这货的心中,只能他背弃别人,决不允许别人背弃他? 那么… 原本隶属于他袁术、公孙瓒阵营的刘备临阵倒戈,转投向跟他不共戴天的哥哥袁绍阵营,这简直就是把他袁术的脸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呀,这股子怨气上来,不用曹操去征伐徐州,袁术就不会放过刘备,更不会放过徐州… 依着他的性子,保不齐会暗中联合吕布,相约共同进击刘备,这样一来,徐州的局势,就有趣多了… 而他曹操,适当的用书信,用流言,将一句句离间的话语传入袁术的耳中,这把徐徐燃起的熊熊烈火将会无比的旺盛。 曹操多聪明的一个人,易小天的一个提点,他已经想好了全盘的计略… 哈哈,刘备、袁术相争,他曹操这边反倒是稳如泰山。 到时候,观徐州变化,待得时机成熟,坐收渔人之利,妙哉,妙哉… 易兄的这一计“驱虎吞狼”、“三虎竞食”妙不可言呀! 念及此处,曹操嘴角上扬,无比的欣慰… 当然,曹操内心深处也是无比的震惊。 易小天深居千里之外,却对刘备、吕布、袁术的性格特征与心理状态了如指掌,寥寥数语间将他们的性格弱点加以利用,厉害!厉害呀! 易小天观察到曹操的表情,当下也是一笑。“看起来瞒兄是体会了我这‘小计’!瞒兄倒是说说,这一计如何?” 面对易小天的询问,曹操转过身,直接面朝易小天,一缕短须,只留下十二个大字——“兵不血刃,妙不可言!徐州可定!” 哈哈哈… 大笑出声,良久的大笑,曹操有一阵子没有这般开怀了。 过了有十息的时间,似乎曹操胸膛中的烦闷一扫而空,突然间,觉得这么大笑,实在有些唐突了。 曹操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易兄,依着你驱虎吞狼,三虎竞食的方略,曹操只需要在淮南散播刘备背弃公孙瓒,看不起袁术的流言,那袁术必定会倾巢袭击徐州,到时候不论吕布态度如何,徐州都会免不了一场大战,若是两败俱伤,曹操的机会就该出现了!” 曹操说的眉飞色舞,声情并茂… 讲到最后,他拍拍易小天的胳膊。“易兄,我的理解可有偏差么?” “大体不错!”易小天回答一句,旋即又摇了摇头,补充道。“不过,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唔?差了一丢丢?”曹操一愣… 易小天朗声说道。“瞒兄只顾着离间刘备与袁术,却忽略了刘备与吕布的关系才是攻略徐州的重中之重…” 唔… 曹操点了点头,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我若是曹操,在淮南散播流言的同时,也悄悄的派人将一封竹简交给刘备,只需要告诉刘备,吕布奇袭兖州,他曹操与吕布不共戴天,若是刘备能帮他诛灭吕布,那整个徐州拱手奉上…到时候…” 啊…整个徐州?拱手奉上? 易小天的话没有讲完,曹操惊呼出声…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要知道,他还坐拥徐州的半数土地呢?拱手让给刘备,哪会心甘? 心念于此,曹操急忙开口。 “易兄?拿徐州去换吕布的人头?是不是有些过了…” 曹操问出一句,可这个问题刚刚提出,曹操猛然醒悟,看着易小天一副嬉笑的模样,他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哪里要真的用徐州换吕布的人头,这不过是离间刘备与吕布的方略罢了! 刘备是什么人物?时时刻刻要维护自己以德服人,仁服于人的高大形象。 他岂会真的诛杀吕布换取徐州?成为天下的笑柄? 可是…这封信一旦送出。 刘备的想法,刘备的做法统统都不重要。 这封信的内容,会传到吕布的耳中。 吕布会怎么想?安全感却是之下,他会不会坐立不安?会不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嘿嘿… 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剧,为了避免随时人头落地的惨状,他必定会加快抢班夺权,谋取徐州的进程… 再配合袁术的奇袭,一场“三虎竞徐州”的年度大戏,就要拉开帷幕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曹操坐山观虎斗,快活似神仙哪! 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易兄的妙计,他原来只领悟了一半儿,另一半儿的学问还大着呢。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得心头佩服易小天… 口中也毫不吝惜称赞的言辞。 “易兄,你真的是神了呀!利用刘备对徐州全境的觊觎,利用吕布的贪婪自大,利用袁术的逞强好胜,从而调动他们互相攻伐。易兄,你这一计胜过十万雄兵呀!” 听得曹操的夸耀,易小天连连摆手… 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口中直呼。“小意思,这都是小意思,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低调,咱们低调啊…” “哈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 “易兄还是这么的谦虚呀,凭着易兄的才学,无论是哪个阵营,怕都得是上上之宾,可惜易兄不喜欢世俗,否则易兄一旦出山,这天下诸侯哪里还能蹦跶?” “瞒兄缪赞了,我不过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瞒兄若觉得靠谱就献计给曹操,若是事成,也好成就了瞒兄的生意,若是不成,可千万别来怪罪我易小天呐!” 易小天摆摆手,竟然是一副逃避的模样… 曹操笑着直摇头。 此时此刻,他心里通透极了,这种感觉,以前有过… 似乎也是在这有间酒肆,也是在与易兄的闲谈之间… 果然,再难的困局在易兄这里,在与易兄的闲聊中,都能够迎刃而解! 哈哈哈… 曹操止不住的大笑,整个十里桃林尽数布满了他的笑声。 …… …… 第六十章 浑浊局势下的徐州城 区别于有间酒肆曹操与易小天怅然的大笑。 兖州边境处的吕布,眉头皱的紧紧的,他沉着脸,面对着眼前的赤兔马,面对着身后的败军,面对着时时守护着的爱妾貂蝉,他沉默了。 随着曹操收服濮阳城,吕布势力的生存空间受到了极大的挤压… 铺开地图一看,周边但凡有实力的人,像袁绍、袁术、张杨,他吕布都投奔过,得罪过… 大汉的地盘虽大。 可所有的诸侯不是跟袁绍一伙儿的,就是跟袁术一伙儿的?吕布能去哪呢? 除却上面的这些人,如今能投奔的唯有益州的刘焉,还有新晋的徐州之主——刘备刘玄德! “主公,依我之见,为今的局面,只能先去徐州投奔刘备了。”陈宫琢磨了半天,开口提醒道。 呼…吕布长长的呼出口气。 他倒是想投奔刘备,只不过,碍于自己的名声?自诩为汉室后裔的刘备会接受他的投降么? 说带底,吕布是有前科的。 丁原对他有恩,他为了一匹马,转眼就能拿下丁原的脑袋; 董卓待他情同父子,他为了一个女人又诛杀了董卓。 刘备会不会接纳他?会不会有所顾虑,吕布心头没底。 “主公,切勿多想,刘备必定会接受将军,而且会重用将军。”陈宫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吕布的心思… 他负手而立,喃喃吟出四个字:“唇亡齿寒…” 唔…唇亡齿寒? 原来如此,吕布点了点头。 陈宫说的对,刘备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谋得徐州,心里一定怕的要死,生怕曹操发兵讨伐,吕布若是投奔他,面对曹操,刘备也算是多了一分底气。 “军师高见!”吕布低吟一声,旋即招呼心腹随从,急忙吩咐。“速速派人传信给下邳城的玄德公,就说我吕布倾慕已久,欲率军投奔!” 言语间,吕布的声音似乎很没有底气。 也难怪… 这要真投奔了徐州,那他吕布就是彻底的寄人篱下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吕布不想过,却被形势所迫,无从选择! 似乎是看出吕布的顾虑,陈宫缓缓走到吕布身后,压低声音说道。 “将军,徐州局势如今并不明朗,听闻刘备也是秘密联合徐州的名士派、庶人派,方才谋取徐州,手握军权的丹阳派并不服气,若是将军能与丹阳派联合起来,这徐州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呀!” 讲到这里,陈宫感叹道。“曹操是个可怕的对手,可刘备,似乎要弱上一些,徐州未必不能图谋!” 唔…吕布眉头一挺,虎躯一震。“先生高见…” 陈宫这番话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哒哒… 马蹄声渐响,吕布率领着数千残兵即刻起行,赶赴徐州。 诚如易小天预测的一般,吕布、陈宫哪里是真的投奔刘备,这分明是馋“徐州城”的身子! 徐州城,大粮仓,大染缸,此间局势越发的复杂了。 …… …… 陈留郡,衙署。 “孟德,孟德…” 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原本平静的夜晚,陈留郡的衙署却是显得异常的繁闹,喧哗。 荀彧、夏侯惇、曹洪、李典、乐进,一干文臣武将急冲冲的赶来,似乎有颇为重要之事。 “何事?”曹操也不饶弯子,开门见山… “哎呀…” 却听得夏侯惇抱怨一声,随后嚷嚷道。 “不好了,不好了,吕布那厮竟然率军投奔徐州的刘备,刘备不仅接纳了他,还亲自去吕布军中慰问,甚至还…还把小沛让给了他!” 夏侯惇额头上的汗珠都留下来了… 这特喵的什么事儿嘛,眼瞅着徐州民心归附,半数土地已经完全臣服,就差一鼓作气攻下徐州全境,偏偏这档口,陶谦把徐州让给了刘备,这也就罢了…偏偏吕布也去投奔刘备,这下,两人联手,一人驻守下邳城,一人驻守小沛,双方互为犄角,徐州城还怎么攻嘛? 一想到这里,夏侯惇心里就发愁,愁的都长出些许白发了。 “大哥…” 曹洪也忍不住开口。 “听细作传来消息,刘备去吕布军帐中慰问,吕布对其推崇至极,还说什么两人都是边地人,是老乡,是兄弟,要勠力同心,他还安排刘备坐在自己大帐里的绣花床上,甚至,还把自己的妻妾都叫出来给刘备行礼呢!” 我去… 曹操一怔,他没想到吕布为了跟刘备拉近乎,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大帐里的绣花床?那不就是他吕布跟夫人羞羞的地方么?还…还让妻妾都出来行礼? 这哪是行礼呀? 这分明是失礼呀! 看起来,吕布为了求刘备接纳他,也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拼上了自己的妻妾…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得摇了摇头。 却在这时… “报…”一声通传,一名传讯小卒迅速的跑来。“主公,冀州袁绍处传来消息,劝主公徐州一战息事宁人,不可大动干戈…” 轰…不可大动干戈? 袁绍这是要保刘备么? 这个传报一出现… 所有衙署内的文臣武将尽数懵了,怎么袁绍也插手管徐州的事儿了?本来徐州新搅和进来刘备、吕布就够乱了,这下袁绍也要掺和一手,偏偏这一股子掺和,把曹操推向了极端不利的局面? 这下?徐州全境啥时候才能够攻下呀?遥遥无期了嘛! 一下子,所有人愁眉不展。 反倒是曹操,他起初也是略微的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从惊诧中醒转过来。 他发现,似乎,这有关徐州城的一条条情报不都是易小天提到过的么。 陶谦三让徐州,刘备入主徐州,吕布投奔刘备,袁绍支持刘备,这一桩桩一件件,易小天预测的分毫不差嘛。 既然已经提前知晓,并且定下应对的方略?似乎,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想到这里,曹操不惊反喜,继而“哈哈哈”的大笑出声来。 这下,所有人懵了… 啥情况呀? 这时候不应该烦恼、发愁才对么?笑个锤子呀?难道笑笑?就能把徐州的局势给扭转过来? 曹操依旧在笑,可他越是笑的开怀,其他人越是莫名的很想哭… 终于,漫长的笑声总算是落下… 曹操一缕胡须。 “三让徐州,刘备入徐州,吕布投刘备,袁绍助刘备…哈哈哈,徐州的水越来越浑了,这不挺好的嘛!” 啊…挺好。 这下所有人更觉得云里雾里… 夏侯惇挠挠头,急问道。“那,孟德?这徐州,咱们还打不打了?” “打?干嘛要打?”曹操畅快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说。“都说睦邻友好,刘备是咱们的好邻居,吕布也是咱们的好邻居,这么些个好邻居,打打杀杀的多没劲哪,应该化干戈为玉帛才对!”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开口。 “传令,徐州东境屯驻的兵马尽数撤回西境,只有咱们不怕了,这徐州东境才会热闹起来吧?” 这?什么跟什么嘛? 一众武人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依着曹操的意思? 徐州东境就不谋取了?那前面积累下来的民心,好不容易联合的徐州世家门阀岂不是统统浪费了… 一下子,所有武人的眼眸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彩,再看向曹操的目光,仿佛再说?你是在搞笑么? 唯独荀彧,单手揣着下巴,微微思索片刻… 旋即点了点头,眼眸缓缓睁开,其中一道寒芒乍然浮现。 主公这是要… 原来如此,主公高明呀! …… …… 第六十一章 医署,书斋的修建,重中之重 “险些忘记了,子孝呢?” 曹操发布完徐州撤兵的军令后,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招呼曹仁。 “孟德,我在呢!”曹仁一早就在衙署。 只不过,夏侯惇、曹洪他们军务禀报的紧急,曹仁一直站在最后面,此时曹操点名,他方才走到最前。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儿!”曹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一丝不苟。 唔?一件事儿? 夏侯惇、曹洪一干人心头嘀咕。 难道是?徐州的军务? 看来,大哥曹操在徐州的谋划上必定有所算计,刚刚提出的什么睦邻友好,化干戈为玉帛,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怎么能当真呢?徐州还得用拳头争取! 越是这样想,一干武人越是竖起了耳朵,无比好奇,曹操要吩咐什么? 哪知道… 曹操一扬手,一句话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脱口而出。 “子孝,我嘱咐你的,匠人都找好了没有?医署和书斋的石料、木头可都准备完善了?还有,有没有派人去长沙郡请那位医者张仲景呢?” 啊…啊… 除了曹仁之外,所有的武人尽数的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这说的是啥玩意呀? 医署?书斋?医者?这跟徐州的局势有关系么?这能帮助他们谋取到徐州么? 今天的大哥曹操怎么感觉怪怪的,他是在躲避么?还是被徐州城的局势气的傻了?晕了?魔怔了?甚至放弃治疗了? 当然,曹操麾下的这些武将哪里会知道。 医署、书斋、医者,这统统是曹操输给易小天的,愿赌服输,何况还是输给让曹操无比看重的易兄。 比起看似火急火燎、间不容发,实则需要温水煮青蛙的徐州局势,在曹操看来,修建医署、书斋,请来医者张仲景才是如今的当务之急。 曹操可不想失信于他的易兄… “孟德?徐州局势一触即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你还修医署、书斋?请什么劳什子的医者?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夏侯惇嚷嚷道,说话间他仔仔细细的又把曹操打量了一遍,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今儿的孟德和以往大不一样,怎么处处露出淡定、从容,就好像这徐州城瞬息万变的局势,他早已了然于胸… 这?这尼玛什么情况?他夏侯惇为什么很想哭呢? “哈哈哈…” 面对夏侯惇的质疑,曹操只是大笑。“比起徐州的局势,这医署、书斋的修建,才是重中之重呀!” 讲到这里,他似乎觉得有些困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曹操揉着眼睛说道。“好了,今儿徐州的事儿就议到这里,你们依我军令行事,快速的撤回徐州东境的兵马,顺道准备好茶果点心,嘿嘿,过不了多久,徐州东境就有好戏看了,哈哈!” 一言蔽,曹操不再多说什么,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众文武在衙署中彻底的凌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军师…大哥今日如此反常,这…这到底怎么了?” 夏侯惇实在是忍不住。“还有,我们几个都在劝大哥,怎么军师你支言不发?徐州事态紧急,不还是你告诉我们的么?现如今,反倒是你沉默了。” 言语中,夏侯惇对荀彧有些责备,有些怨气。 当然,这股子怨气是来自大哥曹操那边的,今儿这位大哥太反常了!太淡定了! 他找不出所以然,只能把话撂给荀彧这边。 “劝?该劝的你们不都劝了?” 荀彧却是一缕胡须,神态自若。“曹公哪里是反常?那是胸藏韬略,早已谋划周全了,哈哈,怕是这徐州城的局势一早就尽在他的手掌心了!咱们这叫皇帝不急宦官急了!” 讲到这里,荀彧也不多言语,疾行几步跑了出去,似乎是要追上曹操。 呃…徐州城?大哥的手掌心?皇帝不急宦官急? 一下子,所有的武人更懵了,这到底啥情况呀?咋今儿个不光是大哥曹操,就连军师荀彧也打起哑谜来了。 …… …… 依旧是这衙署里。 月色下,曹操在一处荷塘前驻足,似乎在等着某个人。 荀彧匆匆赶来,一路小跑,还未靠近曹操身边,忍不住开口。“主公对谋取徐州的方略,已经谙熟于胸了吧?” 唔… 刚刚在衙署内,曹操注意到荀彧的表情,知道他一定会跟来。 果然,不出所料。 曹操转过头。“不愧是文若,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讲到这里,曹操眉头一挑,幽幽的望着面前的水榭。“文若,你既看穿了我的想法,且说说看,我打算如何图谋徐州?” “曹公多半是打算驱虎吞狼?” 荀彧脱口而出… 什么睦邻友好,什么相敬如宾,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甚至将三军退出徐州东境,那统统是借口,是麻痹吕布与刘备的计划罢了。 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是要让他们互相征伐,从而坐收渔人之利。 荀彧多么聪明,他早就体会到了这一层, “哈哈哈…” 曹操大笑,“不愧是我的子房,这驱虎吞狼的谋划,看起来是瞒不住你荀文若的慧眼呀!” 讲到这里,曹操话锋一转。“不过,文若你只猜对了一半儿!另外的一半儿才是关键!” 唔…一半儿? 荀彧微微一愣。 曹操的话还在继续。“单单驱虎吞狼那多没意思,徐州可是一块儿大肥肉,觊觎他的不只有咱们,还有刘备,有吕布,也少不了虎视眈眈的淮南袁术呀?”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眸中出现的是苍穹,心头出现的却是易小天的容貌! 他的心头尤自感叹一句。“能布下如此重重陷阱,易兄,奇才呀…” 拍了拍胸脯,曹操感慨了一番,旋即口上不忘吟出八个字——“三虎竞食?徐州可定!” 霍…三虎竞食!徐州可定! 荀彧多聪明,他一下子就体会了曹操的意思,这是要把徐州的局势搅和的更浑浊一些,让刘备、让吕布,甚至让觊觎徐州的淮南袁术,都插足进来…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曹操这边,只需要略施小计,甚至兵不血刃,徐州东境怕是就要血流成河,自相攻伐了! 高明,高明呀! 曹操的这一计,比他荀彧想到的驱虎吞狼,更进了一步,更精准了一步,果然,曹公睿智,他荀彧没有选错人! …… …… 第六十二章 玲绮小姐的决议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这一日的客人不算很多,作为酒肆掌柜的易小天也颇为悠闲,独自一人躺在酒肆外的一处躺椅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易小天骨子里还是单薄名利的,想想若是每天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易小天也算是不枉穿越这一遭了。 “先生…” 轻柔细慢的声音悠悠传来,犹如百灵鸟的叫声一般,悦耳,动听。 蔡昭姬款款走来,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新住入酒肆的吕家大小姐——吕玲绮。 “昭姬呀?没看先生在闭目养神嘛?” 易小天眼睛没有睁开,一边煽动着折扇,一边回答道,语气中竟然有些许责怪。 “是玲绮小姐要跟先生谈谈!”蔡昭姬脚步一顿,把吕玲绮向前推了一小步… 吕玲绮则是银牙轻咬着红唇,低着头,缓缓走到易小天的面前。 唔?谈谈? 易小天缓缓睁开了眼眸,却见得吕玲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索性先开口说道。“吕大小姐这是打算走了?” 讲到这儿,易小天一扬手吩咐蔡昭姬。“给吕大小姐寻上一匹快马,再准备些许盘缠,可别让人家说咱们有间酒肆招待不周!” 听到这儿,蔡昭姬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吕玲绮却是长长的呼出口气。 似乎做了颇为复杂的心理斗争,方才开口道:“我想通了,我要待在这酒肆?” “想通了?”易小天还有些意外,似乎…这妮子应该是比较倔强才对,认准了的事儿,轻易不会更改? 当然,易小天不知道,这段时间,吕玲绮与蔡昭姬生活在一起,每日帮酒肆算算账,打打杂,晨曦而作日落而归,这种平静的生活让从小漂泊无依的吕玲绮心头生起了一丝波澜… 她意识道,生活不只有杀戮、算计、争霸,也可以像湖泊一样平静,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何况,在这里她与蔡昭姬一见如故,两人一文一武,互相取长补短,如今的两人已经情同亲姐妹一般。 怕是易小天再欺负蔡昭姬,吕玲绮都要抗议了。 “想通了。”吕玲绮语气笃定。“跟随在父亲身边,我只会拖累他,乱世中哪里有父女?只有权力与地位,阴谋与算计…或许待在这儿,对我对我父亲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番话,虽然并不高深莫测,却是让易小天很欣慰。 他当即点了点头,笑了笑。 “想通就好,你一个小孩子没必要卷入大人间的纷争,何况作为女人,更不要卷入男人间的战争,否则,终究会沦为牺牲品、战利品!” “…我能问先生一个问题么?” 吕玲绮的表情依旧很严肃,语气也是一丝不苟。 “你问便是!”易小天手腕抖动,挥动了下折扇,似乎是提醒,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扇扇风。 吕玲绮注意到了,她主动接过了易小天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挥舞,为易小天扇扇风,似乎很乐于接受这项并不复杂的工作。 “先生,昭姬姐姐总说你算无遗策,小女子能问问?我父亲最终的结果会如何?最终的归宿又是哪里?” 吕绮玲轻咬着嘴唇,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很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毕竟是亲生父亲,又是天下闻名的温侯吕布… 吕玲绮会担忧他的安危,更想知晓,他闯荡一生最终的归宿,如何? “这个嘛…” 提到了吕布的归宿问题,一时间,易小天不知道怎么讲了。 总不能直接了当的告诉吕玲绮,你父亲吕布辉煌过,崛起过,扬名过,落寞过,最终的归属不过是白门楼的殒命,不过是一培黄土。 吕布或许是个枭雄,却是个生不逢时的枭雄,他的性格与心智注定,他斗不过曹操的!也不可能在这乱世立足! “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见易小天迟疑,吕玲绮大眼睛又眨巴了下…“先生但说无妨…” “吕大小姐…”易小天开口了。 哪知道,话音刚起,吕玲绮直接摆手打断。“先生唤我玲绮即可,就跟对昭姬姐姐的称呼一样。” 呃…敢情,这小丫头很会拉近乎呀。 咳咳… 易小天清了下嗓子。“玲绮呀,依我所见,你父亲斗不过曹操的!” “先生的意思是…”吕玲绮顺着易小天的话问道。“父亲会兵败?会落入曹操之手?” “可以这么说…”易小天点了点头… 咻… 吕玲绮呼出口气。 “那也好,父亲多半会投降曹操,这也算是他戎马一生,最好的归属了!” 原本说到此处,吕玲绮心头的大石头还有些落地的味道。 哪知道,易小天猛地站起身来,一句话,直接让她的心情如坠于渊,哇凉哇凉的! “玲绮,理想很丰满,现实是骨干的,若是你父亲吕布被曹操俘获,那么,他将必死无疑!” 没错,易小天对曹操的性格太了解了,生性多疑,若是擒下吕布,他不能放过吕布的。 无论是他,还是他麾下的武人集团,颍川门阀集团,都一定会坚持诛杀吕布… 谁也不想做下一个丁原和董卓! 啊… 吕玲绮心头一颤。 她可以选择质疑易小天的判断,质疑这位先生对时局的预言。 可是这几日的接触,听昭姬姐姐将这些年有关先生的预言、判断娓娓道出,吕玲绮深知,这位先生的预言不会有纰漏… 那么,他说父亲必死无疑,那必定是真的会必死无疑了。 “先生…” 啪嗒一声,吕玲绮跪倒在地。“我听闻先生先前就救过昭姬姐姐的父亲,我…我求先生…” “别…” 易小天一摆手,眨巴了眼睛,眼神中添得了几分疑窦。 紧接着,一席冷冰冰的话语脱口而出,“玲绮姑娘,咱俩似乎并不熟吧?几日前,你还说我要毒害你呢?怎么今日,就要我救你父亲…” 唔…这… 吕玲绮一怔,她不笨,一下子她就体会了易小天的意思。 先生救昭姬姐姐的父亲,那是因为,昭姬姐姐服侍先生,常伴先生左右,可是她…她初来乍到,哪里有资格向先生提如此多的条件呢? 想通这一节,吕玲绮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欠身朝易小天行了个礼。 “先生在上,小女子吕玲绮有礼了。” 一席话说罢,吕玲绮绝口不提父亲吕布之事,她环视周遭,喃喃开口。“承蒙先生收留,可惜小女子不会歌舞,笨手笨脚也做不好酒肆的洗扫杂务…” 讲到这里,吕玲绮顿了一下,眼眸抬起望向酒肆旁的铁匠铺。 “不过,小女子从小跟随在父亲军中的后勤队伍里,对这装备、武器的锻造有些经验,若是先生不介意,就让小女子在铁匠铺为先生锻造兵器如何?” 唔…有点意思呀! 易小天抬起眼眸,眼神中竟然有些对吕玲绮的刮目相看,这小丫头还会锻造呢? 想想,若是由吕布的女儿帮着自己锻造兵器,似乎很有逼格呀! 当然了。 易小天不会知道,古籍中也不会记载,吕玲绮继承了父亲吕布的力气,别看身材纤瘦,小小年纪,她劲力比起寻常的成年男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是常年混迹在后勤队伍中,对锻造兵刃、铠甲有着独特的研究,吕布手下,那支名震天下的并州狼骑,他们手中的兵刃,就是吕玲绮在原有图纸上,做出改良、锻造的,重量轻了一些,威力却大了许多。 见易小天只是打量着自己,并不说话。 吕玲绮浅笑一声,“先生不说话,那玲绮权且当先生同意了…差点忘了…” 吕玲绮似乎又猛地想起什么,抬起头,与易小天四目相对。 “我看这酒肆,伙计虽不少,可真要论起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也就是兖州境内比较太平,若是真的遇到个山贼、劫匪,怕是咱们有间酒肆都要全军覆没了…不过嘛…” 吕玲绮的语气添得些调侃的味道。“至少我在这边,还能给先生当个护卫,不说别人,至少我能保全先生与昭姬姐姐的性命!” 讲完这些,吕玲绮又款款的行了一礼… “先生,如今天下大乱,小女子暂居先生这边,还望先生多多指教…” 一席话说罢,吕玲绮落落大方的转过身,徐徐而去。 通过昭姬姐姐,她了解这位易小天。 这位先生外冷内热,若是真的有一天,父亲吕布遭逢不测,因为她吕玲绮常伴左右的缘故,先生一定会伸出援手! 昭姬姐姐不会看错人… 她吕玲绮更不会看错这位先生! …… …… 第六十三章 长沙郡守,开堂问诊 易小天跟吕玲绮说话的功夫,不远处,有庞大的车队驶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车队无有例外的均停在了酒肆的门前… 从车队款款走下的,竟然有几百号膀大腰圆的大汉。 “我去,不会真遇到山贼了吧?”易小天拍拍脑门,心头琢磨一句,再望向吕玲绮,心头喃喃道。“这丫头?乌鸦嘴嘛?”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 “易兄,易兄…” 嘹亮的声音从车队中传来,定睛细看,这不正是任兄嘛? 任兄,没错,就是瞒兄时常带着的那个小跟班儿,不苟言语,心里面却是十分通透的小老弟。 话说回来,他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打群架么? “任兄?你这是?”易小天一脸的不解。 待得曹仁走到他身旁,易小天方才一副担忧模样的问道。“任兄,你带来这么些客人,我这酒肆可盛不下呀!” “易兄?你想哪去了!”曹仁一缕胡须,拍拍易小天的肩膀,笑出声来。“这些可不是客人,都是我大哥阿瞒为先生寻来的匠人,不是要修建医署、水榭么?这不,匠人有了,石料也有了,只需要过得几个月,这酒肆旁,这十里桃林中就要多出一间医署,一座水榭楼台了。哈哈…” 讲到这里,曹仁大笑起来,似乎为易小天而高兴! …原来是这样呀! 说实话,什么医署呀、水榭的,易小天其实没放在心上。 不过,显然他忽略了这位瞒兄的韭菜属性,他这是心甘情愿被他易小天一刀刀的割呀,这韭菜割的,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当然了,心里虽然觉得不厚道,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易小天也不客套,拱手道。 “任兄,那…那就有劳了!这医署、水榭可得修的大气一点呀!” “易兄放心!大哥交代过,保管让易兄满意!” 曹仁拱手回了个礼… 曹操让曹仁亲自负责此事,可见对此事的看重。 曹仁心里面明白着呢,这差事必须做好,孟德对易兄可是越发的看中了! 咚咚咚… 打凿石块,堆积木墙,建造屋舍,连续不断的声响在这一方土地上回荡。 看着一个个匠人忙碌的样子,环视着有间酒肆附近这挥汗如雨的工程。 易小天心头一阵怅然。 酒肆、铁匠铺、医署、书斋还有十里桃林…一不小心,这有间山庄的雏形就快要出现咯! …… …… 黄河以南,荆南,长沙郡。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彻,一匹快马一刻不停歇的奔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面颊上有些疲惫,可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敢停歇片刻。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竹筒,竹筒中藏着一卷竹简,只是竹筒被糯米死死的封堵住,这是防止其中被雨水、潮气侵浊,南方湿气大,但凡重要的文献,比如天子的诏书,朝廷的文书,都需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封存运送… 只不过,天子的诏书、朝廷的文书已经许久没有送到过荆南了,如此密封的竹简,如此疾驰的信使,倒是几年来的头一次。 “得得…” 矫健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终于在长沙郡太守的衙署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一日,是初一,衙署门前不知为何围满了百姓。 他们没有拿着壮纸,显然不是来鸣冤告状的,他们中不少人缠着绷带,亦或是时时抹着膏药,倒更像是来这衙署治病的。 衙署治病?信使有点懵…心理琢磨着,这长沙郡的百姓很奇怪呀! 不过,倒是很特别,这些百姓井然有序,一个个均在衙署前排着队,显得十分的耐心。 信使翻身下马,虽然还是好奇,却依旧不忘自己的使命,急忙取下背着的竹筒,快步上前将竹筒交给衙署的侍卫… “这是兖州牧曹操命我带来的,事关重大,请务必即刻呈报给张太守。” 信使连连嘱咐… 守门的侍卫互相看看,当下也不敢迟疑,急忙带着竹筒前去禀报。 这些时日,远到而来的信使不少,有冀州袁绍的,有淮南袁术的,有幽州公孙瓒的,他们无有例外,均是慕名而来请太守大人出山… 可似乎,结局都是一个样儿。 这些诸侯别看一个个威震九州,可放到请老爷出山这件事儿上,倒是有点癞蛤蟆爬香炉——碰一鼻子灰的味道… 看起来,这次的兖州牧曹操也不例外吧? 多半,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离开… …… 衙署内,大堂前。 一个两鬓斑白,四十余岁的中年医者正在给穷人诊脉。 长沙郡有个奇怪的规矩… 每逢初一、十五,长沙郡衙署大堂不问案件,而是由太守张仲景亲自开堂为穷苦百姓免费诊治。 当然,张仲景不会想到,这个规矩,简直是开创了医学界开堂坐诊的先河,流传了一千多年。 “是伤寒症状…” 此时此刻,张仲景面前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大伯。 张仲景细细的把过脉后,摇了摇头。“老伯,抱歉了,伤寒证状我解不了。” “唉…”老伯摇着头,双手紧紧的拉着张仲景。“张神医,你都解不了,那这天下定然没有人能解了!都怪这…怪这变幻不定的鬼天气,让我患了这不治之症…唉…” 老伯的情绪看起来很沮丧,可他话语间并没有一句埋怨太守张仲景的。 这很正常…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但凡是患上伤寒绝症,那几乎就判定了他的死刑,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对此,张仲景研究了几十年,也只是能治疗一些简单的伤寒症状,多年的行医生涯,已经让他的眼泪干涸…医者仁心,却爱莫能助。 就在这时… “报,张太守,门外有一兖州来的信使,带来一封竹简,是兖州牧曹操千万嘱咐,要呈送给张太守的。” 一个侍卫款款走来,他早已解开了糯米的封存,取出了竹简。 他不识字,更是不知晓,这一封小小的竹简为何如此谨慎的封存? “兖州牧?曹操?”张仲景缓缓抬眸,似乎一下子想到了最近寄来书信的袁绍、袁术、公孙瓒等人… 他们这些诸侯?无外乎是看重自己的医术,想要让自己去军中治疗这极端天气下,越发严重的伤寒绝症罢了。 可是?别说这伤寒绝症根本无从根治… 他张仲景致力于行医济世、拯救黎民,对那军旅、庙堂、功名丝毫不热衷。 “看起来,多半又是征召我的书信吧?”张仲景接过竹简,口中下意识的说道,旋即缓缓展开… 出于礼节,他会看这些书信,可出于他的初心,他不会去什么兖州! 当竹简展开,并不抱有什么期望的张仲景猛然间看到了五个大字——《伤寒杂病论》。 …后面还有三个篆体小字——第一卷… 偏偏就是这几个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眼球… 《伤寒杂病论》?第一卷?难道是治愈伤寒症的医书? 这个想法莫名的生起,张仲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眸,一字一句的去看,去品这竹简上的内容。 平脉法,辩脉法,六气主客… 伤寒例,杂病例…这…这… 张仲景越看越是入迷,凭着他多年对伤寒症的研究以及高超的医术,他自然能领会这一卷《伤寒杂病论》中的内容绝不是胡言乱语,是…是真知灼见! 甚至其中提出的,很多病症,用很简单的方法,很普通的药材就能够一一解决… 呼…张仲景长长的呼出口气。 一时间,他对这本《伤寒杂病论》无比好奇,究竟是谁?能编纂出这一卷医书?又是谁?在对抗伤寒症的领域研究的这般深远? 等等… 这其中一条对应伤寒症状,不正是面前老伯的么? 张仲景眼眸徒然瞪大。 “老伯,你先不要沮丧…容我试着为你诊断一二!” 于是,一场理论联系实际的临床治疗正式的拉开了帷幕… 张仲景不知道,这本伤寒杂病论正是他自己的著作,只不过,距离他遍访天下,去研究,去尝试,去编纂成册,这中间相差了二十年! 因为易小天的缘故,《伤寒杂病论》提前问世,更是提前摆放在最合适之人的手中! 别说是张仲景,就是易小天都不会想到。 就是这样一本医书,挽救了大汉数以千万计的百姓。 古籍中记载的,那无比沉痛的寥寥数笔,建安十年,死于瘟疫者三之一二,死于伤寒症十之七八… 便是因为这一卷提前二十年问世的《伤寒杂病论》,天下七成的百姓,有救了! …… …… 第六十四章 驱虎吞狼,初见成效 事实胜于雄辩。 当张仲景真的以《伤寒杂病论》中的方法去治好了一个、两个、三个身患伤寒绝症的病患之时。 他的内心深处波涛汹涌… 真知灼见,这本医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是治愈伤寒症的真知灼见,一时间,张仲景深深的震惊了。 这里面的药方,有部分是他二十余载游学过程中,寻到的;也有他行医过程中,无数次实践得到结论,就差临门一脚形成于理论的;更多的,却是他尚在专研,甚至尚未探索过的领域… 都说宝刀配英雄,在张仲景眼里,这本《伤寒杂病论》的医学著作就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医治过几名百姓后,他抽出时间,细细的去品读这本著作,如获至宝一般,目光渐渐的平移到最后,他才意识到这本书才开了个头,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卷…”张仲景看到最后,有些意犹未尽,他喃喃吟道。“这只是第一卷,那么…后面还有…还有…” 他的瞳孔里徒然释放出精光… 他甚至饱含热泪,张仲景无法想象,究竟是如何提壶济世的医者?才能书写出这本能够拯救苍生的医学著作?他更无法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像他一般,一直在研究治愈伤寒症的方法… 这些年,他,老张,并不孤独! “知己,知己呀!” 心中默念一句… “嗖”的一下子,张仲景猛然站起,眼眸望向窗外,眼芒穷极之处,这个方向,似乎是北方… 他身旁的侍从一惊,今日张太守的举动很反常呀! “大人,怎么如此大的反应?”侍从急忙问道。 “备马!”张仲景没有过多的言辞,他挥挥手,语气坚定。“我要去兖州…” “可是…”侍从一愣。 这什么情况?冀州的袁绍、幽州的公孙瓒、淮南的袁术、荆州的刘表,对这些成名已久诸侯抛来的橄榄枝,张太守不屑一顾,却…却主动提出要赶赴兖州?这是要去投奔那新崛起的曹操么? 一想到这里,侍从急忙跪地。“大人三思呀,长沙郡的百姓需要您…” 唔…长沙郡的百姓? 听到这几个字,张仲景微微一愣,眼眸中似乎有些留恋… 不过只是一瞬之间,他的眼眸恢复了之前的坚毅。 “没错,长沙郡的百姓需要我,可是…天下万万千千的百姓更需要我,更需要这本《伤寒杂病论》…” 一言蔽,张仲景再不迟疑,疾步跑出衙署,他要见这位兖州来的信使,不光要见,他还要挂印封金,辞去长沙太守的官衔赶赴中原,赶赴兖州,他无比迫切去看《伤寒杂病论》中的其余几卷,更无比迫切的要见这本集大成医书究竟是那位医仙所著! 呼… 救一州百姓!是德! 救一国百姓!是他张仲景从小的愿景… …… 哒哒哒… 马蹄响动,原本驶来长沙郡的单人单马,返回时,却是换成了一个车队。 一个自长沙郡赶往兖州的车队。 这中间有张仲景,还有他的一干弟子,他们带着拯救苍生的愿景,向兖州陈留郡酸枣县的方向行去了… 那里,那间酒肆旁,十里桃林中,一间早已为其准备好的医署,就快要竣工! …… …… 兖州,陈留郡,衙署! 哈哈哈… 声震瓦砾的大笑,响彻整个阁宇。 曹操在笑怅然的笑,开怀的笑。 至于,这般狂笑的缘由,是因为,他得到一个消息,徐州打起来了! 原来,前线传回消息。 袁术终于把触手伸向了徐州,他先是暗地里与吕布约定共同讨伐刘备,更是许给了吕布三十万斛粮草… 继而,刘备带领关羽率军迎敌,将大本营下邳城交给三弟张飞驻守。 张飞可是个暴躁脾气,借着与徐州丹阳兵往日的仇怨,在酒会上狠狠的羞辱了丹阳兵的统领曹豹。 也就是这个事件,让丹阳兵下定决心与吕布联合… 月黑风高,刘备与关羽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好端端的在前线作战,张飞驻守的大本营就被吕布给一锅端了! 这下,吕布喧宾夺主,一下子夺取了徐州东境! 反倒是刘备,前一息还是徐州之主,如今,只能是无家可归。 这则情报,曹操反复看了三遍,尤自觉得不过瘾,如今只剩下怅然的大笑。 看起来,驱虎吞狼,三虎竞食,初见成效… 这才… 距离易兄预测不过寥寥两个月吧? 似乎,曹军撤离徐州东境也才两个月,徐州就真的打起来了,而且是袁术、吕布、刘备的大乱斗呀! 爽,爽歪歪! 曹操的心情别提多晴朗了,这种坐山观虎斗的心情,他很喜欢。 “孟德?如今徐州大乱?咱们不趁势把徐州全境给夺回来么?”夏侯惇挠挠头,好奇的问道。 “夏侯将军,莫慌…” 不等曹操开口,荀彧一缕胡须。 “嫌隙一旦产生,哪是能够轻易化解的,吕布与刘备的裂痕只怕会越来越大,还有那袁术,他可不是什么善人,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却便宜了吕布,他心里多半不是滋味吧!” 荀彧的话音刚落… 曹仁点了点头,负责情报的他,已经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他站出一步,继续讲道。 “大哥,诸位,细作刚刚传回消息,吕布派人去向袁术讨要约定好的三十万斛粮草,谁知道那袁术压根就不打算给他!双方今早已经宣战了…” 唔…又打起来了! 似乎,宣战这样的辞藻,能让所有曹军将领心情大好。 特别是曹操,他眼珠子转了转,仿佛一早就洞悉了一切,表情有一抹“意料之中”的味道。 他笑着说道。 “袁术是什么货色?真的把这三十万斛粮草赠给吕布?这就不是他袁公路的做派,哈哈…何况,这场交战,吕布谋取了徐州东境,受益最大,袁术心里还憋着火气呢?” 讲到这里,曹操一摊手。“打吧,继续打吧…最好打的昏天黑地!打的三败俱伤!” “哈哈哈…” 闻言,整个衙署内的文臣武将均是大笑出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谁不知道? 可偏偏两面三刀,狂妄自大的吕布就能毫无顾忌的引起公愤,把这徐州的水搅得更加浑浊,嘿嘿,这波仇恨简直拉的满满的! “孟德,诸位,还有一个情报。” 忽的,曹仁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似乎,比起之前传回的让所有人高兴不已的情报,这一条情报,让他微微有些担忧。 “子孝,但说无妨!”曹操一摆手,耐心的听! “无家可归的刘备竟然又转投吕布,放低姿态为吕布效劳,吕布已经把小沛交给了他!让他驻守!” 曹仁的话脱口而出… 这…偏偏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整个衙署所有的人沉默了。 明明刚刚被吕布偷袭,却转过头来,又投奔回吕布?刘备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脑袋抽搐了? 唯独曹操与荀彧面色一沉… 能忍辱,能负重,韬光养晦! 这才是刘备的高明之处呀,他定是洞悉到了当今的局势,肯接纳他,除了吕布,除了徐州!不会有别人! 何况…吕布如今的局势也不乐观,外患频频,袁术随时都有可能大军压境,徐州西境的曹操虎视眈眈… 在吕布看来。 哪怕是为了与袁术抗衡也好,为了防范曹操也罢,他一定会接纳刘备。 刘备就是料定了这一点… 可是,即便如此,眉头不眨一下的去仇人手下做事,刘备此人,很有魄力呀! 曹操眉头一蹙,心思急转,他隐隐想起易小天对刘备的评价… ——能与曹操在未来争夺天下者,必此刘备刘玄德! 那时候曹操还觉的,易兄对刘备似乎有些高看了,如今看来,此人不可小觑! …… …… 第六十五章 水榭书斋,开坛授课 第六十五章水榭书斋,开坛授课 哒哒哒。 通往陈留郡酸枣县的大道上,两匹快马疾驰而过。 马上的人,乃是曹操与曹仁… 这段时间,扩张的步伐暂时的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坐山观虎斗,是温水煮青蛙,曹操也腾出手来,开始把更多的重心放在治理州郡上… 要说这治理州郡是一门大学问哪,州郡中有世家门阀,有寒门子弟,有将门后裔,如何治理?如何能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这是曹操在治理州郡过程中,不断学习的。 好在,有荀彧的帮助,曹操入主兖州,短短两年的时间,兖州端的上是蓬勃发展,一片繁荣。 此间… 曹操但凡有空,就会赶至有间酒肆,与易小天开怀畅饮… 徐州的话题聊尽了,就聊聊天下局势,就聊聊大汉,总而言之,不管聊什么,曹操都受益匪浅… 易小天就好像一个江湖百晓生一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发表出独特且正确的见解。 曹操甚至觉得,即便这兖州牧换了个人,只要什么都听易兄的,这兖州依旧是稳如泰山,简直是满满的“你上你也行”的既视感。 …… “子孝…” 官道上,遥遥看到那间酒肆。 曹操停住了马蹄,一缕胡须,似乎心头有一番感触。 “你看,两年前这片村落还是光秃秃的,易兄的那间酒肆,显得那样的形单影只,孤苦伶仃,可现在呢?一片繁华!” 讲到这里,曹操环视酒肆的周遭,那拔地而起的医署,那被湖泊环视的水榭书斋…还有,那日夜响彻着“咣咣咣”声响的铁匠铺。 四周的村民也越来越多,更有无数达官显贵慕名来此,有的是打算品尝有间酒肆的菜肴,有的是为了定购装备铠甲,甚至还有士子,哭着喊着,要在水榭书斋前报名读书… 俨然,有间酒肆已经成为了酸枣县百姓心目中默认的集聚地,陈留郡最繁华商业中心! 看到这些,曹操心头一阵怅然,有间酒肆的成长、扩大几乎伴随着他势力壮大的每一个脚印。 遥想两年前,他曹操初来兖州,心头还是无比的忐忑。 也就是那时候,他结识了有间酒肆的掌柜易小天,才开始了扬帆起航的步伐。 可笑的是,足足两年了,易兄还是只把他当做瞒兄,易兄还是没有丝毫出山、入仕的想法。 一想到这里,曹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这也挺好的,比起让易小天做他的军师,做他的下属,他更乐于跟易小天当朋友,当兄弟! “孟德,这些拔地而起的书斋、医署、铁匠铺…可都少不了你的功劳呀!”曹仁笑着调侃道…“易兄只顾着享受,可出钱出力都是他的那位瞒兄呀!哈哈…” “子孝,你也忒小气了。”曹操嘴角咧开,也是笑出声来。“比起易兄为咱们做的,区区几座医署、书斋算得了什么呢?就是把整个陈留郡送给易兄,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一番感慨,曹操的话说的笃定… 仰起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该与易兄开怀畅饮了! 想到这里,曹操挥动马鞭。 得得…”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旋即,犹如雷霆闪电一般朝有间酒肆疾驰而去! 曹仁纵马急追。 两人先后步入了有间酒肆中… 可奇怪的是,嘈杂、忙碌的酒肆里,愣是没有寻到易小天的人影? “你家先生呢?” 曹操走到柜台前,询问蔡昭姬… “原来是瞒爷远道而来!”蔡昭姬抬起眼眸,看到是曹操,急忙行了个礼,旋即眼眸瞟向门外… 曹操也顺着她的目光朝门外望去… 却见在桃林中,水榭前,似乎围了一群人,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 “瞒爷还不知道吧?”蔡昭姬微微一笑,连忙解释道。“今天是水榭书斋建成的日子,也是先生开课的日子!” “开课?”曹操一愣?书斋不是看书用的么?这就不是学堂,不是私塾,易兄为何要讲课?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 蔡昭姬微微一笑。“我也打算这边忙完后就过去呢,先生的课程,总是要听听的。” 讲到这里,蔡昭姬补充了一句。 “瞒兄,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先生都会亲自在桃林授课。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子弟,只要来咱们水榭书斋的都可以席地而坐,聆听先生的教诲。” 霍…聆听教诲? 曹操乐了… 这位易兄还真是总能带给人惊喜呢。 心血来潮就当个匠人,随便鼓捣一番,就能制造出铁马镫,铁马具,成就了曹操手下的王牌部队铁甲虎豹骑; 平平无奇当个医者,就能够书写出一本《伤寒杂病论》,有消息传回,长沙郡太守张仲景看到这卷医书,爱不释手,当即挂印封金,即刻启程赶赴兖州,要与易兄论道一番。 就更别提,易兄还是个美食家了。 变废为宝,变蝗虫为饕餮盛宴,一举让曹军克服了粮食的补给问题,更让整个兖州渡过了这一次声势浩大的蝗灾! 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让人惊喜,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现在倒好,匠人、医者、酒肆掌柜、美食家,这类的身份玩腻了,敢情开始教书育人了。 有趣,有趣的很… 一时间,曹操对易小天第一次开坛授课的内容无比好奇。 易兄到底打算讲什么呢? “姑娘?你家先生的意思?真的是?谁都能去听么?”曹操好奇的问道 蔡昭姬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当即快步走出酒肆,向十里桃林中间的水榭方向快步行去… 遥记得,上一次听人开坛讲座,还是十余岁时。 那时候,太学院请来了天下有名的“经神”郑玄… 那一次,曹操听得津津有味! 想不到,二十多年之后,曹操又能听人开坛授课,偏偏这次的主角还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易小天! 嘿嘿,他曹操既要捧人场,又要捧钱场。 第六十六章 品评时局,重塑“月旦评”的风采 水榭书斋,人山人海。 曹操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水榭书斋,竟然有成百上千的士人跪坐在周围,人山人海,简直一副大儒讲学的情景。 这种境况,就好像是十年前的汝南月旦评。 要知道,“月旦评”如今虽然因为战乱,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可它昔日的名声,端的上是响彻整个大汉。 所称如龙之升,所贬如坠于渊。 即便是曹操,二十年前,也为了求得月旦评的一个评语而绞尽脑汁… 更莫说那一句流传后世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如今,映入眼帘的,“水榭书斋”、“开坛论道”、“学者如云”,这境况与昔日热闹、喧哗的“月旦评”那般的神似。 曹操一时间,竟然心驰神往,若有所思,他算是琢磨过来了,易兄是打算在这十里桃林中,在这书斋水榭旁,品评人物,品评时局呀! 这是要重塑“月旦评”的风采么? 呼… 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不愧是易兄,果然,有魄力,有想法… 不过要重塑月旦评的风采,谈何容易? 单单是想法和魄力,这些远远不够,再说了,易兄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名声?不足以让这一干士子、儒生趋之若鹜吧? 可…事实摆在眼前! 水榭书斋被士子、儒生密密麻麻的包裹住,更有不少衣着华贵,远道赶来的大氏族家的子弟,似乎他们每个人对易小天的开坛授课都颇为期待! 一时间,曹操有些搞不明白了?易兄哪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当然,曹操不会知道。 易小天虽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是有一个人有,这个人若是振臂一呼,所有的士子、天下的儒生必定会趋之若鹜。 此人正是,蔡昭姬的父亲,曾在太学经学院任职的蔡邕,蔡夫子。 蔡邕,天下文人的领袖,洛阳太学的总教官,家中藏书三千余卷,他的一句话,足够让天下的士子、儒生归心! 恰恰,这位蔡邕蔡夫子,他的性命还是易小天救下来的… 开坛授课的这个想法,易小天都没有主动告诉他,蔡昭姬也只是在书信中蜻蜓点水的掠过了那么一句。 蔡邕却时刻惦记着易小天的人情呢,当即振臂一挥,大加推举… 一时间… 这陈留郡、酸枣县的有间酒肆,吸引了乱世中来自四面八方的学者、士人,甚至还有不少附庸风雅的名士,他们趋之若鹜! 终于… 千呼万唤,在数千人期待的目光中,易小天登台了! …… …… 咳咳… 微微有些意外… 来听课的学子出乎意料的多呀?看着跪坐在水榭书斋四周,密密麻麻的学子… 易小天竟然莫名的有些紧张。 好在穿越前,经常给人授课,像什么百家讲坛,他都去过好几次了,易小天装逼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当即拍了拍胸脯,心情迅速的平定了下来… 他环视着所有人,所有人也在打量着他? 准确的说,所有学子都有些惊讶。 似乎,蔡邕蔡夫子推举的这位先生?有些年轻呀?方才二十多岁吧?这么年轻?肚子中能有多少墨水?又哪里有资格开坛授课呢? 顿时间,一众学子心头生起了满腹的质疑… …… “易兄?你到底打算讲些什么呢?”区别与这些士子的满心提都,曹操反倒是饶有兴致,他揣着下巴细细的思虑。 说起这位易兄的说教,他是信服的,更是佩服的,似乎至今为止,他的话还从未有过纰漏! 当然了,曹操更好奇的是易小天开坛授课的内容… 会不会像每次与他的对话那般,发人深省?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不好…曹操心头莫名的生起一股醋意。 …… “咳咳…” 易小天又清了一下嗓子,旋即扬起手,他没有陈明这次授课的主题,反倒是抛出了一个问句。 “没想到,这么多士子、儒生光临水榭书斋,我这边说是要开坛授课,其实就是为了让文明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所以,每逢初一、十五,我均会在这水榭书斋前回答你们心头的疑窦!” 呵呵… 说什么为了让文明传承下去,那统统都是扯淡!骗骗小孩子的。 说白了,易小天就是为了装逼。 想想也是,穿越前,一个三天两头就能在学生面前装逼讲座的历史学教授,竟然在古代找不到一个学生,无法开坛授课,心痒难耐的同时,感觉十分的落寞呀。 如今书斋有了,蔡邕的推荐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他又能讲座装逼了,这是一个历史学教授最后的倔强,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当然… 他这边抛出了主题,一众士子有点懵?自古都是先生考学生?怎么到这里,成了学生考先生?有这样开坛授课的么? 不过,倒是蛮新鲜的… 这不,有一名学子当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先生?大汉自光武帝中兴以来,建立了一个巍峨一时的帝国,为何这个帝国会逐渐式微?这中间?朝廷与天子忽略了什么?又是什么推动了乱世的来临?甚至影响着整个天下的轨迹?” 唔… 这个问题一抛出。 易小天先是一怔,大汉的学子、儒生都能问出如此有深度的问题么? 这个学子,肚子里有点东西呀。 不光是易小天,此时此刻,曹操、曹仁,还有其他学子、儒生均是一惊,这个问题问的好呀? 别说是这些学子,曹操都十分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要知道… 大汉的魂骨是深刻嵌入每个汉人骨髓的! 那个曾经北击匈奴,恢复西域风采,能言出“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凡我大汉子民,虽远必救”的堂堂大汉帝国?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国事蜩螗?江河日下?天子孤苦无依?朝廷毫无威信的境况… 简单来说?就是好端端的大汉?怎么就把一手天胡的牌,愣是打得稀碎,愣是走向了诸侯纷争,朝廷式微的不归路呢? 问题是好问题,提出问题的学子更是好学子… 曹操不由得高看了这年轻学子几眼,似乎这学子才不过十四、五岁?眼眸微微眯起,显得颇为犀利,整个瞳孔就犹如鹰的目光那般锐利。 小小年纪就能提出如此见解,此子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你叫什么名字?”易小天没有着急回答提问,反倒是先询问这学子的名字… 他与曹操所见略同,都觉得这学子不简单… 却在这时,这名有着犀利眸子的学子,拱手一拜。“学生乃是来自河内司马家,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懿字…” 呼…司马懿? 易小天微微一愣,敢情这水榭书斋,开坛授课,都把河内名门司马家的二公子请来了? 想到这里,易小天点了点头。 “你问了个好问题,足够我讲上半天了。” 一声赞许过后,易小天微微扬手,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今天的开坛授课—— ——大汉帝国?究竟是如何从巍峨一时走向江河日下,这中间经历了什么?朝廷与天子忽略了什么! …… …… 第六十七章 大汉王朝,由盛及衰,缘起缘灭 “十五年前,也就是光和六年!这是先帝灵帝在位的第十六个年头!” 水榭书斋前,高台上,易小天开始了他的授课。 这种感觉很熟悉,毕竟他的前世不单单是时间管理大师,还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好教授呢… “教学生”让他感觉快乐,当然了,对于司马懿的这种别人绞尽脑汁也不知所解的问题,对易小天而言,轻而易举。 “光和六年?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呢?”易小天自问自答。“夏,大旱!秋,金城河水溢;五原山岸崩!冬,东海,东莱,琅邪井中冰厚尺余,旱涝冰灾齐至,让整个大汉帝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讲到这里,易小天摆摆手,语气中有一股“平平无奇的味道!” “然而?这种现象很奇怪么?平平无奇,平平无奇。在此前的十五年里,这种天灾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建宁三年,河南、河内饥荒,夫妇相食;建宁四年,地震,海水溢,河水清;五月,河东地裂,雨雹,山水暴出;建宁五年,正月,大疫!” “熹平二年,洛水泛滥;熹平三年,三辅之地,横遭虫灾!熹平六年,夏四月七州蝗,八月辛丑京师地震;七年正月,四月两度地震;” “光和二年,春又发大疫,京兆地震;三年酒泉地震;四年,炎炎夏日,冰雹下的大如鸡子…” 易小天一口气将大汉走向衰败的十五年,每一年的境况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这一个个鲜活的事实,摆在眼前。 一时间,所有士子、儒生,包括司马懿,包括曹仁,包括曹操,都听得入迷了。 他们只知道大汉日益式微,江河日下,却不知晓,这其中天灾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甚至是收割机! 此时此刻… 易小天发问。“你们说说看?天灾之下的大汉难不难?大汉的朝廷难不难?” “难…” 异口同声。 大汉太难了,朝廷太难了… 一时间所有的士子被易小天的话语感染,甚至感同身受,心头不由得为大汉狂呼——“我太难了!” 易小天环视周遭,见他们一个个均露出便秘似的表情,看起来,气氛烘托的很到位呀。 他的声音尤自传出。 “按照董仲舒天人感应的说法,天灾降临,必是惊醒帝王,于是咱们的这位先帝三度改元,大赦天下多达十四次,可惜事与愿违,在天灾面前,国事依旧蜩螗,甚至越发的江河日下!” “这才只是天灾!还有外患呢!” 易小天扭过头,把目光瞟向西北方向的苍穹,似乎预示着,他要聊聊西北的边境。 “北部边境、河西走廊连年告急,自从先帝登基以来,盘踞北地的鲜卑人为表欢迎,每年冬季都聚集起来南下狩猎…说是狩猎,其实就是打劫,而大汉的边防军,哪里还有半点明帝朝北击匈奴,恢复西域的风采?甚至在熹平六年,雁门关外殒命十余万,大败而归!” “除了外患,还有内忧!越是天灾,百姓越是贫瘠。 百姓越是贫瘠,越会有人揭竿而起,江夏、益州、巴郡等地蛮部动辄暴乱!咱们的朝廷倒是想出兵,倒是想拨款救灾、平乱,可连年的天灾**,国库早就没钱了,甚至百姓都成了穷鬼,没有丝毫的油水可榨。” “内忧外患之下?咱们的朝廷一贫如洗?能做些什么?” 洋洋洒洒,易小天一字一句的念出,铿锵有力,且每一句都压着韵脚。 最关键的,是每句话中论点鲜明,论证有力,让人不得不信服… 曹操的眉头不知何时紧紧的皱起,由此即彼,他想到的是治理兖州过程中遇到的重重难关与挑战,更别说是治理一个帝国,想必是更加的繁琐。 易兄的话,果然,还是那样的发人深省呀。 “如果这个时候,你是天子?你会如何?”易小天又抛出一个问题…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直视司马懿… 像是很好奇他的答案。 “我…我…”司马懿一时间喉头哽咽,小小年龄的他,面对这个天灾**,内忧外患的局面,他解不了。 “是呀?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易小天也不为难司马懿,语气压低了一些,接着讲道。 “朝廷的运作需要钱!平定叛乱也需要钱!还有咱们的天子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呀,找些美人填充后宫,修建些园子放松下心情,似乎也不过分吧?” “可是钱从哪来呢?”易小天问道… “卖官鬻爵…”司马懿脱口回答,接下来的事儿,他知道,更是深恶痛绝。 易小天点了点头。 “对,就是卖官鬻爵,一个关内侯可以卖五百万钱,一个公卿标价千万,就连咱们兖州牧曹操,他的父亲曹嵩不也拿出‘一个亿’的小目标,购买了一个三公太尉的官衔嘛!” 呃… 曹操一愣,他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当然,他还有些心疼,一个亿呀,干点啥不好,买个三公之一的太尉?有啥用呀!想不到老爹,年轻时候很是败家呀! 抹了把汗,曹操竖起耳朵接着听。 “这下,朝廷运作有钱了,平定叛乱也有钱了,后宫中美女如云,园子也一个个的修建了起来…” 易小天接着说。“有道是饱暖思淫欲,说起来,咱们的这位灵帝还是很有想象力的,有钱了、富足了,他就开始琢磨起花钱的玩意来了,他继承了大汉皇帝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习惯——修园子。为了在洛阳修建园林,大量的拆毁民居,无数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易小天声情并茂的把这段历史,这段故事向一众学子展现开来。 画面感十足… 甚至,不少学子、儒生都能感受到,从国库空虚,到卖官鬻爵、金库充裕后,先帝骄奢淫逸的嘴脸;百姓痛不欲生的境况,似乎…大汉的衰败,再所难免。 “先生…” 司马懿猛然站起,他打断道…“先生,如果按照您说的这样?陛下所作所为如此的不得人心,就没有人能劝劝么?” 劝?呵呵… 这个问题一提出,曹操摇了摇头。 果然,这个学子即便是有些灵动,总归还是年轻呀,很傻很天真… 规劝天子?谁脑袋被驴踢了吧? 自从大汉光武中兴以来,执掌朝廷向来是外戚,这也预示着世家门阀的崛起。 这些世家焖饭,只顾着自己氏族的发展,顾着自己田庄里的丰腴的粮食? 哪里会冒险规劝天子?玩意惹上个不痛快?岂不是得不尝失! 曹操想到这里,发出一声叹息。 果然,高坛上的易小天摆了摆手。“这位司马小友,我且问你?你们河内司马家也是名门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为何你们家不去规劝天子呢?” 呃…这… 一下子,司马懿的面颊变得羞红。 劝?怎么劝?万一劝不好,惹得天子嫌隙,那可如何是好? 倒是不如,就这么诡异的和天子合作,他修他的园子,司马家发展司马家的人脉、关系。 呼… 原来如此。 司马懿明白了,当下拱手一拜,“学生受教了!” 看着司马懿如此知书达理的模样… 易小天很欣慰,甚至有些喜欢司马懿,这家伙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爱问问题的孩子都很聪明,孺子可教。 易小天朝他点了点头,旋即接着讲。 “我说了这么多,无外乎要告诉大家,大汉帝国从兴盛到衰败,朝廷与天子忽略的问题只有四个字——基层治理!” 似乎是提到了关键之处… 易小天精神为之一震,朗声道。 “当天灾频至,豪族坐拥资源,依附于于他们的平民还勉强有所依靠?但豪族田庄之外的百姓呢?那些买官之人属下的平民呢?那些被宦官们榨取,掏空的黎庶呢?那些因要修建园林而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呢?他们可曾出现在皇帝、门阀、宦官的眼中?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么?” “平民百姓的性格是最淳朴的,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他们就绝不会起义,可是呢?他们一边看着旱灾、涝灾、冰灾、蝗灾、瘟疫接连不断!异族年年寇边,自己却漂泊无一,走投无路。” “另一边自承天命的皇帝吃喝玩乐,饱读诗书的门阀良田千顷,收揽大权的宦官还在肆无忌惮的盘剥着百姓!” “大汉帝国的基层治理彻底的失范失序失衡,大量绝望的饥民,‘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 “…值此绝望之际…如果你是他们的一员,你听到有人说,只要加入我们,就有饭吃,就能治病,如果那些人告诉你只有造反才有出路,你会不会跟着?” “这也是为什么,当甲子年,张角兄弟头戴黄巾揭竿而起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追随,会有那么多人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基层治理的失序,失衡,让他们唯有以此觅得生机!” “基层治理,这区区四个字,其中却饱含着无数的能量,这正是大汉朝廷忽略的,也是它从兴盛走向衰亡的转折点,破败的根源!” …… …… 第六十八章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咻… 基层治理。 很新鲜的词汇,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 不过,这样的词汇似乎并不难理解,基层,就是底层的意思,基层治理,就是让统治者把目光下沉,去关心穷苦百姓的疾苦… 曹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秦朝暴力改革,导致民不聊生的惨状历历在目,无有例外的应证了易小天的观点。 不过… 似乎在兖州,基层治理四个字,曹操做的还不错。 收编黄巾,分发田地,奖励生产,开垦荒田,虽然百姓说不上多么的富足,总归是有衣穿,有饭吃,在这乱世,能做到这些的州郡可不多呀! 当然了,这多半也是易兄出谋划策的功劳。 如今,他透过表象,将大汉由盛及衰过程中蕴含的道理诠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深入简出的向众学子讲出,让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这一点,才是就让曹操无比震惊的。 易小天说的没错,大汉的衰亡,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基层治理的失控,失调… 而他曹操志在天下,必须要把“基层治理”四个字牢牢的印在心里,并且付诸于行动,坚持下去。 其实。 不光是曹操… 所有的士子,所有的儒生,包括司马懿在内,都听得痴了、醉了,他们哪里上过这样的学堂? 一开坛就是分析敏感的实政,为学子解惑答疑。 学子们心如明镜。 …在这乱世,能够让士子、让儒生立足、生存的,可不是那些“之乎者也”,那些“诗词歌赋”,恰恰是像这位易先生般,对时局的解析,对局势的把控! 受益匪浅… 学子们的面颊上无有例外的露出满足的表情… 不少学子更是暗自算了算日子,他们盘算着,每逢初一、十五必须来此听课、解惑。 …… 一个问题落下,又有几个学子问出了一些他们关心的时政。 易小天侃侃而言,让所有士子、儒生犹如醍醐灌顶… 一整个下午,水榭书斋前人山人海,却又异常的安静,唯独易小天的声音,在这十里桃林中朗朗回荡… …… …… 有间酒肆。 夜半时分,世子、儒生差不多散了。 酒肆里却依旧是灯火通明,曹操早已为易小天倒满了酒。 白日里,易兄为学子们授课解惑,这晚上,他曹操心头还有一肚子的问题呢。 “易兄,今日的授课精彩呀!” 曹操不吝言辞的赞美。“若非听到易兄的真知灼见,我断然不会想到,大汉的兴亡竟然与底层民众这样的息息相关,受教了,受教了!” 讲到这里,曹操话锋一转,眼眸中显出几抹疑窦… “易兄?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易兄怎么就想起来?给这群士子、儒生开坛授课呢?” 曹操抛出了他的疑惑… 按他的分析,易兄这人不慕名利,何必如此高调呢?如此费时费力的教授学子呢? “咳咳…” 易小天轻了下嗓子,这么多年没有装逼授课了,猛地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嗓子还有些沙哑了… 作为一名历史学教授来说,有些惭愧… 拍拍胸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易小天方才开口。“瞒兄,我这就是心血来潮,随便那么一讲…” “随便一讲?” 曹操摆摆手,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 “易兄这话骗骗三岁的小孩子还差不多,可不要来敷衍我呀。” 曹操笑出声来,又补上一句。 “易兄做事向来思虑周全,此番开坛授课想必也是有所图谋吧?是不是易兄觉得寂寞,打算收些关门弟子呢?若是如此,我可得先讨要几个名额…” 也难怪曹操会这么想… 这个时期,山中隐士、高人还是很多的。 同样的,这些隐士、高人,内心中也很矛盾,他们既不愿意参与世俗的纷争,又担心胸腔中的才学无处施展,尽数荒废了。于是,就培养了一干弟子,让他们入仕,也算是代替自己,不负所学。 比如隐居在荆州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就教出了诸葛亮、庞统、徐庶。 曹操下意识的往这边去想,他觉得易小天多半也是这个想法。 当然了,收关门弟子,这个想法很好,曹操都琢磨着,得把自己的长子曹昂送来,拜易小天为师。 最好,还能从曹氏、夏侯氏小辈儿中再选出一批人来,也拜师易小天,这样,曹氏、夏侯氏一族后继有人哪! 可偏偏,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 面对曹操的一问,易小天大笑出声,当即一摆手。 “瞒兄,你想多了。” “啊?易兄开坛授课?不是为了收徒弟?”曹操一愣,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 “教关门弟子,那多累呀!” 易小天依旧在笑,一边笑,一边反问曹操。“瞒兄,亏你还是做生意的!你可知道,单单开坛授课的这两日,我这酒肆卖了多少酒?我这铁匠铺售出多少件铁器?就连我那书斋,都轻而易举的收购到不少古籍文献。” …啊… 曹操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难道?易兄在这水榭书斋开坛授课,就是为了这个? 不等曹操想下去,易小天的声音接着传出。 “瞒兄,单单这两日,就卖出了往昔一个月的酒水,铁匠铺的订单更是翻了十倍…” 讲到这里,易小天嘴角裂开,露出一抹商人才有的狡诈笑容。 “瞒兄,你再品品,细细的品,我这开坛授课的目的就四个字——生财有道。” “嘿嘿,瞒兄怕是还不知道吧?十年的前的月旦评,可不仅仅是品评人物,褒贬时局,周边的酒肆、客栈、茶摊,一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如今风水轮流转,发财的机会到我易某人身上了,哈哈…” 霍… 还真是生财有道啊! 曹操起初是一脸的懵逼,细细的品过之后,是苦笑,尴尬的苦笑… 果然还是熟悉的易兄,还是那个奸诈、贪财的易兄呀! 曹操内心中很想禀明身份,你要钱,我给你呀,只要你帮我争夺天下,钱的事,那都好商量。 可是话到了嘴边,曹操尽数的吞了回去… 太冒险了,若是易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后还能像如今这般肆无忌惮的畅聊嘛? 易兄的话语会不会有所保留? 还有,总归是他曹操实力还不够强,内心里,曹操觉得自己配不上易兄! 想到这里… 曹操眉头一紧。 “易兄,今日在水榭书斋前我也有个疑问,总归是不好意思去问出来。” 表情严谨,语气一丝不苟,曹操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易小天。 “易兄是知道的,我在曹操的身上投入的钱财、精力都不少,如今的情形,我与曹操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嘛…我就想请教易兄。”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眼珠子转动了,终于脱口问出。 “如今,在曹操的治理下,兖州算是比较稳固,易兄提到的基层治理,曹操这边也没有失调,失衡!可为何?我总感觉曹操在争夺天下的路上束手束脚?这是何故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没有束缚,大展拳脚的干下去呢?” …… …… 第六十九章 曹操崛起的四块拼图 束手束脚。 这是如今,曹操面临的最大难题… 比如说徐州。 以往征讨陶谦,还能借着曹家车队被劫掠一事做作文章,博取天下诸侯的同情与支持。 可如今,徐州牧换成了刘备、换成了吕布,陶谦已经一命归西,似乎以往征讨徐州的借口与措辞都不好用了,舆论更多的也倒向了对立面。 如今吕布、刘备、袁术在徐州打成了一团浆糊,即便最终的结果是三败俱伤。 可收拾残局,曹操首当其冲要考虑的竟然不是兵力问题,而是师出有名… 可别小看了“师出有名”四个字。 刘备就没吃你曹操家里的一口大米? 凭什么好端端的去征讨人家? 一意孤行的话,天下诸侯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世家门阀会怎么想? 会不会把曹操假想成是一个热衷于杀戮的大魔王,从此被天下孤立,被世人唾弃,更不会有有识之士前来投奔! 千万不能小看舆论的力量,董卓就是因为废立无名,被诸侯讨伐,最后身首异处。 前车之鉴,不能不郑重的对待呀… 想到这里,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表情有些紧张,有些紧迫,眼睛更是一刻不停的望着易小天,像是无比期盼着他口中的答案。 “这个嘛…” 易小天略微思索片刻,微微一扬手。“曹操之所以束手束脚的缘由,是因为他王霸之路上缺少一块最重要的拼图!” 唔?拼图? 最重要的拼图? 曹操一愣,旋即急忙反问。“易兄?到底是什么拼图?” “要解释这块最重要的拼图,那首当其冲,瞒兄得知晓,这两年曹操集齐的其它三块拼图是什么?” 易小天抿了一小口酒,略微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瞒兄,你既然与曹操捆绑在了一起,总该知道,他曹操从兵败荣阳老底穷尽,到如今渐渐崛起?他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轨迹?又集齐了哪三块拼图?” 唔… 三块儿?拼图? 曹操一愣,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三块拼图到底是啥呀? 易兄今儿的话似乎颇为深奥呢…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曹操主动帮易小天填满酒。“这三块,啊不,是这四块拼图到底是什么?” 语气急切,有那么一瞬间,曹操觉得,他并不了解自己… 他这几年有收集“拼图”么?这些关键的拼图又是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题? 似乎,还得托易兄之口,才能知悉。 一时间,曹操竖起了耳朵,像是那些跪坐在水榭书斋前的士子、儒生一般,眼神中充满了迫切,心头是无比的好奇… 终于,易小天的话继续传出。 “曹操陈留起兵,号召天下诸侯讨董,可惜的是,在追逐董卓的过程中,兵败荣阳,老本穷尽。可是曹操依旧没有放弃,怀着抱负与勇敢到扬州募兵,哪知道,事与愿违,没多久就遭受了新兵的背叛…” 易小天将曹操入主兖州前的轨迹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似乎境况有点凄凉! 当然,这其中的每一句,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地名,每一个事件,曹操都无比的熟悉。 在遇到易小天之前,他走了无数次的弯路,无数次九死一生,更是无数次就打算放弃… 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曹操的眼瞳变得有些复杂,眼眸中闪过一丝五味杂陈。 易小天的话接踵传来… “那时候的其它诸侯呢?董卓回师长安,袁绍把冀州夺占,咱们的兖州牧曹操是扭着脖子左顾右盼,他的身边除了最初从沛国谯县老家跟来的武人军团,除了那些曹氏、夏侯氏的兄弟外,竟然再无其它人陪伴…” “也就是从这时起,曹操找到了他扬帆起航的第一块拼图。他也意识到了无比重要的一点,没错,在这个烽火狼烟的年代,只有血缘的联系才能构筑起命运的共同体…” “这就是曹操崛起的第一块拼图——谯沛武人军团。” 一番话洋洋洒洒。 霍… 曹操的眼眸中泛着精光,没错,谯沛武人集团早已深深植入他的心间,成为他未来大业里铁打不动,却又忠诚无比的骨干! 这一块拼图,易小天讲的很正确。 甚至从中,曹操悟出了更深的道理,他可以把更多的权力下放给谯沛武人军团。 ——这支有着血缘联系的忠勇骨干! “易兄所言极是。”曹操郑重其事的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谯沛武人军团是曹操的第一块拼图,也是他争霸的基础。” “对,瞒兄的心里其实也知晓,只不过没有像我这般用言语表露出来…” 易小天依旧是保持着固有的谦虚… 他微微一笑,接着讲。 “这第二块拼图嘛,瞒兄刚刚也提到过,曹操目光下沉看向底层,打败黄巾,收服黄巾,一举收编了降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万口,更是从中挑选精锐,组建青州兵、虎豹骑…” 讲到这里,易小天主动靠近了曹操一些。 “瞒兄,你品,你细细的品,当此乱世,各方诸侯要筹集兵马,要么凭借军旅生涯,要么积极联络地方门阀!可曹操两头不靠的情况下,愣是通过‘目光下沉’、‘基层治理’实现军队骤增,成果不可谓不喜人,不震撼!” “再加上他挑选精锐、分发土地,让原本黄巾贼的妇孺老幼安心务农,精壮大汉上阵杀敌,一时间民心归附,百万黄巾心甘情愿的效忠!” “这就是‘基层治理’的成果,这也是曹操的第二块拼图——目光下沉底层,强化基层治理!” 一句句的话语传入曹操的耳畔… 他是越听越入迷,险些沉溺进去了。 今儿个是上了两节课呀。 白天的时候,易兄洋洋洒洒将大汉之所以兴?之所以亡的故事娓娓道来,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到这夜半时分,易兄又将曹操成长的轨迹,获取的拼图娓娓道来。 易小天以“马列主义”“唯物辩证法”的思路,将曹操成长的轨迹总结成理论,又用理论进一步的去指导实践,让人从中汲取营养,端的上是高深莫测,妙不可言! 曹操深深的折服了! 当然,曹操心如明镜… 如果说他的第一块拼图,谯沛武人军团,还能说是凭着他曹操的个人魅力与家族底蕴构筑而起。 那这第二块拼图,“目光下沉”“基层治理”可都是易兄的功劳呀。 若不是他提出方略重创黄巾,若不是他提出方法收编黄巾,安抚黄巾,若不是他提出把土地分拨给平民… 兖州的底层?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坚如磐石。 兖州的农商,怎么会像如今般焕发出勃勃生机。 一想到这里,曹操再望向易小天的眼眸充满了感激… 这位亦师亦友的酒肆兄弟,从一出现起,就带给他太多的惊喜。 越是这么想,曹操越是好奇… 易兄口中的第三块拼图是什么呢? 还有,易兄提到的,曹操缺少的那块最重要的拼图?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曹操竖起耳朵,整个样子无比严肃、认真,真的就好像是穿越前,聆听教授讲课的学子一般。 …… …… 第七十章 颍川才俊,荀氏脉络 “易兄,来…” 曹操主动举起酒碗与易小天碰了一下,旋即一饮而尽。 感受着酒水的辛辣,曹操的内心中激荡澎湃,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易兄?那曹操崛起的第三块拼图?又是什么?” “瞒兄莫慌,容我向你细细道来。” 看着曹操急不可耐的样子,易小天微微一笑,继续讲道。 “基层治理下,大量的平民可以丰实兵卒;忠诚的谯沛武人也能够带兵杀戮,可是,单单只靠这两块拼图,终究是缺乏组织,缺乏部署,想要逐鹿天下,依旧是势单力孤。” 讲到这里,易小天眼眸微微抬起,瞟向陈留郡的方向。 “之前的曹操,为今的曹操,今后的曹操,都需要更多力量的支持,尤其是肯合作,有能力,善组织的世家门阀,比如…颍川荀氏!” 易小天抛出了颍川荀氏这一张王牌… 紧接着反问一句。“瞒兄可还记得?当初曹操征讨陶谦,吕布奇袭兖州,是什么?让局势转危为安?” “是…是易兄的提点?”曹操脱口而出… “不…”易小天连连摆手。“我只是动动嘴皮子,最多是提醒了一番,真正实施具体方案,挽狂澜于既倒的是…” “荀彧!”不等易小天把话讲完,曹操抢先念出了这个名字。“对,是颍川荀氏的荀彧!” 往事历历在目… 曹操尤自记得,当初镇守大本营兖州,易小天向他推荐了两个人选,一个是颍川的世家,荀氏一族的荀彧,另一个是兖州本地的官员程昱,偏偏这程昱还是荀彧一手举荐提携起来。 “没错…” 不等曹操去细细思考这其中的联系,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那时候荀彧守鄄城、程昱守陈留郡,哪怕整个兖州风雨飘零、间不容发,可这两座城池依旧是稳如泰山,也同样的稳住了整个兖州的局面,反倒是谯沛武人军团的领袖夏侯惇,他驻守的濮阳城兵败沦陷。” “瞒兄,你且反过来想想,若是荀彧驻守的鄄城、程昱驻守的陈留郡也一并沦陷,那曹操将陷入何等境地?到时候,进退两难,无家可归的他?又如何会有崛起的今天?” 咻… 曹操微微一愣。 他似乎有些懂了,也意识到,他的第三块拼图究竟是什么! “所以说,肯合作,有能力,善组织的世家门阀,特别是颍川荀氏,就是曹操崛起的第三块拼图,也是在未来能帮曹操一统天下的无比重要的一块拼图!”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眼珠子转动,感慨一声。“何况,颍川的世家大族心思也放在曹操这边!他们打心眼儿里,是愿意跟曹操合作的!” 唔?这… 曹操能理解易小天前面的话语。 可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颍川的世家大族?会看好实力并不强劲的曹操?更愿意与他合作? 论起来,袁绍、袁术、刘表、公孙瓒他们的实力不是更强嘛! 不等曹操深思,易小天的话语接着传来。 “汝南,颍川,南阳,东郡,这些地方都是世家大族的旺地。” “眼下袁绍获得了汝南、东郡人才的支持,袁术、刘表吸取着南阳当地的名士,颍川倒是成为了一个无人问津,却能量巨大的千里马发源地。” “再加上袁绍、袁术那边人满为患,公孙瓒、刘表一个示危,一个毫无争霸的心思!颍川的世家大族心里面明白着呢,与其去袁绍、袁术处锦上添花,亦或者去公孙瓒、刘表处混吃等死?倒不如来颇有潜力的曹操这边雪中送炭。” “颍川荀氏与曹操的合作才是刚刚开始。相信不多久,颍川会有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他们会顺着荀氏这条脉络,一个个的前来投奔曹操!” 易小天连珠炮似的解释了一番,旋即一挥手。 “曹操手下也即将变得猛士如云,谋士如雨!” 讲到这里,易小天竟然隐隐有些羡慕曹操。 不说别的,曹操运气还是很好的,再加上他特有的人格魅力,恰恰也是这一抹魅力,让颍川才俊蜂拥来投! 穿越前,易小天是研究这段历史的。 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本就是他这个级别的学者需要去深入研究的。 如今,他提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均能做到有据可依,更代表着历史发展的进程! 且不说,如今的荀彧已经为曹操举荐了一批颍川才俊,比如说委以重任,负责徐州西境的戏志才,再比如说擅长内政的毛介… 只不过,这才哪到哪了? 易小天深知,就在不久的将来,荀彧会沿着世家门阀的网络,连续不断的将颍川的才俊输送给曹操,荀攸、郭嘉、戏志才、钟繇等等一大批有识之士,也即将登陆这片群雄逐鹿的战场… 这些人,均与颍川荀氏沾亲带故,能力又十分的出众。 正是因为他们的聚集。 曹操手下,方才建立起一支高效、赞化、决策英明的管理团队。 也正是这样一支队伍,让曹操在未来称王称霸的过程中,稳扎稳打,一次次的转危为安! 咻…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以往只是感觉荀彧的能力很大,能帮到他许多忙。 可是,没曾想,顺着荀彧颍川荀氏的脉络,这后面,还有更多,更优秀的有识之士… 若是兖州能多出几个像易小天,啊不,哪怕是像荀彧这样忠心耿耿,又能力出众的谋臣,曹操以后的步子将会越走越宽… 一番畅想… 一时间,曹操的心头变得无比的畅快。 偏偏这一股子畅快憋在心里,无处释放,曹操索性举起碗来痛饮了一碗酒,然后倒满,又饮了一碗… 在他看来… 易小天洞悉万物,算无遗策。 他说颍川才俊会争相来投,那必定在不久的将来,他的麾下就会多出这样一支卓绝的颍川谋士队伍! 曹操对人才,那是趋之若鹜哪… 想到这里,曹操又饮了一碗酒。 “易兄,你说的对,颍川荀氏就是曹操崛起的第三块拼图!” 讲到这里,曹操语气变得一丝不苟。“听完易兄这番话,我更坚定了信心,曹操必定能崛起,我在他身上投入的钱,也必定能百倍、千倍的赚回来!” 讲到这里,曹操眼眸一眯,眉头微微的一挺,整个面颊也更靠近了易小天一分。 “易兄?如今三块拼图都已经讲清楚了,你提到的最后一块拼图,就是那块能让曹操大展拳脚的拼图?到底是什么?” 这才是关键… 前面的三块拼图足够让曹操在这乱世立足,可立足归立足,真要摆脱束手束脚的现状,妄图大展拳脚,能做出一番大动作! 最神秘的第四块拼图,才是重中之重… 曹操想到这里,耳朵恨不得贴到易小天的嘴巴上。 见易小天不慌不忙,曹操又发出一声急问。 “易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最后这块拼图,到底是什么?” 曹操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已经等不及了! …… …… 第七十一章 迎天子以令不臣 “瞒兄,你当真想知道?这第四块拼图?” 看着曹操急不可耐的模样,易小天眯着眼,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他就喜欢看这位瞒兄满脸疑窦的样子,很有趣… “易兄,你再不说,我可要拔刀了!”曹操故意绷着脸,玩笑似的说道。 “哈哈。” 易小天笑出声来。 “瞒兄你可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都至关重要,你若是有心,把它当成一计献给曹操,我保证他曹操飞黄腾达,你阿瞒此生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到时候,瞒兄可别忘了这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里,还有我这个小小的掌柜呀!” 呵呵… 曹操就呵呵了… 要是真能飞黄腾达就好了,再说了,就算是能飞黄腾达,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易小天嘛! 当然了,曹操哪会听不出来,这是易小天拿他开涮呢… “易兄,你就快开金口吧,我这儿可等了许久!” “哈哈…” 易小天再一次爽朗的笑出声来。 可是之后,他眼眸一眯,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些许,就好像是他接下来所提之事,无比重要。 终于,在曹操的拭目以待中,易小天开口了,他直接提出最核心的四个字—— ——“当今天子!” 霍,天子? 当今天子? 曹操一愣… 说起如今大汉的这位少年天子,也算是命途多舛… 他的生母王美人,被何皇后鸩毒杀害,他则在董太后的庇护下,苟活了下来,被封为陈留王。 怎奈,董卓入京,为了凹陷权势,他先后毒杀了何皇后,废黜了天子,将陈留王刘协改立为帝。 于是乎,这位仓皇登上帝位的少年天子,在董卓及其麾下“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控制下过得战战兢兢。 听闻在长安,天子都吃不上一顿饱饭,甚至都需要啃树皮! 提到了天子,曹操猛然间,想起了昨夜传来的一个消息。 如今关西军阀自相冲突,征战连连,这位天子竟然在各方势力的斡旋下,从长安这片饱经摧残的废土里逃出。 他似乎要逃往他曾经的故都,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洛阳! 起初曹操还没当回事儿,如今被易小天这么一提,曹操登时觉得,围绕着天子,或许大有可为! “易兄?你的意思是?当今天子?是曹操崛起的第四块拼图?” 曹操急问。 易小天没有直接回答。 反倒是站起身来,伸出几个指头,算了算时间。 心头喃喃嘀咕着。“该就是这几天了吧?” 想到这里,易小天开口询问。“瞒兄?你可有听到有关少年天子逃出长安,要回洛阳的消息?” 唔… 曹操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昨夜才得到的军报,易兄竟然已经有所耳闻。 “这…倒是有一条消息…”曹操当即回答。“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这个情报,在多方势力的斡旋下,天子已经逃出长安,在赶往洛阳的道路上了。” “这就对了…” 易小天点了点头,跟历史古籍上记载的时间轴差不多吻合了。 那么接下来,这位少年天子即将踏上那长达一年零六个月,格外凶险的归家之旅,这中间险象环生,多股势力各怀鬼胎,均想要在这场角逐中谋取最大的福利。 严格的说起来,这个时间点,对曹操来说,还有点为时过早… 不过,若是能借瞒兄之口,让曹操坚定迎天子的决心,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扬起手,朗声继续道。 “如今,天子思归洛阳,洛阳却被一把大火燃烧殆尽,可是,天下义士均有存本之思,大汉百姓怀念他,为他感伤。” “如果在这个时候,谁能够‘奉主上以从名望’,那就是大顺!” “谁能够‘秉至公以服雄杰’那就是大略!” “谁能够‘扶弘义以致英俊’,那就是大德!” 似乎因为提到天子,提到了大汉数百年的神圣价值,易小天的语气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洪亮… 特别到了最后一句,易小天直接拍案而起。 “如此大顺,大略,大德的机会就摆在眼前,稍纵即逝。换句话说,谁能够在这场争夺天子的战役里夺得先机,谁就有希望问鼎中原,有希望平定这乱世的轨迹!” 易小天的这番话直接照搬《三国志》中荀彧对迎奉天子的态度与见解。 更是将其中的干系深入简出,娓娓道来,再略微的添油加醋那么一丢丢… 在这个时代,这个时期,能提出这个见解,不可谓不精辟,不独到。 要知道,即便是这番话的原创者荀彧,提出这理论还是在一年后呢。 咻… 曹操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可偏偏,细思极恐,甚至他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 易小天的这番话,看似心灵鸡汤,实则挑明了天子的能量… 曹操多么聪明。 他当即就明白了易兄此番方略的高明之处… 大汉天子这个曾经统辖华夏大地数百年,至高无上的存在,如今实权式微但虚名犹存,且深深的眷顾在基层、门阀、诸侯的经验世界里。 对抗诸侯是争霸,胜败无非常事,对抗天子,却是叛臣,败者身家俱灭。 比如说…徐州? 曹操不是总担心师出无名么? 呵呵,天子若是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一份天子诏书,这个难题迎刃而解,天下更不会有人敢说个一个“不”字? 吕布?不是在各路诸侯中间反复横跳么?他不是妄图,东一拳,西一脚把这乱世的水搅浑么? 呵呵!更简单了! 只需要小手一挥,天子的一封诏书落地,足够让他身败名裂,天下诸侯共讨之! 哈哈哈… 想通了这一点,曹操竟然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原来,让他束手束脚,始终放不开拳脚的竟然是天子这张拼图呀! 凭着他曹操如今坐拥兖州、徐州半数土地,再加上骁勇善战的青州兵、铁甲虎豹骑,如果套上“天子”这张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牌,振臂一呼,互为表里! 哈哈… 到时候,即便是有诸侯不服他曹操,不服他手中的天子? 可是,世家子弟又会忤逆这份公德么? 底层百姓不更是容易跟随这股顺流么? 人心,氏族之心,士子之心,这些虚无缥缈,又无比重要的东西,因为一个天子统统得到了解决! 厉害呀! 曹操越是细想,越是觉得无比的震惊。 因为易小天的一个提醒,曹操猛然间意识到,天子,这个看似漂泊无依的青年,原来是那样的奇货可居… 关键是,其它的诸侯,像是袁绍袁本初,袁术袁公路,他们不会有这样的眼界,更不会意识到这点,甚至在面对天子的选择,他们必定会明哲保身… “易兄!”曹操拍案而起。“这第四块拼图!厉害了!” 他的情绪无比的激动… 似乎一下子,他找到了为今的破局之策… 狭窄了。 一时间,曹操只觉得自己原本的目光无比的狭窄,他的眼中竟然只有兖州、徐州… 而真正的,能够帮助他一统中原,一统北方,甚至一统天下的关键拼图——天子,他竟然忽视的彻彻底底… 呼… 长长的呼出口气。 曹操的心头隐隐一阵后怕… 得亏今儿个来易兄这儿讨教了,否则,怕是要失去在天子争夺战上拔得头筹的最佳时机! “瞒兄,你懂了?” 见曹操的表情一阵晴,一阵雨,易小天咧着嘴露出了笑意。 “瞒兄?你倒是说说看,‘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一计,若是你献给曹操,他曹操依计行事会开创出什么局面?又会如何奖赏于你?” 讲到这里,易小天抬起头,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像是自问自答。 “到时候,一个上奉天子恢复数百年大汉神圣价值的曹操,一个中统文武行动协调统一的曹操,一个下垦荒地深入基层治理的曹操?” 讲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一眨,一抹精光乍然浮现。 ——“放眼天下,谁还能与他匹敌?” …… …… 第七十二章 颍川多才俊 兖州,陈留郡,衙署。 回到府邸的曹操一整天都没有见人。 他偶尔踱步,偶尔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偶尔沉思,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 所有侍卫都以为,曹操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难道是被绿了?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 曹操只是在思索,在做一个纯粹的思考者!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易小天提出的四块拼图——谯沛武人,底层治理,颍川荀氏,当今天子… 区区十六个字,却是让曹操琢磨了一整天… 甚至,越是琢磨,曹操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如何磅礴浩瀚的能量。 前面的三条就不说了,单单这第四条“奉天子以讨不臣…”,就让曹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让他觉得大有可为! 可是…迎天子,千头万绪,要从哪里入手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情报,有关天子东归的情报,他掌握的太少了! 于是,曹操第一时间派人去打听天子东归的消息。 一切的部署,都需要建立在准确的情报之上… 不能再像一只咸鱼一样安于现状了,在这个时间,是时候该做点什么,抢占先机。 …… …… “曹公。” 听闻曹操大门不出,独自一人困在府邸中思考,荀彧还有些担心他,当即来拜访他。 当然,他此番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军师来了?”曹操将荀彧迎进门… “听闻曹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众文武有些担心,就让我来瞧瞧。” 荀彧将曹操上下打量了一番。 气色还不错,也没有半分沮丧、彷徨的样子,不像是有心结呀? 那…何故要把自己困在屋中呢? 一时间,荀彧有些搞不明白了,今日的曹操似乎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没事儿。” 曹操摆摆手,面露笑意,“就是有些事情,要仔细的想一想,倒是没想到,让军师和诸位文武担心了。” 讲到这里,曹操伸了伸胳膊,尽量的让自己显得更有精神一点,一整日的思索,总归是让他有些疲惫。 “曹公,我来此还有一事。” 见曹操无恙,荀彧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他一缕胡须,笑着说道。 “年少时在颍川,我结实了一批才俊,此前我一一给他们寄送过书信,劝他们赶赴兖州来投明公…” “唔?颍川才俊…” 荀彧这前半句话刚刚脱口,曹操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来了,他们来了! 曹操虎躯一震,整个人精神为之换发! 他下意识的回忆起,易小天向他提到的第三块拼图——颍川门阀! 那时候… 易兄还意味深长的提到过,顺着颍川荀氏一族的脉络,即将有无数与荀彧沾亲带故,却又能力出众的颍川才俊,前来投奔于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曹操心头还无比的期待。 可因为之后的“天子东归”以及“迎天子”的问题,曹操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如今,荀彧突然提起。 倒是让曹操又惊又喜… “军师?这些颍川才俊现在在哪?” 曹操一把抓住荀彧的双手,对于人才,他是求贤如渴,是望眼欲穿,特别是颍川来的人才! 何况,这些颍川才俊,乃是易兄提起的,曹操崛起的第三块拼图呀! “曹…曹公!” 荀彧有点懵,曹操的手抓的他有点疼,曹操的反应也有点过于剧烈了! 似乎,他荀彧不过提到了句颍川才俊,曹操不至于如此的火急火燎吧? 一时间,荀彧被搞得有点懵… 不过很快,荀彧回过神来,急忙说道。 “这些…这些颍川才俊已经赶赴兖州,正等着与曹公畅谈一番呢…” 没曾想,这话刚刚脱口。 曹操一个用力,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荀彧的胳膊。 顺着这股力道,荀彧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曹操提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赶出了衙署的大门… 却听得,曹操的口中迫切的话语接踵传出。 “军师,快,你快点走呀…咱们现在就去见这些个颍川才俊!” 曹操急呀… 第三块拼图送上门来了。 倘若真的如易小天所言,那支高效、赞化、卓越的管理团队即将成型,他曹操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呢? …… …… 哈哈哈… 声震瓦砾的大笑,在陈留郡衙署正厅中响彻。 曹操高兴呀。 这些与荀彧沾亲带故的颍川才俊没有让他失望… 一番畅聊,曹操能感觉出来,面前的这些颍川才俊,均是当世人杰。 除了让曹操震撼于颍川多人杰的这件事实外… 更让曹操惊讶的是,易兄这一次又说准了,而且,这些颍川才俊的见识、学识,比他曹操想象中的更强悍… 也不怪曹操如此高兴。 要知道,他对面依次跪坐的乃是荀彧、荀攸、陈群、钟繇。 这些人,哪一个被单拎出来,都是后世古籍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荀彧是曹操的第一谋士,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 荀攸屡屡为曹操献计破敌,临阵部署计略的能力一流… 陈群在几十年后,建立的“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为大魏的内政做出了卓绝贡献。 更别说,钟繇… 这位大书法家,在几年后单枪匹马闯入长安,愣是凭着一张巧嘴帮助曹操搞定了关东诸侯,将长安城收归己有… 曹操慧眼识人。 只半天,他就能断定,由颍川门阀组建而起的谋士军团,一定会在他的崛起之路上,立下卓越功勋,汗马功劳! …… 聊也聊过了,官也封过了。 曹操当即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他思索了一整天的问题。 “从今往后,诸位就都是我曹操的谋士了,还望在战略决策上多多指教…” 曹操刻意提到了“战略决策”四个字…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意识不到,这是曹操要与他们商讨,下一步的战略规划呢? “曹公既然如此讲。”荀彧拱手一拜。“那想必曹公已然胸藏韬略,有所谋划了,我们几个不才,愿意先听听曹公的谋划!” 讲到这里,荀彧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忘补上一句。 “可是…曹公若是打算图谋徐州的话,我这里有一言——时机尚未成熟,我们也出师无名,当务之急还是该休耕畜以养军资。” 荀彧略微思索,就料定,能让曹操闭门不见客,困于房舍思索一天的,必定还是徐州这块嘴边的肥肉… 只是,吕布、刘备、袁术的争斗刚刚开始。 这时候插上一脚,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许还会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联手抗敌。 强行图谋,只怕会得不尝失! 荀彧的面色低沉着,他担心曹操会一意孤行… 没曾想,让荀彧颇为意外的是… 哈哈哈… 曹操爽然大笑,继而一扬手,他提起了另一个想法,亦或者说,是另一个战略规划—— ——“诸位觉得?我军若是向西挺近洛阳,奉天子以讨不臣?如何?” …… …… 第七十三章 来,干了这碗毒鸡汤 霍,奉天子以讨不臣! 曹操的话,语惊四座… 荀彧、荀攸、陈群、钟繇,这四位颍川才俊,无有例外的瞪大了眼眸。 特别是荀彧。 他长长的呼出口气… 他发现,他竟然把曹操看扁了。 徐州?区区一个徐州?曹公哪里会放在眼里,曹公的目标是天子,再或者说…曹公的目标是迎奉天子号令天下呀! “曹公,为何你会有如此想法?” 荀彧下意识的问道,其实,他内心中也多次想到过天子的问题… 更想到过迎天子的好处与弊端。 可是。 一来,时机并不成熟。 二来,迎天子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中间牵扯到的东西很多,更有许多诸侯围绕在天子身边… 这些人心怀鬼胎,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陷入强敌环伺的陷境。 除了这两点,还有很多问题,很多已知的和没有探明的问题。 荀彧顾念天子,却没有主动向曹操提出迎天子的计划,就是顾虑这其中的总总。 他这边心思急转… 曹操却是“哈哈”大笑出声,旋即朗声讲道。 “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若是能迎奉天子,这就是让我曹操抢得先机,夺得此大顺,大略,大德的良机呀!” 呼… 荀彧一怔,荀攸、陈群、钟繇均是一愣… 奉主上以从民望,这是通过天子的力量,将民心凝聚! 秉至公以服雄杰,这是利用大汉几百年的传承,去匡正这乱世中唯有的正义! 扶弘义以致英俊,这是要扶持大汉这块根深蒂固且深入人心的金字招牌,从而蓬勃发展! 霍… 曹操这短短的一句话,字字珠玑,让在场所有人佩服无比。 万万没想到… 曹操对天子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 曹操此人,竟然十足的忠义! 类似于颍川的这些世家大族,世受皇恩,曹操的这番话,让他们感同深,更是心悦诚服! “曹公大义!” 荀彧拱手一拜… 这一拜,代表所有的颍川氏族! 荀攸、钟繇、陈群亦是拱手一拜,这一拜心悦诚服… 呼… 看到他们的态度,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 果然,易小天的这番话很装逼呀,乍然喊出,配上雄浑的气魄,曹操觉得,他自己个都快要被自己的魅力给折服了。 当然了。 从颍川荀氏对待天子的态度里,曹操能感觉到,易小天的判断没错。 天子,哪怕是漂泊无依,实权式微。 可是,它本身自带的“神圣价值”依旧根深蒂固的生长在世家门阀的经验世界里… 世家门阀对皇权,对天子是效忠的,是尊崇的,是不容叛逆的! 这点至关重要。 …… 整个衙署的议事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过很快,敏锐的荀彧意识到了什么… 他眉头紧皱了起来,旋即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曹公,天子如今还在长安,东迎天子?曹公已经谋划周全了么?” 这才是,荀彧担心的! 曹操口中的那些理论,那些心灵鸡汤,他也能想到。 若是让他讲,善于嘴遁的他,能滔滔不绝的讲出一百句… 可是,事实上…真的去迎奉天子,此间需要谋划的太多,每一个事件,每一个人物,此间的联系又颇为繁琐…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思虑周全。 “尚未周全!” 曹操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回答这个问题。 “刚刚才得到情报,天子在各方势力的斡旋下逃出长安,踏上了回洛阳的路途,可是…如今的天子具体行到哪?长安通往洛阳城的官道如何?他周围又有哪些诸侯?这些咱们一无所知,冒然部署怕是事倍功半…” 讲到这里,曹操略微有一些沮丧… “此事还得拜托诸位颍川才俊,多多打探…即便是东征迎天子,咱们可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曹操没有明讲… 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他会打探情报,也希望颍川氏族能够利用门阀关系网络,协助探明一些消息… 这点至关重要! “喏…”荀彧拱手一拜。 其余颍川才俊均是拱手一拜…“必定不负曹公所托!” 就这样,天子东归的路上,暗潮汹涌,又一个野心勃勃且蓄势待发的诸侯,加入了天子的争夺战。 …… ……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这个下午,酒肆的客人不多,铁匠铺的订单也差不多完成了大半。 蔡昭姬与吕玲绮都闲暇了下来… 两人默契的凑到了易小天的面前,似乎是打算请教他一些问题。 “先生?你昨晚说梦话了。”蔡昭姬笑着说道… 唔… 易小天微微一愣,这不对呀?印象中,昨晚他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呀?就算是说梦话?她俩怎么知道?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心头一阵悚然,该不会小昭姬被吕玲绮带坏了吧?开始馋先生的身子了?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一眯,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看到先生的这副表情,蔡昭姬知道,先生多半又是想多了… 她赶忙摇了摇头,连连解释道。 “是玲绮妹妹担心昨夜风大,特地昨夜去为你填上一床被褥的…” 原来是这样… 易小天抬起眼眸,望向吕玲绮… 这丫头倒是显得有些害羞,面颊上满是羞红。 “想不到嘛…”易小天敲敲脑门。“咱们的吕大小姐还蛮会关心人的!” 噗…蔡昭姬笑出声来。 旋即,她微微扬起手。“先生,别绕开话题,你昨晚真的说梦话了?玲绮妹妹快讲讲,先生说什么!” 讲到这儿,蔡昭姬轻轻一推吕玲绮… 吕玲绮方才开口。“没曾想先生睡梦中还有这爱好,倒是不知道,向来算无遗策的先生,这睡梦中的话语?也能够一语成箴么?” 吕玲绮的嘴角上扬,语气倒是有些玩笑和调侃的味道… “你倒是先说说?我睡梦中讲了些什么?”易小天摇了摇头… “先生说,天子东归…”吕玲绮说出了前半句。 我去,敢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还琢磨着,天子东归的漫漫长征路,怎么睡梦中还念叨着他呢?他算哪根葱呀? 想到这里,易小天又摇了摇头… 吕玲绮的话却还在继续,只不过,嘴角微弯,语气中带着质疑与不屑。 “先生梦中还说,天子从洛阳到长安,要走上一年半呢!” 讲到这里,吕玲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口中连连调侃。“从长安到洛阳哪怕是千里之遥,就算是用走的,最多半年也就到了,怎么先生的梦里,天子要走一年半呢?难不成,天子的速度比那蜗牛、乌龟还要慢么?” 呃…这? 呵呵。 易小天就“呵呵”了… 他睡梦中说的是大实话呀,天子东归,这条漫漫长路,可不就走了一年半载么! 你以为,他们的速度就比蜗牛、乌龟快呀? …… …… 第七十四章 微微有点羞耻的赌约 “玲绮姑娘…” 看着吕玲绮笑的像个小孩子,易小天还真有点不舍得打断她了。“如果我说,天子东归,真的走了一年半?那…” 不等易小天把话讲完… “不可能!”吕玲绮一摆手,紧接着一噘嘴。“先生,承认错误是一种勇气,没什么不好的,何况这还只是先生睡梦中的言语,当不得真,我只是觉得有趣,也没数落先生不是?” 呵呵… 还没数落先生? 敢情,你是老鼠手里有菜刀,就不怕有经验的老猫了? 今儿,要不拿这件事儿,立立规矩,让这小妮子知道下天高地厚,她还搞不清自己是老几了! 必须得让她知道,你大爷,哪怕是睡熟了,还是你大爷! 想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一闪。 “你不信?” “不信!”吕玲绮回答的干脆。 “那咱们打个赌如何?”易小天还是老套路,用这个套路撸羊毛,百试不爽… 唔…打赌? 吕玲绮先是一愣,旋即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身为吕布长女,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哪里会怕区区一个赌局。 何况这赌局,还是先生必败无疑的赌局! “赌注是什么?”吕玲绮大大方方的问道… “让你先说,随便说,放开了说…”易小天一摊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那,我若赢了,先生就把有间酒肆的掌柜,让给我,你做二掌柜…”吕玲绮也不客气,当即提出了赌约… 霍,这小妮子,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一时间,易小天竟觉得,以往还小觑了她… 蔡昭姬则是慌忙拉扯了下吕玲绮的衣角…口中小声提醒着…“玲绮妹妹,别…千万别…” “怕什么!”吕玲绮一摊手,拍拍小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就不相信,先生胡说八道的一句梦中呓语,也能够一语成箴,算无遗策!” 完了… 蔡昭姬无奈了,不怕脾气倔的,就怕不听劝的! 这下,吕玲绮怕是要赔大发了… 当然,吕玲绮才不会以为,易先生会主动把酒肆让给她一个小女子呢?不过是随口说说,还寻思着易小天会讨价还价一番呢! 没曾想… “好…” 易小天一扬手…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说定了,我若是输了,你就是咱们有间酒肆的掌柜,我心甘情愿的做二掌柜,不过嘛…我若是赢了…” 吕玲绮很意外,先生竟然答应了他?有点诡异呀?难道,他就这么笃定,天子东归会像乌龟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前爬? 至于?先生会赢?那…母猪都会上树咯! 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下半句话接着传出。 “若是玲绮姑娘输了,那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无…无情?”吕玲绮一怔?怎么个无情法? “哎哟,我一直在畅想,若是每晚睡觉前,都有个美人能帮我洗洗脚,揉按一番,那岂不是快哉…快哉!”易小天面朝虚空,一番感慨。 “你…”吕玲绮想提刀,洗脚?还揉按?这简直是羞辱她! “玲绮姑娘若是不敢赌?那就作罢好了…”易小天轻轻一摇手,整个样子云淡风轻,让人琢磨不透… “切!”吕玲绮扭过头。“本姑娘才不怕你呢!咱们就赌,莫说一年半,天子东归,但凡超过一年,本姑娘就给你洗一辈子的脚!” “一言为定。”易小天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番怅然。 很好… 让一个倔强无比的吕玲绮给自己洗脚,想必,会浑身激荡起一股子征服感吧? 易小天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却在这时。 “掌柜…掌柜…” 一个酒肆伙计快步跑来,像是有急事儿,等到他赶至易小天的身旁,方才气喘吁吁的说道。“门外,有…有一个车队,将近百人,他们要…要来…寻掌柜!他们自称是来自长沙郡的医者…” 唔…医者? 易小天眼眸徒然瞪大…口中喃喃自语。 “医者?是…是他们?” 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易小天开怀大笑了起来。“…张仲景总算是来了!医署总算能开张了!” 没错,张仲景来了,他放低身份,以一个求学者的姿态来了。 这位后世的医圣,他不辞千里,车行数月,就是为了来兖州,来陈留郡,来酸枣县,去拜读《伤寒杂病论》的其余篇章。 当然,他还要拜,拜…书写出此不朽篇章的神医易小天为师,学习艺术,聆听教诲。 …… …… 潼关… 长安城不远的一处关隘。 这里北临黄河,南居山腰,重峦叠嶂,是连接关东、关西的天然屏障。 偏偏就是这样一处雄浑的潼关下,一处破落的,不起眼的庙宇中… 没有人能想到,堂堂大汉天子已经在这破庙里居住了三个月,更不会有人想到,他还要在这儿继续居住九个月! 苦嘛,很苦… 可似乎,比起在长安城内的苦,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有十余岁的大汉天子,他自己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处长安,看着天下各路诸侯在大汉的土地上互相征伐,屠戮,他就已经足够心酸了,偏偏,身边的几个凉州将领也不让人省心。 董卓的旧部,李傕、郭汜先是和西凉的马腾、韩遂打。 打完了以后,他们又开始内讧,两方诸侯一方扣押了皇帝,一方扣押了百官,若不是一个叫做贾诩的家伙连忽悠带哄骗的劝和双方… 怕是如今天子刘协还被困在西凉军营里。 趁着双方刚刚和解,元气大伤,天子刘协动用了一切力量,总算逃离了长安,逃离了李傕郭汜的魔爪,似乎,在他的意识里,他总算能踏上回洛阳的征途! 可是… 环视周遭,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众公卿大臣。 除了那些心怀鬼胎,沿途护送的诸侯将领。 他左顾右盼,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人陪伴。 呵呵,说是要从长安城出发,赶往洛阳… 可是,这都三个月了,愣是没有走出潼关…愣是没有走出关西的地界,照这个速度,别说明年了,就是十年、八年也回不到他心心念念的故都洛阳。 “谁…谁能帮帮朕!” 夜深人静,天子刘协垂泪哭泣。“朕想回去,朕想回家,朕许久没有吃过肉糜了!” 可怜,可叹,可悲… 愿景是美好的,只可惜…天子刘协无能为力。 原来,他身边有四路诸侯沿途护送。 恰恰是这四路诸侯,他们各怀鬼胎,有的想要护送天子去洛阳,有的却琢磨着把天子带到另一处狼穴… 互相推诿,互相攻伐,互相争执。 根据历史的记载… 距离天子刘协走出关中的大门,真正踏上回归洛阳的征途,还差九个月!距离赶赴洛阳,一睹那破败的城墙,还差十五个月! 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 而此时此刻,探明一切的曹操,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进行部署。 迎天子,他要抢夺先机! …… …… 第七十五章 历史的机遇摆在眼前 冬去春来… 公元196年的新年,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这一年的新年,天子刘协是在行军途中度过的,甚至没有吃上一顿饱饭。 将近一年,天子东归,也仅仅是从潼关行至河内郡,甚至还没有完成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一年的新年,无可奈何之下的天子刘协改元建安,试图用改元的方式,讨个新年的好兆头。 从此,历史的轨迹进入了著名的建安时期。 而这位少年天子… 最终,在他的锲而不舍下,又经历了五个月,总算是说服了四路护送的诸侯,让他们暂时的和解,天子也真正的踏上东归的旅途。 河内郡,天子和百官出发了,他们目标直指,挺向洛阳… 这个情报迅速的传播到大汉的每一寸土地… 历史的机遇就摆在眼前。 …… 当然,插上一句,吕玲绮与易小天的打赌,也以惨败收场。 …… ……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易小天在酒肆的里间,无数花花草草环绕,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 这是蔡昭姬与吕玲绮的寝居,也可是说是她们的闺房。 可现在,易小天就好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就这么翘着二郎腿,躺在那儿… 闺房中,铺满了花花草草,这是蔡昭姬与吕玲绮喜欢的,有一种大自然的味道。 当然,这不是重点。 此时此刻,蔡昭姬挺着身子,不住的摇着头,表情有些奇怪。 而吕玲绮呢,他的身子微微屈着,显得有些倔强,表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穿着的是一条钗裙,整个身子曼妙的曲线一览无余。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正伸开葱玉般的手指,在给易小天洗脚。 没错,一个妙龄少女正在给酒肆掌柜易小天仔仔细细的洗脚! 一旁的案牍上,摆放着水果,有苹果、橘子,还有番石榴… 易小天随手取出那么几种,一边塞入口中,一边愉快的仰躺着,就快把这闺房想成是“天上人间”了,至于吕玲绮,则是把她想成是此间的头牌,在提供某种特殊的浴足似的服务。 这一抹抹画面闪过,易小天突然觉得,穿越到古代也很美好嘛! 这简直是“人生赢家”的既视感,可偏偏易小天高兴不起来… **的生活,奢靡的享受,柔软的温柔乡,会消磨他继续奋斗的意志。 他易小天是有梦想的,他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富家翁,可不能如此这般的…沉沦下去… 罢了,下下…下下…下不为例好了。 此时此刻,蔡昭姬不住的摇头,口中还尤自叹息。 “唉,玲绮妹妹,都说多少次了,不让你跟先生打赌,你偏要…偏要…现在,赌输了,得给先生洗脚了吧?” “愿赌服输,洗脚就洗脚。” 吕玲绮依旧是嘴硬,眼眸中虽然不服气,身体还是很讲诚信的。 蔡昭姬无奈的单手抚住额头,“唉”的一声又叹出口气。 跟先生打赌,那后果定是一早就注定了,必败无疑! 想到这一节,蔡昭姬开口劝道… “玲绮妹妹,你哪里知道,有位名唤‘阿瞒’的客官,总是跟先生打赌,这不,就快要赌到倾家荡产了。” 蔡昭姬的语气颇为无奈。 当然了,她的话语中,是有些夸张成分的,她得杜绝了吕玲绮再赌的想法。 可不要天晴了,雨停了,吕玲绮觉得自己又行了! “别吓她…” 易小天一扬手,示意蔡昭姬不要再说下去,他则是微微一笑,眼眸望向面前这位倔强、不服气、却又无能为力的吕家大小姐… “哪里有昭姬说的这么严重嘛,何况,瞒兄哪会倾家荡产呢?不过就是输给我一个酿酒的配方,一间酒肆,一间铁匠铺,一间书斋,一间医署,还有门外的十里桃林,不多,不多…似乎还可以,再多坑…啊不,兄弟之间哪里用坑呢?是多赚他一些。” 得瑟起来了… 温柔乡的环绕下,易小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自禁的得瑟起来了。 偏偏在这时。 “呃…” 他感觉脚底板儿一痛,旋即,表情一变,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继而。 “啊”轻呼一声… 易小天整个身子挺了起来,他看看自己的脚,再看看吕玲绮的芊芊玉手。 原来,这妮子一边给他洗脚,一边用力揉按,恰恰指头用力,按到了易小天的内脚跟儿上… 这个穴位很敏感,按起来贼疼呀。 蔡昭姬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查看,总算是没什么事儿,她才喘出口气。 再看看先生的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嫩了?不过是微微用力,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么? 不暇细想… 吕玲绮这边“噗嗤”一笑。 “先生,这几日我在医署学了一些医术。先生的脚跟儿疼,这可大大的不妙呀。” 吕玲绮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玲绮这边还是劝先生早去诊治,免得未来,先生娶到几房夫人,别人家看扁了,闹出了笑话!” 霍… 这丫头,洗脚都磨不平她的性子? 易小天也是醉了,穿越前作为时间管理大师的他,哪里会不知道,足疗中,脚底根儿这个部位对应的是男性的雄风线。 可是,尼玛不应该呀,他怎么会有这种中年油腻大叔才有的问题,难道是与瞒兄喝酒喝多了么? 猛地摇了摇头,尽管有些怀疑,易小天还是坚定的认为,他没事儿…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当然。 易小天不知道的是… 吕玲绮揉按的其实并不是雄风线,而是坐骨神经。 这几个穴位,她也是在医署中,跟张仲景学到的。 雄风线与坐骨神经,这两个部位距离很接近,而坐骨神经这个穴位,谁按谁疼… 吕玲绮则是刻意的找回些面子呢… 说起来,吕玲绮也很无奈! 她跟易小天打了个必胜的赌。 没曾想,长安传回的一条条消息,直接告诉她,她输了! 一年零五个月了,天子愣是刚刚从潼关走到河内,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到… 这就有点坑呀… 再加上,打赌时,吕玲绮还信誓旦旦的扬言——只要是一年往上,天子还没到洛阳,他就给易小天洗一辈子的脚。 这…一辈子呀! 总归是名将之后,说出口话,一言九鼎… 吕玲绮不打算抵赖… 可她又不服气,故而去医署学习了下有关脚底的穴道,想要以此挽回一层。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果然,料事如神,算无遗策的先生,还是有他失算的时候! 嘿嘿… 尽管依旧在为易小天洗脚,吕玲绮的嘴角却咧开,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先生? 看起来,你也是人,也在乎男人的雄风,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一想到这里,吕玲绮竟然感觉自己赢了先生一筹,乐在其中。 …… …… 易小天这边沉浸在温柔乡中… 曹操那儿,却正经历着犹如“修罗”般的“战场”… 虽然不是两军交战,可是,在迎天子这个问题上,他手下的文武态度迥然不同。 甚至,大出意外的,几乎九成的文武坚决反对曹傲西进洛阳迎天子的决策… 在这件事儿上,所有人寸步不让,剑拔弩张,甚至有在衙署中大打出手的迹象。 整个局面颇为混乱,曹操有点控制不住了。 …… …… 第七十六章 迎天子的掣肘 “孟德,不能西进洛阳!” 哪怕是衙署正厅的外面,都能听到夏侯惇巨大的咆哮声。“难道你忘了,上一次东征徐州,大本营兖州被人偷袭!” 夏侯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一次,征讨徐州,就是因为他的缘故,丢了濮阳城,往事历历在目,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是呀!” 曹洪站起身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连连附和着。 “如今我军的实际情况并不稳固。今年的天气又是异常诡异,这都五月天了,却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还是那般的冰寒刺骨…” 讲到这里,曹洪面露难色。“军营中已经有不少士卒患上了那无法治愈的伤寒症,奄奄一息,若是大哥还要一意孤行的西进洛阳…那…那…” 曹洪没有明着指出,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是一意孤行西进洛阳,怕是会有更多的士卒在这鬼天气中,染上伤寒症,染上这不治之症。 曹洪把麾下的士卒当做是兄弟,他断然不愿意看到,兄弟们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反而是死在这酷寒的天气下。 “孟德,我觉得也不能贸然行事。” 说话的是夏侯渊… 此时的他面色也不好看,“主公你想啊,咱们若要西征,这西征的路上势必要经过豫州,要经过十余座城镇、关卡,如今这些关卡,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他们岂会放咱们去洛阳?去迎天子?” 讲到这里,夏侯渊呼出口气,他想到的是战略层面。 “孟德?你该不会是打算?迎天子的过程中,要把这一座座城池、关卡都攻陷了吧?如果那样的话,且不说士卒的损耗,单单攻城所需的时日,咱们也耗不起呀!” 夏侯渊摇了摇头,眼眸幽幽的望向窗外… 呼…呼… 凛冽的风依旧在吹,小冰河期的天气就是这般的喜怒无常,刺骨寒冷… “还有…” 夏侯渊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一句。 “虽然说情报传回,天子已经动身往洛阳去了,可是?究竟多久能到洛阳?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像之前那般,一整年才行进了三百里?” “这个点儿,咱们不能忽视…若是迎的远了,我军的补给会跟不上;” “哪怕天子真的到了洛阳,可几百里行军,这般酷寒的天气下,三军将士的耳朵都冻僵了,双手更是冻得发颤,怕是连武器都无法紧握…更别说去战斗,去争夺天子…” 一句句的话语接踵传出… 谯沛的武人军团连连符和。 夏侯惇、曹洪、夏侯渊分别从战略的角度提醒曹操。 天气酷寒,伤寒绝症的盛行,补给线的长短,沿途关卡的阻挠,还有三军将士冻僵了的耳朵,无法握紧的手掌…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东迎天子战略的掣肘… 偏偏他曹操无能为力呀。 是,没错。 迎天子的确是“大顺”、“大略”、“大德“之举,也会让曹操在这乱世的征伐中抢得先机。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迎天子?不是靠着动动嘴皮子,而是靠实力。 这可不是——老鼠跳跳悬崖,就能当蝙蝠侠的! 哪怕曹操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西迎天子,可是,一想到这中间种种的掣肘,他的面色深深的沉了下来… 总不能硬着头皮,不管不顾的去西进洛阳吧? “军师?你怎么看?” 曹操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荀彧… 在他看来,颍川才俊多半该是站在迎天子的这边,保不齐他们会有一些破局的方略。 此时,荀彧拱手一拜。 “主公,迎天子的方略不容置疑,这是掌握天下民心,让大汉世家大族望风来投的捷径,这更关乎时局的变化,曹公未来的发展…可是…可是…” 前半句话,语气铿锵,让曹操整个为之一振… 偏偏最后,多出了“可是”两个字。 难道?颍川的才俊也要质疑西迎天子的决策么? 不等曹操细想… 荀彧站出一步,朗声道:“我荀彧,包括衙署中的所有文臣武将都是支持曹公,支持西迎天子的,可即便是如此,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解决五个问题!” 讲到这里,荀彧身子一挺,继续道。 “第一,诡异的天气,可怕的伤寒症!今年的天气异常诡异,炎炎夏日却是冰冻三尺,强行用兵怕是会加剧伤寒症的传播,让一个又一个士卒倒在病症里,这于我军大大不利!” “第二,西迎天子,必须要留意几家诸侯的态度,论起来,袁绍、袁术、刘表实力都比我们要强,若是他们也卷入天子的争夺战中,曹公绝无胜算!” “第三,天子身边那些心怀鬼胎的诸侯!情报中,沿途护送天子的有四路诸侯。” “兵多将广的西凉旧部杨奉,天子的老丈人董承,熟悉地形的河内郡发张扬,还有投降朝廷的黄巾余孽韩暹;” “他们分属不同的阵营,之所以要护送天子回洛阳,是因为想谋取更大的好处,而曹公冒然的卷入,势必会让他们心存顾虑。若是再效仿了徐州的局势,四股势力联合起来,同仇敌忾…我军必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第四…” 曹操都快哭了,荀彧说的这一条条,直击他的软肋、要害。 有那么一个瞬间,曹操都觉得,他是不是有点“耗子捣猫蛋,没事找事儿干”的味道? 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么? 天子东归?这么复杂的局势?是他区区一个兖州牧可以驾驭的么? 要凑齐这四块拼图,怎么就这么难呢! 何况…何况荀彧这才刚刚说了三条,看他的样子,接下来还有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 他曹操真的就这么的不堪么?迎天子,就没有丝毫的机会么? 整个衙署正厅的气氛异常的冷峻… “第四,出师无名。”荀彧那犹如利刃的话语还在继续。“护送天子的诸侯,必定会抢先夺占司隶的各个要道,曹公赶赴洛阳,一来没有奉诏,二来没有内援…别说是闯不到洛阳,即便是一路打打杀杀闯到洛阳,也是深陷险地,举步维艰!” “还有,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第五条…” 提到第五条的时候,荀彧的眼眸望向夏侯渊,似乎…他要提起的内容和夏侯渊之前的提议如处子… “曹公之所以能坐拥兖州,东望徐州,北御冀州,南望豫州,稳步发展,这是因为曹公手下的将领骁勇善战,麾下士卒士气高昂,作战勇猛!可是…妙才将军方才说的对呀,如此极寒天气下的远途行军,士卒们的耳朵都被冻僵了,双手更是握不起战戟?如此情形?士气能高昂么?作战会勇猛么?他们又能不负曹公的期望?迎回天子么?” “说句不当听的,这根本不是去迎天子,而是去洛阳送死!” 荀彧的话总算讲完了… 一句比一句锋锐,一句比一句让人无法辩驳。 良药苦口,衙署中的所有人包括曹操,不自禁的冷汗直流… 却在这时… 荀彧又是一扬手。“主公,我说了这么多,不是让你打退堂鼓,而是告诉诸君一个事实——西迎天子,咱们必须去,可去之前,必须做出万全的准备!” 一句话脱口,荀彧的眼眸一眯… 紧接着的话,意味深长。 “主公,咱们兖州式微,可打不起毫无准备、毫无胜算的仗呀!” 一言蔽,众人哗然。 衙署中的气氛也是越发的沉重! …… 不过,曹操却是眼眸一闪。 是,没错,西迎天子的战略部署因为这条条框框的掣肘不容乐观,可这个战略是易小天提出来的呀! 易兄既然能提出这个战略,想必,他一定有所计量!一定有办法克服这些掣肘! 呵呵…怕什么? 陈留郡,酸枣县的那间酒肆李,还有一位无所不能,算无遗策的易小天呀呢! 想到这里。 曹操的嘴角裂开,在如此严峻气氛的衙署中,竟然淡淡的笑出声来。 易兄,迎天子的掣肘,还得易兄帮忙化解了! …… …… 第七十七章 医术,是爱好,也是专长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彻。 陈留郡通往酸枣县的官道上,曹操特地加设了几个驿站,就是方便他沿途换马。 曹操不喜欢把时间耽误在路上。 何况,这一次,他赶往有间酒肆的心情十分的迫切。 天子东归,这条看似无比睿智的决策,正遭逢着巨大的质疑与危机。 一众文臣武将的反对,特别是,荀彧提出的那五条迎天子的掣肘,让曹操的心情颇为沉重,他迫切的想要寻得答案… 究竟如何? 才能让“迎天子”这条道路变得坦途,变得更加顺畅。 “孟德,歇息下吧,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呢。” 曹操身边,纵马疾奔的曹仁连连劝道…“你赶这么急,怕是人不累,这马匹也累了!” “无妨!我不累!”曹操头也不回,只顾着向前疾奔。“再赶半个时辰就有驿站了,到那里可以再换匹快马,继续赶路…” 曹操似乎对整个官道无比的熟悉… 哪里有驿站?哪里能歇歇脚?哪里能打点水?他都很清楚。 毕竟,来的次数太多的,曹操不经意间已经将沿途的“风景”记在心里。 看看天色,似乎有些昏暗,若不再加快脚力,怕是赶到有间酒肆,已经到傍晚时分了。 天子东归的决策部署,依着曹操的性子,可等不到明天! 当即,挥动马鞭,又添得了一分脚力! 得得得… 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开始了不要命的狂奔,这匹战马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跑的这么急! …… ……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哪怕曹操用了最快的速度,等赶至这边时,依旧是月上眉梢… 曹操拍拍身上的灰尘,哈出口气,耳朵都快要冻坏了,双手甚至都在打着颤。 一时间。 曹操算是切身感受到这变幻无常的鬼天气带来的寒冷… 从陈留郡赶往酸枣县,这才多远的距离?就冻成这副模样,真要远途行军,赶赴洛阳,三军中的伤寒症不蔓延开来才怪呢! 果然,荀彧与夏侯渊的担忧不是多余的,这种天气,三军将士的耳朵必定会冻坏了,双手也会犹如冰块一般! 呼…到时候,三军的士气必定一落千丈。 若是被当地军阀以逸待劳,这天子还没抢到手,仗还没打,怕是就要全军覆没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摇摇头,心情很是沮丧… 不过很快,他搓搓手,努力的挤出一丝温度,旋即昂起头,迈动着那两条冻僵了的双腿,大步向有间酒肆方向行去… 似乎,有点晚了,已经打烊了吧? 心念于此…曹操抬起眼眸。 却意外的发现,即便是早已过了打烊的时间,今夜的酒肆依旧是灯火通明,甚至,人满为患。 细细的去看,似乎,这些客人并不是在吃饭喝酒,而是…在,在等待! 也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 他们均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的医署,就像是在排队一般…默默的等待。 “下一个…” 总算是一个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原来是医署中,一个医者款款走了出来。 继而,三个围在医署前焦急等待的百姓猛地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年轻人面容显得很沧桑,面色煞白,整个模样像是…患了伤寒症一般! 呼…曹操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不由得有些感伤。 伤寒症是不治之症,这个男子还很年轻呀,如此年龄也要被伤寒症剥夺性命么? 由此及彼,他想到了更多麾下的士卒… 兖州兵,青州兵,虎豹骑。 这些骁勇的儿郎,不是倒在了沙场上,却是败在了这鬼天气下,可恶… 一时间,曹操对这极寒的天气无比憎恶! …… “来了,来了…” 患者在两个亲人的搀扶下,快步走进医署,面颊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一抹如释重负。 唔…这? 曹操一愣,这表情不对呀?都得了伤寒绝症,离开人世,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哪里有转圜的余地?他竟然还能…还能这般的乐观么? 刚刚想到这里… 身旁不少百姓小声的议论,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快轮到我了。” “还有我,总算有人能根治咱们这伤寒症了!” “是呀,听说医署中的医者是来自荆南长沙郡的张仲景先生,他妙手回春,定然能救…救了咱们呀!” “嘘…”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张仲景的妙手回春,一旁的男人急忙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继而,这人压低了声音,迅速的解释道。 “你不知道千万不要乱说,这长沙郡的张仲景先生,也只是个学徒,他就是为了学习治愈伤寒症的方法,不辞数千里赶赴兖州地界的!” 讲到这里,这名男子目光幽幽的望向有间酒肆… “真正找出治愈伤寒症方法的,让张仲景叩拜为师的,是…是有间酒肆的那位姓易的掌柜…” 讲到这里,男子感激涕零,甚至双手合十,不断的祷告。 唔… 曹操一惊。 如果说,小小的一间医署能治愈伤寒绝症,这件事就已经足够的匪夷所思了。 可偏偏,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依着他们的议论,找出这治愈伤寒绝症方法的竟然是…是易兄? 曹操的眼眸一时间瞪得浑圆硕大… 他有些惊诧,有些不能理解?易兄?真的…真的能治愈如此不治之症? 心念于此,曹操忍不住走到那几人的身旁。 “兄台?你刚刚提到的,这伤寒绝症?可以根治么?” 曹操的语气无比的好奇… “你还不知道吧?”男人转过身面向曹操,旋即目光瞟向医署…“这才几天的功夫,已经有数百人的伤寒症完全治愈好了,这‘有间’医署简直是妙手回春呀?” “此…此言当真?” 曹操还是满腹疑窦,毕竟他的潜意识里,伤寒症是不治之症… 否则,十年间也不会有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殒命于此。 “千真万确。” 又一名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迅速的指向,正款款走上马车的一个商贾。 “看到了么?他方才来治病的时候,奄奄一息,就连睁眼都困难,这是身患伤寒绝症,且病入膏肓的迹象,可这才过了多久?他都能独自走路,还能…还能登上马车!这样的妙手回春?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讲到这里,这男人压低了声音。 “你肯定也不知道,之所以有间酒肆能治愈伤寒绝症,都是因为这些姓易的掌柜书写出一本旷世医书《伤寒杂病论》,这本医书就是伤寒症的克星!” 事实胜于雄辩… 在这些百姓的眼前,一个又一个医学奇迹诞生了。 他们原本也像曹操这般,不信,质疑…甚至充满了对伤寒症的恐惧。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有间医署,愣是从死神的手中不断的夺回一个个百姓的性命! 咻… 猛地一下子,曹操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遥记得,有一次来有间酒肆时,易小天书写过一本医书,而医书的名字恰恰叫做《伤寒杂病论》。 易兄那时候还扬言,这本书能救万民于水火,曹操只是摆摆手,并不当回事儿… 霍… 竟然是真的? 呼…伤寒症?《伤寒杂病论》? …原来易兄书写的医书?正是解救伤寒症的关键?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眉头一下子挺了起来。 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医术?似乎…不只是易兄的爱好,更是…更是他的专长! 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 口中喃喃吟出四个字——“易兄,恐怖如斯!” …… …… 第七十八章 预防为主,防治结合 “孟德…” 听过曹操与这些百姓的对话,曹仁似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易兄若是能治愈这伤寒症…那…” 他的话刚刚开口,立时便被曹操伸手打断… 只见曹操与刚刚畅聊的几名男子行了个拜别的礼,这才拉着曹仁走向一旁。 “子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边走,曹操嘴角上扬,一边笑着开口说话… “孟德,易兄这医署若是真的能治愈伤寒症,那…那咱们的三军将士,咱们的青州兵、兖州兵、铁甲虎豹骑中蔓延开来的伤寒症难题,不就…不就迎刃而解了?” 曹仁止不住的兴奋… 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手舞足蹈… “是,我也是这样觉得!”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旋即嘴角咧开,笑出声来。“没想到,困扰着咱们‘迎天子’的伤寒症,在易兄这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了…” 说出这番话时,曹操的眼眸中释放出精光… 他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的怅然。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花怒放! “只是…” 忽的,曹操又想到了什么,面颊由之前的喜悦,一下子又多出了一抹愁容。 “伤寒症虽然能根治,可这鬼天气却无法防范呀。” “是呀!”被曹操这么一提醒,曹仁补充道。 “若是西进洛阳的过程中,咱们的士卒染上这伤寒症,到时候,可顾不上送来有间医署彻底医治呀!”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伤寒症的预防问题。 易小天的《伤寒杂病论》能彻底根治伤寒症。 却不代表,它能让三军行军的过程中免受伤寒症的侵蚀。 到时候天高路远,天寒地冻,行军过程中行医条件又差,如何能及时治愈?万一蔓延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唉…这伤寒症得治,更得防! 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解决这鬼天气带来的侵扰,西迎天子,咱们怕是举步维艰呀!” “大哥想的远,想的透彻…” 曹仁吟出一句,脚步一顿,旋即低着头… 原本以为,迎天子五个问题中的“伤寒症难题”就这么克服了。 没想到。 又掣肘于苦寒的天气,无法预防,唉,西进洛阳,依旧是困难重重呀! “别愣着了。”曹操拍拍曹仁的肩膀。“咱们来此,不就是特地来请教易兄的么?还没进酒肆,就已经找到了治愈伤寒症的方法,至少在兖州咱们的士卒不会受到这病症的侵染,这也算是旗开得胜了…” 曹操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解决一个问题,总比没有解决好,何况,正主易小天还没见到不是? 说着话,两人快步朝酒肆方向行去… “阿嚏…” 似乎是因为呼啸的寒风,曹操忍不住打出了一个喷嚏。 深吸口气,搓搓手掌,揉揉冻坏了耳朵,摇了摇头。 口中抱怨道。“这鬼天气,真冷呀!” …… 不多时,曹操与曹仁走入了有间酒肆。 这酒肆内,尽管温暖了许多,可寒风依旧透过门缝,透过窗子,呼啸的袭来… 还是冷… 放眼四顾,在此间等待的百姓不少,有的甚至打起了地铺… 看起来,他们都是慕名而来,要治疗伤寒症的,只不过人太多了,排队的话,估计要排到明早了。 故而在酒肆里取取暖,抵御下寒风。 唔?人呢? 让曹操颇为意外的是寻了两遍,愣是没有寻到易小天的人影… 这么多客人?他这酒肆掌柜,该不会去闷头睡大觉了吧? 还好,柜台前,那个熟悉的女子在。 …而她身旁还有另一个绝美干练的女子,曹操能认出来,他是吕玲绮。 吕玲绮见过曹操,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还以为曹操,只是寻常的商贾,受人之托,将自己从曹营中买来,是个热心肠呢! 踏踏两步…曹操走道柜台前。 “姑娘!” 熟悉的声音响起,蔡昭姬抬起眼眸。 “原来是瞒爷!想不到这么晚了?瞒爷还来咱们酒肆…” “哈哈哈…这许多人能来?我阿瞒就不能来了?”曹操扬起身,悄悄的指向酒肆里的一众客人,笑着说道… “能来能来,只不过他们是来求医了,瞒爷多半是来寻先生喝酒的吧?”蔡昭姬显得很热情… 毕竟她知道,这位瞒爷可是有间酒肆的摇钱树,先生眼中的大肥羊呀! “你家先生呢?”曹操左顾右盼。“难道?他让你们两个小女子守在这边?他却独自去呼呼大睡了?” 曹操的语气带着玩笑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到这有间酒肆,他似乎很开心,很能放得开… 似乎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总能肆无忌惮的在这里表露,呈现。 “先生呀。”提到易小天,蔡昭姬摇了摇头。“这么多客人了,先生哪舍得睡觉呀?他多半是要寻思着鼓捣出什么食材,狠狠的赚上一笔呢!” 跟随易小天的时间久了,蔡昭姬对先生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 这么多客人?在先生眼中就是一只只肥羊,收取医署的高额诊金,能狠狠的赚上一笔,再提供些可口的吃食,岂不是,又能赚得盆满钵满? 先生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哈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易兄在后厨么?上次是蝗虫?这次又鼓捣着什么食材?要狠狠的敲上一笔呢?” 这话刚刚脱口。 “来咯…” 从酒肆的里间,一个声音传来… 继而在易小天的带领下,几个酒肆伙计将一口大锅抬了出来,啪嗒啪嗒… 大锅里面,汤汁摇晃的声音不断响起。 包括曹操在内,众人抬头望去,却见,酒肆伙计们将这口大锅就架在了酒肆大门处。 下面有早已准备好的简易炉灶,里面摆放着柴火,很快,柴火被人点燃。 哗…火光呈现! 就在这酒肆大堂内,熊熊的烈焰生起,将这口铁质大锅紧紧的包裹,其中的汤汁也渐渐地开始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紧接着,是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 曹操摸摸鼻子,仔细的闻了闻,这个味道,似乎是羊肉味儿呀!那么…这白皙的汤汁?难不成是特地熬制的羊肉汤? “易兄…”曹操快步走到易小天的身旁… 易小天也注意到了曹操。“瞒兄?这么晚来?怕不是嘴又馋了,想喝九酿春酒了吧?” 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旋即一扬手。“先不说酒不酒的,易兄?你这酒肆里升起一口大锅?这是要干嘛呀?” 曹操的脑门上有一百个问号… 曹仁则是挠挠头,补充着问出一句。“易兄?难道这是准备熬制羊汤,大肆售卖么?” “这个嘛…不是羊汤。”易小天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笑意,他伸手指向大铁锅。“我这叫祛寒娇耳汤…” 啥?祛寒娇耳汤? 曹仁拍拍脑门,一双眼睛满是疑窦,仿佛在说,易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呀。 曹操则是凑近了这口大铁锅。 嘶…又细细的闻了闻… 连带着,仔细的看了看铁锅中的食材… 有羊肉,有羊骨头,还有很多小粉末,像是药材。 说是羊肉汤吧?倒也不准确,说是别的,可这满屋子溢满的,不就是羊肉的香气嘛? “易兄?你这祛寒娇耳汤?定是暗藏乾坤?”曹操发出一声感叹…“快说说?到底又什么讲究?” “瞒兄果然慧眼如距呀!”易小天微微一笑,旋即一扬手… 几个酒肆伙计慌忙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食物一股脑的抛入大铁锅中。 这个食物,很奇特。 白色的,是面做的,样子嘛,像是月牙,也像是人的耳朵… 当然,在后世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饺子! 天气寒冷,耳朵冻坏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祛寒娇耳汤,通俗点讲,就是后世的“饺子”就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有道是,数九寒天吃饺子,好吃不过饺子… 当然,还少不了那一碗碗热腾腾的融合了数十味祛寒药材的羊汤! 面对这一屋子赶来治疗伤寒症的患者,客人,易小天心如明镜… 说到底,伤寒症的根源在于浑身的寒冷… 《伤寒杂病论》这一本医书,张仲景妙手回春的医术,足够彻底的根治伤寒症; 而这饺子和祛寒娇耳汤却是能够完美的预防伤寒绝症! 所谓,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综合治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了,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这一碗碗饺子,一碗碗祛寒娇耳汤,能让易小天赚的盆满钵满! …… …… 第七十九章 饺子与祛寒娇耳汤 “瞒兄,别愣着了,尝尝看。” 饺子也煮的差不多了,自然有酒肆伙计从大铁锅中捞出来,一碗碗的盛好,易小天则是主动端了两碗给曹操、曹仁递了过去。 曹操与曹仁接过,不说别的,冰寒刺骨的天气里,这样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足够让他们望眼欲穿了。 一众客人原本也是云里雾里,可不知道人群中,谁喊出了一句…“这祛寒娇耳汤可以预防伤寒症…” 一下子,整个酒肆内外炸开了锅… 所有的客人将这口大铁锅围的密密麻麻,一个个伸着手,手中晃动着的是钱袋,简直恨不得把钱袋扔到铁锅里。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先来后到,我是第一个围过来的…” 争先恐后,就好像生怕喝不到这碗祛寒娇耳汤,吃不到这热腾腾的饺子。 …… 霍… 效果不错嘛! 易小天环视着众人争抢,大卖特卖的饺子与祛寒娇耳汤,心里很是畅快! 恭喜发财,生财有道。 看起来,又能狠狠的赚上一笔了。 原来… 喊出祛寒娇儿汤能治伤寒症的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个托儿…是易小天提前安排好的自己人。 很多时候,特别是这种敏感时期… 托儿的一句话,很容易让百姓盲从,百姓嘛,总是很善于跟风的,利用这段,能赚不少钱呢!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心里很是怅然! 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哪,被五铢钱砸中的快乐,无与伦比。 当然了。 哪怕这都是他一早安排好的,算是营销手段! 可事实上…这祛寒娇耳汤与饺子还真的对伤寒症,对御寒有着积极的意义… 根据历史古籍的记载,后汉到三国的这段时间,小冰河期的酷寒不是闹着玩的。 相传,哪怕是扬州、东吴这样南方城郡,大雪都能下上几天几夜,足足能堆有五、六尺厚,真的就是一夜之间,冰冻三尺… 兖州属于中原,比南方还要更冷一些… 这个时期的士卒打仗,都得先围坐在火堆旁烤上半天,否则手都伸不出来。 当然,这样的酷寒天气,也让伤寒症越发的肆虐。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三十年后的张仲景著成《伤寒杂病论》,彻底的根除了伤寒症。 可这中间的三十年?百姓是如何御寒,如何抵御伤寒症的呢? 还是张仲景,在五年之后,他发明了祛寒娇耳汤与饺子,恰恰就是这种羊肉与各种祛寒药草熬制的汤药,还有,掺杂着中草药的羊肉饺子馅,让大汉的百姓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冷夜晚! 当然因为易小天的缘故,《伤寒杂病论》提前三十年问世,而饺子与祛寒娇耳汤,更是提前五年呈现在酒肆里! 所以,严格地说起来,易小天虽然奸商本性显露无疑,赚的是盆满钵满。 可他还是一个正直的商人,最起码,不会以次充好,他售出的饺子与祛寒娇耳汤,还是经得起时间与疗效的推敲以及考验! …… 真香… 一口热腾腾的哈气呼出… 此时此刻,曹仁满嘴流油,他的面颊好像是充血了一般,取代了之前脸庞的煞白如纸,是那样的红润。 倒是不知道,是饺子的功效?还是祛寒娇耳汤的功效! 总而言之,身子骨暖洋洋的,耳朵也不是僵硬了,双手也不颤抖了,甚至拳头都变得孔武有力… “再来一碗…” 曹仁很不客气的把碗伸向易小天。 易小天摇了摇头。“任兄,这一碗很贵的,你少喝点儿吧,就煮了一大锅,我还要是卖钱的。” 呃…曹仁懵逼了。 他是缺那几串五铢钱的人嘛? “不管,易兄你必须得再给我盛一碗,我这肚子馋的厉害呀…” 说到再盛一碗,曹仁瞪大了眼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铁锅里的饺子,哈喇子流了一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主要是,味道是真的好,而且…最关键的——祛寒! 喝了汤,吃了饺子,身子骨别提多暖和了,这样的菜肴,哪怕是卖的再贵一些,一定也会有大把的客人趋之若鹜! “哈哈…”曹操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伸出手拉了一下曹仁。 旋即目光转向易小天,“易兄,我这兄弟就一个毛病,嘴馋,让你见笑了。” “无妨,无妨!” 易小天微微一笑,他之前也是给曹仁开玩笑的。 却见他悄悄的走到曹操、曹仁身旁,低声说道。 “瞒兄,任兄,我后厨特地留了一小锅,若不嫌弃,我带你们去后厨,饺子嘛,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能亏待了别人,还能亏待了瞒兄、任兄不成?” 霍…还有小灶。 曹仁一下子乐了,曹操也是哈哈一笑… 这里人多喧哗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曹操还有很多话想请教易小天呢。 心念于此… 三人快步朝伙房重地行去。 此时的伙房空无一人,所有的厨子、伙计都去酒肆正堂忙活着售卖祛寒娇耳汤去了。 厨房重地,倒是显得异常的安静。 易小天就打算去端来小锅,给曹操、曹仁再盛上几碗… 顾客就是上帝,“肥羊”与“韭菜”是上帝的上帝! 曹操却哪里舍得让易兄亲自去盛汤,急忙给曹仁使着眼色。 曹仁也是心领神会,当即一把抓住易小天。 “易兄,我来…你忙活许久了,也该歇息下了!” 曹操则是顺势拉着易小天坐到了一处厨案前… 厨案上,摆满了各种药材,这是易小天根据记忆中有关祛寒娇耳汤的配方准备的。 第一次尝试,各种药材的分量拿捏的还不算很好。 只不过… 堆满的中药,会让别人以为,这里不是厨房,而是药房。 “易兄?你这祛寒娇耳汤与饺子有点意思呀!” 曹操一坐下,就忍不住开口。“方才我还浑身冷冰冰的,这才吃了几个饺子,喝了一碗祛寒娇儿汤,整个身子就暖和极了…这道菜肴妙呀,也难怪易兄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才哪到哪呀!” 被曹操大肆的称赞,易小天一下子得瑟起来了,他伸出手,指指窗外。 “瞒兄,不是跟你吹,只要喝了我这汤,吃了我这饺子,即便是在这冰寒刺骨官道上走上一整天,都不会感觉丝毫的寒冷!瞒兄回去的时候,可以感受感受!” 咻… 等等… 易小天这话刚刚脱口,曹操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冰寒刺骨?外面?走上一整天? 这一系列的关键词,让他想到了三军远征,让他想到了天寒地冻下,迎天子掣肘——刺骨寒冷的鬼天气! 呼…曹操深呼口气。 难道?这鬼天气的克星,这三军远途行进御寒的方法?就是这饺子和祛寒娇耳汤么? 一想到这里,曹操虎躯一震,整个精神也为之激昂了不少。 “易兄?你的意思是,若是一支军队,将伙食改成这祛寒娇耳汤和饺子?哪怕是天寒地冻?哪怕是远途行军?三军将士也不会被这霜寒侵袭?不会冻坏了双手与耳朵,不会患上伤寒绝症么?” 讲到这里,曹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慌忙一摆手,连连解释道。 “易兄,我的意思是,如果易兄所言属实,那这祛寒娇耳汤和饺子可是一个大商机呀!咱们若是把它的配方卖给曹操,定然能狠狠的赚上一大笔!保不齐,还是一件大功呢!” …… …… 第八十章 难题解决,迎天子又进了一步 “呵呵?” 被瞒兄猛地提起,把饺子与祛寒娇耳汤的配方卖给曹操。 易小天苦笑一声,旋即摆摆手。“瞒兄?你这不是取笑我嘛?把这配方卖给曹操?曹操有钱么?他一个穷光蛋,军费都快凑不齐了…能买得起么?” 呃… 扎心了,老铁… 曹操心头好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似乎,他的形象在易兄眼里十分的不堪一击呀? 他捂住心口,“咕咚”一声,一口口水下咽,心情方才平静了一分。 “易兄,那曹操有钱,甚至是生财有道,比我阿瞒赚钱快多了!” 曹操语气笃定,面容也是一丝不苟。“所谓,人点蜡,鬼吹灯…借着易兄的良言,曹操倒斗盗墓赚了一大笔呢。” 说到这倒斗、盗墓… 曹操的眼眸中,猛然间释放出一抹感激涕零的光芒。 没错,易兄当初是提出了“倒斗”这个筹集军费“开源”的好方法,曹操也照着去做了,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些王侯将相的墓,肥呀。 听说摸金校尉才挖了几个王侯的墓穴,可运回来的古玩、器物已经在黑市上卖出了天价,故而现在的曹操还真不差钱。 “哟?”易小天微微有些惊讶,旋即发出一声感慨。“曹操这算是生财有道,咸鱼翻身啦!” “那不全仰仗易兄的提点?” 曹操嘴角一咧,爽朗的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易兄你口中的‘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人点蜡,鬼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区区这两句话,其中蕴含着这样庞大的能量,如此磅礴的财富?” “这事儿你可别掺和上我。”易小天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道。“倒斗,盗墓,这可是瞒兄向他提点的,是他曹操自己悟出来的,损阴德的话可跟我易某没关系!” 哈哈哈哈… 声震瓦砾的大笑。 什么阴德不阴德的,曹操不在乎… 兜里的钱,三军的粮饷,如何在这乱世称王称霸,才是他在乎的! 心念于此… 曹操一扬手,整个脸凑到了易小天的面前。 “言归正传,易兄?你这祛寒娇耳汤与饺子的配方就卖给我吧,我再高价卖给曹操,定然也能有利可图,易兄想卖多少,尽管开价!” “开价?” 易小天琢磨了一下… 这就是后世一个普普通通的羊肉饺子汤,配上点张仲景特地调制的祛寒中草药,哪有什么配方呀? 话说回来,就这玩意?也能卖钱?还是高价? 易小天望向曹操,见他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心里捉摸着,果然,瞒兄“肥羊”“韭菜”属性又暴露无疑了… 羊毛嘛,不撸白不撸; 韭菜嘛,不割白不割。 “瞒兄,咱俩这关系,说什么卖不卖的。”易小天摆摆手,欲迎还拒。“你如果想要,我就把配方送给瞒兄好了!” “这怎么能行!易兄,你不能吃这个亏呀!”曹操的态度很坚决,必须开价,还得开高价…“易兄,你想啊,现在都是什么鬼天气?炎炎夏日,就快要冰冻三尺了,且不说你这祛寒娇耳汤和饺子能治伤寒症,单单它能帮百姓,帮三军将士御寒,避免他们的耳朵冻僵,免受双手冰冷的侵袭,单单这两点就是无价之宝…” 曹操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目的无外乎一个,他得给易兄钱,还得给易兄很多很多的钱。 见易小天沉默不语。 曹操索性主动报价。“易兄你不是喜欢开坛授课么?那水榭书斋虽然也能授课,但总归它是收藏古籍文献的地方。这样吧,我出钱给易兄在这有间酒肆旁建造一座私塾,易兄就可以雇佣先生讲学,也可以随时随地的开坛授课了。” 讲到这里,曹操压低了声音。“到时候,我再买通几个博学大儒帮易兄这私塾美言几句,保管士子如云、儒生如雨,易兄亲自授课也好,雇教员教课也罢,这岂不又是一笔巨大的进项?保不齐比你那铁匠铺,酒肆赚的还要多呢!” 越往后说,曹操越是起劲儿,他料准了易小天爱财的性格… 恨不得当即就派人去修私塾… 还别说,易小天还真的动心了。 这个时代,师傅与徒弟的关系可是与穿越前截然不同。 说句不好听的,师傅在徒弟心目中的地位,那简直跟“爹”一个样儿… 无论是在未来的仕途中,还是生活中的小事,师傅但凡振臂一呼,徒弟必然蜂拥而至。 所以说,培养个把有能耐的弟子,还是很有必要的,就当养了个几个儿子,养儿防老嘛。 何况… 这祛寒娇耳汤与饺子的配方,在瞒兄看来价值千金,在他易小天看来一点也不值钱,这属于捡来的麦子开磨坊——无本万利。 想通这一节。 “瞒兄所言极是呀…”易小天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写下配方,瞒兄只需要按计量烹食即可!” 说话的功夫,曹仁早就不知道从哪寻来了竹简与狼毫笔。 将桌子清理了一番,旋即把竹简尽数的铺展开来。 易小天也不客气,接过狼毫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将配方书写在竹简之上… 主料:面粉、鸡蛋、莲花白、白萝卜、羊肉、白葱… 辅料:…… 看着易小天笔走蛇龙,曹操心头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私塾算什么? 不过是几百万枚五铢钱就能修建的,可东迎天子的掣肘——御寒问题,在这“祛寒娇耳汤”与“饺子”的助力下,完美解决了! “好啊,好啊!” 曹操心头不住的嘀咕… 似乎,他离三军挺近洛阳,迎奉天子又进了一步。 的确。 如今,三军阵营中蔓延的伤寒绝症因为《伤寒杂病论》的问世,以及张仲景的行医,可以完美解决。 西进洛阳的御寒问题也因为“祛寒娇耳汤”与“饺子”迎刃而解。 荀彧口中的五个难题,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解决了两个… 高明,易兄真的是高明呀。 一时间,曹操心头无比的佩服。 不过,隐隐中,他似乎又觉得这本就是理所应当。 每一次,在遇到棘手问题时,只要来有间酒肆,只要来易兄这边,易兄不都是这般手到擒来,迎刃而解么? 一想到这里,曹操主动的帮易小天填满酒,口中则是抛出了西迎天子的另一个问题。 “易兄,曹操就要西进洛阳,迎奉天子,我打算随他一起去。若是能迎到天子,我也可以借着天子的名号,大肆的宣扬我的生意,抢占先机,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见曹操语气踟蹰,易小天微微抬眸。“瞒兄?这是有所顾虑?” “是有顾虑…”曹操也不隐瞒,“唉”的一声叹出口气。“我一直在想,曹操?他能迎到天子么?万一各路的大诸侯也生出迎天子的想法?也派遣大军挺近洛阳?到时候,曹操势单力孤?该如何是好?” 讲到这里,曹操“唉”的一声,又是一阵叹息。 “易兄,你倒是说说?各路诸侯会不会捷足先登?曹操能不能迎到天子?我这生意,有没有可能借着天子的这块招牌做大做强呢?” 总算是抛出了问题的关键。 曹操的眼瞳瞪大,眼眸中泛着光,像是无比期盼易小天的答案! …… …… 第八十一章 袁绍此人,优柔寡断,有眼无珠 “瞒兄?我感觉你病了!” 面对着曹操无比炙热的眼神,易小天直接一句。“你是不是最近得了妄想症?” 啊…病了?还妄想症? 曹操一愣?怎么就病了?怎么就得了妄想症?他曹操好着呢… 这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保不齐曹操一拳直接砸上去了。 偏偏是易小天,曹操耐着性子的反问道。“易兄?我没病呀!” “瞒兄?定然是这段时间,你太累了,要多注意身体,特别是晚上,运动的不要太频繁,太剧烈嘛!” “…不…不累。”曹操无语了,这段时间,整天争论迎天子,讨论西进洛阳的掣肘,如果说累,那也不是身子累,而是心累。 “不累呀?” 易小天挠了挠头。“既然不累,那瞒兄怎么好像喉咙里放鱼钩一般——提心吊胆的?竟然还担心,各路诸侯在迎天子的问题上被捷足先登?” 曹操被问懵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他就不能担心担心? 万一,他费劲千辛万苦赶至洛阳,结果人家袁绍、袁术、刘表的大军早就到了,他曹操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来,那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么? 这么严峻的形势,他怎么就不能提心吊胆一点了? 刚刚想到这里… 易小天的话接踵传来。“瞒兄,你所担心的诸侯,无外乎是袁绍、袁术、刘表三家。没错,论实力,目前的曹操是比不上他们,真要短兵相见也是一首凉凉…可是…” 可…可是? 曹操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可是,我易小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袁绍、袁术、刘表这三个诸侯,简直像极了一句谚语。”“唔?” “撅着屁股看天——有眼无珠!”易小天好一番数落… 霍… 撅着屁股看天! 有眼无珠? 曹操一愣,易兄好大的口气呀… 这一句话,直接把当今天下混的最风生水起的三股诸侯势力一股脑贬低的一文不值… “易兄,你这…口气有点大呀!” 曹操都觉得后背一凉… 哪知道,易小天还是一副轻松加自在的模样。“瞒兄,我这儿可不光口气大,脚气还大呢?怎么?瞒兄若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一听到打赌,曹操下意识的摆手,一副抗拒模样。 “赌就不赌了,跟易兄赌,用易兄的话讲,那就是‘耗子捣猫蛋,没事找事儿干’!” 讲到这里,曹操苦笑一声。“易兄想要什么只管说,我阿瞒出钱就是,这赌是万万不敢打了!” 怂了… 曹操在打赌这一项上,一下子怂了。 嘿嘿… 易小天微微一笑,提起酒碗抿上一口,润润喉咙,方才继续讲道。“瞒兄?你了解袁绍、袁术、刘表么?” “了…不了解!” 曹操本想说了解。 毕竟,从小他是跟袁绍一起玩到大的,袁术更是他太学的同学,至于刘表,他也听说过不少传闻,他们的性子,曹操还是熟悉的… 可总归,为了掩饰身份也好,为了引出易小天接下来的话也好,曹操撒了个谎。 “那就怪不得了。”易小天清了清嗓子,打算给曹操好好的介绍下这三位…“咱们先说袁绍吧…” “袁绍此人优柔寡断,即便是他有迎天子的想法,一定会思虑再三,等他最后下定决心,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对,没错! 曹操点了点头,袁绍他是最熟悉的,既是老大哥,又是仕途上的领路人。 老底穷尽,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是袁绍表奏他曹操为东郡太守,给了他最初发展的土壤。 可是,这位老大哥,有一个巨大的缺点,做事不果决,优柔寡断,似乎,因为他特殊的脑回路,想问题总要想很久。 易小天说的没错,等他开窍了,能想通迎天子的好处了,怕是大势已定,天子已经迎到曹操的大本营了。 可是… 曹操猛然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袁绍虽然优柔寡断,好谋难决,可他麾下的谋臣如雨,他们… 若是这些谋士们上下一心,去劝袁绍迎天子以令诸侯,袁绍保不齐就会顺应局势,南下洛阳,拔得先机,从冀州的邺城赶至洛阳,走水路十日可至,最关键的,中间并没有什么强敌。 呼… 一想到这里,曹操深深的吸了口气,眉头紧紧的皱起。 袁绍手下可有不少,闻名天下的谋士,沮授、田丰、审配…似乎哪一个在北方都有着赫赫英名,他们又岂会想不到迎天子的这步妙棋? “易兄?我也听闻袁绍优柔寡断,可是…他麾下的谋臣若是众口一词,勠力同心的提出迎天子令诸侯,那…袁绍必定会顺应大势,顺水路而下,直逼洛阳!到时候,就大大的不妙了。” 曹操把他内心中的担忧合盘道出… 他觉得这是一个难题,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可面前的易小天,依旧是一副“快马拉空车——轻松又自在”的模样… 只见,他一摊手。“瞒兄?你又想多了吧?” 啊…啊… 曹操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易小天的话则是接踵传出。 “你说袁绍手下的谋臣众口一词?勠力同心?” 讲到这里,易小天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样子,就好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笑话。 “瞒兄啊瞒兄,你真是幽默风趣极了,袁绍手下的谋臣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就不错了?你竟然会觉得他们相亲相爱?勠力同心!哎呀…瞒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这般的很傻很天真了?” 呃… 袁绍麾下的谋臣?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曹操一怔,旋即脑门上的问号更多了。 “易兄,你话别说一半哪!袁绍手下的谋臣怎么就针锋相对?凭什么就剑拔弩张了呢?” 哈哈哈… 易小天这边还止不住的在笑。 终于,停了有十息的时间,易小天方才拍拍胸脯,总算是让自己的笑意沉淀了下去。 他清清嗓子,开口道… “袁绍势力是很强,兵多将广,谋士更是如云…” 易小天如数家珍。“可是,袁绍的阵营中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问题?”曹操的耳朵就快凑到易小天的嘴边。 “对,足以让他把一盘天胡的棋打成稀碎的问题。”易小天眼眸微眯,嘴角一咧,言语中带着几分嘲笑。“袁绍手下的谋臣武将,一部分是从小跟随他的‘汝南帮’,另一部分则是攻破韩馥后收复的‘冀州帮’…” 汝南帮? 冀州帮? 曹操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难道… 易小天的话接踵传出。 “你想啊,徐州局势之所以乱,就是因为丹阳派、名士派、庶人派都互相不服,各怀鬼胎,可是呢?袁绍手下这支规模更庞大的‘汝南帮’又岂会与本地的豪绅氏族‘冀州帮’安然无恙,不论是政见,还是决策,只要是‘冀州帮’支持的‘汝南帮’必定会从中作梗,反过来,‘汝南帮’提出的,‘冀州帮’也一定不会盲从…” 讲到这里,易小天端起酒碗,晃了晃… 淅淅沥沥,酒水自碗中滴滴答答的落下。 易小天的话接着传来。 “‘汝南帮’与‘冀州帮’就好像是袁绍这一碗酒水中的两种味道,袁绍想要一碗水端平,可两股味道?谁又会服谁?再加上袁绍此人优柔寡断,好谋无决!迎天子?他不会有这样的眼光,麾下的谋臣也绝不会出现和睦相处,勠力同心的境地!到最后,怕是袁绍会左右摇摆,真的决策了,天子怕是都迎到曹操的老家了!” 易小天的一番话,直接把袁绍阵营中存在的最大问题详细罗列。 深入简出,简明而要,让曹操的心头一阵释怀。 呵呵。 被易小天这么一分析,这位让曹操颇为忌惮的老大哥,似乎一下子变得十分羸弱。 曹操对他的敬畏之心,下意识的收敛了不少。 呼… 袁绍此人好谋无断,麾下文武各怀鬼胎,哈哈,看来,四世三公的袁本初也不过如此嘛! 想到这里,曹操嘴角裂开,竟然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 …… 第八十二章 淮南破坏王淮,蜜浆爱好者 说完了袁绍的有眼无珠… 易小天话锋一转,开始聊袁术了。 “瞒兄?接下来咱们说说袁术这个人。” 曹操洗耳恭听,袁绍优柔寡断,可他弟弟袁术,似乎做事颇为果决,手下大多是在汝南集聚起来的世家门阀,相对来说,关系更融洽,意见也自然更容易统一,他会不会生出迎天子的想法呢… 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声音已经传出。 “袁术此人,不足为虑!” 易小天先是说出了如此八个字,继而,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评判道:“他叫袁术真的是屈才了,我觉得应该称呼他为——袁·淮南破坏王,蜜浆爱好者,皇帝梦想秀一轮游嘉宾·术…” 呃… 淮南破坏王? 蜜浆爱好者? 皇帝梦想秀一轮游嘉宾? 曹操听得云里雾里… 他当然不会知道,易小天之所以评价袁术——“淮南破坏王”。 是因为袁术此人统治淮南时期,几乎把整个淮南给破坏了个遍。 管你是士绅大族还是富豪大户,只要你不效忠咱,咱就得把你整个家族连根抛掉,你的财富,就是咱家享受的私库,你家的女眷,就是咱家的奴仆… 便是为此,面对袁术的暴政,整个淮南是敢怒不敢言。 故而,淮南破坏王实至名归… 至于,“蜜浆爱好者”这个称谓,必须跟“皇帝梦想秀一轮游嘉宾”组合起来看。 根据历史的发展,袁术接下来会称帝,称帝过后,就是一首首“凉凉”! 临终弥留之际,袁术没有去回望他那波涛汹涌却臭名昭著的一生,没有去思索,他为何兴,为何亡?反倒是“呜呜咽咽”的呼喊着—— ——“朕要吃蜜浆…” 然后,轰然倒地…结束了他把一把天胡的牌打成稀烂的悲情故事。 当然,曹操不知道这些。 他的脑门上亮起了无数的问号… “易兄的意思是?袁术有谋逆之心…要做皇…皇上?” 说出这番话,曹操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毕竟这个年代,天权神授的观念深入人心,天子哪怕是再落魄,他的名望依旧根深蒂固的生长在世人的脑海里… 袁术?他的老同学,有这么魄力?敢生出这个心思么? “没错。”易小天脱口而出。“袁术此人,早就有不臣之心,称帝谋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了…” 唔…再说了? 曹操眼眸瞪得大大的,他有些不信,这个太学的老同学,四世三公袁家的嫡子——袁术,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妄图称帝? 易小天顿了一下,他的话还在继续。 “瞒兄你想啊,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他袁术就是再能耐,再位极人臣,那最多不就是五世三公,说到底不还是个‘公’嘛!” “再加上,袁术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在他看来,袁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重任一定落在了他袁公路的身上!这更进一步,往哪进呢?” “再说了,他之前不是夺到了一块‘石头’嘛。他费尽心思,不惜离间刘表与孙坚,让他们自相攻伐,又收养了孙坚的长子孙策,更是资助他东山再起…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谋取这块‘石头’嘛?” 霍…石头! 曹操一怔,心思也在飞快的转动。 这哪里是什么石头呀?这分明就是关东联军中流传着的“传国玉玺”嘛! 传闻,这块“传国玉玺”被孙坚缴获。 袁术、袁绍两相图谋。 为了获取这“传国玉玺”阴谋阳谋,机关算尽。 孙坚的长子孙策、次子孙权正是用这“传国玉玺”换回了父亲的旧部以及数千老弱残兵,要为父亲报仇! 说起来,这“传国玉玺”倒是有点怀璧其罪的味道了。 当然,被易小天这么一提醒,曹操还真觉得,袁术此人极有称帝的野心… 否则,他没必要死死拽住传国玉玺呀。 如果是这样,袁术既然打算称帝?那断然…不可能去迎天子! 霍… 一下子,曹操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 袁绍不去迎天子,袁术不去迎天子,现如今,能迎天子的只剩下荆州的刘表刘景升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急问道。 “易兄,你说的在理呀,袁家兄弟各怀心思,断然不可能去迎天子,那么,只剩下荆州的刘表了,刘表汉室后裔,听闻他治理荆州有方,甲士十万,若是北上洛阳,只需要遣一大将,大事可成!到时候,雄踞荆襄九郡,借天子之威,匡扶九州,一统天下,岂不是水到渠成…” 曹操这边说的信誓旦旦… 心里不自禁的有些紧张。 易小天却是一摆手,继而摇了摇头,有些取笑曹操的意思。 “瞒兄,最不可能北上就是此刘表刘景升!” 唔…曹操一怔… 易小天却是笑着说道。“最近我在酒肆里倒是听到了往来客官提到的一些情报…” “情报?”曹操眼眸一眯,有些好奇。 “对,有关天子东归与荆州动向的情报!” 易小天详细的解释道。“咱们这位天子一门心思的回洛阳,可是,洛阳早就被董卓一把火烧了,残垣断壁,处处凄凉,他寻思着把朝廷搬回洛阳,那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宫殿问题!” “可是呢?匠人好找?诺大的天下?去哪找修建宫殿的石木呢?这些玩意,瞒兄应该知道,颇为昂贵呀!” 听到这儿,曹操点了点头… 易小天说得都是事实,别看他曹操只在这酸枣县扩建了一下酒肆,修建了一座铁匠铺,一座医署,一座书斋。 可他曹操几乎是动用整个兖州的力量去找寻上好的石料,木材… 甚至最后还差一些,都是花费巨额价钱从黑市商人处购买的。 此间艰辛,他曹操最是清楚。 由此及彼,天子既然要修宫殿,那石木自然得是最好的,可普天之下?上好的石木去哪找呢? 等等… 易兄的意思难道是,这些石木出自荆州? 或者是,天子派人主动联系了刘表刘景升? 一想到这里… 嘶…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是上天赋予给刘表一个“迎天子号令诸侯”的机会呀。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看他刘表能不能抓住,能不能珍惜了? 一想到这里… 曹操眼眸一眯。“易兄?天子修建宫殿?怕是求助于荆州刘表了么?” “没错!”易小天点了点头…“而刘表的反应也是足够的奇葩!” “什么反应?”曹操急问。 聊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曹仁开口了… “这事儿我知道。”曹仁昂起了头。“刘表派人把上好的石木送到了许昌,沿途出动了上万士卒,可是与董承交接后,手下的士卒就尽数的回去了!甚至都没有再往北行进一步!” 曹仁负责曹操这边的情报… 前两日,曹仁收到过这则情报,他看到后一笑而过,并没有当回事儿。 此时,被易小天提起,反倒是觉得,其中暗藏乾坤! 呼… 听到这儿,曹操猛然深吸口气。 哈哈哈… 继而,他狂妄的,放肆的,释怀的大笑出声,笑的震耳欲聋… 一边笑,一边不忘嘲讽刘表。 “刘表呀刘表,如此良机摆在你的面前,竟然就这么…就这么眼睁睁的让它溜走了!刘表呀刘表,你真的是鼠目寸光,又或者说,他压根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吧?” …… …… 第八十三章 合纵连横,方能以弱胜强 “瞒兄,至于这么高兴么?” 看着曹操这么得瑟的笑,易小天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看把你乐的,这模样,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就是那曹操呢…” 呃… 这一句话,让曹操的笑容戛然而止。 霍,险些露馅了呀。 “易兄…”曹操一缕胡须,显得有些担忧,他连连解释道:“我这不是既为曹操高兴,也为我自己高兴嘛。” 讲到这里,曹操的面颊刻意的贴近了易小天一分,语气也压低了一点。 似乎这样,能够显得更真实一丢丢。 “易兄,我投资的是曹操,又是给他出谋划策,又是给他提供军饷、粮草,就连那铁马镫、铁马具不也是我从易兄这儿买来,赊给他的?易兄你想啊,他若是能迎天子令诸侯成就王霸之业,那我阿瞒为他做了这么多?岂不也是水涨船高,扶摇直上…” 念及此处,曹操吧唧了下嘴巴,表现的一副怅然的模样。 “易兄呀,我跟那曹操也算是一艘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高兴我自然也高兴!” 尽管有一些牵强。 总归曹操解释的还算是合情合理。 易小天点了点头,也不做深思,只是端起酒碗来,一碗碗的饮起酒来。 曹操、曹仁也是陪着一碗碗的饮… 终于,酒过三巡,曹操借着微醺的醉意,笑着说道。“易兄,照你这么说,那曹操迎天子最大的几个对手都不复存在了…这迎天子的道路该是一帆坦途了吧!” 坦途? 易小天眨巴了下眼睛,颇为诧异的望向曹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倘若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易小天估摸着,就得劈头盖脸的数落一番… “瞒兄,你想的有点多呀!” 易小天一扬手。“瞒兄,你定是以为,袁绍、刘表、袁术才是曹操迎天子最大的掣肘,可是,依我之见,真正让曹操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的恰恰是那几个天子身边的小军阀。” 讲到这里,易小天吧唧了下嘴巴,记忆中涌现出一系列的名字。 当即开口说道。 “比如,西凉董卓的旧部,藏着坏心思的杨奉; 天子的岳父,忠心耿耿的董承; 熟悉地形的河内郡太守张扬; 还有投降朝廷的黄巾贼,不,应该说是白波军首领韩暹!” 易小天如数家珍,一个个的念出了他们的名字以及概括信息! “要我说,真正阻挠着曹操西进洛阳,迎天子的恰恰是这四股军阀。别看他们一个个实力不强,可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唔… 杨奉,董承,张扬、韩暹,这四个名字,曹操可不陌生。 恰恰,他们四个,正是荀彧提出的迎天子的另一个掣肘,也是最关乎成败的一个掣肘。 看起来,荀彧与易兄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到底… 无论是这冰寒刺骨的鬼天气,还是外部诸侯的介入,这都是迎天子掣肘的外部原因。 至于最关键的内部原因和决定因素。 则是紧紧围绕在天子身边的这些人,他们手握重兵,各个心怀鬼胎,却又一路护送天子,劳苦功高。 如何从他们的手中夺得天子? 如何在与他们的决战中抢得先机?这才是关键的关键! 等等… 还有一个最最迫切的问题,没有解决—— ——出师无名… 曹操一下子想到了荀彧提出了最后几条。 特别是这条出师无名… 想想,你率军西进洛阳迎奉天子,一路上的关隘多半被这四股诸侯提前封锁,沿途州郡定然也已经有人把守?没有天子的诏书?没有天子身边,这四个“近臣”的知会?关隘凭什么放你过去? 四股诸侯又凭什么?让这到手的好处分出一杯羹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师出无名,天子身边的四股军阀,这才是西进洛阳,迎奉天子最大的难题。 “易兄?我仔细想了想,如今…这四盏‘不省油的灯’把守住了进入洛阳的各个要道,曹操他出师无名?别说到洛阳与这四股诸侯正面抗衡,就是挺近司隶地区,都要面临重重难关…这…这可如何是好呀?有没有什么办法…最起码,让…让曹操能进入洛阳城呀!” 有问题,找易兄… 曹操心里想到难处,下意识的就把问题抛给易小天,在他的潜意识里,易小天这儿定然会有答案。 “出师无名呀?” 易小天这边则是琢磨了片刻,眼珠子转动,似乎细细的思索了一番。 继而,眼眸眨巴了下,开口说道。 “出师无名这个问题,还好解决!与这四股军阀的争斗,也好解决,就看曹操能不能做到四个字——‘合纵连横’!” 霍…合纵连横? 曹操一怔… 紧接着,这四个字迅速的在他的脑海蔓延开来。 春秋战国时期,各国的争斗,得出了血一般的经验和教训——只有合纵连横方能以弱胜强! 易兄的意思,是让他联合这四股势力中的一些,去打压另一些,继而一步步的靠近权利的中心,那个实权式微却虚名犹存的天子么? 这是曹操的理解,当然,曹操没有把心里想的讲出来,而是催促易小天。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的生意能不能做到司、徐、兖、豫四个州郡,就靠易兄的谋划了…” 讲到这里,见易小天依旧是沉默不语。 曹操有些着急了,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心思急转。 继而一跃而起,走到窗前,隔着窗子,仔仔细细的凝视了下酒肆的周围… 终于,他的目光在酒肆后,桃林前的一处硕大的荒地上停留。 “易兄,我看你的私塾就兴建在此处荒地上?如何?” 曹操伸手指向那块硕大的荒地。 很大,一望无垠… “此地前面是酒肆,后面是桃林,沿着桃林可以开凿一条河道,让涓涓细流在此间缓缓流淌。如此一来,易兄这私塾的布局,可以建造成当年洛阳太学的模样——四处环水,中有学舍,书斋,朗朗读书声映衬在水面的微波荡漾下。如此绝美的画面,怕是易兄沉浸其中,都会忘乎所以,不能自拔…” 曹操直接向易小天描绘了一番兴建私塾,别具匠心的宏伟蓝图。 当然,他的目的很明确… 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吃嫩草呀。 不付出点什么?易兄哪里肯把迎天子的最终破局之策和盘托出呢? 果然… 曹操这话刚刚脱口。 易小天拍案而起,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财神爷—— ——“瞒兄,你太有才(财)了!” 别说,曹操的一番设想,让易小天还有些神往,真要按着他的意思,这哪里是兴建私塾嘛?这分明就是修建二十一世纪的大学校园嘛! 有才,构想很是有才! 当然,也很有“财”,瞒兄是真的太有“财”了… 见到易小天这副财迷心窍的模样,曹操就放心了。 他拍拍易小天的肩膀。 “易兄,现在总能把破局之策告诉我了吧?” 曹操的眼眸一眯,整个面颊上遍是期待的神情。“杨奉、董承、韩暹、张扬,面对这四个天子身边的军阀?要如何合纵连横,如何逐个击破呢?” …… …… 第八十四章 洛阳外是小白兔,一入洛阳变猛虎 大局上的问题解决了,就差应对这四股小军阀的策略了。 这中间全是细节,一个处理不好,都有可能陷入孤军深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曹操对此无比的小心,谨慎… 易小天这边,也在深深的思虑,脑海中有关这四个“跳梁小丑”的性格、境遇、弱点,依次罗列… 呼… 有半盏茶的功夫,易小天方才思虑周全,组织好语言,轻轻的呼出口气,向曹操解析道: “瞒兄,咱们先说杨奉。” 提起杨奉,易小天从厨案上提起了一把菜刀,摆放在面前… “啪”的一声响动,曹操没觉得怎么样,倒是吓了曹仁一跳,他还寻思着,这似乎也没怎么着吧,易兄不至于拔刀吧? 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声音接着传出。 “这杨奉就好像是这把‘菜刀’,最是锋利,却又最容易被玩弄于鼓掌。” “诚然,他手中的兵是最多的,将也是最勇猛的。等天子一到洛阳,他定会第一时间占领各个关卡,把守要道,对付他只能联合,不能硬抗!” 唔?联合? 曹操眼珠子一转。“联合?易兄说起来容易?可是据我所知,这杨奉出身西凉,乃是董卓的旧部,曹操与他素无交情,如何就能联合起来了?” “交情?哈哈…” 听曹操提到交情,易小天笑出声来,继而摆摆手。“联合杨奉根本不需要交情,只需要…” 易小天故意卖了个关子… “需要什么…”曹操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连忙问道。 看着曹操火急火燎的样子,易小天反倒是不慌不忙,抿了一口酒,方才说道。“瞒兄可听说过,这世间本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唔… 利益?永恒的利益? 曹操一怔… 继而心思急转,易小天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 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真要实施起来…那… 不暇细想,易小天的话接着传来。 “瞒兄,你也提到了这杨奉出身西凉军,手握重兵实力不弱,可恰恰是因为他的出身,他却根本交不到肝胆相照的朋友,亦或者说是盟友…” “再加上,这四股军阀明里暗里没少生出嫌隙。天子东归这件事儿上更是分歧遍布,矛盾丛生,各怀鬼胎。现在,没有盟友,处处被排挤的杨奉,定然心里苦的很呢!” “瞒兄,你只知道曹操需要合纵连横,却不知道,这个杨奉对外部的盟友也是望眼欲穿哪…若是曹操直接致信一封给杨奉,大加吹捧,提出要让他杨奉主持朝廷大局,曹操则做他最坚实的后盾,大家互通有无、共成大事。” “如此一来?那杨奉岂会不动心?沿途的关卡岂会不放行?甚至,杨奉定会奏请天子,让天子下诏——请曹操西进洛阳!” “等曹操一进洛阳,到时候,可就应了一句老话——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弟弟后当爷!” 咻… 曹操一愣。 易小天这个计策妙呀,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 杨奉与董承、韩暹、张扬最大的区别,是他先前乃是西凉兵。 朝廷或者说是各路军阀因为董卓、李傕、郭汜的缘故,下意识的看不起西凉的将领。 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且行事暴躁的冷血动物,自然也不会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延伸下来的,就是杨奉定然会被其它三股势力孤立,彻彻底底的孤立,他木有盟友呀! 呼… 想到这里,曹操呼出口气。 你需要盟友,我也需要盟友,咱们这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啊不,应该说是黄金搭档,一拍即合… 嘿嘿,借着这个由头,与杨奉结盟。 那么,如何过关卡,进洛阳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甚至还是出师有名,获得道义上的支持。 想通这一节,曹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爽歪歪呀。 至于到得洛阳站稳脚跟后,那时候… …与杨奉的关系可以重新评估嘛!若是他听话,那就继续同盟下去。 不听话,也可以用锋锐的战戟逼着他听话嘛! 所谓——“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利”字当头,曹操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 杨奉的问题解决了,曹操的心情无比晴朗。 痛饮了几碗酒,又品尝了几口羊汤,这辛辣与清香的味道回味在口中,别有一番滋味。 终于,曹操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开口问道。 “易兄?这杨奉的问题解决了,那…其它三股势力呢?” 问出这话时,曹操心里很是轻松… 在他看来,若是他与杨奉联手,里应外合,其它的三股势力不足为虑。 当然了,也不能大意轻敌,能够避免硬碰硬,还是避免的好,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积蓄实力,坐山观虎斗方为上策。 “瞒兄,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韩暹与董承…”易小天喝了小半碗酒,接着说道。 “韩暹?董承?易兄是要一起说?”曹操疑惑。 “对,一起说!”易小天语气笃定,继而微微的一扬手。“瞒兄,这天子不进洛阳还好,他一进洛阳,我敢保证…最先闹出矛盾,大打出手的一定是董承与韩暹…” “唔?这是为何?”曹操拍拍脑门,有点想不明白。 “瞒兄,你想啊,韩暹是谁?受朝廷招安的白波军首领。白波军又是什么?前身是黄巾贼呀!说到底,他们的本质是贼寇,他们护送天子到洛阳,必定会自持护驾有功,肆意妄为,扰乱朝政,鱼肉百姓…” “而董承又是谁呢?那是当今天子的岳父呀,听闻董贵人还是很得宠的。董承又是一个正直的人?他岂会坐视韩暹祸乱朝纲。于是嘛,这一正一反,矛盾早晚激化,必定会大打出手!” 咻… 董承与韩暹大打出手! 曹操点了点头,易小天分析的头头是道,从每个军阀的性格、做事方式去一一罗列分析,不由得他不信。 可是?他们俩大打出手?他曹操又如何坐收渔人之利呢? 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话根本没有停下来。 “曹操西进洛阳,举得是匡扶朝廷,迎奉天子的旗帜,这与董承气味相投。若是曹操趁着董承与韩暹剑拔弩张的当口,联合董承?那么…” 易小天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曹操幡然醒悟… “那么,就可以一口气吞下韩暹!顺带着,消亡了他的势力。” “对!瞒兄你总算开窍了。”易小天微微一笑,“有杨奉的支持,有董承的助力,击垮韩暹不过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继而站起身来,一扬手。 “何况,曹操初入洛阳也需要敲山震虎,用一场大胜来威慑朝廷,威慑一众军阀,让所有人意识到——洛阳外的小白兔,一进洛阳变老虎!” 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曹操大笑出声。 好一个洛阳外的小白兔,一入洛阳变老虎,这个比喻很恰当… 哈哈哈… 又是一阵声震瓦砾的大笑。 曹操的整个心情变得无比爽然… 忽的,曹操猛然间想到一人,紧接着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如今,提到了杨奉、董承、韩暹,单单还漏了一个张扬呢。 这家伙,实力中规中矩,按理说,左右不了洛阳的局势… 可偏偏,曹操若是在洛阳合纵连横,巧施妙计的时候,他横出一脚,胡搅蛮缠,肆意捣乱一番,那么…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西进洛阳,迎奉天子,事关重大,每一个细节必须做到无比的精准! 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心念于此,曹操眼眸睁开,眉头微微的皱起。 “易兄?方才,你只提到了杨奉、董承、韩暹三个家伙…似乎还漏了一个人——张扬!” “若是…若是曹操依计行事的时候,张扬来捣乱?那可如何是好?” …… …… 第八十五章 狗子掀门帘——全凭一张嘴 张扬? 这个名字被曹操提起,易小天摇了摇头。 旋即开口说道。 “张扬此人,胆小怕事,却又好大喜功,此人不足为惧。” 说到这儿,易小天饮完了碗中的美酒,继续道:“对付他,不就是狗子掀门帘——全凭一张嘴的事儿么!” 霍… 狗子掀门帘,全凭一张嘴! 曹操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似乎在易兄的眼中,天下的诸侯都是如此这般的不堪。 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声音还在继续。 “张扬好大喜功,曹操若是聪明的话,入主朝廷后,第一件事儿就给他功劳,给他爵位,给他封地,让他滚得远远的。” “张扬得了好处扬长离去,到时候曹操诛杀韩暹也好,联合董承也罢,反目杨奉也可,张扬必定不会插手。何况?他就是想插手?曹操麾下的铁甲虎豹骑也不是吃素的,这点儿,胆小怕事的张扬拎得清!” 易小天细细的分析出了张扬这个人物。 其实有很多类似于这种在演绎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恰恰。 他们在正史中书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比如这个张扬,若不是他的收留,吕布早就凉了; 若不是他放任曹操在洛阳迎奉天子,怕是历史的篇章就要重新书写。 当然,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对于研究历史的易小天而言,他们的性格、弱点、喜好,早就谙熟于胸… 他们的行为举止,更是会作为易小天决策的突破口。 此时此刻,曹操唯有连续不断的点头… “妙,妙,妙…” 伴随着笑声,一连三个“妙”字,曹操的心头无比的怅然… 鬼天气,伤寒症,外部诸侯的态度,内部诸侯的觊觎,还有出师无名的难题,这一个个西进洛阳、迎奉天子的掣肘,竟然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全都解决了。 哈哈… 一想到这里,曹操就止不住的大笑。 易兄果然是奇人哪,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破解不了的难题。 曹操主动提起酒壶给易小天填满酒,又敬上那么几碗… 心头除了佩服外,还有无限的感激。 只有与易小天聊过,他才能意识到,这个漂泊无依的天子究竟蕴含着多么大的能量,究竟是如何的奇货可居… 只有与易小天开怀畅饮,他才明白,荀彧提出的迎天子的五大掣肘,每一项都能够解决,而且并不费力。 似乎,在这一刻,曹操的眼眸中看到了他的王道霸业,看到了一统中原,甚至一统天下的希望,一时间,曹操整个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哪知道,偏偏在这个时候。 易小天一句话,直接让曹操的心情跌入谷底。 “瞒兄?我看你有点飘了呀!” 易小天拍拍曹操的肩膀。 “瞒兄,我说句实话,你提出的这五条掣肘虽然是关乎着曹操迎天子的成败,可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条。没有这一条,曹操纵然能把持住朝廷,控制住一干诸侯,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身败名裂,殒命京都!” “啊…” 霍…身败名裂,殒命京都! 被易小天猛地一说,曹操浑身一个哆嗦。 这尼玛什么情况? 曹操有点懵… 按照易小天的部署,这已经控制住洛阳,把持住朝廷了,缘何还会身败名裂?还会殒命洛阳? 这结果,未免有点…有点太过凄惨了吧? 曹操原本那喜上眉梢的嘴眼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易兄?你快说说,这最后一条到底是什么?它…怎么就能让曹操身败名裂,殒命京都呢?” 听到曹操的发问,易小天缓缓站起身来,先是叹了口气,继而朗声道。 “瞒兄,你如果只以为迎天子的掣肘是袁绍、袁术、刘表,是杨奉、董承、韩暹、张扬,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今在洛阳周围,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其中暗潮汹涌,有不少小的诸侯或者说是劫匪在伺机而动,他们虽然没想要控制朝廷,也不想挟持天子,可是他们均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借天子之名谋取到一些好处,一些爵位,一些地盘,说到底,就是分一杯羹。” “他们不服袁绍、袁术、刘表,也不服杨奉、董承、韩暹、张扬,更不会服从曹操,所以曹操若想成大事,瞒兄若想利用天子的威望让生意做满天下,那么…” “进入洛阳之后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天子给带出洛阳!带到一处更容易把控且更安全的地方!” 易小天细细的分析… 所谓迎天子,不只是迎奉天子,更得把天子给带走,带到对曹操更有利的地方。 咻…曹操倒吸一口凉气。 易兄说的有道理呀… 只要天子还在洛阳一天,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何况,洛阳距离长安,距离冀州,距离荆州都太近了… 保不齐,哪一天李傕、郭汜就会带兵杀来; 保不齐,哪一天袁绍想通了,也会带兵南下; 还有,刘表哪怕没有北上的心思,可荆襄九郡十万雄兵也是威胁呀! 这…这… 曹操的眉头一下子紧紧的皱起,不光是这样,还有洛阳距离兖州、徐州有些远了。 若是四处诸侯来袭,曹操调动兖州、徐州的部队前来驰援,一来距离太远,二来补给也跟不上,这是兵家大忌呀! 一想到这里,曹操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也变得悚然惊慌。 “易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后怕呢!” 曹操浑身一个哆嗦,拍拍胸腹平复下心情,方才继续说道。 “若是困在洛阳,别说那曹操借着天子之手发号施令了,怕是各路诸侯都会变得虎视眈眈,随时进犯,我这生意也就变得步履艰难了!” “所以说嘛!首当其冲的就是把天子带走…” 曹操能意识到这一成道理,易小天还是颇为欣喜的。 可是… 摆在曹操面前又是另一大难题,把天子带走?带到哪呢? 徐州?徐州不行,那里根基未稳,何况还有吕布、袁术、刘备的环视,更危险! 兖州?似乎,只能带到兖州了。 想到这里,曹操急问道。 “易兄?若是曹操把天子带到兖州,似乎就能摆脱这个困境,无论是兖州的治所鄄城,还是陈留郡,对曹操而言都是有利的。” 曹操的眼睛瞪得浑圆硕大,似乎颇为期待易小天的认同。 没曾想。 易小天很不给面子的摇摇手,继而说道。“兖州不行!” “那?徐州?”曹操接着问。 “徐州也不行!”易小天不假思索的回答… 呃…这下,曹操有点懵。 这兖州不行?徐州也不行?那…那要去哪呢?总不能送到其它诸侯所在的州郡吧? “那…易兄的意思是?把天子带到哪?” “嘿嘿。” 提到这个问题,易小天显得不慌不忙,他眼眸一眨,眼珠子转动。 口中喃喃吟出一个地名,一个中华“名”族发源地的地名—— “颍川!” 唔…颍川? 曹操还在脑海中去回忆颍川的位置。 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说是颍川也不正确,应该说是颍川所属的郡县——许县!” …许县! 曹操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许县的位置,在洛阳南五百里的方向,距离兖州也只有五百里。 不过,他的脑门还有一大堆问号? 为什么兖州不行?徐州不行?偏偏要选在许县呢? 这许县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 …… 第八十六章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易兄?为何是许县呢?” 曹操问道。“如果论控制力的话,兖州的治所鄄城或者文化的忠心陈留郡,岂不是更合适?” “不,兖州的鄄城与陈留并不合适。” 易小天摆摆手,继而解释道。 “兖州离袁绍的大本营邺城太近了,倘若曹操迎奉天子,势力必定大增。周围的各州郡也会望风归附,那时候,他最大的对手只有袁绍袁本初。” “若是将天子安置在兖州,袁绍若是生出觊觎之心,率军南下可朝发夕至,曹操根本来不及反应。” “故而,都城选在兖州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而距离兖州近却距离冀州远的许县恰恰最为合适。” 原来是从地理位置上去分析。 曹操听得是恍然大悟。 原来易兄是担心袁绍,担心这位向来后知后觉的老大哥。 万一,他真眼红起来,搞出什么幺蛾子,再使出雷霆手段,朝发夕至急攻兖州,那天子岂不是要拱手让人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尤自感到一阵后怕,还是易兄思虑的周全哪! “易兄考虑的全面。”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天子安置在许县,这样一来,曹操既可以远离主要对手袁绍,又可以避开洛阳这个暗潮涌动的四战之地,还拉近了兖州的补给线,将许县、兖州、徐州连成一条线,互相驰援!如此,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还不止是这些呢!” 听过曹操的汇总,易小天一扬手,微微一笑。 “从天子那儿去考虑,天子思念故都心切,他也更能接受离洛阳仅仅五百里的许县;” “而从曹操的角度去考虑,许县是他的核心谋事圈颍川氏族的大本营,说到底,根基深厚,曹操与当地的氏族搞好关系,甚至都不用费太大的功夫,如此,也更有利于完全控制天子与朝廷,维持许都城的稳定。再说了,颍川可是中华“名”族的发源地,这里的名士数不胜数,正好借着朝廷这块金字招牌一并征召,尽数的收归麾下,岂不美哉?” 佩服… 这一番话落地,曹操心头剩下的唯有佩服。 就连身旁沉默不语的曹仁,此时此刻,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实在是高。 易小天的言语看似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可每一步均将“迎天子”的整个全局,将所有参与的人全盘考虑。 这包括所有人的性格特点,处事方法,还有他们的弱点、优势。 如何扬长避短,如何合纵连横,端的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就好像,这不过是一盘巨大的棋局,天子、诸侯不过是棋局中的棋子。 而曹操作为执棋者,正在易小天的教导下,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下,甚至,最后的结果已经注定。 迎天子一役,必定会大获全胜。 呼…曹操呼出口气,原本烦躁、踌躇、焦虑的心情这一刻尽数的化解,取而代之的是爽朗,是释怀,是胸有成竹… 迎天子以令诸侯,大事可定呀! 却在这时。 “易兄,我这儿倒有一点儿不解…” 向来沉默是金的曹仁挠了挠头,提出一个疑问。 “迎天子赴许都,这个计谋是不错,如何合纵连横击退各路军阀的点子也不错,可是,天子的态度呢?难道仅仅因为许县距离故都洛阳更近一分,他就会心甘情愿的去许县么?” 讲到这里,曹仁拍拍脑门。 “若是天子不听话,或者极有主见死活不去许县?那…总不能挟持天子,挟持朝廷去许县吧?那样,不就背上了挟天子的恶名了么?” 曹仁心思缜密,说出这番话时,他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 迎天子,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天子,更是为了让天子信任,让朝廷信任,最少,在前期,天子与朝廷的信任对于曹操的发展而言,至关重要。 闻言,曹操点了点头,顿时变得一筹莫展,曹仁想到的是他忽略的地方,却是异常关键的地方。 天子的态度,必须得考虑到呀! 哈哈哈哈… 哪知道,让曹操、曹仁愁眉不展的天子态度问题,易小天爽然大笑。 “瞒兄,任兄,你们想的太多了!” 易小天摆摆手。“所谓‘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七尺汉子六尺门——不得不低头’,瞒兄,任兄你们想啊,现在洛阳是什么情形?董卓一把大火把整个洛阳城燃烧殆尽,别说是宫殿、阁宇,就是吃的、喝的,洛阳也没有!”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继而伸手指向面前的九酿春酒和羊汤。 “咱们的这位大汉天子一入洛阳,他就会意识到,故乡的美好永远是记忆中的,实际情形是他没地方住,没东西吃,他的境遇那是黄连炖猪胆——苦上加苦;对于食物的渴望,又犹如狗等骨头——急得很!” “什么心情不心情的?到时候,这些统统都是次要的,只要有肉吃,他这位饿晕了的天子哪里还顾得上心情?纵然曹操不带他去许县,他也得屁颠屁颠的跟过去,跟着曹操——有肉吃呀!” 啊…啊… 这话一脱口,曹操是大惊失色,曹仁也是呆住了。 敢情,就一些食物,一些肉就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放下所有的顾虑,甘心迁都去许县… 曹操与曹仁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关键是,易小天的分析在理呀。 有道是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现在,天子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能有什么心情主持朝纲?匡扶汉室? 他每日的所思所想,多半是朕饿了,朕想吃鸡… 嘿嘿嘿… 这时候,拿上好的羊肉、牛肉去诱惑他,虽然损是损了点儿,不过不失为一个良策呀! “妙,妙呀!” 曹操爽朗的笑出声来…“易兄,你的主意还真是亦正亦邪,看来,这次我献计给曹操,定然能助他迎取天子大获全胜,到时候,我阿瞒的生意就有的做了。” 讲到这里,曹操又大笑了一声。 易小天也在笑… 整个酒肆的后厨尽数在笑声中弥漫… 终于,曹操想起一件事儿,一件在他看来,比迎天子更重要的事儿——有间酒肆,或者说是有间山庄… 若是事态的发展如易小天的预测,那大汉的都城势必就是许县了。 而曹操本人也必定会更多的待在许县,主持朝局。 这样一来…似乎离有间酒肆,离易兄的距离就有点远了,再有什么问题,无法第一时间请教易兄,这可大大的不妙… 曹操琢磨了一番,比起迎天子,似乎迎易兄去许都更是重中之重! 不过,说起来。 他曹操可以在许县大兴土木修建皇帝御用的宫殿,那自然也可以在许县的郊外兴建一间酒肆,不…不是酒肆,而是兴建一座山庄——有间山庄! 到时候,有间山庄里,酒肆、铁匠铺、书斋、医署、私塾还有十里桃林,一应俱全… 那时候,他可以把易小天接到许都呀,如此一来,不又能经常的与易兄秉烛长谈了么? 想到这里,曹操下定决心。 整个面颊也变得一丝不苟…他急问道。 “易兄?你就没有打算,把有间酒肆或者有间山庄做到许县?那里可是未来整个大汉经济文化的中心哪…” 这是试探… 曹操首当其冲的要探明易小天的心意。 “咳…” 没曾想,这话吓了易小天一条。 他摆摆手。“瞒兄,你可别取笑我了,就这陈留郡酸枣县的有间酒肆,还是多亏了瞒兄的顶囊相助,若是让我重新建起一座酒肆,一座山庄,只怕我是心有余而财力不足,算了,算了…囊中羞涩呀!” 呵呵… 算了?怎么能算了? 囊中羞涩?心有余而财力不足。 哈哈,曹操等的就是这句话,你囊中羞涩,财力不足,我曹操足呀。 不就是钱币嘛,能亏了别人,还能亏了易兄不成? 再说了,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 易兄,当世间,又去哪找第二个呢? …… …… 第八十七章 挟天子,各路诸侯的态度 冀州,邺城。 袁绍的衙署里,沮授匆匆忙忙的跑来… 这位原韩馥麾下的心腹谋臣,冀州有名的才俊。 在之前袁绍最迷茫的时候,就献出了先易后难,逐个击破,统一黄河以北,掌握冀、幽、青、并四州的谋划,更是提出,凭借这副底蕴去挟天子以令诸侯,大事可成! 这个计划条理清晰,步骤明朗,又纵横捭阖,让人神往。 袁绍听罢后大喜,依计行事,也取得了卓越的成效。 如今整个北方唯独剩下公孙瓒一股势力。 冀、幽、青、并四州,已经有三州在手,说他袁绍是如今天下最强势的诸侯,一点没有问题。 而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挟天子以令诸侯。 沮授深夜拜见,就是为了劝袁绍,如今时机成熟,是时候南下洛阳,将天子挟来邺城。 “军师深夜前来,定是有急事!” 袁绍刚哄小儿子睡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露出一丝不悦。 却也只是一瞬间,这一抹情绪迅速的被他遮掩住。 “主公。” 沮授也不寒暄,直明来意。“现在时机已到,是时候发骑兵顺水路南下,赶至洛阳…迎奉天子,大事可成!” 唔?迎奉天子? 袁绍单手揣住下巴,眼珠子一转,语气不慌不忙。“军师就是为了来说这个?” “主公…” 比起袁绍的慢条斯理,沮授的情绪有些急促。 “现在的皇帝正在逃往洛阳的路上,细作来报,不出十日就能赶赴洛阳。如今整个大汉处于混乱的状态,各路诸侯虽然整日里喊着忠君报国,可实际上只是打着皇帝的旗帜,壮大自己的势力。没有人把大汉,把皇帝放在心上。” 似乎是因为语气急切,沮授的嗓子有点哑。 “咳咳…”清了下嗓子,沮授方才继续劝道。“现在,咱们坐拥青、冀、并三州,带甲数十万,力量算是十分的强大。若是西迎天子,将天子安置在邺城,没有人能够阻拦的住,到时候,主公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讲到这里,沮授顿了一下,语气更显得一丝不苟。 “皇帝在我们手里,就相当于道义在我们手里,到时候谁若是不服从我们,大可以借着皇帝的名号去征伐他!如此一来,咱们就成为了天下说话最算话的人!” 一字一顿,语调铿锵… 沮授的提议,就如同易小天对曹操做的战略规划一般,扬长避短,深入简出… 袁绍迟疑了有半柱香,一拍桌案。 “军师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做…” 哪知道,却在此时… “不可!” 嘹亮的声音从衙署外传来,来人乃是郭图与淳于琼…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第一时间赶到衙署,就是为了阻止袁绍采纳沮授的建议。 “主公,如果把皇帝接到咱们这里,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郭图细细的讲道。“主公要上朝,要尊重朝廷,哪怕是四处征伐也必须要请示天子。主公想想,若是事事听天子的,那势必主公的权威就会被削弱,若是不听他的,主公也会被扣上违抗君命的帽子!” 讲到这里,郭图冷冷的瞪了沮授一眼。 “若是依着沮授军师此举,将天子接到冀州,那冀州之主?究竟是主公呢?还是天子呢?沮授军师怕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吧?” 这… 沮授一愣,紧接着他急了。“主公,切莫听信郭图的言语。现在的局势,把皇帝接到咱们这儿既合乎忠义之道,又合乎时宜,如果主公不趁早下手,那定然会有其他诸侯抢先一步,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笑话!” 面对沮授的话语,郭图下意识的反驳。 他擅长狡辩,更对主公袁绍的心理摸的颇为透彻。“谁爱去迎天子谁去迎?如今大汉名存实亡,为了一个徒有虚名的天子,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沮授,你究竟是何居心?” 言辞冷峻,郭图的一字一句,直接指向沮授,两人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诚如易小天分析的那样… 袁绍的阵营中,虽然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可他们并不是一条心。 特别是袁绍麾下的谋士集团,就分为两派,势同水火的两派! 一派是以郭图、逢纪为首的,从汝南起就追随袁绍的如影门阀; 还有一派,是以沮授、田丰为首的冀州才俊,他们一个身世更显赫,一个更有能力,彼此看不起对方,早已形同水火。 哪怕是好的建议,只要是对方提出来的,必定会横加阻挠。 袁绍恰恰又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主儿… “好了,不要再说了!”袁绍一摆手。“挟天子之事,以后休要再提…” 显然,袁绍没有像沮授,像曹操那样的远见,郭图的话反倒是更合他的心意。 不过,说来也是。 好不容易,他袁绍成为冀州之主了,如果把皇帝接过来,那不是自己头上又多出一个家伙,关键是还得向这个家伙早请示,晚汇报,憋屈至极! “唉…”沮授一甩手,心头无比愤恨的走出衙署… 寒风凛冽,沮授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刺骨,比起面颊上的痛感,他的心头更加的沉重。 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绝妙的战略部署,袁绍没有采纳。 那么…定会被有远见卓识的谋士提出,会被慧眼独到的诸侯采纳实施… 到时候,怕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就要崛起了! “唉…” 一想到这里,沮授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冀州袁绍这边的弊病,他知悉,却无能为力! …… …… 寿春城。 军营大寨… “主公,刚刚得到细作的消息,曹操打算西进洛阳,看起来他是要迎奉天子了。” 袁术麾下的谋臣杨弘悄悄的走到袁术的身旁,低声说道… 唔?迎奉天子? 袁术眼珠子一转,并不言语… 杨弘则是适时补充道。“主公?依我之见,若是能把天子握在手中,那么就可对天下的诸侯发号施令,这…” “停!” 杨弘的话没讲完,就被袁术直接喊停,他迟疑了一下,继而反问道。 “军师啊,我袁家什么身份?我袁术什么身份?你不会不知道吧?” “主公家世显赫,四世三公!主公更是袁家嫡子,身份尊贵。”在袁术身边,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这都是必修课,哪怕是军师杨弘也不例外… “这不得了!”袁术一摊手。“我就算是把天子迎到寿春,到时候,最多不过是五世三公,那不还是一个公嘛?怎么着?军师觉得?我老袁家就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袁术身为袁家嫡子,就不能振臂一挥效仿高祖皇帝打下一片江山…” 呃… 这话,直接把杨弘问住了。 主公这是要…要大逆不道呀! 一时间,杨弘的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竟然也变得有些悚然。 反倒是袁术,不以为然,摆摆手。“迎天子之事休要再提,军师啊,我最近反倒是琢磨着,我若是自立为帝?嘿嘿?又会是一番其它的局面呢?” 讲到这里,不知道从哪,袁术摸出了一块玉玺摆弄起来,细细的把玩! 啊…杨弘骇然,他甚至大气不敢喘一下。 主公要自立为帝,这是…心大呀… 可是,心大不一定是件好事儿,也可能引来无数的祸端! …… …… 荆州,襄阳城。 一场酒会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刘表好饮酒,更是号称千杯不醉… 而恰恰是在这个酒会。 刘表得到一个消息。 曹操西进洛阳,去迎奉天子… “主公?咱们若是北上洛阳,倒是可以抢得先机…论实力,咱们荆州兵不输他曹操!”荆州的谋士剻越劝道… “军师,你醉了,哈哈…你醉了,醉了!” 哪知道,刘表直接一句话岔开了,反倒是让剻越有些尴尬。 说到底。 刘表才不想去迎什么天子。 在荆州坐拥九郡之地,当一个土皇帝?不香么? …… …… 第八十八章 看不见的手 兖州,陈留郡,西城门外。 兖州兵、青州兵、谯沛儿郎整装待发,还有那一个个身披铠甲,脚踩铁马镫的铁甲虎豹骑如今已是摩拳擦掌。 他们一早得到消息,集结于此,就要追随曹操前去洛阳,前去迎奉天子! 高台上的曹操,内心中是亢奋的,却又是平静的。 至于缘由,近段时间,时局的变化似乎都与易小天的预测一般无二。 根据细作来报,天子已经进入了洛阳。 不出所料。 洛阳城的境况十分凄凉,要宫殿没有宫殿,要粮食没有粮食,整个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无奈之下,天子只能屈尊住在曾经的十常侍赵忠的老宅里,当然,这个老宅也被烧的不成样子了,屋顶上还有一个大洞。 至于沿途护送的诸侯,杨奉、董承、韩暹、张扬。 他们倒是很默契,一到洛阳后,第一时间就去抢占司隶的地盘,关卡… 似乎再也没人把天子当回事,没人把朝廷当回事儿。 这下可苦了天子,苦了百官,天子还好,有一个破屋子可以遮风挡雨,百官就惨多了,连乞丐都不如,只好去砍砍荆棘,胡乱的在墙壁之间搭个简易的茅屋住下。 别看是炎炎夏日的七月,夜半十分的洛阳,异常的寒冰刺骨,官员们蜷缩成一团,度夜如年 更要命的是,现在的洛阳没有食物。 除了皇上、皇后以外,所有人官员都得自力更生,尚书令以下的官员甚至得亲自出去采野菜当口粮。 可是?洛阳城哪有那么多的野菜?这才三天,已经有官员饿死在洛阳城里了。 最可怕的还不止这些,洛阳附近有不少贼寇,散兵游勇。 官员们惦记着野菜,这些强人可惦记着官员们的身子呢,好不容易逮到个当官的,劫个财似乎也不过分吧… 于是,又有大量的官员死于混乱当中,堂堂大汉朝廷已经连基本的温饱、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天子和百官只能饥一顿饱一顿,惶惶恐恐的艰难度日。 “孟德,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出征?” 夏侯惇嚷嚷着。他琢磨着,三军在这太阳下,都耗了大半天了,还不出兵?这是要干什么? “再等等!” 曹操的语气异常的平静… 他要等,等一个最关键的契机。 “还等?”夏侯惇是个急性子,让他打仗他一百个乐意,可让他等待,就有点浑身难受了。“孟德,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一个师出有名的机会!”曹操压低声音,他的目光幽幽的望向西边。 算算日子,信使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要什么出师有名呀?” 夏侯惇一摆手。“如今,洛阳城一副凄惨境况,朝廷与天子朝不保夕,他们对咱们那是望眼欲穿。孟德,你听我的,直接杀过去,我去做先锋,沿途谁敢阻拦,看我不剁碎了他。” 夏侯惇是曹操麾下的第一战将,素来骁勇,按照他的观点,能打就别等! 曹操沉默,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西北的方向。 心中则是默默的念道,“易兄绝不会算错,杨奉的书信必定会传来…” 此时,夏侯惇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一甩手。“孟德,若只是在这边等着,我可要回家睡大觉了!” 话音刚落…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彻,隐隐中,官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骑士,他正迎着暮霭呼啸疾驰而来。 “来了,总算来了!” 曹操紧紧的握住拳头… 急不可耐的向前迎了几步。 “主公…”见到曹操,这骑士第一时间翻身下马,行礼过后,慌忙将背后的竹筒递给曹操…“这是天子的诏书,请主公即刻率军西进洛阳。” 讲到这里,骑士长长的喘出口气,迅速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只有这样,方才能让自己急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一些。 呼…呼… 长长的呼气过后,骑士补充道。“杨奉将军托我给主公带话,沿途的关卡,城郡,他都已知会过,均会给主公放行,更会提供向导带主公迅速的西进洛阳!” “好,好!好!” 曹操一边看着竹简,一边听着骑士的传话,口中一连三个“好”字,难掩心头的兴奋。 忽的,他的眼眸猛地睁开,口中朗声说道: “时机到了…” 时…时机? 夏侯惇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却见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元让,如今,咱们有了天子的诏书,有杨奉的助力,西进洛阳迎奉天子易如反掌!速速去传令三军,即刻启程。” 原来,曹操依着易小天的谋划,提前给杨奉寄去了一封书信… 将杨奉高高的捧起,更是提出要做他的外援。 这下杨奉乐了,正愁找不到盟友呢,何况曹操这边有兵有粮,若是有他做外援,整个朝廷谁还敢不服他杨奉? 当即,杨奉就向天子讨了一封诏书,并且知会沿途各郡县、各关卡给曹操放行。 这么一来,曹操三军赶至洛阳,将是一番坦途! 心念于此… 曹操微微一笑,转头面向荀彧。“军师,面粉与羊肉都备好了么?” “都备好了!” 荀彧主管后勤,他也没想到,困扰着三军将士的酷寒问题,竟然被一个叫做“饺子”和“祛寒娇耳汤”的汤食给解决了,而材料却仅仅是一些面粉,草药以及羊肉… 匪夷所思… 端的上是匪夷所思… 甚至,就连令所有将士、士卒苦不堪言的伤寒绝症,竟然也因为一间陈留郡酸枣县的有间医署,完美解决… 蔓延开来的伤寒症得以控制,三军将士的情绪也迅速的稳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朝着对曹军极其有利的方向在进行。 又好像,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推动着曹操成就王霸之业! 尽管有点懵,不过,荀彧是服了… 主公曹操的运气还真的是不错呢! …… “内有强援,出师有名,粮食充足。” 曹操心头默默的念叨了一遍,似乎还差了一项… 想到这里,曹操询问曹仁。 “子孝!” “大哥!”曹仁上前一步。 “袁绍、袁术、刘表可有动静?”虽然是问句,可曹操内心中没有起一丝波澜,他相信易兄的判断,更料定,这三个家伙鼠目寸光,定然不会有丝毫异动! 果然。 哈哈…曹仁笑出声来。“不出易…啊不,是不出孟德的预料,袁绍、袁术、刘表没有异动,如今洛阳外的诸侯,有心思去迎奉天子唯独咱们一家!” “哈哈哈…” 听到这儿,曹操也大笑一声。 万事俱备… 曹操心头喃喃。“果然,西进洛阳,迎奉天子,哈哈,从我曹操踏进有间酒肆,与易兄畅聊的那一刻起,已经是板上钉钉,天子、朝廷,不过是我曹某的囊中之物罢了!哈哈…” …… …… 第八十九章 许都城的有间山庄 两个月。 对于大汉天下而言,发生了许多大事儿。 曹操将天子接到了许县,许县正式改名为许昌,大汉也正式的定都许昌,大赦天下。 期间,依照易小天合纵连横的方略。 曹操先是联合杨奉、董承击溃了白波军首领韩暹; 紧接着,用高官厚禄安抚了河内太守张扬,让他左右摇摆,迟疑不前; 随后调转矛头,一举击破实力最强横的西凉军阀杨奉,还将他的部将徐晃收归麾下。 再加上已经臣服的董承,司隶地区,再也没有人能够与曹操抗衡。 风卷残云,曹操也顺势拿下了大汉天下的政治中心,司隶地区,成功的将天子迎至许都! 而如今,曹操迫切需要完成的任务是——修宫殿。 没错,饥肠辘辘的天子因为几盘饺子和一碗羊汤被骗到了许昌,朝廷也一起搬到了许昌。 可是,许昌并没有对应的宫殿,虽然不至于像洛阳那般,让天子住在破败的危房,总归,也配不上帝王的身份。 于是,这段时间,曹操卯足了劲儿,就是一门心思的修宫殿。 当然,除了宫殿外… 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是… 曹操竟然特地在许昌城外三十里处圈了一块地,命人栽种上十里桃林。 桃林环绕下,更是在此间修起了酒肆、医署、铁匠铺、书斋、私塾。 似乎,比起修建宫殿,曹操在这片桃林上花费的心思与精力更多,耗费的财力更频繁! 其中,最想不通的,当属谯沛武人集团的夏侯惇! “孟德,我就想不通了,好端端的修什么酒肆?医署?书斋?还…还…种什么桃林,这不是…不是…闲的蛋疼么!” 夏侯惇郁闷的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刚刚经过了几场大战,军资已经有些拙荆见肘。 可现在倒好,许昌城内又要修宫殿,城外又要修官道,敢情,还得拿一笔庞大的钱去栽种桃林,兴建酒肆、医署、书斋… 偏偏,曹操愣是魔怔了一般,在这个桃林、酒肆、医署的修建问题上特别的执着与较真儿。 必须要用最好的匠人,用最上等的材料,甚至每一个建造图纸,他都要亲自参与,亲自设计… 这不就是在捉襟见拙的军资上撒了一把盐么! 而且还是撒了一把风马牛不相及的盐! “元让,稍安勿躁!” 面对夏侯惇的质疑,曹操只是摆摆手,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勿躁?怎么能不躁?我现在,浑身都在躁动!” 夏侯惇性子耿直,有什么话就直说… “那小皇帝整日里在咱们面前摆谱,吆三喝四的就够憋屈了,给他修建宫殿也算是为了大局,可…可有必要为他修建一个园林?一个山庄?这不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么?” 很显然,夏侯惇误会了… 他以为曹操修建山庄,栽种桃林是为了进献给天子,毕竟汉朝自武帝起,一代代都是出了名的园林爱好者。 “哈哈哈…” 听到这儿,曹操笑出声来,摆摆手。“这山庄可不是给小皇帝的!” “不是?”夏侯惇有点意外。“那是给谁?还有谁能让孟德耗费这么大的心力、财力?都快沉溺进去了。” “这个嘛?”曹操微微一笑。“不能说,不能说…你只修建好就是了,其它的不要问,也不要去查!” 曹操说着话,环视这山庄… 如今,在盛开的桃林环绕下,一座座建筑物拔地而起,倒是别有一番悠然的气氛蕴含其中。 想来,山庄落成,定然格外的雅致,静谧,是一处隐居的圣地呀! “好了,你办好差事,我得出去一趟!”曹操吩咐道… “孟德?你去哪?”夏侯惇急问。 “回趟兖州,陈留郡!”曹操话说了一半儿,其实后面,还要再加上一个地名儿——酸枣县,再加上一个具体的位置——有间酒肆… 夏侯惇当然不知道这一层… 开口急劝…“孟德…可是?天子那儿?还有豫州的谋划?” 这是提醒…夏侯惇是在提醒曹操,现如今,他们面对的两大难题。 曹操点了点头,夏侯惇说的没错,如今,他真的遇到了两大难题。 一个是天子的侍奉问题。 似乎…这位少年天子在往昔的颠沛流离中,对这些诸侯已经完全不信任了,别管曹操对他多好,天子对曹操就是两个字——冷淡! 既不信任,也不排斥… 就好像是一个成语——相敬如宾。 这就有点尴尬了,曹操刚刚迎奉天子,还指望着天子发出一些对他有利的诏书。 如今,在这层微妙的关系下,曹操是软的不行,硬的不敢! 万一,一个“度”没有把握好,这个迎天子就变成挟天子了,反倒是引得天下共诛之了。 董卓挟天子的下场历历在目,前车之鉴,曹操不能不警醒… 于是… 这如何“侍奉”天子?如何获得天子的信任?就成为了曹操如今面临着的一大难题。 还有… 就是豫州问题,最靠近司隶地区的就是豫州,甚至在地理位置上,豫州比兖州位置更重要! 豫州没有大的军阀,可小股势力很多,很杂… 如何把他们一一收拢,这也是个难题。 总不能许都立足未稳,就兴师动众的去讨伐,去攻陷豫州。 曹操如今倒不是打不起,是不敢打! 这两个问题,曹操阵营各抒己见,曹操一时间也是头大,拿不定主意… 不过,似乎也无妨,有问题找易兄嘛!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倒易兄的,何况嘛,曹操还打算送给他一份厚礼呢。 想到这里… 曹操疾行而出,外围的曹仁早就备好了骏马… 两人各骑一匹快马,扬长而去。 这一趟,不远千里,从许都赶往陈留郡酸枣县的有间酒肆。 曹操是带着厚礼,带着感激,也带着迎天子后新的局面,新的问题,新的挑战! …… ……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酒肆大堂内,客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似乎大家伙讨论的都是有关曹操西进洛阳,迎奉天子,定都许昌之事… 忙碌之间,易小天也是细细的听着。 说起来,酒肆就这点好,各路消息总是第一时间汇聚于此,倒是省的去特地打探。 “你听说没?咱们的兖州牧曹操厉害了,他一连两战打得西凉军阀杨奉,白波军首领韩暹抱头鼠窜…如今,整个司隶都是他说了算。” 一个酒肆的客人大声嚷嚷着,好像他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这谁没听说呀!” 一旁的一个年轻男人站起身来,似乎也颇为激动。 “你怕是不知道,曹操是怎么打赢的吧?我告诉你,是合纵连横,既联合又分化对手…上兵伐谋,这点,曹操倒是颇有先秦时期张仪张子的风采,我觉得,咱们这位兖州牧一定能成大事。” 霍…还先秦张仪张子的风采。 易小天听得都乐了,曹操合纵连横的方略,不就是他易小天随口提出的那么几句么?想来,多半是借瞒兄之口,告诉曹操了吧? 想到这里,易小天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一次曹操西进洛阳迎奉天子,瞒兄又立功了… 不过,这样也好。 如此大的功劳,这司、徐、兖、豫四州的生意,他怕是能彻底的垄断了吧! …… …… 第九十章 这只肥羊是个热心肠 第九十章这只肥羊是个热心肠 “等等,等等…” 酒肆里又有客人呼喝起来了,他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这消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呢,你们倒是说说看…咱这位天子,不远万里从长安赶至洛阳,不就是因为思乡心切,想要回到故都么?怎么反倒是被曹操迎到许县去了?还把许县改名许昌,成了都城…这…这不对呀!” 他这一吆喝不要紧,酒肆的客人一个个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有道理呀,天子这么思念故都? 照理说,不该如此轻易的就被忽悠到许昌了呀?难道?曹操用强了不成? 可是… 曹操新迎天子,朝堂并不稳固,这个时候用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风声,应该引起轩然大波才对。 这…曹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给天子灌**汤了不成? 这个话题一经传出。 整个酒肆声浪滔天,大家都在议论着,曹操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把天子接到了许昌。 面对这个问题,易小天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摇摇头,心里琢磨着,这有什么好议论的?这一群客人都是糊涂蛋么? 当然了。 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忽悠天子?哪里用灌什么**汤呀?一碗祛寒娇耳汤足够了… “掌柜,大家都说你见识广,你给大伙儿讲讲,这天子怎么就被骗到许昌了?还…还没有丝毫怨言。”见易小天这般神情自若的模样,有客人主动问道… “这个嘛…这个嘛!” 猛地被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易小天登时语塞住了。 这要如何解释呢?总不能说,洛阳城的天子惶惶如丧家之犬,就连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这话,似乎有点犯忌吧? 他这么一沉默… 倒是有无数客人连续不断的逼问道。 “易掌柜,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讲讲吧!你向来算的准,一定能算出来,曹操用了什么把戏!” 这下,倒是让易小天为难了… 却在这时… “砰”的一声,酒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一高一矮,身形魁梧的男子疾步走了进来,一边走,那矮小些的男子一边朗声道。 “曹操用了什么把戏?哈哈哈…曹操根本就不用把戏,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那曹操进入洛阳迎奉天子的时候,咱们的天子每日都是啃树皮度日呢,就连住的地方,头顶上都漏出一个大窟窿!” 呃…这… 一下子,整个酒肆内静寂了。 大家无有例外的把目光均投向门前说话的这个男子… 目光中满是疑窦?就好像在问,我们不知道?你特喵的怎么知道? 易小天也是揉揉眼,寻声望去。 霍,这来人不是瞒兄和任兄么? 哟… 易小天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笑意,别说,两个月不见,还挺想念瞒兄的! 不过,到底是想念瞒兄,还是想念瞒兄口袋中的钱币,这就有点傻傻分不清楚了。 不论如何,瞒兄和任兄总算是回来了! 刚刚念及此处… 有不少客人急不可耐的问道。 “易掌柜?这人说的靠谱么?天子在洛阳如此凄惨,怎么可能?他可是天子呀?再说了,咱们不知道?怎么平白无故的这家伙就知道呢?” “现在这年头,喷大话就不用缴税,还不知道他从哪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在咱们这儿显摆呢…” “对对对,这年头骗子多…骗子多!” 这么几句话传出,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易小天,似乎要通过他求证来人的身份,从而证实,这家伙就是骗子无疑! ……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易小天拍拍脑门… “咳咳…” 他咳出一声,郑重其事的说道。 “各位客官,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位是瞒兄,咱们兖州有名的大商贾,这次咱们的兖州牧曹操西进洛阳,迎奉天子,瞒兄可是跟随着一起去的…所以嘛,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霍… 大商贾,跟随曹操进洛阳? 如果说出此话者是酒肆中其它人的话,大家多半还会觉得是喷大话,是骗人的,心里均会有所保留,可偏偏是易小天这位酒肆掌柜的话。 易掌柜的为人大家伙是了解的,要么不开口,要么就是口出金言,他说是真的,那一定就是真的。 一下子,酒肆内的议论声又接踵浮起。 “噢,原来如此呀!我说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去许都了,敢情是因为肚子饿呀!” “嘿,别提,这曹操的脑子还真是好用,天子也是人哪,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饭,你就是给他个素饼,他也得跟你走…” “哈哈,曹操这小子真特娘的损,损到他外祖母家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的传入曹操与曹仁的耳畔。 曹仁挠挠头,这是损大哥呢?还是夸大哥呢?咋还有点傻傻分不清楚了? 反倒是曹操。 “哈哈哈。” 他配合着一众客人朗声的大笑,将此间天子的凄凉处境娓娓道来,更添上了一路上曹操遇到的艰辛、困苦! 别说,大家伙儿还真乐意听… 这就好像,一个人飞的多高,混的多好,大家伙儿不会在意的。 人们只会在意你跌倒坠落的时候,摔得有多惨,更是会以此为茶闲饭余,津津乐道的话题,就算是天子也不例外,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嘛! 曹操饶有兴致的讲,一众客人,包括易小天在内,津津有味的听… 以往,他是从历史古籍上查阅出,汉献帝刘协初入洛阳时是多么的凄惨,简直既是被遗弃的倒霉孩子… 可真的听瞒兄声情并茂的讲解,口中跃然纸上的描述,易小天竟然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小皇帝是真的惨。 怪不得,一碗羊汤,几盘饺子就能够把他骗的团团转! 当然了,未来的他只会更惨,一时间,易小天对小皇帝还真有些同情。 …… 哈哈哈哈… 酒肆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声震瓦砾的大笑。 曹操无疑成为了酒肆中最靓的仔,作为西进洛阳,迎奉天子,定都许昌的主角,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间的细节。 大家听得是津津有味… 就连有间酒肆的酒水,这一日都多卖了几倍,易小天甚至都担心酒水的库存了! 终于,曹操把迎天子的故事从正午讲到日落,酒肆的客人这才一一尽兴散去… 曹操也有些口干舌燥,一个劲儿的喝水! “瞒兄…” 待得最后一个客人散去了,易小天才询问道。“瞒兄?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商贾,腰才万贯,何故给这些客人讲这么多呢?看把你累的…” “不累,不累!”曹操一边喝水,一边擦汗,还一边不忘回答易小天。“易兄,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多帮你的酒肆卖几坛子酒么?” 呃… 易小天的心头被猛地触动了一下,看起来,瞒兄不只是“肥羊”和“韭菜”,他还是拥有着热心肠的肥羊和韭菜呀… “瞒兄,你真的让作兄弟的感动呀!” 易小天一把扶住了曹操,继而,主动的给曹操倒了碗水… 在曹操的印象中,这还是易小天第一次主动给他倒水。 隐隐,曹操还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骄傲呢! 易小天能看出曹操的心情不错,于是主动问道。 “瞒兄,想来这次西进洛阳,迎奉天子,瞒兄是没少帮曹操出主意?没少立下汗马功劳吧?”讲到这里,易小天压低了声音,把耳朵凑到了曹操的耳边。 “瞒兄?说来听听,这次曹操给了你什么嘉奖呢?” …… …… 第九十一章 这些都归你易兄了 嘉奖? 曹操给了什么嘉奖?易小天这问题问的,曹操都懵逼了。 他闲着蛋疼啊,自己给自己嘉奖… 正想要随便回答一番。 忽的,曹操想到点什么, 可不是嘛,还真有一个曹操的嘉奖,还是一个很惊喜,很意外的嘉奖。 想到这里,曹操“哈哈”一笑,继而故意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易兄,你果然算无遗策呀,曹操这人还是很大气的,这次的嘉奖可了不得呢!” 霍…还了不得! 易小天挠挠头,心头倒是生起一抹好奇。 不过嘛,说实在的。 从古籍文献中的记载能看出,曹操这个人还是很够意思的。 对自己很节省,对自己的夫人、子女也不算大方,唯独对有功之人的赏赐,那真的是小母牛坐高压电线——牛逼轰轰挂闪电。 曹老板在这点上,向来是不含糊的! 这么一想,保不齐,曹操还真能送给瞒兄一个稀世珍宝。 “瞒兄,快快快…快拿出来宝贝,让我瞧瞧,也让我开开眼。” 易小天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 “哈哈…” 曹操乐了,看着易小天的这副表情。 他下意识的很高兴,很开怀,易兄还是那个易兄,有点商人固有的奸诈,还有些潜意识里的贪财… 他越是存在着这些缺点、弱点,越是让曹操放心。 “易兄,这次的赏赐可厉害了!”曹操眼眸一眯,继而把嘴凑到易小天的耳边,悄声说道:“是一座山庄…” 山庄?易小天微微一愣。 曹操的话接踵传来。“这山庄里面有酒肆,有医署,有书斋,还有私塾,就连铁匠铺也一应俱全…外围还被十里桃林紧紧环绕!” 呃… 易小天懵了,这特喵的不就是自己的有间酒肆嘛? 虽然吧,咱这边还缺个私塾,严格算起来,规模也算不上山庄。 可是… …瞒兄,不带你这样刺激人的呀? 想到这里,易小天的嘴角一撇,露出一丝不悦,你这是埋汰谁呢? 看到易小天的这副模样,曹操乐了。 继而,他“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拿手拍向易小天的肩膀。“易兄,跟你开玩笑的!” “玩笑?这可不好笑!”易小天还是绷着脸,显然,他生气了。 曹操又拍了拍易小天的后背,急忙解释道。 “其实也算不上是玩笑,山庄是有的,就在许都城外三十里。曹操奏请天子,把那块地都赏赐给我了,还赐给我一大笔钱,让我修缮一个庄园自己居住,当做是我献计的嘉奖…” 霍… 这哪是一个山庄呀,这分明就是一块封地嘛! 易小天眼眸瞪大,紧接着他双手提起,重重的搭在曹操的肩膀上。 “瞒兄,你这是发达了呀!” 讲到这里,似乎易小天颇为曹操感到高兴,言语也变得亢奋了不少。 “瞒兄,你可知道,大汉自建国以来,凡是能封给土地的,不是王公就是贵胄。再不济再不济也得是声名赫赫的大功之臣。如今,天子亲封一块封地给你,这不就是相当于给你封侯,封爵嘛…瞒兄,你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发达了…” 易小天自以为还是很懂瞒兄这样的古代商贾。 这些商贾虽然很有钱,可是社会地位并不高,被称为下九流,为了摆脱这个尴尬的地位,商贾们往往会选择与高官、贵胄联姻,亦或者巴结权贵谋得一官半职。 瞒兄倒好,直接跳过中间环节,都获得天子的封地了,这是要光耀门楣,振兴家族的大事儿呀!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打心眼儿里为曹操感到高兴。 啊…啊… 反倒是曹操这边,他被易小天说愣了。 他咋不知道,自己还琢磨着给自己封侯封爵呢… 不过,易兄说的有道理呀,他迎天子,立下这么个大功,似乎向朝廷,向天子讨要个爵位,不过分吧? 当然,这还有一个大前提,得想办法拉近与天子的关系!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嘛… “易兄,你先让我把话说完!”曹操的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语气也变得一丝不苟。 一下子,整个酒肆里的气氛变得有些**… 易小天还真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了…“瞒兄,你讲,不用慌,我这儿听着呢!” “易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曹操的语气变得一本正经。“我之所以获得曹操,获得天子的这份嘉奖,是因为什么?不正是因为你易兄的谋划嘛…” 讲到这里,易小天想打断。 他是个谦虚的人,他给瞒兄出谋划策,没打算要什么回报呀… 虽然说,这话有些名不副实吧。 可最多,易小天只是觉得有些亏欠瞒兄,毕竟总是把瞒兄当“韭菜”一刀刀的去割,于心不忍嘛!帮他立下些许功劳,多少能让自己心安一些,也让瞒兄这个“韭菜”长的更茁壮一些,方便下次接着割嘛! “呃…” 没曾想,易小天的话还没开口,曹操立刻伸手拦住,他的话音更抬高了一分。 “易兄,你就别谦虚了,曹操西进洛阳,迎奉天子,定都许昌,往小了说是易兄解决了曹操军中伤寒症蔓延以及这三军将士的御寒问题;” “往大了说,是易兄提出合纵连横的具体方略,所谓打蛇打七寸,是易兄帮助曹操在与四路军阀的角逐中拔得头筹;” “就算是往中间说,若是没有易兄对全局,对袁绍、袁术、刘表精准的分析,曹操也绝不会下定决心,如此义无反顾的迎天子!” “这一切,我与曹操虽然是实施者,可谋划这盘大棋却是易兄呀!” 曹操的话很重,每一个字都异常的铿锵。 很显然,他是打心底里真的感激易小天,能从没落到崛起,再到今天的大好局面,若非易小天的出谋划策,决然不会做到!更别提,如今坐拥司、徐、兖州,更是将天子收入囊中。谁是此间最大的功劳,曹操拎得清。 只不过,易小天心虚呀。 他可是心知肚明。 即便是他不提出来迎天子的方略,曹操的谋士集团也会提出来的好不好。 只不过,时间晚了那么一丢丢,效果差了那么一丢丢,充其量,他易小天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算不得雪中送炭哪… 谦虚,做人要谦虚呀! “瞒兄,你这么说我,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易小天摆摆手,一副谦虚的模样。 哈哈哈… 曹操大笑,继而他从怀中取出一封诏书。 “砰”的一声,诏书稳稳的落在案牍之上,落在了易小天的面前。 曹操的声音接踵传出。 “易兄,这就是天子赐给我那块地的诏书,我如今已经依着有间山庄的模样修建了一番,十里桃林,酒肆、书斋、医署、铁匠铺一应俱全,还有新建的私塾,规格比当年的太学都要大,都要气势磅礴…” 讲到这里,曹操一把将诏书推入易小天的怀中。 “易兄,这些就统统归你了!无论是这陈留郡酸枣县的有间山庄,还是许都城外三十里处的有间山庄,从今往后,这些统统都是你易兄的。” …… …… 第九十二章 透过现象看本质 第九十二章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 受之有愧,又却之不恭。 易小天微微一想,跟瞒兄都这么熟了,也犯不上假惺惺的客套了,索性欣欣然的收下。 小心翼翼的收好诏书,易小天朝曹操作揖行了个礼。 “瞒兄,客套的话我就不讲了,我易小天在这儿拜谢瞒兄了!” 易小天朝曹操作揖行礼… 没曾想,曹操也朝易小天作揖回礼。“易兄,哪里的话,这本就是你应得的,若非你有言在先,不愿意入仕,恐怕,曹操给你的封赏都够兴建十座山庄了。” 这话不是虚情假意… 倘若易小天真的能出山助他曹操结束这纷争的乱世,重新建立次序,成就一番王朝霸业,区区十座山庄算什么? 曹操大手一挥,都能赐给易小天一百座,一千座。 曹操这边语气真挚,眼神凝重,易小天却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些许异样的东西,似乎是一抹愁容。 没错,就是愁容。 一个人面颊上的忧愁或许还能够遮掩,可是,眼眸中的烦恼,根本无法掩饰。 “瞒兄?你这是有心事啊。” 易小天心头琢磨了一句,继而,他快步取来一坛精酿的九酿春酒,顺势摆好三个碗,一一倒满酒… “瞒兄,今儿个,你这故事也讲了,礼物也送了,咱们接下来该开怀畅饮了吧?” 易小天这么一句话,其实意味深长… 往往他与曹操开怀畅饮的时候,就是曹操提出问题,易小天解决问题的时候。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一种只有曹操与易小天才有的默契。 “瞒兄,这第一碗酒我敬你,算是感谢瞒兄时时刻刻惦记着我易小天!有天大的好事儿,总是能想到我易小天。” 说着话,易小天满饮一碗酒。 被赠送了一座山庄,或者说是一块封地,易小天这碗酒必须喝。 曹操与曹仁相视一笑,也满饮一碗。 这一碗酒罢,易小天将酒坛推到曹操面前,意思再明白不过,该瞒兄敬酒了。 当然了,这敬酒是有规矩的,曹操敬酒,那自然可以把他的忧心事儿和盘道出… 果然。 曹操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易兄,也瞒不住你,如今不论是我还是那曹操,都遇到了两件烦心事儿!” 唔?烦心事儿? 易小天微微一顿,旋即点了点头,不算很意外,索性伸出手做出一个“继续”的手势。 曹操的话接踵传出。 “易兄,因为你的谋划,曹操成功的迎奉到了天子,也顺利的定都许昌,按理说这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可是…” 讲到这里,曹操的喉头哽咽住了一般,他竟然不好意思开口了。 “瞒兄有话但说无妨,但凡我能帮到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易小天的语气变得掷地有声,像是在为曹操加油打气。 “唉…” 曹操依旧是一声叹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一旁的曹仁忍不住了,脱口说道。 “易兄,是这样的。照理说,咱们迎奉天子,好生供养天子,这小皇帝应该感激咱们才对。”“可是呢,事与愿违,来到许都城的天子不论是对曹操还是对咱们都是不冷不热的,既没有加官进爵,又没有特地的恩赏。” “就易兄那块地,还是太尉杨彪实在看不过去了,向天子请来的。易兄,你评评理,咱们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最后就换到天子的这个态度?你说糟心不糟心?” 唔… 曹仁的话,让易小天微微一顿。 敢情,这位小皇帝很有性格嘛!竟然对曹操,还有对这些救他于水深火热的商贾不冷不热?连一句口头上的恩赏都没有,能形成这样的性格,得遭受了社会多少的毒打呀? “噢,原来如此。”易小天挠挠头。“瞒兄,任兄,你们所谓的难题,就是如何侍奉天子?如何获得天子的信任咯?”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此,他憋屈呀,好歹他也算是费尽周折,机关算尽,救天子于水深火热中。 再不济,再不济…也算是小皇帝的半个恩人吧? 怎么偏偏,天子愣是不信任他呢?这种关系若是持续的发展下去,如何假借天子之手发布诏书,如何讨伐不臣?如何把控朝堂?这都成了大难题。 “易兄可有良策!”踟蹰了半天,曹操总算是问出一句。 “这个嘛!” 易小天双手揣着下巴,细细的深思。 其实,天子刘协的这个行为,在二十一世纪行为心理学的领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这十余年的生活凄惨呀。 还没出生就被何皇后欺负,若不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差点就被一碗堕胎药给毒死腹中了。 长大了又被董卓欺负,好不容易干掉了董卓,又被李傕、郭汜玩弄于鼓掌,就连饭菜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好不容易逃出长安,身边的四路军阀又是各怀鬼胎,丝毫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小皇帝唯有整日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天子也是人哪,经历了如此饱经摧残的少年时光,他的内心怕是早就被深深的刺痛,哪里还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哪里敢下结论?哪里敢信任曹操? 玩意,曹操是下一个董卓,下一个李傕、郭汜呢? 当然,身为研究这段历史的易小天,他知道,曹操比董卓、李傕、郭汜的段位高多了… 他们是明着欺负天子,曹操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当然,暗地里也没少欺负天子。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 如今,刚刚迎奉天子,定都许昌的曹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把事儿做绝,当务之急,他得收紧狐狸尾巴,想尽办法获得天子的信任。 想到了这一层,易小天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已经想起了一些对策。 “瞒兄,侍奉天子,获得天子信任,这个嘛,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得找准方法!” 唔?方法? 曹操一怔,继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哪里没有用各种方法? 为了讨皇帝欢心,他整天变着花样,不是把美女送到天子身边,就是把宫殿修的更加的玉宇琼楼,就连每天下锅的饺子,第一锅必定是送到天子面前。 就差跪在小皇帝面前,让他骑大马了。 如此这般,都没有获得天子的欢心,让天子对他变得更信任?还能有什么方法? “易兄?各种方法我和曹操不是没试过,可是…可是…收效甚微呀!” 曹操颇为无奈的发出一声感慨… 哈哈… 曹操这边愁的皱纹都平添了几条,易小天反倒是“哈哈”大笑。 “瞒兄,你错了,美女、美食、宫殿这些对寻常人来说或许会有诱惑力,可是,在天子看来,索然无味!透过现象咱们得看到本质,小皇帝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易小天一边解答,一边抛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 透过现象看本质?小皇帝最想要的… 曹操挠了挠头,虽然易兄的话给了他一些启发,可似乎,还是没有解决这个难题。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小皇帝到底想要什么?” 曹操的一双眼眸瞪得浑圆硕大,他恨不得这一刻就变成易兄肚子里的蛔虫,第一时间找寻到答案… “他最想要的是…是…” 易小天眨巴了下眼睛,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曹操如此急迫的模样,他竟然觉得偶尔涮一把瞒兄还是很有趣的。 这下可急坏曹操了… “到底…到底是什么?” 曹操都要提刀了,若不是易兄,他一定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逼他开口。 …… …… 第九十三章 天子的信任危机 “小皇帝不容易呀!” 易小天总算是开口了,他感慨道。“自从即位之后,咱们这位少年天子就一直在颠沛流离,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像一个皇帝般的活着过,他身边的器物也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拼凑而成,破罐子破摔,哪有一点点的皇帝的样子与尊严。”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所以,咱们这位小皇帝他最想要的,是活出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唔…皇帝该有的样子! 曹操细细的琢磨起易小天的话语。 别说,设身处地的站在天子的角度去想,去分析,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为什么天子要坚持回故都洛阳? 或许是有念旧的缘由,可是另一方面必定是他想找回大汉天子应有的模样。 想通这一节,曹操方才意识到,他之前忽略的东西! “易兄,你的意思是,曹操应该去帮助天子,活出一个天子该有的样子?” “没错!” 面对曹操的疑问,易小天不假思索的回道。 “只有皇帝像个皇帝了,朝廷才像个朝廷,迎奉天子号令天下的曹操才更有底气!天子也才会信任他!” “退一步说,只有让少年天子真正感受到,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帝王,不是为人操控的傀儡,他才会放下所有的戒心,去信任曹操,去信任曹操身边的人,也包括瞒兄你!” 似乎… 有那么点道理呀! 谁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傀儡呢?何况是当今的大汉天子… 哪怕是实权式微,可毕竟是虚名犹存哪。 想通了这一节,曹操点了点头,正想开口。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当即想到的是一个新的问题——如何让天子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帝王? 这是两难的问题呀! 如果用力过猛,把朝廷大权交还给他,那他曹操的权威会受到削弱; 如果用力过轻,似乎又无法改变现状,左右不了天子的态度… 霍,迎天子,这个英明的决策背后,竟然隐含着如此多的难关,一个处理不好,甚至…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一想到这里,曹操后背冷汗自流,他竟然有些悚然,有些惊慌。 易小天注意到了曹操的神情。 当即问道。“瞒兄,你这表情不对呀?怎么感觉你浑身好像很冷的样子,要不,咱不喝酒了,喝两碗祛寒娇耳汤如何?” “不,不…”曹操连连摆手。“无妨,无妨…我只是想到了侍奉天子的问题,易兄,你方才只是说要让天子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帝王!可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讲到这里,曹操的眉头紧紧的皱起,眼眸中也闪过一抹神伤,像是在求助! “难?”易小天的表情有点意外,他一摊手。“不难呀?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儿么?” “那?如何做呢?”曹操顺着易小天的话开口问道。 “这还不简单!”易小天摇摇头,继而拍拍曹操的肩膀。“瞒兄啊,你就告诉曹操,让那曹操把天子刘协当亲儿子养就对了,咱们这天子从小没什么父爱,也没什么母爱,他浑身都缺爱呀!” 缺爱? 曹操挠挠头,咋今儿个易兄的话如此这般的简洁明了,却又总是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高深莫测呢? 天子缺爱?把小皇帝当亲儿子养?这… 不等曹操细细的思索,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瞒兄你容我慢慢讲给你听…” “让天子放下戒心的第一步,就是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傀儡,是真真正正的帝王,而这一切的基础其实就在一些细枝末节之事的处理上,再细致一点,就是凭借一些御用物品…” 唔?御用物品? 曹操一怔…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御用之物,亦或者说,他从没有站在天子的立场上去考量。 这区区御用物品?能让天子的心态发生变化? “易兄…” “瞒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易小天伸手拦住了曹操的话语,他的声调则是提高了一些。 “瞒兄你想啊,若是你一睁眼就看到曾经的皇宫中皇帝御用的物品,无论是龙床还是龙椅、龙案,亦或者是天子御用的砚台,礼帽,哪怕是小小的一个御枕,御镜,如此这般罗列于眼前,是不是你都会有一种,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皇帝的感觉?” 啊… 一下子,曹操如梦方醒。 对呀,没错呀,虽然他曹操不可能把军权,把朝政的大权交还给天子,可是通过这些御用之物,让小皇帝产生真真切切的大汉天子的感官与心态,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说了,小皇帝恋家。 思念故都,那不过是睹物思人,是思念洛阳皇宫中的一草一木,是思念其中的每一个微小的物件。 若是集齐这些故都的御用之物,小皇帝一定是龙颜大悦,一边泪目一边感怀,连带着紧绷着的情绪也会顷刻间瓦解。 甚至,都会把曹操当成是亲人,这样的话,局面可就乐观多了。 这一招“借得仙桃献陛下”妙呀,妙不可言。 等等… 曹操猛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御用之物的确可以稳定天子的情绪,也可以获得小皇帝的信任,可是?这些御用之物从哪来呀?洛阳皇宫早就被一把火烧了,总不能从残垣断壁中去寻觅皇宫中的旧物,就算是寻觅到了,破破烂烂御用之物?怎么可能进献给天子?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眉头一蹙,原本好不容易生出的一抹喜悦,顷刻间化为乌有。 “易兄?你说的有理,也很正确,可当此乱世,当此洛阳故都断壁残垣,处处凄凉的景象下,如何能找到这些御用之物?怕是就算花大价钱去黑市上购买,也买不到吧?” 曹操将他的顾虑合盘道出。 没曾想,这个问题刚一传出,易小天“哈哈哈哈”竟然是爽然的大笑,这笑声很魔性,就好像在笑曹操很傻很天真一样! “瞒兄啊瞒兄,你怎么脑袋不转圈呢!” 易小天伸出手敲了敲曹操的脑门,就像是在点拨一个小笨蛋! 他的话接着传出。 “你跟随曹操这么久了?怎么就想不到?曹操的老爹曹嵩曾经是什么身份?曹操的祖父曹腾又是什么身份?” “这二位一个是先帝亲命的大司农,掌管着整个大汉的财权;一个是先帝的先帝的先帝无比器重的费亭侯,大长秋,立下过赫赫功劳,万人敬仰!” “先帝和先帝的先帝的先帝?难道就没有赐些御用之物给曹操的祖父和父亲嘛?换句话说,瞒兄费尽心思也不会找到的这御用之物,恰恰正在曹操的老家里,供奉着呢!这简直就是坛子里摸乌龟——手到擒来!”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这些御用之物,当年是皇帝赏给曹家的,如今曹操又献还给皇帝,因果循环,这难道不正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意么?” 咻…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敢情,侍奉天子,获取天子信任的关键,就在曹家老宅里供奉着呢? 乖乖呀…这尼玛,局势的反转有点措手不及呀! 一想到这里,曹操当真还回忆起,似乎父亲曹嵩真的告诉过他——咱曹家不光有钱,还有几代帝王的御赐之物呢。 那时候,年少的曹操没当回事儿,不曾想,今儿个倒是应了急! 霍…这… “啪!”一下子。 曹操整个人拍案而起,他的样子变得既兴奋又狂喜… 解决了,困扰着他最大的难题,天子的信任问题就这么一下子解决了! …… …… 第九十四章 难啃的骨头 “瞒兄,淡定,淡定。” 看着曹操一副激荡澎湃的样子,易小天反倒是瞅了瞅桌子,他真有点担心,别瞒兄这一激动,把桌子给拍坏了。 桌子是无辜的呀,关键是坏了,没人赔呀! “哈…哈哈…” 曹操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捋了把胡须,迅速的坐了下来。 “易兄,刚刚太过兴奋了,没曾想,苦恼着我与曹操的大难题,你这么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 讲到这里,曹操补上一句。 “这可太好了,曹操若是能获得天子的信任,那连带着我阿瞒也就能获得天子的信任,这其中可是好处多多呀!” 曹操尽量的让自己的言语更符合一个商贾的身份,在易兄面前,可不能露馅了。 此时的易小天反倒是眼珠子一转。 “瞒兄,你刚不是提到两个烦心事儿么?这不才解决了一个,另一个还没解决呢,似乎,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易小天一摆手,显得很自信。“瞒兄,咱们都这么熟了,就别客气了,有什么问题一块抛出来。” 霍… 曹操微微一愣。 若不是易小天的提醒,曹操还当真没反应过来,这次来有间酒肆,还有另外一个大难题,一个事关许都城安定的大难题。 心念于此,曹操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分,“易兄,另一个难题是豫州!” 唔?豫州! 曹操抛出“豫州”这个地名儿,易小天眼眸眨巴了下,脑海中回忆起豫州所在的位置。 豫州,是大汉十三州之一,位于司隶地区与兖州之间,下设颍川郡、汝南郡、共计两个郡,除此以外还有梁、沛、陈、鲁四个小国,其**计有县城九十七座。 严格划分的话,许昌还属于豫州颍川郡的一个小小的县城呢。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普及一下。 类似于这样“有郡”、“有国”的区域划分,是大汉时期郡国并行制的特点,是时代的产物。 当然了。 对于豫州而言,易小天是极其熟悉的,说起来,这就穿越前泱泱中华的中原地带大河南哪,是易小天的老家… 还有,按照古籍文献的记载,豫州的沛国谯县还是曹氏、夏侯氏的老家呢。 如今,瞒兄提到豫州,那多半是,曹操有打算收服豫州全境了! 果然,易小天的想法刚刚浮起,曹操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豫州连接着兖州与司隶地区,论起地理位置,距离京都许昌很近,可以说是朝发夕至,对此,曹操是有些担忧的,我阿瞒这边的生意也有些担忧。” “唔?曹操与瞒兄都担忧些什么?说来听听?” 易小天扬起手,示意曹操接着往下讲。 曹操点了点头,丝毫不隐瞒。 “曹操是怕担心,若是不能收复豫州全境,这新封的都城许昌总归算不上安稳,许昌城内的天子,也要随时随地的防范豫州军阀的觊觎;” “至于我阿瞒,我是发愁呀,若是把兖州、徐州、司隶的生意连成一条线,那必须解决的就是豫州的问题,我很担忧啊,这些豫州的诸侯会处处设难关刁难与我,让我的生意连不到一块儿,举步维艰呀!” 也难为曹操,编出了这么一大通… 可总归,是把他的困境向易小天娓娓道出。 豫州的位置太关键了,这关系着曹操的势力能不能连成一条线,能不能产生合力。 一席话脱口,曹操目不转睛的望向易小天,期盼着他的方略! “谋取豫州?这个嘛!” 易小天轻轻的拍拍脑门,他细细的思索了一番。 脑海中,将《三国志》、《后汉书》中有关豫州的记载一一罗列,再加上各类其它的文献资料,易小天细细的琢磨着,历史上的曹操?他是如何彻底将豫州收入囊中的呢? 似乎,有一半是用打的! 至于另一半儿嘛…竟然是… 噢…原来如此。 易小天想通了此节,点了点头,组织了一番语言,方才开口向曹操详加解释。 “瞒兄,这豫州的问题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看曹操对时局的判断,对豫州军阀的理解,是不是准确了!” 唔?对时局的判断?对军阀的理解? 曹操微微一愣,如今的他,一下子很期待易小天接下来的话语… 到底?怎么个对时局的判断?怎么个对军阀的理解?怎么谋取豫州呢? “易兄,你且细细讲讲。” “豫州,说白了就是四国两郡,其中的颍川郡瞒兄不用担心,曹操手下的谋士集团都出自这边,单单凭借他们就能镇得住场子;还有沛国,那里是曹操的老家,曹氏、夏侯氏的大本营,关系网早就盘根错节。曹操麾下的武人军团都出自这里,便是为此,沛国也能够顺理成章的轻松拿下!” 易小天两句话,直接解决了两个国郡… 当然,这些曹操并不感到意外,真正的难题是其它的三国一郡! 面对这三国一郡? 易兄又会琢磨出什么样的谋略呢? 曹操抬头,眼眸深邃的望向易小天,此时,易小天的话接踵传出。 “瞒兄,曹操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颍川郡与沛国收入囊中,可汝南郡、梁国、鲁国、陈国,这四处,曹操若是想要谋划下来,必须得费上一番功夫!” “功夫?愿闻其详。” 曹操听得认真,易小天讲的仔细。 “瞒兄,咱们先说这梁国、鲁国地盘上的诸侯!” 易小天扬起手详细的解释道。 “说实话,这两个地方的王相我连名字都喊不上来,倒不是因为他们均是寂寂无名之辈,实在是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名声也并不算大!唯一我知道的,是他们与袁术袁公路交好,甚至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投奔了袁术,成为袁术麾下的一股党羽。” 讲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一眯。 “对付袁术的党羽,那只有一个字——‘打’!” 易小天的语调提高,继而,他详细的解释道。 “袁术此人狂妄自大,有称帝的野心,不论是曹操举天子的旗号也罢,兴兵讨伐也罢,袁术必定死扛到底,不会妥协!” “便是为此,对付梁、鲁两国,对付袁术的党羽,曹操必须以雷霆手段,举天子大旗迅速征伐,树立威信!这一仗事关天子威望,事关曹操的威望,不但要打,而且得打的漂亮,打出赫赫威名!” 霍… 听到这儿,曹仁双手握拳,猛地捶向桌案。 “咚”“咚”…接连两声,桌案上发出连续的脆响。 打? 易兄的这条建议颇对曹仁的脾气。 他原本就提议曹操举天子大旗,用武力征讨豫州,这是迎天子后的首战,能迅速的奠定三军士气,也能第一时间打出曹军的声势! “任兄,你也淡定点…” 似乎是担心酒肆的桌子扛不住这一次次的重击,易小天连忙提醒道。“咱们有什么话,慢点说…” “易兄,你说的对!用雷霆手段攻下豫州,打出声名,这才是朝廷,是曹军该做的!”曹仁难掩心头的亢奋,一贯不善言辞的他,一番话脱口而出,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他都恨不得当即就披甲上战场了。 “任兄!你还是淡定点!” 易小天摆摆手。“我刚刚说的是鲁国、梁国要打,袁术的党羽要打,可不是豫州统统要打,任兄,豫州可不只有鲁国、梁国,也不只有袁术的党羽。” “汝南郡还有黄巾余孽与义士军团,陈国更是号称佣兵数十万,这些可不是用一个‘打’字都能够谋划下来的!” 这番话一脱口,特别是“陈国”这两个字一脱口,曹仁低下了头。 他当即意识到,是考虑的欠周全了。 曹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身处乱世,他不知道,豫州存在着一个庞然大物——陈国! 陈国可是有一个骁勇善战,善用弓箭的陈王——刘宠,还有一个足智多谋,治国有方的国相骆俊! 这一对皇室后裔与睿智国相的组合,虽然没有出现在《三国演义》里,可是,在真正的历史上,他们可是书写出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这“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乱世。 善于治兵的陈王刘宠与善于治国的国相骆俊,愣是集结了十万大军,自号为辅汉大将军,屯兵在陈国,似乎,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诸侯敢觊觎他的地盘! 心念于此。 曹操眉头一紧,连忙问道。“易兄?这陈王刘宠,陈国国相骆俊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对此?易兄可有什么对策?” …… …… 第九十五章 一手棒棒糖,一手杀威棒 对策? 有个毛线对策… 历史可不是演绎中那么简单,谈笑风生间,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真正的历史是残酷的,是刺刀见红的,一个决策不慎,都有可能把天胡的牌打成稀碎,甚至,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易小天还真不认为,曹操的铁甲虎豹骑能打得过陈国的十万大军,即便是能打得过,也没必要去做这个消耗! “瞒兄,我若是曹操,对付这陈国,绝不去硬拼!” 易小天当即提出了他的见解…“陈国虽然陈兵十万,可是他们先前没有参与关东联军,面对这乱世也没有去攻伐其它的城郡,很明显,这位陈王刘宠与国相骆俊一门心思在固守城邦上!” 讲到这里,易小天摆摆手。 “所以说,陈国就摆在那儿,不接触,不攻伐,不联合,就采取这么个三‘不’方略!他走他的阳关道,曹操过他的独木桥,大家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咻…这! 虽然说有点怂,可是,却不失为一个办法! 总不能,真的率领铁甲虎豹骑去跟十万陈国雄兵对垒吧?莫说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哪怕是胜,也是伤筋动骨,大伤元气。 “易兄,我懂了。”曹操点了点头。“易兄的意思是,陈国既然无争霸之心,曹操也犯不上去主动招惹这个庞然大物…” “没错!”易小天点了点头。“乱世不易处处树敌嘛!” “可是…”曹仁抬起眼眸,他忍不住开口了。“若是整个豫州都攻陷了,只有他一个陈国不臣服,总感觉有点…有点…” 这话一脱口,曹操没有言语,很显然,他跟曹仁一样,都有些不甘心。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陈国的存在,那相当于在豫州,在天子的身旁不只是有人酣睡了,还是手握十万雄兵的庞然大物在酣睡,若是不解决这个点,怕是曹操都要睡不着觉了。 “这个,任兄莫慌张!” 易小天轻轻摆手。“咱们不招惹陈国,不代表别人不招惹呀,紧挨着陈国的就不是只有曹操一个,那位淮南破坏王可不是个好邻居呀!以他的智商与行为方式,必定会在陈国的问题上吃大亏!到时候,曹操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 易小天提到的淮南破坏王是袁术! 根据历史的记载,陈国这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竟然是被袁术给瓦解的。 而瓦解的方式也是足够的奇葩… 袁术雇了一个刺客,给了他一些钱,然后,这刺客就先后将陈国的国主刘宠,国相骆俊诛杀了。 造成的后果是陈国大乱,大家伙儿奋起征伐袁术要为国君与国相报仇,闹了个两败俱伤。 最后的最后,还是曹操很被动的坐收渔人之利,一举收服了陈国,诛灭了袁术! 当然,此间的故事易小天没有详细的讲出来… 究是如此,他的话也让曹操,让曹仁心安了不少,曹操最喜欢的,似乎正是这坐收渔人之利。 …… “易兄!鲁国、梁国、陈国,你均制定出了对应的方略,那么?剩下的汝南郡呢?汝南郡是豫州的治所,交通要道,这里才是关键的关键哪!” 提到了汝南郡,曹操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变得很严肃… 可以说,若是能谋取汝南,那整个豫州就拿下一半了,还是一多半儿! 何况,汝南自古出人才呀,曹操求贤若渴,对人才的生产基地那是望眼欲穿。 “汝南呀?其实最简单了!”易小天一摊手,信誓旦旦的说道。“只需要让一个人心悦诚服,谋取汝南如探囊取物!” 唔…一个人的臣服?就能让汝南变得如同探囊取物? 曹操一惊,继而急问道。 “是谁?” “此人姓许,单名一个褚字,字仲康,他若是归附曹操,整个汝南都会尽数的归附曹操!” 易小天回答道… 言语间,他的眼神笃定,这番话脱口也是胸有成竹! 曹操还是有点不信,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影响整个汝南呢?不过,看易小天信誓旦旦的样子,倒是觉得易兄此番言语是有把握的。 当然了。 曹操不会知道此间的缘由。 …… 其实,早在曹操一早提到汝南郡,易小天当即想到的,就是这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许褚。 说起这位许褚,那可是在汝南,甚至是整个淮汝地区赫赫有名。 至于缘由嘛,就要追溯到汝南郡的黄巾余孽与民间义兵的故事! 这几年,不少黄巾余孽在汝南郡集结,他们妄图攻下汝南,掌控城郡做一个山大王。 而汝南的百姓怎么能甘心? 于是,就在许褚的带领下,数千壮丁集结,共同修建防御设施抵御黄巾余孽的入侵。 这期间,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许褚这边的粮食告急,就派人与黄巾贼商量,说是用牛换取粮食… 没曾想,交换过后,这只不听话的牛愣是从黄巾贼的阵营中跑了回来,四处乱撞,一时间,无论是义兵还是黄巾贼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牵牛。 偏偏这个时候,许褚独自一人走到牛的身旁。 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他竟然牵着牛尾巴行了数百步! 真的是徒手牵牛尾,狂拽疾行数百步! 一时间,满座震惊,无论是义兵还是黄巾贼,再听到许褚之名,无有例外的感到畏惧。 许褚的大名也因此威震淮汝,更是成为了义兵的统领,让黄巾贼望风而逃! 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易小天才敢提出,谋取汝南,关键点就在许褚… “易兄?这个许褚有这么大的能量?他能代表了整个汝南?”曹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能!在汝南,没有谁的话比许褚的更好使了!” 易小天眼眸一眯,语气更加笃定。“瞒兄可以去淮南打听打听,这许褚的名号,可响彻的很呢…” 说到这儿,易小天将许褚如何牵牛,如何威慑住黄巾贼的故事向曹操娓娓道来! …… 呃…牵牛?好大的力气! 曹操彻底的震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汝南竟然出了一个如此力拔千斤的壮士,竟然在力量上能与牛媲美! 乖乖,如果这是真的。 那这许褚倒是对得“威震淮汝”四个大字了,甚至,曹操对许褚这个壮士,都有些心向往之! 一想到这里,曹操微微一笑,索性问道。 “易兄,你只顾着说这许褚如何的有能耐?却还没有讲讲?曹操要怎么样才能收服许褚呢?” “这个呀?”易小天眼珠子一转,继而一句话脱口。“收服许褚,那必须得一手棒棒糖,一手杀威棒!” 棒棒糖?杀威棒? 曹操有点懵… 杀威棒他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棒棒糖是个啥玩意哪?是用来吃的么? 看到曹操一脸懵逼的表情,易小天也意识到,这样的词汇瞒兄似乎理解不了。 赶忙摆摆手,解释道。 “瞒兄,这一手棒棒糖,一手杀威棒的意思嘛,你可以理解成先给他一拳,再奖励他一个甜枣儿,只有恩威并施,许褚方能心悦诚服!” …… …… 第九十六章 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天子的错觉 恩威并施。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曹操心里边还有些犯怵。 许褚?这家伙都能托着牛尾巴狂奔了,谁还有能耐能威慑到他? 此外,就是恩?怎么广释恩德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挠挠头。“易兄,你说的具体点呀,这恩如何给?威,又如何立?似乎,曹操手下还挑不出一个能在力量上匹敌许褚的勇士吧?” “怎么挑不出?” 曹操的话刚刚落地,易小天一扬手。“我之前不是向瞒兄举荐过一个——古之恶来典韦么?这典韦连吕布都不怕,让他去会会许褚最合适不过!” 讲到这里,易小天嘴角一咧,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 “许褚尚武,若是较量拳脚他必定不会拒绝。保不齐,他跟典韦打起来,两人还会惺惺相惜呢,如果这个时候再添上一把火…” 易小天故意卖了个关子。 曹操则是下意识的把手搭在易小天的肩膀上。“易兄,你快说呀,许褚、典韦惺惺相惜之际,这一把汝南城的熊熊烈火要怎么点燃?” “择医者,赴汝南,开义诊!” 易小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九个字。 似乎是担心曹操不能理解,易小天详细解释道。 “听闻汝南郡的伤寒症正在呈蔓延之势,无数百姓惨死在这酷寒的天气里,若是这时候咱们这有间医署中的医者,受曹操的委托到汝南开义诊,为这些穷苦百姓治愈伤寒绝症?那…既是救命之恩,也是人心归附,到时候,不论是义士军团还是黄巾余孽,必定会望风而降,整个汝南唾手可得!” 霍,开义诊?救命之恩,望风而降! 这一个又一个的关键词被曹操提炼出来。 曹操细细的琢磨… 终于,过了十息的时间… “好计策呀!”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计恩威并施,妙呀。 先是让典韦与许褚对垒,让许褚和义士军团知道曹军的厉害,从心理上威慑住他们。 继而开义诊,免费行医,用救命之恩感化汝南郡的百姓,也加深许褚对曹操的钦佩,诚如易兄讲的那样,一手棒棒糖,一手杀威棒,收复汝南一郡,将许褚收归麾下,可不就是易如反掌嘛。 “易兄,还是你有主意呀!如此一来,攻陷汝南兵不血刃!还能喜得一员虎将…” 曹操一边笑,一边捋着胡须,“曹操若是就是听到这个计策,还不得乐开花了呀!就是…就是…有些麻烦你医署中的医者了,还得劳烦他们不远数百里,赶赴汝南。” 说到后面一句,曹操还有些愧疚。 毕竟前段时间,刚刚让身患伤寒绝症的三军将士来有间医署治疗,给易兄这儿,给医署掌事张仲景这儿添了不少麻烦。 这还没多久,又要拜托易兄手下的医署,张仲景手下的医者团队远赴汝南行医救人。 隐隐,曹操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不麻烦,不麻烦!” 易小天却是一甩手,一脸的笑意。 “瞒兄,咱俩谁跟谁呀?更何况,医治兖州的三军将士,曹操可付了一笔不少的医药费用,此番去汝南义诊,曹操必定也不会怜惜钱财,瞒兄,你这是帮我的有间医署开源哪,这一次定又能狠狠的宰上曹操一笔!哈哈哈,有瞒兄在,我这有间医署是要财源广进咯!” 易小天说是开源… 其实,哪里只是开源哪,还节流呢。 张仲景连同的他的徒弟们素来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他们巴不得赶赴其它的城郡去开设义诊,救百姓于水火,哪怕再苦再累也在所不惜。 易小天深知他们的心理,故而提出这一番建议。 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也圆了张仲景济世救人的愿景,这简直是捡来的麦子开磨坊,无本万利的买卖! …… 呃…这… 曹操拍拍脑门,易小天的话,咋他听起来这么别扭呢。敢情,在易兄眼里,曹操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咯? 不过吧,肥羊就肥羊吧,只要能谋取汝南,谋取豫州,让易兄多赚上一些,也没什么,他曹操坐拥三州的土地,还有盗墓的营生,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 心念于此。 哈哈哈哈… 曹操爽然的笑出声来。“易兄,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一个商贾!还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商贾。” “哪里的话!” 易小天微微一笑,随口回了一句。“我倒是觉得瞒兄比曹操更像曹操…” 唔… 这话一脱口,曹操哑然…该不会被识破了吧? “易兄?何出此言哪?” “瞒兄,看把你紧张的!” 易小天提起胳膊,轻轻的拍了拍曹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瞒兄,虽然你长的并不魁梧,也不帅气,可浑身散发出的是一股子英雄气,这股气魄,怕是那曹操都要望尘莫及!” 霍…英雄气。 听到这儿,曹操虎躯一震,精神也为之亢奋,他内心深处自言自语: “我有英雄气么?” “易兄说我有英雄气,那我定然就是有英雄气咯!” “哈哈哈,我曹某人竟能被易兄称得上是英雄!哈哈!” …… …… 离开有间酒肆,曹操没有急着赶回许都,而是去了趟陈留郡的旧宅。 这是曹嵩十几年前置办的产业,将他年轻时宦海沉浮,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御赐贡品尽数的藏在此间! 几年前,曹操陈留起兵就是动用的老宅中的这笔金银珠宝。 可惜的是,这笔金银珠宝早就败光了。 如今,缺少了金银珠宝的老宅,倒是少了一丝世俗气,显得更古朴更有底蕴了一些。 曹操跟老父亲曹嵩见了一面。 曹嵩还以为是儿子曹操思念他。 敢情,一见面才知道,曹操哪里是惦记着他这个老头,分明是惦记着他的老本儿——几代帝王赐给曹家的御用之物。 别说… 当曹嵩引着曹操到了自家库房,曹操和他的小伙伴儿都惊呆了。 真的就犹如易小天讲到的那样… 琳琅满目,曹家竟然藏着如此多的御用之物,有器物、有杂物、有首饰,总之,玲琅满目,让人目眩神迷。 “阿父?咱家看起来不只有金银珠宝呀,这些御赐之物才是无价之宝呢!”曹操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曹嵩默然,从曹操那迷离的眼眸中,身为父亲的曹嵩知道,这些玩意,多半是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曹嵩摇摇头,唯有双手合十,默默祷告,希望儿子曹操能“好刀用在刀刃”,别糟蹋了这些名贵御器呀。 真别说… 这次,曹操还真是好刀用在刀刃上。 曹操依次罗列,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运往许都… 更是将其中最名贵的五只双耳铜锅,一只纯银小锅,一只捣药铜勺,还有带漆的纯银书案、纯银邰砚,两只纯银袁砚,一尊纯金弹冠,一枚两寸的金挫铁镜,一对漆画皮枕头赠给了小皇上。 这些,无论是手工还是质感,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根本就是宫中的器物。 睹物思人,这些皇宫中的御用之物,让天子想到了生下他的亲娘王美人,想到了照拂他长大的祖母董太后,想到了那个并不慈祥却舐犊情深的父皇汉灵帝刘宏… 小时候的故事跃然脑海,一下子,数年间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瓦解… 小皇帝刘协甚至生出一种感觉,准确的讲,是一种错觉,曹操与其他的军阀不一样,他是真心的为朕,为朝廷,为大汉… 否则?他为何要找出这些能让朕如此感动的器物呢? 念及此处,小皇帝那久久不能敞开的心扉,顷刻间大门洞开! 对曹操,天子刘宏心头唯独生出二个字——信任! 而只有曹操知道,为了获得天子的信任,他费了多少工夫。 甚至,若不是因为易小天的指点迷津,怕是他曹操还蒙在鼓里,一筹莫展呢! 好了。 一切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曹操心心念念的迎天子令诸侯的战略,总算是可以实施,可以大展拳脚了! …… …… 第九十七章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 柜台前的蔡昭姬轻轻的翻动着账簿,手中的狼毫笔在肆意挥洒,似乎在一一计算着当日的账目,一旁铁匠铺里的吕玲绮也来帮忙… 更罕见的是先生易小天,就站在她俩身后,像是监督,也像只是单纯的看看,昨个儿又赚了多少钱! 说起来,最近酒肆周边的生意都不错。 这多亏了集群效应… 酒肆、医署、铁匠铺、书斋这些建筑物错落有致的立在这桃林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更是把彼此间的生意带动的更加火热。 “哎哟,不错呀!” 似乎是一眼瞥到账目上最后的数字,易小天颇感惊讶,看起来,昨日又赚了一大笔呀! …… 今儿个,酒肆的客人不算多,可一桌桌的,倒是聊的津津有味。 “听说了么?曹操把豫州攻下来了…” “你这说的可不尽然,豫州的陈国不就没有攻下来么!” “那也无所谓,陈国虽然兵多,可它从不参与这乱世的纷争,即便是存在也无妨。倒是汝南郡、鲁国、梁国,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尽数的归于曹操之手了,咱们的这位兖州牧曹操可了不得呀!” “这一次曹操是真的厉害,他举天子的旗帜雷厉风行的攻克袁术手下的梁国、鲁国,又恩威并施招降了淮汝地区的义士军团与黄巾余孽。如今,曹操的地盘可是包含司、徐、兖、豫四州了,我看这乱世多半也得靠咱们的兖州牧曹操去终结咯!” “哈哈哈哈…来,咱们喝一碗,愿这乱世尽早的终结…” 客人们一边喝着酒水,一边议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儿! 一句句的话语接踵而起,倒是让整个有间酒肆显得格外的热闹。 易小天眨巴了下眼睛,点了点头,隐隐还有些惊讶。“这也忒快了吧?” 似乎,从他告诉瞒兄破局之策,到这豫州收复,不过才寥寥半月?曹操是属兔子的么? 心头琢磨了一番,易小天若有所思,心头继续喃喃。“看起来曹操已经上道儿了!距离这魏武扬鞭、天下安定,又更进了一步!” 想到这里,易小天嘴角咧开,露出欣慰的笑意… “先生?”蔡昭姬见易小天在笑,好奇的问道。“先生也因为曹操的崛起?而这般高兴么?” “这倒不是。”易小天摆摆手。“我是想到了天下太平后,咱们就要过上的好日子咯!” 讲到这里,易小天伸手敲了敲蔡昭姬的脑门,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昭姬呀,别算账目了,速速去收拾一下,雇几驾马车,咱们是时候该动身往许都了…” 啊… 这话一脱口,别说蔡昭姬,就是吕玲绮也大惊失色。 这酸枣县的酒肆、医署、书斋、铁匠铺好端端的开着,日进斗金?干嘛要去什么…许都城? 先生如此的视财如命?能舍得放下这边大好的营生? 蔡昭姬轻轻的拍了下脑门,满面的惊异… 先生今日的话语、行事,很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嘛! “先生?真的要去许都?” 蔡昭姬眉头微微的蹙起,在这酸枣县,在这酒肆生活了许多年。 别说。 她还真的有一些不舍得,特别是放不下与先生一起度过的这些年华。“先生?若是去了许都,咱们这边的生意可怎么办?” “昭姬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易小天微微一笑。“我早就盘算好了,这边的生意会的继续做下去,伙计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此间的营生也算是熟悉。哪怕是离开我,咱们这酒肆、铁匠铺、医署也能继续的开下去,倒是咱们…” 讲到这儿,易小天的喉头哽咽了一下… 不论如何,他也有些怀念这间酒肆,这里从无到有,可尽是他的心血呀。 过了有差不多几息的时间,易小天拍了拍胸脯,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 “咱们可不能故步自封,有一点小成绩就止步不前。这个世界很大,酸枣县,甚至是陈留郡,兖州,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把有间酒肆,有间山庄开遍整个天下,那时候,也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富家翁呀!” 易小天说了许多心里话,他生怕蔡昭姬听不明白,连忙转过眼眸,幽幽的望向她! 哪知道,蔡昭姬颇为懂事的点了点头。 “先生?你既然都下定决心,昭姬这儿只管陪着先生,追随先生…” 轻柔细慢的话语,蔡昭姬芊芊细手抬起,拍了拍胸脯,像是下定了决心。 这倒是让易小天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郎情妾意,这小丫头…似乎“哪哪哪”…都长大了呀。 蔡昭姬表了个态… 一旁的吕玲绮倒是挠了挠头,她有些不能理解。 “先生?你说兖州是沧海一粟,可是?咱们在这儿毕竟有酒肆,有山庄,日入斗金,一切都步入正轨?先生为何要舍弃这里,反倒是去一无所有的许都城,重新奋斗呢?这不是舍本逐末么?” 吕玲绮的性子比较耿直,有什么心事儿藏不住… 当然了,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 只不过。 吕玲绮和蔡昭姬还不知道呢! 许都城外三十里处,早有一座比有间酒肆大数倍的山庄,早已拔地而起… 迎着朝霞,迎着落日,山庄大门处,用金色的边框书写出四个大字——有间山庄! 这是曹操亲笔所写,苍松有力的字体,趁着此间的桃园之色,在清幽的环境中,愣是添得几分的霸气,雄浑… 酒肆、书斋、铁匠铺、医署、私塾,都在这山庄内。 外围,更有十里桃林紧紧环绕。 如今,一棵棵桃树正在昂头挺胸,不断的眺望着,等待着它们新的主人! “走了,走了!”易小天一摊手,整个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等到了许都你们就都知道了!” 一言蔽,易小天不再言语,整个人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开怀… 这是瞒兄送给他的一个惊喜,也是他带给蔡昭姬,带给吕玲绮,甚至是带给张仲景,带给那些个追随他的伙计们的一个巨大的惊喜! 在这片天子脚下,帝国中心的土地上。 一个饱含神秘色彩的山庄,伴随着魏武扬鞭的进程正在迅速的崛起… …… …… 第九十八章 荀彧的烦心事儿! 许都城… 这一日,迎着初阳,天子带领百官共同祭祀。 如今,许都城的宫殿已经尽数兴建完毕,宫殿中,洛阳故都里的御用之物依次罗列。 就连,皇帝的龙袍,曹操都是依照大汉的礼节小心谨慎的设计,无比与此前的款式一模一样… 不光如此,宗庙、社稷,凡是能让天子高兴的,曹操丝毫不吝惜钱财,出钱出力,就连颇为铺张浪费的祭祀大礼,曹操忙前忙后的帮天子张罗! 如今,整个朝廷,包括天子、皇后,包括百官,对曹操信任至极。 曹操也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借助天子的名号收复豫州,继而封侯拜相,大权独揽。 …… 高台上,刚刚祭祀过天地的天子,朗声念道。 “朕拜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望曹爱卿能如你祖父,如你父亲般效忠大汉,帮朕,帮大汉匡正这纷乱的天下…” 天子亲自拜曹操为大将军,这已经是无上的殊荣。 天子更是紧紧的握着曹操的手… 在他看来,这些年的磨难总算是熬到头了,他找到了一个忠臣,一个能救大汉于水火的忠臣。 只可惜,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曹操的演技可是能超越奥斯卡级别的存在。 哪怕如今的天子,十足的体面,对曹操十足的信任,却依旧难逃又一次成为傀儡的事实。 …… …… 许都城,大将军府。 “曹公,不妙啊!” 说话的是曹操麾下的首席谋臣,刚刚封为尚书令的荀彧… 如今,他站在曹操的面前,眉头紧锁,手中则是握着一封来自北方的竹简。 “荀令君?不就是袁绍的来信么?何必如此惊慌?” 曹操表现的不以为意… 对于这位向来后知后觉的老大哥袁绍,曹操表面上尊重,内心中是不屑一顾的。 迎天子令诸侯,这么一部妙棋,袁绍愣是充耳不闻,按兵不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就如易兄讲述的那般——眼光狭隘呀。 便是为此,曹操看不上他! “曹公,袁绍可是在竹简中提到,要让咱们迁都到鄄城,他这是逼迫咱们,他们目的再明白不过…” 荀彧展开竹简,将竹简中的内容念了一遍,连带着分析了一边,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分。 “唔?迁都?荀令君,你且说说袁绍要我们迁都的目的?何在?”曹操主动给荀彧倒了盏茶,一边伸手递给荀彧,一边开口问道。 “从表面上看,鄄城属于兖州,也是咱们的地盘。” 荀彧详细的分析道: “可是实际上,从鄄城到袁绍的大本营邺城很近,几乎比从鄄城到许都近一半的距离,袁绍此举是眼红曹公迎天子令诸侯,想要拉近与天子的距离,继而控制天子,控制朝廷,他是想要分一杯‘迎天子’的羹!” 荀彧分析的没错,袁绍不是笨蛋,虽然有些优柔寡断,可是脑瓜子还是通透的。 曹操迎天子后,借天子的名声一举收复豫州,大汉朝廷的大权也几乎尽数落入曹操的一人之手。 袁绍眼红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失策了,早知道,他就去迎天子了! 为此…袁绍特地登门向军师沮授请罪,更是寻求建议。 沮授的提议也很简单,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让曹操迁都要鄄城,袁绍一样能把控天子,控制朝廷。 若是曹操不迁,那也好办哪! 刚刚谋得司隶、豫州的曹操三军疲惫,立足未闻,索性率兵南下打他丫的。 便是为此,荀彧手中这卷看似平淡无奇的竹简,其实,当中蕴藏着杀机呢! 咻… 听荀彧细细的解释了一番,曹操的眉头也一下子皱了起来。 此前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如今想想,倒是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现在的形势并不乐观哪。 三军西进洛阳,迎奉天子,刚刚才和几路诸侯交战,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征伐豫州… 诚然,这些大战均是大获全胜,曹操也赚到了他想要的。 可是,三军将士如今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若是袁绍发难,根本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此战必败无疑。 “荀令君…”曹操细细的思虑了一番,终究是没有想出破局之策。“这样吧,明日下了朝会,让所有的军师将军一起来我府邸,咱们共同商议此事…” “喏!”荀彧答应了一声,为今也只能集思广益,看看谁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当然了,荀彧心知肚明,这件事儿很麻烦, 迁都是不可能迁都的,可是袁绍的威胁也不能视若无睹。 这个时间点,哪怕是坐拥四州之地的曹操,他的实力跟袁绍相比,差的还远着呢。 说完这个事儿… 荀彧的表情依旧很严肃,像是还有心事。 曹操自然能看出来,主动问道。“荀令君?是不是还有什么烦心事儿?” “曹公,的确还有两件不好解决的事儿!” 荀彧一摊手,整个人显得颇为无奈… 其实,也是在所难免。 如今的曹操不再只是一个区区的州牧,手下几个城郡,几万士卒,守着一方土地过日子! 现在的曹操坐拥四州土地,上有天子,中有百官,麾下更有文武群臣,四州的百姓、官员、将士聚集到一起难免会生出各种事端。 比如,最初追随曹操的谯沛武人军团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就看不起后面招募的青州兵、兖州兵、豫州兵,还有司隶地区的新兵,经常在许都城欺负他们。 再比如,各州郡的将军彼此间也互不服气,每天都会有或大或小的摩擦出现,为此可把身为尚书令的荀彧愁坏了… 既得当和事佬,又得惩罚闹事士卒,偏偏期间的关系网又是错综复杂,就快要乱成一团浆糊了! 说起来,荀彧治理州郡是一把好手,可真要让他去处理士卒间的争执、武人间的争吵,倒是有点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的味道了。 “曹公…” 荀彧将此间的难题一一罗列,详细的禀报给曹操。 曹操只是不住的摇头。 果然,城多了,兵多了,将广了,接踵而来的是一系列的问题。 这些问题处理得好,文武百官,三军将士就能勠力同心,可一个处理不好,各股部队难免生出嫌隙,那可就是一个个战场上巨大的隐患。 曹操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如果说之前袁绍的威胁是外部的难题,如今荀彧提到的内部问题,更是不能忽视,甚至,这个问题更严重,更能左右他曹操霸业的进程。 呼…呼… 长长的呼出口气,曹操一扬手。“荀令君,这样吧,这个问题让我好好想想…明日的议会,我一并给你答复?如何?” “有劳曹公了!”荀彧拱手,这段时间他治理司、徐、兖、豫四州,殚精竭虑,就好像老了数十岁… “荀令君,你也别太操劳了,要多多休息才对!”曹操也是连连劝道… 其实,在曹操的心目中,荀彧的地位还是很重的。 如果说易小天是他庙堂之外的肱骨,那荀彧就是他身边的左膀右臂。 曹操可不想看到,因为一件件烦心事儿,把荀彧累垮了! “曹公,我刚刚才提到了两件烦心的事儿…除此之外,还有…” 此时此刻的荀彧叹出口气, 他其实不想接着说,可是他必须得说… 因为,他这儿还藏着一件最烦心的事儿呢! “曹公,我这还有一件烦心事儿,这一件烦心事儿,比前两件更繁琐、更复杂,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咱们此前做的总总努力,怕是都会因此而付之东流…” 霍…这么严重嘛? 一下子,曹操心头生出一系列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很不妙。 …… …… 第九十九章 地盘大了,士卒多了,麻烦也多了! 整个大将军府的气氛有些冷峻。 曹操皱着眉头,荀彧也皱着眉头。 终于,荀彧的一句话打破了这股沉默… “曹公,粮食是个大问题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荀彧的嗓音有些沙哑,没错,让荀彧最烦心的就是这粮食问题。 随着曹操的地盘越来越大,手下的士卒、百姓越来越多,摆在他面前的最重要的,也是最迫在眉睫的正是粮食。 试想一下,天子要吃饭,百官要吃饭,文武将领要吃饭,数以万计的士卒要吃饭,治下的百姓更要吃饭,就连战马也得吃饭! 这不算不要紧,一算之下,曹操方才知道,每日粮草的消耗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荀彧统筹全局,他敏锐的判断出,如今的粮食库存已经捉襟见拙,甚至都扛不过半年了。 若是这半年,在粮食的问题上无法开源,亦或是生出什么变故,那么,曹操好不容易闯出的大好局面将不攻自破! 比起袁绍的威胁,比起内部的矛盾,粮食问题,才是制约着进一步发展,或者说是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的最大难题呀。 荀彧开了个头,曹操一下子陷入沉思… 以往,在兖州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粮食问题,那时候,他是采用易小天的方略,将三十万投降的黄巾贼,一分为二… 精壮的部分组成青州兵上阵杀敌,老弱妇孺则分拨耕田,让她们去耕种… 虽然说,没有从本质上彻底解决三军的粮饷供给,总归,也产生了一些成效,让曹军的粮草不至于捉襟见拙。 可是… 如今吃粮食的,可不是投降的黄巾贼那三十万张嘴了。 司、徐、兖、豫四州,数百万百姓,还有朝廷,还有麾下的士卒将领,哪一个不是对粮食望眼欲穿呢? 所谓当兵吃粮,曹操总算是真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分。 “荀令君,你这是抛出了个大难题呀!” 曹操的语气有些沮丧,他意识到,这是个极难解决的问题,但是又关乎重大…甚至关乎到他的成败、生死! “曹公…” 荀彧这边则是继续提醒道。 “如今中原饱受战乱,特别是司隶地区,到处都是尸首,不是饿死的,就是战死的,百姓朝不保夕,没有人能储备充足的粮食…可是,没有粮食,百姓就会闹事,就会起义,咱们手下的士卒也会军心不稳,随时发生哗变。” 荀彧毫不遮掩的点明最痛处… 粮食问题,这是曹操的痛点,也是天下诸侯的痛点,谁处理得好,谁就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谁处理不好,莫说是争夺天下,就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农民起义就足够闹腾了。 “荀令君?咱们就不能效仿兖州时的方略,开垦荒地,把这些田亩分发给百姓,让他们耕种么?” 曹操提出了一个建议… 荀彧摇了摇头。“曹公,此一时彼一时呀,我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事实上,这样做解决不了根本…” “为何?”曹操急问。 “曹公你想想看。” 荀彧扬起手细细的解释道。“百姓之前不是没有耕地,可是,往往在庄稼就要成熟的时候,当地的军阀总会以各种理由将他们辛苦耕种的粮食据为己有,一而再,再而三,如今的百姓、农户已经不敢再耕作…他们生怕辛辛苦苦忙碌一载,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荀彧深入百姓,深入农户,他了解到这些最根本的情况,却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故而,此番他抛出这个大问题与曹操详细商讨。 “这就麻烦了!”曹操摇了摇头,信任危机是最难解决的。 想想这段时间,为了获得天子的信任,曹操付出了多少! 如今,要获得百姓的信任,只怕又得殚精竭虑了。 “唉…”曹操叹出口气,摆摆手。“荀令君,这些难题我都知道了,容我细细想想,明日再议吧!” 讲到这里,曹操单手抚额,露出一副疲惫的模样… 仔细想想,当初仅仅做一个小州牧也挺快乐的,地盘虽然不大,可是士卒、将士没有那么复杂,粮草也不会捉襟见拙,更不会被袁绍胁迫! 怎么如今?地盘大了,士卒百姓多了,偏偏生出这么多的新的、不好解决的难题呀! “曹公,那我就先告退了。”荀彧拱手一拜,曹操尽显疲惫,可这位荀令君是尽显憔悴,这些难题,在与曹操商讨前,他已经愁了好几个夜晚。 呼… 长长的喘出口气。 不论如何,荀彧总算是把话讲出来了,心里承受的压力自然也小了一些。 只不过,这一股压力转嫁到了曹操的头上了? 袁绍的威胁,内部的矛盾,粮食的供给! 到底怎么样才能破解这三重难关呢? 荀彧一想到这儿,整个人又变得愁眉不展! …… 踏踏踏… 低沉的脚步声在大将军府响彻! “咚”的一声,低头慢步,心不在焉的的荀彧撞到了什么,揉揉眼睛,眼前的可不就是曹操的族弟,偏将军曹仁嘛? 自己这边被撞倒在地,迎面而来的曹仁就好像一座山一般,一动不动… “荀令君…” 曹仁似乎也注意到,撞倒在地的竟然是荀彧,赶忙疾行两步,将荀彧扶起… “不想,没留意,撞到军师了!” 曹仁言语中带着愧疚… “无妨,无妨…”荀彧心里本就烦闷,又被撞了个满怀,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细若游丝。 “荀令君?怎么如此心不在焉?”曹仁通透得很,自然能看出来荀彧的心情并不好。“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么?” 呃…烦心事儿? 荀彧“唉”的一声叹出口气,“罢了罢了,不提了,不提了…” “荀令君?说说呗,保不齐,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曹仁倒是显得格外热心肠了… “这个嘛…”荀彧摆摆手。“你还是去问曹公吧,我这里烦闷,怕是曹公比我更烦闷呢!” 一言蔽,荀彧快步走出了大将军府… 步履依旧沉重,样子添了分一瘸一拐。 …… “孟德?荀令君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曹仁刚刚进入正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呼… 曹操呼出口气,似乎那烦躁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 “子孝啊,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唔?大麻烦?”曹仁微微一愣,“孟德,说来听听…” 曹仁走到曹操身边,似乎要为曹操分担… “这…还是算了了!”曹操摆了摆手,多一个人知道无外乎多一些烦恼,于事无补,索性曹操不去讲那么多的烦心事儿。 “对了,子孝。”曹操转移话题。“此番你来?所谓何事呀?” “噢…”曹仁这才想起,他是有事禀报的,还是曹操十分关心的大事儿… “孟德…”曹仁提高了一些声调,嘴角微微的扬起,表情显得很高兴。“易兄已经到许昌城外的有间山庄了…” 曹仁话说了一半… 没曾想,曹操一下子拍案而起。 “到了?已经到了么?” 看曹操的样子有些激动,曹仁挠挠头,赶忙回道:“已经到了,今早到的,如今已经在山庄中酒肆里忙着收拾了,怕是这几日酒肆、医署、铁匠铺就要开张咯!” “开张…” 曹操喃喃吟出这么两个字,继而,眼眸一闪,一抹精光乍然浮现。 “开张好,开张好!” 说着话,曹操一把拉住曹仁,就往大将军府外疾步行去… “孟德?你…你去哪?这么急?”曹仁被抓的有些痛。 “去有间山庄!易兄这次来的好,来得妙,他这是天降神兵,特地解我这儿的燃眉之急呢!” 曹操说这番话时,眼睛中都冒着光… 他这一次,是真的把易小天当救星了! …… …… 第一百章 锦上添花冬小麦 许都城郊三十里,有间山庄。 此时此刻,正值晌午。 九月的天已经有些刺骨,接连的几场小雨给东汉末年变幻莫测的鬼天气更添上了几分冰寒,白茫茫的雾气洒下一层薄纱,将有间山庄尽数的笼在一片冰晶之中,显得格外的宁静。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两匹矫健的快马正飞驰在许都城外的官道上。 其中一匹通体雪白,四个金黄色的蹄子格外惹人注意,看外貌高贵非凡,傲气不可一世,这是曹操新购得的坐骑——爪黄飞电! 而它的身旁,曹仁扬起马鞭,口中调侃着。 “孟德,我算是知道了,军资如此紧张,你却坚持要修官道了,原来呀,是这个缘由!” “哈哈…”在爪黄飞电上纵马疾奔的正是曹操。 此时的他大笑一声,“子孝啊,所谓要想富,先修路,许都城若是想要发展,不修建官道修什么?这个道理还用我多讲么?” 呵呵… 曹仁就“呵呵”了! 他摇了摇头,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曹操修路哪里是为了发展许都呀? 何况,许都城外东南西北四条大路,为何唯独修建南边这条,还不是为了,城南三十里处的有间山庄,为了那个心心念念的易兄? “孟德,你就是想要尽快的见到易兄,这并不丢人,何故找别的借口呢…”曹仁摆摆手,索性点破。 唔… 曹操微微楞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总算是说了实话。“这条通往有间山庄的官道不修好,我心不安,睡不着呀!” 曹仁默然… 迁酒肆,修官道,建私塾,大哥曹操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易兄么! 如今,易兄在大哥心中的地位,怕是越发的高了。 一番感慨,两人不再言语,迅速的驶入有间山庄… …… …… 曹操与曹仁方才进入有间山庄的大门,一排排的桃林下,却见到易小天带着不少伙计在桃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忙活着什么。 看样子,带着锄头,还有几头耕牛,倒像是在耕地! 易兄这是? 曹操眼珠子转了又转,琢磨着,易兄何等奇人?他岂会躬耕隆田? 不对,有古怪! 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在耕种,易兄一定是要鼓捣什么新的玩意。 有几名伙计注意到曹操与曹仁的到来,悄声的在易小天耳边提醒了一句。 易小天急忙拍拍身上的泥土,目光转向曹操这边,伸出手朝他打招呼…“瞒兄,好久不见,年轻许多呀!” 毕竟是大金主,大肥羊,大韭菜,易小天对曹操还是很客气的。 遥记得往昔岁月,但凡瞒兄来酒肆,钱袋子都会被他狠狠的割上一刀,那酸爽,很正宗! “易兄,这有间山庄还待得习惯么?” 曹操下马,一边快步朝易小天这边疾奔,一边开口问道。 “习惯,习惯!”易小天回答道,只是随后一挥长袖指向身后的山庄。“也有不习惯的地方,就是大,忒大了,遛个弯儿都得个把时辰…” “哈哈哈哈…”曹操大笑。“大了好,大了好,只有这硕大的庄园才配得上易兄嘛!” 曹操毫不吝惜对易小天的称赞… 说到底,这次西进洛阳,迎奉天子,定都许昌,收服豫州,全都是易兄的功劳。 这中间有太多的环节,每一个环节都能左右成败,若不是易小天料敌于先,曹操一早做出应对的方略,怕是这天子,这许都,这豫州,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一番怅然的大笑过后,曹操注意到易小天真的是在耕地,他的身上都是泥土,手上也灰溜溜的,倒是有几分老农的味道… 只是… “易兄?你如今手下也有不少伙计,何苦自己去耕作呢?再说了,有间酒肆的食材不都是采购的么?何必要亲自下地呢…” 曹操甚至还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点——季节。 心念于此,曹操继续补充道: “何况,现在就要入冬,无论是水稻还是小麦,都不是栽种的季节呀,冬天幼苗会冻死的,到得明年颗粒无收,岂不是徒劳无功。” 曹操虽然不太懂农业,总归还是知道,冬天种地那无异于烂网打鱼——一无所获! 看着易兄费这么大劲儿,成效甚微,曹操为他感到不值。 “瞒兄不用担心…”易小天伸手指了下身后刚刚翻开的土壤,“我就是想试一下冬天里如何种植小麦。” 啊… 这话一脱口,不光曹操,就连身旁的曹仁均是一惊。 要知道,在汉朝,小麦的种植只是以春小麦为主,春节过后播种,八、九月份收获,这是利用了春小麦的抗旱能力极强,生长期短的特点。 可是?冬小麦? 这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小麦抗旱能力强,可是抗寒能力未必很强?这么冷的天气,人类都扛不住?小麦就能抗住咯?这… 见曹操与曹仁一脸的懵逼… 易小天摇了摇头,这玩意根本没法解释呀。 总不能告诉他俩,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老祖宗早就研究出种植冬小麦的方法了,这跟小麦的抗寒程度没关系,主要是与地形、气候有关。 东北那旮沓的太冷,只有春季气温回升后才能种小麦; 可华北与中原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气温比东北暖和多了,小麦的幼苗是能够过冬的,而且一旦过冬,在春天来临时,幼苗的分孽速度很快,扎蹲生长,故而冬小麦磨出的面粉还更好吃呢! 当然了,这些农业知识论述起来十分复杂… 易小天索性摆摆手。“瞒兄,任兄,这样吧,到明年四、五月份,我请你们尝尝这冬小麦的味道,到时候你们怕是要更加惊讶了!” 喜闻乐见哪… 曹操乐了,曹仁也乐了,如果易小天所言非虚,冬小麦可以种植,可以大范围的推广,那配合春小麦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两熟,产量翻番,且不说它好吃不好吃,单单能多养活多少士卒,多少百姓呢? 曹操倒是希望,易小天鼓捣的这个冬小麦真的能够实现,那可就厉害了! 等等… 提到了养活士卒,养活百姓,曹操猛然间想到他如今面临的一大难题——粮草供给问题。 显然,易小天鼓捣的冬小麦能够锦上添花,可并不能从根本上的解决粮草问题,更不能雪中送炭。 现在摆在曹操面前的是荒地开垦出来了,无人耕种、没人敢耕种的这个难题。 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曹操对冬小麦的好奇心一下子荡然无存,脸色霎时间变得很沉重,目光中也是十足的无可奈何。 “瞒兄?你的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 易小天自然也察觉到曹操的表情,无比好奇的问道… “易兄,我遇到大难题了。” 曹操眼眸抬起,眼芒中满是无可奈何,他“唉”的一声长叹一口气,方才细细的解释道。 “自从这几次曹操用了我的方略,又是迎天子,又是收豫州,地盘越来越大,手下的士卒也越来越多,可是现在…有什么难题,曹操习惯性的都跑来问我,我…我…” 也难为曹操了,编出这么一大通,关键还得自圆其说,这点并不容易。 “唉…” 曹操又叹了口气,喉头哽咽住了一般,过了有七、八息的时间,方才继续开口,只是语气中竟又多了几分委屈与无奈。 “易兄啊,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给曹操频频献出秒策,这哪里是我的谋略?这都是易兄你的功劳啊,这不,曹操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我若是不回答吧,保不齐依着曹操的性子一定会起疑,顺藤摸瓜细细的调查一番,没准儿就查到易兄这儿了,到时候易兄就无法这么清静了。” 讲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一双大眼睛都变得水汪汪的,“易兄又无心庙堂,所以嘛,我这是左右为难,只能来请教下易兄了!” 讲到这里,曹操的余光偷偷的瞟向易小天,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些许端倪。 可惜的是,易小天的眼眸犹如湖水一般清澈,似乎没有一丝波澜。 紧接着… “砰”的一声,是易小天的胳膊搭在曹操肩膀上的声音。 与之相伴的,还有易小天那爽朗的话语。 ——“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不就是曹操遇到难题,向瞒兄请教么?来来来,说说看,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曹操如今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 …… 第一百零一章 三军将士的剩余价值 呃… 曹操很意外,十分意外,好像易小天对曹操面对的难题并不在意,甚至是有些调侃的味道! “易兄。”曹操索性直言不讳,他伸出手也指向这一方田亩。“曹操如今遇到了一个大难题,也是与粮食有关…” “噢…” 不等曹操把话讲完,易小天一扬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紧接着反问一句:“是曹操的粮食不够吃了吧?” 这话一脱口,曹操表情更添了几分烦恼,脸色也是越发的阴沉。 其实,曹操刚刚提出“粮食”二字,再结合这个时期文献古籍的记载,易小天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司、徐、兖、豫四州粮草供给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特别是司隶地区,这些年,这里战火不断,各股小军阀、异族纷纷劫掠于此,别说种植庄稼了,就是荒地都没有人开垦,有粮食才怪呢! 当然,易小天更是知道,这个敏感的时期,粮食补给出现问题的还不只曹操一家呢。 袁绍、袁术同样也遇到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比如,整天牛逼轰轰的冀州袁绍,如今的他正为粮草苦恼呢。 靠山吃山,他手下的士兵已经要靠吃桑葚来度日了!乍一听起来,桑葚还不错,挺贵的,可是去细品一番。 桑葚这东西,偶尔一顿还行,长时间拿水果当主食,士兵哪有力气打仗? 再说说,身处江淮一带的袁术,他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粮食不够吃,怎么办?靠水吃水呗,江淮不是还有长江和淮河嘛,袁术的士兵已经天天下河去摸鱼了。 可惜鱼哪有那么多? 等鱼吃干净了,他们就只能捡些贝壳类的,像是河蚌、螺蛳的… 乍一听起来,袁术麾下的士卒天天吃海鲜,生活待遇还不错呢! 可是仔细想想,这些海鲜偶尔换换口味还行,天天靠它们填饱肚子,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除了袁绍、袁术,徐州的刘备、吕布同样也因为粮食问题苦恼不已,吕布甚至都因为三十万斛粮食与袁术大打出手了。 俨然,整个大汉天下几乎步入了饥荒时代。 当然… 这个时期,如果有哪路诸侯彻底的解决了粮食问题,那么,无论在战略上,还是补给上,无疑均是占了上风,夺得先机。 “易兄,你既然能看出来曹操粮草供给的难题,可有破局之策呀?” 曹操眼睛睁大,语气也变得恳切,如今的易小天俨然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粮草?破局之策?”易小天吧唧了下嘴巴,细细的回忆起了这段历史。 历史上的曹操还真的在山穷水尽之际,绝处逢生,打造出了一个粮草供给的“南泥湾”! 只不过,距离如今还得有几年光景。 至于,他用到的一些方法嘛,倒是可以提前讲出来,解决当下的这个难题… 不过,应该从哪说起呢? 易小天单手揣着下巴,细细的思虑… 见易小天这副模样,可急坏了曹操,粮食问题事关三军,事关局势,他一刻也等不下去。 “易兄?到底有没有方略,能…能解决…” 曹操话讲到一半儿,易小天伸手直接打断。 旋即,一个坚定的字眼从他的嘴巴里传出—— ——“能!” 恰恰是这一个字,让焦虑的曹操吃了一记定心丸… “易兄,你且细细说说,我这儿听着呢!”曹操的眼眸都放光… “瞒兄,其实曹操面临粮食问题的核心之处在于‘无人耕种’。” 易小天直接点名问题的关键。“无论是司隶地区,还是兖州、徐州、豫州都不缺乏荒芜的土地,曹操很轻松就能够将这些土地收入囊中。” “可关键的问题在于,即便是曹操将土地分发给农户。如今的农户也不敢接,更不敢种,他们会担心好不容易种下的粮食,最后又被曹操给无情收割;” “即便是曹操不去收割,农户们也担心交不起昂贵的田税!”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说到底,农户对诸侯已经不信任了!哪怕是曹操,哪怕曹操背后的是天子,这个道理也一样!要改变农户们根深蒂固的心里,这点极其困难!” 曹操越听越是担忧,照着易小天这么说,这事儿就没有转机了么? 心念于此,曹操忍不住问道。“易兄?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让农户相信曹操么?” “有!” 易小天语气笃定。 旋即,他微微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详细解释道。 “只要让农户看到曹操手上有粮,或者说,曹操有获得粮草的方法,而且很充足。农户们自然就不会有顾虑,更不会担忧自己的粮食被无情盘剥,自然也就有人敢去开垦荒地,耕种粮食。” 这… 易小天的话把曹操绕晕了。 曹操觉得他脑子有点乱。 似乎,易兄没搞清楚先后顺序吧? 是先有农户种粮,然后上缴农税,曹操手中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给。 如今,农户都不去种地,哪来的粮税?没有粮税,他哪里会有充足的粮草?手上没粮,如何又让百姓信任他?这不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死胡同么? 越想,曹操的头上问号变得越多… “易兄?这不对呀!”曹操当即提出了质疑。“你想啊,若是曹操有充足的粮草,农户耕种自然也会安心些,可是…这不是没有充足的粮草嘛?如果农户不耕种?又从哪找寻获得粮草的方法呢?” 曹操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脑子乱,心里更乱。 “瞒兄,淡定,淡定…”易小天则是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让他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一些。 紧接着,易小天眼眸一眯,一席话脱口而出。 “其实,现在的曹操还真有一个稳定且高效的获取粮草的方法,只是嘛…” 只是? 曹操都快急疯了,到底是啥方法?能够给他赚到这望眼欲穿的粮草呀? 心念于此,曹操的语气变得更加的急切。 “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我吧!我这心肝儿都快受不了了!” “嘿嘿…”面对曹操的话语,易小天微微一笑。“只是这方法对于三军将士有点坑,说白了,特简单,就俩字——军屯!” 唔…军屯? 曹操一愣,“军屯”这两个字得分开来理解,“屯”自然就是屯田,就是耕种,可是…“军”…“军”,易兄这番话是指代的三军将士?是…要让三军将士都去耕田? 咻… 这一个猛然间的提醒,让曹操的脑门一下子透彻了不少,像是打开了一盏新世界的大门! 军屯,军屯,三军将士去耕种… 这… 曹操越是细想,越是觉得这个方法好呀! 想想也是,曹操如今地盘儿大了,手下的士卒多了,每日粮草的消耗多了,可是能干活、能打仗的也多了呀。 若是把这数十万兵马利用起来,让他们去耕种,那闲置的荒地岂不是能利用起来一半儿了么? 如此这番云中,三军将士又耕种,又打仗,自给自足! 明年的收成,将会是一个如何不可思议的数字。 军屯…妙呀! 曹操单手抚着额头,嘴角却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易兄,这军屯你且细细的讲讲。” 尽管曹操已经领会了“军屯”含义的大半,不过,他还是很虚心的向易小天求教。 易小天则是负手而立,眼眸微微的眯起,望着眼前的耕地,口中细细的吟道。 “所谓军屯,那就是让曹操手下的士卒参与到耕种当中,战时为兵,平时为农,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战争时将士数量的充沛,也保证了平时荒地的开垦,粮草的供给。” 讲到这里,易小天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瞒兄,说句不好听的。三军将士,无论你给他们一份差事还是两份差事,他们每月都领着相同的响钱。如此这般,何不最大限度的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呢…” 呃…剩余价值! 曹操连连点头,尽管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不过,从易小天的语气、语境中,曹操大概也能分析出来这个词的含义… 无外乎是最大程度的利用手下的士卒,让他们不再是单单的上阵杀敌,而是将上阵杀敌与耕种相结合,如此一来,一份军饷可就能办成两件差事,何乐而不为呀! 霍… 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易兄还真的是厉害了。 …… …… 第一百零二章 地位显赫的典农中郎将 因为一个军屯,粮食的问题就解决了么? 显然还不是。 曹操是个聪明人,短暂的惊诧过后,他意识到另外一个点,一个能关乎到军屯成败的点,如果这个点不解决,那易兄提出的军屯无外乎是空中楼阁,外强中干,一触即破。 念及此处,曹操原本欣然的神情霎时间又变得严肃了一分。 “易兄,你这军屯好是好,可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缺陷?”易小天挠挠头,见曹操表情严肃,当下一摊手。“瞒兄但说无妨!” “易兄你想啊,军屯是号召所有的士卒去耕种粮草,可是?数万士卒会答应么?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去么?” 曹操的语气一丝不苟。“他们当兵是为了上战场得功勋立功劳,继而光耀门楣的,可是若是开展军屯,他们就要从高高在上的战士,一下子变成低微到泥里的农户,他们会甘心么?他们的心态会不会有什么波动?耕种时,会不会抵触?会不会敷衍了事?这样的耕种,又会有多少成效呢?” 一针见血… 曹操经常深入军旅与将士们交谈,对他们心态的把握还是颇为准确的。 他提出的质疑很精辟,若是熟视无睹,怕是即便军屯制推行下去,粮食的问题也不会改善。 “易兄?军屯制的执行,是不是还得再完善一些呢?”曹操急问道。 此时,他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易小天,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哪知道,曹操这边心思急切,易小天这儿却淡定的很。 “瞒兄,这军屯制完善的方法,你刚刚不是都自己提出来了么?怎么又要反问我呢?” 易小天一摊手,语气云淡风轻… 提?提出来? 曹操有点懵…他刚刚只是提出了疑问,脑子里一大堆问号,哪里有什么破局之策呢? 还不及细想,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瞒兄,你刚刚提到数万士卒当兵的目的,是为了建立功勋,光耀门楣,又说上阵杀敌是高高在上的事儿,下地耕作是低微到泥里的事儿,这不恰恰就是提高将士们耕种积极性的关键两点么?”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旋即嘴角咧开,细细的解释道。 “之所以上阵杀敌是高高在上的事儿,那是因为上阵杀敌可以建立功勋,那么?耕田为何就不能建立功勋么?上阵杀敌可以晋升为伍长、什长、衙门将、偏将军?耕种为何就不能晋升为田官呢?” “若是这田官的身份、地位也是高高在上,比如说设立个典农中郎将,这个身份地位相当于太守,更低级一些的设立出典农校尉,身份相当于县长。如此高官厚禄,如此丰厚的奖赏?哪个士卒不心动,不会积极参与呢?” “要知道,上战场杀敌立功是伴随着高风险的,一不小心人头落地;可是,下田种地哪里有什么风险?无外乎拼的是谁更勤恳,谁更踏实!如此一来,也能选出一波卓越的田官,有声有色的把屯田的事业做大做强!” 易小天的眼眸眯起,细细的一笑,紧接着问道。“这田官的官衔一设?田官的地位一抬,瞒兄觉得?曹操还会遇到缺粮的难题么?” 霍… 曹操整个人惊住了,他一字一句的在品易小天的话语。 不光是曹操惊住了,一旁的曹仁也惊住了。 被易小天这么一说,曹仁都觉得这田官大有可为呀。 若真的是,这典农校尉的身份地位相当于县令,典农中郎将的身份地位相当于郡守,莫说别人,他都有种跃跃欲试,恨不得第一时间就脱了鞋,把脚踏进泥里,去耕作、去种田的冲动… 易兄这招可高明的很呐。 “高!易兄此举实在是高!”曹仁不由得伸起大拇指… 可这大拇指刚刚竖起来,他猛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对,有哪里不对! 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如此大的官衔,曹操能册封么?这不得天子任命,朝廷册封么? 一想到这里,曹仁急忙提醒道。 “易兄,你这个田官的方略好是好,可是…似乎大哥…啊不,似乎曹操还不能私自设立这么高的官衔吧?” 曹仁的眉头皱了一下。 …… 沉默了有那么五息的时间… “曹操,他能!” 终于,面对曹仁的质疑,易小天无比坚定的话语脱口而出。 “能?能?”这下曹仁愣了,大哥曹操就不是天子,他怎么能设立出如此高的官衔呢?曹仁彻底不解了。 反倒是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声震瓦砾,振聋发聩。 “妙,妙呀!” 原来是曹操在笑,此时的他双手揉按在一起,双腿则是迈着大步,似乎整个人变得十分兴奋,他的面颊上拔云见日,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清朗。 “大哥,这…” 曹仁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曹操立时打断,紧接着从曹操口中,一句铿锵的话语接踵传出。“易兄说曹操能,曹操就一定能!” 曹仁还没琢磨过来,曹操已经心如明镜… 诚然,田官的地位似乎有些高了,曹操也没有设立典农中郎将与典农校尉的资格。 可是。 曹操没有,天子有啊! 如今,天子掌握在曹操的手上,曹操想怎么设立田官就怎么设立!想给田官一个显赫的地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莫说天子还依赖着粮食呢,即便天子不乐意,也绝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与曹操争辩! 曹操一句话说罢,又开始了大笑,一连几日的阴霾,因为一个军屯,因为一个典农中郎将的设定迎刃而解了… 半数以上的荒地有人耕种了,而且耕种者是他最信任的三军将士,大伙儿的积极性还无比高昂! 哈哈… 司、徐、兖、豫四州的粮草供给这下有保障了。 解决完这样一个大事儿,曹操自己个儿都觉得心头一阵爽然。 等等… 还不只是半数以上的土地呢! 军屯制度的执行,必定会带动民屯的兴起… 农户们就不傻,见曹操这边军屯制推行的有声有色,耕种也能做到自给自足,心头的顾虑一下子就消散,再也不会存在信任危机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朝易小天连连的点着头。 易兄果然还是易兄啊,多大的难题在他这边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化解,厉害,真的是厉害! 见曹操这边一副喜形于色,十分得瑟的样子… 易小天摇了摇头,当即泼了一盆冷水。 “瞒兄,先别高兴!这军屯的问题解决了,民屯的推行才是重中之重,这中间还有大难题呢!” 啊…民屯?大难题? 曹操原本的兴奋、狂喜霎时间戛然而止… 他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些不解,有些疑惑? 这,军屯的兴起,解决了农户最根本的信任问题?民屯的推行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嘛?这中间又有什么大难题呢? 当然了,曹操不会知道,大汉原有的民屯制度存在的巨大的弊病。 这个弊病只要还存在一天,民屯就不会有大的生产,大的作为,保不齐还会闹出祸乱… 而这个弊端,恰恰是因为官方与屯田客的分配问题。 也正是这个弊端,让东汉末年的农民起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 第一百零三章 小母牛敲门钉——牛逼到家了 研究三国时期的这段历史,不单单是去探寻武将的战力排行榜,或者去研究谋士对垒时的缜密算计。 更重要的,是研究这个时期的弊病。 比如大汉朝廷与百姓田税的矛盾,通俗易懂点就是各州牧官府与屯田客的分配问题。 若是曹操真的要从根本上解决粮食问题,田税问题必须彻底解决。 “瞒兄!你可知道,现如今各地官府与屯田客是如何分成的?”易小天主动的询问道… 曹操不假思索,当即回答。“计牛输谷…” 哪怕是他不怎么了解农业,可是大汉一百多年传承下来的“计牛输谷”分配方式,他还是知道的。 所谓计牛输谷,就是屯田客按照使用官府耕牛的数量来缴纳定额的租谷。 比如,你用了官府一头牛,就缴纳一头牛的份额; 你用了官府十头牛,就交十头牛的份额… 也就是说,你占用的资源更多,上缴的田赋也应该多。 计牛输谷的这种分配方式在大汉传承了上百年,如今被易小天提起,曹操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公平合理,似乎没什么弊端呀? 当然,曹操不会知道,就是这种分配方式,导致屯田客不敢种田,不能种田,甚至只要种田,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种的倾家荡产。 至于缘由嘛,曹操还想不到这一层,不过,易小天却是对此间的弯弯道道透彻的很。 “瞒兄,你觉得计牛输谷这种分配方式公平么?”易小天当先问。 “当然公平了!”曹操点了点头。“农户用的牛多,理应缴纳的田亩多。” “没错!”易小天先是点了点头。“瞒兄说的有理,计牛输谷这种分配方式乍一听起来公平合理,可是实际上,这种分配方式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个点…” 唔… 见易小天一副严肃的表情,曹操把耳朵凑了过去,倒是有些好奇。 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瞒兄,计牛输谷最大的问题在于,它是定额收取田租,若是遇到收成好的时候,官府不能多收;遇见水灾、旱灾,屯田客却要依照原定的数额继续上缴,如此一来,丰年官府没有更多的利润,灾年,屯田客又交不起田税,久而久之,变得一贫如洗!” “瞒兄,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大汉每逢灾年就会出现大量的农民起义,难道?他们造反真的是耗子摸猫鼻——没事儿找刺激么?”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旋即自问自答。 “不…这是因为在灾年,他们没有收成,却还要缴纳昂贵的田税,辛辛苦苦一整年,最后反倒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振臂一挥,告诉大家伙儿,跟着他就有吃的,有穿的,不用缴税,哪怕是造反,这些屯田客又岂不会趋之若鹜?” “黄巾起义是怎么来的?大汉灾年各地的叛乱是怎么来的,说到底,都是因为官府与屯田客这计牛输谷的分配方式!” 易小天说了一大堆,语气铿锵,表情严肃。 说到底,这是对封建不合理的分配制度的抨击。 当然,无论是从他的角度,还是从屯田客的角度,易小天更愿意通过瞒兄,甚至是通过曹操改变这个现状,只有这样,才能让曹操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地耕,否则,普天之下,一群穷逼,有间酒肆的生意也火爆不起来呀。 …… 反观曹操… 此时的他,竟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 易小天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闪电,迅速的自曹操头顶劈落,让曹操整个人都变得醍醐灌顶。 怪不得… 大汉天下,每逢灾年,会有那么多的叛乱! 怪不得,百姓哪怕是有地耕,也是愁眉不展… 怪不得,百姓根本不敢接受官府发放的土地… 原来问题的关键在这儿呀,计牛输谷,这哪里是官府赚取田税,充实粮仓的分配方法,这根本就是逼迫百姓造反的罪魁祸首呀! 呼…呼… 长长的喘出口气,曹操隐隐都觉得有些后怕。 得亏易兄今儿个提到了这点,否则,这看似军屯制度下稳健的粮草供给,中间得蕴含着多少隐患,一个不好,保不齐都能威胁到他曹操好不容易打造出的如今的局势。 “易兄…” 曹操伸出胳膊抹了把汗,此时,他的声音尤自有些发颤,像是有些紧张。 “易兄,你这一番话,真的是让我胜读十年书呀,想不到呀想不到,小小的一个计牛输谷的分配方式,竟然能生出如此多的祸患!” 讲到这里,曹操拍了拍胸脯,似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废除这种不合理的分配制度,旋即他眉头一蹙,细细的问道。 “易兄,你既然提出计牛输谷的弊端?那…定然已经想好,替换它的其它方式!” 曹操把手搭在易小天的肩膀上,整个人显得有些迫切。“易兄,这官府与屯田客的分配方法,还望你不吝赐教,这可关乎着整个司、徐、兖、豫地区的安定、太平,更关乎着咱们的财源广进哪!” 也不怪曹操迫切。 这事儿太大了,谁也不想自己在前线打仗,后方总是出现叛乱的消息… 何况,这种叛乱还是看天,完全没谱! “瞒兄,你也无需太过紧张。” 易小天轻轻摆手,语气尽管还是严肃,眼眸却是和缓了不少。“解决这个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看曹操有没有魄力这样做了!” 唔…魄力? 曹操一愣,旋即一扬手。“易兄尽管开口,曹操那边,我自有办法去说服!” 闻言,易小天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重新制定分配方式即可,无论是丰年还是灾年,官府与屯田客的分配方式由定额直接改为与当年的收成有关。” “也可以直接按照一个标准,比如,使用官牛耕田,官六民四,使用自己的牛耕田,五五分成!按当年的收成分成!” “这样一来,若是丰年,官府按比例可以多收到不少粮食;若是灾年,屯田客也可以留下一部分粮食应急、过冬,如此一来,不管是官府还是屯田客,他们的收入都和当年的收成有关,而且双方平摊了其中天灾**的风险。” “那些屯田客也会考虑,既然自己的收入与当年的收成挂钩,那索性就加把劲儿把收成提上去,毕竟收成越高,他们余下的粮食也越多,日子也过的越好。” “这样浅显的道理,农户们能拎得清,积极性自然也就会提高上去了!” 易小天详细的将这种全新的分配方式告诉曹操… 当然,这其中有些按劳分配的味道,也有些宰人的味道,毕竟,农户收获以后还是得将至少一半的粮食交给官府… 不过,在易小天看来,这些在农户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在这个乱世里,能吃上饭,能活下去已经是上天赐下的恩赐了,他们哪里会在乎那么多呢? 何况,这种分配方式,让农户们抗风险的能力提高,还能储存下来一些粮食。 如此这般,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 咻… 曹操听得都入迷了! 易兄的这个分配方案,或者说易兄提出的军屯和民屯相结合的方法绝了呀。 既充实了州郡的粮草,又消除了农户造反这样一条潜在的隐患。 简直就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套套把粮食算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打心底里佩服,震惊… 顿时间,曹操的心情就犹如小母牛敲门钉,简直是——牛逼到家了! …… …… 第一百零四章 恩要如何给,威要如何施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曹操的心情也变得大好。 “易兄…”此时的曹操一把拉起易小天,嘴角扬起,笑着调侃道。“别忙活了,我这么大老远跑来,你不陪我喝酒却在这边耕作,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呀?” 讲到这里,曹操抬手指了指马背上的包裹,声调压低。“今儿个我可是带来几坛贡酒,要与易兄一醉方休!” 说罢,一边笑,一边拉着易小天往酒肆方向行去。 酒,的确是贡酒。 天子在曹操这儿,一些“刘”姓的诸侯还是很识时务的,纷纷进贡来美酒奇珍。 只是,这些美酒还没到御前,倒是先被曹操取来两坛带来有间山庄。 整天喝九酿春酒多没意思,今儿个得跟易兄一起尝尝这御酒、贡酒的味道! …… 有间酒肆。 还是熟悉的布局,就连柜台上婷婷玉立,低着头盘算着账目的佳人蔡昭姬也是一样,除了酒肆内更宽敞了一些外,这里倒是与陈留郡酸枣县的一般无二。 “昭姬,吩咐厨子做几个好菜,我要与瞒兄、任兄畅饮一番!” 刚刚走进酒肆,易小天就吩咐着… 听到好菜,曹操却是摆了摆手。“姑娘且慢,就别上什么好菜了,一人给我们做碗饺子就行了。” 提到饺子,曹操还有些嘴馋了。 因为易小天的缘故,饺子提前出现在这个乱世当中,几乎风靡了整个中原与北方。 司、徐、兖、豫四州的大街小巷,更是一夜之间开起了无数家饺子馆,曹操经常会品尝,可惜的是,无论是哪一家都做不出有间酒肆中饺子的味道! 曹操永远忘不了那一夜,风雪交加下,一碗饺子下肚浑身暖暖的感觉。 便是为此,今儿个,曹操特地点了饺子! “瞒兄?你的意思是,咱们边吃饺子,边喝酒?”易小天问道…“没有这样喝酒的吧?” “这样喝才好呢!”曹操微微一笑,拍拍易小天的肩膀,笑着说道。“所谓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我去… 易小天楞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这敬酒词张口就来,瞒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哪! …… “来,干!” 连干三碗美酒,曹操用手抹了把嘴巴,样子很豪迈,心情似乎也是大好! 还是那种感觉,只要与易小天一起饮酒,曹操就会感到很安心,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就算是被数千虎贲军团团护卫也不曾有过。 反倒是易小天喝酒的样子很特别。 既不豪迈也不扭捏,推杯换盏间,每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却又云淡风轻,倒是与他那恬静、淡雅的性格一般无二。 酒过三巡,一番畅聊。 曹操见易小天也逐渐的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借着倒酒的功夫,曹操不经意的提到了一句。 “易兄,我刚刚想起…那曹操还请教了我一个麻烦事儿,这个事儿不算大,也不算小,我这边拿不定主意,又得请教易兄了。” 易小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曹操不用这么含蓄,有难题,问就行。 曹操放下酒壶,脸色变得严肃了一分。 “这几日袁绍寄过来一封信,要让曹操将天子迁到兖州的鄄城,把天子安置在鄄城!” 霍… 后知后觉的袁绍醒悟过来了呀! 易小天浅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曹操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易小天朗声问道。“瞒兄?袁绍这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鄄城距离邺城多近呀,朝发夕至,他这是想拉近自己和天子的距离,从而一步步的架空曹操!” “易兄果然睿智。”曹操点了点头,旋即,他又“唉”的一声叹出口气,反问一句。“易兄?袁绍此举?你怎么看?” “怎么看?”这问题怎么回答呢?易小天敲敲脑门,旋即脱口说道:“袁绍这是放的五香麻辣味儿的臭屁,袁绍这做法简直是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的花!袁绍的口气简直比脚气还大…” 呃… 第一次听到易兄骂人,曹操还有点不习惯。 可偏偏易兄这人骂的,句子中都一个脏字不带,还骂的十足的解气,霸气… 对,袁绍就是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哈哈哈… 顿时间,曹操好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怅然的大笑一声。 不过很快,这个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发泄归发泄,出气归出气,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袁绍要曹操迁都,曹操怎么应对呢? 总不能真的把天子迁到鄄城吧?如果是这样,那迎天子令诸侯的就不是他曹操,而是袁绍了! 可若是拒绝袁绍,那岂不是得罪了他?如今的袁绍坐拥青、冀、并三州,甲士数十万,论起实力就是三个曹操捆绑在一块儿也比不上。 袁绍大怒之下挥兵南下…那… 如今的曹操羽翼未丰,绝不能跟袁绍撕破脸皮,既打不过也打不起呀! “易兄…” 心念于此,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曹操与袁绍的势力你是知道的,如今这个档口?曹操若是得罪了袁绍…那…” 他的话没有讲完,易小天是聪明人,定然能体会出他话中的含义。 “不会” 果然,易小天直接一摆手。“如今曹操不敢与袁绍宣战,同样的,袁绍也不敢冒然对曹操宣战!” “一连几年,袁绍征黑山、平匈奴、收青州,马不停蹄,就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的士卒已经十分的疲惫,他的粮草更是捉襟见拙,何况还有北方幽州的白马公孙瓒与他厮杀,哪一项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哪怕袁绍脑子一热有南下与曹操决战的想法,可他的军师,他的智囊团定然会持不同的意见,袁绍这个人又优柔寡断,左右摇摆,等他下定决心到底是南下还是北上了,黄花菜都凉了!” 咻… 曹操细细的琢磨着易小天的话语,越琢磨越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这些年,他南征北战,疲于奔命… 这位老大哥袁绍也没闲着呀,甚至袁绍扩张的步伐要远远快于自己,如此这般的话,他的精力耗费的更多,三军将士也更累,如今面对北境的公孙瓒,他断然不可能分兵两路南北抗敌! 这样一分析,嘿,还真不用担心袁绍会不顾一切的与他曹操撕破脸皮! “易兄分析的透彻呀!” 曹操连连称赞,一边称赞一边缕着胡须,还在细细的回味易小天的话语,最后,曹操抬起眼眸,连连问道。“看来,易兄是主张不理睬他了!” “不!” 哪知道,易小天直接摆手。“怎么能不理睬呢?如今的局势很敏感,哪怕曹操与袁绍心生嫌隙,可是表面上一定得相安无事,这关系到时局的变幻,何况,收买袁绍这件事儿,其实很简单的!” 收买?很简单? 曹操有些惊讶,易小天竟然对袁绍用了“收买”这样的字眼。 敢情,易小天打心底里是看不起袁绍的呀? 曹操还在回味,易小天的话已经接踵传出。 “只需要一丢丢的‘恩’,一丢丢的‘威’,袁绍必定会全副身心的去抗击公孙瓒,对曹操的态度,一定是和平共处!” 霍… 恩?威? 曹操抬起眼眸,整个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恩要如何给?威要如何施呢? …… …… 第一百零五章 凌驾于“三公”之上 “瞒兄?袁绍这个人的性格?你了解么?” 冷不丁的,易小天开口问出这么一句。 “了解…啊不,不了解!”曹操生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赶忙改口。 说起来,曹操是了解袁绍的,可是,一个普通的商贾阿瞒,又怎么可能了解袁绍的性格呢? “袁绍这个人从小就过的很憋屈!” 易小天显然并不在意曹操的改口,他扬起手,像一个师傅教授徒弟般,细细的讲起了袁绍的成长史。 “袁绍,说实在的,他的身世不好,是老爹与一个丫鬟生出来的,是庶出,地位低贱;而他的弟弟袁术,亲娘是公主,是嫡出地位高贵!” “从小,这个弟弟袁术,连同整个袁家都看不起袁绍。若不是袁绍这个家伙还有两把刷子,利用门楣笼络的不少汝南门阀,哪里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说,袁绍这个人骨子里是有一份执拗的!” 讲到这里,易小天摆摆手,见曹操听得认真,索性抛出一个问题。 “瞒兄猜猜,这份执拗是什么?” “是…是…”曹操轻拍了下脑门,微微细想,旋即脱口而出。“是认同!是天下人的认同!” “没错!”易小天点了点头,“能想到这一节,说明瞒兄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袁绍这家伙,说起来也是袁家四世三公,可他从小就缺乏世人的认同,他最想要的乃是…” “五世三公?” 不等易小天把话讲完,曹操直接打断。 “他袁家已经四代人都位列三公之上了,这袁绍定然也想要像他父亲,像他爷爷,像他祖父一样,也身居三公的高位,所以,只要曹操奏请天子赐给他一个‘司空’或者‘太尉’的头衔,那…袁绍必定大喜过望,定会念着曹操这份情,双方秋毫不犯,和平共处!” 曹操对这个老大哥袁绍还是了解的… 易兄分析的很透彻,易兄对袁绍也很了解,知道他从小缺乏认同,而官位,高高在上的三公之位恰恰是最好的认同! 一手缔造出袁家的五世三公? 这是何等光耀门楣的一件大事儿呀。 想到这一层,曹操都觉得这个难题迎刃而解了… 一个“三公”的官衔换取中原充足的发展时间,这买卖划算得很嘛。 …… 曹操这边心情大好,就要笑出声来,没曾想,易小天却是表情严肃,继而一摆手,紧接着四个字脱口而出——“大错特错!” 啊…错了?大错特错? 曹操有点懵,这都许给“三公”的高位了,袁绍站到了和他爹,和他爷,和他祖父一样的高度,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可能错了呢? “易兄…”曹操刚想开口,哪知道,声音直接被易小天打断。 “瞒兄,你分析的对了一半儿,袁绍的确想要得到天下的认同,五世三公的名望也会让他忘乎所以,欣喜异常,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点,一个更重要的点?” “什么?”曹操急问! “曹操!”没曾想,易小天直接念出了曹操的名字。 啥?曹操? 曹操都愣住了,他招谁惹谁了?袁绍要获得认同,这跟曹操风马牛不相及嘛,怎么就能连到一块儿了呢? “易兄?怎么今儿个你的话这么难理解呢?袁绍获得认同,跟曹操没关系呀。”曹操的眉头几乎竖成了倒八字,两眉中间冒出的问号变得更大了一分。 “瞒兄,这你就不懂了!” 易小天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他先是提起酒碗,抿了一小口酒,方才开口问道:“瞒兄我问你,曹操如今官居何职?” “大将军呀!”曹操脱口而出。 “大将军与‘三公’中的‘太尉’、‘司徒’、‘司空’相比,哪个地位更高一些呢?”易小天接着问。 “那自然是大…大将军了…” 曹操下意识的回答。 只是这话一脱口,他一下子醒悟了。 …原来如此呀! 曹操抹了把汗,霎时间睁大了眼眸,望向易小天。 易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啊,若非他的提点,险些就酿成大祸了。 曹操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他的心思在飞快的思虑着。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呀! 试想一下,若是给袁绍封了一个“三公”的高位,而他曹操,名义上袁绍的小老弟,却身居官衔更高的“大将军”宝座,地位位列三公之上,在官途上,在地位上,曹操把他袁绍压的死死的! 如此这般… …袁绍哪里还会有半点喜获“三公”之位的高兴与狂喜? 怕是怒火中烧之下,脑门一热都可能直接率兵南下了! 说到底,袁绍在曹操面前是有优越感的,这股优越感若是迷失,那后果与代价必定是撕破盟约,兵戎相向。 看曹操还在愣神儿,易小天也不慌,只是轻抿着酒水,笑着提醒道。“瞒兄,你品,你细细的品!” 这还品个锤子呀。 …差点就凉了! 曹操的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都有些后怕,有些悚然惊慌的味道! 终于… 曹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他猛然站起身来,拱手一拜。“易兄高见,若非易兄的提点,曹操此番必定会犯下大错!原来,这赐给袁绍的必须是这大将军的官衔呀!” 其实,说到底曹操不是不舍得“大将军”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衔,只是他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更没有考虑到后果。 说起来,曹操也想要装逼,也想要仗着“大将军”的官衔,傲视一切… 可是,他更拎得清,若是能用这样一个官衔换取北境几年的太平,给与他发展的时机,这买卖划算得很!何况,天子在他的手上呀,只要不迁都,就是他曹操就说了算! 你袁绍是大将军又何妨?你再牛掰?还能牛过天子不成? “瞒兄,不用激动…” 见曹操又是站起身子,又是行礼,易小天吓了一跳。 他也站起身来,扶起曹操,口中调侃道。“瞒兄,你就不是那曹操?何必向我行这样的大礼呢?” “易兄有所不知!” 猛然被怀疑身份,曹操紧张了那么一下下,紧接着他扬起手,会变成了那个演技一流的曹孟德。 “我如今与曹操那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易兄不会以为,我资助了他这么多钱,帮他出了这么多主意?除了曹操以外,天下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吧?” 难为曹操了,为了掩饰身份,早就想出了无数预案,单论这次的解释,满分。 易小天点了点头。 “这倒是,瞒兄如今也唯有期盼曹操能做大做强咯!” 讲到这里,易小天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既然瞒兄要献计给曹操,那我就多说两句。” 多说?难道有什么变故?曹操微微一愣… 不及细想,易小天的话接着传来。 “瞒兄,我之前就提到,对付袁绍既得给他恩惠,又得施以威慑,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比如,给他大将军的官衔是恩惠,可是天子的驳斥也不能少!一手棒棒糖,一手狼牙棒,恩威并施,这样曹袁双方建立起来的关系才更加的牢靠!” …… …… 第一百零六章 乱世用重典 高瞻远瞩。 什么叫高瞻远瞩?在曹操看来,易小天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在诠释着这个词。 易兄对袁绍心思把控的太到位了。 既得捧,还得压,即便曹操从小和袁绍一起长大,他都无法对袁绍心里分析的如此精准,关键是易小天每一字,每一句的分析让人信服。 厉害呀,厉害呀! 曹操的内心中不断的呼喊… 如此运作,袁绍势力必定能稳住,而他曹操也将迎来了充足的发展时间。 解决了… 两个难题,就这么一前一后,云淡风轻的被易兄解决了。 曹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一半儿,还剩下一个难题,那就是内部的矛盾… 这个难题,比起粮草供给与袁绍威胁而言,看似不值一提,可若是放任他们去自行发展,未来必定会成为一大隐患。 想到这里,曹操主动给易小天添满酒,一边添着酒一边不经意的提道。 “易兄,如今的许都城俨然成了一个大染缸,里面有跟随曹操,立下汗马功劳的旧部;有将天子从长安护送到洛阳的朝臣,还有一些望风归降的门阀。总而言之,乱的很,乱的很哪…” 这话,曹操说的漫不经心,像是一句抱怨。 可是其中,却是直接点名,他的第三个大难题——地盘大了,如何治理的问题! 听到这儿,易小天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 大概过了有十息的时间,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口中喃喃吟出四个字——“这可不妙!” 曹操连连点头… 不妙,当然不妙了!否则曹操也犯不上因为这个来请教易兄了! “易兄,这点你我英雄所见略同了…” 曹操长长的叹出口气,旋即一摆手显得很烦恼。“许都城的这些人,有的仗着曾经为曹操立下过汗马功劳居功自傲,横行霸道;有的仗着是天子东归的护送者,目空一切,鱼肉乡里;还有的仗着刚刚投奔曹操,手上有兵有粮,更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讲到这里。 呼,呼… 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 “偏偏这几类人曹操处理起来都很为难,有的是曹氏、夏侯氏的族人,有的是天子身边的近臣,有的送来了兵马粮草,这要责罚起来,难免寒了众人的心哪!” 讲到这里,曹操的眉头几乎愁的就要竖了起来,他是真的烦恼! 与敌人交战,胜负无外乎常事,杀个人不过是头点地的事儿,可对付自己人,曹操那爱才又惜才的性格下,他根本舍不得动用严厉的刑罚。 “易兄啊易兄…”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无助到极点,曹操双手紧紧的拉住易小天。“这么下去,许都城怕是要乱,曹操的阵营怕是要乱,中原怕是要乱呀…易兄,对此,你可有什么良策么?” “瞒兄,别这样…不至于,咋眼眶还湿了呢!” 易小天赶忙拉起就快趴倒在桌子上的曹操,口中则是连连劝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解决起来并不繁琐…甚至很简单!” 啊…简单? 易小天口中这个并不繁琐、很简单的事儿,曹操为此已经殚精竭虑,几乎好几日彻夜难眠了。 对付敌人他心狠手辣,可是对付自己人,他真的下不了这个重手。 “易兄,你快讲讲!这可是关乎到许都、关乎到中原太平的大事儿,我可担心,好不容易在中原做大的生意就这么埋下隐患,毁于一旦了!” 曹操问的急。 易小天则是不慌不忙,他微微思虑了片刻,旋即脱口而出。 “说到底就是五个字——乱世用重典!” 霍…乱世用重典! 曹操心头一颤,这个道理他知道,可是要执行起来…那… 不等曹操细想,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瞒兄,所谓不乱不治!许都城既然有此隐患,那就得快刀斩乱麻,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这个先例一开,未来,曹营里会有更多持才傲物,目空一切,鱼肉乡里的例子出现,那时候才是悔之晚矣呢,所以瞒兄,这件事儿急得很,你务必得告诉曹操,让他下定决心!” 曹操微微的点了点头。 下决心是嘛! 说到底,他还是有顾虑,别的还好说,若真的让他去惩罚这么多年追随过来的谯沛武人军团,比如曹仁、曹洪,比如夏侯惇、夏侯渊…他曹操?能下得了手么? 曹操方才想到这个点… 易小天的话接踵传出。 “当然了,乱世用重典这一条,曹操不能去做这个‘黑脸’,毕竟情面上不好看。不过嘛…背锅的可以是个别人嘛!” “我若是曹操就任用一个刚正不阿,不通人情的家伙,这家伙必须有胆魄,还不能隶属于曹氏、夏侯氏;也不能是天子近臣;更不能有门阀背景。” “让这样一个家伙做许都令,掌管廷尉、律法、断案,再做出一些典型!以此威慑住那些居功自傲之人,这样一来,曹操手下内部的矛盾就完全的被扼杀于摇篮之中了!” 哟… 似乎有点道理! 曹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不乱不治,他的心狠不下来,可以找个心黑手辣的家伙嘛! 可是。 新的问题来了,易兄洋洋洒洒提出的几条,又得刚正不阿,又得不通人情世故,还不能隶属于曹氏、夏侯氏,不能是天子近臣,不能有门阀背景?这样的人去哪找呢? 还有… 即便是找出这样一个人? 这家伙没有丝毫背景,他就敢得罪曹氏、夏侯氏的族人?就敢去惩处天子近臣?就敢去发落那些大大小小带着兵带着粮投奔而来的门阀? “易兄…” 曹操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的迹象。“乱世用重典这点不假,可是…你提到的人才,又去哪找呢?没有背景,还得有胆魄,刚正不阿?怕是把许都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出这样的人才吧?” “怎么没有?” 曹操这边满脸的问号,没曾想易小天却是满面笑意。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今,在咱们有间酒肆里,恰恰就有一位刚正不阿有胆魄,不通人情没背景的酷吏,至于他的名字嘛…” 念及此处,易小天闭上了嘴巴,旋即余光一瞟… 恰恰,在距离他与曹操桌案五、六米处的位置,一个廷尉打扮的壮汉正在独自一人喝酒。 他的表情严肃,眼眸如鹰、如狼、如虎,眉宇间一股凛然之气荡漾其中。 易小天瞟了他一眼,脑海中尤自响起了穿越前,某手牌游戏中很经典的几句台词—— ——情可容,法不能容! ——你招还是不招! ——严刑峻法,以破奸宄之胆! 易小天琢磨着,这时候,王牌酷吏该登场了吧? …… …… 第一百零七章 一闪一闪,光芒万丈 顺着易小天的目光寻去… 曹操也注意到了这个廷尉。 说实在的,他不认识这家伙,类似于这种身份低微的廷尉,在他的治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当然,最近廷尉们很为难,曹操是知道的。 一大群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大人物”总是在许都城内引起祸端,他们是抓也不敢抓,判也不敢判,憋屈极了。 这也不怪他们,别说是小小的廷尉,就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又有哪个敢抓、敢惩处谯沛武人?天子近臣?世家门阀呢? “易兄,不过是一个廷尉?似乎除了面相严肃点,也没什么吧?” 曹操把声音压低。 易小天却是眼眸一眯,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回复道。“瞒兄?你可知道他是谁?” “谁呀?” “廷尉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易小天先是简单介绍了一番,继而微微扬起手。“他这段时间经常来酒肆喝酒。” 唔?喝酒? 曹操有点疑惑?不过是来有间酒肆喝酒?这有什么特别的? 他自己个儿还经常来找易兄喝酒呢! “易兄?这满宠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廷尉?你何故这般看好他呀?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来有间酒肆喝酒的缘故?” 曹操调侃一句。 易小天则是摆摆手,默不作声,反倒是使眼色悄悄指了指满宠的位置。 曹操顺着易小天的目光再次望了过去… 原来,就聊天的功夫,竟然有五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从酒肆外疾步闯了进来,他们环视了一遍酒肆,旋即一刻不停的直接行至满宠的面前。 “他们这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操有些好奇… “瞒兄,别出声,继续看!”易小天小声提醒道。“就有好戏上演咯。” 一言蔽…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地观察着满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 “你就是廷尉满宠?” 一个颇为沉重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砰”的一声,一把长刀摆在了满宠面前。 钢刀与桌案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动,引起不少周围客人的注意。 柜台上的蔡昭姬生怕有人闹事,一边徐徐赶来,一边不忘派人去喊铁匠铺的吕玲绮。 以往酒肆中也出现过有客人撒泼,不过在吕玲绮的拳打脚踢下,最后的结果往往很惨。 行走间。 蔡昭姬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易小天这边… 却见易小天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无妨,不用管。 蔡昭姬不明所以,只能一摊手,索性止步不前,看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我是满宠,阁下是谁?” 面对五名裸衣大汉的包围,满宠不慌不忙,似乎对眼前的长刀颇为不屑… “曹宁知道吧?”为首大汉直接抛出了一个名字。 一边说话,连同其它几名大汉一起掰动着手指关节。 咔嚓,咔嚓,骨骼碰撞,连续传出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任谁都能察觉出,来者不善。 “原来是因为他!” 满宠自顾自的满饮了一碗酒,紧接着,他的眼眸猛然抬起,目光如电,冷冷的扫过面前的几人。“如果是他,我奉劝诸位,赶快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语调铿锵,期间饱含着对来人嘲讽与不屑。 “哼。” 为首大汉发出一声冷哼,旋即从背后取出一袋钱币,紧接着,他一手搭在钱币上,一手搭在大刀上。 “这是一万枚五铢钱!放了曹宁,这些就是你的了!否则…” 提到“否则”两个字,大汉的目光缓缓的移动到钢刀的位置,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你拿钱放人,要么咱们可不会放过你! …… 唔…曹宁。 听到这个名字,不远处的曹操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可他身旁的曹仁浑身一颤… 曹宁他认识呀! 那可是他的族弟曹洪的门客,也算是曹氏族人,怎么犯事儿犯到了一个小小的廷尉手上。 念及此处…曹仁压低声音提醒曹操。“大哥,这曹宁是子廉的门客,也是咱们的曹氏的族人…” 这… 曹操微微一愣,他不是意外曹氏族人犯事,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个敏感时期,竟然有人敢在许昌城抓获曹氏族人?好胆魄呀! 念及此处,曹操转过头询问易小天。 “易兄?这个满宠有点意思!” “哈哈!瞒兄,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易小天浅笑一声,史书上、文献中,对满宠的记载很多。 自然,易小天对满宠的性子太了解了。 曹氏族人犯事,这不来找寻他还好,真要来找寻他了…那就是癞蛤蟆爬香炉——碰一鼻子灰! “易兄?你与这满宠很熟悉么?”曹操有些好奇… “不熟。”易小天轻轻的摆摆手。“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关他的事迹!” “说来听听?”曹操一下子倒是对满宠有些好奇了… “这满宠十八岁时就担任山阳郡的督邮,那时候郡里面有一伙儿强人危害百姓,督邮满宠特地去纠察,你猜接下来怎么着?”易小天饶有兴致的讲着… “怎么?” “那伙儿强人一听满宠来了,竟然主动去请罪,更是跪地磕头保证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从此以后,山阳郡竟然再也没有强人作祟!” 霍…易小天的话,让曹操有些惊讶!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就能让一群强人主动请罪?这… 不等曹操细想,易小天的话接着传来。 “还有呢,一年后满宠担任高平县令,县中有个督邮贪污受贿,扰乱县里的吏治,你猜猜满宠知道以后?他是怎么做的?” “怎么?”曹操把耳朵凑到易小天的嘴边…“无外乎是严刑拷打一番?还能怎么样?” “若只是严刑拷打,那就不是满宠了。”易小天摇了摇头。“当着百姓的面儿,满宠直接把这督邮用鞭子抽死了,为此不惜挂印辞官!你说说满宠此人是不是够狠?” 啊…这… 曹操一惊,若这话是出自其他人之口,曹操一定会持保留态度,谁会为了断案赔上自己的官帽呀?可偏偏,这话是易兄说出来的,那真实性自然毋庸置疑… 再联想到满宠任督邮时,强人主动伏法的故事。 由此观之…这个满宠一定是个狠人哪!不仅仅是狠人,简直是个狼灭! 呼… 曹操轻呼口气。 “易兄,我原本只以为这有间酒肆里,只有你这主人是条潜龙。没曾想,这酒肆里,就连客人中也都藏龙卧虎呀!” 曹操感叹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耳畔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寻声望去。 满宠动了,不光他动了,他腰上的廷杖也动了。 也不见他怎么抬手,怎么出拳,电光火石间,五名大汉竟然无一例外的被打倒在地! 再看看这些大汉的面颊,一个个鼻青脸肿,五官密集的聚在了一起。 快…太快了! 从出手到彻底击败五名大汉,几乎只是一瞬间。 反倒是此时的满宠,拍拍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表情如常,开始一个个的将这些大汉捆绑,口中尤自吟道。 “我廷尉满宠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贿赂我?你们是自作自受!” 霍… 单单凭着这么一句,曹操都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他太喜欢这个满宠了!满宠的做事的风格跟他自己太像了。 甚至,曹操觉得,即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做到满宠这么出色… 执法如山不难,可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执法如山,曹操的内心深处,此时就是一句话——我爱死你了! 果然,易兄慧眼如炬,他推荐的人才,一闪一闪光芒万丈! …… …… 第一百零八章 曹操:我爱死你了 “瞒兄?” 见曹操看的入神,易小天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的问道。“这满宠,怎么样?” “我爱死他了!”曹操嘴上说爱,身体也很诚实,整个人的身子都往满宠那边倾,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瞒兄,没想到你好这口啊?”霎时间,易小天对曹操变得很嫌弃… 尼玛,瞒兄该不会是个老断背吧! 呃…还是离远点好。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下意识的与曹操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咳咳…” 似乎是注意到易小天的举动,也察觉到自己的确有些失态,曹操咳出一声,用手扶住额头。“易兄,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人才,曹操一定爱死他了!” 噢… 这下,易小天方才耸耸肩,像是宽心了不少! 他们这边悄声的聊着,满宠那儿也热闹着呢… “你…你敢绑我们!你…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那为首的大汉,哪怕被绑着,口中依旧嚷嚷着,像是要表达,我——永不屈服! “还有靠山呢?是谁呀?”满宠对这些大汉依旧是不屑一顾,手上更添上了几分力气,绳索被勒的更紧了一分。 “啊…疼…疼…” 先是一阵喊叫,旋即大汉强忍着身体传来的痛感,大声嚷嚷道。“咱们主子的名字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子!满宠,我劝你现在就放了我们,否则,咱家主子来了,有你好受的!” 这话一脱口… 不远处的易小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曹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好奇的问道。“易兄?为何摇头?” “唉…”易小天发出一声感慨,继而悄声解释道。“我是感叹这几名大汉怕是要凉咯!” 话音刚落… “啊…”犹如杀猪般的惨叫传来。 原来满宠又添了一分力气,直接勒的这些大汉痛不欲生… 满宠痛恨仗势欺人,身为廷尉的他,有的是手段整治贼人。 “放了我们…放了我们,否则曹洪将军不会罢休!” 终于,这几名大汉喊出了主子的名号… 曹操的眉头微微有些松动,曹仁的眉角却是紧紧的皱起,他与曹洪情同手足,可偏偏曹洪竟养出这些个不堪的门客,真是丢人现眼。 …… “哼!” 果然,曹洪的名号,非但没有震慑到满宠,反而让满宠那张原本就冷厉的面颊变得更加的严肃。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说是曹洪将军的门客犯事,哪怕是曹洪将军犯事,一样要受到惩罚。还有你们,威胁、恐吓、贿赂廷尉,罪加一等!” 满宠的话语犹如冬日里的寒冰,一刀一刀的刮在这些大汉的身上。 恐怖、畏惧、惶惶,总总怯弱的情绪顷刻间涌现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得罪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一个何等不通人情世故,执法如山的存在! “哼。” 满宠又发出一声冷哼,旋即从腰间取出一袋钱留在桌子上。 转过身面向蔡昭姬。“姑娘,扰乱了酒肆的秩序,这些钱财权且当做赔偿,抱歉了…” 这句话虽然也冷,却是彬彬有礼。 说罢,他提起绳索,一人捆绑着五名大汉,快步走出了有间酒肆,步履厚重,哪有半分的畏惧。 …… 见满宠走远,易小天主动问曹操。 “满宠得罪的这位曹洪将军,瞒兄,你认识么?” “打过交道,关系还不错。”曹操回道… 此时的他,表情很是复杂,既为寻到一个执法如山、不通人情的家伙而感到兴奋与狂喜,又为曹洪门客的不争气感到羞愧。 “哎哟…”易小天摆摆手。“这事儿,怕是曹洪将军那儿不会罢休吧!” 易小天随便感慨一句… 曹仁实在忍不住了,急忙开口道。“依着曹洪的性子,数名门客被一个小小的廷尉抓捕,怕是曹洪会上门讨要,保不齐,就要依仗权势,大打出手了!” 曹仁提出这么一句,是提醒曹操,依着曹洪的火爆脾气,这事儿怕是不会善了。 偏偏,曹仁能看出来,曹操与易小天十分看好这个满宠,若是…放任他们争执下去,那…怕是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己人了。 曹操眉头一蹙,他哪里会意识不到这点。 此时此刻,他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来,就打算告别。“易兄,我还有些急事儿,就不多留了!” “瞒兄,你若是打算去拦架,那大可不必!” 曹操这边急,易小天却很淡定,微微扬手,轻声提醒道。“曹洪将军与廷尉满宠打不起来!” 唔…这… 曹操一下子不懂了,刚刚迈出去的步子急忙收了回来。“易兄?曹洪与满宠一个脾气火爆,护犊子,做事不计后果;一个执法如山,不通人情,这眼看就要剑拔弩张,你却说打不起来?这又是何故呀!” “因为嘛…”易小天微微摇头,他是想卖个关子,只是看曹操的表情太过急切,于是清了清嗓子,朗声回道:“曹洪将军打着登门闹事、讨人的算盘?只可惜,依着满宠的性子,他不会给曹洪这个机会…” 唔…这? 曹操一时间还是不能理解。 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因为,满宠定然也想到这一层,以防曹洪仗势要人,他定然会当即把这些枉法之徒全给杀了!一个不剩,一了百了!” 啊…啊… 易小天的话让曹操震惊! 好歹,他们这也是曹洪的门客,是曹氏的族人?满宠就这么眼睛不眨一下的就统统杀了?这…这根本不可能嘛! 曹操一脸的质疑,正想要详细问问… 没曾想,有间酒肆一下子涌入了不少客人,似乎是在招呼,在吆喝…门外出了大事儿! “快来看呀,快来看呀…廷尉满宠杀了曹洪的门客,正提着他们的头颅送往曹洪将军的府邸呢…” 一下子,人声鼎沸,这事儿太大了! 最近,百姓们没少被这些新涌入的功臣、豪门、贵族欺负,如今满宠直接斩杀曹洪门客,这正是给一众百姓出了口恶气! 霎时间,无数百姓蜂拥而出,均去一睹满宠的风采… 曹操、曹仁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真的让易兄一语成箴了,说杀,就真的杀了?一点情面都不留呀… 当然,除了震惊之外,曹操心头还有些赞赏,有些佩服,能做到如此这般的执法如山,不通人情,怕是普天之下,唯独满宠这一个了吧! “瞒兄…” 曹操还在发愣,易小天的话语已经接着传出。“瞒兄之前不是还顾虑着曹操手下居功自傲,无法管理么?如今机会来了…” 唔…机会? 曹操的脑子有点乱,一时间,他还琢磨不透这机会在哪? “易兄?愿闻其详!”曹操急问。 易小天一边伸手指向渐行渐远的满宠,一边轻声回道。“不多久,满宠斩杀曹洪门客之事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此时,曹操对满宠非但不惩罚,反而提拔他做许都令,让他掌管司法、律例,那…” 易小天没有把话讲完。 可是意思再明白不过,乱世用重典不难,难的是缺乏一个刚正不阿的执法者,如今执法者出现了,许都城的治理,或者说中原的治理缺乏的就只剩下一个典型,一个契机! 满宠不降反升,这就是契机,表明了曹操的态度,情可容,法不能容的态度。 也是能威慑住所有人的契机。 是对所有仗势欺人,居功自傲者醍醐灌顶的一计重拳。 满宠成为许都令,掌管司法、律例、廷尉,那就有意思了。 到时候,无论是曹氏、夏侯氏的族人,天子的近臣,还是手握重兵的门阀,再敢挑衅法制,敢挑衅许都令满宠,敢挑衅曹操的权威,那可就是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了! 潜藏在曹操阵营有关内部矛盾的危机才能够顷刻间化解。 曹操是聪明人… 一下子,他就明白了易小天话语中的含义。 曹操再一次的发现,他真的是爱死这个许都令满宠了,这股子“爱”只比对易兄的少那么一丢丢! …… …… 第一百零九章 有间山庄有高人 震惊,震撼,震耳欲聋。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整个许都城像是变天了一般,哗然一片… 至于缘由,杀掉了曹洪门客、曹氏族人的满宠不降反升,从一个小小的廷尉一跃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许都令,总管许都的治安、司法、廷尉。 这个任命,无疑对所有豪门、所有功臣都是醍醐灌顶的一拳。 曹操族弟曹洪的门客说杀就杀? 那…还有什么事儿是这位新晋许都令做不出来的? 一时间人人自危。 连锁反应还不止这些,满宠坐火箭似的晋升,让所有廷尉羡慕不已,而这骨子羡慕也变成了他们奋进的动力。 谁说豪门、功臣就不能抓?不能惩处了? 满宠不就惩处了,曹公还亲自提拔了,这无异于给所有廷尉都打了一针强心剂。 大家伙儿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对枉法者,对为非作歹者,不论身份,不论功勋,他们敢抓敢押,敢审敢判,一下子,整个许都城笼罩在一片法制之下! 其中最欣慰的莫过于曹操… 易兄举荐的人才,真特喵的牛掰呀。 这满宠简直就像是三伏天的太阳——人人害怕! 当然了,曹操也有烦恼。 比如,他的府邸门前围满了来求情的曹氏、夏侯氏族人。 原来,是因为有一些族人犯在了满宠的手上,被抓了个正着,满宠那边油盐不进,大家伙儿只能来求曹操了。 对于此事,曹操的态度很明朗——不支持,不反对,不干预! 到最后,索性来了个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谁也不救。 一下子,迫于满宠的威慑与曹操的沉默,许都城再也不敢有仗势欺人、居功自傲的行为。 许都城的治安逐渐的步入正轨,曹操阵营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顷刻间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 与此同时。 屯田制正在中原大肆的推广。 在曹操的吩咐下,瞎了一只眼睛的夏侯惇身先士卒,他是残疾人,上战场杀敌总归是有一些弊端的,可是在屯田上,他可丝毫不含糊。 再加上典农中郎将与典农校尉的设定,田官地位的提升,士卒们耕田的积极性很高。 说到底,原本的晋升通道只有上阵杀敌一条。 可这是要担着生命危险的,也是颇为艰难的,比如,按照曹营士卒的晋升机制,斩杀三个贼人才能提拔为什长,斩杀十个贼人才能晋升为百夫长,此间艰辛,大家伙儿谁不知晓,保不齐,就在你晋升提拔之前被一刀劈了,那,这晋升之路岂不只剩下一首“凉凉”? 可种田就不一样了,根据耕种的田亩,出力的程度,适当的晋升,几乎每隔一年就能提拔一大波人,甚至按照这个势头,耕种十年、八年,不少士卒都有成为典农校尉的希望,这可是相当于太守的大官呀,光耀门楣。 士卒们又怎么能不积极参与呢? 当然,军屯的执行如火如荼展开的同时,更让曹操欣慰的是老百姓的积极性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计牛输谷政策的废除,让农户们意识到曹操或许和以往的诸侯不一样,他是真心的想让农户们留下一些粮食的,是真心实意的为百姓们去着想的。 还有,新的民屯政策下,官府提供给牛、农具,农户去耕种,上缴的田税是今年收成的六成… 虽然乍一听,六成很高。 可是,农户清楚,这是今年收成的六成,也就是说灾年若是收成少,上缴的量也少,丰年收成多,多上缴一些也无妨,这是风险与机遇并存,是双赢的政令! 更别说,如果自己有农具,有牛,仅仅需要上缴官府五成。 结合曹操之前在兖州开垦荒地的信誉以及军屯如火如荼的开展。 这下子,农户们再也没有顾虑,种田的积极性一下子提高了上去,他们绞尽脑汁,开垦荒地,提高产量,原本荒废的田亩,一下子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 “主公,真是神人哪!” 视察田亩的荀彧止不住的称赞曹操… 他在宏观治国上有一手,可对于农业并不精通。 没曾想,他不精通,曹操却是如此通透,几道政令下去,愣是化荒地为田亩,化腐朽为神奇。 看着眼前如火如荼开展的军屯、民屯,荀彧对曹操佩服不已,更是畅想着明年将会是大丰收呀! “叔叔,我看未必。”站在荀彧身旁的是他的侄儿荀攸。 荀攸比荀彧年长五岁,可是论辈分却是荀彧的侄儿,读书人最讲究辈分,故而每次开口,他均会称荀彧为叔叔。 “唔?” “曹公强于知人善任,强于大局谋划,强于排兵布阵,我看他倒未必精通这农业田亩之事,只不过…”荀攸欲言又止… “只不过?”荀彧倒是好奇了。“莫非公达知道些什么?” 荀攸摇了摇头,微微扬手。“我只觉得咱们主公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讲到这里,荀攸顿了一下,继而眼眸缓缓的张开望向许都城南的方向。“叔叔可知晓?最近,曹公往城南有间山庄的次数越发的频繁了!” 唔…有间山庄! 经荀攸这么一提醒,荀彧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遥想当年,他来投奔曹操,不也是经过了陈留郡酸枣县的有间酒肆么? 当年那酸枣县的一间小小的有间酒肆,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近郊,远近闻名的一处大型山庄了! “呵呵…”往事回首,一番怅然,荀彧浅笑一声,缓缓捋动着胡须,口中喃喃吟道。“公达呀,这有间山庄里,还真藏着一位高人呢!” “唔?叔叔看来是知道咯?”荀攸眼眸望向荀彧,好奇的问道。 荀彧沉默不语。 两人眼神交汇,相顾无言,像是看通了彼此的心思。 约过了十息的时间。 哈哈哈哈… 一阵怅然的大笑响彻云端。 …… …… 冀州,邺城。 现在的袁绍很郁闷,十分郁闷,至于缘由,天子刚刚派钦使发来一封诏书,是一封驳斥的诏书。 驳斥他袁绍,手里的军队这么多,控制的地盘这么大,却只关心自己的的事儿,一点不把大汉与天子放在心上。 听到这儿,袁绍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曹操胆儿肥了呀,竟然敢假借天子的手来驳斥他! 怒的是,他竟还没办法公然发作,还是那句话。 天子,这可是大汉延绵数百年,深深植入百姓、门阀、士卒心中的神圣价值,公然叛逆,哪怕你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也足够顷刻间土崩瓦解,声名扫地! 当然,此时的袁绍激怒交加,已经动了南下与曹操决战,迎回天子的心思… …… …… 第一百一十章 袁大将军,曹司空,隔空博弈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待得钦使退去,袁绍尤自在账中怒火中烧。 照他看来,曹操,什么玩意?自从进入仕途的那一天开始,就是自己的小老弟,小跟班儿,就连曹操先后被朝廷任命的官衔骑都尉,西园八校尉还都是袁绍上表举荐的呢! 现在倒好,因为迎奉天子,曹操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就那么点兵?就那么点势力?就开始假借天子之手来斥责自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袁绍越想越气,真的是大有一股举兵南下与曹操决战的心思。 身旁的军师沮授连连提醒。 “主公,曹操此人胸怀大志,如今又迎奉天子抢得先机,若不能趁其羽翼未丰之时将他扼杀,怕是日后要成大患哪!” 沮授说的有理,他与田丰是少数的认为曹操能成气候的谋士… 可惜,袁绍阵营中其它的军师派系并不这样认为。 “主公不可…” 汝南随影门阀的代表郭图拱手站出一步。 “如今咱们首先要做到的是平定北境,公孙瓒不除?北境不安,若是在此时再填强敌,南北两线作战,实乃取祸之道!” “郭图军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沮授哪里会不知晓这点,他先前也是极力主张先平定北地,再去收服中原。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 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尽管现在的实力还比不上公孙瓒,可若是放任他成长起来,那恐怕十个公孙瓒捆绑在一块儿,都未必能比得上他! “主公,北方要平,可南方的曹操断不能任其发展呀!”沮授跪倒在地。“平定公孙瓒或许需要三年五载,可剿灭曹操,趁起羽翼未丰,可一战而定!还望主公挥师南下与曹操决战!” 这下,冀州派与汝南派的谋士又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袁绍有点难受了。 他似乎有选择恐惧症一般,每逢遇到这样、那样的选择,无论怎么选,浑身都觉得别扭。 却在这时。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 能骑马行至军营大寨中央的,可见来人身份。 果然,紧随而至,门外侍从发出一声通传。 “报…主公,陛下有诏书!” 话音未落… 一个小黄门尖锐的声音接踵响起。“袁家四世三公多有功勋,袁绍平定叛乱,安定北方,朕特赐予袁绍大将军官衔,统领天下兵马!” 唔…这… 这突如其来的诏书,让袁绍一愣,不光他愣住了,满座的文武都愣住了。 一前一后,先是驳斥袁绍不去救驾,后是赐给袁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官衔…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短暂的惊讶过后,袁绍当即回过神儿来,旋即跪倒在地,“臣接旨!” 咚…的一声。 是袁绍的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他这一跪跪的很结实,至于缘由,他对这“大将军”的官衔望眼欲穿哪。 袁家四世三公,就是再出一个三公之位,那不过是五世三公,不还是个公么? 可是他袁绍呢?如今,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成为了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身份远在父辈、祖辈之上,成为了光耀袁家门楣的人。 这些年,庶子身份带来的屈辱,顷刻间烟消云散… 袁绍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无比的怅然。 “敢问钦使,曹操官居何职?” 过了一会儿,袁绍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抬起头提出了一个他十分关心的问题。 “曹操?你是说曹司空是么?”小黄门一句话脱口而出… 司空?曹司空? 司空好呀,比百官身份尊贵,却又比大将军的官衔要低上那么一筹,曹操费心费力的救驾,这司空的官衔,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这下子,袁绍乐了,曹操呀曹操,他没变,他还是自己的那个小老弟,小跟班,他还惦记着自己这个老大哥呢,要不然,他干嘛让出大将军?甘领司空的官衔呢?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袁绍开怀的大笑。 甚至产生了一大错觉,曹操还是隶属于他的门阀,是帮镇守南大门的一条忠诚的看门狗。 …… 待得钦使退去,袁绍扬起手,旋即下达军令。 “传令三军撤去兖州边境处的兵马,三军开拔,是时候与幽州的公孙瓒决战了!” “主公明鉴…” 袁绍做出了决定,他麾下的郭图、逢纪等一干汝南派的谋臣纷纷附和。 沮授与田丰却是长长的叹出口气… 他们知道,依着袁绍的性子,遇事多半是要迟疑的,可是他一旦做出了决定,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北征公孙瓒有错么?没错… 可是,如此一来放任曹操发展,或许再过几年,天下的局势就要大变样了,中原会出现一个比公孙瓒可怕十倍的庞然大物,毕竟曹操手中握着的是天子呀! 心念于此,沮授与田丰互相望望,均长长的叹出口气… 一步慢,步步慢,迎天子这一环落入下风,怕是日后,接下来的战略部署都要落入下风了! 何况… 单凭曹操这一招假借天子之手,恩威并施,已经佐证了天子的能量与曹操的智律。 呵呵? 至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不过是虚名而已,却为中原赢得了发展了最佳时机。 曹操这一计高明的很哪! 沮授无奈的摇着头,眼眸幽幽的望着天。 心头笃定:“曹操,他要么就是旷世奇才,要么就有高人指点!” …… …… 许都城,司空府。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府”的牌匾被摘了下来,牌匾上,取而代之的是黑漆白字的“司空府”三个大字。 很低调,没有金边描绘,更没有大师撰写,更没有了之前“大将军”三个字的气派。 可是,曹操却异常的开怀。 这些日子,传来的都是好消息。 因为军屯、民屯的开展,粮草的供给问题得到了保障。 因为任用满宠为许都令。 许都城,乃至中原的治安问题得到了根本的解决,内部隐患消除。 就连曹操最头疼的外部矛盾——袁绍的威胁,因为一个“区区”大将军的官衔,一下子消除了。 袁绍在兖州附近的兵马尽数撤去了,曹袁双方的关系恢复了。 威胁解除,曹操的心情别提有多晴朗了。 当然,他知道,这些全都是易小天的功劳! “易兄神人哪!”曹操不住的感慨。 也不怪曹操震撼… 易小天总是可以在举手投足间解决他曹操遇到的一个又一个难题,关键是解决起来还十分的轻松加惬意… 曹操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能赏赐给易兄什么呢? 如今有间山庄,酒肆有了,书斋有了,铁匠铺有了,医署有了,就连私塾都有了,似乎什么也不缺了吧?那…曹操还能为易兄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曹操苦思冥想数日不得解。 为此,他特地请教了一个人——荀彧,荀令君。 曹操寻思着,见多识广的荀彧定然会有些主意。 开门见山,曹操直接抛出了问题。 “荀令君,我且问问你,若是一个山间隐士、世外高人、视功名如粪土,却很喜欢赚钱的一个有才之人?除了钱之外?他最缺的还有什么呢?”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桃李满天下 山间隐士?世外高人? 视功名如粪土?还喜欢赚钱? 荀彧眼珠子一转,他琢磨过来了,曹操提起的这位多半就是有间山庄的主人,那位酒肆掌柜吧? 其实,不光荀攸注意到了,荀彧也特意留心了下有间山庄。 曹操去有间山庄是越发的频繁,一次待得时间比一次久。 更有甚者,每次进去时愁眉不展,每次出门时却又兴高采烈。 紧接着,就是事隔一日之后,无论多么困难的难题,曹操都能制定出对应的方略,关键是这些方略均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左右了整个局势的发展。 可以说,若是没有曹操这些语出惊人的方略,单凭颍川才俊的出谋划策,曹操的发展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这些方略?荀彧琢磨着,多半就是出自有间山庄,准确的说,就是那间有间酒肆吧! 如今曹操会特地就此人询问,由此可见,曹操对这位酒肆掌柜的重视程度。 心念于此,荀彧不敢大意,细细的思虑了一番,方才回答。 “主公,这能人有能人的做法,隐士有隐士的心思,他们无心于庙堂,淡泊功利,不过,他们一定缺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唔…很重要的东西。 曹操的精神为之一振,急忙询问。“荀令君?到底是什么?” 闻言。 荀彧左右踱了两步,负手而立,紧接着口中嘣出五个大字——“桃李满天下!” 霍…桃李满天下? 曹操微微一愣,还不及细想,荀彧的声音接着传出。“曹司空细细的琢磨下,这些能人隐士胸腔中有才华,脑袋里有韬略,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无心于庙堂,更是不问世事。”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就甘心将他们的才华、韬略浪费,埋没么?如果机缘巧合,他们又怎么会不培养一些弟子,让这些弟子继承他们的才学匡扶天下,也不枉费这心中的韬略呀!” 讲到这里,荀彧微微顿了一下,似乎颇为笃定。“所以我说,这隐士嘛,最缺的不是别的,恰恰就是桃李满天下的机会!” 呃…似乎,有点道理! 曹操双手揣着下巴,细细的思虑着。 易兄这人吧,虽然说也贪财,可与他交谈,他从未藏着掖着,有什么对时局的想法与判断和盘托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不正是利用商贾阿瞒来实现自己的才华与韬略么? 或者说,他也想帮助曹操及早的平定乱世,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富家翁呢! 呼… 长长的呼出口气,曹操越琢磨越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等等… 猛然间,曹操想到了有间山庄里的私塾,说起来,这私塾早就建好了,桃林之间,依山傍水,甚至连同教员,曹操都私自招募了不少,就是为他易小天服务的,可是…现在的进度。 霍…一下子,曹操豁然开朗了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 他的口中喃喃吟道…“怪不得有间私塾这么久了没有一丁点的动静,看起来,寻常的学子入不了易兄的法眼哪!” 曹操的话细若游丝,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荀彧见曹操沉思,不敢打扰,索性告辞。“曹司空?若没有别的事儿了,荀某就先告辞了。” “等等!” 没曾想,荀彧的话音刚落,曹操急忙拦住了荀彧。 于此同时一个问题接踵传出。“荀令君?如今曹氏、夏侯氏一族的后生小辈,还有朝廷重臣的子弟,世家门阀的后裔,他们都在哪读书呢?” 猛不丁的一句话,让荀彧一愣… 咋这话题牵扯的跨度有点大呀,一时间,荀彧还跟不上曹操的节奏了。 “荀令君?荀令君?”见荀彧愣神儿,曹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复着问了一遍。 “噢…噢!” 荀彧回过神儿来,轻轻的一缕胡须。 “这乱世?哪有什么地方读书?不过是请些先生到自己的府邸中讲讲课,或者家学渊源的,长辈们言传身教…再不济,也有送去私学的,只不过…这些私学的教学质量…” 荀彧话说了一半儿。 剩下的一半儿,没有明讲,意思却再明白不过,这些私学大多以赚钱、盈利为主,赚的是先生的名望,有真才实学的没有几个,教学的质量可想而知。 当然了,这就是东汉末年,教育现状的事实。 乱世,命都保不住,更别说什么读书了,或者说,乱世,读书有什么用呢? 曹操一字一句的听着,他揣着下巴,若有所思。 “看起来,得出出力,帮易兄把有间私塾搞得有声有色,让易兄能赚上一笔的同时桃李满天下。” 想到这里,曹操点了点头,越是细想越觉得这事儿不能耽搁。 易兄那边缺弟子,他这边缺人才,若是能借易兄的言传身教,为他这儿输送出一个个得力人才,那定然在日后的争霸中大有裨益! 何况,易兄这么厉害,若是这些弟子能学到两、三成,已经足够派上大用场了! 曹操细细的思虑着,一边左右踱步,一边频频点头。 可是?要怎么操作呢?怎么安排一些族人或者是名门子弟去易兄那儿读书呢?易兄会不会眼光高,不接受他们?这些,均需要细细的部署,最好有机会探探易兄的口风。 此外… 还有一条,是关乎大局的。 易兄之前的部署,曹操大体已经尽数完成了。 天子迎奉在手,粮食供应充足,内忧外患消除,似乎,该是时候把目光瞟向徐州了吧? 那里,袁术、刘备、吕布都快打成一团浆糊了。 情报一条条的传来,什么吕布辕门射戟,刘备与袁术纷纷罢兵;袁术扣下吕布的兵粮,双方决裂;什么张飞徐州城下叫嚣着挑衅吕布;什么徐州境内剑拔弩张,简直是热闹极了! 都闹到这个程度了?曹操这边也该有所动作了吧? 要知道,曹操可是对富庶的徐州垂涎欲滴! 当然了,至于什么时候发兵徐州,彻底收网,曹操很想听听易小天的意见。 毕竟,这一盘大棋,曹操虽然是执棋者,可一步一步均是按照易兄的部署在实施,收复徐州?他定会有特别的高见!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间私塾,几多欢喜几多忧 许都城外三十里处,有间山庄。 依山傍水,桃林环绕,一处偌大的私塾坐落在其中,古色古香,很是考究。 趁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蔡昭姬和吕玲绮陪着易小天在私塾中漫步… 两个绝美女子是有说有笑,反倒是易小天时不时的长吁短叹,看起来有心事儿。 他烦恼呀,这么大的私塾,一个学生都没有,没有学生就不能赚学杂费,没有学生就不能装逼,作为前世习惯在学生面前装逼的历史学教授而言,这点很烦恼的。 正直长吁短叹之际… “易兄。” 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似笑非笑,偏偏还十分的响彻,如此魔性,除了阿瞒?还会有谁? 照理说,财神爷来了,易小天该客气的招待一番。 只不过,如今的易小天心情烦躁,只是转过身扬起手打了个招呼,旋即又陷入了那时而摇头晃脑,事儿长吁短叹的状态。 呃… 易兄今儿个似乎不热情呀? 曹操与曹仁跑到易小天身后,也觉得奇怪… 他们半个时辰前就到了有间酒肆,一打听才知道,易兄带着两个小美人去私塾晃悠了,曹操与曹仁觉得,这不好事儿么?美人在怀,依山傍水,多有情调,一过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易小天的模样就像是曹操犯愁时的样子。 除了他的容貌英俊一些外,似乎没啥区别。 “易兄?你这是?”曹操探着头有些不明所以,见易小天也不搭理他,索性转头望向蔡昭姬与吕玲绮。“你家先生这是怎么了?” “咳!” 蔡昭姬没有回话,反倒是大大咧咧的吕玲绮轻咳一声,旋即笑着回道。“先生犯愁呗!” “愁?何故犯愁呀?”曹操接着问。 “这不明摆着呢。” 吕玲绮芊芊细手扬起,指向这诺大的私塾,口中的话语一刻不停。 “先生想开办私塾呗,可是寒门子弟掏不起学费,豪强富户的子弟,先生又看不上。那些家学渊源,名门望族的子弟谁又会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堂呀?故而,一个弟子都没收到,先生只能长吁短叹,独自烦恼了!” 吕玲绮性格外向,心里藏不住事儿,蔡昭姬告诉她的,如今她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曹操! 噢… 曹操点了点头,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呀。 还真如荀彧说的那样,易小天虽然对庙堂、对官位没什么兴趣,可是对培养弟子还是很上心的,当然了,他的培养弟子必须与私塾的盈利挂钩。 易兄的性子,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繁琐了。 如果说只是培养寒门子弟,倒是也能培养出一些栋梁之才,可是,易兄没钱赚呀,照着易兄的性子,万事的前提必须围绕着一个“钱”字,没钱免谈。 可是,若是都收成豪门贵胄的子弟,倒是有钱赚,可那些个歪瓜裂枣的?教他们?易兄怕是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一丢丢的时间。 当然了,又有钱,又有才华的后生晚辈有没有? 有。 比如,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可是?易兄的名声似乎还不足以支撑起名门望族的青睐。 果然,是个烦心事儿呀! 曹操算是琢磨透易小天的心思了,他这是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刚刚想到此出。 易小天开口了,是一句责备! “玲绮,一边儿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似乎,因为吕玲绮道出了真言,易小天还有些生气… “哼!”吕玲绮小嘴一嘟,“先生明明就在为此事烦恼,还不让说。好了,我回铁匠铺去了,先生继续烦恼吧!” 留下一句话,倔强的吕玲绮小跑着回去了… 蔡昭姬看看易小天,又看看吕玲绮,摇了摇头也退了下去。 她心里明白,她在这儿也于事无补。 倒是瞒爷,保不齐,瞒爷能让先生解开心结,敞开心胸呢? 待得蔡昭姬与吕玲绮跑远,曹操凑了过来。 “易兄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对佳人如此严厉呢?” “让瞒兄见笑了,这小妮子不懂规矩,放肆惯了,方才胡言乱语,看我晚上不打她的屁股。”易小天直接转移了话题。 “易兄,那佳人的话又岂止是不懂规矩呢?” 曹操帮着吕玲绮辩解道。“难道,易兄不是在为这诺大的私塾而烦恼?” 唉… 讲到烦心事儿,易小天长叹口气。 旋即,他摇了摇头。“瞒兄啊瞒兄,你给我建的这私塾忒大了,单单清早逛了一圈就用了一个时辰,这要是招满学子得招多少,才能塞满这私塾呀?” “哈哈哈哈…” 难得见到易兄烦恼,曹操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 不多时,笑声渐弱,曹操轻轻的拍了拍易小天的肩膀。“易兄呀,你是为学子的数量烦恼?还是为私塾的营收烦恼呀?” 这… 猛地被曹操点破心思,易小天只能苦笑。 “都有吧,这大私塾还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呀!” “易兄。”一听到“忧”这个字,曹操当即摆手,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这有什么烦忧的?你搞不定的事儿,让我来!” 讲到这儿,曹操拍拍胸脯,一副“别怕,有我在呢!”的既视感,倒是给人一种安全感。 “你…你?” 易小天饶有兴致的望向曹操,他琢磨着,这哥们不过是一个商贾?能建起这么一座私塾就不错了,还能帮忙招生?帮忙盈利?瞒兄的业务范围也忒广了吧? 不等易小天细想。 曹操双手都搭在了易小天的肩膀上。 “不就是让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来这里上学、读书么?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曹操的语气笃定,语调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 易小天有点懵,再看向曹操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瞒兄该不会是猴子请来的逗逼,来搞笑的吧? “瞒兄?我这真烦着呢!”易小天抱怨一句。 “易兄,我是真的能帮到你!”没曾想,曹操还来劲儿了。 “来来来,那你说说怎么帮?”易小天索性找了一处石阶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听听瞒兄有什么好主意。 “易兄,你有所不知呀!” 曹操一本正经的说道。 “前几日,曹操还找我来着,他让我给他的长子曹昂找个师傅呢!我寻思着,普天之下,能教曹操嫡长子的师傅?没有比易兄更合适的了,我就把有间私塾介绍给了曹操,没曾想,曹操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这不这次派我来询问易兄?何时开学呢!” 啊…啊… 易小天琢磨着这事儿咋这么不靠谱呢? 有间私塾就这么…迎来第一个弟子了?还是老曹家的嫡长子? 不等易小天开口发问,曹操的话继续传出。 “易兄,你想啊,曹操如今是什么身份?那是当朝司空,权倾朝野,更是手握司、徐、兖、豫四州的大门阀,要兵有兵,要权有权,不说别的,在中原,他还是足够一呼百应的吧?” 曹操自夸一番,还有些脸红了,在易兄面前自夸,总觉得有点难为情,毕竟能做到今天这步,全是因为易兄的谋划呢! 不过好在曹操脸皮厚呀,他的话还在继续。 “易兄你想啊,曹司空说有间私塾好?谁敢说不好?曹司空把嫡长子送来读书,谁还敢小觑有间私塾?曹昂来有间私塾读书,整个中原的世家还不得挤破头皮,都把子弟给送过来…” 讲到这里,曹操吧唧了下嘴巴,“到时候,易兄还会因为学生烦恼?易兄只要好好的筛选一下,顺道还能收个高价!这不是弟子也有了,钱也赚到了,一本万利童叟无欺嘛!” 我去… 易小天都被说的愣住了。 乖乖隆地洞,这个时代,瞒兄就懂得头部、盲从效应的经济学原理了? 看起来,他在这乱世混的风生水起,赚的盆满钵满,不是巧合呀!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代汉者,当涂高也 “易兄!” 见易小天沉默,曹操扬起手,“你若是觉得还不行?咱就让天子给有间酒肆题块匾,如此这般,曹司空与天子联袂推举的私塾,就是想不火都不行了!” 呵呵… 易小天就呵呵了,天子题匾?瞒兄今儿的口气怎么比脚气还大呢? “瞒兄?若是曹操嫡长子入学吧,咱还说得过去,天子题匾,过了,过了啊…”易小天轻轻摆手,意思再明白不过,就算吹牛逼不用交税,也别吹的太过了呀! “不过!哪里过了!” 曹操这边确实越说越兴奋了。 “你不看看咱是谁?咱可没少资助天子,他如今住的宫殿,还是咱修的呢!让他题块匾怎么了?那还不是裤裆里抓鸡子——手到擒来么!” 霍… 易小天是服了,瞒兄的这番话,那满满的就是穿越前那些贵族学校的作派呀。 造势,聘请名誉校长,广告,最后把这些费用都转嫁到学生的学费上,为啥叫贵族学校,首当其冲的是贵呀。 当然了,有瞒兄操持着有间私塾,易小天很放心,估摸着这一次,有间私塾收下一大波学子的同时,又能赚上一大笔学费了!这还真是名利双收,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呀。 “瞒兄,你都这样讲了,那小弟这私塾的事儿就有劳瞒兄多操心了!” 易小天拱手一拜,原本阴霾密布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拔云见日… “哪里的话,易兄的事儿,不就是我阿瞒的事儿嘛!”曹操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说起来,曹操正琢磨着,如何报答易兄呢。 敢情,易小天这儿还真为私塾的事儿烦恼呢。 不过嘛…这私塾赚钱招生,对他曹操而言,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 说完了私塾的事儿。 曹操也坐到了易小天身旁的一处石阶上,他心里也有事儿,事关徐州之事,今儿特地来请教的正是这件大事儿! “易兄?你现在的心情好点了吧?” “得亏瞒兄顶囊相助,我这儿好多了!”易小天微微拱手,还是很感激瞒兄这位出钱出力的“大韭菜”的! “哈哈哈…”曹操浅笑一声,旋即表情变得严肃了一分。“我阿瞒这次来,也有一事儿要请教易兄呢!” 唔…请教? 一提到请教,易小天琢磨着,估计又得聊上许久了,这坐在石阶上也不合适,索性易小天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瞒兄,既然要聊,那咱们去酒肆里一边喝酒,一边畅聊如何?” “再好不过…”曹操点了点头。 旋即,易小天、曹操、曹仁三人疾步朝酒肆方向行去… …… 说起来这私塾也真的是大! 从私塾走到酒肆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期间,曹操忍不住直接抛出了问题。 “易兄,曹操近几日多番来请教我,徐州东境,吕布、刘备、袁术已经闹腾许久了,他是不是可以出兵收网了?” “这个嘛…”闻言,原本还在行走的易小天脚步一顿,略作思索。 如今是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按照《资治通鉴》的记载,这一年似乎会发生不少大事儿… 而首当其冲的大事儿,或者说能影响到曹操的大事儿还真不在徐州,而是在江淮… 想到这里,易小天眉头一锁。 “瞒兄,现在还真是徐州收网的时候!” 易小天的语气变得很凝重,甚至其中还有些严肃,有些一丝不苟。“当务之急最先该征讨的应该是袁术,袁公路!” 唔?袁术,袁公路? 曹操整个人一愣,说起来,现在的他处于四战之地,无论是司隶地区,还是兖州、豫州亦或是徐州西境,均处于重重包围之中… 北有袁绍貌合神离,西有西凉军阀蠢蠢欲动,宛城的张绣距离许都城更是不足二百里,东面则是吕布、刘备在徐州的博弈,南边才是江淮一带的袁术袁公路。 论起来,袁术距离曹操不是最近的,也不是最远的;他不是最弱的,也不是最强的。 怎么偏偏?这么多诸侯不选?易兄提出要先征讨袁术袁公路呢? 曹操越想越琢磨不透… 按他的想法,即便要征讨袁术也得等徐州平定,或者是清缴了许昌城附近隐患,宛城的张绣,再不济也得安定了关西的诸侯。 如今?这些事儿一个未定?远途行军,征讨袁术?怕是不合时宜吧? 心念于此,曹操开口问道。 “易兄?为何是袁术呢?似乎…除他之外,征讨任何诸侯,都更符合时局!唯独这江淮一带的袁术,路程既远,实力又强,攻未必能速胜,反倒会有一大堆隐患!” 是啊… 你这边去征讨袁术去了,万一关西的诸侯蠢蠢欲动怎么办?万一张绣从宛城急攻许都怎么办?再万一吕布故技重施,又来了一招偷家怎么办?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巨大的隐患呢? “瞒兄…”易小天抬起头,眼眸缓缓望向不远处的酒肆,扬扬手。“咱们去酒肆里一边喝酒,我一边向你详细的道来!” 说着话,易小天先一步朝酒肆行去… 如今的曹操一脑门子的问号,轻轻的扣下脑壳,越来越觉得脑壳有点疼呢,索性不想了,一甩手疾步跟了上去,这样子,倒像是易小天的小跟班。 跟在最后的曹仁看到这一幕,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普天之下,怕是除了易兄外,再也不会有人让大哥曹操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了吧? 心念于此,摇了摇头,也疾步跟了上去。 …… …… 进入酒肆的大门,今儿个酒肆里出奇的热闹。 至于缘由… 多亏了屯田制中“民屯”的推行,百姓们家中余粮渐渐多了,自然而然的更愿意把钱花在休闲娱乐上… 偏偏这古代休闲娱乐的方式匮乏,也只能邀上二、三好友,举杯畅饮,纵论时局,好不快活… 这不,易小天与曹操、曹仁刚刚步入酒肆。 就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交谈,似乎是关于一句谶语… (ps:谶【】语指事后应验的话,如秦末著名的一句谶语——亡秦者,胡也。) …… “听说没?最近武帝时期流传深广的那句‘代汉者,当涂高也’又被提起来了…这可是百年前的谶语,现在再次出现,会不会预示着什么?” “还只是这些呢?最近坊间术士们都宣扬着什么大汉是赤色的火德,火生土,代替火德的就是土德!这意思不是说大汉要被代替了么?” “嘘…小点声。你们还不知道吧,传国玉玺没有始终,它刚刚出现在淮南呢!” 无数客人的交谈声传入曹操、传入易小天的耳畔… 曹操若有所思,眼眸微微张开,他很好奇这些传言、谶语到底预示着什么。 甚至,曹操下意识的觉得有大事儿发生。 易小天却是眼眸一眯,他单手揣着下巴,不经意间,悄声说出了一句话,一句足够让曹操一口盐汽水喷出来的话。 ——“袁术就要称帝了吧!”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传国玉玺,重现江淮 称帝? 这两个字传入曹操的耳畔,曹操不自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呀。 称帝,这可时非同小可。 虽然吧,曹操也觉得袁术不靠谱,智商不算高,可毕竟是自己太学的老同学,又是四世三公袁家的嫡子,满门忠烈?他又怎么会称帝,背上这遗臭万年的骂名呢? “易兄,嘘…” 曹操打断了易小天的话语,他一把拉起易小天,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两人坐下去后,曹操的脑袋方才凑到易小天脸前,只不过,曹操的声音依旧很低。 “易兄?你是说袁术要称帝?” “没错呀。” 曹操那边一副严肃的样子,易小天这儿倒是很坦然,回答的也很轻松。 “这…何以见得呀?”曹操接着问… “瞒兄不是也听到酒肆里的那些传言了么?什么‘代汉者,当涂高’呀,什么‘代替火德的是土德’呀,什么‘传国玉玺再现人间’呀。”易小天的回答依旧是云淡风轻。 “就凭这个,就能判断出袁术要称帝?”曹操挠挠头,他感觉自己有点凌乱,为啥从这些传言、谶语中,他啥也看不出来呀。 问题问到这儿了,易小天眼珠子一转,这要怎么回答呢? 他是根据古籍文献《资治通鉴》的记载,知道袁术称帝是在建安二年的一月,如今一月都过一半儿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 当然了,坊间、酒肆里的这些传言、谶语也佐证了历史的记载。 想到这里,易小天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向曹操解释道: “瞒兄,酒肆里这几条传言,不恰恰佐证了袁术称帝的事实么?这第一条,武帝时期的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时隔百年,再次流传坊间,意思再明白不过。” “代替大汉的是‘当涂高’,‘涂’同‘途’是道路的意思,而袁术的‘术’字是城里道路的意思,再加上袁术的字号公路,也是道路的意思,这不正应谶语吗?” 这… 这也可以? 曹操有点懵,易兄的解释似乎有点牵强附会呀,如果非要这么生搬硬套、强加解释,谁都能利用这句谶语,胡作非为了。 当然,曹操不知道的是… 袁术还真就是生搬硬套,强行把自己往谶语里绕。 目的嘛。 正是利用武帝时期的这句谶语,为他称帝创造舆论支持,只不过,这些都是古籍记载,易小天谙熟于胸,曹操却是无从知晓。 “易兄?这是不是有点…”曹操一脑门的问号,心头有无数的质疑。 他的话还没问完,易小天扬手打断。 “瞒兄莫慌,容我讲完,这不还有下面一条‘大汉是赤色的火德,火生土,代替火德的是土德’!”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略微组织了一番语言,方才详细的解释道。 “袁家按照族谱去考究,他们其实是出自先秦时期的陈氏,而陈氏是‘三皇五帝’中舜帝的后裔。” “三皇五帝中,舜帝恰恰代表的是黄色的土德。” “根据五行,火生土,汉朝赤色的火德会被黄色的土德代替,而袁术恰恰是这代表土德的舜帝的后代!瞒兄品品?还觉得这这传言是空穴来风么?” 呃…五行学说? 曹操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今儿个易兄还相信神棍的学说了? 道家,这不就是忽悠愚昧无知的百姓的么? 什么火德,土德,什么火生土! 要是五行八卦能左右王朝气运,那各路诸侯都不要打仗了,大家伙儿都去读《易经》,去炼丹,去研究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好了。 想到这里,曹操连连摆手。“易兄,江湖术士的学说,不能信不能信!” “瞒兄,我信不信不要紧。”易小天微微一笑,目光幽幽的转向窗外,转向江淮的方向。“关键是有人信了,有人还要利用这些去蛊惑愚昧无知的百姓呢!” “易兄指代的是袁术?” 曹操念出了袁术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迟疑了,他琢磨着袁术从小就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还仗着袁家嫡子的身份作威作福。 如果说,脑袋一抽,真的去称帝了,倒也不见得多意外…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浮起,曹操即刻否决,这得多脑残的人才能办出这样的蠢事儿,置大汉数百年根深蒂固的神圣价值于不顾,就…就…就去强行称帝。 好歹,袁术是受过太学十年教育的,忠君爱国的心思应该是根深蒂固在骨髓里的,该是办不出称帝这样的蠢事儿吧? “易兄?我觉得你是不是多心了?”曹操反问一句… “多心?” 易小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掐指算算,心里捉摸着,称帝之事也就这几天,差不多了。 嘴上则无比笃定的回道。 “瞒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个把脑残强行称帝,自取祸患也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呀,何况…” 易小天故意卖了个关子。 曹操的耳朵都恨不得贴到易小天的嘴上了。“何况什么?” “何况第三条传闻,传国玉玺在江淮一带重见天日,这不正佐证了袁术即将称帝的事实么?”越讲,易小天语气越发的笃定。 不过,曹操这边,还是有很多的疑惑。 且不说别的,传国玉玺,怎么就在江淮一代了呢? “易兄?你说的传国玉玺可是丞相李斯用蓝田玉镌刻而成,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体小字的那枚?” “正是!”易小天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不对呀!”曹操摇了摇头,眼眸微微张开,眼神中满是疑窦。“当年十八路诸侯组成关东联军讨伐董卓,孙坚身先士卒闯入洛阳,联军中是有传闻传国玉玺被他缴获,可如今时过境迁,怎么这传国玉玺会落入袁术的手上了呢?” “瞒兄啊,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又或者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易小天浅浅一笑,这次是笑曹操很傻很天真,很呆萌很单纯。 “坊间早就传开了,孙坚攻下洛阳后从一口枯井里捞出了传国玉玺,身为盟主的袁绍向他索要,孙坚一气之下离开了联军,回江南老家去了!” “怎奈袁术对这传国玉玺极度痴迷,他哪会甘心?于是,他先是联合刘表设计诛杀了孙坚,继而收编了孙坚的旧部,将孙坚的遗孀吴夫人软禁了起来,逼孙家人交出玉玺。” “孙家人为了活命,也为了要回旧部只好把传国玉玺交还给了袁术…故而,如今这传国玉玺还真的就在江淮一带!” 易小天将此间的故事详尽的向曹操娓娓道来… 前半部分,曹操是有所耳闻的,至于后面的内容,似乎袁术将消息封闭的很好,并没有大肆的宣扬。 倒没曾想,这么隐晦的消息,易兄这儿知道的这么清楚。 “怪不得…”曹操若有所思。“我还琢磨着袁术不是个大方的人,怎么会还给孙策旧部兵马呢!” 曹操这边在感叹,易小天却是眉头一挑,接着问道。 “瞒兄,这三条传言、谶语我一一解释过了,你品,你细细的品!现在?瞒兄觉得?袁术会不会称帝?” ……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嘶… 一下子,曹操迟疑了,你说袁术不称帝吧,他又是利用谶语,又是研究五行八卦,就连传国玉玺都整出来了,这种种迹象,哪一个不是袁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佐证? 可真的称帝? 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或者说,得多脑残的人才能办出这么智商“捉急”的事儿呀。 曹操摇了摇头,不信,还是不能相信,曹操笃定袁术的智商还不至于这么低。 曹操这边还在沉思。 忽的,几名客人急冲冲的跑入酒肆。 他们穿着厚厚的皮袄,面颊上满是霜寒,还带着些许江淮特有的潮气,看样子,倒像是从南边来的。 看清楚他们的容貌,易小天伸手打了个招呼。 来人了很面熟,算是熟客,易小天与来人交谈过几次,知道他是行走于中原至江淮一线,做水产生意的商贾。 “掌柜的,来两斤羊肉,烫一壶烧酒…” 来人也认出了易小天,大声吆喝着。 “好勒!”易小天回应一声,旋即招招手,自有酒肆伙计下去操持。 “最近水产生意做得怎么样了?看老兄这副模样?发大财了吧?”易小天随口问出一句。 哪知道… “唉…” 来人长长的叹出口气,整个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别提了,袁术在寿春称帝了,如今,南来的北往的都要给他缴上一份供奉,唉,就是因为这份供奉,我这一单非但没赚到分毫,反倒是亏了个精光呀!得亏我从淮南逃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袁术这仲家的伪天子要怎么盘剥我们呢!” 没赚到分毫,亏了个精光,这些都不重要。 让曹操整个身子为之一颤的是来人的前半句话——袁术称帝了!还…还自称什么仲家天子! 霍… 易兄一语成箴,还真…真…真就料中了,曹操彻底震惊了! 袁术这行为,简直是疯狗咬太阳——不知天高地厚! 简直是老母猪上树——长得丑玩的花。 简直是癞蛤蟆吃大蒜——好大的口气呀。 袁术…袁术真的称帝了?曹操尤自不可思议,可从来人那无奈的眼神中能看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口编撰的。 “霍,天作孽犹可恕,袁术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曹操低声吟出这么一句。 声音很小,不过,易小天坐在他的对面,听得真切。 “瞒兄…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袁术真的称帝了!”易小天的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眼眸犹如湖水一般平静,就好像发生的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我就说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偶尔有个‘茅房里打地铺,离死不远的’也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呼…呼… 曹操尤自呼出口气,过了有十息的时间,心情方才平静一分。 他伸长了脖子,脑袋探到易小天的脸前。 “易兄?我就搞不懂了,好端端的这袁术怎么就会称帝呢?” “这个呀?” 易小天一摆手,也不用思索,当即回道。 “袁术的性子?瞒兄没听说过嘛?他呀,狂妄自大,自私自利,自诩为袁家根红苗正的继承人。” “可是如今呢?他的哥哥袁绍都被封为大将军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袁术从小就看不起这个哥哥,更是扬言袁绍根本就不是袁家的种,如今,眼瞅着袁绍就要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他哪里能忍?可要获得比大将军更高的地位,那就只剩下皇帝了!” “再说了,袁术本事不大,还是很有野心的,如今他有兵、有将、有地盘?怎么能没名、没份、没牌面呢?觊觎神圣的帝位强行称帝,这种脑残的事儿,别人也就罢了,袁术嘛,他要干出来,那只能是平平无奇,平平无奇!” 霍… 被易小天这么一解释,曹操了然了,他彻底通透了,他觉得以往还是高看了这个袁家的嫡子,这个太学的老同学。 敢情,这货彻彻底底就是个坑呀,不光坑别人,连自己都不放过,简直就是天堂有路愣是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 等等… 曹操猛然想到了什么,他眉头一蹙。 怪不得,易兄之前提出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淮南的袁术。 袁术但凡称帝,曹操这边下一步的战略,那根本没得选择了呀。攻徐州?现在都什么档口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徐州? 袁术称帝,那么整个天下的焦点都会集中在许都。 他曹操迎天子令诸侯,享受到诸多好处的同时,也承担着匡正大汉正统的责任。 若是天下有人称帝,他却按兵不动,成为天下的笑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会失去朝廷的信任,也会让大汉朝廷彻底的失去威望。 那时候,就不知道天下会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了! 这是关乎曹操名望,关乎朝廷威望的一战,曹操没得选择,如今唯有出兵淮南征伐袁术,匡扶正统。 可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实施起来,难度可不低呀。 一想到这里,曹操就觉得有点头疼。 征讨袁术,这可比徐州收网要难得多了,一来袁术的实力不算弱,江南的地盘上,不少军阀都依附于他。 就连最近渐渐闯出名头的小霸王孙策,名义上还是他袁术的附庸。 若是曹军进攻袁术的过程中,这些依附于他的小诸侯驰援过来,那他曹操的兵马就要陷入被重重包围的境地。 更何况,最近还有一个徐州城传回的情报,袁术向吕布提亲,袁术的儿子要迎娶吕布的女儿,这样一联姻,袁术岂不是获得徐州吕布的强援,变得更加的如虎添翼! 呼… 想到这里,曹操抹了把汗! 尽管很艰难,他还是努力的沉下心来去细细的思虑。 二来,即便是要出征,战线恐怕会拉的很长,许都城距离寿春城不算近,远途行军也就罢了,偏偏中间还夹着一个拥兵十万的陈国。 据可靠情报,陈国的国主刘宠与袁术的关系十分密切,这也是巨大的隐患。 再加上粮草的供给,整个中原这才推行屯田制不足一年,粮食的储备还不足以支撑这么远的征伐! 三来,袁术既然敢称帝就一定会做出一些准备,特别是来自许昌的威胁。 若是袁术方有所准备,以逸待劳又熟悉地形,反倒是曹操这边长途跋涉,远途行军,这么打下去,胜负的天平可就要尽数的倾向袁术那边了。 呼…呼… 一想到征讨袁术的这些难题,曹操的眉头一次次的皱的更紧了。 袁术称帝,这个行为是在作死,可即便是作死,他依旧是块难啃的骨头。 更别说曹操南征袁术,还要面临身处四战之地的风险,万一吕布再来次偷家,或者宛城的张绣觊觎天子,朝发夕至进攻许都,那…后果不堪设想! 嘀嗒… 想到这儿,曹操眉宇间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落,汗是冷汗,冷汗直流! 似乎,这一滴滴凝结着的汗珠也止不住曹操心头的烦恼! 面对袁术称帝?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如何部署?才是最优解? 心念于此,曹操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眼神迷茫,饱含无助。 可偏偏,随着眼瞳的还只能开,正看到眼前一脸轻松自在的易小天在品尝着美酒。 呵… 曹操顿时一喜,有难题找易兄呀! 易兄不就在身旁,这些难题不好解决,那么,大可以请教他呀! 易兄算无遗策,定然能寻出最优的解法! ……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友非敌,小霸王孙伯符 “易兄…” 曹操收敛心神,将手搭在易小天的肩膀上,精神一震,立刻询问道: “这袁术称帝的消息怕是就要传开了,想来那曹操定然会询问我对策?易兄,对此,你得先给我说道说道呀!” “说道?” 易小天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没什么可说的呀,袁术作死,曹操只管带着兵打过去就是了,连带着买一送一,还能趁机将淮南之地收入囊中!这不是老虎逮驴——搓搓有余嘛!又有什么好说道的呢?” 呃… 曹操的眼睛都呆住了,他甚至有种要屏住呼吸的感觉,易小天的自信让他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敢情,易兄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曹操在这边都快愁出白头发了。 只要是一闭眼,一大堆征讨袁术的难题接踵而来,而人家易小天,浑然没事儿人一样,在人家嘴里,袁术就好像是不堪一击。 “易兄?”曹操敲敲脑门,紧接着抹了把汗,旋即才开口说道。“似乎,曹操征讨袁术?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吧?” 讲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扬起手将曹仁面前的酒碗摆在中间,将自己的酒碗摆在一个桌角,又将易小天的酒碗摆在另一个桌角。 等全都摆放完了,曹操方才讲道。“易兄你看,袁术所在的寿春城就好像是这中间的一碗酒,他的西北面是许都,东北面是徐州,南面是东吴…” 易小天琢磨着,似乎还差了一个酒碗。 不过无所谓,曹操摆的沙盘,易小天能看明白。 此时的易小天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曹操接着讲。 曹操则是将桌角的酒碗推至中间,口中言道。“曹操若是兴兵进攻寿春,就好似这两碗酒的瓶装,看似是与袁术的直接对抗,其实…” 讲到这儿,曹操移动了另一个桌角的酒碗,将它缓缓推至中间,话音同时浮起。 “若是徐州的吕布与东吴的孙策也赶至寿春驰援袁术,那就不只是这两碗酒的碰撞了,而是四碗酒撞在一起,曹操的兵马定会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讲到这儿,曹操瞥了一眼易小天,见他在认真听,方才一边轻轻的敲着桌子,一边继续讲道。 “还有这沿途的其它诸侯,比如徐州的刘备?比如许都与寿春中间拥兵十万的陈国?再比如许昌城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军阀?他们的态度也未可知呀!” 又是摆沙盘,又是洋洋洒洒的解释,曹操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倦意,他是累了,心累呀… 诚然,现在他的地盘多了,士卒多了,权利大了。 可是,与之俱来的,是他需要考虑的、需要顾虑的更多了,出征不是小事儿,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意思。 在军事行动上,如今的曹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动,就覆水难收了。 易小天听得倒是挺认真。 不过到最后,他打了个哈欠,显然有些不困乏。 因为,在他看来,曹操提出的这些个问题,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 什么吕布呀,孙策呀,刘备呀…依着易小天的分析,他们呀,一个个均是曹操的生力军,是袁术的大难题才对。 易小天看着沙盘又琢磨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笑着解释道。“瞒兄,怎么如今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招呼酒肆伙计又拿上来几个酒碗… 既然是沙盘嘛,那索性多准备点道具,这样可以讲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曹仁比较耿直,还以为易小天叫来酒碗是喝酒用的,正准备倒酒,却被曹操拦住。 与此同时,易小天已经取出了第一个酒碗,将它也推直中间。 “咱们就先说说瞒兄最顾虑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 孙伯符… 这个名字一脱口,曹操虎躯一震,说起来他与孙家的关系还不错,那是在讨伐黄金贼时,与孙策的父亲孙坚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 昔日十八路诸侯讨董,临别时,曹操还特地送了孙坚一番,那时候看到了孙坚的这个长子孙策孙伯符,还有次子孙权孙仲谋。 当时,曹操对这个长子孙策孙伯符倒是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 反倒是对孙权印象深刻,觉得他小小年龄聪慧机警,故而还叹出了那么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 如今,时过境迁,曹操怎么也没想到,孙坚的长子,那个他并不看好的孙策,竟然带着残余部众愣生生的平定了江东,那“江东小霸王”的威名别说是江东,就是整个大汉也十分的响彻。 易兄如今要先说这位江东小霸王,曹操一时间精神焕发,十分的有兴趣。 “易兄,愿闻其详!” “这位江东小霸王孙策,想来瞒兄是听说过的。” 易小天抿了口酒,润了润嗓子方才开口朗声说道。“他的父亲乃是大名鼎鼎的孙坚,说起这孙家,他们乃是春秋战国时期‘兵学至圣’孙武的后代,世代忠良,孙坚先后参加过黄巾起义,十八路诸侯讨董,更是身先士卒率先攻入洛阳。” “那么问题来了,孙坚又是讨黄巾,又是身先士卒破洛阳?做这些?他的目的是什么?”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旋即,一扬手自问自答道:“其实,是为了大汉!是为了匡扶大汉!” 咻… 听到“匡扶大汉”这个点上,曹操内心中有些触动,孙坚他太了解了,关东十八路诸侯,真心匡扶汉室的唯独孙坚与他曹操两人。 在这点上,曹操与孙坚是能够产生共鸣的。 等等… 经过易小天的这一番提点,曹操猛然醒悟了过来。 一个世代忠良,以匡扶大汉为己任的义士?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支持袁术去称帝?莫说去支持袁术了,恐怕不出兵对袁术进行征讨就不错了。 “忠”这个字,可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的。 哪怕如今,孙策名义上是依附袁术,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孙策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孙氏一族,至少目前为止的孙氏一族必定会继承父辈遗志,跟篡汉者杀戮到底,这点身为孙坚长子的孙策应该是拎得清的。 更何况,坐稳江东,孙氏一族也需要一个扶汉的旗帜,一个绝佳的名声。 呼… 懂了,彻底懂了。 曹操眼珠子直转,这么说来,他心头顾虑的小霸王孙策,非但不是敌人,反倒是盟友了! 念及此处,曹操的眼眸缓缓的睁开,千丝万缕的心头,总算是平静了一分。 他默默的看着易小天,似乎再等易兄口中接下来的分析。 曹操相信,易小天的分析必定是一条条利好的消息!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大强援,倒戈相向 “瞒兄,瞒兄…” 看着曹操一番神游梦境的愣神儿模样,易小天连连拍拍他的肩膀。 “啊…啊…” 曹操回过神儿来,察觉自己的失态,是太高兴了,有点飘了。 “咳咳…”曹操清了下嗓子,一摊手。“易兄,你接着讲?我在这儿仔细听着呢…” “江东小霸王这儿?瞒兄听明白了么?”易小天问道。 “明白,明白。”曹操连连称是,就是因为解决了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的问题,他才又会有些忘乎所以,从原本的对手一下子变成了最可靠的盟友,此消彼长,这一战的胜算大了最起码三成! “那咱们接着说说吕布。”易小天又取出一个茶碗,推到了桌子的中间。“瞒兄担心吕布会驰援袁术,无外乎是听到了袁术上门提亲,要让儿子迎娶吕布女儿的消息。” 听到这儿,曹操点了点头。 没错,袁吕联姻,这可非同小可呀。 倘若徐州、寿春互为犄角,哪怕曹操这边有孙策的助力,寿春城也未必好攻。 见曹操微微的皱眉,易小天浅浅一笑。“瞒兄,这个嘛,你又多虑了,吕布这儿断然不可能驰援袁术!” 唔…不可能? 曹操一愣,心头有些质疑。 易小天的话却接踵浮起。 “首先嘛,吕布在处理袁术的事情上吃过一次亏。” 易小天细细的讲到。“我记得当初吕布联合袁术进攻刘备,谋取徐州的时候,袁术就曾许诺给吕布三十万斛粮草,可最后的结果呢?吕布是谋取到了徐州城,赶走了刘备,可这三十万斛粮草,袁术也扣下了!为此事,吕布的心里对袁术厌恶至极。” 说到这点,曹操点了点头。 这是徐州的情报,袁术背信弃义,扣下了给吕布的三十万斛粮草,这事儿曹操从情报中也有耳闻。 就是因为此事,袁术与吕布还大打出手呢,这不,才刚刚缓和了个把月。 想到这里,曹操正想发问,易小天的声音却又响起。 “袁、吕双方本就有裂痕,这不过是其一;其二嘛,名声可是个好东西,哪怕不能青史流芳,也不会有人甘愿遗臭万年!” 易小天是笑着说的,他指代的的人很明显,就是吕布。 “瞒兄你想啊,吕布此前诛杀董卓,诚然有利益驱使的成分,可是,不能否认,他为大汉做了一件实事儿,诛杀贼相的大实事儿。” “为此,大汉朝廷念着吕布的好,天子也念着他的好,吕布也总是以大汉的恩人自居…” “试想一下,一个自诩为大汉恩人的家伙,面对一个伪帝,他会怎么做?他会轻易的丢下之前的扶汉的名声?仅仅是为了支持一个曾诓骗他的背信弃义的小人嘛?” “何况,吕布就算是头脑简单,遇事踟蹰不定,做出错误的决断。他麾下的谋臣可不傻,瞒兄觉得,袁术想要跟吕布结成儿女亲家,背弃汉室,背上骂名,吕布麾下的首席谋士陈宫会同意么?” “在大是大非面前,凭着陈宫的智慧,他拎得清,甚至他非但会劝吕布与袁术决裂,更会劝吕布出兵征讨袁术,毕竟,这可是个在天子面前表现自己,赢得天下美名的绝好时机,何况嘛…” 易小天故意卖了个关子,他缓缓的抬起酒碗,抿了一口,说了一大堆,嘴唇还有些干裂呢。 曹操则是沉思片刻。 陈宫,他是熟悉的。 曹操也觉得,真的要到大非面前,陈宫一定会做出与伪帝袁术决裂这个最明智的决定。 这点,毋庸置疑。 想通这一点,曹操的心情更加的晴朗了一分,他竖起耳朵接着听。 易兄似乎提到了何况?何况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忽略的点? 见曹操一副虚心的模样,易小天放下酒碗,款款接着说道。 “何况,瞒兄又不是不知道,吕布就一个女儿,名唤吕玲绮,如今她正在我这有间山庄撸铁呢!袁术的狗儿子想要迎娶她?怎么可能?就是吕布会答应,他也交不出这个宝贝女儿呀!” 霍…啊…这… 曹操猛地拍了下脑门,一直在考虑别的,倒是忘记这最关键的一环。 易兄说的没错呀,吕玲绮如今是在有间山庄的? 袁术要联姻,联他妹的姻呀? 哈哈哈哈… 一想到这里,曹操忍不住大笑。 所谓关心则乱,他就是对与袁术决战这件事儿太关心了,因此,才忽视了其中的总总细节… 乖乖,敢情这联姻还没开始,就已经胎死腹中了,袁术怕是做梦吃星星——想得出奇吧? 曹操不住的摇摇头,透过窗子,他隐隐看到酒肆旁铁匠铺里正挥汗如雨的吕玲绮… 这妮子力气不小,锻造兵刃有模有样,她估计还没意识到,有贼人动了她的心思呢? 不过,在有间酒肆,这很安全,很安逸,很安稳,除了易兄外,决计不用担心有人惦记她的身子! 得了,易兄几番话,让曹操无比烦恼的孙策与吕布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少了吕布、孙策这两大强援,或者说这两大强援倒戈到曹操这一边,袁术已经凉了一半儿了。 至于其他诸侯… 曹操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正好提到了另一个诸侯。 “瞒兄,其实曹操若是攻伐袁术,不单单能利用孙策与吕布,还有一个人,只需一封天子诏书,他必定会第一时间率军奔袭寿春,为我军打头阵!” 唔…还有这等人? 曹操一愣,旋即好奇的问道。“易兄讲的是哪一路诸侯?” “在徐州小沛屯兵的刘备刘玄德!”易小天掏出了第三个酒碗,也将它推向中间… 刘备这号人物,易小天太了解了。 研究三国这段历史,少不了去深入的研究刘备。 当然,这就绕不开一个话题——刘备到底行不行呢? 这个话题,足够古今中外的键盘史学家争辩三天三夜了。 不过… 易小天对刘备的了解显然是更深层次的,他之所以笃定刘备会进攻袁术,是因为对刘备的心思他摸的太透彻了。 刘备,自诩为汉室后裔,向来注重名声,这也是他立足于中原的最好武器。 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好,为了汉室后裔的身份也罢,哪怕曹操不主动去邀请刘备,刘备也一定会进攻袁术,与袁术不死不休,这是他立足的根本,也是他必须去争夺的名声,哪怕是兵败,哪怕是溃不成军。 当然了,事实上,刘备根本没多少兵,也没多少可以亏掉的砝码。 不过,他手下还是有猛将的,关羽、张飞均是万人敌,有他们的帮助,攻取寿春又能多添上一分助力。 …… 咻,刘备刘玄德?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也是一愣。 说实在的,刘备太弱小了,据可靠情报他在小沛城的兵马不过三千多人,曹操都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可哪怕是他兵寡、粮少,可天子自从东归后,每年的朝贡他都没有落下。 献给天子的粮食、器物更是优中选优,有这样的情怀,易兄说他能助力征伐伪帝袁术,匡扶汉室,还真是大有可能!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环视桌面,如今四口大碗已经将中间的那口大碗团团围住,曹操都能感受到,中间的大碗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而这四枚大碗分别对应的是曹操、吕布、孙策、刘备,中间苟延残喘的正是伪帝袁术… 如此被团团包围之下,袁术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 呼…曹操长长的喘出口气… 似乎,这一战不用打已经稳操胜算。 可是,曹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把易小天的部署又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恰恰是这一遍,曹操还真的找出一个他忽略的点—— ——陈国… 对,就是这个手握十万重兵,从不参与诸侯纷争,却又与袁术交好的陈国。 它夹在许都、寿春之间,既占据了最有利的粮道,又随时露出嗜血的獠牙,这个点如果不解决,哪怕是征伐寿春,曹操心里不安稳呀! 心念于此,曹操的眼眸缓缓的睁开,直愣愣的望向易小天,眼芒中带着几分迫切。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动乱之时,发兵之日 “易兄,其它势力的支持问题,咱们解决了,可是,还忽略了一个点——许昌至寿春城的战线哪!” 曹操揣着下巴,像是一边思索,一边问询。 “易兄,这许都城与寿春城中间还夹着一个陈国呢,若是战线、补给线处处绕开陈国,那战线会拉的很长,补给的运输线上也会出现很多不稳定因素,再加上,陈国佣兵数十万不能小觑,况且陈国国主刘宠、国相骆俊与那逆贼袁术的关系颇为密切呀!” 提到陈国,也不怪曹操表情严肃。 在他看来,吕布、孙策、刘备或许有些能耐,可真的要论起硬实力来,比起陈国,他们还真的不算什么。 陈国国主——刘宠! 陈国国相——骆俊! 这两个名字经曹操之口传出,易小天略微在记忆中搜索出他们的名字。 说起来,恰恰是这个在“演绎”中寂寂无名的陈国,在许昌至寿春的战场上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甚至可以说是左右了曹操与袁术的战局。 想想也是,若是曹操得到陈国,那相当于粮道打通,战线、补给线一下子缩短了,完全不用担心粮草的运输问题的同时,还白白的捡了一个大粮仓。 这对战局产生的影响是举足轻重的。 到时候,就算袁术彻底的不要脸,龟缩在城中与曹操拼消耗,因为陈国的缘故,曹操也不怕。 反之,若是袁术获得了陈国,那距离许都就太近了,朝发夕至,对曹操守好大本营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当然了,易小天作为研究三国这段历史的史学家,不可能只是研究演绎中的人物。 《后汉书》、《三国志》中浓墨重彩,着重书写的陈国,它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它未来的走势,易小天均是谙熟于胸… 还别说,在曹操看来,佣兵数十万,实力强悍,与袁术关系颇为密切的陈国,在易小天眼里,简直跟白送的一样。 究其原因,易小天知道,陈国国主刘宠,陈国国相骆俊,就快要凉了… 光是凉,而且凉的透透的! …… “瞒兄?你是担心陈国会联合袁术?” 想通这中间的弯弯道道,易小天饶有兴致的询问曹操。 “算是吧!”曹操的语气有些踟蹰,他对陈国没有把握,唯有摇摇头。“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哈哈哈哈…” 没曾想,曹操这边心情复杂,易小天却是敞怀的大笑。 笑声不大,却很安逸,像是这强悍的陈国根本就不可能兴起一丝丝的波澜一般… “易兄?你…你这是?” 这魔性的笑声,让曹操有点意外,易兄这到底啥意思呀? 百思不得解,曹操敲敲脑门,与此同时,易小天的话音传出。 “瞒兄,你可知道陈国国主刘宠将自己自封为什么?” “辅汉大将军呀!”曹操不假思索的回答。“只不过,这辅汉大将军有些名不副实罢了,无论是黄巾起义还是董卓乱政,他似乎都没啥作为呀!” “这位辅汉大将军是没啥大的作为。” 易小天点了点头,紧接着嘴角一咧,微微一笑。 “可是,说到底他自封为辅汉大将军?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汉’字,虽然说,他也没怎么做过匡扶汉室的举动。但是,袁术称帝,这是明明白白与大汉对立的,身为诸侯王,汉室后裔的刘宠倘若与他联合,这不是到牛圈挤牛奶——自取其辱嘛?所以说,哪怕之前他们的关系再密切,袁术一称帝,双方第一时间决计会彻底决裂!” 易小天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却说得笃定。 曹操觉得有理,可似乎,还是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 陈国虽然不会与袁术联合,可曹操也吞不下陈国呀,这不,战线、补给线过长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咯!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眉头又皱紧了一分。“易兄,哪怕是这陈国两不相帮,那…曹操远途行军,战线、补给线这么长,袁术这边以逸待劳,又熟悉地形,这仗一样不好打呀!” “这个嘛…” 提到战线问题,易小天微微扬起手指,轻轻的指了下曹操。“瞒兄呀瞒兄,你还是太不了解袁术了!” “袁术这个人极端的很,在他的眼里除了暂时的朋友外,只有永恒的敌人。他这边一称帝,陈国与他决裂,与他撇清关系,照着袁术的性子,他一定会把陈国当成是敌人,不死不休,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首当其冲的,他会与陈国大打出手,继而用一些阴损毒辣的手段,比如说,派个刺客把陈国国主、陈国国相都给刺杀咯…” 易小天讲的语速极快。 当然了,快,并不代表不靠谱,知道陈国未来走向的易小天很清楚,陈国国主刘宠,陈国国相骆俊真的就死在刺杀之下。 还是在重甲兵重重护卫的情形下被一个小小的刺客刺杀至死,历史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滑稽且充满戏剧性。 当然,曹操并不知道陈国未来的走向,猛的听到刺客,刺杀这样的字眼,曹操只觉得匪夷所思… 传说中,骁勇善战,力大无穷的陈国国主刘宠?会被一个区区刺客给杀死? 这话若是出自其它人之口,曹操决计不信,可偏偏是出自易兄之口。 这… 曹操虽然也持保留态度,可是考虑到易兄此前神乎其技的预判,他越想越觉得,保不齐还真有可能。 “易兄?你是说陈国国主刘宠,国相骆俊均会被刺客给刺杀咯?”曹操探着头,询问道。 “瞒兄要不信,咱们可以打赌呀!”易小天一摊手,一副来者不拒,童叟无欺,人畜无害的样子。 呃… 一听到打赌,曹操觉得,这下稳了,简直是稳如狗! 陈国国主,陈国国相,这次估摸着是真的凉了。 “咳咳…” 曹操故意咳出一声,苦笑道:“打赌就不必了,这普天之下,谁能赌赢了易兄呀!” 以往逢赌必输的经验告诉曹操,没事儿少跟易兄打赌,不光输钱,最主要的是丢人哪… “瞒兄,你就放宽心吧!” 易小天见曹操还是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样,笑着说道。 “你只管献计给曹操,让他准备好兵马。待得陈国国主、国相遇刺,陈国国内群龙无首,陈国士卒同仇敌忾之时,曹操只需要带兵路过,都不用打,只要振臂一挥扬言去声讨袁术,陈国必定望风依附!如此一来,不光是剿灭袁术,收服寿春,连带着买二赠一,连豫州最后的一块地盘陈国也一起收入囊中了!” 一席话传出,易小天的语气无比的笃定,让曹操很放心,他当即就做出决定,密切关注陈国动向,陈国动乱之时,就是发兵征讨袁术之日!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加三加三等于九 这么一番畅聊过后。 曹操的心情晴朗了不少。 如果易小天分析的不错。 那么,远途行军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外部诸侯的态度也明了了,粮草的供给线也拉近了,甚至还能一箭三雕,袁术、淮南、陈国,尽数的收入囊中。 照理说,这样的局势,曹操该高兴才对。 可曹操总觉得心里还是没谱,且不说这些外部的问题,真要去与袁术正面钢?胜算又有几何呢? 一想到这里,出于自身的宽慰也好,出于一个内心的平静也罢,曹操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易兄,战场瞬息万变,你倒是预测一下,曹操与袁术的决战,胜算到底几何?” 说白了,曹操还是有点不自信… 这些年,因为易小天的出谋划策,他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他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越是这样,越是让曹操有一种恐惧感,生怕一着不慎,就失去了如今的大好局面。 “瞒兄,你还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小了呢!” 易小天调侃一句,“不过话说来,你的心情我还是可以理解的,这一战若是袁术胜,那他必定趁势反攻。到时候,瞒兄你的生意怕是彻底的凉咯,袁术可不是啥好东西呀!” 易小天深深的知悉袁术的为人。 这家伙为了一己私欲,寿春屁大点的地方都能收入后宫佳丽三千,对百姓、商贾、农户的盘剥更是比起董卓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下,要真的交到袁术的手里,怕才是要真正的民不聊生。 “易兄所言极是。”曹操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这儿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呀!” 呼…答案? 胜算几何的答案! 这个问题再次抛出,易小天闭上眼睛,细细的琢磨了一下,战局这种东西最难预测,一着不慎,都有可能满盘皆输,可偏偏,在他看来,曹操与袁术这一战简直稳如狗,至于缘由嘛… “瞒兄,我若是直言曹操必胜,料定你也不信,这样吧,我从几个点向你详细的解释下,曹操的胜算几何!” 易小天扬起手,一边笑一边开始的讲解。 这种感觉很熟悉,穿越前讲座时,往往就是这种状态。 他这边侃侃而言,台下听众一副如痴如醉的享受模样,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很装逼。 “易兄,袁术阵营最大的问题是中层文武数量不少却能力不强,下层士卒臃肿,战斗力更是堪忧。” “他手下那些能征战的将军,大多是流亡的军阀投奔于此,寿春俨然成为了一个大型流串犯的积聚营,大家伙栖身于此,追逐的不是别的,而是利益,换句话说,他们没有忠诚可言。” “倘若曹操利用好这点,攻敌为下,攻心为上,对袁术的部众施以恩惠,许以重利,到时候战场上,敌营里倒戈相向,调转矛头直击袁术那就有意思了。如此算来,曹操的胜算又多了三成!” 易小天细细的讲,曹操认真的听。 打仗不是儿戏,更不是“无双割草”,提起一把武器“突突突”就能通关的游戏,这中间的细节,临阵的发挥要求的极高。 而能够最大程度确保战局必胜的方略,就是谋划。 易小天说了一大堆,其实核心无外乎“策反”两个字。 这是打袁术阵营武将忠诚度不高,唯利是图的弱点,曹操若是真的利用好了,胜算又岂止是添了三成? …… 攻敌为下,攻心为上。 曹操细细品味着这八个字,越品越觉得大有可为。 从讨黄巾,到夺徐州,到东迎天子,易小天经常提点出这八个字。 而透过这八个字,他曹操东征西讨无往而不胜。 “易兄,你的话我记住了。”曹操语气严肃,甚至还微微拱手,表示赞许。“我一定将你的话原封不动的献给曹操。” “瞒兄莫慌,我这才刚刚起了个头。” 易小天眼眸一眯,似乎胸腔中还有数不尽的良言秒策。 “瞒兄,刚刚我提到的是袁术的弱点,现在,咱们权且拿他与曹操的硬实力做下对比。” “袁术的谋臣能力不足,曹操的谋臣却是颍川才俊;” “袁术的武将多为流亡到此的小股军阀,曹操的武将却是追随他征战多年的谯沛武人军团,除此之外,典韦、许褚、乐进、李典、于禁、徐晃哪一个不是当世以一当百的猛将!” “再说士卒,袁术这边的士卒都吃不上饭了,三心二意,军心涣散,而曹操这边就不说铁甲虎豹骑了,单单青州兵就够袁术吃上一壶的。” “实力对比,一目了然,曹操在战力上是呈现碾压态势的,单单从硬实力的对比,曹操又得添上三分胜算!” 三加三等于六… 简单的算术曹操还是能理清的,照着易兄的分析,曹操此战已经占据了六成的胜算。 曹操寻思着,远途行军打以逸待劳,能有这个胜算真的不错了! 没曾想,不等曹操细想,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除此之外,还有三成,曹操此番征讨袁术是举的天子大旗,而袁术称帝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此消彼长,曹操大可以利用天子,向所有诸侯发出诏书声讨袁术。” “…诚然,只会有寥寥一小部分诸侯参与到征讨袁术的联盟,可是,即便是大多数诸侯持观望态度,他们也决计不会趁这个时候去偷袭曹操的大本营。” “换句话说,这个‘举天下大义,讨谋逆乱臣’的当口,谁若是敢趁机谋取许都,敢攻伐曹操的地盘,那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脸,不,是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脸尽数给豁出去,让天下人狠狠的摩擦,都能摩擦出魔鬼的步伐了!” “所以说,曹操此番已经获得了天下舆论的支持,可以毫无顾忌举全力讨贼,沿途诸侯出兵的出兵,出粮的出粮,众望所归…” “反倒是袁术那边众叛亲离,我敢肯定这仗一打,他手下的文武就跑的差不多了,毕竟谁愿意背上这遗臭万年的骂名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吧唧了嘴巴,缓缓比出了三根手指。 继而,话音浮现。 “从这一点上讲,曹操的胜算又能再添上三成…” 霍… 曹操越听越起劲儿,这可不是简单的三加三加三等于九的问题,关键是易兄的言语让人信服呀。 哪怕只是事前预测。 可是他已经将总总情形尽数的推演了一遍,好像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役,对手的弱点,自己能打出的最有利的牌,曹操这儿已经尽数了然了… 按着这个谋略,这一仗,就是栓条狗指挥,也能打赢呀! 曹操不住的点头,对易小天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等等! 照着易兄这么算下来,三加三加三,是九成的胜率?还有一成在哪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急问道。“易兄?你方才说出了三条,袁术阵营的弱点,曹操硬实力的强悍,天子舆论的加持,总共算下来是九成胜算,那还剩一成,是什么呢?” 问到这儿,曹操的眼眸放着光,眉宇间,一个大大的问号跃然浮现。 …… …… 第一百二十章 曹操的脚丫子 “曹操!” 面对曹操的最后一成胜算的疑问,易小天脱口而出,念出了“曹操”的名字。 啊…这? 猛然被喊到名字,曹操一愣,还以为被认出来了。 总归反应还是很快的,曹操抚了把额头,平复了下心情,正想开口询问。 易小天的话语却抢先一步接踵传来。 “这最后一成胜率嘛,就是曹操本人!” 讲到这里,易小天扬起手,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脱口而喊出。 “说实在的,曹操这个人我是佩服的,生性多疑,却能够用人不疑;明明很怕死,却又总是身先士卒;最重要的,特别热衷于装逼的他,又能刻意的把装逼的机会留给属下…”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这样的一个家伙,跟袁术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四个字——天壤之别!” “袁术跟他打,那简直就是耗子舔猫鼻——没事儿找刺激;简直就是癞蛤蟆荡秋千——直接上西天;简直就是老鼠跳悬崖——想当蝙蝠侠…” 洋洋洒洒,易小天毫不吝惜对曹操的赞美。 他是捧曹一派的,穿越前,就是因为他的讲座,广大的人民群众才从演绎中尊刘贬曹的思想中解放,越来越多的人去了解曹操,认识曹操,继而喜欢曹操。 而这一切的追本溯源,就是因为易小天对曹操这个人物的崇拜与钦佩! 当然,易小天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就是曹操。 他也不知道,曹操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自身卓越的才能外,他,易小天,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 霍… 曹操?易兄这是在夸耀曹操么? 这一番番的赞美传入曹操的耳畔,曹操顿时间只觉得一种浑身飘飘然的感觉,以往只是佩服易兄的才华,没曾想,反过来,易兄还佩服着自己,如此的赞美自己呢? 说实在的,到曹操这个地位,这个级别,别人的夸耀与赞美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 偏偏夸耀和赞美他的是易兄,是他心目中无比尊敬的易兄。 易小天的一句赞美,哪怕是十句天子的夸耀也比不上,一时间,曹操的心情有一种澎湃的大海的感觉。 “易兄…” 曹操轻轻摆手,笑着说道。“其实曹操也没易兄说的这么好…” 毕竟是在易兄面前,还是得谦虚一些的,曹操轻轻的捋动胡须。 “易兄没有与曹操接触过,多半是不太清楚。其实呀,曹操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高兴了会笑,烦恼了会哭,也会有忧愁、繁琐之事,也会担心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付之东流!” 曹操还想继续“谦虚”一会儿。 易小天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瞒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嘛,我还知道一条…这一条,才是曹操最厉害的地方?是他的秘密武器!” 啊?最厉害的地方?秘密武器? 曹操自己都没琢磨过来,他有啥厉害的地方?有啥秘密武器? 当下,曹操把脑袋探到易小天的嘴巴前,凑头凑脑的问道。“易兄?你倒是说说看?曹操的秘密武器是什么?我与曹操接触的多,你可诓不了我!” “嘿嘿!” 闻言,易小天浅浅一笑,继而反问一句。“瞒兄?你既然跟曹操接触的多?那你可知道,曹操身上哪里最‘白’?” 白?白?易兄问的是皮肤的光泽么? 呃…这? 曹操顿时懵逼了,他是一个黑胖子呀?身材短小,五官紧凑,何况南征北战的,整日晒在大太阳下,他重来不觉得自己白呀! 要说曹操身上哪里最白? 这问题?曹操细细琢磨了一番,他自己都不知道,估摸着,要探寻这个答案,今儿晚上得去问问丁夫人、卞夫人了… 刚刚想到这里,却见易小天轻轻的抬起了腿,继而鞋子扭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的话接踵传出。 “瞒兄,我告诉你吧!曹操呀,他浑身最白的地方是脚丫子!” 啊…脚?脚丫子? 曹操整个人一怔,待得回过神儿来,他下意识的瞟向自己的脚丫子,他真的想就在这酒肆里脱下鞋子与裹脚布,现在就瞅瞅看?自己的脚丫子到底白不白! 终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曹操的眼眸从脚丫子上转了回来,倒不是他不敢拖鞋,主要是担心脚臭,影响易兄酒肆的生意! “易兄?为何曹操的脚最白呀?”曹操忍不住问道。 “因为嘛!”易小天先是卖了个关子,继而嘴角咧开,浅浅一笑,“因为曹操的脚永远藏在鞋子里,不怕风吹,不怕日晒,藏得越好,脚就越白。” 讲到这里,见曹操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懵逼装,索性,易小天“哈哈”一笑,旋即不再聊这个话题。 微微扬手,一指桌案上的酒碗。 “来,瞒兄,喝酒喝酒!” …… …… 许都城,司空府,内宅。 罕见的,今日曹操没有什么应酬,很早就回到了内宅休息。 可让他的正室丁夫人十分疑惑不解的,是曹操今儿个好生奇怪… 各院的夫人、妾室都换了一批,曹操似乎一下子变得不解风情了,甚至是,对女人彻底不感兴趣了。 美人在侧,他愣是坐怀不乱,反倒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 一想到这里,丁夫人伸出芊芊细手在鼻梁处闻了闻,隔着老远,她都感受到一股味道,一股酸臭的味道! 今儿,郎君曹操怕是魔怔了吧? “丁姐姐?” 款款走来的是曹操的一房妾室卞氏,因为曹操宠爱的缘故,司空府均称她为卞夫人。 “卞妹妹来了。” 丁夫人愁眉不展,她伸手轻轻的指向屋内。 “郎君自从回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我怎么问,他也不回答。只是痴痴的看,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妹妹从来最得郎君的喜欢,去问问吧,可别让他真的着魔了。” 古代嘛,还是很封建的。 对妖魔是充满敬畏与惶恐的… 若是寻常百姓家出来一个三岁识千字,五岁背诗词的神童,都得当做妖孽拿火烧死! 如今曹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这样子,倒有几分像是入魔了。 闻言,卞夫人点了点头,旋即轻轻的扣了扣门,缓缓走了进去… 似乎,恰恰是这个时候,曹操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注意到卞夫人在侧,冷不丁的问出一句… “夫人?你觉得我身上哪里白呀?” 啊…啊… 卞夫人懵了,这?有点难以启齿呀? 一个黑黝黝的矮胖子?实话实说,他浑身哪都不白呀? 真要去解答,怕是今儿晚上得细细的比较了! 卞夫人刚刚想到这里,没曾想,曹操接下来的一句传出,让她一下子陷入了更加无以名状的懵逼之中。 “夫人?你来看看?我这脚总是裹着,藏着?它是不是最白的?” 呃…脚! 卞夫人很想哭,倒不是因为别的,曹操脚臭啊!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狗欲僭越,自取灭亡 不过一个月… 位于许都与寿春之间的陈国乱了。 不单单是乱,这次是大乱。 这是今早方才传来的消息。 而恰恰是这条消息,让沉迷于研究自己脚丫子的曹操,都下意识的虎躯一挺,精神为之一振。 言中,易兄又一次言中了。 曹操一刻不停的赶至衙署,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战略了!与此同时,曹操整个人依旧是沉浸在难以名状的震惊之中。 诚如易兄所言,强大的陈国,骁勇善战的陈国国主刘宠,善于治国的陈国国相骆俊,竟匪夷所思的死在了一名小小刺客的暗杀之中。 刺客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是“仲家”天子袁术派遣的,手段之龌龊,行为之卑劣,为世人所不齿。 更有甚者,袁术竟然还打着一鼓作气把陈国给攻下来的念头。 只不过…袁术并不知道,对于如今的局面,曹操早就抢先一步部署完全! 陈国的变故,同样敲响了曹操大军南征袁术的号角! …… 豫州。 陈国边境处,早就有一支整装待发的铁甲虎豹骑,他们悄悄的埋伏在这里,一个个眼眸中带着嗜血的寒芒,他们可等了一大段时日了。 就在陈国群龙无首,百姓、士卒群情激奋,恨不得撕袁术的皮,啃袁术的肉,却又碍于无人挑头,无能为力之时… 曹操亲率铁甲虎豹骑、青州兵,他们来了… 他们高举着天子的旗号,扬言要为辅汉大将军陈国国主刘宠报仇雪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陈国望风归降,无数陈国士卒提起最锋锐的兵刃,追随着曹操杀向寿春! 这一战,既为天子,又为苍生,还为他们的国主报仇雪恨! …… 这段时间,曹操的心情是无比怅然的。 他可算是体会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故事中,身为既得利益者的黄雀,它的快乐! 平白无故的收编了数万兵马,连带着陈国的辎重、粮草一柄收缴… 用当代一个时髦的话语形容曹操,那就是三个字——一波肥! 其实,不单单是曹操,徐州的吕布、江东的孙策都派来小股部队驰援曹操。 易小天分析的完全正确,在大义面前,大是大非面前,这些个诸侯一个个拎得很清楚。 当然了,让曹操最意外的是小沛的刘备,他如今不过三千余人,却带着关羽、张飞两个兄弟,倾巢而出… 更是处处打头阵,倒是让袁术颇为难受! 当十数万雄兵兵临寿春城下的时候,袁术都懵逼了。 甚至曹操在他脆弱的心灵上都留下不可抹去的阴影… 嘴上说要歼敌,身体却很诚实,高挂免战牌。 袁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做宅男,天天在寿春城里大鱼大肉,花天酒地,过一天算一天,算是最后的放纵。 …… …… 寿春城,仲家皇宫。 “人呢?人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了?” 袁术面对着零零散散的文武群臣,整个人处于一个气怒交加的状态,他自称为仲家皇帝,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可如今,整个朝堂上零零散散的只剩下不过几十人! 百官呢?战将呢?人呢?人都哪里去了… “陛下,大家都…都逃走了!”袁术的侄儿袁胤一边垂泪,一边奏报… “走?逃走?逃去哪?他们都逃去哪里了?”袁术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朕给他们高官,给他们封侯封爵?他们为何背弃朕?” 沉迷于天子游戏的袁术,至今还没有认清现实… 就如同易小天预测的那般,曹操与袁术,天子与伪帝,这场战争一开打,袁术麾下的百官就跑的差不多了。 没错,如今袁术这边的光景,就是四个字——众叛亲离… “道家呢?朕信奉的道家呢?他们也跑了么?”袁术尤自大吼道… “道家…”袁胤迟疑了片刻,总归还是说出了道家临走时的话语。“陛下,道家留下一句话…他们说…他们说陛下是狗欲僭越,自取灭亡…” “大胆!狗道人大胆,朕要诛他们全家!” “砰”的一声,袁术的拳头重重的砸向桌案,桌案上的传国玉玺猛的颤动了一下。 似乎。 当然,这一下,牵动着袁术的心。 袁术可是十分爱惜传国玉玺的,生怕它有什么损坏… 当下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怀中,轻轻的拂拭着它文印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体小字,就像是抚触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终于,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袁术方才缓缓的抬眸。 “朕的勇士呢?朕手下最骁勇的战将呢?”袁术急问道… “他们…他们投降曹操了!”说出这番话,袁胤的喉头都在哽咽,他虽然也料想到叔叔袁术称帝是自取灭亡,可是,他哪里会想到?破灭来的这般快,这般的始料未及… 原来… 曹操深刻的领会了易小天“攻敌为下,攻心为上”的方略,再加上,有易小天事前的分析,曹操深知,袁术阵营的武将大多是流串犯,毫无忠诚可言。 于是,曹操巧施妙计,派遣细作带着金银细软,将这些带兵的武将逐个收买… 结果嘛… 袁术的这些武将要么直接带兵投降了曹操,要么倒戈一击,让袁术阵营原本就拙荆见肘的军队更添上了一分雪上加霜。 最可笑的,是袁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动三路大军要去曹操决战… 可战场上,两翼的友军,突然调转马头朝自己的主力杀了过来。 曹操的兵马、刘备的兵马、吕布的兵马、孙策的兵马趁势掩杀,寿春城下俨然成为了一片修罗场! 袁术三军损失殆尽… 如今,就连仅存的兵马也尽数的投降了曹操。 突然之间,袁术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痛感… “罢了,罢了…” 终于,他的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被摧毁了… …… 建安三年的六月,一把大火点燃了寿春城的仲家皇宫… 熊熊烈焰,宣告着袁术皇帝梦的终结。 诚如易小天预测的那样,曹操如愿杀进了寿春城,如愿将淮南收入囊中,甚至都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而此时的袁术,正携带着家眷在小道上逃亡… 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不知道,他下一站该去哪? 不过,他深深的知道,自从选择称帝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不成功,就成仁! “咳咳…” 马车上,袁术不住的咳出鲜血。 他渴,他真的很渴… 他望着身后曾走过的这条不归路,双手缓缓的抬起,指尖指向的方向是他曾经做过天子的地方。 只不过,如今,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能努力的喊出沙哑的声音。 “蜜浆,蜜浆…”声音渐弱。 袁·淮南破坏王,蜜浆爱好者,皇帝梦想秀一轮游嘉宾·术…完美谢幕,这个伪帝终于走向了属于他的终章! 堂堂仲家天子,临死之时,祈求的唯是一碗蜜浆! …… …… 呼… 站在寿春城的城楼上,曹操心头一阵怅然。 此时,他有很多感慨,可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那就是——袁术啊袁术,别怪自己不太行,要怪,只能怪易兄太无情! 攻寿春,依着易兄的方略,这一套连环拳下来,谁也扛不住啊! 念及此处。 哈哈…曹操浅笑一声,此时此刻,他琢磨着,长子曹昂去有间私塾读书,也有半年之久了吧?也不知道,他如今学业如何?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间私塾,知行合一 建安三年,六月,许都城郊,有间山庄。 在这秋天即将到来之际,有间山庄的桃林中,一片农田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麦子结粒了,一颗颗的麦粒,犹如滴滴答答的小水珠一般,娇哒哒的躲在麦穗下,每几粒上还长着长长的麦芒… 此时此刻的易小天拿出一小穗麦子,先是吹一吹,然后放在手上搓一搓,继而塞入嘴里嚼一嚼,这么一感受,满嘴都是清香。 呼…总算是成功了。 心中念叨着一句,易小天长长的喘出口气,为了这冬小麦的成功种植,这一年没少忙活呀! 抹了把汗,易小天回望一眼自己,微微一笑,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当然了,这一年冬小麦的种植,易小天劳的是心,倒是没出多少力,从他的皮肤没有变黑,也身子骨没有消瘦,可以看出一二。 至于缘由嘛… 他找了一群不用花钱,还很勤劳的年轻生力军,由他们种植冬小麦,成果斐然。 …… 此时此刻,站在易小天身后的是不少年轻儒生。 他们一个个眼神呆滞,眉头高高的扬起,嘴巴张的浑圆硕大,都快能放下一个鸡蛋了,这个状态用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懵逼。 彻底的,深深的,无以名状的懵逼。 数百儒生在这一刻,尽数的懵逼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六月底、七月初,这个季节,竟然可以收获小麦! 其中最震撼的当属曹昂、司马懿、杨修三人… 他们均是有间私塾的第一批学子,因为天子赐匾,曹操青睐的缘故。 有间私塾一下子涌入了不少学子,他们的家世要么是书香门第,要么是氏族权贵,要么是将门后裔…总之就是既有“财”又有“才”! 当然了,他们也很懂规矩。 一年前入学时,各个缴纳了一大筐的金币,从踏进有间私塾的一刻起,一个个心怀梦想,想要在有间私塾学到本领,将来做出一番功勋… 可是。 当进入有间私塾的第一天,所有学子,包括曹昂、包括杨修、包括司马懿,他们都有点懵。 因为,有间私塾的教学总长易小天非但没有教授他们任何才学,反倒是让他们去种地。 要说种地也就种地吧,偏偏易小天还告诉他们,这中间有大学问! 再细讲起来就是四个字——知行合一! 遥记得,一年前的杨修都快哭了,这可是天子赐匾的有间私塾,那潜意识里就有点洛阳太学的味道了。 说起来,有间私塾很有可能代替太学,成为学子们获得仕途的通行证的阶梯。 杨修这儿好不容易托关系、走后门,利用大氏族的关系网,花大价钱方才进入有间私塾想要镀金一番,没曾想,金还没顾上镀,倒是先要学习种地! 让读书人?让儒生种地?这是不是有点斯文扫地的味道? 杨修那一刻都迟疑了… 得亏他的好友司马懿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一句。“种地就种地吧,我觉得易先生与其它私塾里的先生不一样,这个知行合一,有点意思!” 就这样…大家伙儿开始了种地的一年! …… 大家白日里耕种,晚上读书,别说,这样还真的让一众学子进步神速… 当然了,这也不是易小天有意为之… 主要是,在有间私塾里,读书竟然变成了一种奢望,一种享受。 想想也是,白天里都这么苦逼的种地了,晚上除了读读书,释放下烦闷的心情也无事可做了,一来二去,倒是让这群儒生爱上读书,进步神速! 这还是其次的… 所有学子都不会想到,春去秋来,一个月的假期过后,当他们重新回到有间山庄,小麦成熟了,都结出麦穗了。 这… 曹昂、杨修、司马懿,所有的学子都震惊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哪有什么冬小麦。 小麦的种植那是有统一的标准,春季一、二月播种,秋季九、十月丰收…这样做的目的是避开寒冷的冬天。 当然,如此春小麦的种植也有一定的弊端,比如,冬季里耕地的利用率很低,毕竟能冬天种植的农作物太少了… 而易小天吩咐学子们种植的冬小麦,是入冬时节九月底播种,正好跨过寒冬,到来年的六份成熟,收获… 这种有违常识的种植方式,让所有学子觉得很荒唐,他们甚至怀疑先生易小天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建立起来的学舍罢了。 不过… 如今,随着冬小麦的种植成功,再也不会有学子敢小觑这位先生。 呼… 所有学子不由得长长的叹出口气。 他们不自禁的感慨,冬小麦真的种植成功了… 说起来,这个时代的学子,还是很讲究实践精神的… 他们大多知晓农业的简单知识。 便是为此,他们更清楚冬小麦的成功种植意味着什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春小麦的种植避开了冬季的严寒,导致冬季有至少四个月的土地无法利用。 而冬小麦就完美规避了这个弊端,九月底种植,六月初收获,这中间空出的,恰恰是最适宜种植的四个月,这四个月的耕地,就可以重复利用起来了。 比如豆角、胡萝卜、芹菜、菠菜、茄子、黄瓜、空心菜都可以在这个时间见缝插针的种植,粮食的产量何止能翻了一倍! 对此,学子们心如明镜,在这个动乱时期,再也没有什么比粮食的丰收,更让人兴奋的了。 “好了,你们第一年的课业算是完成了。” 易小天站在高台上扬起手,朗声喊道。 其实…说实在的,他也有点心虚,毕竟,说到底,他让学子们种了一年的地,这学费赚的有点轻松呀! 不过… 在学生们看来,他们觉得这一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且不说,养成了夜半时分凿壁偷光的读书习惯,单单亲手种植出能让粮食产量翻番的冬小麦,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吹上一年了! 果然哪,易先生与其它私塾里的先生不一样,这个知行合一的教学理念,有点东西。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尉,难以逾越的大山 许都城,皇宫,德阳殿。 “两年休养生息,停止征伐?这愚蠢至极的提议,不知道是杨太尉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隔着老远,就听到德阳殿内,曹操那咆哮式的话语。 如今,剿除袁术,将淮南地区收入囊中。 坐拥司、徐、兖、豫四州的曹操,腰板儿挺直了,一改往昔对天子,对朝廷的尊重与敬畏,转而变得有几分独断朝纲的意思。 此时此刻,整个德阳殿内气氛无比的冷冽。 曹操正因为一条太尉杨彪的提案而怒火中烧。 踏踏… 低沉而厚重的两步。 杨彪缓步走出,拱手先是拜过陛下,继而目视曹操。“曹司空,这是老臣的提议与天子无关。” 一言出,杨彪一扬手,旋即朗声道。 “曹司空南征北战,剿除淮南伪帝逆贼袁术,匡扶大汉社稷威震九州,实乃大汉的肱股之臣,只是我昨日特地查看了下粮仓,所剩着实不多了。老臣以为,如今当休养生息,切忌再兴征伐,这既是对陛下好!也是对朝廷,对曹司空好!” 原来,迁都许昌城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 曹操又是攻伐豫州,又是征伐袁术,南征北战。 哪怕是屯田制大肆推行,粮仓中的粮草亦然捉襟见拙,故而太尉杨彪提议,用两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储备粮草,切不可再兴战乱。 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事实上这件事儿,并没有这么简单。 首当其冲的… 是他杨彪能等两年,朝廷能等两年,曹操等不了两年。 快马传来的北境战报。 幽州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袁绍连战连捷,眼瞅着几年之内就能彻底的剿灭公孙瓒了,曹操这边,哪里能等?哪里敢等?他根本不敢放下拓张的步伐。 试想一下… 若是日后,袁绍彻底平定北境,那么毋庸置疑,他的下一个对手只会是中原的曹操… 到那时?凭着现如今的实力,现如今的地盘,曹操拿什么跟袁绍抗衡呢? 所以,曹操当即否决了这个提案。 “南征北战之事就不劳杨太尉费心了!”曹操算是十分婉转的拒绝… 没曾想,杨彪却是眉头一蹙,挺起胸脯。“老夫乃是当朝太尉,主管大汉的军事、战事,怎么就不能管!” 这是曹操阵营与天子阵营第一次在朝堂上的剑拔弩张… 而恰恰是这次争执的第二成含义。 随着曹操势力的不断做大,朝廷中亲汉的臣子均注意到曹操潜移默化中的改变,霸道的改变。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朝廷还是天子,他们不能退步,也不敢让步,一旦退步,怕是曹操就要成为第二个董卓了。 便是为此,如今的争执,看似是曹操下一步战略的探讨,其实,是两股势力剧烈的碰撞。 “好…” 曹操总归是沉住气,没有进一步的把怒火喷洒出来。 面对太尉杨彪寸步不让的话语,曹操眼眸一眯,继而一扬手。“此事下次再说吧…” 一句话脱口,曹操负手而立,语气越发的冷厉。 “臣要去小解,先行退去了!” 说着话,也不等天子的回答,自顾自的踏步走出了德阳殿。 待得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曹操眼眸猛地睁开,眼芒中一抹锥处囊中的锋芒乍然呈现。 …… …… 许都城,司空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曹洪与夏侯惇脾气暴躁,他俩均听说了今日朝会之事,气的是左右踱步,恨不得提起家伙就去灭了杨彪的满门。 “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曹洪就是拼着犯下事儿,也让那杨彪不能好过!”曹洪口中尤自嘟囔着… 看他的样子,已经要拔刀了出门了。 “停下!”曹操急忙喊停了他…“你给我回来。” 这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么? 这是一个杨彪的问题么? 这根本就是亲汉派与他曹操阵营一次犀利的交锋,通过这次交锋,亲汉臣子表达的是他们的态度,他们捍卫汉室,捍卫天子的态度,这点让曹操颇为为难。 也让曹操深刻的明白,朝廷官员也该大刀阔斧的调整一番了,必须得肃清不同政见者… 说起来。 曹操如今已经是司空、武平侯,按理说官位不算低了,可是,朝廷上依旧有威胁,比如杨彪的太尉之位。 严格的说起来,太尉乃是古代朝廷掌管军事的最高官员,执掌天下军政事务… 哪怕杨彪手中没兵,可只要这个头衔在,曹操的所有军事行动,他都可以指指点点,就连整肃朝纲,大刀阔斧的进行人事调整也绕不开太尉这个头衔! 可以说,太尉这个官衔,已经严重影响到曹操军事行动与人事任免的制定与执行,是曹操绕不过的大山,甚至都压的曹操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哥,我就想不通,你干嘛惯着那杨彪!”曹洪尤自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他杀了,明的不行就暗杀了,我就不信整个朝廷谁敢多说什么?” 曹洪脾气火爆,气性一上来,做事也不怎么考虑后果。 可是,他不考虑后果,曹操得考虑呀。 杀了杨彪是简单,可之后的影响呢? 首当其冲的是曹操与汉家天子阵营彻底的决裂,如今,依着曹操的实力,处处还得倚仗朝廷呢。 至少在现在,彻底与汉室决裂的后果,他根本承担不起。 除此之外,杨彪,乃是弘农杨家的族长。 弘农杨家,那可是能匹敌四世三公汝南袁家的存在,单单近百年来,杨家出的驸马,出的公卿大夫,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鬼知道弘农杨家与多少名门望族关系密切,鬼知道他们的关系网如何的盘根错节,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儿,曹操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 还有一条,杨彪是清流,是名士呀。 这年头,名士在士人圈,在儒生圈,在百姓圈子里有着十分独特的地位。 曹操曾经就因为在兖州杀了一个叫做边让的名士,导致陈宫、张邈的背叛,差点就被吕布偷家成功了。 往事历历在目,名士不能杀呀! 可是…不杀,那就放任他杨彪接着跟自己作对? 或者是关起来,可特喵的,这群党人,这群清流的性子曹操太了解了,他们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屈服,甚至还会引起更大的公愤。 呼… 一想到这里,曹操长长的喘出口气,烦,心烦… 攻取豫州,收服陈国,征讨袁术,面对重重难关时,都没这么心烦。 如今,这三公之首的太尉之位简直就是曹操头顶的一座大山,一座难以逾越大山,直压的曹操喘不过气来! “大哥?你别发愁了,这恶人我做!”曹洪这次是真拔出来刀了。 说起来,在曹操阵营中能为曹操两肋插刀的人不多,曹洪正算是其中的一个。 “别说这个了。”曹操摆了摆手,感觉头有点懵,“有多余的精力还不如去想想,如何筹措粮草,太尉杨彪说的也没错,咱们的粮食的确不多了!” 讲到这里,曹操“唉”的一声叹出口气,继而发出一声感慨。“哼,若是咱们每年的收成能翻一倍,他杨彪也提不出这两年休养生息的提议!也不会拿此做文章…” 讲到这里,曹操又长吁短叹了一番… 却在这时。 “父亲,父亲…”门外传来曹操长子曹昂的声音… 听脚步十分的急促,看样子是有要紧的事儿禀报。 “昂儿?” “父亲,先生在有间山庄的冬小麦种植成功了,先生说了,若是大力推广,每年咱们的粮食的产量能翻整整一倍!”还没有走到曹操面前,曹昂已经脱口喊出… 此间,眉飞色舞,异常兴奋! 唔…这…粮食翻一倍? 这下,兴奋的不止是曹昂了,曹操顷刻间转悲为喜,也变得狂喜异常。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冬小麦,粮食翻一倍。 尽管曹操还不知道,曹昂口中的翻一倍,到底是因为亩产翻番?还是其它什么缘由? 曹操更不知道,这一句大胆的言论真实性几何? 可是… 当注意到曹昂口中,这冬小麦的培育是来自有间山庄,那… 既然是有间山庄培育的,那自然是易兄的主意咯,既然是易兄的主意,那自然是十分靠谱的呀! 联想到,一年多前,曹操出征时还特地在有间山庄的田亩中看到过所谓的冬小麦,没想到呀没想到,短短两个周期,易兄还真的培育成功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曹操难掩内心中的兴奋与狂喜… 当然了,比起他的激动,司空府的一众族人表情很冷淡,他们才不会相信,什么冬小麦?什么粮食翻番! 春种秋收,这个几千年传下来的耕种理念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入每一个世人的脑海,逆季节的耕种?怎么可能收获出真正的小麦呢? 何况,这怎么听,怎么觉得是个阴谋,保不齐是以太尉杨彪为首的那群朝臣,想出了什么鬼点子、幺蛾子,蛊惑长公子曹昂… 长公子还是年轻呀,这么轻易的就能相信这毫无边际的妄语! “大侄子你所言当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曹洪表情严肃的走到曹昂的面前,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啊,是啊!”夏侯惇连连附和。“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侄子你可千万不要受到什么居心叵测之人的蛊惑…” 讲到这里,夏侯惇摆摆手,接下来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分。 “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嘛!若真的是能种植出逆季节的冬小麦,那夏、秋两季的田亩岂不是又能够重复利用了,到时候粮食翻番,只需要一年,咱们粮库中的粮草岂不是又充足起来了?” 夏侯惇主管军屯,他的话说的没错,而且很专业。 逆季节耕种,粮草翻番,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肆推广下,豁去必要的消耗,同样的耕种土地,同样的农户与士卒,一年能多储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粮草… 这对现如今因为南征北战,粮草捉襟见拙的曹操简直是及时雨,是雪中送炭。 “几位叔伯,这冬小麦是昂儿亲手耕种,去年九月底方才开始种植,跨过寒冬,跨国春季,就在今日,昂儿亲眼所言,小麦上一粒粒的麦穗饱满、丰腴,就是寻常的春小麦怕是也没有这么大的颗粒。” 讲到这里,曹昂环视众人,见大家伙儿还是一脸质疑。 曹昂又补充道。“对了,亲手耕种的不止我一人,有间私塾的学子们都参与了耕种的过程,今日的收成更是所有人亲眼目睹,几位叔伯若是不信,大可以喊来在有间私塾读书的族兄,族弟,亦或是赶往有间山庄那桃林深处,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咻… 曹昂的话一句句的传出,起初,这些曹氏、夏侯氏的大汉还没觉得什么,可随着长公子曹昂一句句的作证,更是拉出了一连串的证人。 大家伙有点信了。 难道?困扰着势力扩张的粮草储备问题?竟然是被一个小小的有间酒肆给解决了? “哈哈哈哈…” 就在所有人错愕之际,曹操的大笑接着传出,“我相信,昂儿说的是真的!” 曹操只说出这么一句,也没有详加作证。 在他看来,众人皆醉我独醒嘛,根本没必要解释这么清楚… 说到底。 潜意识里,对易小天的“信任”,早就根深蒂固的嵌入了曹操的脑海里。 别说这事儿他还知道一二,即便是一无所知,只要是易兄鼓捣的,只要是有关有间酒肆的,曹操只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与支持。 “孟德…这…” 夏侯惇、夏侯渊、曹洪还想说点什么。 怎奈,还没开口,却见曹操已经快步走出了司空府,他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你们权且等上半日,待我取来冬小麦的麦穗磨成面粉,邀你们一同尝尝!” 话音还未落… 曹操已经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而不远处,曹仁早就备好了两匹快马… 原来,从今日一下早朝曹操就琢磨着,是时候拜访下易兄了。 倒不是因为冬小麦的问题… 主要是他想跟易兄聊聊,有关下一步的战略规划。 当然,也少不了去谈谈,头顶上傲然耸立的三公之首的太尉官衔! 这可是座将曹操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的大山呀。 …… ……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官道。 城南三十里,三个时辰的路程,期间,曹操与曹仁未作片刻停留,疾驰狂奔,就是一口水都顾不上喝。 倒不是他们多赶时间… 实在是因为,曹操之前下过一条政令,除了有间酒肆外,许都城南三十里内不准开办任何酒馆、民宿。 至于缘由嘛,无论何时,曹操时时刻刻惦记着帮易兄消除不必要的竞争,适当的多拉点生意嘛。 三个时辰,曹操与曹仁已经赶至有间山庄。 此时正是晌午,阳光还算是和煦,这样的天气很适合邀上二、三好友品品酒、吹吹牛逼… 果然,不出意外,今天的有间山庄十分的热闹… 如今,这个山庄已经不单单是一个酒肆,它囊括了锻造、医疗、教育、游玩等一系列的项目,很受许都周边的百姓、氏族推崇。 就是这个时代,来自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也很喜欢在十里桃林中汲取灵感,吟诗作赋… 当然,这样的热闹,是易小天喜闻乐见的。 现在,他的为数不多的一个爱好,只剩下与蔡昭姬对对账本,看看近段时间又赚了多少钱! “易兄…” 隔着老远,曹操看到了易小天… 此时的他正躺在躺椅上,悠闲的拿着一卷账簿,细细的核对… “先生,瞒爷来了!” 蔡昭姬注意到了曹操、曹仁的到来,小声提醒易小天… 反倒是易小天置若罔闻一般,依旧是把眸子盯在账簿上,口中小声的询问着。“昭姬呀?铁匠铺的这一笔不对呀,多支出了十几枚五铢钱,你去找玲绮丫头问问,看是不是她粗心疏忽了…” 易小天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如今生意做大了,有间山庄的每一笔账,每一笔营收,他都要亲自核验,做到心中有数。 “先生,瞒爷来了…” 蔡昭姬这次提高了声调,只不过提醒的时候,曹操与曹仁已经走到了近前… 这时,易小天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朝曹操这边探了探,招了招手。 当下虎躯一震,就想要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 怎奈,最近一年,伙食不错吃的有点多了,竟然挺了几下愣是挺不起来了… 顿时间,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瞒兄…见笑了,见笑了!” “易兄,一年没见,你可胖了呀!”曹操“哈哈”一笑,疾步上前,拉起易小天,口中调侃道。“看起来易兄这一年,有两位美人在畔,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冬小麦,摇身一变摇钱树 好久不见,年轻许多。 这是易小天对曹操下意识的感觉。 说起来,两人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曹操的身上更添了几分霸道、雄浑的气质,易小天则是显得有些懒散,身材发福了一些… 也难怪… 这一年曹操南征寿春,剿灭伪帝袁术,将整个江淮一代据为己有,志得意满。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的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那个传说中的黑胖子似乎更瘦了一些,更结实了一些。 反倒是易小天,这一年大有一种退休、养老的感觉。 想想也是… 培育冬小麦,有那些倒霉的学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累的满头大汗;酒肆有闻名天下的才女蔡昭姬帮忙照看看;铁匠铺的吕玲绮也逐渐的能抗下锻造的大旗,甚至自己还接了不少订单。 反倒是易小天,他彻底沦为了轻松的甩手掌柜,除了感受着日益丰腴的金银珠宝吧,也就只剩下读读书,晒晒太阳,很是惬意。 当然,易小天深深的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消磨他的意志。 不过也没办法,除了数钱之外,有间山庄一应事务根本不用他插手,这就有点尴尬了。 …… “瞒兄,这一年不见,你又去哪发财了呀?” 易小天亲切的问候一句,旋即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数落。“瞒兄,下次遇到什么发财的事儿,可记得带上兄弟呀,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说起来,易小天也真的是闲的蛋疼了,再不搞些别的业务,怕是只能在这美好的日子,一天天的混吃等死了。 “哈哈哈哈…” 听着易小天的调侃,曹操笑出声来,一年未见,易兄还是老样子,风趣幽默,逍遥自在。 “易兄,这一年我去了趟江淮!” “唔?江淮?”听到这儿,易小天反问一句…“瞒兄是随那曹操一起出征袁术了?” “算是吧!”曹操也不隐瞒,“只不过,曹操是征讨逆贼袁术,我嘛,是考察下江淮,顺便把生意在江淮铺开…” 讲到这里,曹操扬起手。“说起来,伪帝袁术覆灭,江淮一代百废俱兴,这可都是大把的赚钱机会呀!” 闻言,易小天点了点头,还伸出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还是瞒兄慧眼如炬,这钱在哪,瞒兄一定在哪!” 一言蔽… 曹操与易小天彼此互视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 毕竟都这么熟了,两人也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老友重逢,自然该去酒肆里取来上好的九酿春酒,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 有间酒肆,二楼的一个雅间。 其中,有花有草,古色古香,清新雅致,别具一格。 这是蔡昭姬特地将一间客房改造而成的,这几年经营酒肆,让这位才女对人情世故也更通透了一些。她琢磨着瞒爷是酒肆里的大客户呀,总不能一直让瞒爷在酒肆大堂与先生喝酒吧? 说起来,如此招待不周,挺过意不去的。 于是乎,她特地改造出这个雅间就是留给先生和瞒爷喝酒使用。 “易兄?这雅间别致呀!” 曹操环视整个房间,木瓦砖墙,雕花门楼,其中还雕铸着不少精细的小物饰,这均是蔡昭姬与吕玲绮闲来无事时雕着玩的,很小巧却很别致。 “瞒兄过誉了。”易小天很谦虚,他扬扬手,解释道。“都是昭姬那丫头闲来无事自己鼓捣的,我寻思着这不正好也能与瞒兄饮酒,就没拦着…” “噢…”曹操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易兄?看样子,咱们这有间酒肆的老板娘已经尘埃落定了吧?昭姬姑娘心思细腻,吕玲绮大大咧咧,选夫人哪,还得选个识大体,顾大局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曹操嘴角咧开,不住的在笑,十足的调侃! “瞒兄…你这…” 一下子,易小天倒是喉头哽咽了一般,想说出什么,却愣是开不了口… 想想也是,人家蔡昭姬跟自己好几年了,任劳任怨,自己是不是真的该考虑把她收了呀? “瞒兄,不聊这个…” 易小天当即转移了话题。“这一趟江淮?瞒兄的生意一定是赚的盆满钵满吧?” 易小天琢磨着,还是谈钱吧…谈钱实在! “哈哈…”曹操看出了易小天的心思,他摆摆手,索性也不多谈女人的问题。 至于这江淮的生意嘛,曹操眼珠子转了转。“易兄,你就别取笑我了,若非许都城都传开了,我还不知道,易兄这边已经培育出了摇钱树啊!” 啊…摇钱树? 易小天一愣…他咋不知道,这有间山庄还种着摇钱树哪? “瞒兄?你话说清楚啊…我要是有摇钱树,还开什么有间山庄,早就去过归园田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了!” 霍… 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曹操微微一惊,易兄还真是出口成章,随便一句话,都能够堪称词赋中的精品了。 “易兄,我说的摇钱树,不是真的摇钱树,而是…”曹操把嘴凑到易小天的耳边,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他一脸好奇,方才说道。“冬小麦呀!” 呃…冬小麦? 冬小麦怎么就能成摇钱树了?易小天拍拍脑门,这次还真有点疑惑不解了。 说实在的,他种植冬小麦的本意才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仅仅是因为穿越前他是中原人哪,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那里大家伙儿都吃冬小麦… 而且冬小麦磨成的面粉更香甜,更可口。 易小天是很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味蕾… 没曾想,今儿个这玩意倒是成了瞒兄口中的摇钱树! “瞒兄,你可别诓我呀?这冬小麦怎么就成摇钱树了?”易小天好奇的问道… “易兄你先满饮三碗酒,我就告诉你!”曹操还调皮起来了,一边说话,一边提起酒壶给易小天倒满了三碗酒。 遥记得当年讨教易兄的时候,易兄就是这么堆满了三碗酒,那时候,易兄的态度何其明了——若要破局,且先喝酒! 呃… 此时此刻的易小天有点懵,敢情,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阿瞒,一年没见变得油腻了不少呀! 这一招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瞒兄?你可莫要诓我!”易小天郑重其事的问… “谁敢诓易兄啊?”曹操一本正经的答。“我话说到前头,易兄?你这冬小麦一旦变成摇钱树,怕是营收不会比有间山庄少。” 霍…好大的口气。 易小天心动了,不就是一个冬小麦么?看瞒兄说的,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钱不赚还不行了 所谓三碗不过岗… 易小天一连将面前的三碗酒痛饮下肚,心头火辣火辣的,不过很快。 他就适应了这种微醺的状态。 说到底,古代的酒度数不高。 再说了,易小天前世作为时间管理大师,酒量还是可以的。 要知道,在某些特定的场所,酒量可是与泡妞的成功率息息相关。 “瞒兄,我这酒也喝了,你该说说这摇钱树的事儿了吧?” 易小天轻轻拍了拍胸脯,好奇的问道… 曹操微微一笑,把脑袋凑近了一分,详细的解释道。 “易兄,我特地打听了下,你这冬小麦是九月底耕种,次年六月丰收,如此一来,六月到十月之间的这四个月,就可以种植一些其它的快速生长的农作物!” 曹操一本正经的说… 易小天却琢磨着,这不废话嘛,他还琢磨着六月的时候在地里再种些黄瓜、茼蒿、油麦菜,保不齐还能吃火锅呢… 还不及开口询问,曹操的话接着传来。 “易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易小天一摊手。“以后有间山庄能搞农家乐了呗?” 他真的只想到这里了,毕竟前世不是搞农业的,还真不知道,这冬小麦的培育,能带来什么影响! “是,没错…” 没曾想,曹操一边笑一边点头。“可不就是能多种点蔬菜吃了么!” 讲到这里,他一扬手,整个人站起身来,显得气势颇为雄浑大气。 “易兄,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培育的这冬小麦在中原大肆推广,那么原本的耕地,原本的农户,每一年就能多产出四个月的粮食,每年中原的粮草能够丰腴何止一倍!” 曹操的语气颇为兴奋,毕竟这四个月的粮食就跟白捡的一样。 易小天作为酒肆掌柜,不会体会到他的心情… 更不会知道,每一年多产出的粮食,对于曹操的三军兵马,对于曹操的粮饷补给,对于曹操的争霸大业意味着什么… “瞒兄,这简单的道理我知道呀!”易小天轻轻的拍拍脑门。“可是?这又与摇钱树有什么干系?怎么就能大赚一笔呢?” “易兄,你今儿个怎么糊涂了呀…”曹操一边摇头,一边回答道。“这冬小麦你培育了两年方才完成,想来这培育的方法并不简单,你可以把这方法卖给曹操啊…” 讲到这里,曹操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易小天身旁方才坐了下去,胳膊则是直接搭在了易小天的肩膀上。 口中的话语接踵传出。“易兄,我都帮你想好了,这冬小麦你千万不要直接卖钱。” “不卖钱?那卖什么。”易小天一愣,咋今儿个瞒兄的话很奇怪呀。 “卖培育方法呀!” 曹操的语气变得一丝不苟,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易兄,你想啊,你就把培育方法卖给曹操。曹操向来重视耕植…一定会在军屯、民屯中大肆推广。” “而易兄,你只需要提出条件,将六到十月庄稼收成的一成作为你的利润…如此一来,只要有人种植冬小麦,他就得给易兄交上一笔。” “中原的田亩不少,易兄每年通过这个赚到的,会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如此这般,对于易兄而言,这赚钱岂不就是快马拉空车——轻松又自在。” “或许,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收益,可真到明年,怕是单单这冬小麦的利润,就能赶得上整个有间山庄了!”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传入易小天的耳畔。 易小天惊了呀,他的瞳孔张大,看向曹操的表情也变得更添上了几分匪夷所思,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易小天摸摸头,尤自不敢相信。 尼玛呀,瞒兄提出来的这个方法,不就是穿越前所谓的专利费、技术费么? 似乎,瞒兄的思维直接跨越了一千多年呀… 当然了,专利费、技术费易小天不是不知道,只是在古代,要实施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其中最大的威胁,就是统治者的态度。 试想一下,就算易小天这边算盘打得好,可人家曹操会答应嘛? 你一个平民小百姓与大军阀谈判,那不就是七尺汉子六尺门——不得不低头呀! 人家曹操一句话,都能让整个有间山庄彻底凉凉了… 对此,易小天心如明镜,他还真没有老鼠跳悬崖——想当蝙蝠侠的幻想。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摇了摇头。“瞒兄,你这想法是好,可是总归是有些不切合实际,你想啊,依我的地位?怕是还足以跟曹操提条件吧?” 呵呵… 听到这儿,曹操整个人都乐了。 别说给曹操提条件了,你就是想娶曹操他女儿,曹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察觉到易小天的顾虑,曹操眼珠子一转,微微一笑,为了掩饰身份,也为了让易兄赚上一笔,曹操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讲。 “易兄,你的身份虽然没办法给曹操提条件,可是,我阿瞒可以呀!我可以代替你去提呀,我就说这冬小麦是我委派给有间山庄培育的,如今成效斐然正适合大肆推广,帮助中原渡过储粮的危机。” “到时候,我再顺势提出要秋季一成田亩收入的条件,料得曹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迟疑。” 啊…啊… 易小天还是摆摆手。“瞒兄,你就是再有钱也只是个商贾,冒然与曹操谈条件,还是有些冒险,要不,还是算了…再说了,我这冬小麦的培育方法也并不复杂,我也没费啥大功夫,干脆白送出去得了。” 易小天爱财,但是更惜命,他是研究这段历史的,这乱世,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他拎得清… 哪知道,他这边打退堂鼓,曹操还不干了。 如今的曹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这钱易兄要赚也的赚,不赚还得赚,这是嘉奖,更是情分! “怎么能算了呢!”曹操猛地一拍桌案。“易兄,这件事儿你就莫要管了,包在我身上…他曹操要敢说出一个不字,看我不把他…把他…” 讲到最后曹操哽咽了,他突然发现,他似乎也没办法把自己怎么着吧? 当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心头顿时感觉有点累,咋给易兄送个钱就这么费劲呢! “瞒兄…”易小天还想开口。 “此事就不提了,冬小麦的推广对曹操,对易兄,对我而言都是大有裨益!我既然许给易兄此事,就一定能做好!” 曹操一摆手,整个人自信满满…“易兄只需要把培育方法教给我就好,其它的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做,每年六月等着大把大把的金子装入口袋吧!” 曹操是一边笑一边说… 这送钱送的是真费劲儿。 当然了,易小天还是迟疑的,只不过,每每他拒绝,曹操就用声音压住,几次三番倒是让易小天有些难为情了。 “瞒兄,你这么做,我可是无以为报呀!”最后,易小天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他是彻底的无语了,这钱想不赚还不行了。 “本来也没惦记着让你报答呀!”曹操大笑一声。“不过嘛,你要是过意不去,倒是可以帮曹操一个忙,最近的曹操可是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呀!”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从奉天子到挟天子 难题?曹操又遇到难题了? 这是易小天下意识的想法,不过略微细想也是,地盘小有地盘小的困难,地盘大有地盘大的烦恼。 如今,曹操的势力也算是小有规模。 因为粮草储备的掣肘,扩张的步伐或许会有所放缓,可是自古以来,守江山比打江山更难呀! 与汉庭与天子的博弈,才是接下来的焦点,甚至是曹操能否进一步做大做强的关键。 想到这里,易小天略微回忆了一番这个时期的历史事件。 似乎,还没有到“衣带诏”的时间,朝廷中的亲汉派与曹操也没有彻底的决裂。 那么…会是什么难题呢? 刚刚念及此处,曹操的话已经传出。 “易兄,你可知道如今的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已经形成了三股派系…” “唔?三股派系?”易小天大概能判断出,无外乎是曹氏一派,天子一派,那么?这第三股派系是哪一派呢? 这个疑窦刚刚出现,曹操的话又传了过来。 “其中,曹操的族人、旧部组成了手握兵权的实权派系,他们以曹操的命令马首是瞻,可是说是曹操一派;” “而以天子为首的汉朝旧臣,也组成了一派,权且称他们为亲汉派…” “除此之外,以颍川门阀为主的一众世家大族选择的是在曹操与天子之间保持中立,他们既服从于曹操的命令,又致力于辅佐大汉天子,匡扶大汉…算是十足的中立派。” 呼…呼… 讲到这里,曹操急喘了一口气,整个人表情变得严肃了一分。 “易兄,如今曹操一派与亲汉派的矛盾日益激化,曹操手中有兵,可亲汉派手中有名望,曹操担心,若是像董卓那般使用雷霆手段打压亲汉一派,怕是要引起天下诸侯的不满,可是…这样托着,曹操又处处受制于亲汉派…” 唉… 曹操无奈的叹出口气,试探着问道。“易兄,不单单是曹操发愁,这事儿我都发愁,这个局势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站队?怎么选择了!” “原来是这个问题!” 易小天耐心的听完了曹操的话,眼珠子转了转,闭目沉思片刻… 被瞒兄这么一提醒,易小天回忆起历史上,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恰恰出现了一个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矛盾点。 如今的朝廷显然已经无法满足曹操日益膨胀的对权利的渴望… 可真的要与朝廷撕破脸皮,现在还欠些火候,那么?如何平衡曹操权势的滋长与大汉朝廷的地位的巩固,这点至关重要… 当然了,依着易小天的性格,他不愿意磨磨唧唧,直接快刀斩乱麻,岂不痛快。 “瞒兄,今儿个我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大不敬!” 易小天当先表态… 曹操一听,顿时嘴角一咧,笑出声来。 他就怕易兄对大汉朝廷十分的敬重,会站在亲汉一派的那边,这句话一脱口,心头提起的石头落下一多半儿。 “易兄,今日谈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讲到这里,曹操给身旁的曹仁使了个眼色。 曹仁心领神会,当即站起身来,借故取酒先退下了。 如今,这个别致的雅间只剩下易小天与曹操两个人。 “易兄?现在你能说了吧?”曹操急问道… “瞒兄,我这边有三句话需要你细品!”易小天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继而口中喃喃吟出三句话。“第一句,奉天子以令不臣;第二句,迎天子以令诸侯;第三句,挟天子以正朝纲,就这么三句,瞒兄你品,你细细的品。” 咻… 曹操眉头一下子凝住了,他的眼睛微眯,似乎在细细的咀嚼着这三句话! 奉天子,迎天子,挟天子! 一个“奉”字,一个“迎”字,一个“挟”字,似乎将过去、现在、将来曹操在天子问题上的部署完全解答清楚了。 曹操是个聪明人,他当即就体会了易小天字句中的含义。 先说这个“奉”字…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储军资,这是曹操成为兖州牧后,易小天提到过的核心战略规划。 目的在于获得一个绝佳的名声。 即便那个时候天子遭难,不在中原,曹操依旧需要对天子、对朝廷摆低姿态,奉天子的诏令去征讨那些胡作非为的乱臣贼子,一步一步的获取朝廷的认可与支持。 正是因为这条政令,曹操才有了征讨黄巾,丰实兵马,才有了颁布求贤令,获得一众可堪大用的文臣武将,才有了治下的人心归附… 可以说,易小天的“奉天子以令不臣”这个战略规划,为曹操的崛起打实了基础。 而第二句,迎天子以令诸侯… 这也是易小天三年前提出的大方针、大战略… 把天子夺在手中,借用他的号令,可以办成许多大事儿、难事儿。 比如,曹操迎天子之后,司隶、豫州大半的郡县望风归附,南边交趾地区的士變也表态依附,还进贡不少粮草,就连征讨伪帝袁术时,只要亮起天子旗号,那是各路驰援… 可以说,正是迎天子以令诸侯这个方略,让曹操快速的崛起,甚至成长为仅次于袁绍的庞然大物。 至于,易兄口中的第三条——挟天子以正朝纲,这就有点,继承前两道方略的意思了。 而其中最关键的恰恰是一个“挟”字… 挟,挟持…易兄的意思,难道是要提醒曹操。 如今对天子的态度无需那般恭敬、谦卑,反而应该摆明自己的态度,让朝廷、让亲汉臣子摆明立场,知道如今这许都城到底是谁说了算,甚至是时候该对朝廷的原班人马动手了… “易兄,你说的前两句,我都能体会,可这第三条…挟天子以正朝纲?还望易兄细细的讲讲…” 曹操主动发问,尽管他有自己的理解。 可是,他更愿意听易兄的解读,自从他认识易小天起,在大的方略上,易兄还从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瞒兄,我老家有一句俗话叫做——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弟弟后当爷,这话虽然有点糙,可是理不糙…” “曹操?从起于微末到如今一步一步的迎天子令诸侯,掌握了充足的地盘,手下有骁勇的战将,举天下之大义讨大汉之乱臣,这一路走来荆棘密布,九死一生!” “而这群汉庭的臣子呢?他们在天子最破落的时候,有几个站了出来?不…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了,真正站出来的那一批,怕是已经被董卓一刀给劈了!” “怎么着?背黑锅曹操来?送死曹操去?最后,他们反倒是唇枪舌剑想要利用名望,利用诡辩把持朝纲?怎么可能?” 讲到这里易小天摆摆手,语气倒是有些为曹操打抱不平。 “所以我说,曹操软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也该硬了,所谓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就得硬!我若是曹操,,一定会自信点,一定会将朝廷中的重要职位更替为自己的人。就借着这个档口给所有的汉庭臣子好好的上一课,让他们知道,谁是弟弟?谁是爷!” “再说了,若是天下没有曹操,还不知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呢!” 霍…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易兄这话霸气呀。 曹操心头听得是无比的震撼且爽朗,原先,与亲汉派撕破脸皮,他是有顾虑的。 可是,如今易兄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不过想想,易兄说的有理呀,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弟弟后当爷,都特喵的当弟弟许久了,也是时候该翻翻身了吧! 想到这里,曹操的眼眸中,一抹锐利的寒芒乍然浮现! “没错,若是天下没有曹操,还不知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五旬老牛吃嫩草 “易兄,我懂了!” 曹操像是下定了决心,是时候整肃朝纲了。 没曾想,易小天却是眉头一挑。 “瞒兄?你懂了有什么用啊?”易小天一扬手。“得曹操懂才行呀!” 咳咳… 这句话直接让曹操猛地咳出一声。“易兄…我的意思是,我一定原封不动的把你的话讲给曹操听,我这么愚钝都能明白,曹操那么聪慧怎会不能明晰呢?” 曹操嘴上在笑,双手却不自觉的抹了把汗…差点露馅了呀。 可就是这擦汗的功夫,曹操猛然间想到点什么。 不对…哪里不对呀! 这下决心整顿朝纲是一回事儿,真正实施起来,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面颊又阴沉了下来。“易兄,整顿朝纲是没错,可是具体操作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呀!” “不简单?”易小天抬起头,他心里琢磨着,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嘛,曹操手中有兵,俗话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呀! 心念于此,易小天反问一句。“瞒兄倒是说说,哪里困难了?” “易兄,你有所不知…”曹操单手揣着下巴,细细的解释道。“朝廷中这天子一派多是由一群老臣把持,其中为首的乃是弘农杨家的太尉杨彪。” 唔…杨彪。 听到这个名字,易小天开始在记忆搜索,有关他的资料。 似乎,很罕见的,这位天子的旧臣,亲汉派的首脑人物最后竟还得了善终… 刚刚回忆到此处,曹操的话接着问出。 “易兄,若真的按照你的方略,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那么首当其冲的曹操,或者说曹操一派就必然会与太尉杨彪正面碰撞,杨彪此人不拿下,整顿朝纲不过是空中楼台!” “偏偏杨彪此人软硬不吃,他又是名门望族、世家门阀,还是亲汉臣子的领袖,为人又低调、谨慎,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官场上,根本没有什么破绽,寻常的理由还不好抓他了!” “倘若随便编个理由,又难以服众…” 曹操讲到这里,眼眸中尽是迷茫。 特喵的想动杨彪,还动不了了…这种感觉很憋屈,很难受。 “唉…” 曹操无奈的叹出口气,接着说道。 “即便是顶着压力给他冠以一个罪名,可最后怎么处置,也是一个难题。” “普天之下一双双眼睛盯着呢,处理轻了,根本起不到震慑朝廷的效果,重了,凭着他的身份、地位,又会引起天下的公愤!” “真要杀了才麻烦呢,那些御史大夫一定会联合天下名士给曹操冠以‘杀害无辜之人’的骂名,杀一人而失天下人心,不值得呀!” 曹操一字一句的将他的苦恼和盘道出,讲到最后,嗓子几近哽咽沙哑,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比起跟这群士大夫文斗,还是跟一干军阀在战场上厮杀更畅快,最起码纯粹呀,没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杀个人都得顾虑再三! 听到这儿,易小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算是听明白了,摆在曹操面前的难题有两个,一个是太尉杨彪品行正,人品佳,地位高,不好抓! 另一个是,即便是抓了他,凭着弘农杨家的地位,杨彪的名声,不好判… 没曾想,就是这么个亲汉一派的头子还真能给曹操造成一系列的困扰呢。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微微摇头… 见易小天这副模样,曹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道,就连易兄也没有什么办法?” 曹操就快要陷入深深的烦闷之中了…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题,竟然连易兄都没有破解之策,唉… 就在曹操话音刚落之际… 易小天的脸上突然生出一些表情,是笑,准确的说是微笑,是一抹由内而外的自信满满的微笑。 伴随着自信微笑的,是易小天成竹在胸的言语。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易小天缓缓提起酒碗,轻抿了一口,继而提醒道。“先说这个太尉杨彪不好抓的问题,诚然,杨彪品行正、人品佳?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品行都正,人品俱佳!搞不定他,可以让他身边的人牵连到他嘛,比如说…” 易小天故意卖了个关子,曹操的耳朵很不得贴到他的嘴上了,曹操急问:“比如什么?” 问出这一句话时,曹操还细细的回忆了一番杨彪身边的人。 他哪会想不到这一层,可偏偏无论是杨彪的儿子还是杨彪逝去的亡妻,都没什么大的问题。 易兄到底会提出谁的名字呢? “瞒兄,我记得两年前吧,在许都城年过五旬的老头续弦了一位不过三十岁的大姑娘吧!” “那场续弦的亲事办的很低调,只有寥寥几个好友去参加,去出席,而我印象不错的话,这位不过三十岁的大姑娘最后嫁入的是弘农杨家的府邸!” 开酒肆就这点好,整个许都城别管大事儿、小事儿,总会有人议论… 可以说,易小天总是能掌握到许都城的一切情报。 …… 唔…续弦? 曹操倒是也知道,两年前,太尉杨彪续弦了一个大姑娘,那时候还调侃他是老牛吃内草来着… 可是?人家中年丧妻,再续弦一个也没啥问题吧?拿这个做文章,是不是有点损,有点不能服众呀! “易兄的意思是…”一想到这里,曹操皱着眉,急问道。“拿这种事儿做文章?说他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 “不不不…”从曹操那满是疑窦的眼眸中,易小天就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老牛吃内草咋了,穿越前,人家八十的娶个十八的都没啥问题,只要有“钞”能力在,只要腰好,多年轻的也能找到。 易小天其实想表达的是另一层… “瞒兄,你想歪了…” “那…”曹操接着问… 没曾想,易小天直接倒满了三碗酒。“来来来,瞒兄,你把这三碗酒一饮而尽,我就告诉你!” 嘿…这… 曹操一下子愣住了,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原来易兄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呀… “易兄?你没有诓我吧?”曹操接着问。 “千真万确,我可告诉你,我这个情报,既能帮曹操整肃朝纲,也能帮瞒兄献计成功,创下这不世的功勋呢!”易小天拍拍胸脯,一句话说的无比笃定。 霍…曹操眼眸下移,望向这满满都快要溢出来的三碗酒,旋即二话不说,“我干了!” 说着话,三碗酒下肚! 今儿这有间酒肆该改改名字叫“景阳冈”了,所谓要问问题,三碗不过岗!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杰出的阴谋家 问题也抛出来了,该喝的也喝了。 醉意上头…微醺的曹操整个身子都有些晃晃悠悠的。 不过,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只要是在女人以外的事儿上,特别是大事儿上,哪怕是酒醉他也绝不迷糊。 “易兄,我这酒可都喝完了,你的金口也该开了吧?” “瞒兄爽快呀!”易小天微微一笑,一边帮曹操添满酒,一边回答道:“瞒兄怕是不知道吧,杨彪续弦的这位小娘子,她姓袁…” 轰… 轰隆隆! 易小天的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刹那间,把曹操的醉意尽数给劈散了,此时此刻的曹操虎躯一震,精神也为之一震。 袁…袁… 曹操忍不住问道。“易兄?这袁家的小娘子是袁绍的袁?还是袁术的袁?” 问出这番话时,曹操的眼神无比的迫切,整个人就快要压到易小天的身上了。 望着他迫切的眼神,易小天一扬手,低声反问一句。“瞒兄希望是哪个袁?就是哪个袁!” “是伪帝袁术的袁…”顺着易小天的话,曹操不假思索的说道。 哗啦啦… 一下子,曹操整个人都通透了。 敢情,杨彪的弱点在这儿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杨彪啊杨彪,你谨慎一生,偏偏在续弦这件事儿上要栽大跟头了! 当然,杨彪哪里会想到,他这边前手敢娶了袁术的女儿,后手,袁术就自立为帝了! 便是为此,杨彪续弦的整个婚事都变得极端低调,生怕惹祸上身。 呼…曹操长长的呼出口气。 畅快呀… 太尉杨彪已故的夫人姓袁也就罢了,偏偏,这续弦的夫人也姓袁,还是袁术的女儿,这老牛吃嫩草,愣是要把自己给吃到墓地里去了。 “易兄,此事干系重大,你没诓我吧?” 曹操忍不住再次确认,这事儿太大了。 倘若是真的,那杨彪就跟大汉公认的逆贼袁术是亲戚了,要知道,伪帝袁术的名声是遗臭万年的呀。 有这么个亲戚,杨彪身上怕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围绕着这个做文章,别说是把杨彪抓起来,撤除他三公之首太尉的高位,就是把他整死也说的过去。 “我有必要诓骗瞒兄么?”易小天一摊手。“此事嘛,杨彪虽然做的低调,总归朝堂中还是有一些人知道的,若是瞒兄不信,凭着瞒兄的关系,调查一番确定真伪?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听得易小天话语笃定,曹操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下… 想不到饶了这么大一圈,让他心头烦闷了许久的难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利用杨彪与逆贼袁术的亲戚关系,将他押入牢狱,继而罢免他三公的头衔,如此一来,整个亲汉的臣子,不就群龙无首了。 到时候,曹操就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朝廷人事上的调整,在重要的位置上都安插上自己的亲信,如此一来,可不就是威慑群臣,挟天子正朝纲嘛! 只要这事儿手段不那么狠辣,不那么黑,想来也不会激起特别大的抵抗… 毕竟,亲汉一派的主心骨杨彪已倒,还有谁能扛得起,敢扛得起与曹操对立的这面大旗呢? “易兄,你此番可解了曹操的燃眉之急呀!”曹操语调高昂,心头无比的怅然。 他的模样,有点飘了! “瞒兄!”易小天继续提醒道。“我看你是理解错了,曹操挟天子正朝纲这事儿,不在于他抓不抓杨彪,而是在于他放不放杨彪!” 讲到这里,易小天双手揣起,拖住下巴。“瞒兄,你品,你细细的品。” 咻…这… 曹操一下子陷入了深思,他内心中的澎湃也适时的消减了一分。 冷静下来的他,又变成了那个睿智的枭雄… 诚如易兄所说,抓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抓住之后,一定会有无数汉臣来求情,一定会有无数天下的名士瞩目,一定会有数不清的世家大族关注于此。 怎么惩处杨彪?才是问题的关键。 对此,易兄提到了一个“放”字? 可是… 好不容易才将他关入牢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要放掉么? 会不会因为放出杨彪,导致对朝廷的威慑弱了那么一分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忍不住继续问道。“易兄,你的意思是要放了杨彪?可万一他出去之后还与曹操作对?那…” “瞒兄,你且听我说完。”易小天点了点头,旋即抬手继续解释道。 “太尉杨彪这个人还是有几分骨气的,若是以私通逆贼袁术的罪名将他押入牢狱,那么,无论是言行逼供,还是大刑伺候,他决计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别看他年迈身子弱,保不齐还真能扛得住一次次的重刑!” 这… 易小天的分析,曹操是觉得有理的,可是,他的目的不就是屈打成招,逼杨彪就范,从而整顿朝纲嘛? 若是不打?不审?不问?那…还能有什么效果? “易兄?”想到这里,曹操急问道。“易兄的意思是不打?不审?” “不…打还是要打的,而且得打得狠,打的痛,打得他痛不欲生。”易小天直接摆手。“可是嘛,这打的目的得搞清楚。”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继而感叹道。“有的人在牢狱中能抗住所有的重刑,不是因为他的骨子硬,而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希望,当你让他经历绝望之后,在给他一抹希望,那…他才会知晓生命的脆弱与可贵。” “瞒兄,我敢笃定,在重刑之后的杨彪,你只要将他放出来,他必定会第一时间辞去太尉的官衔,告老还乡,从此退出朝廷的总总纷争…” “如此这般的话,杨彪罚了,官位免了,对汉臣也造成了足够的威慑;最后,杨彪放了,也算是给天下的名士、豪强氏族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曹操要整肃朝纲的同时,并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还是那句话,一手棒棒糖一手狼牙棒,恩威并施之下,就没什么过不了的难关!” 洋洋洒洒,易小天说了一大堆… 可此间的每一句话,曹操均用心铭记。 智略得当,谋划缜密,行为腹黑,在曹操看来,易兄真的是一个杰出的阴谋家了… 呼…曹操长长的喘出口气。 惊异于易小天秒策的同时…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怕。 得亏是自己率先结识了易兄,否则若是孙坚、吕布、刘备、袁绍、袁术捷足先登…那现在,留给他曹操的怕是一首凉凉了吧! …… …… 第一百三十章 金角银边草肚皮 心情不错的曹操又主动痛饮了两碗酒… 借着醉意,他竟然有点耍酒疯的味道。 想想也是。 对大汉朝廷的态度明朗了,太尉杨彪也搞定了。接下来无外乎是沉重的打击亲汉一派的臣子,继而雷厉风行的进行人事变动,在重要的位置上都换成自己的人,将天子、将朝廷彻底的架空。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 曹操止不住内心中的狂喜,又端起酒主动敬易小天。“易兄,喝,喝…” 无需太多的言语,曹操此时就想喝酒,就想要痛饮三百杯! “瞒兄,既然提到曹操了,那我多问一句,曹操下一步的战略是什么呢?” 易小天保持着清醒,他好奇的问出一句… 毕竟易小天的目的是要快速的结束这乱世,做一个太平盛世里的富家翁,曹操的每一步方略对这个结果都能产生深远影响。 “这个嘛…” 闻言,曹操踟蹰了一下。 其实,下一步的战略,这正是他此番要来与易兄探讨的第二个问题。 想到这里,曹操一扬手,“易兄,不瞒你说,这正是如今曹操与一众谋臣多番商议,却依然没有结果的问题呀。” 曹操也不隐瞒… 之前的战略规划都是易兄制定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尽管所有谋臣均参与讨论中,可最终能让曹操拍板下决定的只有易小天一个。 “易兄,曹操下一步的战略,你这边有什么高见呢?”曹操眼眸睁开,郑重其事的问道… “高见倒是不敢当。” 易小天显得很谦虚,他摆摆手。“说实在的,曹操如今的局势看起来不错,可实际上危机四伏,一着不慎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有这么严重么? 曹操一愣,他虽然也意识到了一些危机,可似乎,还不至于到满盘皆输的地步吧? 说到底,他如今有兵有粮有地盘,有名有份儿有牌面,除了北境的袁绍之外,普天之下,似乎还没有在兵力上是他的对手。 “易兄,你这话,何以见得?曹操如今怎么就是危机四伏了呢?”曹操疑惑不解的问。 “咳咳…” 易小天则是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答。 “瞒兄,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易小天直接讲起围棋来了… “在围棋中,谁要能占据金角、银边,那么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反而,倘若只是在棋盘的中原,这个草肚皮上做文章,哪怕占据的地盘再多,再大,那也不过是空中阁楼,随时面临着四方的攻伐!还要分兵作战,腹背受敌!” 易小天没有讲天下局势,反倒是纵论起了棋局。 恰恰是这棋局,让曹操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咻… 好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呀! 曹操闭目沉思,却又细思极恐呀… 当今天下,北境公孙瓒与袁绍拼死争夺幽州,这是要占据东北境的金角银边; 孙策在东吴地界连拔城寨,地盘越来大,他的目光是放在东南境的金角银边; 而益州的刘璋,受父辈的庇护,早在十余年就向朝廷提出“废史立牧”的政令,那是为了要占据西南的金角银边; 更别说,关西的一干军阀,李傕、郭汜、马腾、韩遂…这些年,他们征伐不断,多少人身首异处,不就是为了抢占关西的金角银边么? 曹操越想,越是冷汗直流,如今天下诸侯都把目光焦距在进可攻退可守的金角银边… 反观自己… 地盘尽数是在中原,西有关西诸侯,东有吕布、刘备,南有孙策、刘表、张绣,北有袁绍、公孙瓒,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说起来,简直就是处于四战之地,危如累卵呀。 等再过几年,四方诸侯坐稳了金角银边,以此为基础杀向中原。 到时候他曹操就只剩下多线作战,腹背受敌,那可不就是易兄提到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嘛。 想到这里,曹操整个人都有些悚然惊慌,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沾沾自喜,太飘了,现在的他,哪里有飘的资本,一个个诸侯正虎视眈眈的提着刀呢! “瞒兄?你怎么了?咋还流汗了呢?咱这酒肆里不热吧?” 见曹操这副模样,易小天拍拍他的肩膀,好奇的问道。 呃… “没事儿,没事儿。”曹操强颜欢笑,只不过这个笑声像极了苦笑。“些许是连续喝了几大碗酒,心里烧得很…” “没事儿就好。”易小天又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易兄…” 易小天话音刚落,曹操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易兄提到了金角银边草肚皮,我一琢磨,那曹操不危险了么?他的地盘都处在这肚皮的中间呢…” 曹操是凝着眉,郑重其事的问的。 易小天却是一耸肩,轻轻松松的回答的。“没错呀,是很危险!” “那…那怎么办?”曹操猛然站起,问的更急了。 不过很快,曹操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忙补上一句。“易兄,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做商贾的最害怕的就是‘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若是这中原再易主,那…那我的好日子,易兄的好日子岂不是都到头了!” 尽管言不由衷吧,不过曹操是真的紧张… 他更是清楚,下一步的战略何等重要! “瞒兄,你淡定,淡定点…”易小天伸出手示意曹操不用这么慌张,口中则提醒道。“虽然说吧,这草肚皮最危险,可若是处理好几个关键的点,倒也未必不能以此为基础,向金角银边发起挑战,继而逐鹿天下!” 霍…还逐鹿天下?易兄好大的口气呀! 曹操都惊了,这四战之地的草肚皮,能守住就不错了,拓张起来谈何容易?且不说别的,单单周围一个个虎视眈眈的诸侯,就让曹操十分忌惮。 不等他细想,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依我看,这个草肚皮破局的关键,无外乎几个点,第一,避免多线作战;第二,因人制宜,对每一个诸侯制定出对应的策略;第三,远交近攻,继续拓张!”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 继而声音压低,“核心嘛,就是五个词,十个字——东望、西拢、南横、北和、中定!” 东西南北中,易小天回答了个遍。 这个回答,大有一股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味道… 当然了,这一连串的话语传出,曹操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的理会? 东望、西拢、南横、北和、中定?这些都指代的是什么呢?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东望、西拢、南横、北和、中定 “易兄,你细细的讲讲…”曹操问的急。 易小天回答的却是不慌不忙,他先提起一碗酒,轻轻的抿上一口,旋即才开口答道。 “瞒兄,我方才提到了几个关键的点,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避免多线作战,只要能避免了多线作战,那么草肚皮与金角银边相比,一样不曾多让。” “而避免多线作战的方法,就是尽量的与周边的军阀都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关系。而我提到的‘东望’、‘西拢’、‘南横’、‘北和’、‘中定’就是具体的做法。” 唔… 曹操耐心的听,时不时的吧唧下嘴巴,细细的思索。 “易兄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儿都仔细听着呢!”曹操伸手示意易小天接着讲,他则很懂规矩的给易小天填满了酒,所谓酒满敬人嘛。 “瞒兄,你可仔细听好了。” 易小天清了清嗓子开始长篇大论。 “这所谓的‘东望’是指东望徐州,徐州是目前大汉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袁术出局,这里只剩下了刘备与吕布,对付他们宜缓不宜急。” “刘备和吕布一个是潜龙一个是猛虎,若是曹操东进徐州,那双方必定会勠力同心携手抗敌,如此一来,即便曹操能吞下徐州,怕是也得被扒下一层皮;” “可若是曹操仅仅只是观望徐州,完全没有对徐州进行军事打击的迹象,那么…这一龙一虎内部必定会有所松动。” “再加上刘备与吕布本就有嫌隙,大打出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刘备或者吕布,只要有一方扛不住了,向曹操臣服了。到时候,挥兵南下,徐州还不是手到擒来!” 易小天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全部是围绕一个“东望”… 说起来,这个战略曹操不陌生,原本他就是采用的易小天的这个方略,让袁术、吕布、刘备不断的自相损耗,也正因为这样,才一鼓作气打败了袁术,拿下了淮南。 现在,故技重施,就不知道下一个该出局的是吕布呢?还是刘备呢? 心念于此,曹操缓缓抬眸,此时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刚刚讲完了‘东望’,接下来是‘西拢’,所谓‘西拢’,意思是对待关西的一干军阀,不能打,必须要拉拢…” “如今关西刚刚经历了殊死的搏斗,马腾、韩遂彻底击败了李傕、郭汜,成为了关西最大的军阀…可是,关西的局势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那里军阀势力极多,又很复杂,有董卓的旧部,有地方的豪强,有将门的后裔,谁都不服谁,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还是会进一步的互相征伐,角逐利益…” “而此时的曹操若是主动与马腾、韩遂交好,约定互为盟友,共同辅佐天子,那么…马腾、韩遂得此外援,必定欣喜若狂,这可是相当于拿到了天子的大旗,拿到了道义,如此一来,再去平定一众关西军阀,会多出不少底气。” “至于曹操嘛,大可以借着马腾、韩遂的力量,帮他守好西大门…这样一来,曹操就可以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东战场…以待局势的变化。” …… 妙…妙呀! 好一个“西拢”,此时的曹操双手重重的握在一起,似乎因为心情过于激动,手掌心始终在发着颤。 易小天对天下局势太了解了,即便是他曹操,也是昨日才知晓关西诸侯大混战,李傕、郭汜彻底败亡… 可是,仅仅一天,易兄不但知道了这个情报,还制定出了如何利用关西复杂且敏感的局势,谋取最大的利益。 好一个以拉拢的手段稳定关西,好一个假借天子之名,让马腾、韩遂帮忙看守西大门… 可以说,易兄的这一个方略,是如今面对关西诸侯的最优解,用最少的力量获取最大的利润,真的是妙不可言! 呼… 此时的曹操心头长长的呼出口气,突然间,他很期待易兄接下里的话语。 东边和西边的都制定出方略,那么南边和北边的呢? 曹操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话接踵传出。 “东部与西部的方略定下了,接下来该是南边。” 易小天抿了口酒,润润喉咙,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这种感觉倒像是在穿越前百家讲坛上的演讲… “我之前提到的关于那边的方略是‘南横’,这个横是‘合纵连横’的意思,无论是对付日益崛起的江东小霸王孙策,还是对付坐拥江东九郡带甲数十万的荆州刘表,要拉拢他们会很难…能做的唯独是合纵连横。” 易小天轻轻摆手。 “比如,对付孙策,咱们可以与交趾地区的士變联合,让士變去牵制他,前些时日士變不是已经臣服于曹操,臣服于天子了么?如今,只需要一纸诏令下去,他们双方一旦开始争夺,那么,中原就无忧了!” “至于刘表,权且不用管他,这个家伙一辈子的野心都用在了十几年前‘单马入荆州’上了,现在年老体衰,根本没有什么继续拓张的心思!” “还有北方的袁绍,这个毋庸置疑,只能用‘北和’两个字,如今的曹操可以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可必须要把袁绍放在眼里,无论曹操在许都多么嚣张,可对袁绍必须更加的谦恭,这是为了麻痹他,为中原的发展争取时间!” “而袁绍是个骄傲的人,曹操只要一直把他当做老大哥,袁绍就会把曹操当成看门狗,等过几年,袁绍真的彻底平定公孙瓒,回过头来的时候,他才会发现,曹操这只无比谦恭的‘看门狗’、‘小老弟’早已成长一个可以与他争雄的庞然大物!只不过,那个时候,悔之晚矣!” 继‘东望’、‘西拢’之后,易小天详细的将‘南横’、‘北和’的方略娓娓道来… 期间一字一句,让曹操佩服的同时,也震撼不已。 易兄太神了,每一个诸侯的小心思,每一个军阀的特点,他都了如指掌… 甚至,针对他们的行为特点,易兄总是能制定出让人信服的策略。 曹操甚至感觉,因为有易兄在,他自己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 一个个对手他们会怎么走,下一步怎么走,都已经抢先被易小天算到,而且算的毫厘不差。 他曹操要做的不过是依计实施,提前部署。 这样的打法让他感觉很轻松、很惬意,甚至一场仗还没打,就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霍… 不是说什么金角银边草肚皮么? 如今,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的威胁尽数被易兄的方略化解,他这草肚皮保不齐还真要摇身一变,变成金光闪闪的肚皮咯。 等等… 曹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对,如今的易兄把东、西、南、北四方应对的方略都讲过了,那么?剩下的呢?还有一个“中定”,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眉头一挑,好奇的问道。“易兄,你讲述完东西南北,为何独独剩下一个‘中定’?这里面有什么乾坤么?” 曹操语气不快,字句却是低沉厚重,似乎,他预感到这个“中定”干系重大,别有乾坤!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张绣与宛城的前世今生 “中定呀?这个最简单了。” 易小天一摊手。“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无论曹操是东望徐州也好,北和袁绍也罢,他所有的决策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大前提下,那就是大本营的稳定…” 讲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一眯。“而如今,曹操的大本营许都城并不是固若金汤,比如,许都城南二百里处的宛城,就住着一位并不友好的邻居呢!” 听到这儿,曹操眉头猛的一挑。 易兄提到的是宛城的张绣… 在这点上,他倒是与易小天不谋而合,宛城距离许都太近了,如果留着它,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况且,谁乐意自己的大本营旁边卧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呢? 吕布偷家的故事,曹操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他可不想重复第二次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已经下定决心,东、西、南、北、中,当务之急不是别的,恰恰就是这“中定”,宛城不收,张绣不灭,曹操可睡不安稳。 想到这里,曹操的眼眸一眯,他在仔细的计算,自己的实力与宛城实力的对比… 可是… 偏偏这么一对比,曹操发现一个大问题。 他根本不了解张绣,不了解宛城,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把目光放在东部战场的缘故。 西南方向的宛城,曹操从未派人打探过,张绣有多少兵?有多少将?宛城的城池结构如何?民心归附如何?甚至张绣怎么就占据了宛城?这一系列的情报,曹操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冒然行军,很有可能因为情报的疏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然了,曹操也不算是一无所知,比如,张绣与刘表互为盟友这条,曹操是知道的! 只不过,说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一条乐观的情报。 一想到这里,曹操整个身子凑近了易小天一分。 “易兄,你最是见多识广,这张绣如何崛起的?如何占据宛城的?他的实力如何,手上有没有什么虎将?这些易兄知晓么?” 曹操一句句的将他的疑问抛出。 当然了,照理说,他作为中原最大的军阀都毫不知情,易小天一个酒肆掌柜怎么可能知道张绣与宛城的“前世今生”呢? 见易小天沉默不语,曹操不住的摇了摇头,心中暗自琢磨着,这次怕是就连见多识广的易兄,也不能解答了吧? 没曾想,易小天缓缓的站起身来,他没有直接回答曹操的话,反倒是招呼酒肆伙计再去取坛酒… 这个行为,让曹操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易兄?今儿这酒水喝不少了?再喝,怕是要醉了…”曹操提醒道… 哪知道,易小天一摆手。“倒不是非得喝,待会儿给瞒兄讲述这张绣与宛城的故事,篇幅太长,我怕过程中口干舌燥,得取坛子酒时不时的润润喉咙。” 啊…这… 还有这种操作? 曹操一怔,继而嘴角裂开,“哈哈”的笑出声来。 乖乖,敢情这世上还真没有易兄不知道的事儿。 …… 上好的九酿春酒又取来了一坛,曹操站在易小天的一侧,快速的给他的酒碗里填满… 自己这边也倒了小半碗… 待得这些作罢,曹操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笑着说道。“易兄,现在酒也来了,宛城与张绣的故事,是不是能仔细的讲讲了。” 闻言,易小天点了点头… “这张绣嘛,瞒兄不太熟悉也是情理之中,可有一个人,瞒兄多半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的!” “谁?”曹操好奇的问。 “董卓的旧部,西凉四将之一,曾经关东诸侯讨董期间,在荣阳城,配合徐荣把曹操打的大败而归的猛人——张济!” 咻…他… 听得易小天的话语,曹操一下子就回忆起了张济。 说起来,他与张济是有过接触的。 董卓刚刚入京时,曹操与张济交谈过一番,觉得此人勇冠三军,是个猛人。 荣阳兵败,曹操被徐荣、张济打的大败而过,老底穷尽,更加深了曹操对张济勇猛的判断。 可是…他又与宛城,与张绣?有什么关系? 曹操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下一句话直接为他解惑。“这宛城张绣,恰恰是张济的侄儿。” 易小天见曹操有些吃惊,当即又补充道。“说起来,张绣从小就受到叔叔张济照拂,特别是他的婶子邹夫人,更是将他视如己出…” “说起来,当年天子东归,张济也是参与其中,因为与董承、杨奉的意见不合,双方大打出手,张济想要劫持天子,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于是就灰溜溜的南下逃窜去了。” “紧接着,张济遇到了和曹操起于微末时同样的难题,没粮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他自然不会想到屯田的做法,于是乎,他就开始去劫掠一干郡县…” “可是,司隶地区的郡县里哪里还有粮食呀?如此一来,他迫不得已,只能把目光转向荆州!转向粮草充足的荆襄九郡!恰恰在进攻襄阳城的过程中,张济被乱箭射杀,他的侄儿张绣这才接替了他的位置,带着他的嫂嫂退回了宛城。” 易小天语速不快,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娓娓道出,曹操则是无比认真的听… 易兄讲的,有很多实质性的内容,且不说没有相关情报,就是有,也并不是细作在情报中能探明的。 一想到这里,曹操对易小天更添了一分佩服。 等等… 猛然间,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打断道。 “易兄,这不对呀?如果照你说的,张济曾攻伐刘表?更是死在了刘表的手里,那他们双方不应该是死敌么?可是仅有的情报表明,他们是盟友啊,而且刘表多番资助给张绣粮草、军资,这可不像是曾经互相攻伐,且不共戴天的样子呀?” 曹操是个聪明人… 略微思索就察觉出易小天话语中的矛盾之处,他没有直接驳斥,反倒是打断提醒。 因为,凭着他对易小天的了解,易兄从来不口出妄言,多半其中有什么猫腻! 果然,只见易小天点了点头,微微扬手,似乎是在称赞曹操。 “瞒兄,你还别不信,这刘表与张绣还真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易小天微微一笑,继而眼眸一眯。 “可偏偏如今,他们就能放下仇怨,互为盟友相安无事…而这一切的缘由嘛,瞒兄莫慌,容我向你细细道来,这就关乎到一个女人,一个长相绝美的女人!”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女人?” 曹操重复了一遍易小天的话语,说实在的,他是不相信,这人命如草莽的乱世,一个女人能化解了杀叔之仇。 “没错,就是女人…” 易小天点了点头。“瞒兄啊,张济死在襄阳城下,张绣接手了他的部众,可是摆在他面前的,不单单是安葬叔叔的问题,更要操心部众的生存,这些追随他们到此的西凉骁骑,一个个还饿着肚子呢,再不解决粮食问题,眼看就要哗变了。除此之外,还得随时防备着刘表,这种境况下,刘表若是乘人之危发起进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闻言,曹操点了点头,摆在张绣眼前的困境是挺难的,内忧外患,一个不小心,就要彻底的消亡了! 可是?这乱世谁不难呢? 当初他曹操不也遇到了这样的困境,若非碰到了易小天,有易兄的提点,现在等待他的不一样是一首凉凉么? 想到这里,曹操轻拍胸脯,无疑,他是幸运的,张绣是不幸的! “易兄,你是说,这个内忧外患的档口?是张绣的婶婶邹夫人,劝张绣对刘表放下仇怨?祈求粮草,求和罢战?” 曹操好奇的问道… 易兄的话其实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那种困境下,除了摒弃前嫌,求和罢战外,等待张绣的只有一个结局——彻底消亡,而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这个将张绣视如己出的婶婶有这个能量。 “瞒兄看起来很懂女人嘛!”易小天微微一笑。“诚如瞒兄所说,还真是这位邹夫人劝说张绣摒弃仇怨,求和罢兵!” 这么一说,曹操一下子还真对这个邹夫人产生一份好奇。 识大体,顾大局,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夫君的仇怨抛之脑后,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可以堪称巾帼不让须眉。 当然了,曹操并不知道的是,对一个女人产生好感的前提,恰恰是对这个女人产生好奇…现在的曹操对这位邹夫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 等等… 猛然间,曹操想到些别的。 这不对呀,张绣要与刘表求和罢兵,这可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儿,刘表就这么大度?就不会乘人之危,反倒能彻底的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 “易兄,我这边有一事不解呀。” 曹操摇摇头。“照理说,张绣又是劫掠,又是强攻襄阳,也算是贼寇行径了,刘表就有这么大度?不去落井下石,反而与他求和罢战?还互相结为同盟?” 也不怪曹操这么想。 如果这事儿放在他曹操身上,但凡有人敢来打他,那必定是睚眦必报…根本不会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可恰恰,这就是曹操与刘表不同的地方。 “瞒兄,你还别不信,刘表不但与张绣罢兵、同盟,甚至如今宛城的粮食还是刘表提供的呢,如今算下来,刘表作为张绣的背后金主,怕是已经有两年了吧!” 易小天一扬手笑着解释道。 “瞒兄,这就是刘表刘景生与曹操曹孟德的不同,刘表这么做的目的有三点。” “第一个是为了彰显他名士的风度,毕竟他可是位列当世的‘八顾’之一,这种雅量名声,是他如今特别看中的;” “第二,他是为了解决张绣对自己的潜在威胁,所谓穷寇莫追。 说实在的,刘表能守下襄阳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张绣手中的这支骑兵可厉害着呢,逼的紧了反咬一口,他刘表未必能承受的起;” “至于第三条嘛,那是刘表的小心机,他可算计着倚靠张绣去提防那位不友好的邻居曹操的进犯呢。说白了,就是在他刘表与曹操之间,建立了一个缓冲带,让骁勇善战的张绣去帮他驻守,抵御曹操!” 咻… 一下子,曹操了然了一些。 怪不得他们双方能放下这不共戴天的仇怨,把手言和,原来,他曹操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呢,怎么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 听完宛城与张绣的故事,曹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张绣、刘表都动着小心思呢,不过嘛,这个邹夫人倒也算是居功至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若是没有他,怕是就没有如今的宛城,如今的张绣了!” 曹操的话语中,毫不遮掩对邹夫人的喜爱… 对了… 曹操猛的又想起什么,他笑着问道。 “易兄?上次曹操攻濮阳,你就对貂蝉、吕玲绮感兴趣,还吩咐把她们完好的带回来。怎么这次,曹操攻宛城?你却对这位国色天香的邹夫人,一言不发呢?难道易兄对她不感兴趣?” 易小天对女人的喜好很独特,且不说别人,单单送来的吕玲绮,曹操的内心都在滴血呀。 这么绝美的一个姑娘,他送给易兄眼睛都不眨一下,曹操自己都佩服自己。 怎么反倒这一次,易小天对邹夫人绝口不提,难道?邹夫人身上藏着什么? “咳咳…” 听曹操的问话,易小天当即咳出一声。“瞒兄,这问题我要怎么回答你呢!” 讲到这儿,易小天眼珠子一转,倒是显得有些难为情。“瞒兄啊,在女人的问题上,你怕是对我并不了解,我这人有洁癖,只惦记着黄花大闺女,人妻、寡妇可入不了我的眼!” 易小天的解释算是发自内心,他是传统的人,尽管前世是时间管理大师,可是事实上他对女人特别的挑剔。 别说寡妇邹夫人,就是貂蝉摆在眼前,易小天也只会安排她弹弹琴,唱唱歌,可远观绝不亵玩。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洁癖,是病,得治! …… “哈哈哈哈…” 没曾想,易小天的话音刚落,曹操大笑了起来… 易小天对人妻、寡妇不感兴趣,他曹操感兴趣的很呐,特别是邹夫人,单单从易兄的话语中,曹操就有一种心头在悸动的感觉,他甚至是志在必得。 看到瞒兄这副模样… 易小天有点担忧,他急忙开口问道。“瞒兄?你应该是娶妻了吧?” “是!”曹操点了点头。“不光娶妻,还纳了好几房妾室呢!” 咻… 易小天略作沉思,继而一扬手。“瞒兄,我可奉劝你一句——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啊…啊… 这句话传出,曹操有点懵,虽然他不知道啥叫火葬场,可似乎,也不是啥好地方。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呃…曹操顿时间懵逼了,他曹操这么牛逼轰轰挂闪电的角色,他会追妻?还火葬场?怎么可能! 当然了,他不知道,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恰恰就是因为宛城,因为这个邹夫人,曹操失去了嫡长子曹昂,连带着他的夫人丁氏与他彻底决裂。 此后,曹操多次拜访丁夫人,怎奈事与愿违,终其一生,丁夫人都没有原谅曹操。 而这个故事,可不就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嘛!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首屈一指的大忽悠 “易兄,女人而已,谁会去追他们呢?” 曹操笑着说道…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 在曹操看来,追妻,追女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十足的笑话,天大的笑话。 “瞒兄,我这该提醒的提醒了,至于之后的事儿嘛,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咯。”易小天摆摆手,笑着回道。“保不齐瞒兄就能家中正妻不倒,外面妾室飘飘,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压低了声音,再一次提醒道。 “不过嘛,瞒兄你这边,我就不多说了。可是,你向曹操献计时务必提到这一点,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柔弱女子,保不齐因为**熏心,女人就会变成红颜祸水了。” 霍…红颜祸水。 曹操眉头一凝,他觉得易兄是话中有话呀。 不过,曹操也没有去深入的询问。 总归是因为地位低下的女人,曹操还犯不上把她们放在心上,索性一摊手。“易兄,不聊这个了,喝酒,喝酒…” 在曹操看来,一个女人岂能坏了他的大事?他曹操有这么的不堪么? 这次,易兄怕是小觑曹操了! 想到这里,曹操摇摇头,索性转移话题。 “易兄,诚如你所说,如今的刘表将宛城作为他与曹操之间的缓冲地带,那么曹操若是征伐宛城,刘表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倘若张绣、刘表联合起来,那…” 曹操直接抛出了他的担忧。 根据易小天的分析,张绣手下的兵马大多来自西凉。 关西兵马一贯骁勇善战,何况这些兵马是张绣的叔叔张济一手训练的呢。 荣阳兵败一事,曹操至今印象深刻,张济麾下的那支铁骑,不好对付呀。 “还不止这些呢。” 易小天轻抿了一口酒,继续提醒到。 “张绣此人,可是号称北地枪王,他师从当世的‘枪神’童渊,一手‘百鸟朝凤枪’使得是刚猛异常,寻常的武人还真未必是他的敌首!” 呃…这… 一下子,曹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骑兵骁勇,主将神武,还有荆州的外援…这…这一仗到底怎么打呀? 也不怪曹操担忧。 宛城的地形那是千里平原,最适合骑兵的排兵布阵,再加上张绣手下的士卒数量不多,可七、八成都是骑兵,在骑兵数量上比曹操这边,怕是能多出一倍有余。 这些都是极端不利的条件… 关键是,曹操即便是想要临阵多组建一些骑兵军团,可其中难度之大,让人望而却步。 战乱时期的马匹太稀有,太昂贵了。 曹操好不容易组建起的那支数千人的铁甲虎豹骑,已经将盗墓、倒斗谋得的钱币花的不剩多少了。 再掏出多余的军费组建骑兵,无论是钱币上,还是精力上都是捉襟见拙,那么,平原战场,这仗怎么打呢? “易兄,你说说看,有没有可能,曹操用青州兵可以匹敌张绣的西凉铁骑呢?” 曹操提出他的看法,眼神渴望,似乎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哪知道,易小天却是直接摆摆手,继而泼了一盆哇凉哇凉的冷水。 “不能,打不过!若是在山地上作战,曹军的青州兵还有不少胜算,可若是平原,恕我直言,步兵无论怎么打,都打不赢骑兵!” 霍… 小小的一个宛城还真把曹操给难住了。 曹操轻轻的摇了摇头。“易兄?那怎么办?这平原上打又打不赢?攻又不好攻?我若是还献计给曹操,岂不是让他去打这必败无疑的一战么?” 曹操的语气有些沮丧,语调中满是无奈… 哪知道,哈哈哈… 易小天却是直接笑出声来,笑的很开怀,像是在笑曹操,也像是在笑这场有趣的战役。 终于,过了有十息的时间,易小天的笑声方才戛然而止。 “瞒兄啊瞒兄,我说让曹操去谋取宛城,什么时候说过让他强攻了?征讨宛城,只需要将三军压过去,断了宛城与荆州的粮道,粮食运不过来,张绣怕是连打都不会打,直接就投降了!” 啊…直接投降? 曹操一惊,他的眼眸中满是惊诧的神色,张绣占据地利,占据人和,他会投降? 刚刚想到这里,正直疑惑不解之际,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瞒兄,你想啊,说到底张绣与刘表是有仇怨的,如今双方彼此同盟,那多是因为宛城的倚靠着荆州的兵粮补给…可这个粮道一断,张绣难免就要生出别的心思了。” “别的心思?”曹操眼珠一转…旋即急问道。“是什么心思呢?” “这个嘛…” 易小天吧唧了一下嘴巴。 “对于这位北地枪王而言,刘表能当金主,曹操也能当金主呀,何况刘表利用他张绣做缓冲带,算是利用了张绣,双方还存在着不共戴天的仇怨呢。反倒是曹操这边,跟他无仇无怨,还举着天子的大旗,张绣多半很快的就能明晰局势,直接带领全部的兵马投降了!” 啊…这?还能有这种操作? 曹操整个人楞了一下,就…就这么轻松加惬意的投降了?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曹操心思急转,易小天说的是有理,张绣这么想也多半会投降,可是?他的脑子有这么通透么?曹操都想不到这一层?他能想到? 心念于此,曹操猛地摇了摇头。“易兄,你口中的对局势的洞悉,曹操都未必能谋算的出。他张绣,一个武将,就能够将局势分析的这般透彻,就能够洞悉刘表利用他的阴谋?就能够放下一切转投曹操么?” “能…” 曹操的话刚刚脱口,易小天一个“能”字,说的是无比的笃定。 “瞒兄,我知道你顾虑的,张绣的确不会想到这中间的总总,可是有一个人能想到,这家伙对局势的洞悉能力堪称卓越无双,他的一张巧舌更是三寸不烂,这家伙可是这乱世里首屈一指的大忽悠呢!” 似乎因为提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物,易小天的眼眸紧紧的眯起,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只要有这个家伙在,张绣必定会认清局势,宛城也必定会投降!可真正的危机,恰恰是藏在这投降之后!” 易小天语气变得越发的一丝不苟。 这股子气场,让曹操很陌生。 似乎,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让易兄如此看重的人! 这个特别的家伙会是谁呢?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乱世狂舞,贾诩贾文和 “易兄?他是谁呢?”曹操好奇的问… “贾诩,贾文和!”易小天不假思索的念出了他的名字。“瞒兄或许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一定听说过他的事迹。” 唔…事迹? 贾诩这个名字,曹操有些印象,以往在与易兄的交谈中,似乎被提到过几次… 可具体的,曹操倒是记不清楚了。 “易兄?这贾诩有何事迹?”曹操郑重其事的问。 易小天缓缓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床边,隔着窗子遥遥望向陈留郡酸枣县的方向,口中喃喃吟出。 “瞒兄,昔日就在陈留郡酸枣县,我特地向你提到过他,那时瞒兄还跟我打赌,赌约便是吕布杀死董卓后,会不会被李傕、郭汜这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西凉残部给击败!” 咻… 被易小天这么一提醒,曹操猛然间回忆起来了。 没错,那时候他与易小天打了这个赌,输了一大笔钱,还间接的帮易兄建成了个铁匠铺呢! 依着曹操的看法,武艺天下无双的吕布打败这些溃不成军的西凉残余部众,那还不是老虎逮驴——搓搓有余的事儿么… 怎奈最后,吕布愣生生的被李傕、郭汜打的大败而归,而此间主导整个战场的西凉谋士恰恰就是——贾诩贾文和! 太久不关心西边的事儿了,曹操险些把他的名字给忘了。 “易兄,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易兄对此人的评价可不低呀!” 曹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也站起身来,左右踱了两步。“易兄?如今这贾诩贾文和难道到了宛城?成为了张绣的幕僚?” 问出这番话时,曹操其实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拍拍脑门,补上一句。“易兄,我是问这贾诩怎么就到了宛城?怎么就成了张绣的幕僚!” 如今,回忆起贾诩神鬼莫测的谋划,曹操对他,对张绣,对宛城更添了一分忌惮… 这家伙用残兵都战胜了飞将吕布,不能小觑呀。 “瞒兄想知道?”易小天眯着眼问道。 “很想知道。”曹操点了点头。“我对这贾诩突然变得很有兴趣。” “那好。”易小天一扬手。“那我就给瞒兄细细的讲述下,贾诩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这家伙的脑子有多么的睿智,他的这张嘴有多会忽悠!” 易小天抿了口酒润润喉咙,方才继续说道。 “自从天子逃出长安东归以后,宣威将军贾诩就主动辞官,离开了李傕、郭汜。他心里明白着呢,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李傕、郭汜杀入了长安,让堂堂天子成为被软禁的囚犯,他心怀愧疚啊。便是为此,他暗中帮助天子脱离李傕、郭汜的魔掌之后,也就离开不干了!” 讲到这里,易小天语气顿了一下。 “说起来,李傕、郭汜虽然不把皇帝当人看,但是对贾诩还是始终恭恭敬敬的,毕竟没有贾诩,他们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易兄?听你这意思,贾诩还是个忠臣咯!”听到这儿,曹操若有所思的问出一句。 “一半儿一半儿吧。”易小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贾诩是有‘是非观’的,这多亏了他武威郡贾氏一族可谓正统儒学的从小熏陶。” 易小天索性讲起了贾诩的家族、身世。 原来,贾诩的祖上乃是西汉的贾谊。 就是大名鼎鼎的《滕王阁序》中“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的贾谊,是当时大大有名的政论家、文学家。 说起来,贾谊又师从西汉的宰相张苍,张苍又是儒学三巨头之一荀子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便是为此,武威郡贾氏一族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儒家正统。 从小受这样的熏陶,自然而然,儒家那套忠君的理念早就深入了贾诩的骨髓… 易小天详细的将此间的细节娓娓道来。 曹操听得是很有兴致,想不到,武威郡还有这样一个儒学正统,想不到把乱世这淌水搅浑的是一个儒学后裔。 “易兄?这贾诩难道离开李傕、郭汜后就去了宛城?去了张绣那儿?”曹操好奇的问道。 “不!”易小天摆摆手。“他先是去了同乡,驻扎在华阴县的小诸侯段煨的军中。说起来这段煨原本也是董卓的旧部,但是他与李傕、郭汜不一样,他在自己的驻地很重视生产,爱护百姓,天子东归时,经过他的地盘,段煨还给皇帝送上了衣食呢!” “噢…” 曹操点了点头。 贾诩既然忠君,段煨又有这种行为,投奔他倒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可是… 曹操挠了挠头。“易兄?他在段煨军中不也挺好的么?怎么后来又要去投奔张绣呢?难道段煨对他不够敬重么?” “敬重?当然敬重了!贾诩在中原名气不大,在西凉军中那可是享有盛名,段煨和他的手下对贾诩哪敢不敬重,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贾诩没待多久,就收拾行装离开了!” 易小天的话接着传出… 离开? 曹操彻底搞不懂了,又受人敬重,又享誉盛名,好端端干嘛离开呀? 心念于此,再望向易小天的眼神都变得满是好奇。 见曹操这副表情,易小天微微一笑。“这才是贾诩高明的地方呢!短暂的接触,他就发现段煨这个人有一个特点——生性多疑。如今他贾诩在华阴县人气太旺了,段煨隐隐已经感觉到了威胁,若是贾诩再待下去,段煨必定容不下他!” 讲到这里,易小天一伸手,“反倒是贾诩一走,段煨很高兴,不光给了他丰厚的盘缠,还专程派人照顾好贾诩的家人!瞒兄品品,这贾诩对局势的洞悉能力,够不够卓绝?够不够出类拔萃!” 呼…曹操轻呼口气。 如果说,帮助李傕、郭汜战胜吕布,足够证明贾诩的谋略无双,那么…这两次辞官就更是他卓越洞悉力的佐证,如此这般对大局的判断,在曹操这儿,怕是除了易兄,除了荀彧外,无人能与之匹敌。 曹操一下子对贾诩变得更加欣赏。 “易兄?那接下来,贾诩选择的就是张绣所在的宛城咯?” 曹操问出一句。 可隐隐他觉得有哪里不对,轻敲了下脑门,旋即问道。 “易兄,贾诩为何非要投奔张绣呀?那时候,天子已经在曹操的手上了,无论是实力,还是道义,贾诩不更应该去投奔曹操么?为何舍本逐末,舍强寻弱呢?” 曹操一句话问出,心头尤自疑惑不解… 他迎天子令诸侯,不就是为了让天下归心么?怎么反而在人心的归附上比不上张绣了?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唔… 易小天扭过身来,这是个好问题呀。 没错,无论从哪里去思索,贾诩都应该投奔曹操,可偏偏他就舍强择弱,愣是选择了曹操的好邻居张绣,这才是贾诩的高明之处,因为中间还藏着一层缘由…一层需要细细道来的缘由。 ……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正的危机 贾诩为何不投曹操? 针对这个问题,易小天当即反问。“瞒兄,我且问你,曹操手下有多少谋臣?” 这个嘛… 曹操心头默默的数了数,荀彧、荀攸、程昱、戏志才、钟繇、毛介、董昭…能排上号的都有这么多了,排不上号的更多。 “怎么着也有十几、二十个吧!”曹操脱口回答… “这不得了!”易小天一摊手。“宛城张绣的手上,一个谋臣都没有,他最缺乏的就是能出谋划策的智囊呀!” 讲到这里,易小天向曹操这边走了一步,语重心长的说道。 “瞒兄,贾诩这种洞悉人心又智谋过人的家伙,一定是傲气的,一定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若是他投奔了曹操,如今的曹操手下谋士如云,核心的智囊团又是以颍川才俊为主,他贾诩岂不是得把板凳坐穿,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呢?” “反倒是张绣这儿,缺乏谋士是其一,认可贾诩是其二,至于其三嘛,张绣的叔叔张济与贾诩曾同在董卓账下,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战友,因为这一层关系,张绣必定会把贾诩当成长辈一样尊重,并且对他言听计从!” 易小天将他知道的详细的告诉曹操… 曹操这才恍然大悟,心中虽然依旧有些不平,总归好受了许多。 “怪不得呀…想不到曹操这边谋士如云,倒是成了让贾诩望而却步的罪魁祸首,呵呵,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讲到这里,曹操长吁短叹了一番,说实在的,今儿个跟易小天畅聊,莫名的…他对两个人生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一个就是张绣的婶婶那位识大体、顾大局的绝美女子——邹夫人,另一个就是这个洞悉局势,智谋过人,在这乱世狂舞的贾诩贾文和! 一时间,曹操竟然有一种畅想,若是这邹夫人,这贾诩都能收入胯下,啊不…是收入麾下,那滋味,岂不是一阵酸爽? 忽的… 曹操猛然回忆起了什么。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几分,“易兄,你方才提到过,宛城会投降,可真正的危机是藏在投降之后?这是指什么?” “这个呀,我是担心曹操在宛城的张绣投降后,会处理不好几个点,比如降军的军心归附,再比如降将的忠心,还有我最担心的是曹操会犯下全天下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 易小天毫不隐瞒,将他的顾虑和盘道出… 霍…军心归附?降将忠心?男人的错误? 呵呵… 曹操顿时乐了,他纵横疆场,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如果连这些细枝末节都处理不好?那他还是曹操么? 一想到这里,曹操微微摇头… “易兄多虑了,曹操素来谨慎,怎么可能会犯下这些错误!” 呼…易小天轻呼口气,“其实还不只是这些呢,我更担心的是贾诩,贾文和,他的心思,即便是我,也琢磨不透呀!” 讲到这儿,易小天叹出口气。 说实在的,三国这段历史中的人物,有一些是极难去研究的,因为他们的行为与想法总是剑走偏锋,他们的动机更是极难琢磨。 比如,贾诩恰恰就是最难研究的人物之一。 穿越前,史学家易小天多次的去模拟过曹操与张绣、贾诩的这场宛城之战的博弈。 他一直在探寻,倘若曹操没有因为**熏心强行霸占了张绣的婶婶邹夫人,那么…宛城的叛乱还会不会发生?曹昂与典韦还会不会战死? 而得出的结论,其中最关键的人物恰恰是贾诩… 易小天觉得,贾诩其实从未把张绣这里当做最终归宿,他只不过是要利用张绣,利用宛城这个跳板,让曹操见识到他贾诩的真正实力,让曹操深深的吃到苦头,从而为未来投奔曹操铺路。 也就是说,降而复叛或许原本就是他计划的一环,他要通过这一仗,打痛曹操,从而抬高自己的身价!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在宛城投降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张绣与贾诩就能够再次组织起部众进行反叛,甚至刘表的驰援部队也不早不晚恰恰这个时间来驰援! 当然,这些只是易小天一厢情愿的判断,至少在现存的古籍、文献中,还没有人提到过这一点… 越是往这边去思索,易小天的眉头越发的皱紧,他实在是拿捏不准贾诩的心思。 “易兄,易兄…” 见易小天陷入了神游状态,曹操赶忙拍拍他的肩膀。 “噢,瞒兄…”易小天回过神儿来,眼神中显得有些疲惫。 “易兄看来是累了。” 曹操一缕胡须,笑着说道。“酒也喝不少了,要不,今儿个咱们就聊到这儿,易兄早些去歇息吧!至于那宛城,只要易兄能判断出他们会开城投降,就足够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曹操吧。凭曹操的本事,总不至于连一座投降的城池都稳不住吧?” 曹操始终在笑,笑容中难掩对宛城的志在必得,难掩心头的自信满满… 在他看来,只要易小天一语成箴,宛城能投降,这一切都不是事儿。 “瞒兄,你务必要告诉曹操,千万不要因为女人误事,更要小心贾诩贾文和…”哪怕是最后,易小天还是不忘提醒。 “知道了,易兄放心吧!” 曹操点了点头,只是这话回的是漫不经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易兄太小觑曹操了?他曹操怎么可能因为女人误事,又怎么可能输给了已经归降的贾诩,更不可能把宛城这煮熟的鸭子给放飞咯! “瞒兄…”易小天还想提醒,毕竟关系重大。 曹操却是直接张口打断。 “易兄还是不要言语了,早些休息吧,易兄今儿个是真的累了。” 说着话,曹操做了拜别的礼,徐徐走出了雅间,一切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易小天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这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历史上,曹操宛城一战溃败,痛失爱子,痛失爱将,痛失爱马的悲剧不会重现了吧? …… 而此时,曹仁早已在酒肆外备好的马匹,见曹操心情不错,主动询问道。“孟德?事儿都解决了!” “哈哈…”曹操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哈哈大笑。 这爽朗的笑声似乎已经回答了曹仁的提问。 “子孝,说实在的,我都习惯了,哪一次来有间酒肆,所有的难题不都是迎刃而解么?” 一言蔽,曹操纵马疾奔,心情别提多爽朗了。 是啊… 对待朝廷亲汉一派的态度明朗了,太尉杨彪这个棘手的难题解决了,就连下一步的大方针易兄也尽数的罗列出来了,就连曹操心心念念的宛城,易兄也笃定它必定投降。 还真是个大圆满的结局呀! “哈哈哈…” 一时间,直冲云霄的大笑声响彻在通往许都城的官道上。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事儿… 许都城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儿。 整个许都城内到处都蔓延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时间满城风雨,就连有间酒肆中,也是议论纷纷… 就在昨日,许都令满宠在曹操的授意下,将太尉杨彪押入廷狱,严刑审问,一时间满朝哗然,一石激起千层浪,许都城内更是暗流涌动,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俨然有大事儿发生。 …… 有间酒肆。 刚过晌午,就有不少客人赶来,三、五成群的坐在酒肆内一边喝酒一边纵论实事。 “听说了没?杨太尉因为与伪帝袁术是姻亲的缘故,被曹司空抓入牢狱,严加审讯了。”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曹司空的势力逐渐强势,哪里还能允许朝廷上有不同的声音,听闻这杨太尉在朝堂上顶撞曹操,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嘘…你说这话,若是被曹司空的人听到了,可要大难临头了!” “切,这有什么。说到底曹司空对天子还是很敬重的,就算是动动天子身边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罢了?曹司空南征北战,立下一处处功勋,难道,还要在朝堂上被这群指手画脚?” “我看不然,天下说到底是天子的,不是他曹操的,曹操就是再霸道,也不能逾越天子的地位,更不该忤逆天子,强行抓捕朝廷重臣。” “咳…还天子呢?若是这天下没有曹司空,还不知道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天子真的那么重要么?” “嘘…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嚷嚷声,议论声,从一早上起就没有停下来过… 似乎,对于曹操关押太尉杨彪一世,百姓们很敢兴趣,不少人都在议论着这么做的目的,这么做的缘由,当然,百姓的态度也多有不同,一半站在曹操这一边,一般站在天子这一边。 对此,易小天摇了摇头,古代的老百姓还是很傻很天真哪。 透过现象看本质,曹操这哪里只是惩罚一个区区杨彪啊,他的目的是杨彪身后的那股亲汉的朝廷力量。 这一次,不彻彻底底的痛击他们,怕是曹操不会罢休咯。 一想到这里,柜台前的易小天摇了摇头… “先生…”蔡昭姬听了一上午,也对这事儿感兴趣起来了。“曹司空此举,已经引起轩然大波,先生觉得,最后该如何收场呢?”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才女,比起寻常的老百姓,蔡昭姬还是十分通透的。 她意识到,抓杨彪只是一个行为,而最终的目的,或者说最后怎么收场才是关键… 毕竟,如今这事儿已经朝野震动,举世瞩目… 听闻杨彪在牢狱里还是牙关紧咬,宁死不招,这样下去,若是他扛不住大刑,真的死在牢狱里了,怕是天下的口诛笔伐会矛头直指曹操。 那时候,曹操怕是会彻底的失去人心呢! “先生?曹司空真的会杀死太尉杨彪么?”蔡昭姬大眼睛眨巴了下,好奇的问道…“可是这样,对他的名声大大的不利呀!” 蔡昭姬问的急…易小天这边却是微微一笑,旋即缓缓扬起手。 “昭姬呀,这杨彪死不了,他的命数还长着呢。” 易小天也不去过多的解释。 这中间弯弯道道太多,给瞒兄讲解都用了大半天,现在想想都是一阵口干舌燥。 “先生…” 很显然,蔡昭姬满心的疑窦并没有丝毫的缓解,她忍不住又问出一遍…“最后?曹司空会放了杨太尉,是么?” 还不等易小天回答。 “砰”…的一声,酒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与此同时,三个青年人疾步闯了进来。 紧接着,只听得“啪嗒”的声响,三人竟然齐刷刷的跪倒在这酒肆里,跪倒在柜台前… 啊… 蔡昭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 易小天反倒是格外的镇定。 因为,面前的这三个青年人他并不陌生。 ——弘农杨家太尉杨彪之子杨修; ——河内司马家司马防之子司马懿; 还有一个是——当朝司空曹操的嫡长子曹昂! 看他们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可一个个跪的笔直…脑袋更是连续不断的磕向地板。 伴随着“咚咚”的磕头声,杨修的话语接踵而出。 “总长,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 总长是穿越前校长的意思。 毕竟易小天身兼多职,有间私塾的教学总长还是他呢。 算起来,杨彪、司马懿、曹昂都是他的学生。 此时此刻,易小天将他们扶了起来,在蔡昭姬的带领下,几人步入了二楼的那房雅间… 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哭又是跪的成何体统? 索性,易小天干脆选在这雅间里,跟他们好好的授下课… …… “求总长救救我父亲。” 刚刚到雅间里,“啪嗒”一声,杨修又跪了,他的脑门上已经有些肿胀,甚至隐隐能看到血迹,显然,这半日他跪的人不少,头也没少磕。 呃… 微微迟疑。 “先站起来,还跪上瘾了呢?”易小天面露凶色,对学生,他向来保持着十分严厉的表情。“你若是磕个头就能救了你爹,那还来寻我干嘛?直接在牢狱前磕上个三天三夜就行了!” 一番数落… 这下子,杨修不磕头了,眼角的泪水也急忙收住,他静静的站在易小天的面前,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学生般仔细聆听着先生的教诲。 “总长…” 司马懿忍不住开口,青年时期,他与杨修的关系还是很铁的。 “如今曹司空抓了杨太尉,听说在牢狱中上了大刑,杨太尉一把年纪怕是扛不住这重刑。毕竟杨太尉四世三公,深受世人敬重,若真是有个闪失,那…那…” 司马懿没有把话讲完,在他看来总长易小天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干系。 何况,来求助易小天,这也是他的主意。 司马懿内心通透的很。 有间私塾是曹操与天子联袂推举的,可见有间私塾的掌舵人易小天与曹操、与朝廷都有着莫大的关系,如今,大家伙儿都不敢淌杨彪这趟浑水,能救他的怕是只剩下易先生一个了。 等司马懿把话讲完… 易小天眼眸一眯,把目光转向曹昂。 “你呢?你怎么看?” 易小天没有问那些有的没的,反倒是直接把问题抛给曹昂…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唯独曹操的这位嫡长子曹昂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在这事儿上,易小天对他的态度和想法很是好奇! ……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 第一次,曹昂被总长易小天直接提问,一时间,还有些紧张。 不过看着易小天和煦的目光,当下心头的紧张感缓缓的消散。 “总长,《周书》上说一人治罪不牵涉父子兄弟,《易经》上也说‘积善余庆’,父亲若是把袁术的罪名归于太尉杨彪的头上,怕是会引起天下人的公愤,绝了天下人依附之心,这不是明智之举…” 曹昂的语气不重,语速更是异常的平稳,他的一句句言语似乎都是围绕着春秋大义中的大道理。 “现在天下人之所以仰慕父亲,是因为父亲匡正朝纲,忠心耿耿的辅佐当今天子。如果父亲真的杀了杨太尉,就会失去天下人心,怕是天下人会把他比作董卓,李傕、郭汜,朝堂上也会有无数人罢官离去,永不出仕。因为一个人,而失去天下人心,这不明智呀!” 曹昂的这番话,仔仔细细的分析了杀杨彪的利弊,字里行间离不开一个“仁”字。 长公子曹昂就是这样,仁孝善良,识大体,顾大局,是曹操最看重的继承人,怎奈,若是随着历史的进程,终究难逃殒命宛城的悲剧。 听他讲了这么多,易小天点了点头,他环视司马懿,杨修,曹昂,口中喃喃吟道。 “引经据典,论证充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讲到这里,微微一笑,继而竟然没了下文。 …… 易小天沉默了。 这… 一下子,杨修急坏了,总长只是夸耀?为何不提点破解之法呢?难道总长也无能为力。 一想到这里,杨修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其实不单单他在皱眉,司马懿与曹昂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他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在有间酒肆读书、种植农务,早就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特别是曹昂,这事儿还关系着他父亲的名声,他可不想父亲因为杀一个杨彪而失去了天下人之心。 可是…现在,总长易小天一言不发?这是什么意思呢? “还望总长不吝赐教,告诉我们救杨彪太尉的方法?”曹昂拱手一拜…“若是总长能救杨太尉,那我曹昂就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啪嗒”一声,曹昂这次跪下了… 这一跪倒不全为了杨彪,也为了他的父亲曹操。 紧随而至的是“吧嗒”“吧嗒”两声,杨彪与司马懿也跪倒在地…“还望总长救救父亲(杨太尉)。” 见他们三个年轻才俊这副模样,易小天依旧无动于衷,蔡昭姬可急坏了,她悄悄的走到易小天身侧,芊芊玉手轻扯了下他的衣角,一句话悄然而出。 “先生,就救救杨太尉吧,这对曹司空,对杨太尉,对这几个士子都有好处。” 轻轻的一句话语,蔡昭姬把嘴唇凑到易小天的耳边,像是在提醒。“先生,其实也不难,通过瞒爷…一定能…能救了杨太尉呢!” 一番话脱口,蔡昭姬的眼眸中满是恳切。 在她的意识里,因为先生的缘故,瞒爷几次三番的献计给曹操,一次次立下功勋,如今这种情形下,能救下杨彪,挽回曹操摇摇欲坠的名望的似乎也只剩下瞒爷了。 …… “救?怎么救?” 总算,易小天开口了,只不过他的眼眸微眯,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我且问你们,主审这个案子的是谁?” “许都令满宠。”司马懿不假思索的回答。 “满宠的名声,满宠的性子?你们难道没听过么?你们是觉得,他会徇私舞弊,还是会网开一面?” 一言蔽,易小天缓缓的站起身来。“依着咱们这位许都令的性子,若是不审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曹操出马,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们去求他!”杨修整个人有些关心则乱的样子。“父亲是读书人,是要斯文,要体面的,刑讯逼供会让天下读书人唾弃,我以此去求他…” 呼… 易小天轻呼口气。“你这是求嘛?你这是分明是逼他…” 讲到这里,易小天眉头一皱。“你们先回去吧,且记住这么一句话,许都令满宠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至于曹司空,他远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想的周全多了,他到底是要杨彪的性命,还是…” 讲到这儿…易小天顿了一下,旋即不再言语,像是刻意卖出这个关子,紧接着款款的走出了雅间。 唔… 杨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司马懿拦住… 从易小天的话语中,司马懿似乎寻觅到了什么,他闭上眼睛,心思急转。 一息… 两息… 整整十息的时间,司马懿方才睁开眼眸。 “德祖,德祖,你先莫要哭!”司马懿见易小天已经走远,赶忙一把扶起了杨修。“刚刚总长是话里有话,你父亲就要得救了…” 啊…杨修一惊,司马懿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仲达你可莫要骗我!” 杨修双手死死的抓住司马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哈哈…” 司马懿却是嘴角咧开,旋即笑出声来,他拍拍杨修的肩膀,压低声音提醒道。“德祖,速速派人带给你父亲消息,劝他主动辞官,我敢保证,只要你父亲松口,要不了几日,他就能出狱了!” 霍…好大的口气呀。 “德祖,此事事关重大,总长又没有许诺,你从哪知道,只要辞官,杨太尉就要被放了呢?” 曹昂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不解。 “因为嘛…” 司马懿眼眸缓缓的张开,望向易小天走过的方向。“咱们有位好先生,好总长啊,杨太尉的处境,审理杨太尉的结局,曹司空的心思,他一早就算准了吧!” 司马懿没有讲太过,不过他十分的笃定。 就因为易小天提出的一句——许都令满宠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曹司空远远比你们这些年轻的想的周全多了。 联系到最近杨太尉在牢狱中所受的酷刑,以及屈打之下,他并未招认,司马懿心中彻底通透了。 呵呵,曹操原本就没有想杀杨彪的意思,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一场考验演技的大戏! 果然,世事难料,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备无患,防范于未然 许都城,牢狱。 “打,继续打!” 冷冽的言语,似乎对于面前的这位三公之首,地位直冲云霄的杨太尉,满宠没有丝毫的忌惮与同情。 他的眼眸微眯,眼神冷冽,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一次又一次的大刑过后,杨彪依然不松口,依旧不承认他跟反贼袁术有什么联系! “老夫忠心耿耿…咳咳…那逆贼袁术跟我是姻亲不假,可他想造反,我,我也事先并不知道呀!老夫一世英名,岂会跟那乱臣…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杨彪的语气磕绊,一边说着话,嘴角一边溢出滴滴鲜血。 他的浑身早已被鞭子抽的不成样子,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一股子信念。 “许都令?还打么?” 有廷尉疾步走到满宠面前。其实,廷尉的问询,不过是例行公事。 每一次面对他的询问,这位性格执拗、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许都令许都令满宠,他的回答往往是三个字——继续打!这次,多半也不例外吧? “对了…”廷尉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悄声说道。“许都令,杨太尉刚刚多提到一句,说是要告老还乡!” 咻…告老还乡! 这一句话刚刚脱口,满宠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下,继而他的眼眸微眯,伸手示意不要再打了。 做完这些,他一言不发,直接朝司空府行去。 …… …… 许都城,司空府。 此时的曹操是坐立不安的,依着易小天的意思,他把杨彪交给了刚正不阿的满宠。 可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他生怕这位狠辣的许都令,一个个酷刑上去,杨彪扛不住呀…若这来家伙真是死了,那才是得不尝失呢! 呼…呼… 连连喘着大气,曹操左右踱步,心头颠簸的很。 却在这时。 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许都令满宠来了。 “主公…” 刚刚走进大厅,满宠拱手一拜。 “主公,杨彪已被上过数次大刑,如今已经是死去活来了,可他依旧没有供出什么罪行!这个老家伙还算是有些名声,倘若拿不到证据就定他的罪,咱们会失掉民心的,这样的话,恐怕对咱们未来的发展没有好处,还望主公三思!” 霍… 这一番话传出。 曹操如释重负呀…他等的就是满宠的这番话,如今惩罚也惩罚了,威慑也立下,只要不整死怎么都好说。 何况,这案子还是许都令满宠亲自审理,满宠公正不阿的名声朝野尽知,他都说无罪了,那就是真的无罪了。 “既然无罪,那就放了吧!”曹操吩咐道,心里琢磨着,这次那家伙有的受了吧? “喏!”满宠拱手一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牢狱中,杨彪告诉下官,他如今年迈已经当不起太尉的官衔,希望曹司空能准许他告老还乡!” 这一句话脱口,曹操虎躯一震,整个身子也为之一振… 辞官不干了,好呀! 这下,目的是彻底的达到了。 果然,易小天推举的满宠没有让他失望,这差事办的刚刚好! 刹那间,曹操想到了易小天提到过的一句——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弟弟后当爷! 杨彪这一走,他曹操总算是能当爷了! 哈哈…就要当“爷”的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呀。 …… …… 杨彪出狱了,他要回自己的弘农老家。 杨修拜谢过易小天后,也随父亲回老家去了。 临行时,父亲杨彪沙哑的声音不忘嘱咐儿子。“咱们欠有间酒肆的这位掌柜一条命呀,等父亲伤好一些了,你可要来报答他呀!” 接下来,两人乘着马车,驶向弘农。 杨彪的结局似乎就这么尘埃落定了,说实在的他的结局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尉的职位现在空出来了,与此同时司徒赵温也生怕步了杨彪的后尘主动辞官,这下,朝中对曹操威胁最大的三公就不再是问题了。 而曹操也开始了他大刀阔斧的朝廷人事调整,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曹操将自己的人安插到一个个重要的岗位。 无论是天子还是朝廷,彻底的被架空了,似乎,他们也只剩下体面。 而与此同时,志得意满的曹操开始了调度兵马,他的矛头直指宛城的张绣… 在曹操看来。 诚如易兄所言,是时候三军压过去,接受他的投降了。 当然了,曹操对那个识大体、顾大局的美人邹夫人,对那个让易兄都无比看重的贾诩越发的感兴趣了! 特别是邹夫人。 不知为何,一想到她,曹操内心中特别的悸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妻”情节! …… …… 许都城郊,有间私塾。 “学生此番是特地来拜别先生…” 恭恭敬敬的行着大礼的是曹操的长公子曹昂。 在曹操的授意下,也因为在杨彪事件中,见识到了先生易小天的厉害。 如今的曹昂,无论有间私塾有没有课程,他都会来向易小天学习,请教,就算是易小天没有时间,曹昂也跟在他身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易小天还破格将他、司马懿、杨修收为关门弟子。 说实在的,这三个弟子里,易小天最是喜欢这个仁孝善良的曹昂。 跟曹昂接触,那就是满满的“少一分套路,多一分真诚”的既视感。 “这次,你也要随军出征么?”易小天问道… “父亲这次让我、二弟子桓,还是表兄安民一齐随军出征,说是要让我们见识下真正的战场。”曹昂回答道… 他话中的子桓就是曹操的二公子曹丕,安民是曹操的侄子曹安民… 这一年,曹丕才十一岁! “这样呀!”易小天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总是回忆起历史上宛城一战的悲剧… 尽管他此番借瞒兄的口提点了曹操,要他远女人,小心贾诩,可不知道为何,眼皮子还是一直跳个不停。 “子脩(曹昂的字号),先生如今特地交代你几句,你务必要记清楚。” 易小天还是不放心,他把曹昂拉到身侧,压低声音提醒道。“首先,入宛城后,不论如何一定派人盯好张绣的军师——贾诩!” “贾诩?”曹昂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先生?为何要紧盯他呢?”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面对曹昂的疑问,易小天一摆手,也顾不上做太多的解释。“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好,先生这儿自然有缘由!” 听到这儿,曹昂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易小天方才继续提醒道。“若是贾诩有什么动静,张绣三军有什么动静,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请示谁,即刻骑着马去寻你父亲,直接逃离宛城!” 讲到这里,易小天似乎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对了,无论是白天,夜晚,你的身边务必备上三匹快马,以防不测…” “还有,你务必要看紧虎贲军的头领典韦,无论什么情形,不能让他醉酒贪杯,更不能让他的双戟离开身侧!” 易小天的语气无比的严肃,他将所有能想到的威胁详尽的道出… 万一,故事真的按照历史的发展,宛城降而复叛,那么首要的得有马,有马就有逃跑的希望。 历史上,曹昂、曹安民将马让给曹操,也就是把活下来的希望让给了曹操。 其次得让典韦的战斗力最大化。 根据历史的记载,这一战,曹军被偷袭,典韦尚处于醉酒中,甚至双戟还被了。 即便是这样,凭一双铁拳,愣是拦住了数百贼兵,倘若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又带着趁手的兵刃,保不齐真的能带着曹操杀出一条血路,尽可能的挽回损失。 吩咐完这些,易小天方才长长的喘出口气… 有备无患,防范于未然,他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吧。 …… …… 第一百四十章 毒士贾诩的小心思 金戈铁马,将军剑,气势隆隆出许都。 整肃完朝廷的曹操,志得意满。 他的倚天剑、青锋剑破鞘而出,三军开拔,兵锋直指宛城… 两百里,距离许都城仅仅两百里的宛城成为了新的战场。 …… …… 宛城,文和茶摊。 距离宛城衙署不远处的街道上,坐落着一处与最原始的陈留郡酸枣县有间酒肆差不多规模的小型茶摊。 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犹如过江之鲫,大家简短的畅聊几句,饮上几口茶,润润嗓子,旋即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茶摊老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朽,微微的拱着身子,见谁都很客气,笑盈盈的,让人觉得就是四个字——人畜无害。 可鲜有人知道,他乃是三国第一毒士贾诩贾文和是也… 至于这茶摊,是方便他打探南来北往的消息罢了。 如今,一些客人正谈论着当下的实事呢。 “听说没?曹操率军攻来了,听说足足有十万兵马…声势浩大,这次是打算一举攻陷宛城呀!”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操派兵把荆州通往咱们这边的粮道都给断了,粮食运不进来,宛城又种不出粮食,这样耗下去,怕是曹操不用攻,单单困就把咱们给困死了!” “特娘的,有能耐正面打呀!咱们城主张绣手下可是有三万铁骑,在平原上所向披靡!还怕他曹操不成?” “别说那有的没的了,现在连草都快没了,马饿着肚子?怎么打?” 一句句的话语传入茶摊老板贾诩的耳中,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眼眸微眯,陷入沉思。 说起来… 他们宛城的补给是由荆州的刘表提供。 可刘表精明着呢,每次送来的粮草,仅仅只够满足几天的,至于缘由,这是既用着张绣,又防着张绣的表现… 如今,这倒是成了他们宛城的困局。 丫的,人家曹操打来了,粮草还没打就用光了,这粮道一封,士卒和战马都饿着肚子,还打个锤子呀! 一想到这里,贾诩“唉”的一声叹出口气,这仗没法打咯! 却在这时。 “贾叔呀…” 低沉且沧桑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形魁梧的武人快步跑来,他的手中提着根长枪,威风凛凛,远远的看,似乎他的手与枪是融为一体的,手不离枪,枪不离手。 没错,此人正是北地枪王,镇守宛城的张绣。 “贾叔呀贾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茶摊呀,曹操已经把宛城围的水泄不通了,咱们是要打没粮,要守也没粮,这可如何是好呀!” 张绣的语气越发的急促… 贾诩却是不慌不忙,他轻轻的提起一碗茶抿上一口,旋即摇晃着脑袋,笑着回道。“打不了就投降呗…” 啊…投?投降? 这个回答,让张绣一愣…“贾叔?咱这一仗不打就投降?是不是有点忒怂了呀!” “怂总比送死好!”贾诩一扬手。“曹操手下有高人哪,来咱们宛城也不列阵,也不攻城,反倒是切断粮道,好狡猾的计略呀。” 讲到这里,贾诩负手而立。“主公啊主公,咱们现在没得选,只能投降!” 这… 张绣迟疑了片刻,旋即“唉”的一声长叹。 罢了,既然贾诩都这么说了,那么降就降吧! “唉…既然贾叔都打退堂鼓了,看来这一仗咱们根本没有胜算,降了,降了…” 张绣一甩手,语气中带着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看他这副丧气模样,贾诩的眼眸却是缓缓睁开。“主公,且不忙着沮丧,对付曹操,打不一定能打过,降…保不齐,还能降出些许机会呢!” “贾叔的意思是?诈降?” 张绣当即说道,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与贾诩两个人能听到。 “主公,我已经提前报讯于刘表,刘表派兵从荆州驰援过来最少也得两日,这两日主公可好好想想,是真降还是诈降?倘若是诈降的话,费点脑子,咱们这一战或许能重创了曹操呢!” 贾诩的眼眸徒然变冷,一抹毒辣的寒芒乍然浮现! 唔…真降?诈降? 一下子,这个复杂的选择题留给了张绣。 从贾诩的眼芒中,张绣能感受出,无论是真降还是诈降,这位智计无双的老叟已经胸藏韬略,腹有良谋了! “先投降吧,是真是诈,且看看他曹操如何待咱们!” 张绣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最起码现如今,张绣心头的大石头落下了几分! “主公可好好的想想。” 贾诩沙哑的声音再次浮起… 说实在的,他虽然看好曹操,可现在的档口他不想投降。 至于缘由,他与曹操对垒还没交锋过,更没让曹操见识到他的厉害呢。 这种情形下,即便是投降过去,又能怎么样?他想要熬出头,怕是没有十年、八年根本没有可能,联想到自己的年纪,怎么跟年轻人竞争… 倒不如,搞出个诈降重创曹操,让他贾诩的身价增高一些,未来真的投奔曹操后,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一想到这里,贾诩的眼眸渐渐的眯起,他似乎预感到这将会是风云变幻的几天呀! …… …… 宛城城外,曹营大寨。 “果然不出所料,咱们断了宛城的粮道,张绣就犹如拆迁的庙,笼中之鸟,早晚都得死翘翘了!” 先锋大将夏侯渊一缕胡须,一边大笑,一边说道… 说起来,这仗打的很轻松,如今的局势更是大好。 “你们都学到了么?” 听过夏侯渊的禀报后,曹操站起身来,笑着对身前的曹昂、曹丕、曹安民说道。“所谓上兵伐谋,打仗不一定是拼的将士的勇武、三军的士气,更是拼的主帅的智慧!” 曹操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看到了么?只要计略得当,我们的敌人就是不堪一击!” 军营中的曹操是霸气的,是威猛的,他的言语中,更是带着十分的气势。 “孩儿受教了…” 曹昂、曹丕、曹安民均是拱手一拜,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真正的参与战场,参与攻伐,才会探寻到兵书上没有的内容,而这些不断积累的经验,才是一个个将帅最宝贵的财富。 “很好。” 看着他们虚心求教的样子,曹操又笑了笑。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笑声戛然而止,“昂儿,听闻你最近每时每刻,哪怕是夜半熟睡都要在账外备上三匹马?这是何故?” 唔… 曹昂微微一惊,他没想到,父亲曹操操心军事的同时还注意到他的这些细节。 当下拱手一拜。“父亲莫怪,孩儿并不知道…” 唔…曹操抬眸,表情有些不悦。 自己的行为?自己都不知道缘由么? 却在这时,曹昂的声音接着传出。“这是孩儿临出征时,先生特地嘱咐的,师命在上,孩儿不敢有违!” 咻…先生。 曹操一怔,他当然知道,易小天将曹昂收做关门弟子的事儿,却不知晓,他特地嘱咐曹昂常备马匹在侧! 不过,既然是易兄所为,无论是出于锻炼昂儿也好,有别的目的也罢,也就无需深究了。 当下,曹操转过身索性绕开这个话题。 没曾想,他这边绕开了,先锋将军夏侯渊倒是有些不忿儿了。 “先生?区区一个私塾的先生?他懂什么战争?还说出这狗屁不通的嘱咐,我看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很显然,夏侯渊把易小天当成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教书先生,一番言语更是饱含鄙视。 “妙才,切莫多言。”曹操急忙开口制止… 夏侯渊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账外响彻,紧接着,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 ——“主公,降了…张绣率宛城所有官员,他们…他们均降了!” 哗… 这句话一出,曹操的表情从原本的平淡一下子变成了狂喜,他双手握紧拳头,整个人颇为兴奋。 降了,降了,易兄又一次算准了,宛城降了!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今晚奖励你个大鸡腿 宛城这边风云变化。 曹操如愿进入了宛城,如愿将张绣的数万骑兵收入囊中。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潜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是其中的暗潮汹涌。 当然,这股汹涌的浪潮距离迸发,还需要那么一、两日! …… 许都城外的有间酒肆,比起错综复杂的宛城局势,这里是一番别样的光景。 此时的易小天正愉快的散着步,有些累了,就派人取了一副躺椅,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沐浴着午后的阳光。 今儿的阳光有些格外的刺眼,似乎预示着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当然了,一些有眼力见儿的伙计急忙取来了油伞,生怕阳光太过毒辣,伤到他们的大掌柜。 如今的易小天正躺在躺椅上,缓缓闭上双眼,心中不自禁的感慨,当老板的日子很舒服呀! 整个有间酒肆,按部就班,一片悠然祥和。 不,也不算完全的祥和。 就在刚刚,铁匠铺的吕玲绮抓到了一个很可疑的家伙,三下五除二的将他捆绑了起来,快步的拎到了先生易小天的面前。 咚…可疑的家伙被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吕玲绮则邀功似的开口说道:“先生,有个胡人闯入了咱们山庄,我看他可疑就把他擒住了,他嚷嚷着争辩说自己是做生意的,我直接扇了他两个耳刮子,现在老实多了,要不先生?你来审审?” 听到这个,本是懒懒散散的易小天虎躯一震,猛然坐起。 胡人?来许都城做生意,这尼玛分明就是走私呀。 如今的大汉边境并不太平。 无论是乌桓、鲜卑还是南匈奴动不动就南下劫掠。 便是为此,大汉与胡人的关系异常的紧张,别说互市这种明令禁止的商业行为,对于胡商,单单大汉的百姓就极其厌恶。 可厌恶归厌恶,还是有不少大氏族从其中寻觅到了商机,他们与胡商勾结将胡人的一些商品偷偷的运过来卖,再把大汉的布匹、棉帛运往胡地售卖,两头盈利。 不过,近段时间,曹操大刀阔斧的一番改革,不少高官被罢免,这其中就有不少与胡商联系密切的。 显然,眼前被吕玲绮五花大绑的这个胡商,就是一个不幸的家伙,他的后台一定倒了吧?估摸着,还有货物被扣押在了许都。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眼珠子一转,似乎有利可图。 “玲绮做的好啊…” 易小天不忘夸耀吕玲绮一句,“今晚得奖励你个大鸡腿儿…” 只正经了一句话,易小天又没了正行… “哼,先生又取笑我!”吕玲绮小嘴一嘟,旋即脚上用力,直接把这胡商踢倒在地,胡商的脸都与地面狠狠的摩擦了一番… “哎呦,哎呦…” 胡商吃痛,哎哟的叫着。 “还敢叫?”吕玲绮那冷酷的话语旋即传出,这胡商吓了一个哆嗦,吕玲绮的声音还再继续。“我家先生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如果敢隐瞒,敢诓骗,那么…” 讲到这里,吕玲绮揣起拳头。“你可要小心姑奶奶的拳头,可不张眼睛!” 呃…这话一脱口,别说那胡商了,易小天都是浑身一哆嗦。 吕玲绮还真的就是一个暴躁萝莉呀… 易小天不禁感慨,突然间,他变得很同情这位胡商,他招谁惹谁了呀? 易小天摇了摇头,旋即目光直视这胡人,冷冰冰的问道。“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买卖的?” 呃… 这胡商迟疑了一下,他心里苦,他很想哭,总算是遇到个管事儿的,看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讲道理。 胡商急忙跪下。 他心里琢磨着,以前的靠山倒了,不过总算看在这么多年生意的份儿上,老靠山还指给他一条明路,介绍他来有间山庄,说这山庄能通天,能继续帮他做生意。 胡商屁颠屁颠的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这副悲惨的模样。 他多年在大汉与胡地之间行商,知晓些汉语,连忙回答道。“小的名叫**特·特朗铺·思昏丹,见过…见过…这位大人。” 啊…特么的?特朗朴?是混蛋? 这名字很喜感呀,不过嘛,易小天很喜欢… 很显然,这胡商的语调实在是生涩,易小天是真的不愿意听他那蹩脚的汉语了,于是,十分不耐烦的打断道。 “得了,就喊你‘小特务’吧,你们胡人起那么长名字干嘛,考验本掌柜的记忆力么?” 小特务顿时有点懵逼… 不过,商人嘛,总是很圆滑的,他的面颊一下子又堆满了笑意。 “多谢易掌柜赐名,此番小的赶来许都,为的…为的是重塑胡汉的友谊,当年昭君出塞…咱们胡汉可是一家亲…” “得了吧…” 看他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易小天顿时没耐心了。“说说吧,来这儿贩卖什么?谁介绍你来有间山庄的?” 易小天其实更关心后面的这个问题。 能介绍胡商来拜访自己,那多半是认识自己的?难道是瞒兄?不该呀,瞒兄不是跟曹操去打宛城了么?如今瞒兄除了大商贾的身份外,可是曹操的幕僚呢,犯不上跟胡商勾结,那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弘农杨家呢?我去,敢情杨家还靠走私牟利啊。 易小天心下猜到了半分… 不过这小特务显然并不承认,“谁介绍来的,这个不能说,不能说…”小特务连连摆手。“我只知道,跟掌柜合作,咱们俩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说到合作上了,小特务跪着朝易小天挪了几步。 “掌柜大人,这么跟你说罢,我是做马匹生意的!我能运来胡地最好的马匹,我可以分文不赚的卖给掌柜大人,只不过,我想…想搞到些货!” 做生意嘛,都是有条件的。 不过,说起来,小特开出的筹码易小天很心动呀。 要知道,中原最是缺马,大汉十三州除了凉州产战马外,其余州郡就是有马,健硕程度也远达不到战场的要求。 故而,除了董卓旧部,那群凉州军阀,中原的诸侯手下多是步兵,骑兵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奢侈品。 如果能打通马匹的产业链,无论是转卖给瞒兄,让瞒兄卖给曹操也好,亦或是自己养殖、培育也罢,这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呀! 想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一眯。“来来来,说说看,你要什么?” 易小天的语气缓和了一分。 虽然态度有所缓和,可底线还是有的。 胡人是异族,倘若是要铁器、兵刃、战戟,那无论怎样,易小天也不会答应帮忙走私… 说到底,中原内部的征伐那是民族内部的矛盾,可帮异族变得强大,让他们继续劫掠汉人,这就是无耻的卖国行为了。 对此,易小天心如明镜,在民族大义上的事儿,他还是拎得清的。 此时此刻的小特嘴角裂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而他要的东西也的确让易小天大吃一惊。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拳 “寒食散,我要大量的寒食散…” 胡商“小特务”的眼眸中冒着光,一闪一闪的,显然他对这玩意极其的渴望。 只不过… “寒食散”这三个字倒是让易小天浑身一颤,大吃一惊。 寒食散是古代的一种药物的名字,始于汉代,流传千年。 无论是大汉,还是魏晋南北朝,吸食寒食散,成为了一种很时髦的风气。 说起来,这寒食散能促进血液循环,让人精神亢奋,可是偏偏因为他的配方缘故,很容易让人服用成瘾。 其实,他就是一种毒物,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物。 久食寒食散的人,到了晚期毒性发作,皮肤会变得异常的敏感脆弱、溃烂生疮,舌头也渐的缩入喉咙,整个人也变得神志恍惚,面如死灰,俨然就是一副吸食大麻的颓废将死模样! 可就是这种东西,在当时的大汉很风靡、很流行,甚至,少量的寒食散传到了胡地,一经传播,一时间让胡人不惜重金求购。 小特务就是看准了这个商机,故而不惜用胡人上好的骏马去更换。 在他看来,寒食散,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当然了,对于易小天而言,他可以接受啊。 反正毒害的是异族百姓的身子,他这边赚得马匹,盆满钵满,这买卖敢情好,童叟无欺。 心头打定了注意,易小天表面上故作迟疑。 他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这不行,我吃大亏了!寒食散在中原都能卖出天价,何况是胡地!不行,不行…这买卖不划算,不划算…” 易小天不住的摇着头,一副自己吃亏吃大发了的既视感。 一下子,小特务急了… 他的靠山已经倒了,再寻觅一个能帮他收买寒食散的家伙,难如登天。 “掌柜,掌柜…咱,咱们万事好商量,好商量…我这胡马可不是一般的马,这都是一匹匹上好的骏马呀,这些马可不是你们中原战马可以比拟的呀!” 小特务很想哭… 这一单若是凉了,怕是以后再难涉足中原的生意了,他这是孤注一掷呀! “我得先验验马!”易小天做出一副纠结许久的样子。“到底要不要合作,等看过马再说吧…” “这…看马呀!”小特务踟蹰了一下。 “怎么?不行?”易小天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许多。 “行倒是行,就是我这次带来的马匹都被曹操扣下了,说我未经允许,私自与汉人通商…我,我还发愁怎么要回来呢!” 讲到这里,小特务真的哭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嘛,原本好好的生意,愣是因为曹操整顿吏治,裁撤官员给搞黄了,如今自己的马匹又落到了他的手上,怎么所有悲催的事儿都赶一块儿了呢? 唔…曹操扣下了? 易小天眼珠子一转,旋即微微一笑。“得了,这段时间你先在山庄住下,马的事儿,我去想想办法。” 讲到这里,易小天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如果你敢诓骗我,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说出这番话时,易小天眼眸缓缓的移向吕玲绮。 心头不自禁的感到庆幸,有个打手就是好啊,还是个美女打手,这美女与野兽的一套组合拳上去,威慑力满满啊! “小的哪儿敢…小的哪儿敢…” 小特务连连的叩头,总归是有了一线希望。 说到底,面前的山庄主人,酒肆掌柜易小天,还是给予他一种很靠谱的感觉的,跟易小天做生意,小特务觉得心安哪! 当然了,易小天也心安。 反正寒食散坑的是你们胡人,对此,我们汉家儿女喜闻乐见! 不过嘛,似乎想要回这些胡马,还得等瞒兄从宛城归来。 凭他的关系,估计上下打点一番,要回马匹,还是有希望的。 这冷不丁想到瞒兄,易小天眼眸缓缓张开,他抬起头遥望向西南宛城的方向,也不知道瞒兄随曹操出征?战果几何了! …… …… 宛城。 诚如易小天预测的那般,张绣主动来降,曹操还是十分高兴的。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在兵法上是上上之策。 曹操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即就下令在城中设宴,宴请张绣和他的部将们。 照理说,这是好事儿呀,双方客客气气的坐下。 曹操表示下对降将的赞许,画一张大饼,勾勒出一幅宏伟的蓝图;张绣则表明他效忠的决心与态度,最好再发个誓,大家开怀畅饮一番,理所应当的就成为了一个战壕的兄弟! 怎奈,偏偏是这宴席上,发生了几个小插曲… 易小天特地提到的贾诩贾文和,曹操与他一番交谈,觉得他平平无奇,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似乎与易兄的夸耀完全对不上号。 反倒是张绣身边的勇士胡车儿,曹操很喜欢,当众赐给他大量的金银珠宝… 这样的做法让张绣很不舒服。 倒不是他的嫉妒心强,试想一下,自己才刚刚投奔了曹操,曹操就和自己手下的头号战将暗通款曲。 曹操这是要做什么? 是不是要收买勇士暗杀自己? 越是这么想,张绣心情越是烦躁,他总是感觉自己就要被迫害了,一时间坐立不安。 “咳咳…”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张绣举起酒樽,他这一樽没敬曹操,反倒是敬了曹操身边的首席护卫典韦! 在张绣看来,这就是礼尚往来嘛,你嘉奖我的勇士胡车儿,我敬你的勇士典韦。 这酒敬了过来… 典韦余光望向曹操,曹操大喜之下自然不在意这些细节,一挥手示意他放开了喝,一醉方休。 典韦也生出一种要放飞自我的感觉。 当即把战戟置放于身后,就要加入这畅饮的行列。 偏偏这个时候… 一句高昂且爽朗的声音传出。 “典韦将军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职责,父亲的安危可全系于将军身上。” 霍… 好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所有人寻声望去,却见曹操的长子曹昂笔直的立在那儿,他的眼眸张开,眼神炯炯的望着典韦。 “昂儿,不得无礼,如今大宴,又是张绣将军敬酒,典韦将军饮上一些也无妨。”闻言,曹操急忙张口驳斥。 在他看来,曹昂的行为过了,这种气氛下,哪怕是自己贴身的护卫?被降将主帅敬酒,喝些酒全了礼数?又有何妨?反倒是曹昂这一番话,既让典韦下不来台,也让敬酒的张绣下不来台! “父亲,典韦将军,职责就是职责,无论是什么情形下,都不能忘乎所以!” 曹操的话语显然没有让曹昂收敛分毫。 曹昂的语气更加的冷冽,这一句话,倒是有一种责备典韦的意思了。 看到这个情景,典韦自然不好意思在喝酒了,他泱泱的退下,退回自己的双戟旁,心中虽然有些不悦。 不过,长公子曹昂说的也不无道理,护卫曹公干系重大,岂能因酒误事呢?这点上,典韦还是拎得清的。 “你给我出去!” 只不过,曹操怒了,大好的气氛被长子曹昂的一番话给扫了兴致,顿时间,曹操的心头无比的烦闷! “喏…”曹昂也不解释,迅速的退了下去。 在他看来,先生的嘱咐,他做到了… 典韦保持清醒,双戟不离手,这就够了。 至于接下来,曹昂一边向门外走,一边目光幽幽去环视四周,似乎是在寻觅让先生几次三番叮嘱的贾诩贾文和! 这可是个让先生都颇为忌惮的角色… 可偏偏这个时候,哪里有他贾诩贾文和的身影?他去哪了呢?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人,一不小心,就是红颜祸水 宛城,衙署附近的茶摊上。 贾诩坐在这里喝茶,喝的津津有味儿… 曹操摆的宴席他去了。 只不过,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溜走了,溜到了自己的茶摊上,时而左顾右盼,时而闭目沉思,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终于,大概一个时辰过后,几个壮汉疾步赶了过来。 贾诩的眼眸猛然睁开。“都安排好了么?” “如先生部署,已经尽数安排好了。”壮汉低着头,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已经把夫人安置在曹操居住的馆舍之侧,夫人的琴声,曹操必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儿,贾诩方才悠悠的站起身来。 他目光一眯。“夫人那儿?没什么不满意吧?” “夫人听闻是撮合他与曹司空,喜不自胜。”壮汉把嘴凑到贾诩的耳边,悄声说道。“夫人对曹司空倾慕久矣,早盼着这个机会呢!” 哈哈哈… 贾诩浅笑出声,“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贾诩看看天,算算时辰,口中喃喃。“今晚荆州的支援也该到了吧,曹操怕是有苦头吃咯!” 讲到这里,贾诩的眼眸变得无比深邃,他郑重其事的叮嘱道。“记住,咱们的目的是痛击曹操,千万不要杀了曹操,西城门一定敞开,务必让曹操逃出去!” 讲到这儿,他转过身不再言语。 呼,部署过一切,贾诩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安然落地。 真降?还是诈降?张绣下不了决心,那好,贾诩就帮他下这个决心,否则,他贾诩的身价要如何水涨船高呢? 再说了,人家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这怕是一对就要经历生死的苦命鸳鸯吧? 心念于此,贾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锥处囊中的锋芒。 …… …… 宴席散去,尽管中间,有曹昂扫兴的小插曲,总归,曹操有的是方法调解气氛。 大家伙喝的也算是尽兴… 宴席上,曹操是来者不拒,这一来二去没少喝酒,倒是有些恍惚了。 所谓酒饱思淫欲,待得曹操退入寝居,微醺的他询问身旁的侄儿曹安民。“安民哪,这宛城中可有妓女?” 曹安民登时了然,正准备安排一番,却听到窗外传来悠扬的琴声。 曹安民登时回忆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对曹操说道。 “刚刚小侄送伯父回来的路上,见馆舍之侧,有一个妇人,容貌绝美,清丽脱俗,我询问了下,才知道他是张绣的亡叔张济的夫人邹氏…伯父如果有兴致,不如…” 曹安民话说到了一半儿。 大家都是男人嘛,心知肚明,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别人家的花香。 特别是曹操,他向来对别人妻子很热衷,这给与他一种征服的快感。 何况,一听到邹夫人的名号,曹操当即虎躯一震,酒醒了大半。 这不就是易兄讲述过的邹夫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嘛? “把人带来…” 曹操眼眸一眯,嘴角微弯,笑着吩咐道。“恭敬点,别惊了夫人!” “喏!”曹安民领命就打算退下… “等等…”曹安民还未出门,曹操又喊出一声,“先等等!” 似乎,仅存的意识中,曹操回忆起了易小天对他临别时的嘱咐——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柔弱女子,保不齐因为**熏心,女人就会变成红颜祸水了! 叮,咚… 这一句话不时的在曹操的脑中回荡。 一时间,曹操陷入了复杂的心理斗争,是喊来邹夫人呢?还是不喊呢? 对于曹操而言,这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思想斗争,要么委屈他自己,要么委屈他的“兄弟”! 呼…呼… 长长的呼着气,曹操还是难下决断。 却在这时,伴随着琴声,悠扬的歌声徐徐传来,是民歌,是山里的民歌,曲调忽紧忽慢,时而高昂激荡,时而低沉委婉,起伏间,曹操都要陷入**了! “伯父…”曹安民再次请示曹操…“还接么?” “速去把邹夫人接来!”低沉且厚重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曹操的语气无比坚定。 在琴声中,歌声中,绕指柔的诱惑下,易小天的嘱咐早就被曹操尽数的抛到九霄云外… 说到底,曹操,他也是男人,他也会犯下所有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 …… …… 呼… 不多时,邹夫人被迎来。 这一刻,曹操心动了,倒不是因为邹夫人的美貌,单纯是因为邹夫人是张济的妻子… 当年张济在荣阳打败过曹操,如今风水轮流转,曹操有机会在另一个战场找回这个面子。 “夫人姓甚?名甚?”曹操酒醒了大半。 “妾乃张济之妻邹氏…”邹夫人低婉的回答,她的头压的很低,只是用余光瞟向曹操,这种姿势,让曹操有一种从上而下的征服感! “夫人认识我曹操么?” “久闻曹司空威名,今日有幸见到曹司空!” “哈哈哈哈…”听得邹夫人如此回答,曹操爽然的大笑。“我就是因为夫人,才答应了张绣的投降!要不然,我非得灭了他九族!” 男人嘛,混的越来越牛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在女人面前装逼嘛,这点就连曹操也不能免俗。 “实在是感谢曹司空赐下的再生之恩…”邹夫人款款跪地… “哈哈哈…”曹操又笑。“今日能见到夫人,这是上天注定的,今宵愿与妇人同枕席,待得日后,夫人随我回都,安享富贵如何?” 话说到这儿,邹夫人不再言语,轻轻玉臂缓缓抬起,为酒醉的曹操揉按身躯… 不多时,红烛尽灭。 ……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砰”的一声,宛城衙署的案牍被张绣的拳头砸的粉碎。 张绣怒了,哪怕是月上眉梢,张绣尤自暴跳如雷,咆哮不止… 这也不怪他,张绣是个极端要面子的人,这下倒好,自己刚刚投降,曹操不光收了自己的兵马,勾搭自己的大将,甚至已经霸占了自己的婶婶。 尽管不是自己被绿,可张绣已经感受到头顶的一片巨大的草原了。 屈辱,简直是屈辱,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嘘!” 见张绣大声吆喝,一旁的贾诩急忙拦住… 紧接着,他一挥衣袖,霎时间,屏风后,无数张绣的部将迅速的走了出来。 “愿帮主公诛杀曹贼!” 齐刷刷的言语,就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一般。 这就是贾诩的能力,一步一步的引导张绣反叛的同时,连同他的部将一并联络… 甚至,就连三军如何反叛,早就已经制定周祥。 “主公,三军已经部署完毕,只需要你一声令下,曹操就犹如那笼中之鸟,瓮中之鳖!” 讲到这里,贾诩提高了音调,“主公,事不宜迟,还望主公当机立断!” 霍…当机立断? 这还用断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杀他丫的! 张绣振臂一挥。“不诛杀曹贼,难解我心头之恨,杀…杀…” 顷刻间,宛城内,喊杀震天,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降而复判正式上演。 诚如易小天预测的那般,女人,一不小心,就是红颜祸水!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古之恶来,说的就是老子我 杀… 血色弥漫,喊杀震天。 大醉之中的曹军士卒,做梦也想不到,宛城会降而复叛,更是不会想到,灾难来的这般迅捷。 张绣的大军全副武装的杀入曹操的军营,不由分说的立即动手。 曹操这边,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卒毫无准备,顿时间就乱做了一团… 与此同时,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曹操感觉到不对劲儿。 急忙穿上衣服,跑出寝居一看,才发现军营里面已经是人仰马翻,杀声连连。 “糟了…” 曹操当即就意识到这是招了张绣的黑手,对方有备而来,这边仓皇应战绝无胜算,当务之急必须马上逃跑保全性命。 说话的功夫,曹操迅速的在虎贲军的保护下骑上了自己的“绝影”战马,疯了一般的朝营外冲去,可惜的是,曹操的营寨早就被贼军锁定了,万箭齐发之下,曹操是躲了过去,可他的战马绝影已经中箭,根本不能再跑了! “嗖”… 一箭射来,曹操的右臂也被划伤… 与此同时,张绣的喊杀声接踵响起。 “曹贼,我投降于你,你却收买我的大将,霸占我的婶婶,我与你不共戴天!” 声震瓦砾的咆哮… 紧随而至的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喊杀声。 “完了,完了!”曹操疾呼一声,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张绣的话犹如一枚枚毒刺狠狠的刺向他的内心深处。 骄傲了、轻敌了、膨胀了,大意之下竟然将易兄的一句句劝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熏心,女人就有可能变成红颜祸水。 这可不就是指代他曹操与邹夫人么? ——什么降将忠心? 这不就是指的,他重金嘉奖张绣的头号战将胡车儿么? ——什么军心归附? 这不就是说他曹操并没有把降军尽数掌控么? 原来…原来…在有间酒肆里,易兄把宛城会出现的一系列问题都提前做出了预测… 还有…还有易兄几次三番的提点,让自己小心贾诩! 难不成,今日的反叛,就是贾诩一手谋划的? 呼…呼… 曹操连续不断的喘着大气,后悔呀,后悔呀,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入宛城后一定不会去大宴什么群臣,一定不会想着装逼,想着**… 一定要先把这些潜藏在暗处的危机扼杀于摇篮之中。 可惜,可叹,可悲。 可这世界上哪有卖后悔药的?一次不听易兄的嘱咐,就要酿成大祸了! “哒哒哒…” 张绣率领的西凉铁骑马蹄声渐近,曹操的眉头几乎已经愁成了一个囧字…他口中不住的呼喊着。“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却在这时… “休伤我主公!”一句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传来,与之同时,曹操面前,一个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的大汉尤自窜出… 他手中紧握双戟,眉头几乎竖成了一条线,特别是一双眸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凶神恶煞! 而与之同时,他疾步向前,支身闯入了张绣的战骑阵中。 每一次出戟,必有一名西凉骑兵应声倒地,死相无比的凄惨,这么几次三番,再也没有一个西凉骑兵敢上前一步。 没错,他就是典韦,能与吕布匹敌,古之恶来的战神典韦。 咻… 典韦的出现,让曹操在惊慌中总算是镇定了一分。 刹那间,他想到了方才酒席上,长子曹昂一番扫兴的言语阻拦典韦喝酒之事。 霍… 一时间,曹操后背冷汗直流,后怕呀… 倘若没有曹昂,典韦在自己的授意下,也加入了酒局…如今多半还处于醉梦中,甚至,如果这是张绣、贾诩事先预谋的,典韦的那双战戟都有可能被提前偷走! 越是这么想,曹操越是感觉到一阵悚然惊慌… “还好,还好…多亏了昂儿!” 话音刚落,却听得不远处喊杀声又起,原来,贾诩的另一支埋伏杀过来了…与张绣的部众合兵一处,这方寸之间已经围满了人。 再看典韦,他毫不退缩,哪怕被重重包围,依旧是悍勇无比,双手的重戟左右攻击,每次的挥砍,总能将对方十几支长矛一齐劈断! 呼…曹操呼出口气。 这个时候不是惊叹于典韦卓绝武艺的时候,敌人越聚越多,典韦就是再勇武,又怎么能挡得住敌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呢? 必须逃,夺路而逃… 可是…摆在曹操面前的是一个新的难题,没有马匹…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曹军军营的马匹被他们第一时间控制,战场之上,将军没了马,那可是相当于丢了半条命啊。 “马,马…” 曹操重重的喘息,这当口,他真恨不得老天爷能降下来一匹快马,助他逃窜。 …… 说时迟,那时快。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另一侧响起。 曹操下意识的扭头望去,却见小路上,三匹快马疾驰而来… 这些战马身披铠甲,头上镶嵌着马帘,毋庸置疑,他们正是铁甲虎豹骑的坐骑铁甲马… 可是?不应该呀! 现在铁甲虎豹骑的队伍还远在十里之外驻扎?这些马是从哪来的呢? 刚刚想到这里。 却听到夜色中,一声清脆且嘹亮的声音响起。“父亲,快上马!” 曹操认出来人,可不就是他的儿子曹昂嘛! 电光火石之间,曹昂迅速的把曹操拉上了自己的马匹,他则迅速的骑上另外一匹…旋即大喊一声“典韦将军…” 典韦余光瞟向身后,见曹昂来支援,曹操上马,心里大感宽慰,见曹昂还多带着一匹战马,当下心领神会… 可他依旧没有退却的样子。大声咆哮着…“主公、长公子快走,我来殿后!” “别跑…”张绣还想追,怎奈典韦守住了路口,尤自指着张绣的鼻子破口大骂。“看我三步之内,取你小命!” 听得身后曹操与曹昂纵马撤离,典韦的顾虑尽数消除,双戟舞起大开大合,一连又斩杀了几名贼将。 呼… 张绣懵了,他与典韦交手了几个回合方才发现,他这北地枪王面对古之恶来,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在劲力上,他差得远呢… 当下,张绣勒紧马绳,止步不前… 主将怯战,这样的心情一下子在所有三军中弥散,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这…这…”张绣都快哭了,这样的大好局面下,愣是因为一个典韦,全盘的部署尽数被打破… 关键,他自己也不敢上呀! “哼!” 见无人靠前,典韦冷哼一声,眼神中就是两个字——不屑! “哇呀呀呀…” 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无数张绣的骑兵纷纷后退,怂了,彻底的怂了。 典韦则是觅得机会,迅速的转过身向铁甲马方向疾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哈哈,古之恶来,说的就是老子我!”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当然,坐在马匹上的典韦尤自庆幸。 得亏长公子曹昂那儿藏着三匹铁甲马,否则,今儿个,怕是古之恶来也得殒命于此了。 可是… 典韦眼珠子一转,长公子曹昂怎么就会藏着三匹铁甲马呢? 他总不至于能未卜先知,能预料到张绣的背叛吧? 一想到这里,这位刚刚杀红了眼的战神,伸出手摸了摸头,咋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呢! 典韦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易小天已经假借长公子曹昂之手,防范于未然!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墙倒万人推,鼓破众人捶 溃败,宛城溃败! 曹操遭逢了他事业上铭心刻骨的溃败。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曹操溃败至此,灰头土脸的逃窜,还是十八路诸侯讨董,他独自去追逐董卓,最后的结果荣阳兵败,老底穷尽。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洞悉力逆天的酒肆掌柜易小天… 自从结实了易小天,可以说无论是南征北战,还是耕种桑蚕,曹操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场大败才让他痛彻心扉。 “悔不听易兄的言语…” 逃出宛城地界的曹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头喃喃… “父亲,前面再行五十里就到了许都地界,想来那里是安全的!”曹昂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道路说道… 现在的情形是,曹操意气风发,南征宛城的数万兵马仅仅剩下来不足千人。 大多数的部众都被冲散了,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集结,更有许多无辜的将士,就因为他曹操错误的行为马革裹尸,殒命宛城… 这…这仗打的! 一想到这里,曹操双拳握紧,眉头始终凝着,整个面颊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呼…长长的喘出口气。 总归在曹昂的部署下,他活下来了,二子曹丕,侄儿曹安民都活下来,就连典韦虽然受了不轻的伤,总归也是活下来了,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忽的,曹操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眼眸抬起,猛地望向曹昂。“昂儿,提出‘随时备上三匹马’的是你有间私塾的先生易小天?” “回禀父亲,是…是先生。”曹昂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一句落地,紧接着,曹昂直接下马跪倒在地。“父亲,孩儿有罪…” 唔…有罪? 曹操微微一愣,这哪里是有罪,这是有功呀,若是这次曹昂没有带着三匹铁甲战马赶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昂儿?何罪之有呢?吾儿且莫要妄自菲薄!”曹操急忙也翻身下马,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势,一把扶起曹昂。 “回禀父亲…”曹昂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是一丝不苟。 “先生除了叮嘱,身边常备三匹铁甲马之外,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务必保证典韦将军的清醒,让他滴酒不沾,更要确保他的双戟留在身侧…” 曹昂的话一字一句的传入曹操的耳中。 咻…联想到,刚刚逃出升天的过程中,典韦起到了何等重要的地步! 一时间,曹操无比震惊于易小天惊人的洞悉力。 连带着,曹操觉得,昂儿做的很对呀! 哪怕众人误解,依旧确保三匹铁甲马就在身旁!哪怕拼着让父亲恼怒,也要确保典韦的武器在侧,滴酒不沾。 如果说,是易小天的洞悉力将这场变故提前部署了一番,做出了万全的准备,那曹昂的临场也该是满分! 这不做的挺对的嘛,何来的有罪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眼眸一眯,眉宇间多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却在这时,曹昂的声音接踵传出。“先生料事如神,我依先生的嘱托行事,可偏偏…偏偏…” 曹昂的喉头一下子哽咽住了一般,整个人显得有些羞愧,有些难以启齿。 终于,他拱手跪拜。 “先生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留心宛城的军师贾诩贾文和…可是…” “可是…酒宴上我却跟丢了他,若不是这样,我定然能提前发现他的阴谋,父亲也不会深陷险地,三军将士更不会无辜枉死,这…这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没有…没有办好先生的嘱咐。” 轰…轰隆隆! 曹昂的话犹如一道道惊雷,接连不断的在曹操的头顶劈落,曹操只感觉脑袋都快要被劈的秃顶了。 惭愧,羞愧,内疚,汗颜…总总的情绪,顷刻间在曹操的面颊上涌现,整的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曹昂做得不错了,他谨遵先生易小天的谆谆嘱咐。 已经最大程度的挽回了宛城一败的损失,反倒是他曹操,因为膨胀,因为嚣张,因为狂妄自大,因为飘飘然,将易兄的嘱咐完全的抛之脑后…这才酿成了大祸! 呼… 长长的喘出口气,曹操的内心中很不是滋味。 “昂儿别说了。”曹操又一次扶起曹昂,这个仁孝善良的孩子,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傻孩子呀…“昂儿,此番你让父亲刮目相看!” 曹操将手搭在曹昂的肩膀上,这一战,他真的见识到一个临危不乱,挽澜于既倒,英勇无畏的儿子… 当然,曹操更加意识到,易兄的话,要无比郑重其事的对待,当耳旁风的下场就是如今这般凄惨模样! 对了… 曹操忽的想起,似乎这边距离有间酒肆不远,只有区区二十多里吧? 一想到这儿,曹操急忙吩咐道。“全军在许都城南三十里处安营,先不要进城,更不要放消息回去,以免许都动乱!” 曹操做出了最正确的部署… 宛城距离许都城太近了,张绣会不会趁势强攻许都? 张绣来攻的消息会不会造成许都城内的动乱? 还有如今随时要准备与张绣战斗的形势下,残军的士气应该如何鼓舞? 这些都是问题! 而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曹操不敢擅作主张,他要独自赶去有间山庄,去向易兄讨教! “你们就在城南三十里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曹操忍着胳膊处的疼痛,翻身上马,就打算疾驰而去… 典韦正想开口随行保护,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 遥遥可见,尘土飞扬,夏侯渊率领着他的残部赶了过来。 看样子他的部众人数也不多,也就几百人,一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显然也是吃了败仗,被冲散了不少。 “妙才来了!”看到夏侯渊,曹操还有些激动。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谯沛武人跟他都有着过命交情…“没事儿就好,妙才没事儿就好!” 曹操嘴角扬起,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笑意。 却见夏侯渊拱手一拜,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孟德,于禁那混蛋,他…他造反了!他杀了我们青州兵的弟兄…还,还在舞阴县安营扎寨,深挖壕沟,俨然就是防备咱们!他…他这个无耻小人!” 夏侯渊口中的于禁,是曹操征讨宛城,另一支队伍的将军。 此时此刻的夏侯渊是真的急了… 宛城一战败了就败了,输得起,青州兵被张绣的骑兵也斩杀了不少,这都认了… 可偏偏,夏侯渊不能接受的是,于禁的部众竟然进攻他们青州兵。这还了得?夏侯渊琢磨着,一定是于禁看势头不对,要造反了… 唔… 曹操静静的等夏侯渊把话讲完,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分。 说实话,他是信任于禁的,于禁是他在兖州发现的人才,这些年南征北战,于禁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可是,俗话说的好,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如今这种情形,即便是他叛乱,投降了袁绍也罢,投降了张绣也罢,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可如何是好呢? 于禁是不是叛乱,曹操拿不定主意,如何应对于禁的判断,曹操更是一筹莫展! 罢了…且先赶往有间山庄,听听易兄的高见吧! 心念于此,曹操一言不发,只是猛地抽动马鞭,一人一马扬长而去…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乱世的必修课,拔腿就跑 宛城出事儿了。 尽管是夜里才发生的事儿,可是一大清早,有间山庄就得到了消息。 天才刚刚破晓,一个在宛城与许都城之间行商的客人,已经把消息传到了有间山庄。 ——曹操败了,溃败…惨死者不可计量,就连曹操他也是生死未卜。 听到这个消息的易小天凝着眉头,表情很不好看。 他倒不是担心曹操的安危,主要是瞒兄啊。 瞒兄这次随军出征,还担任曹操的首席幕僚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曹操出事儿了,瞒兄怕是也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嘘… 得亏,易小天提前嘱咐过曹昂,要他提前备好三匹快马,以防不测。 如果长公子曹昂真的按照他的嘱咐行事,那想来,这一战的损失能挽回不少,最起码曹操、曹昂、典韦有生还的希望。 “不对。” 忽的,易小天眼珠子一转。 他琢磨着,似乎马少了一匹,三匹铁甲快马,曹操一匹,曹昂一匹,典韦一匹…那瞒兄呢?他是曹操最器重的幕僚,想来也待在曹操的身边。 倒是漏了他这一匹马,战乱中没有马匹,怕是要凉呀!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摇着头,口中喃喃。 “少了,少了…” 也起了个大早的吕玲绮,看到易小天这副模样,大眼睛眨巴了下,好奇的问道。“先生?什么少了?” “马少了,马少了!”易小天“唉”的一声长叹口气,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 唔…马? 这个回答,倒是让吕玲绮疑惑不解了,她抬手问道。 “先生?那胡人的马匹不是被曹操扣住了么?咱们又没去看,你怎生知道马少了呢?这一大早的,先生是还没睡醒么?” 睡个锤子! 易小天整个人变得有些紧张,说起来,坑瞒兄这么久了,都坑出感情来了。 瞒兄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易小天心里难过呀,最主要的,以后坑谁呀?去哪再找这么个你情我愿的大肥羊,大韭菜呀。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的眉头紧紧的蹙起。 没曾想,却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猛地传来。 “你家先生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难不成昨晚做什么剧烈的运动了?” 语调不高却很嘹亮,语速不快却很厚重,这极有特点的声音,不是瞒兄的音调,还能有谁? 瞒兄没事儿?瞒兄还活着? 易小天直接转过身来,大有一股喜极而泣的感觉,“瞒兄,我可想死你了!” 其实内心中,易小天最真实的呼喊是——瞒兄,我想死你的钱了! “哈哈哈…” 曹操在笑,只不过这笑声中带着些许强颜欢笑的味道,毕竟溃败之下,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易兄?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般肉麻了!”曹操始终保持着微笑,这是在遮掩他烦躁与慌乱的心情。 易小天正想开口,却注意到曹操左臂处的伤痕。 血还在不断向外渗出,是新伤,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易小天直接吩咐吕玲绮。“快,去喊张神医。” 噢…吕玲绮也注意到曹操的伤口,也不迟疑,即刻跑去医署。 待得吕玲绮走远,易小天的话方才继续。“瞒兄,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宛城曹操大败,溃不成军,这不,还正担心着你的安危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呼出口气,感慨道。“那曹操向来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就担心瞒兄你没有逃跑的经验,要吃苦头了!” “哈哈哈…”曹操浅笑着说道。“易兄小觑我了,在这乱世,咱们做商贾的首当其冲要练成的绝技,不就是拔腿就跑嘛…” 曹操故意压低了声音。“易兄,大家伙都传言‘说曹操,曹操到’,不瞒你说,出事儿之后,我跑的比那曹操快多了!” “这就好,这就好…”易小天点了点头,想不到瞒兄还有点灰色幽默。 过得片刻,张仲景赶到,仔细的帮曹操处理了下伤口。 易小天则好奇的问道。 “瞒兄,你如今跑到我这有间山庄里来,总不会单单是为了跟我闲聊吧?有什么事儿就说,瞒兄的事儿那就是我易小天的事儿!” 霍… 对于曹操而言,易小天的这番话,算是极寒冬日里仅存的一抹温暖了。 他的心里暖洋洋的,有易兄这句话,天下还有什么事儿能难到他曹操? “易兄,其实还真有一件事儿!”曹操眉头一蹙,强自振作起精神来。“我方才与曹操的兵马汇合,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唔…意外的消息?”易小天眉头一挑,好奇的问。“瞒兄说说看。” “宛城兵败后,曹操手下的将军于禁似乎造反了,他先是命三军朝青州兵发起进攻,继而又在舞阴县安营扎寨,深挖壕沟。” 曹操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这舞阴县距离许都城仅五十多里,于禁如此这般,是不是有狼子野心?” “现如今,他守住关卡,目的是不是为了防止曹操被冲散的兵马汇合?他深挖壕沟,是不是打着防备许都进犯的主意?对此,曹操实在拿不定主意特地来询问我,我也拿不定主意,这不连夜赶来易兄这儿,请教易兄。” 于禁… 这个名字刚刚传出,易小天的脑海中迅速的去搜索有关他的相关文献。 与小说演绎中的高开低走截然不同。 历史上的于禁,是曹操信任的五子良将。 说起来,于禁从小卒到将军的经历也足够的传奇了! 他先是跟在曹操部将王朗身边做“都伯”,相当于百夫长,职位不算高,后王朗把他举荐给曹操,开始了他一个小小都伯坐火箭似的提拔速度。 是金子嘛,到哪里都会发光。 说起来,于禁此人不单作战勇猛,而且还具备头脑冷静的特点,无论是在先前的徐州之战,濮阳之战,豫州之战的过程中,于禁均用过人的智计与勇武,立下了一次次的汗马功劳。 可以说,他如今的将军之位是凭着他的军功一步一步拼上来的! 且不说他晚景凄凉,单单从现在这个时期来看,无论是忠诚还是智勇,在曹营中他都是能数得上的人物! 心念于此,易小天眨巴了眼睛。 “瞒兄,就因为于禁向青州兵发起进攻,在舞阴县安营扎寨,深挖壕沟,你们就断定他造反了?” “要不然呢?向青州兵发起进攻是将军夏侯渊亲口所说;深挖壕沟,安营扎寨更是斥候亲眼所言!” 曹操眉头一挑,他有些不能理解易小天为何要护着于禁。“刚刚才遭逢宛城大败,人心惶惶,如今这个时候,倘若他于禁忠心耿耿,不应该先去面见曹操么?轻重缓急,身为将军?总不至于连这个都拎不清吧?” 曹操话音刚落,易小天铿锵有力的辩驳接踵传来。 “轻、重、缓、急?我看真正拎不清轻重缓急的是曹操与瞒兄吧…” 讲到这里,易小天眼眸徒然睁开。“听瞒兄说的,我倒是觉得于禁此人,忠勇可嘉,大将之风!”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威严毅重,大将之风 忠勇可嘉?大将之风? 曹操一愣,他摸摸脑门,易兄是搞笑的吧?人家于禁都快造反了,你还说忠勇可嘉呢… “易兄,这…” “瞒兄看起来不信哪…”易小天微微一笑,旋即扬起手。“那好,我就给瞒兄讲讲,于禁为何就是忠勇可嘉,怎么就是大将之风了!” 曹操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瞒兄,你方才提到于禁进攻的是青州兵吧?”易小天问道。 “是,没错!”曹操点了点头… “青州兵有什么特点?瞒兄不会不知道吧?”易小天接着问… 这…青州兵的特点? 作战勇猛?不怕死?曹操琢磨着,易兄问的特点怎么着也不该是这个吧? 见曹操踟蹰,易小天笑着说道。“瞒兄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呢?” 问到这儿,易小天也不卖关子了,转过身目光缓缓的望向远方,望向宛城的方向。 “青州兵一直以来都是曹操直属的精锐部队,深得曹操信任,可是他们总归是黄巾贼出身,这几年的南征北战中可没少仗着曹操的信任,趁机劫掠百姓,甚至是欺负其它的部队。”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原本有曹操在,青州兵总算还有些约束,可这一次宛城一败,曹操生死未卜,这群青州兵,会怎么样呢?” 易小天先是抛出问题,旋即自问自答。“会彻底没了约束,会趁着混乱,劫掠百姓也好,劫掠其它部队也罢,总之要趁火打劫,狠狠的捞上一笔。” 咻… 易小天的话,让曹操心头一惊。 不过,也只是一惊,很快,曹操的心情就平复了下来。 青州兵行为不检这事儿,他是知道,甚至说一定程度上,他是默许了这种行为,只要不过分,太出格就好。 可若是如今这个档口,还行这劫掠之事,且不说劫掠百姓,让曹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望付之东流,单单劫掠友军这一条就十足的可恶! 刚刚想到这里,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瞒兄,刚刚说完青州兵的恶行,接下来咱们说说于禁…” “瞒兄在曹操阵营中做幕僚,这将军于禁的性子多少该有些了解吧?” “于禁此人威严毅重,他持军严整,缴获来的财物从不私藏,便是为此,曹操对他也多有嘉奖,可他却常常以更严厉的军法来统御将士,三军将士对他是既敬又怕,所以,于禁这人说白了就是能力不弱,本事不小,却不受人待见。” 易小天对于禁的评价一句句的传入曹操的脑海,这些评价,曹操是认可的。 于禁跟随他也有几年了,他的性子曹操也算是摸的很透彻… 想到这里,曹操心头琢磨着。 怪不得夏侯渊告于禁一状,整个军营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于禁此人有能力是有能力,人缘实在不怎么好嘛! “易兄,你先是讲了青州兵,如今,又提到于禁?这与于禁进攻青州兵有干系么?无论如何?在当今关头下,也不该自相残杀吧?” 曹操一边抚着额头,一边开口询问。 易小天却是绕有深意的摇了摇头。“瞒兄,这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中间的干系大着呢!” 讲到这里,易小天顿了一下,眼眸微微的眯起,详细的解释道。 “瞒兄你想啊,于禁是一个威严毅重的人,他向来重视军纪,眼里怎么能容的下沙子,看到青州兵仗着曹操的信任劫掠百姓,劫掠其它部队,他自然看不过去。” “想来,在警告没有结果的情形下,于禁排兵布阵进攻青州兵,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了,如此敏感时期,这般行为,一来是正军纪,二来是平民心,曹操宛城已经败了,民心可不能再丢了呀!” 易小天详详细细的把于禁的行为作出了最合理的解释,有凭有据,论证充分,最关键是让曹操信服。 此时此刻的曹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于禁攻青州兵的行为到真的是有据可依! 等等… 曹操猛然又想起什么。 这不对呀,进攻青州兵,匡正军纪,安抚民心这还说的过去. 可是如今大敌当前,于禁率军占据了军塞要道,不先来向他曹操禀报,反倒是深挖壕沟,架设营寨。 这行为,怎么怎么像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自立行径。 这?这点又要怎么洗呢? 想到这里,曹操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易兄,纵然你说的有理,于禁进攻青州兵也有些缘由。可是,如此大敌当前的敏感时期,于禁退兵,却不与曹操汇合,反倒是自己安营扎寨,深挖壕沟?这行为反常的很,难道就没有丝毫的猫腻?” 曹操的语调无比的严肃。 他也在担忧,现在的当口,手下就这些残兵,从其它城郡调运兵马根本来不及,倘若于禁联合张绣,许都危矣! 每每念及此处,曹操的表情就变得很复杂… “瞒兄,今儿个,你怎么如此这般的多疑呢?” 看曹操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易小天一摊手。 “不错,于禁安营扎寨,深挖壕沟的确是有猫腻,可瞒兄你不能总是幻想着自己被迫害呀,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 “如今大敌当前,张绣随时都有可能带兵杀过来,于禁挖好壕沟、扎好营寨,就不能是为了迎敌而做出的充分准备么?” “瞒兄你想啊,倘若于禁第一时间退了回来,那不过是残兵遇上残兵,倘若张绣追来,仓促迎战,再加上恐慌的情绪蔓延,曹操不就彻底的凉了嘛!” “所以呀…瞒兄,你跟曹操该去感激于禁,若非他威严毅重,持军严整,临危不惧,怕是这一仗还会有更大的损失呢,保不齐连许都与天子都得丢了!” 霍… 易小天的话一句句的传出。 一时间,曹操犹如被醍醐灌顶,他是个生性多疑的人,故而会去怀疑于禁。 可易兄说的更有道理,不能总是幻想着自己就要被迫害呀,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倘若真的如易兄所言,于禁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防备张绣,那他可真的是临危不惧,有大将之风啊! 心念于此… 正听得山庄外“哒哒哒”的马蹄声,驻足眺望,曹操认出,来人正是曹仁。 这位族弟也在乱军中被冲散了,如今能赶到这儿,想来已经与大部队汇合… “原来是任兄…”易小天也认出曹仁,见他也是一副狼狈模样,微微扬手,好奇的问道。“瞒兄?任兄此番也与你一同出征了!” “是…”曹操答应一声,旋即做了个手势。“我先去迎下这个兄弟。” 说着话,曹操快步上前帮曹仁牵好马,与此同时,他悄声问道。“子孝?三军如何?张绣攻来了没有?于禁有没有造反?” 来自内心中的三个问题… 曹仁这边赶忙翻身下马,望望不远处的易小天,旋即又把目光拉了回来,语调压低。 “孟德,张绣是杀过来了,只不过于禁将军早已挖好壕沟、扎好营寨,做好了准备,张绣的追兵与他交战大败而归,如今已经仓皇而逃!” 讲到这里,曹仁似乎颇为激动。“孟德,因为于禁将军的列阵部署,三军无忧,许都无忧…” 呼… 闻言,曹操长长的喘出口气。 惊叹于于禁泰然自若,击退强敌的同时,目光幽幽的望回易小天。 口中连连感慨——“于禁乃神将,易兄乃神算哪!”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满满的一碗心灵鸡汤 呼… 长长的喘出口气,曹操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安然落地。 最起码,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葬送了如今的大好局面,许都城保住了,天子保住了,这就够了! 当然,曹操还面临的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三军将士的士气问题。 说实在的,别说是三军将士,就是他自己都深深的陷入了沮丧、懊悔、自责的情绪中,毕竟这一战,他葬送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呀! 可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的从中间走出来… 四战之地,强敌环伺,因为他此战的溃败,保不齐潜藏着的敌人都会浮出水面。 扶危济困的人不多,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的家伙可不少。 曹操必须振作…必须尽快的振作,他还要想出办法,让所有的将士,所有的士卒都振作起来… 易小天注意到曹操这边牙齿紧咬着嘴唇,一副大敌当前,间不容发的模样,看的怪渗人的。 当下忍不住问道。“瞒兄?看你这表情不对呀?难道是我猜错了?于禁真的造反了?” 讲到这儿,易小天抬眸望望曹仁,心里捉摸着,曹仁这个时候来,多半该带着些许情报吧! “不!”曹操吐出一个字,继而双手重重的搭在易小天的肩膀上。“易兄算无遗策,于禁立功了!如今张绣的追兵已被于禁击溃,许都无忧,朝廷无忧!” 讲到这里,曹操的眼眸一眯,抖擞下方才被张仲景包扎好的伤口,紧接着,一番话意味深长。“易兄,其实我现在还有一个担忧!” “唔…担忧?”易小天抬起眼眸,一摊手示意曹操讲下去。“瞒兄但说无妨…” “我担心曹操这一战溃败之后,心态会发生变化,会变得懊恼,会变得自责,会变得胆怯,还有三军将士的士气,怕是一段时间内都会消沉。” 讲到这儿,曹操“唉”的一声长长的叹出口气。 “易兄,如今的局势,可给不了曹操太多的时间,一着不慎,怕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局面顷刻间都会土崩瓦解!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曹操重拾信心,能够让三军将士士气高昂!” 霍…重拾信心,士气高昂! 这两个字一出,易小天细细的一琢磨,不过很快,易小天拍拍脑门,他觉得…瞒兄多虑了吧? 在易小天认知里的曹操?他还会沮丧?还会胆怯? 呵呵,这怕是个笑话吧。 曹操这家伙,骨子里就是“逆风能稳住,顺风浪到家”的性子,面对失败,他只会越挫越勇吧! 当然,易小天无从得知的是,曹操也是人哪。 面对逆境,面对挫折,他也需要重新找回自我,他也需要积极的去调整心态,哪怕最后能彻底想明白,这个调整也是需要足够的时间。 只不过,他内心深处的短板与脆弱隐藏的很好,其实,说到底,他也与寻常人一样。 坚强,不过是在脆弱的心灵上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铠甲罢了! “易兄…易兄。” 见易小天陷入沉思,曹操连喊了他两遍,易小天的思绪方才从九霄云外收回。 他左右踱了两步,旋即双手揣着下巴。 “瞒兄?你是刚刚问我?怎么帮曹操重拾信心?” “是!易兄可有良策?”曹操急问! “没有!”易小天一摊手,回答的干脆… 呃…这… 曹操登时有些尴尬,正想开口发问,与此同时易小天的话语接踵传出。 “瞒兄,别看你与曹操接触许久?可是说实在的,你不了解他…” 啊…不了解? 曹操都懵了,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么? 眼睛眨巴了下,继续竖起耳朵聆听易小天的教诲… “重新振作?瞒兄,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证明你把曹操看扁了!”易小天眼眸微眯,紧接着,语气变得激昂了许多。 “曹操?何许人也?面对董卓乱政,大汉国将不国,天下人人自危,他却能振臂高呼,召集天下义士,组建剿贼义军,挽江山于即倒,救苍生于水火,从那时起,曹操干的就是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儿,一番随时脑袋都有可能被摘下来的大事儿!” 语气越发的高昂,曹操的耳畔中,只觉得有一条电流涌动。 易小天的话还在继续。 “所谓英雄,当像曹操那般胸怀大志,腹有良谋,上能洞察宇宙之妙,下能吞吐天地之机。在这副心胸的加持下,胜败又算的了什么?” “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心气儿败了,而据我所知,曹操是一个能败,会败,擅败,却永远不会败掉自己心气儿的男人!” 易小天的声调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厚重。 这一句句的声浪传入曹操的耳畔,曹操只觉得胸腔中一股浩荡于天地间的气势呼之欲出。 霍…易兄竟然如此高看我曹操? 曹操的心情顷刻间发生了巨大的翻转… ——我曹操又岂能因为区区一败而胆怯,而懊恼,而止步不前… 易兄说的没错,胜负乃兵家常事,区区失败在我曹操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因为我曹操的心气儿永远不会败,不会覆灭! “哈哈哈哈…” 想通了这一节,曹操爽然的大笑。 “易兄,你说的好啊!” 曹操双肩重重的拍打在易小天的肩膀上,“易兄你说的对,我阿瞒根本不了解曹操,没曾想,这世上最了解曹操的竟然是易兄你!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心气儿,败得起的心气儿,曹操一时间被溃败迷失了双眼,反倒是通过易兄的话,把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这股子败而益勇的“心气儿”给找回来了! 念及此处,曹操突然很感激易小天,看起来,易兄不仅仅是自己儿子的教书先生,更是自己的心灵导师啊! 却在这时。 易小天的声音继续传出,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讲完。 “瞒兄,至于你提到的三军士气问题…那更无需担忧,曹操手下的将军各个都是随他南征北战的兄弟,这种时候,只要曹操不丢心气儿,谁也不会丢了心气儿。” “至于士卒…瞒兄岂不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么?只要将军的心气儿在,三军士卒的士气就在,也就是说,只要曹操他不服输,他笑着面对这一切,那么重整旗鼓,报仇雪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这个道理瞒兄或许一时间还不能明白,不过我相信,给曹操一些时间,他一定能想明白!能彻底想通!再说了,这打仗就犹如瞒兄肩膀上的伤…” 讲到这里,易小天伸手指向曹操肩膀上包扎的伤口。 “为何张仲景是医圣,几下的功夫,就能够给瞒兄止住鲜血,妙手回春?那是因为他医过的人太多了,所谓医者,那就是医过的人越多,医术就越高明,换句话说就是,医死的人越多,医术就越高明,将者,如果不经历几场败仗,如何能知道怎么能去打胜仗!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只有败而不殆,败而亦勇并且最终获得胜利的人!” “对曹操而言,对所有的将军而言,失败都是个好事儿,失败能教会他们如何成功,失败能告诉他们如何取胜?失败能够教授他们争夺天下的方法。” “一个人想要成事,那必须拿的起放得下,打仗也是如此,要胜得起,更要败的起!” 易小天一连说了一大堆,字句间铿锵有力,直说的自己口干舌燥。 说起来,穿越前,他就擅长这个… 给学生们灌输一碗碗满满的心灵鸡汤,让他们深受启迪的同时,对自己敬佩不已…从而达到自己装逼的效果! 不过,看瞒兄的样子,似乎很受益呀。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败而不殆,败而益勇,易小天的失败论 随着“哒哒哒”马蹄声响彻。 曹操与曹仁离开了有间酒肆,他们要回到属于他们的战场,那里还有无数的将军在等着曹操。 等着曹操王者归来,等着曹操挽狂澜于既倒,去拯救这就要陷入低谷的士气。 哒哒哒…马蹄声渐远。 易小天猛然想到了什么。 当下一拍脑门。 “糟糕,胡马的事儿忘记告诉瞒兄了…看我这记性。” 易小天摇了摇头,刚刚一番话说的太慷慨激昂了,好久没有这种“人生励志师”的感觉,倒是把正事儿给忘了。 “罢了…明儿去许都城碰碰运气吧。”易小天无奈的发出一声感叹…贩卖胡马的事儿可不能再拖下去,拖一天,就少赚一天钱,人生在世千万别跟钱过意不去呀! 一想到这里,易小天眼眸中冒着金光,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 …… …… 许都城南三十里处,曹操的败军就驻扎在这里。 如今,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无精打采的看着地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挫折。 这些年,三军将士跟随曹操东征西讨,顺风顺水。 接连不断的大胜让他们对“溃败”这样的字眼无比的陌生。 如今真的溃败了,怎么去调节?怎么克服心头的难关? 不单单这些士卒毫无经验,一众将军更是一筹莫展。 …… “我回来了!” 嘹亮的声响,与之相伴的是铿锵的步伐,低沉且厚重。 曹操回来了,他的眼眸微微的眯起,环视着眼前这支士气坠入谷底的三军。 旋即,他站向高处扬起手问道。“各位知道我曹操刚刚去哪了嘛?” 这… 这个问题一经传出,迅速的吸引了一众士卒,大家伙儿纷纷将目光投向曹操。 他们惊奇的发现,比起离开时的垂头丧气,故作坚强,如今的曹操整个人是洒脱的,是释然的,是自信满满的。 不等他们去细细的思索这种变化的由来。 曹操的话接踵传出。 “我刚刚去了一间医署,遇到了一个妙手回春的医者。” 讲到这里,他举起胳膊,故意露出胳膊处的伤口,还摇了摇胳膊,示意他的胳膊没事儿。 众将士有印象。 曹操此战胳膊处中了一箭,受的伤并不轻,一路上鲜血直流,可现在的曹操竟然能提起胳膊,还能做动作,那殷红的血迹也尽数的消散。 呼…好一个妙手神医啊? 三军将士心头刚刚生出在这个想法,曹操的话又一次传出。 “我去的时候一直在想,我这条胳膊到底能不能保住?可直到见到这位医者,我即刻便放心!果然,这位医者妙手回春,区区半个时辰就给我止住了血,两个时辰后,我的胳膊已经挥舞自如!哈哈哈哈…” 曹操自顾自的笑出声来。 “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曹操跟你们讲这些干嘛?还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咱们如今大败而归,不应该沮丧才对嘛?” “你们错了,你们都大错特错了。正是从这个医者身上,我曹操悟出了一处道理——医者,是医过的人越多,医术方才越高明,换句话说,就是他医死过的人越多,医术才越高明!由此我想到,作为将者,也是一样,如果不经历几次败仗,如何能够知道怎么去打胜仗?”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只有败而不殆,败而亦勇并且最终获得胜利的人!今儿个,我就敢扬言,谁在我曹营中能输一百场仗,我曹操一定开坛拜将,封他为上将军!” 讲到这里,曹操环视诸将,环视诸军… 见他们一个个似乎有所顿悟,曹操心中宽慰,嘴上的话语更添得几分雄浑。 “你们一个个都害怕失败?担心失败?可是…失败是个好事儿啊,失败能教会我们如何成功!失败能告诉我们如何取胜!失败能够教会我们如何取天下!一个人要想成事,那必须拿得起放得下,打仗也是如此,要胜的起,也要败的起。” “现在,不过是一次失败而已?有什么?只要还有命在,这次的失败不过是为了下次成功的铺垫!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站起身来,咱们昂首挺胸的出征宛城,如今咱们也要昂首挺胸的回许都去。” “那里有许多等着看咱们笑话的人,我要让他们失望、愤怒、惶恐。因为,我要告诉他们,我曹操就是败,就是惨败,就是败的一无是处,可我曹操永远不会放弃,不会气馁,不会丧失斗志,早晚有一天,那些曾击败过我的人都会臣服于我的脚下!而那一天,我告诉你们,不会太远!” 曹操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 基本上将易小天用来励志、装逼的话语添油加醋说了个遍。 似乎,效果很好… 三军将士都惊住了,都木讷了,他们的内心中更是汹涌澎拜… 曹操?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主帅? 曹操?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昨夜方才溃败,今日一早,能够说出这般豪迈的话语,慷慨激昂,挥斥方遒,一扫失利的阴霾。 不说别的,单单是这股子气魄,所有将军,所有士卒深受鼓舞! “张绣小儿,干他娘的!”不少性格粗犷的武人振臂一挥。 “干,干,干!”三军将士齐刷刷的高喊… 先是“干,干,干”继而变成了“战,战,战…”最后也不知道谁高喊一句。“曹军战无不胜…” 紧接着数以千计的勇士齐声高呼——“战无不胜!” 坠于谷底的士气,一时间又徐徐升起了! 呼… 望着眼前逐渐恢复的士气,曹操总算长长的喘出口气,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平稳落地。 易兄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不仅仅点醒了他自己,更是点醒了三军将士已经有些消逝的信心… 曹操感慨良多,他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一番话语的能量,真的就能抵得上数万雄兵! 不过,仔细想想,易兄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嘛。 这世上哪会有什么百战百胜的将军,只有败而不殆,败而益勇,才会是最终能取得胜利的人! 易兄的《失败论》,曹操完完全全的记下了! …… …… 第一百五十章 为了身价暴涨,贾老毒拼了 宛城,衙署附近的茶摊。 贾诩照例穿着一身黑袍,坐在一处桌子上品茶,听来来往往的人纵论时事。 许都城的第一手消息已经传了回来… 说实话,贾诩是有些惊讶的。 倒不是因为别的,曹操率军返回许都的时候,三军将士竟然一个个昂首阔步,气势高昂。 这哪有半点溃败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打了大胜仗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贾诩眼眸眯成了一条缝,他自言自语的吟道。“ 曹司空,也不知道,到底是你厉害?还是你身边另有高人哪!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残兵败将的士气,你这曹营里还真是不简单呢!” 刚刚吟道这儿… “先生…”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尚未顾得上卸下铠甲的张绣匆匆赶来,看样子有些垂头丧气… 唉…他握紧拳头猛地砸向桌案。 “…还以为能一举剿灭了曹操呢?没曾想,他却命人在要道上深挖壕沟,摆好阵势,我这边反倒是被打败了!” 听闻张绣的话语,贾诩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曹操果然躲过了这一劫。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说到底,贾诩也没寻思着要夺了曹操的性命,只不过… “曹操身边有高人哪!”贾诩喃喃吟出一句,这一次他的语气变得笃定。 “高人?”张绣坐到贾诩的对面。“先生何以见得?” 讲到这个话题,贾诩缓缓的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口中喃喃说道。 “本来,咱们的计略万无一失,再加上曹军大意,曹营的马匹被死死的控制住,可怎生就横空窜出来三匹铁甲马,让曹操逃出升天呢?” “还有典韦,照理说,他是曹营第一战将,酒宴上断然少不了被敬酒。最后,该是喝的不省人事才对。怎生?他却滴酒不沾,更是在乱战中,凭空杀出,竟然以一己之力愣是挡住了张将军数百铁骑!” “还有,自从曹军进入宛城起,曹操的长子曹昂就密切的关注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发现势头不对,他更是第一时间让曹操的儿子曹丕,曹操的侄儿曹安民先行撤离?这位长公子不过十八、九岁,他哪会有这样的洞悉力?他所做的一切…怕是…” 讲到这里,贾诩顿了一下…继而眼眸望向天。 长叹一声。 “这一切,一定是有高人提前部署,整个宛城的局势,均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呢?” 咻… 贾诩的话,让张绣一惊。 细思极恐啊… 他还在琢磨着,曹操进入宛城后,又是勾搭他的大将,又是霸占他的婶婶,哪有功夫去部署? 仓皇应战,本应该一触即溃,可偏偏,每到曹操必死之时,总会有转机出现! 无论是古之恶来典韦的悍勇,还是长公子曹昂犹如天降的铁甲马,这似乎,还真是有人在刻意的部署,亦或是提前的嘱咐。 可…可凭什么呀? 这场降而复判,怎么就能提前预测到呢? 就算是他张绣,也是在最后的关头才下定决定!谁有这能耐,在事发前就提前部署,防患于未然,这也忒神了吧? 这么想想,张绣后背冷汗直流,曹操阵营若是潜藏着这么一尊潜龙,那接下来就变得越发麻烦了。 “军师…这…” 张绣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喉头便哽咽住了,无从开口。 他尤自觉得这事儿太过玄幻了,提前洞悉他的想法?这根本匪夷所思嘛! “张将军也莫要想太多,这次咱们虽然重创了曹操,可曹操的底蕴还在,当务之急,咱们得提前做好防护呀!” 贾诩索性也绕开这个话题… 嘴上虽然绕开,可他内心中还真的有些跃跃欲试,他倒是想与曹营里的这只潜龙交交手呢! 心念于此,张绣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竹简,这里面记载着宛城周边的地形图,是贾诩特地绘制的。 “张将军你看,接下来咱们的主战场,应该就是这安众山了吧!” 贾诩指着宛城与许都中间的一座高山,详细的部署出他的谋划…“此安众山易守难攻,张将军只需如此这般…料得他曹操就算是再西征无数次,也是徒劳无功!” 贾诩将他的谋划一句句的道出,心头却是另一番心思。 宛城一战,虽然打疼了曹操,却没有让曹操疼的痛彻心扉,安众山一战,他贾诩的名字必须得深深烙印在曹操的心头。 只有这样,他的身价才会倍增哪! 当然了,贾诩也很期待,在此安众山与曹营里的那支潜龙交交手。 …… …… 曹操这边退回了许都。 留下曹洪驻守在南阳郡与张绣对峙… 张绣也不傻,在贾诩的谋划下,迅速的扩大战果,占领了距离许都城仅仅五十里的舞阴县,将曹洪死死的压制在南阳郡最北面的叶县一带。 如今,张绣的兵马已经严重的威胁到许都城… 满朝惶恐,民心大乱。 曹操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对付张绣?怎么打?如何打? 宛城一战的溃败,诚然有曹操大意轻敌的缘故,可西凉的铁骑依旧给曹操的步兵军团造成了强有力的冲击。 野外作战,曹操对自己的步兵没信心,可若是用骑兵,从哪里找这么多的战马? 且不说,在中原一匹战马的价格已经飙到了天价,即便是曹操狠狠心想收购一些,可无论是马匹贩子还是黑市商人,根本没有储备。 动乱年代,马匹太抢手了! 一想到这里,曹操整个人愁眉不展… “荀令君?就没有什么办法能筹措到马匹么?”无奈之下的曹操询问荀彧… 马的问题是个大问题,这关乎到他报仇雪恨,更关乎他的一雪前耻,曹操一句话问的无比的郑重其事。 可偏偏,事与愿违。 “没办法。”荀彧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荀彧哪能看不出曹操的心思。 哪怕嘴上不说,曹操心里边憋着火气呢! 这些年就没败的这么憋屈过,曹操做梦都想着一雪前耻… 可要一雪前耻,平原作战,骑兵就是重中之重。 为此,荀彧是想方设法去寻求马匹,怎奈,事与愿违,哪怕他都要开出天价了,可市场上根本没有合适的战马! 为此,荀彧也是愁的夜不能寐。 “想不到,粮草的问题无忧,三军的士气也没问题,我曹操却因为区区马匹这般烦恼!”曹操单手抚额… 其实这段时间也不完全是坏消息,比如许都令满宠就截获了胡商的一批马匹,有一百多匹,都是成年训练有素的胡马,作为战马再合适不够。 可是…数量上太少了,区区一百匹,别说燃眉之急了,就是点点心慌都不够… 每每想到此处,曹操也是颇感无奈! “荀令君,再提高两倍的价格去黑市上问问。”曹操无奈了,在马匹收购上,他不差钱呀… 荀彧也颇感无奈的摆摆手。“别说两倍了,三倍我都喊出去了,可至今为止,依旧没有一个行商能获得马匹!” 聊到这儿,这个话题算是彻底聊死了。 却在这时。 “曹公,荀令君…” 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却见阁院外,许都令满宠急冲冲的跑来。 “许都令,又有什么干系重大的案子么?”曹操回过头询问道… 他心里捉摸着,满宠来找他,八成又是什么大案,要判什么重臣。 只不过,如今的曹操似乎没有这个心情… “不是案子,是一件怪事!”满宠当即摆了摆手,旋即细细的解释道。“下官之前扣了一名胡商的一百余匹胡马,曹公是知道的。就在今早,一个自称是这些胡马主人的男人前来讨要,他声称这些胡马都是他的,还拿出了胡商卖给他的马契作为证据。” 霍… 曹操一愣,他这边还缺战马呢?敢情,还有人把战马的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这么胆大包天?这男人,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吧? 可是…细细一琢磨,曹操觉得这事儿不对呀。 若是寻常无赖,许都令乱棍赶走就是了?何必,来这边向他曹操请示呢? 刚刚想到这里,满宠的话接踵而出。 “曹公,按理说这事儿不该向你禀报,可偏偏,这来讨马的男子是有间酒肆的掌柜——易小天!” 啊…有间酒肆的掌柜,易小天?易兄? 曹操一惊?怎么偏偏是易兄呢? 霎时间,曹操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易兄干嘛来讨马呀?这些胡马怎么就成他的了?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吕玲绮:我能打十个 “快,带我去!” 听到易小天来许都城讨马,曹操再也坐不住了,拉起满宠就往门外跑… 也不知道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易兄,还是担心易兄被那些官府衙役给欺负咯。 说起来,易兄是文化人啊,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府衙役们要想欺负他,那还不是动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儿? 越是往这边想,曹操越是焦急… 踏踏… 刚刚迈过司空府高高的门槛,曹操猛然想到了什么。 不能就这么去了呀。 若是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赶去,人来人往的,那自己曹操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么。 易兄闲云野鹤,最是厌恶庙堂的繁琐,若是让他知晓,他每每献计的对象是曹操,那… 想到这里,曹操伸手抹了把汗,如今局势瞬息万变,他还指望着易兄的提点呢。 可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份去赌,他赌的是命,易兄赌的是心情啊! 呼… 长长的喘出口气,这事儿还难办了。 这是许都城呀,怎么才能既不暴露身份的情况,又能帮易兄解围呢? 还有,若是解围后,总不能在街头攀谈吧,那样更容易暴露。 可若是把易兄带到司空府,那不又…又…又暴露了么! 曹操一下子颇为烦恼。 “也罢…”曹操猛地一甩手,脚步一顿,整个人的脸色也显得有些凝重。 他回过头来吩咐荀彧道。“荀令君,你即刻在城南帮我买下一座商贾的豪宅,门外挂上牌匾——瞒府!其中的佣人都换上些机灵的,都要称呼我为老爷,千万不能暴露了我的真实身份。” 啊…啊… 荀彧感觉自己出现幻听了? 曹操要买豪宅?还要挂什么瞒府的牌匾?这…这…这几个意思? 如今都什么时候的天了,战马问题一日不解决,许都城的威胁始终存在,敢情,曹操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起角色扮演来了? “曹…曹司空…当务之急…”荀彧急忙开口劝道。 怎奈,话音刚刚脱口,直接被曹操的话打断。“荀令君你即刻去办,务必两个时辰内安排妥当…至于豪宅的价钱,那都不是问题。如果不好收购,直接抬到市场价的两倍,最重要的是快…” 快…快? 荀彧彻底懵逼了,两个时辰要买一座豪宅,还要安排机灵的佣人,还得隐瞒曹操的身份,更有甚者,曹操还壕无人性的抛出两倍的价钱,就是为了一个单纯的“快”字… 这,男人嘛?快了,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呀! 不等荀彧回过神儿来,曹操又再三强调了遍。“荀令君,务必两个时辰内办完此事儿!事关重大,间不容发,办好了,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 吩咐完这些,曹操再不迟疑,转过头面向满宠,语气颇为严肃。 “许都令,现在,快领我去…对了,附近的道路统统封禁了,派些人假扮成百姓路过即可…无论如何,不能暴露我曹操的身份!” “啊…啊…”满宠先是迟疑了片刻,旋即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喏…喏…” 他也有点懵。 尽管,他是知道易小天与曹操是有些交情的。 可能让曹操为之付出这么多心血,这…这就有点“恐怖如斯”的味道了吧! …… …… 许都城,衙署。 这里是许都令满宠办公的场所,戒备森严,那一百余匹胡马就被扣在这里。 现如今,与往昔的森严、肃穆截然不同的,是整个衙署门前“呜哑哑”惨叫声一片… 一个女子,啊不,应该说是一个女侠,就立在门前,威武霸气,巾帼不让须眉! 她的手中握着一根长棍,而她的周围,最少有七、八名衙役被揍倒在地,一个个抱着头,俨然一副被痛扁的痛不欲生的模样。 “再不把马交出来,姑奶奶就不客气了!连这衙署一起砸了!” 爽朗的女声迅速的传出… 尽管很清脆,可在所有衙役听来,寒毛直立,他们一个个变得悚然惊慌。 不会有人敢质疑这位女侠的话,因为她的拳头实在是太硬了。 “绮玲啊…你…你低调点儿,这是许都城,不是有间山庄!” 易小天一声斥责。 说实话,他有点懵,他决不会想到,吕玲绮这么刚啊,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关键,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愣是打翻七、八个大汉,易小天内心中,就特喵的想问一句——你这么厉害?你爹知道么? 当然了,比起吕玲绮的暴躁与鲁莽,易小天可是冷静多了。 许都城就不是你吕玲绮家的大后院,现在把这群衙役打倒在地,你是打爽了。 可尼玛,能不能想想后果呀,易小天敢保证,衙役支援的部队已经在路上了,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想到这里,易小天掂量了下袖中的钱袋,琢磨着,这些钱够不够帮吕玲绮平了这事儿。 踏踏踏… 哒哒哒… 有马蹄声,有脚步声在附近接踵响起。 果不其然,官兵来了,易小天粗略一看,怎么着也有五、六十人,心中暗自嘀咕一声。“糟了…” 现在的他是真的后悔带吕玲绮来许都城,本来寻思着有她保护,心安一点儿。 现在倒好,净瞎添乱… 今儿个别说是讨要胡马了,保不齐,从牢狱中把吕玲绮捞出来,都得费上大功夫,花上一大笔钱! …… “衙署重地谁敢放肆!” 遥遥一句咆哮声传来,为首的官兵头子翻身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也了然了一些。 “区区一个女子?哼…”二话不说,他直接拔出了刀。“抓起来,押下去!” 一声命令过后,数十名官兵齐刷刷的拔出佩刀… 他们直属于许都令满宠的麾下,主要负责的便是维持许都城的治安。 如今,一个女子公然在衙署前闹事,还打翻了数名衙役,这简直是把他们官兵的脸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就快要摩擦出魔鬼的步伐了! 忍?怎么能忍? 一时间,这群官兵倒是同仇敌忾,跃跃欲试… “哼…”此时的吕玲绮双手掐腰,哪有半点胆怯的样子… 她爹是吕布啊,从小耳渲目染,从骨子里传出的,是在打架上,他还没服过谁呢! 如今,她整个人摆出的就是一副——“我能打十个”的既视感。 易小天彻底是服了,他也不去拦着了,索性打就打吧… 年轻人,不遭受社会的毒打,还洋洋得意的在那儿做愤青呢,这类学还输了个,穿越前,易小天见过一大堆! 索性,让这群官兵把这丫头抓起来,好好关她个几天,让她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等过几天,事儿缓下去了,吕玲绮也认识到错误了,再花些钱打点一番,赔偿些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啥的,说到底,也不是啥大事儿,还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想到这里。 顿时间,易小天觉得心累呀,真的是丫头大了,到叛逆期了,不听话了呀! …… 眼瞅着,官兵就要与吕玲绮打到一处。 忽的,一个雄浑且厚重声音猛地传出。 “都给我停下…” 语调冰冷,气势威猛,在易小天听来,其中竟还有些熟悉的调子… 嘿,这声音不正是瞒兄的吗? 心念于此,易小天急忙扭头,却正见曹操与许都令满宠一齐赶来。 只不过,如今的曹操目光紧紧盯着的是那群官兵,眉头紧紧的皱起,显然,他怒了,勃然大怒。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个男人恐怖如斯,不能小觑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 曹操立在吕玲绮与官兵之间,眼眸中凶光乍现。 “回禀曹司…”官兵头子一见是曹操,慌忙拱手行礼。 他本想说回禀曹司空,怎奈,话还没脱口…直接被曹操打断… “你们还有脸说曹司空?”曹操指着官兵的鼻子破口大骂。“就是曹司空在这儿,也不能容许你们欺负一个柔弱女子!” 呃… 一下子,官兵们懵逼了,就连倒在地上的衙役们也懵逼了,他们至今还鼻青脸肿的,曹司空却说对方是柔弱女子… 到底谁柔弱呀?咋还傻傻分不清楚了呢? 官兵还想解释…“曹…” 这次第一个“曹”字刚刚脱口,又被曹操那雄浑的语调压住。“你就是曹司空的亲兵也不行!” 曹操转过身,目光缓缓的望向吕玲绮,继而把目光转向易小天,眼眸中带着些许歉意,紧接着又转过头来厉声呵斥官兵。“还不退下…” 啊…退?退下? 官兵们一个个揉揉眼睛,他们觉得今儿个一定是错觉了,一向执法如山,公正严明的曹司空,今儿个竟然因为一个女子,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如此这般的斥责他们? 一时间,官兵们的心头无比的疑惑,连带着动作也慢了半拍儿。 此时,却见满宠快步的跑来。“你们还不退下。” 满宠一扬手,狠狠的凝视着那些倒地的衙役。“这事儿我调查清楚了,白纸黑字,这位先生有契约、有证据。这些马匹就是他的,你们却横加阻拦,大打出手,回去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讲到这儿,满宠眼眸一眯,又大声吆喝了句。“还不走?” 言辞冷厉…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其中有猫腻… 大司空曹操与许都令满宠同时维护这个男人,可见…这家伙。 一想到这里。 官兵纷纷收回长刀,口中发出“喏”的一声,拱手拜退! 满宠回望了眼曹操一眼,也匆匆离去。 一时间衙署前,倒是只剩下曹操、易小天、吕玲绮三人… …… “易兄?没惊到你吧?”曹操的样子有些愧疚… “哎哟我去,瞒兄你可以嘛!”没曾想,易小天的样子有些激动。“看起来,在这许都城,你地位不低呀?许都令满宠什么性子,他都能被你震慑住,瞒兄,这许都城,你怕是能横着走了吧?” “易兄说笑了…”曹操一缕胡须,偶尔在易兄面前装装逼,感觉还是一阵清爽的。 他压低了声音,把嘴巴凑到易小天的耳边。“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易兄几次三番的助我献计给曹操嘛…这都是易兄你的功劳。” 讲到这里。 曹操扭了下头,把目光投向吕玲绮那边,旋即开口问道。“易兄?你还是先去问问你这丫头伤到没有?” 曹操的话音刚落… 易小天还没顾得上回话,吕玲绮倒是一掐腰。“瞒爷,你想多了吧!先生才不会在乎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呢!他巴不得我被关入牢狱,图个清静呢…” 说着话,吕玲绮背过身子,双手搭在胸前,看样子是有些生气。 其实,这也能够理解… 敢情本姑娘为了你大打出手,你却还斥责本姑娘,果不其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瞒兄,不管她,没大没小的,一天到晚就是添乱!”易小天摇了摇头,颇感无奈…“我总算是感受到孔子的心情了——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哈哈哈哈…” 闻言,曹操笑出声来,压低了声音。“是谁告诉我?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 呃…易小天登时语塞了! “哼。”吕玲绮则是没好气的瞪了易小天一眼,口中小声嘀咕着。“哼,好心当做驴肝肺…” 其实… 吕玲绮也是看不过先生在衙署门前苦等了那么久,对方态度傲慢,三绕其口,哪里有还马的样子。 故而,才与衙役产生些口角,继而大打出手,一个人打翻了七、八个… 没曾想,先生还不领情,吕玲绮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 当然了,涉世不深的她哪里会体会到易小天的用意,这世界上的事不讲道理的多了去了,哪能非黑即白?什么都用武力解决。 吕布就是没想通这点,才总是在诸侯的纷争中处处落于下风… 易小天可不希望吕玲绮重复了他的悲剧。 “好了…” 曹操见气氛有点尴尬,慌忙一拍易小天的肩膀。“易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去我的府邸,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讲到这儿,曹操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下人说许都令扣下来的一百余匹胡马是易兄的,我还纳闷呢?易兄什么时候做起马匹生意来了。” 提到马匹… 易小天“哎呀”一声,几乎猛然想到来此的正事儿。 “瞒兄,此事说来话长,我得细细的跟你讲。” 讲到这里,易小天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悄声的对曹操说道。 “不过,瞒兄,我可告诉你,这胡马的生意可是一个商机呀,若是做起来,咱们兄弟俩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还能让曹操的骑兵纵横驰骋,威震天下!” 霍… 闻言,曹操一惊。 这胡马的生意,是不是能赚的盆满钵满,这个曹操不在乎。 可能让他的骑兵纵横驰骋,威震天下,这个可就厉害了! 关键是,这话是易兄说的! 易兄向来不会妄言妄语,他说能威震天下,那想来,曹操的骑兵必定能威震天下。 “易兄,这边请…” 曹操慌忙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许都城最大的一处豪宅已经准备好了,如今,正等着易兄光临呢! …… …… 许都城,一处街口。 满宠手下的这群官兵与衙役们一个个愁眉不展。 这事儿越想越是生气… 他们秉公执法,依令行事。 结果被踢了场子,打的抱头鼠窜,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曹司空与许都令亲自赶来,非但不站在他们这边,反倒是对他们一番痛劈与数落,还对那挑事的男女好言好语,这事儿,越想越是憋屈呀。 什么玩意儿嘛… “许都令?凭什么?我们不服,凭什么他们一男一女就能这样的嚣张,这样的无视法纪,无视规矩。” 终于,憋屈的情绪爆发了,一个官兵张口询问道。 “是啊,是啊…” 果然,他的问题,迅速的得到了响应…“许都令,咱们弟兄们不服,不服!” 一时间,几十名衙役与官兵连连抱怨,大有一股同仇敌忾,要找回公道的既视感。 “得了吧!” 没曾想,面对大家伙儿抱怨,满宠一挥手,一个满鼓鼓的袋子被抛了过来,官兵头子打开一看,是满满的钱币… “钱币…这么多钱币?这是…” 一下子,所有官兵的目光都被钱袋吸引,一个个面露疑惑,在他们印象中,这个一向不通人情的许都令还是第一次抛钱给他们。 就在这时,满宠的声音接踵传出。 “都分了吧,受伤的弟兄们多分一些,受委屈的弟兄也分点儿,这是曹司空的意思。” 啊…分钱?曹司空的意思? 一时间,所有官兵更疑惑了,怎么今个儿发生的事儿这么的匪夷所思呢! “许都令,我们不敢收。”官兵一个个摇头,这事儿没搞清楚,他们即便是分了这钱,心里也不踏实呀。 “哈哈…放心。”满宠罕见的笑出声来。“曹司空知道你们受了委屈,特地补偿你们的!” 讲到这里,满宠目光幽幽的看向虚空。 紧接着,一番话语重心长。“对了,以后一个个都长个心眼儿,千万记住那个男人,他是曹司空很重要的朋友,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 一言蔽,满宠头也不回,自顾自的离开了! 呼… 一众官兵长长的喘出口气。 曹司空的朋友?这… 印象中,能当得起曹司空朋友的人怕是不多吧? 想到这里,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唯有一个想法——这次,就连一向执拗的许都令满宠都服软了,看起来,是真的踢到铁板上了 霍…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数十名官兵的心头均浮现起那男子的样貌,更是第一时间将他的样子嵌入心间——这个男人,恐怖如斯,千万不能小觑呀!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曹操的无数个谎言 许都城,城东一处十分阔绰的豪宅。 “瞒兄,你这宅子够大的呀!” 易小天自从进入宅院后,就左顾右盼,大有一股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倒不是因为他没见过世面。 主要是因为职业病,说起来,前世就是研究历史的,历史的人文、风俗、居住的环境也是其中研究的一个大项。 说起来,易小天在穿越前就很习惯去参观古时候的建筑,特别是土豪的宅院,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参观诸如乔家大院、马家大院这一类的豪门宅府。 可那些,比起瞒兄这个…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倒不是占地面积多大,主要是阔绰,鎏金的“瞒府”牌匾,硕大的亭台楼阁,处处显露的就是四个大字——有钱任性! 易小天一边看,一边点头,今儿个是开眼界了! …… “先生,你怎生这般没见过世面!” 紧紧跟随着易小天的吕玲绮翻了个白眼儿,顿时,她觉得有点嫌弃这位先生… 不就是豪宅嘛?至于吗… 当年董卓一把火烧掉的大宅子中,比这个规模大的多了去了。 “你懂什么?”易小天没好气的回答一句,尤自自顾自的看着… 这壕无人性的一砖一瓦,放到前世,那都是艺术品哪,价值连城! “哈哈哈…” 听得易小天与吕玲绮的斗嘴,曹操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轻轻的摆摆手。“还好吧,是比易兄的有间山庄奢华那么一点点,可易兄的山庄可比我这儿大多了…再加上,这里身处天子脚下,难免沾染上了一些世俗的味道,还是易兄的山庄好,清新雅致,别具一格,舍身其中,心旷神怡呀!” 曹操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有时候,他真的特别羡慕易小天,有个山庄,山庄里自己说了算,有稳定的收入,还有源源不断的生意,更兼得一文一武两个美女相伴,这种日子,羡煞旁人了… 曹操甚至有时候会想。 赶明儿真的把天下给平定了,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与报复,他也要归隐山林,建个大山庄,或者干脆图省事儿,直接去有间山庄当个二当家,超脱凡尘,岂不快哉? 当然了,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法而已。 随着地盘越大,士卒越多,他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别说归隐山林了,能安稳的睡个自然醒就不错了。 这不…征讨宛城战马的问题,还让他时不时的头痛呢! “瞒兄…你这宅院有多少间房舍呀?” 一边走,易小天一边抛出了一个问题… 啊…多少房舍? 曹操脚步一顿,他愣住了。 易兄是第一次来这豪宅,他也是第一次来呀,曹操哪里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房舍呢? “呃…这…” 曹操的话到了嘴边,愣是无法开口了。他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是多少呀? “瞒兄?你自己的宅院,总不至于都不知道房舍的数量吧?”见曹操迟疑,易小天转过身子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曹操有点慌,果然哪,每一个谎言都需要用无数一个谎言去掩饰。 “管家…”得亏曹操激灵,他急忙招呼不远处的管家… “老爷…”管家显然也是一个机灵鬼,躬着身子一脸堆笑的小跑了过来。 说实在的,他也是第一次见曹操,见府邸的这位新主人… 不过,荀彧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他也算是够机灵,走到近前点头哈腰的。“老爷有何吩咐?” “快告诉贵客,咱们宅院有多少房舍?”曹操吩咐着。 “噢…”管家连忙朝易小天躬身行礼。“回禀贵客,这处府邸共有十一阁院落,房舍的话,算上马舍、佣人房,一共六十四间…” 我去…土豪啊! 易小天倒是没有在意曹操行为的反常,只是惊叹于,瞒兄的财力呀。 他心里念叨着,以前把瞒兄当肥羊宰,当韭菜割…敢情自己以为割的是韭菜,原来,这不过是给人家瞒兄刮刮痧呀! “管家说的对!”曹操连连附和着。“一共六十四间,我一时半会儿愣是没想起来,让易兄见笑了,见笑了!” “无妨,无妨!”易小天摆摆手,不过,他又注意到了点新鲜玩意儿,是大红灯笼… 一处雅致的阁院门前高高提起了一个大红灯笼。 易小天好奇,连忙问道。“瞒兄?你该不会也有这癖好?晚上去哪房夫人的阁院,就点起来一盏大红灯笼吧?” 这个想法是来自一部前世的电影… 易小天曾经还研究过这部电影的真实性,他查阅出,在汉朝,“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景象,在一些豪门大户中还真的存在… “易兄说的对…” “贵客猜错了…” 没曾想,易小天的话音刚落,曹操与管家竟是答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曹操的意思是有,管家的意思是没有… 这下,易小天挠挠头,啥情况呀? “瞒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儿,曹操起先也是一惊,他感觉自己快要暴露了呀…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跟易小天摊牌了——易兄,其实咱不止有这一处豪宅,整个许都,整个司隶地区,整个中原都是咱的呀…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曹操猛地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摊牌的时候。 他猛地转过身,“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管家的脸上。 紧接着,一连串冷冽的言语接踵而出。 “我都跟你说几次了,我去哪房,哪房才能挂大红灯笼。你这管家倒好,每房都给挂上,我看你这差事是越做越回去了!” 语气严肃,曹操显得怒气十足。 管家捂着脸,他无辜啊…可这档口,这锅他不背?谁去背呢? 所谓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不能视而不见哪… 一时间,管家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都是小的的错,都是小的自作主张…” 呼… 见这管家还挺有眼力见儿,曹操呼出口气,总算是遮过去… “易兄,又让你见笑了,我这管家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做戏做全套,曹操不忘冷冷的瞪了管家一眼…“还不滚下去!” “是…是…”管家连滚带爬的退去了,他心里面还委屈了,咱俩到底谁是新来的呀? 曹操生怕易小天再提出什么古怪的问题,一把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易兄,前面有处亭子,咱们就在那儿畅饮一番如何?” “一切听瞒兄的吩咐。”易小天可不客气,大家都这么熟了…就别寒暄了,赶快谈正事儿吧,马匹的生意能等人,钱可不等人哪! …… …… 小说资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本仅供个人学习和试读,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请支持订阅正版小说,拒绝盗版! 本小说由『龍』首发 飞卢小说群920138438 内部群1142529731 更多精彩飞卢小说尽在群主手中 欢迎各位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