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明：本书由梨花文学社区采集整理，文本仅供试读；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及时删除； 　精校小说尽在梨花文学社区：http://lihua.zzxx.in/ ┗━━━━━━━━━━━━━━━━━━━━━━━━┛ 捡个萝莉当老婆 / 作者：本人杨建东 内容简介： 这个故事是讲述了我在小巷子里捡到了一个小女孩，然后瞒着世人偷偷把她抚养长大，然后开始“萝莉养成计划”的故事。 过程离奇曲折，有热血，有悬疑，有感动，也有小猥琐，满足男女老少一切读者的阅读欲望！ 这个故事并不完全是虚构的故事。发这个故事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发，因为我知道这个故事会引起极大的反响，甚至会遭到社会的谴责，但是最后我还是发了。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她的故事，而我则只是写我的故事。 关于我和我捡到的那个女孩嘉琪的故事。 番外篇之一 逛街 　　这个故事发生在陈先生打电话来之前。本来我想把这件事写进更新里的，可是我忘记了，所以现在以番外篇的形式补上。算是给大家的一份惊喜。 　　5月将近尾声。高考的脚步声日益逼近，而我口袋里的钱却是越来越少。 　　前天，我从包娟阿姨那里接回了嘉琪。 　　想到包娟阿姨当时的神情我，我依旧是心中绞痛。 　　今天是星期天，算起来，这是我高中倒数第二个周末了。 　　过了这个周末，再过一个周末，紧接着，就是高考了。 　　我还是没有想好该怎样处理嘉琪，虽然我潜意识里告诉我我应该早点把嘉琪送到福利孤儿院，但是我却迟迟没有下狠心去那么做。 　　我只想把嘉琪留在身边，留住一天是一天。 　　那天下午，我和嘉琪在卧室里，我躺在床上，她趴在我的肚子上，爬上爬下，小脚提踢，洁白光溜溜的屁股上隔着裤子上的洞让我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嘉琪忽然转了个身，小小的身子从我的肚子上掉了下去，掉在了床上，一时间，她那头乌亮的黑色头发都是立刻零散开来。 　　看着嘉琪零散的头发，我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所以我是打算给嘉琪留长头发的，但是女孩子的头发特别难打理，要经常写不说，睡一觉就容易散开变得非常凌乱。 　　而嘉琪也正好到了好动的年纪，每天我光是整理嘉琪的头发就要花很多的时间。 　　看着嘉琪散乱的发丝，我突然萌生了给她买两个束发圈，给她弄给两条小辫子，应该会省事一些吧。 　　其实说起来，我并不是特别喜欢留辫子的女孩子。在我眼里有这样的一个不等式，长发女生比中长发女生美，中长发女生比马尾辫女生美，马尾辫女生比小辫子女生美，小辫子女生和短发女生在伯仲之间…… 　　但是看到嘉琪的头发，我最后还是打算给她买几条束发带，还有发卡。虽然我从来不知道那些玩意儿怎么使用，但是至少我也看到过其他女生用这些东西，辨认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考虑了一阵，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最后还是决定带着嘉琪上街一趟。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带嘉琪去逛街过。 　　而且我也不知道嘉琪还会留在我身边多久，所以至少也要带她去一次街上玩玩，顺便也可以让她开开眼界。 　　更何况，现在嘉琪也长大了很多，在街上跟着我走一段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要是我遇到熟人的话我也可以说这是我的妹妹，解释起来比婴儿时期的嘉琪要方便多了。 　　这样一想，我还是决定带嘉琪出去逛逛。 　　想到就去做是我的风格，那天下午爸爸又正好不在，于是我就带着嘉琪出了门，然后打的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 　　那条步行街平常人很多，鱼龙混杂，主要的人流还是女人，因为那条步行街几乎全部都是服装店。 　　在步行街的入口下了车，我抱着出车门，然后就把她放在地上，如今的嘉琪也长大了很多，现在我带她出门也不用像两年前那样抱着个婴儿那样显眼尴尬了。 　　“papa……” 　　嘉琪是第一次跟我出门，看到街上恐怖的人流，嘉琪吓得要命，小手死死地抓着我，一步也不肯走远。 　　我走在前面，嘉琪跟在后面这个习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但是反正自从形成这样的习惯之后我倒觉得挺亢奋的，感觉自己就行随时随地都带了一只宠物似的，特别有成就感。 　　走在街道上，我尽量避开行人有些惊奇的目光，而是缓缓地寻找着服儿童装饰品店。 　　很快我的目光就锁定了一家儿童服装店，于是我就带着嘉琪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姐，当看到我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带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女孩进门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惊讶。 　　“呀，好漂亮的小妹妹啊。”看到我带着嘉琪进去，留着短发，脸蛋还算精致的女店家立刻露出微笑赞道。 　　“呵呵，她是我妹妹。”我没有等她们发问就先解释，“我来给她买发卡。你们这里有适合她这样年龄孩子的发卡吗？” 　　从我的提问中回过神来，店家点点头，道：“有的有的，你看，这些都是……” 　　女店家很是主动地给我指明放着女式发卡的柜台。 　　我没有什么给女孩子买发卡的经验，所以就纯粹以自己的喜好挑选，最后我选择了一个银色的半月形发卡，类似于动漫里的公主头饰。此外我还买了两条束发皮筋，那是用来给嘉琪扎小辫子用的。 　　在我挑选的时候，女店家不住地赞美着嘉琪的漂亮美丽，还问我小妹妹几岁了，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 　　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只不过嘉琪却是很怕生，在我挑选的过程中都一直躲在我的脚后面不敢出来。 　　挑好之后，我就付了钱，走出了店门。 　　只不过，就在我出店门之后不久，却发生了意外。 　　因为今天的步行街人流挺多，当时我买了发卡之后只是一心想着早点走到入口打的回去，所以也没怎么注意身后。 　　但是就当我出了店门走了大概一百多步后，却感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我的裤脚这么轻，没有一点阻力？ 　　当时我就感觉不妙，一回头却是吓住了。 　　嘉琪，不见了。 　　“靠，不会吧。” 　　第一次带嘉琪出门，就遇到了和嘉琪走散的情况，真的是吓得我一头冷汗。在暗骂自己蠢得像头猪的同时，我也是心急如焚地赶紧往回走，好在还没走远，走了没多久，我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小身影。 　　那是嘉琪。 　　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嘉琪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的孤单。 　　那一刻，我突然心中一动，我不想上去直接叫住嘉琪。 　　我突然想观察观察，我想知道如果找不到我，嘉琪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一想，我就索性躲在了转角处，偷偷地观察嘉琪。 　　只见可怜的小嘉琪小脑袋转来转去，白白的小脸上写满了陌生和恐惧，虽然没有哭出来，但是好像是是吓呆了似的。 　　啪嗒啪嗒，找不到的嘉琪小脚丫连踩，居然小跑了好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软膏一样的牙齿咬着小手，小小的稀疏淡眉却是松弛开来。 　　也就在此刻，已经有好几个路人看到了嘉琪了，其中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好像更是看嘉琪可怜，走到嘉琪的面前，问着问那。 　　随着注意到嘉琪的人越来越多，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居然很快就围成了一小道人圈。 　　那一刻，我才感到大事不妙。 　　我想立刻冲上去，冲进人群去抱走嘉琪。 　　但是就在那一刻，我却犹豫了。 　　如果我就这样消失，那会怎么样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 　　如果我就这样把嘉琪留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会不会有好心人来带走她？收养她？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能养得起嘉琪。 　　这样的话，还不如，就这样让她走散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然后被好心人带走……那样一来，至少比我抚养她要好多了。 　　我只是一个龌龊的人，我抚养她，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的私欲。我给不了嘉琪光明的未来。 　　那样，我还不如把她送给别人，送给有善良心灵的人士。 　　这样一想，我居然真的没有走上前去。 　　我就站在那个转角处，看着越来越多的行人止步，越来越多的人围住嘉琪。 　　我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甚至，我几乎都差点说服自己了。 　　但是，就在下一刻，人群之中却传来了一阵响亮而无助的哭声。 　　“papa！！papa来！！papa来！！琪琪要papa！” 　　是嘉琪在哭。 　　嘉琪在叫我。 　　她不想离开我。 　　听到这哭声，我恢复了理智，然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一个箭步冲进了前方的人群。 　　在周围的人惊讶的目光中，我蹲下身，抱起了人群之中那个孤单无助的红色小身影。 　　紧紧地搂着她。 　　“琪琪，papa在这里，是papa的错，是papa不好，papa不该丢下你……” 　　轻轻地搂着嘉琪，我安慰着她。 　　我知道，我和嘉琪之间已经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嘉琪需要我，而我也放不开嘉琪。 　　此生此世，我再也不可能和这个可怜的女孩分开了。 楔子 雨别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的傍晚，天空阴沉。 　　我和嘉琪呆在房间里，她呆呆地看着电视，听着点电视噼里啪啦的欢声，不出一声。 　　我坐在床沿，默默地看着她。 　　默默地享受着这或许是最后和她相处的时光。 　　犹豫了一个星期，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要把嘉琪送去孤儿院。 　　我只有这个选择了。 　　房间里一片阴暗，只有电视的声音。 　　阴影里，我和嘉琪沉默着。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沉默被打破，我站起身，走到床头，拿起电话。 　　“喂？”我问。 　　“喂，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杨建东啊？”电话的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温和和热切。 　　“我是。请问你是……？”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吃早饭的时候，偶然听那家包子店的包娟说，你这里有一个没人收养的女孩，是不是这样子？” 　　对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但是想到是包娟阿姨告诉他这些事。我就明白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啊，是的。” 　　“那好，我有个请求……请问，能不能把那个女孩送给我收养？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要收养嘉琪。 　　这话在我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要收养……？等等，您可以先告诉我姓名吗？” 　　“呵呵，这个我倒是忘了说，我姓陈，陈凯烨。” 　　陈凯烨。这个名字有点熟。 　　在脑海里思索一阵后，我想起了这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他是我们当地最富有的药厂老总，身家几千万。 　　资产远远比我爸还要雄厚不知多少倍。 　　那一刻，我忽然知道，我要和嘉琪说再见了。 　　电话里，我和陈先生聊了很多，他也问了我很多，关于我的家境，关于我捡到嘉琪的经过，还有嘉琪的状况。 　　而且陈先生还保证说，他不会报警的，他还保证如果我愿意把嘉琪给他收养的话他们一家会像亲身子女一样对待嘉琪，还会帮嘉琪办理户口，还会让嘉琪去最好的幼儿园，以后也能保证给她去最好的学校，受到最高等的教育。 　　那时候我真的是动摇了。 　　陈先生说了很多，也保证了很多。他很诚恳，也很亲切。 　　更重要的是，我最终还是被他的诚恳感动了。 　　那时候虽然依旧有点怀疑，但是我还是打算和他会一面，看看具体情况后，再把嘉琪交给他。 　　“……好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明天下午，约个时间，我会带嘉琪来。” 　　最后，我对陈先生这样说道。 　　“那好，明天下午6点，在xx路xx小区，应该没问题吧？” 　　“可以。那就明天见面再说吧。” 　　挂下电话，房间里一片黑暗，而我心潮澎湃。 　　看着依旧纯真的大眼睛，盯着电视看的嘉琪，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如果陈先生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明天我就要失去她了。 　　“琪琪。”我走到嘉琪的面前，看着她，然后一把抱起了她。 　　眼睛正盯着电视屏幕的嘉琪突然被我抱起，嗯了一声，大眼睛有些不解地呆呆地看着我。 　　“琪琪，叫papa。” 　　“papa~”嘉琪呢喃着，轻轻吐出这两个词汇，圆圆的眼睛却是露出不解的光彩。 　　听着嘉琪的叫唤，我感到心头发酸。 　　我本来就不应该拥有嘉琪，不该这样占有她。 　　三年前第一次捡到她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送到警局，送到福利孤儿院。 　　什么萝莉养成计划，什么女仆养成计划。 　　都是笑话。 　　那些都是我不切实际的空想，是我被那些黄色的文化所渲染，沉浸在脱离现实的幻想中而产生的妄念。 　　在我的手里，嘉琪是不会有未来的。我供不起她上幼儿园，供不起她去小学、中学、大学，只能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也不能给她自由、知识、欢乐和真正的爱情。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我的。 　　与其等到那一天，我还不如，早早地把嘉琪放手。 　　是该放手了。 　　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很多。 　　那天晚上，我睡在地下仓库的沙发上，嘉琪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肚子上，玩着积木。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在地下仓库里和嘉琪一起过夜了。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最后一次，都显得那么珍贵。 　　那晚我很迟才睡。 　　嘉琪早就睡了。 　　而我就那样盯着嘉琪的睡姿，看着她那微圆的小脸蛋，看着她嫩嫩的眼皮和合拢成线的眼睫毛，一直到深更半夜。 　　那晚我没有睡好。这样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嘉琪一岁的时候，当初每天晚上为了给嘉琪喂奶，我也是如这般，夜不能寐。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 　　这是一个阴天，外面的天空布满了阴霾，风很大，窗外有树叶飞扬。 　　帮嘉琪做了碗小米粥后，我就一直和嘉琪呆在房间里，看着电视，听着窗外的风声。 　　看着电视上方的圆形挂钟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和嘉琪分别的时间渐渐逼近。 　　终于到了傍晚的5点。 　　那时候，我起身了。 　　我给嘉琪穿上了新买的白蓝色棉服，穿上了粉色的小跑鞋，还用蓝色的束发带给她不长不短的一头黑发扎上了两条短短的小辫子。 　　我要以最美的姿态送走嘉琪。 　　5点半，我领着嘉琪出了门，外面竟开始下雨，狂风大作。 　　我撑起伞，嘉琪抓着我的裤脚，我们一起走出了家门。 　　因为雨天不好骑车，所以我在最近的地点打了的，告诉了司机陈先生所给的地址。 　　5点50分的时候，我到达了陈先生指定的地点。 　　抱着嘉琪下车，我付了钱，撑起伞，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个安静的小区，周边是规划地幽静的草坪和小区住房，人流很少。 　　我走在小区的道路里，撑着伞，嘉琪抓着我的裤脚。 　　雨下得很大，地面上一片湿润，透明的雨滴落在水中泛起水波，脚踩在水里的时候白色的水花不断地溅起。 　　然后，抬起头，我就看见了。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966从远方缓缓地划过水面行驶而来。 　　那一刻我的心跳加速。 　　我知道，陈先生来了。 　　我停下了脚步，嘉琪站在我的左边，抓着我的裤脚，小脸惊讶地看着前方。 　　黑色的车子在前方十米处停下，然后，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大约4、50岁的中年男子从车内走了出来，他手里夹着一个黑色皮包。 　　他就是陈先生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我站着没动，也没出声。 　　随着陈先生的走进，我看清了他。 　　他身材中等，方形脸，虽然脸上有些岁月的沧桑痕迹，但是依然显得有些帅气，显然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迷倒众生。 　　走到我眼前的时候，陈先生的目光在我和嘉琪身上扫视了一会儿，随即伸出了手，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杨建东吧？我是陈凯烨。” 　　我微微点头，脸上强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陈先生你好。”我收回手，以我学生的身份和他握手，我总觉得有些尴尬。 　　“好漂亮的小女孩。”低下目光，陈先生打量着我脚边的嘉琪，不禁赞道。 　　我呵呵一笑。 　　“她叫什么名字？” 　　“嘉琪。嘉许的嘉，王字旁的琪。” 　　“嗯，这个名字不错。”陈先生看着我微笑道。 　　我再次一笑。 　　略一停顿，陈先生脸色正了正，问我：“那么，你想好了没，愿不愿意把她交给我？我可以收养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我家的条件我电话上说了，足够她一辈子不愁吃穿。” 　　我的身体僵住了。 　　那一刻，我真的痛彻心扉，整个人都在冰冷的雨中微微颤抖。 　　我真的好像说出不愿意。 　　我真的不想把嘉琪交出去。 　　但是，为了嘉琪，我只能把她交给别人。 　　我的钱只剩下500多了，我已经不可能再养嘉琪了。 　　“我想好了，我愿意。”我如是道。 　　陈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微笑。 　　他忽然向我走近了一步，朝我打开了手里的黑色手提包，我愣住了。 　　里面是好几叠百元人民币，乍一看，至少有5叠。 　　“这些钱给你。” 　　“这些我不能要……” 　　“这些你应该收下。”陈先生打断我的话，把包递到了我的手里。 　　拿过沉重的黑色手提包，我感觉整颗心都变得无比沉重。 　　我知道，这是一场交易。这是我用嘉琪换来的钱，这也是我照顾嘉琪三年来的报偿。 　　真是可笑。 　　真是可悲。 　　“那么，我可以带走她了吗？”陈先生低着头看着躲在我的脚后面的嘉琪，笑问道。 　　“请等下。”踌躇了一下，我说道，“让我送琪琪上车吧。琪琪很怕陌生人，不会跟您走。” 　　“那好。”陈先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保时捷的方向走去。 　　我把手提包挂在雨伞柄上，弯下腰，露出笑容，对着嘉琪道： 　　“琪琪，papa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嘉琪睁大了眼看着我，然后看着我点头。我转过身，朝着黑色的保时捷走去，期间不时地回头催着嘉琪。 　　“琪琪，快跟papa来？” 　　看着前方陌生的人和黑色的车，嘉琪似乎有点害怕，也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架不住我的叫唤，啪嗒啪嗒踩着地上的水洼跟着我走了过来。 　　我慢吞吞地朝着黑色的保时捷走着，一点也不忙。 　　因为我想多看嘉琪那么一会儿，我知道，明天我就看不到她了。 　　小嘉琪也配合着我的步调慢慢地跟着，一点也不肯离开我。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养成了习惯，一刻也不能离开我。我走到哪儿，她就会跟到哪儿。 　　一步。 　　两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条被雨打湿的道路能够无限的延伸下去，那样我就能永远看着嘉琪走下去。 　　可是，黑色的保时捷还是出现在我的眼前。 　　陈先生站在保时捷的后门前，他微笑着帮我打开后座的门。 　　“琪琪，该上车了。”我笑着回身，抱起了张着小嘴的嘉琪，轻轻的，把她放到了车的后座里。 　　车的后座上坐了一个模样雍容的中年美妇，她看到我和嘉琪，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腾出位子给嘉琪。 　　“papa~”坐进车里的小嘉琪喃喃地回过头来，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叫唤着我，希望我也和她一起进车。 　　但是，我没有进车。 　　就在嘉琪看着我的那一刻，我强忍住泪水，露出了微笑，然后重重地关上了后座的大门。 　　“嘉琪，再见。” 　　隔着被雨水打湿的车窗，我看到嘉琪惊慌的大眼盯着我，小嘴开合，似乎里叫着什么。 　　可是隔着厚重的车门，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对着嘉琪微微一笑，然后，毅然回头，再也没有多看嘉琪一眼。 　　陈先生站在我的身后，微笑着看着我。 　　“能做到这一步，你真了不起。”陈先生如此说了句。 　　我没有回答，心里一片凄然。 　　“陈先生，嘉琪就交给你了……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拜托你。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陈先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放心，我一定会的。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全心全意对她好。” 　　“真的谢谢你……” 　　我忍住泪水强笑着对陈先生点了点头，转身撑起伞，缓缓走向漫天的雨幕。 卷一 命运街口 章一 弃婴 　　写这个故事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动笔，因为我知道这个故事会引起极大的反响，甚至会遭到社会的谴责，但是最后我还是发了。因为人生中很多事你憋在心里不吐就不快。而且太多的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忘。我不想忘记很多东西，包括我的青春，包括那些曾在我生命里走过的人，还有那些曾经让我或开怀大笑或心惊胆战或失声痛哭的故事。所以我把它们写了下来，和所有喜欢这个故事的人分享。 　　这个故事，是关于我和我捡到的那个小女孩嘉琪的。 　　…… 　　…… 　　我叫杨建东，今年28岁，至于出生地点家世什么的让我不想透露也是不会透露的，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我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惹祸上身，总之我是豁出去了。 　　小时候，忘记了是5岁还是6岁的时候，我爸妈因为感情问题而离婚了。我爸爸打了妈妈一顿，最后我妈被我爸赶出了家门，从此再无音讯。 　　从那之后开始我就是和我爸一起生活。我爸是办医药厂的，做的还挺大，资产也很多。但是他本人自从我妈走后就很少管我，基本上都是我奶奶照看我，后来她老人家没几年也死了所以他又重新照看我，但是到了我上初中之后他因为太忙还是在外搞女人的原因也很少管我了，基本上每天回家就我一人，一星期也见不了几次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所谓的母爱的原因，我这个人天生性格就有点阴暗。性格很内向，为人也算是比较自私，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是讨人喜欢的人。不过我也不在乎。我这个人自认为有点变态，小学的时候就喜欢做把女生的东西丢到男厕所，趁人不在的时候到女厕所去撒尿之类的事。至于脱女生裤子之类的恶作剧，我也是经常做，所以很讨人嫌。一开始有几个算是死党的家伙还愿意跟我一起闹闹，后来做的太出格，被教导处主任训觉了一番后我的那些所谓的死党也不肯跟着我闹腾了。 　　就这样糊里糊涂浑浑噩噩地上了初中，到了初中之后，能跟我算朋友的人就更少了，不过那时我也习惯了孤独，我认为所谓的朋友交往无非就是玩玩闹闹，等步入社会之后大不了就是在利益上的互相帮助而已。初一下半年的时候我正式开始涉及a片色情，经常上网找a片看后来就不能自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看那些重口味的情节，喜欢sm或者是虐待之类的剧情，什么东京hot一本道之类我却是兴趣寥寥，因为在我看来那些没有剧情的片子都是同一个套路无非就是换张女人脸而已，……再之后我就开始打手枪，而且基本上每天都打，有时候一天打上4、5次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到了后来，打手枪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甚至考虑到网上去买个几百元的充气娃娃来。但是因为我内向的性格居然没胆子去买。而且我知道网上那些几百元的充气娃娃模样跟凤姐也差不了多少，那些网上充气娃娃里的广告图片上其实都是从日本的硅胶娃娃图片上方盗过来的，真正的硅胶娃娃都要5万到10万，我可没那么多钱。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的特殊癖好越发恶劣，甚至趁着晚上中学里的人夜自修走完之后一个人到女厕所去打飞机。因为我觉得闻着厕所里的女生卫生巾上面的腥臊味能极大地激起我的欲望。 　　当然，那些都是我的小秘密，我可没有傻到会去告诉别人。 　　比较惊险的一次就是我躲在女厕所的时候，刚好打完要打开蹲位的门出去，结果一个女生正好走了进来，那时我真下了一跳，做了无数次的我万万没想到那么迟还会有女生进来。 　　好在那时厕所的灯都已经灭了厕所里漆黑一片那女生一时也没看出我是个男的，而我立刻也立马蹲下了不吭声，就那样憋了5分钟后等那女的离开就安全了。 　　那算是比较惊险的一次，在那之后我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再偷偷溜到女厕所去打手枪。 　　再之后……再之后就是中考了。别看我性格孤僻，其实我的成绩也还算过的去，平常的时候成绩在班里20名左右动摇，中考的时候不知道人品爆发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让我考到了全班第7名，我以673分的中考成绩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因为这事我还沾沾自喜了好久，老爸也很少见地夸赞了我一番。当然，话是说的好听，口袋里的钱倒是没赏我一分。 　　不过没心没肺的老爸没赏我，不代表我不会赏自己。 　　赏赐的内容就是那晚我狂打手枪，印象中把一盒餐巾纸都用了个精光。 　　在我16岁的那年，我正式上高中。高中算是我比较期待的时光，毕竟岛国片子里的很多情节基本上都是发生在高校里的，所以上高中之前，我的心里还是蛮期待的。 　　不过，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上高中的第一天我就绝望了，不是因为班上都是恐龙，而是因为班上的都是史前巨兽。 　　而且偏偏还是穿的相当保守的史前巨兽……具体情况，你们自行想象吧。 　　光看那穿着牛仔裤的长制服打扮，我就觉的国内的社会文化别说岛国，就连台湾都比不过。 　　上了高中之后因为班上每一个人认识，所以我也算是保守收敛了一些，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是小学的那个没脑子爱脱女生裤子的小草包了。 　　人在不同的环境会有不同的性格，特别是没有深入了解的时候，因为初中没交到多少朋友，所以高中我打算把自己打造地开朗点，于是主动地和一些男生谈话，而且尽量收敛少涉及哪些不健康内容，也算是给别人留下了比较好的第一印象。当然我也不知道我给别人的好印象能保持多久就会暴露本性。 　　而且我所谓的保持良好形象仅此于在人前，回家后照样打开文件夹看岛国动作片打着手枪。那时候我的兴趣爱好似乎有点变化，也许是因为重口味看多了，也或许是因为大多数的片子都没剧情不能满足我的需求的缘故，我居然喜欢看成人动漫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一个月，那天不知道是因为怎么回事，我的哪方面欲望居然特别的强烈，突然想玩点别的花样来。 　　那时候我已经在网上看过不少的成人小说，那里面都经常讲男主角去发廊或者酒吧泡女人，于是我也想去试试。 　　当时正好是国庆节，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在考虑了一个上午后我居然真的骑着自行车去了一家发廊，还在门口徘徊观察了很久…… 　　没有浓妆艳抹的女郎在门口惹眼，也没有满脸油光的大叔出出入入…… 　　在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得出了结果，娘希匹，这居然是一家正规的发廊店。 　　成人小说看多了真的很会误导人，搞得别人好像一听见发廊酒馆舞厅宾馆之类的关键词就他妈的潜意识地认为那是不入流的地方，等真的去了才知道自己的龌龊。 　　当然，在失望的同时，我当时心里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的，毕竟表面上我还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也还是个处男，真的要走出那一步要说一点都不忐忑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我又在市区附近骑着自行车周游了几圈，而且我选的地方都是那些老弄堂小胡同之类的地点，我听人说过几年前似乎有人在弄堂的转角处碰到过浓妆艳抹的打招呼的女人，所以也抱着再去试一试的心态去看看。 　　口袋里装着我平日里省下来的千把块钱，我就这样随便找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弄堂钻了进去。 　　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碰到打招呼女人而且姿色还可以的话我就准备付钱干正事了，如果是没碰到，那么下次我也不会打算再来这里。而且我也再也不相信他娘的那些青涩小说里的骗人剧情了。妈的全是骗人的，写书的人估计都是山寨了那第一本写此类书的改天杀的人吧。我进去的这条弄堂已经离开市中心中心广场好一段距离的一条老弄堂了，虽然不算偏僻，但也算是人迹罕至。主要原因这里是老城区，老一辈的那些人近几年也陆陆续续响应耶稣的号召去了，年轻点的又不愿意搬到这个阴暗脏乱差的地方来，市政府又似乎是因为考虑保持地方文化的关系没有搞建设，所以这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初中的时候我有几次去借盗版书来过这里，后来那盗版书店关门转让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至于那几本盗版书，我也是一直没还，现在书页都脱落了在搁在我的书柜里没动。 　　骑着自行车在小弄堂里瞎转悠，我东张西望着，过了5、6分钟，娘希匹的，别说转角处打招呼的女人，连个晒太阳的老太婆都没有，当时我就觉得如果这时候真有女人在转角处打招呼的话那绝对不是女郎而是女鬼了。 　　转了大概10来分钟，我几乎快从小弄堂的一头骑到另一头了，当时其实我早已没有什么招招收女郎的想法了，只想快点离开这，因为越在这里呆久了越觉得这个地方阴森，像是那种香港老电影里的无人闹鬼区。 　　没想到事情接下来就发生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可以说，真的改变了我的一生。我想要是那天我没有去那条弄堂，而且就算去了也没有进去那么深入的话，说不定就没有接下来的一连串故事，也不会造成后来的结果。 　　当时我本来是打算骑车出弄堂然后放弃找招收女郎的想法回家看片子去了，没想到突然看见弄堂前面的路中央有一个凸起物。 　　当时乍一看我以为是别人家随便乱扔垃圾或者是运输车掉下来的水泥麻袋之类的东西，也没在意。 　　但是因为弄堂里的路很窄，如果要骑自行车绕过那个路中央的麻袋的话太考验我的骑车水平，甚至还有可能擦到一边的墙壁，所以我也没多想就下了车，打算拖着车走过去。 　　哪知道刚刚下车走近那麻袋的时候，我却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尼玛的这哪是什么麻袋，我擦，居然是个被襁褓裹着的婴儿！ 章二 收养 　　当时我就懵了，我虽然有些内向，但绝不是没看过电视剧新闻的人，什么弃婴之类的情节也见过不少，但是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 　　在我脚跟边的是一只红褐色夹杂着黄色花纹布料的襁褓，厚实的襁褓的边缘已经脱了线，看起来比较粗陋，襁褓布像是包粽子的叶子一样包了里面的婴儿好几层，只勉强露出一个没有头发的光溜溜脑袋。 　　那是个圆溜溜的脑袋，仔细看的话其实还是能看到头发的，只是头发短到几乎看不见，而且像是抹了油似的黏在一块儿，襁褓里的婴儿眼睛死死地闭着，眼皮有点肿起，鼻子像是一块黏在地上的口香糖，很小，但是皮肤很嫩。这个婴儿很小，根本看不出男女，我猜测甚至可能才刚出生没几天，而且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么小的婴儿，样子……说起来，很像是外星人。 　　当时我心跳地很厉害，像是突然从高空中坠落的那种极度真实的感觉，整个人心里飘忽不定的，因为潜意识里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起弃婴事件，但是我却反复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让我碰到这样的事情。而且想到现在男女平等观念也算是比较盛行了这样的事情应该绝迹了，至少也应该发生在农村里才对，不会这么巧发生在市里而且偏偏给我撞上。 　　当时我也不知道婴儿是死是活，只是安慰自己猜测这个婴儿的母亲可能只是到附近上个厕所之类的暂时走开而已，可能很快就会回来。 　　而且我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类似这样的事情我貌似也听说过，而且一旦沾上了边恐怕就得倒大霉。我不是见义勇为也不算是胆大包天的人，当时只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死死地打量周围，看有没有人，确定没人之后我二话不说就骑上了自行车急速离开了弄堂。 　　我这辈子骑车都没这么快过。 　　骑车出弄堂之后我大概狂飙了10分钟，一直到脚酸了没力气了才稍微稳定了下来，但是脑海里却满是那个弄堂里的婴儿的模样。 　　当然打电话报警之类的我根本想都没想过。 　　快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天也快黑了，但是我心里还是闪烁着那个婴儿的样子，就好像那条弄堂里放了一块负极磁铁，而我是正极，它正在把我向它那里吸。 　　我站在家门口，站了3、4分钟才平缓下来。 　　但是，就在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之后，我的心里却居然产生了邪念。 　　我当时在想那个婴儿会不会真的是一个弃婴？要是真的该怎么办？然后这样的念头紧接着就变成了那个婴儿会不会是个女婴……在我脑海里积聚了三年多的淫念还是让我的思想转向了另一个极端。 　　当时我真的很年少无知，而且平常我的生活作风又那么差，能想歪念似也是非常正常的。我想到我看了这么多年的毛片，却还没有真正看到过女人的那个部位……突然觉得有点遗憾。 　　对，差不多是遗憾的情绪，也可以说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吧。 　　当时我只记得自己的脑子一热，在想如果那个婴儿真的是一个弃婴，而且还是个女婴的话，说不定……我可以看一看女生的那个部位。 　　哪怕一眼也好。 　　身为处男的我，做出了让我矛盾了一辈子的决定。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反正我是跳上了自行车又急速地朝着那条我不久前才骑回来的弄堂冲去。 　　当时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心跳的速度，就好像里面有一颗弹珠在飞快地跳动，而自己的胸口又像是塑料做得似的随着里面的弹珠调动而不断地鼓动。 　　在路上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在催促自己再快点，再快点，但是另一方面却又期望那个婴儿已经被人捡起走……总之，那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几乎可以活活把人给逼疯。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我又回到了那条阴森森的弄堂，但是这次大老远，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此刻天已经快黑，这条无人的弄堂里一片黑，唯有那刺耳嘹亮的婴儿哭声四处传荡。 　　而听到这阵哭声，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那的确是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这真的是一起弃婴事件。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把自行车停靠在弄堂的转角处，然后环顾四周，黑乎乎的弄堂里阴风阵阵，除了自行车轮那嘎吱的声音和婴儿的啼哭声之外再无别的声音，整个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虽然大脑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但是我的心脏却跳速惊人，当我缓缓地、一步步地走进弄堂时。我终于再一次地看到了那个黑暗中的襁褓。 　　我吞着口水，心里发毛。婴儿的啼哭声吵得我的耳膜都阵阵刺痛。 　　我知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非常需要勇气……甚至不仅仅是勇气。 　　当我蹲下身，深吸一口气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声已经在我的跟前。 　　怎么做？ 　　我问自己。可以说，那一刻我面临着16年来最大的考验。 　　但是我不是好人，我从来都不是好人，甚至算是一个变态，一个有着怪癖的人。 　　以前做了那么多猥琐龌龊的事，难道还少一件吗？ 　　在犹豫不决中，我还是把手……伸向了婴儿的襁褓，然后，一层一层地，轻轻地解开了婴儿身上的襁褓。 　　那一刻，我几乎是屏着呼吸的，整个人神经高度紧张。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已经可以算的上违法犯罪了。 　　如果被人知道，那么，我将此生此世不能翻身。 　　妈的，居然裹这么近……当我发现襁褓裹得死死的时候，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不知道这个丢弃自己孩子的爹娘是怎么想，明明丢都丢了，还把襁褓裹得这么紧，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经出了问题。 　　当时我几乎是连多浪费一秒钟的勇气也没有，最后在东张西望和手忙脚乱中，我拆开了婴儿的襁褓，然后，我缓缓地低下头，睁大了双眼，靠近在我手中不住啼哭的婴儿。 　　然后…… 　　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鼻而来。 　　拉开襁褓的瞬间，我当场崩溃，那一刹，我看到的是一大片湿润和水渍，婴儿的尿布已经完全湿透，婴儿的屎尿全都渗透到了尿不湿的外沿，黄中带绿的浅色大便粘在尿不湿上，散发着淡淡的刺鼻臭味。 　　其实婴儿的屎尿并不臭，而且因为没有断奶，婴儿的大便只是一些糊状水渍而已，但是对于鼻子异常灵敏的我来说，却无异于一场噩梦。 　　我擦！这小家伙居然大小便失禁了…… 　　那一刹那我完全雾煞煞的了，全然不知如何是好，两手停在空中，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在那一刻我才明白看了多年重口味毛片的我，其实他妈的连重口味的边都没有擦到过。那些盗版vcd里的什么吃屎喝尿的岛国男女的勇气，我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那一刻我犹豫了很久，但是到了这个份上我知道自己恐怕没有退路了。如果此刻放弃走人，那么我恐怕今晚也不会安心入睡，而且必定会后悔好几天。 　　也许是我心中的邪念最终压倒了理性和想作呕的欲望，也或许是因为婴儿哭声让我不自觉的烦躁起来，我还是伸出了手，拉开了婴儿的尿不湿。 　　略微刺鼻的尿骚味蔓延而开，随着娟娟的水渍伴随着尿不湿的拉开而点点溢出，我探出脑袋，然后看到了一片雪白光滑而稚嫩的神圣地带。 　　那一刻我呼吸骤然停止。 　　我看到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没错，一条细细的缝隙，就像两块橡皮靠在一起时一样细小的缝隙，没有恶心的蜷曲杂毛，没有黑木耳那样的黑色肉片，也多余的构造，那里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仿佛在平坦的雪白小腹上不小心留下的一道的深深凹陷的疤痕。 　　和毛片中的模样虽有些相似，但是更多的是不同。从大小上看，女婴的那个部位要比我看的片子里的女性的三角部位要小多了，而且颜色雪白，不像那些久经房事的女人那样发紫发黑成焦炭一般令人作呕。 　　这是我这一生中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女人的处女地。 　　在那一刻，我全身都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感觉到整个人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喉咙干的要命。 　　看着那还沾着水渍的处女地带，我整个人都僵硬着。 　　但就在那时，是也许是因为我的动作让婴儿着凉了的缘故吧，女婴的哭声忽然大了很多，惊人的啼哭声把我那不守舍的魂给惊了回来。 　　我定了定神，这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该看的我已经看了，而要摸的话…… 　　看着女婴那个地方的尿渍，我打消了继续伸手的想法，事实上，婴儿的那个部位，真的很小很小。真要说来，女婴本身也有两个巴掌大一点，各个器官除了脑袋较大之外其他部位基本都没开始发育，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看点。 　　听着女婴的啼哭声，我那几乎沸腾的血液，居然渐渐地凉了下来，那一刻我只觉得小弄堂里的风是那样阴冷冰寒，像是某个黑暗中的人在朝着你吹冷气。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空荡荡的巷子里，女婴的哭声响得可怕。 　　我打了个寒颤，看着面前的女婴，心里百感交集。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抛开淫念开始认真地思考。 　　如果我真的放任这个女婴在这里，而且继续没有人来的话，这个女婴恐怕真的会死。而如果我打电话报警的话，那么肯定会在十几分钟内有警察来把这个女婴带走然后像侦探电视里的那样向我录口供，然后找到这个女婴的父母……就算真的找不到，那么这个女婴也会被送到孤儿院区，从此变成一个孤儿。 　　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但是真要去做却是难如登天。首先性格怪癖的我根本八竿子也不想和警察之类的人打交道，而且我也不想多找麻烦。但是如果放任这个女婴在这里自生自灭的话……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压下来。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无论是报警也好或者是自行离开也好。 　　又或者是……收养她？ 章三 尿布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冒出这个念头的。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这个念头就像气泡一样突然窜上了我的大脑，而随着这个念头的突然冒出，我的心跳也是再次加速。 　　我不是没有看过一些养成类的阴晦小说或者片子，也不是没有yy过有一天能够把一个女孩子关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调教成一个只知道为主人侍寝服务的侍女。这或许是每一个撸男都必然会有的想法。所以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我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但是这个念头却像是生了根似的在那一刻在我邪恶的心里萌芽，并迅速生长。 　　我承认，把女婴带走然后从此培养调教成我的女人……这样的想法，具有毒药般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这样的想法可能实现吗？这样做……现实吗？ 　　我从来不是好人，会躲在女厕所撸管的我，绝对和好人或者正常人沾不上边，所以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糊涂，居然真的做出了那件让我足以懊悔终生的傻事。 　　我猛的抱起了地上的女婴，然后迅速地把她放到了一旁自行车的侧篮内，然后根本不顾后果地疯狂地跳上自行车狂踩踏板朝着家的方向冲去。 　　风在我耳边呼啸刮过，回家的路我非常熟悉，有一条比较隐蔽人少的郊外小路可以绕过大马路不被人发现而回到家。 　　图中只要我骑得快点，就算女婴哭得厉害我也可以迅速逃走。 　　一连串的计划瞬间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成形。而我……却是照着脑海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确计划做了。 　　而且事实证明……一切非常顺利。一路上担心被好奇或者正义凛然的路人发现的我居然出奇好运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唯一让我有些担忧只是一个在马路上扫地的清洁工大吗，远远地看到那大妈时我整个心脏都是一提，但是当我看到她在听到女婴哭声后居然连头也没抬起来时我就知道那是个机会，然后我就狂踩踏板，自行车像是一阵风似的从她身旁呼啸而过，然后……家，近在眼前。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躲开无数路人眼光的同时，也开始躲避着这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其实从那时开始，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路狂飙冲到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的自行车拖到了地下车库。我家住在郊外的别墅区，那里算是郊外，临近市里穿过的一条江，和大坝很近。虽然风景很美，但是因为是最近几年才开发的，市区还没有发展起来所以人迹罕至，别墅与别墅之间也有好一些距离，所以我倒是不太担心女婴的哭声被人听到。 　　我家有一个地上一层地下两层的车库，车库里还有一个仓库。平时我爸的车停在地上车库里，而我的自行车则是停在地下一层。至于地下二层，那里基本上不都停车，除了那个仓库被我用来堆放小学到高中以来的教科书之外基本上那一层车库就是废弃状态。 　　而这一次，我把自行车一路拖到了地下二层车库里。 　　我找到了那个地下二层车库里的仓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抱着怀里的女婴闯进了这个被我弃用了多年的仓库。 　　那里，是我自认为最隐蔽的地方。 　　也是我决定临时安放这个捡回来的女婴的地方。 　　被丢弃的婴儿和弃用的仓库……冥冥之间，或许真的有一种叫命运的东西存在吧。 　　当我打开灰尘弥漫的仓库里灯时，女婴还是在哭。 　　而空旷的地下车库则是无限地放大了女婴的哭声，清亮的哭声在地下车库里经过千百次回荡，变成了一股悲凉凄惨的交响乐，震耳欲聋。 　　我担心有人会听到女婴的哭声，所以我特地放下女婴后跑到了车库外看了看，却发现隔音效果虽然不是绝佳但是也还算可以之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从地面上来听，女婴的哭声就像远处的一只小猫，虽然能听见，但是难以辨别方位，如果不是有心人可以去听的话估计会以为是从远处的某户人家传来的而不会特意地去留心地下车库。当然，到了地下一层之后，声音就很重了。因为车库太静，又太空旷，一丁点声音都显得特别响。 　　而到了地下二层……如果真有人来的化，女婴恐怕会在第一时间被找到。 　　在一定范围内，婴儿声音的穿透力，强的可怕。 　　爸爸并不是每天会回来，他在安徽都有几套房子，最近又出差去了安徽和那里认识的几个房地产商谈地价，所以暂时不可能回来，这一点，我是比较放心的。 　　至于我妈妈……多少年前，我就没有妈妈了。 　　而我又没有什么朋友，不可能突然来找我。而我家也没有保安保姆之类的，没人会没事干到我家的地下车库打探，除非是小偷，但如果真是小偷，他敢告发？ 　　总之，思索了很多，我确定应该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我家检查女婴的哭声，才稍稍释然。 　　回到地下车库，我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放满了我的教科书的塑料箱子，然后把里面的书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最后把女婴连带着襁褓塞进了箱子里。 　　闻着女婴身上的尿骚味，考虑着下一步动作。 　　但是，思量再三后，我全是茫然。 　　对于照顾婴儿什么的我一概不知，而且我又不是少妇，不可能喂她奶水什么的。而且此刻女婴哭得这么厉害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这样傻眼地盯着箱子里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女婴，发呆。 　　但是随着女婴身上的尿骚味越来越重，我顿时意识到了女婴之所以哭的这么厉害可能是因为大小便失禁。 　　就理来说，如果我是这个女婴的亲身父母，那么，就应该给她换尿布？ 　　？？？ 　　换尿布？ 　　我感到一阵头痛和恶寒。 　　先不说我又没有洁癖，但是如果真的要换，那么我恐怕也先得去买尿不湿。然后，如果我真的有那样变态的想法要收养这个女婴，那么我就必须去买奶粉等等必需品…… 　　我做得到吗？ 　　我敢当着无数路人过客的面到商店里去买奶粉，买尿不湿，买婴儿用品吗？ 　　那一刻我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把女婴从小弄堂里捡回到家，几乎耗尽了我这辈子的勇气。我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再去做那么多。 　　看着箱子里哭喊的女婴，我沉默了。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要收养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问题。 　　这个不像数学里的方程式那样有个标准答案，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我不知道要养活一个人到底要花多少钱，但是，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年龄，现在的身份，根本做不到。 　　要养活她，我必须买奶粉，买沐浴露，买奶瓶，买尿不湿，甚至还有很多的婴儿服装、鞋子，以后还会包括摇篮、玩具。虽然我把给我的零花钱目前还有不少，但是长此以往，我知道我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而且。我真的能藏得住这个女婴吗？我就这样把她关在地下室1年、5年、10年……甚至一辈子？ 　　那由谁来每天照顾她，谁来教她说话，教她识字？以后，她还要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高中甚至大学…… 　　那样的费用，我承担得起吗？ 　　更重要的是……我到底为什么要养她？ 　　是因为心里的那些阴晦邪念，想把她抚养长大变成我的女人？变成我的玩物？就像那无数男人幻想yy的小说剧情一样？ 　　那么，我想问两个问题。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个女婴以后是个相貌丑陋的一分女，我还能继续照顾她吗？ 　　此外，等她人老珠黄，色衰容消的时候，我还能一心不变地照顾她，不抛弃她？ 　　无数个问题，顿时让我意识到，我捡回女婴时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多么的不切实际。 　　养活一个人，绝对不是养一只宠物猫或者宠物狗。 　　要付出代价和心血……实在太大太大。 　　“果然……还是应该把她送到孤儿院吗？” 　　那一刻，我的内心真的动摇了。 　　我是个学生，还是一个高中生，我每天都要按时上学放学，就算考虑到中午有从11点半到1点半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我的在校时间也长达将近9个小时，我不可能有多少时间来照顾女婴，除非我每天逃课，但是我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持久。而我坚持要抚养这个女婴的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让她活活饿死。 　　思量了再三，我终于还是打算放弃收养女婴，等过上几天之后就去报警，把这个女婴交给警察，然后让他们去处理。其他的，我也不想管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反而坦然，但是婴儿迟迟不肯停止的哭声却让我心情很烦躁。 　　不管怎么说，先给她洗个澡吧。 　　我还是个处男，没当过爹，也没见过别的父母怎么养育照顾婴儿，但是我至少看过一些电视剧，里面的产婆都会拿一个装着温水大盆给婴儿洗澡。所以我也打算照搬照抄。但是家里没有大木盆，所以我最后只能将就着从厨房里找了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里面盛满热水器里高达65度的热水，差不多有半条胳膊身后我才踉踉跄跄地右手提着水桶左手带着一包波斯猫牌的餐巾纸和一块浴巾走到了地下仓库。 章四 祸福 　　虽然之前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打算把这个女婴交给警察，但是在我提着水桶走进地下车库的时候我还是幻想着自己给赤身躶体的女婴洗澡的模样动起了邪念。 　　当然，刚出生的婴儿根本分不出男女，真要幻想起来那吸引力还是比不上岛国片里的女优的躶体模样的。 　　当我走进地下仓库的时候，我却没有听到女婴那刺耳的哭声，当时我的心就是一沉，心里闪过几个不祥的念头，于是加快了速度冲了进去。 　　直到进了仓库之后才发现女婴似乎是睡着了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箱子里。 　　那时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举动很考验我的耐心和操作能力。因为就在我打算把女婴从箱子里抱出来的时候女婴忽然又哭了起来，嗯啊嗯啊的，吓了我一大跳。 　　自己吓自己地左顾右盼了一阵后我才是铁了心把她的襁褓给一层层拆了开，黄绿交杂的尿不湿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把尿不湿一点一点地从女婴身上扒了下来。 　　没错，确实是扒了下来。 　　但是扒下来后我却更是惊恐，因为我发现女婴的下半身全是一片奶油般的黄绿色。 　　我勒个去，全是大便。 　　我感到自己的牙齿一阵发酸，但是我佩服自己的是我最后居然忍住了。我把尿不湿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双手夹着把哭声不断的女婴的胳膊把她给摆到了盛了热水的水桶里。 　　进水的那一刹，女婴哭的更欢了。 　　此刻的我，看着女婴的躶体，居然很罕见地没有动歪念，因为当时的我看着女婴身上的大便完全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我没顾女婴的哭闹，拿起手旁的浴巾浸湿了之后就开始擦拭女婴的身体。当然，擦的过程中我的目光是尽量避开那些黄绿色的大便的。因为我怀疑我会因此好几天吃不下饭。 　　差不多擦了三四分钟后，我才把浴巾给拿开，然后把女婴从水桶里给“拎”出来。这时候水桶里的水已经有点发黄了，其模样就像我们偶尔会喝的鸡汤一样…… 　　女婴哭的厉害，所以我也匆匆忙忙地抓起一大把的餐巾纸就开始擦拭女婴的身体。这些纸巾平时都是我用来打手枪的，现在却大把挥霍着实让我有点肉疼。 　　雪白的小玉体在我的擦拭下慢慢变干，然后随着动作的持续，我的手，也是不自觉地缓缓地移到了女婴那微隆的柔白下体处…… 　　看着眼前的那一小片柔白稚嫩，我不由自主地猛地咽几口口水。 　　说实话，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期，未经人事的处男来说，就算是母狗的私处估计都能激起一定的欲望，更何况是真正的女体。 　　当男人真的发情起来的时候，妻子和包养女，在其眼里其实都是同一个东西，那就是两个字……女人。我想这也是之所以那些有钱的阔佬到处留情找女人的原因吧。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蒙古包石更了，但是我当然不可能下毒手，一来我知道我一旦走出那一步我就真正走上了不归路，对未成年女性下手……国家的法律惩戒还是相当厉害的。另一方面，说句实话，女婴的那个部位，小的跟两块橡皮接在一起时的接缝似的，非常非常之小，连根小拇指都不可能进入，所以别的念头就可以直接无视了。 　　当然，我还是做了点“特别”的事的。 　　我用有些湿润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那一小片雪白的肉丘。 　　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然后，我的食指一点点地触碰着那一小片花瓣。 　　整个过程我都很轻，很小心。因为婴儿的那个部位实在太脆弱了，我还是担心会伤到婴儿。 　　手指缓缓探入，如同插入百合花的花芯一般。 　　感受着指尖的那一抹温热和柔软，我口干舌燥。 　　然后，分开花瓣的那一刻，我清晰无比地看到了花芯。 　　花芯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是略带红色的粉嫩，如同口腔里的那一小片肉，但是比起来没有那么湿润。 　　然后我看到了两个极小的洞。洞口很小很窄。上面的是圆的，下面的是略微细长的椭圆，下面的洞要比上面的大些。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女人的那个地方。说真的，激动的不是一点两点。 　　之后，我基本上就是像小孩子看到一件稀奇的玩具一般看看摸摸，当然，过分出格的事我没有做出来。 　　大概就这样用手指抚摸、按按捏捏，来回玩弄了十来分钟，我却是突然有种无聊的感觉。 　　在今天之前，女性的那个部位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圣地和神秘的象征，有着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力，让我难以自拔地幻想和神往。 　　但是今天在真正见到，触碰之后，或许是那一层神秘面纱揭去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审美疲劳的缘故。我突然恍然地意识到，原来那个地方……真的，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想法让我自己都有意外，但正在这时，我却发现我手里的婴儿在痉挛般地颤抖，小小的玉体在颤动着。 　　见状我才想起我还没给婴儿裹上襁褓，于是急忙粗手粗脚地重新找那块一开始就裹着她的襁褓。但是在找到襁褓的时候我却是忽然意识到墙报上全是大便，要是我再给婴儿裹上，那我刚才不是白给她洗澡了？可是我家又没有襁褓什么的，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我困扰了短短的五秒钟，不过很快我就想起了我几年前穿过的内衣内裤，于是我先带着婴儿飞快地跑到了我的房间。 　　“我勒个擦……真操蛋。” 　　在我飞奔期间女婴一直在我的怀里抖个不停，吓得我提心吊胆的，真担心出什么状况。 　　在我的房间里随意翻弄了几下就找出了几件揉成团状的红色保暖内衣，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这些衣服平常也没怎么折叠好只是揉成团堆在衣柜里，偶尔会拿到干洗店洗洗就不错了。 　　我把内衣摊开对对折，弄成条状，然后包裹在女婴的周身，因为担心一件内衣不够所以我把我的棉毛裤和短袖也一起将就着用上了。 　　整个过程我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在女婴的哭啼声里我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了三层，外面还打了两个死结，一直到觉得比原来的襁褓还厚才稍稍放心。 　　但是在此让我惊恐的是在我把女婴过了个结实之后她居然还是在不停地颤抖，这一幕吓得我一时间失措。我一摸女婴露在外面的手，一片冰凉。 　　我脑海一片混乱。肯定是我刚才给她洗澡又没有及时给她穿上衣服的缘故，导致她受冻着凉…… 　　摸着女婴有些冰凉的小手，我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我会变成一个杀害女婴的杀人犯？ 　　这样一想，我更是惊恐。我当时就考虑要不要把她送到人民医院去了。但是送到医院的想法，却是让我更加犹豫。 　　那样做，风险实在太大，我该怎么跟医生解释这个女婴的身份，如果我实话实说的话一声肯定我劝我去报警，甚至如果主动一点的话医生说不定就帮我报警了…… 　　虽然我已经有了要报警的想法，但是如果真要那么做，我还是有点犹豫不决，或多或少，我的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么一点yy细胞在作祟吧。 　　好在我的脑袋不算太笨，就在紧张了一会儿之后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电视里那些刚出生的婴儿似乎都是放在恒温箱里的，虽然我不知道我捡到的这个女婴到底出生了几天了，但是我估计也没几天。而想到恒温箱，我就灵光乍现地想起了我那只有在冬天采用的电热毯。 　　电热毯。 　　想到电热毯，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到衣柜里再一次闹腾。 　　翻出了卷成条状的电热毯后，我急忙插上电源，把两盏红灯全打开（红灯全开的时候温度最高），然后在床上铺平，然后再把女婴放在电热毯上，最后再翻出我的那块冬天才用的小毛毯给女婴盖上。 　　此时我完全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在我想来电热毯的温度应该不会比恒温箱要低，虽然我连恒温箱具体是几度也不知道。 　　把刚出生的婴儿放在电热毯里，恐怕也算是个奇闻了，不知道传出去会有多少人惊掉牙齿。 　　而且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效果，电热毯会不会让女婴暖和一点。 　　另一方面，我也在紧张地思考着万一女婴真出什么事的话我应该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真出事了，我想第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我，因为侦探片看过不少的我脑海里有个固定的思考模式那就是警局里的探案组各个都是有着福尔摩斯或者少年包青天那样的智商，能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我曾经对女婴做下过的黑手。 　　那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我所做的一切……然后，公诸于世，然后，我的一生……也就这么毁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直冒冷汗。 　　捡回这个女婴，对我到底是福是祸？如果出一步差错，我会有怎样的结果？ 　　我沉思起来，而且种种恐怖的结果在脑海里徘徊。 　　就在我沉浸于自己构造的悲剧未来时，女婴忽然又哭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臆想。 　　擦，别告诉我又大小便失禁啊，刚洗的澡。 　　我有些惶恐地揭开被子，看到“襁褓”和毯子都是一片干燥后才松了口气。但是我知道女婴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哭泣。 　　难道……是饿了？ 章五 尴尬 　　想到我从刚看到女婴到现在，也有两个多小时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在我捡到她之前她就已经被丢弃了多久，算算时间怕是也应该喂奶了。 　　照理来说，我应该给她去买奶粉和奶瓶回来喂她才对。 　　但是想到我要亲自去店里买奶粉，我又犯难了。 　　我不是没见到过奶粉，我知道奶粉有多大，多么醒目，要是我到商场去买的话……那么无疑我会变成商场里夺目的光源。 　　但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听着婴儿的啼哭声，我也是心烦意乱。 　　妈了个八字，不就是买个奶粉吗，又不是买安全套卫生巾，老子连打飞机都敢躲女厕所还不信买罐奶粉能把我难倒。 　　当时我在心里做了一小会儿的思想斗争后，也终于是下了狠心。右手摸了摸口袋里那千把块原本打算去送给招手女郎的人民币，确认钱还在后就毅然出了家门，去附近的超市买奶粉奶瓶去了。 　　我没有敢去那些大型的超市，虽然我知道那里的奶粉质量肯定要好点，但是那里的人实在太多，我一个高中生去买奶粉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就去了沿桥的一家私人小店。那家店我以前去过几次，初中上学放学都会路过那里，我买过几次棒冰、臭豆腐和方便面之类的东西，和那里的老板也算是有点熟。 　　进了小店，我看见那个肥头大耳满脸憨厚的店家正坐一手托着下巴瞅着一根烟，安坐在一张木制柜台后面看着对面的一台小型电视机。 　　因为是背对着我，我也是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终于出声。 　　“咳咳，老板，我要买东西。”我有些心虚地说。 　　被我打断了注意力，老板回过神来，撇过头，一张上小下大的肥脸对着我，细细的眼睛盯着我的脸，看到我的模样之后，老板很随意地指了指店里面的架子说：“自己看着选就好了。” 　　老板似乎没看出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脸有点热，僵硬了一下，吞了口水，最后还是问道：“呃，那个……老板，这里有没有奶粉和奶瓶卖？” 　　“啊？噢，奶粉奶粉啊，奶粉倒是有的，奶瓶我们没有。”老板显然有一点惊讶，但是很快表情变回了常态。 　　“那……我只要买奶粉就好了。” 　　“哦，你要什么牌子的？” 　　什么牌子？我对奶粉之类根本一窍不通，怎么可能开的了扣，顿时语塞。 　　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犯难，于是问道：“婴儿多大了啊？” 　　多大？难道这和奶粉有关系吗？当时我有些错愕。其实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出生时间的长短和奶粉有很大关系。0-6个月的奶粉和后来的奶粉是有些区别的。 　　我想到我捡到的婴儿的模样，于是说道：“刚出生几天的样子。” 　　“哦，刚出生啊。那你选……”说着，那大叔老板很热情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大步地走到了后面摆满了商品的物品架上方，拿来了一袋蓝白色包装上画着一个咧着嘴傻笑的婴儿模样的奶粉。 　　我看到奶粉的牌子是雅培。 　　“你选雅培好了，买的人挺多的。” 　　“哦，好，多少钱？” 　　我不打算再拖延时间，打算赶紧付钱了事。 　　“250。” 　　老板吸了口烟说。 　　250！？ 　　老板报出的价格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这一袋奶粉就直接要了我口袋里四分之一的钱。我勒个去，以前怎么不知道奶粉这么贵，我靠靠靠，这样下去我得成袋贴肚啊！（袋贴肚：我们那边的地方语，一丝人穷的响叮当，口袋里没有钱空空的口袋直接贴着肚子。嘿嘿算是比较形象的） 　　我当时就愣了半秒，但是我知道我事情做也做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硬着头皮买下了。 　　最后我还是掏出了三百块钱给老板让我找钱。 　　老板接过钱，那细细的长眼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秒，然后就走到收银台开始找零钱了。 　　找零的时候，老板还有意无意地笑着问了我一句：“是亲人生孩子了啊？” 　　对于这个问题我在进店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嗯……是我的小姨娘前几天生了，她身体不便，所以叫我帮她买的。”我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 　　“哦，这样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老板宜宾递给我找的零钱和奶粉，一边问道。 　　“是个女的。”我接过钱和奶粉，松了口气。 　　“哦。女孩子啊。”听到我的回答，老板沉默了，点了点头。“女孩也好，女孩也好啊，将来可以省钱啊。”后面那句话老板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感慨。 　　看着老板的模样，我有些心虚，然后又问了句：“叔叔，那个……你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奶瓶？” 　　“……哦，奶瓶的话，那里就有！”对于我的这个问题，老板倒是分外热情，他站起来指着街道斜对面的一个转角处说道，“你走到那个路口，那家转角的超市就有得买。” 　　我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了然于心后，就说了声“谢谢叔叔了”然后转身就走。刚要转身，我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叔叔，有没有黑色的塑料袋，给我一只吧。” 　　“哈哈，怎么了，小伙子不好意思了？”听到我的问题，老板开玩笑地道，然后从柜台下抓过一只黑色的塑料袋，笑眯眯地给我，那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这一刻我感到脸大热，真的是羞地说不出话来了。 　　我把奶粉袋装到塑料袋里，然后转身，立马走人。 　　转身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 　　娘希匹，老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慌张……想当年脱女生裤子的时候，还是随意的很啊！ 　　难道老子的脸皮越来越薄，越来越像处女膜了？ 　　擦，不想那么多了，说来说去还是得去超市，先买奶瓶再说吧。 　　有了买奶粉的经验，买奶瓶我自认为会比较轻松一点的。 　　转角处有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其实我以开始就打算到这里买奶粉的，但是后来因为面子问题才选择了刚刚那家小店，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了要到这里来的命运。 　　让我稍稍安心的是，超市里除了营业员之外只有一个红衣华发的大妈提着购物篮在购物，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这样也好，我要的就是人少。 　　进入超时后我先把奶粉寄放在柜台一边，然后直接往生活用品那边走去。那里一般都是卖牙膏牙刷杯子之类的物品，想来自然也有奶瓶。 　　看来我的眼力还算不错，没扫几眼我就看到了摆在物品架中上方位置的奶瓶，奶嘴像是女人的乳房一般凸起，非常显眼，也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我心里坦然，没做多少迟疑就拿了物品架上的一个蓝色盖子的奶瓶，打算去营业柜台付账。 　　但是就在我刚拿着奶瓶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哎，小伙子你是不是拿错瓶子了啊？那是奶瓶诶。” 　　我顿时大惊。 　　回头，却看到那个正好跟我一起来购物的大妈正有些惊异又带着一丝慈善的笑意看着我。 　　我靠，我怎么这么倒霉，这都被人撞上。 　　那一刻我感到全身都是有些不自在，脸热的像被人泼了开水。 　　但是事已至此也真的没办法了，我咬了咬牙，指着手里的奶瓶对着那个大妈说道：“啊……阿姨您弄错了，我是帮我家的邻居阿姨买的。” 　　“哦。是这样啊。”被我这么一说，大妈倒是恍然大悟。“你邻居家的那位阿姨生孩子了啊？” 　　“嗯。” 　　“呵呵，真是幸福哟。那孩子多大了啊？” 　　“呃……是前几天刚出生的。” 　　“啊，刚生的啊。呵呵，男孩女孩呀？”大妈脸上堆着好奇的微笑。 　　“女的……” 　　接下来的对话，居然和我刚才的小店老板的对话有9分相似。擦，擦擦擦。 　　人，还真他妈的是一种好管闲事的动物啊！ 　　不过好在大妈没有继续纠缠，我在随便敷衍了几句之后她也去买自己的东西了。 　　随即我就准备去付奶瓶的钱了。 　　但是就在走到营业台的时候我却是忽然想到我还应该给婴儿买尿不湿。 　　因为要是那女婴再大小便失禁的话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内衣内裤来给她换。 　　擦。但是我又想到或许明天我就会把她送到警局报案去，似乎也没有多少买尿不湿的必要啊。 　　我，到底应不应该买呢？ 　　或者换个角度来说，我，到底应不应该立刻把那个女婴送到警局？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又一次复杂起来。 　　妈了个八字，老子到底该怎么办啊。真要疯了。 　　想到那个女婴，我头大如斗。 　　如果从理智层面上来讲，我几乎是绝对不可能留住她一辈子的，而且我还只是个没当过爹的超级新人。能不能养活这个女婴都是个问题，要是害死了这个婴儿，那么……万事皆空。 　　到底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理智和变态语文达成了妥协，我最后还是打算先留着婴儿，看几天再说，然后明天再去那个小弄堂里咣当咣当，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婴的父母，如果能找到，那么我就私下里和他们商量解决算了，至少不要让警察牵扯进来。 　　这样一想，我是稍安理得，最后还是打算硬着头皮买尿不湿回去。 　　尿不湿和买卫生巾的地方很近，当我经过那里的时候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一盒盒粉色的卫生间上停留了小片刻，最后还是从物品加上拿下来一盒尿不湿。 　　我擦，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是吓一跳，尿不湿价格居然要98，草，真他妈的坑爹啊。 　　心疼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百元大钞，最后还是咬着牙拿下了它。 　　原因是因为那里写着有72片尿不湿，算来应该够用好几天。 　　付款的时候我懂了点脑子，故意挑着时间点和那个大妈一起付款。因为我怕尴尬，怕被那个营业员取笑，而大妈则是从刚才从我编造的故事里里知道了我这么做的原因，所以可以帮我壮壮胆，只是可以分去一半的尴尬情绪。 　　不过，付款的时候那营业员还是多嘴地问了我几句，不过都比较简单，问道我是帮邻居家的阿姨买的婴儿用品之后就没多问直接找钱了事了。 　　走出超超市后，我终于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妈的，这破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在这样折腾下去，老子非得折寿不可。 章六 喂奶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思绪翩飞。 　　我一直认为有三种时候人的思想是最理智最稳定，能思考的东西也是最深远的。一个是独自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或者坐在车里看着路旁缓缓后退的风景的时候，一个是睡觉前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的时候，另一个是独自一人听歌的时候。 　　基本上，这种时候人的思想特别活跃，而且能想到的问题也特别多，想的也深刻。 　　而在回去的路上，被夜风吹地脸上的热意变成了丝丝凉的我，也是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心静的时候，我开始想着以后的事。 　　我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女婴，把她抱回家，是既定的事实，已经不可能改变。那么剩下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把她送人，不管是送孤儿院也好或是送还给她的父母也好，另一个则是自己养她。但是第二种可能就问题太多，先不说我国法律有着异性收养弃婴双方年龄差距要超过40年的规定，光是其他因素就要让人头疼，比如我的时间和财力，然后就是隐瞒着爸爸那的可能性，以及世人眼光还有我的能力的问题。 　　时间上，作为高中生的我，绝对不可能分心去照顾一个女婴。 　　金钱上，我也算了一下，我活了16年，先不算老爸将来可能会给我继承的财产，光是我自己的储蓄，算上零花钱和以前的一些压岁钱的话，大概也只有8千5百多。这点钱，恐怕远远承担不起抚养一个孩子的费用，除非我自己找到工作，但我还是未成年，学历连高中也还没毕业，根本不可能有收入，除非我向老爸要钱，但是一次两次也许可以，但是多了老爸肯定要怀疑我，到时候恐怕就得出漏子。 　　然后是能力，现在我已经非常怀疑我自己照顾婴儿的能力了。 　　然后是我爸爸，如果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那结果我连想都不敢想。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似乎都不可能用可能把这个女优养大。 　　可能性……就酸酸上一千万遍，也是0。 　　真的吗？ 　　想着想着，我心情越发沉重，但是这时候也差不多到家了，我看了一下手表，刚刚7点出头2分钟。 　　走进家门后，刚到一楼楼梯口，我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 　　我加快步子跑到三楼，那层是我的卧室所在的楼层。 　　冲进房间后，婴儿的哭声更是震耳，我连忙掀开女婴身上的被毯，看看她怎么样了。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却是把我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女婴那原本白皙柔嫩的皮肤表面，此刻居然长出了一块又一块的红色紫色的斑痕。手手臂、脖子上，身体上、小脚上，甚至连……脸上都是一片刺目惊心的红肿！ 　　看着女婴身上的一片红肿，我呆立当场。这辈子我还没见过这么骇人的景象，那一刻我真的是不知所措，但是下一刻我就意识到是电热毯造成的，急忙一步上前拔掉电热毯的插头，让后急急忙忙地把女婴从床上抱出来放在枕头上。 　　女婴还是哭个不停，我也是惊魂甫定，看着女婴身上的那些红色条状物，我的整颗心都悬在半空。 　　妈的，这该怎么办？女婴会不会出事？老子可赔不起啊。 　　我有些惊慌地打量着女婴身上的红块，发现那些红块有点像是疱疹，是由一些很细小的小红斑组成，模样就像炭黑涂在铅画纸上。 　　看着这些红色斑块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应该赶紧带她去看医生。 　　但是想到要去看医生，我又是踌躇难断。 　　一个高中生抱着个女婴去诊断，医生、医院里的病人会以怎样的眼光看我呢？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能打起勇气，只是打算先等等，看看这些斑块能不能自行消退。据我的猜测这些斑块应该是因为电热毯的缘故才会出现，婴儿的皮肤很嫩很脆，受到一点刺激可能就会过敏。这样一想我稍稍安心，然后我就转身去浴室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略微打湿，又沾了一点卧室里的花露水，回来就在女婴的脸上擦拭。 　　其实我也不懂花露水有没有效果，我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花露水擦在身上很凉爽，说不定可以降温。 　　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然后就用沾着花露水的白色毛巾擦着女婴的脸部、脖颈、手臂、大腿小腿等地方。 　　女婴还是哭，但是我擦了半天之后她的哭声渐止，似乎是睡着了，小小的嫩鼻子呼呼出声，煞是可爱。 　　看到女婴睡去，我也是抹了一把汗，当时我有那么短短一瞬间还以为女婴死了，看到她有鼻息才放心点。 　　女婴停止了哭声后，我的房间里顿时又是一片安静，这种景和刚才的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有些不舒服。 　　然后我又想到了我刚才买了奶粉来，想到这个女婴应该也饿了好一段时间我打算先去泡点奶粉喂她，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按照奶粉袋上的介绍说明，30毫升的水加一勺奶粉，而我买的这个奶瓶则是120毫升，所以我标标准准地往奶瓶里加了满满4勺的奶粉，然后就把奶瓶放到应税基龙头下接热水。 　　看着奶瓶渐渐满起，我有点走神，等奶瓶快满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奶瓶里的水太热了女婴肯定会烫着，急忙又加了点冷水降温。 　　等把奶瓶彻底灌满之后我盖上奶嘴随手荡了荡，把奶粉摇地均匀之后缓缓走到躺在床上的女婴跟前。 　　擦，这是老子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喂奶啊。 　　我居然颇有些感慨。 　　脑海里回想着曾经在公共场合里看到过的妇女给小孩用奶瓶喂奶的情景，我先摇了摇了沉睡中的女婴，使徒把她唤醒。 　　哪知道我这么一摇，这家伙居然没反应。我又摇了摇，还是呼呼大睡。看来婴儿睡觉的时候不是一般地难叫醒啊。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新生的婴儿基本上一天24小时至少20个小时是睡眠状态的，根本不是能够轻易叫醒的。 　　只不过当时在我的坚持吵闹下，婴儿居然还真的给我吵醒了。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女婴被我吵醒的时候就是啊嗨医一声咳嗽，然后就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分贝要多惊人有多惊人。 　　看到终于吵醒了她我又惊又喜，急忙就把奶嘴带塞到了她的嘴里。 　　“我靠！” 　　情况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女婴刚刚在哭泣，我把奶瓶这么往她嘴里一塞，居然把她给呛着了，结果可想而知，只听得“啊扑”一声，一大口奶水从女婴的嘴里呛吐了出来，流的嘴边脖颈上到处都是一片粘稠的白色。 　　我瞪大了眼。 　　我真是失败。 　　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妇女喂奶之前都要先摆着婴儿抖一抖晃一晃先安慰安慰他们了。 　　看到女婴满嘴的奶水，我也是后悔怎么没想到在喂奶之前先在脖子前摊几张纸巾。看来我终究只是个外行，而且内心还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要做女人才能做的喂奶之类的细腻活真的很不实际。 　　女婴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又是继续哭，哭声断断续续，而我则是拿了几张餐巾纸，把她脸上脖子上的奶水给擦干了。 　　看到女婴哭我也是无可奈何，无奈之下只能很别扭地学着妇女的样子把婴儿抱起来，抱在怀里左右摇晃。 　　只是越摇晃越觉得自己抱婴儿的姿势不对劲，僵硬的要死，而且动作幅度和角度什么的统统不对，感觉就跟撸管似的，节奏是有，只是手感太不柔和，很像不倒翁被人打了一拳的那种感觉。 　　尼玛的，我真成奶爸了。我心里腹诽着。 　　虽然动作僵硬到不堪入目，但是似乎还是起了点效果，在我的摇晃下女婴还真的哭声渐止，我立刻抓住这个时机拿起奶瓶就小心翼翼地往她嘴里塞，然后用右手抵住奶瓶的底部，让奶瓶呈60度左右的角。 　　哪知道我奶瓶刚刚抵住女婴的小嘴，她的小嘴就咕嘟咕嘟、吧唧吧唧地吮吸起来，这动作似乎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我早就听说过小母狗小猫在眼睛没睁开的时候就能靠本能找乳头吸奶，现在看来人也是如此，而且奶嘴的形状跟人的乳头相似，所以奶嘴一进婴儿嘴里就刺激了她的本能让她吮吸起来。而且看着她的用力程度，似乎早就饿坏了。 　　不过因为女婴的嘴巴很小，吸奶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像我平时喝饮料那样大口大口地豪饮，虽然女婴喝的很卖力，但是喝的数量却不多，半天奶瓶里的奶才少了三分之一。 　　整个过程差不多花了我4、5分钟，等奶瓶里的奶少了一大半后女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再动，小鼻子呼呼呼气，怎么看怎么像睡着。 　　看这模样我就想拔出奶嘴，可是刚要拔出那女婴似乎又醒了过来又开始吧唧吧唧地吮吸了起来。而看到这模样我也只好继续拖着奶瓶任她吸。 　　我勒个去，到底要喝多少啊。 　　这一次她一共喝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然后又睡去。只是就在我以为她真的睡着了要收手的时候她又开始吸起来。 　　看着这个贪婪的小家伙我也是无奈苦笑。不过下一刻，我那阴晦的大脑里闪烁起了吸精女这几个字眼。 　　妈了个八字，怎么会想到这个。 章七 意外 　　看着怀里的女婴，我的脑海里却是不自觉地意淫起了她长大之后的模样，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拿一瓶催化剂来让她迅速成长，让她成长成一个14、5岁初步发育的萝莉小美女，只是外貌虽然有所变化，心性却依旧是婴儿状态，然后就可以任我使唤…… 　　邪恶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好一会儿。说穿了，我的骨子里还是一个正宗的撸男。所思所想的东西自然离不开那些黄色调的东西。当然，就目前的进度来看，我也只能yy而已。 　　一边yy一边喂奶，断断续续地一共进行了4次，正好把奶瓶里的奶水喝的见底后，女婴终于沉沉睡去，任我把奶瓶拔出她也没反应。 　　看到这模样，我才感到如临大赦，心头大松一口气，用纸巾擦掉女婴嘴边的奶水后，我把女婴轻放在床上，用被褥盖好，然后洗手去了。 　　擦，生平第一次喂奶，就这么结束了，简直比撸管还累。 　　一边在洗手间洗手，我一边麻木而恍然地念叨着。 　　这时，我的肚子却是正好咕咕地一叫，我才意识到一个晚上我都是在为床上的那个小家伙瞎忙活，而我自己却连晚饭都没吃过。 　　这样一想来，自己也觉得有些哭笑。于是摸摸口袋里剩下的钱，走出洗手间就打算出门去附近的拉面店随便吃一点填饱肚子。 　　不管是撸男还是奶爸，能吃才有力气绝对是一个无法否定的共性。 　　看到在床上安睡的女婴，我先是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大小便失禁，看到她下体的一片干燥之后我就是有些庆幸又有些心痒，又有随手摸几把的冲动，但看到女婴身上的斑块之后我的欲念像是被浇了冷水一般熄灭。 　　女婴身上的红色斑块还是没有消退，这一点让我有些忧心忡忡，不过看她安睡的样子倒又是松了口气。 　　心里矛盾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随后我就准备出门去吃晚饭，虽说这么一耗已经快7点半了，但是一些小面馆还是有面吃的。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的小娃儿，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炽热。 　　那种炽热不是邪火，而是一种温馨的感觉。 　　在那么短短的一刹我似乎觉得我真的就是这个婴儿的父亲，而她是我的女儿，我应该不离不弃地照顾养她，把她抚养长大，然后有那么一天她会叫我爸爸，然后不知多少年后她会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再之后她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上高中，读大学，最后带着她的男朋友回来见我，而那时我也已经事业有成，步入中年，留着小胡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喝着茶，听着女儿的暖暖问候和嗲声嗲气的撒娇，嘴角露出纯粹的笑意。 　　那是怎样的一幕温馨画面。 　　我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门外的冷风让我打了个喷嚏，我回过神来，抛开幻想，叹了口气，然后出门。 　　这一切，真的可能吗？ 　　在外面吃了点随意小炒回到家后已经快9点了。回到家后我先检查了一下女婴的状况，却有些惊喜地发现女婴身上的那些红色斑块已经退了大半，看来刚才的那种症状只是因为电热毯温度有点高而暂时引起的。这样一想我倒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女婴睡得很熟，于是我就先把自己的房间随便整理了一下，接着就是打开电脑。那时候还没什么贴吧论坛好混，网络游戏也没现在那么多，所以玩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无聊。当然毛片网站虽然不多有还是有的，当然那都是要收费的，而且六合彩广告多得要命。一不小心还要中病毒，所以我也没看。 　　然后我就关上了电脑，那时候我家的电脑还是老式的xp1999，土的不行。 　　之后就是看电视，看盗版小说和漫画，重点还是盗版小说，这东西最能打发时间，一转眼就能打发一两个小时。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有个女婴在一旁，我也是心不在焉，不过很快我就入了境，看得津津有味。 　　差不多到了10点半左右的时候，我正好困意上涌，打算再看完10页就睡了，只是女婴忽然又哭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掀开被子一看，当场崩溃，妈的又大小便失禁了，而且因为我还没给她穿上尿不湿，屎尿已经渗透到我的床单上了。那一刻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看着我那睡了无数个年头的宝贝床单被染成金黄色和绿色，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儿，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但是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我也只好捂着鼻子拉出床单，然后把女婴抱出来，把裹在她身上的内衣内裤全部一一解开，拉出下面的布条，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我把女婴抓到洗手间里用热水器的调整了水温再用蓬头冲她的下身，看着一层层的金黄带绿色的大便从她的屁眼里被冲出来，我几乎当场作呕。 　　妈的妈的妈的，我的老天啊，这家伙一天要大小便失禁几次啊，难不成以后我每天要换十几次的尿不湿。 　　想想我就觉得恐怖，几乎当场就萌生了报警把女婴送走的冲动。 　　差不多花了十分钟后我才把婴儿冲干净，然后我第一次拿出尿不湿给女婴换上。尿不湿的样子跟电视里打得广告样子差不多，而且也挺好用的，一学就会。给她的屁股全包上尿不湿后我才稍稍放心。重新用内衣把女婴裹了三层放上床了之后，我才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草，老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婴儿要特地买一个摇篮了，原来睡在床上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看着我那条原本崭新如今被染色的床单，我算是欲哭无泪了。 　　思绪一飘，我却是又想到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为了我而忙碌到焦头烂额呢？ 　　想起来，那时候我的爸爸妈妈感情应该很融洽吧。我的爸爸是在我妈妈走了之后才开始生意越做越大的，在我小的时候，貌似他也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小青年。 　　想来，那时候的爸爸，跟现在的他，也是截然不同的吧。那时候的他，也会给我换尿布，洗床单吗？ 　　我甩甩脑袋，擦，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这些东西？ 　　也许是因为置身相同的情景而产生的共鸣吧。 　　心情有点复杂，但是我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貌似爸爸说过过上几天就要从安徽回来。 　　那时候要是被他发现我捡了个不知来路的女婴回来那该怎么办？ 　　就目前来说，我最害怕发现我的秘密的人就是我爸爸，然后才是警察。因为如果被我爸爸发现那么估计我也不可能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 　　而且因为老爸没有跟我提他回来的具体日期，只说过要过几天，这样一来更是让我惴惴不安，生怕明天早上一醒来我爸就已经回到家然后听到女婴的哭声发现我捡了婴儿回来这个秘密。 　　越是这样想，我就是越是不安，最后还是心生一计，打算给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样就有准备，保险的多了。 　　想到就做貌似是我的一贯风格，之后我就立刻拿起话筒开始拨老爸的电话。电话的内容不多，时间也不长，内容如下： 　　“喂？”响了三声后，电话通了，爸爸那有些粗重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电话那头还有一些打麻将的哗啦啦的声音和男人的说话声，显然老爸在那头玩得正欢。 　　“爸爸。”我咬了咬嘴唇，“你什么时候回家？” 　　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给我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先例，一来是我知道他忙，另外我也没有特意盼他回来的理由啊。虽说一个人在家挺无趣，但是住久了倒也挺习惯。尤其是撸管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方便多了。 　　“啊，哦，这个……大概还要过上几天吧。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爸爸的声音有些疑惑。 　　“不是不是，家里没事，就是问问……”这时我脑海里灵光闪现，“哦，还有，爸爸，我的钱不够了，昨天我和同学聚餐去了，用了几百块。” 　　“同学聚餐？和谁啊，奇怪了，你哪来这么多同学了？”听到家里没事，爸爸的语气也不再那么重了。 　　“是高中刚认识的。”我立刻撒谎说，感到脸上有点发热。其实刚上高中这一个月来，我结实的班上男生倒是不少，但是要说能关系立马好到去聚餐吃饭，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圆谎，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明天汇1000元到你的农业银行卡里。”爸爸倒是很随意，而且语气也是出奇地缓和，然后他又说道，“建东啊，多和同学聚聚是好事，以前我还担心你太内向，找不到朋友，现在我倒是放心了。要记住，同学之间的关系比什么都牢固，到了社会上后能真正肯出手帮你的大多都是你的老同学。只要是和朋友去玩的，多少钱爸爸我都会支持你的。但是不要搞派头，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晓不晓得？” 　　“哦。我知道了。”听到爸爸的话我心里一亮，没想到老爸居然出奇地支持我编造的这个谎言。 　　“那好，没别的事了吧？” 　　“没有了。” 　　“那好，我挂了啊。” 　　“等等，爸爸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听到爸爸要挂电话，我顿时一急，从兴奋的心情中缓过神来，连忙脱口问道。 　　“不是说了过几天吗。具体的话也就一个礼拜多一两天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又有些心虚了，急忙转移话题，“那爸爸我挂了啊。” 　　“哦，好，早点困，别玩得太迟。（困就是睡觉的意思）” 　　“嗯。”得到把阿布要一个多礼拜后才能回来的话，我心里有些喜乐，正要放手挂电话。 　　但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就在我说完要挂电话的那一刻，偏偏很不巧的，床上的女婴忽然大哭了起来，清亮的声音，瞬间传递到房间每个角落，就连站在电话前的我，都是被刺痛了耳朵。 　　听到女婴的哭声，我的心瞬间像是万丈悬崖上的巨石重重地沉到了低谷。 　　娘希匹，这下搞砸了！ 章八 嘉琪 　　女婴忽然发出啼哭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什么计划什么谎言统统在瞬间被打碎，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只手握着话筒悬在半空不知所措，只有房间里的婴儿哭声依旧。 　　但是就在过了三秒之后，我却听到了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盲音。 　　擦，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老爸早就挂了电话了。 　　听着话筒里的盲音，我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就在刚才那一秒，我几乎是以为世界末日要到了。挂上电话，我的心里却还是有点心悸，刚才老爸在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到底有没有听到的女婴的哭声？ 　　这个疑问成了一个不解的谜团，一直悬在我的心里，到最后也没有答案。我不可能再打一个电话去问我爸爸有没有在我房间里听到婴儿哭声这种事。不然，不知道也会变成知道。 　　定了定神，我重新走到了女婴面前，看到她又哭了，我还以为她又大小便失禁了，但是掀开被子一看，一片干燥，貌似不是尿床问题。 　　但是婴儿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哭出来，想必是饿了。 　　想到这里我又去泡了一瓶奶粉，又重复先前的那一次喂给她。 　　这一次喂奶，足足持续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我放下奶瓶，已是身心俱疲。 　　也对，今天骑着自行车狂飙了一下午，又多次精神紧张，能不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那才有鬼。 　　女婴在我喂奶之后又睡着了，我也考虑着该睡觉了，但是睡觉之前我先去洗了洗床单，先是用喷头冲了冲，然后撒上洗衣粉，直接丢洗衣机。 　　再之后，因为没有摇篮，我就把女婴给重新放到了那个纸箱子里，当然，在放进去之前我先是垫上了我的小棉被和整整两层的卫生纸。 　　再之后，我左思右想，又怕女婴受冻着凉，又很多此一举地拿了个热水袋，灌上温水，塞在女婴的腋下，那之后才敢安心入睡。 　　娘的，折腾死爷了，这样下去我迟早精神崩溃导致发疯。 　　躺在床上，熄灯的时候，我又考虑起了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女婴，各种能想到的结果都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无果”二字。 　　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再说吧。明天下午顺便抽空再去拿小弄堂看看，说不定能撞上这个婴儿的爹娘，那样一切就ok了。 　　想到此处，我终于是精神放松，闭上了眼。 　　当然，入睡之前，我心里祈祷的是明天不要再让我撞上被遗弃的婴儿。那我不如直接开孤儿院算了。 　　只是，我原本自以为能够得到的安眠，却在四个小时后被打破。 　　大概凌晨两点半，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又把我给吵醒，害的我神智迷糊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我靠，又怎么了？！ 　　开灯起床走到女婴的箱子前，查看，妈的，这厮居然又大小便失禁了。 　　不过还算好的是，这次因为有了尿不湿，没有把被毯给打湿，只是尿不湿的表面变成了糊状。我打着哈欠，把女婴从箱子里抬出来，身体斜靠在箱子的侧面，然后，一点、一点地拉下她的尿不湿。 　　草，不拉下来还好，结果一拉，水却涓涓地流了下来，那一片神圣雪白的处女地一片精光闪烁，水渍纵流。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其实用了尿不湿后，晚上是不用换的，只要白天再换就好。但是没啥经验的我却是被这一幕惊得傻眼。看着那一条细缝里缓缓流出的晶莹透明液体，顺着两腿之间的夹缝流淌，最后流到股沟和肉丘中间的那一处交饥接处，不住地滴落，滴在下面我早已铺垫好的卫生纸上，我一时无语凝咽。 　　说实在的，这一幕足以让青春期的男人变成野蛮的洪荒野兽。 　　只是那一刻我实在是太疲惫，加上刚刚才被吵醒，心里想的只是早点重新上床睡个好觉，下半身居然没有半点冲动之感。 　　愣了半天，最后累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只是用卫生纸匆匆地把女婴的那个柔软的部位给擦干，然后就给她换了条尿不湿，最后又随便泡了一瓶奶粉，给她灌了几口，最后就再也坚持不住，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倒是算安稳了，一直到早上将近9点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其实平常我醒的还算早，因为上学的习惯我一般6、7点都会准时起床。奈何我昨天实在是太累，半夜三更又被婴儿给吵得不得安宁，所以今天才会起的这么迟。 　　起床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女婴怎么样了，发现她睡得比我还死之后我算是放心了，此外我还喜出望外地发现昨天女婴身上长出来的红色斑块已经完全消褪了，白嫩如雪的皮肤在穿过玻璃窗户投进卧室的阳光照耀下变成了粉色，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玉脂。 　　那一刻如梦如幻。 　　我看着女婴，然后目光下移，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晨勃。 　　当然，晨勃纯粹只是自然反应，而不是因为女婴，而且只是看女婴的脸是不会有任何的感觉的，因为新生儿的外表是男女难辨的。 　　好吧……当然我有那么片刻的yy。那是肯定的。但是我臆想的对象不是我眼前的这个女婴，而是更遥远，在更未来的那个我幻想出来的女孩。 　　随着晨勃的消退，我也振作了一点，打了个哈欠，我的目光从女婴的脸上移到窗外，阳光照得我眼睛生疼，这时神智才清醒多了，昨天的一幕幕也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我去洗手间解了解手，洗了把脸，然后就看着镜子开始刷牙。 　　刷着刷着，我脑海里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或许我可以给这个女婴取个名字。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难以消除，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一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如果不去解决的话，那么就会一整天都徘徊在我那个想法的阴影里。 　　虽然我并不是这个女婴的真正父母，但是是我捡到了她，或许……我可以给她取个名字。 　　一边照着镜子刷牙，我一边这样对自己说着。 　　但是，取什么名字好呢？ 　　我脑海里闪过无自认为算是比较优雅的字，一般来说，女生的名字都是比较有诗情画意，比较美的，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纯真或者冰冷圣洁型的女人，比较讨厌事业线太强的女人，这或许是男人的共性吧。男人基本上都是讨厌强势的女人，就动物学的原理来说雄性在交配过程中要让雌性绝对配合才能交配成功，否则女性太强一旦反抗的话则是会导致交配失败。这也是男人征服欲的根源，所以我不喜欢女生名字里出现军、强之类的字眼，当然我也不是很喜欢春、英、燕之类的字，我总觉得那实在太土气，感觉像是40岁左右的大妈。 　　我比较喜欢的是雪、梦、心、樱、雨、爱之类的字眼，因为我觉得那样的名字光是听字名就很容易让人产生美的联想。而至于颜色，我喜欢女生偏向白、蓝、紫、粉这几种色彩。 　　想了半天，各种名字都被我一一想出，又一一排除，一直到牙刷完了我还是没有想出到底该给女婴去什么名字。于是我又在我的记忆力找，我的初中有几个美女，算是我喜欢的类型，其中有一个最漂亮的还是我曾经暗恋的对象。虽然说初中暗恋有点早熟，但是每次我见到那个女生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移开我的视线或者低头看着地面，然后等她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又会回头偷偷看她的背影。 　　那是我难以忘怀的感慨经历。 　　想起初中时期的暗恋经历，我也是有些是精神萎靡。刷完牙，我一边深思着一边走出厕所，回想着初中的生活。 　　还有那个几乎了让我沉迷了三年初中生活的娇美女生。 　　那女生的名字，叫做—— 　　就在这时，那个女婴的哭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惊得我的思绪一片混乱，而我脑海里徘徊的那个女孩的背影也和女婴的哭声也就在这一刻彻底地重叠在了一起。 　　“嘉琪？！” 　　对，那个女孩叫张嘉琪。 　　一个常见，但是非常可爱又顺口的名字。 　　同时，我也没有忘记，嘉琪，是家妻的谐音。 章九 思量 　　我也没预料到那个女孩的名字会脱口而出，但是我的确很难忘记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真的很可爱，她出自一个很富有的家庭，资产甚至比我家还要雄厚得多，而且那个女生长得非常清纯，讲话也非常单纯，口音里总是带着点儿话音，而且有点嗲，但是那个嗲绝对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那种嗲，而是心性单纯的表现，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呀”“啊”“哦”之类的语气词，真的是萌翻了。 　　追求她的男生很多，但是因为我是一个很胆小害羞的人，虽然小学的时候我可谓是胆大包天，但是到了初中之后或许是因为发育原因性格大变，变的很是内向，也很少与人交流了。 　　因此，我从未追求过那个女生。 　　而最终有一个人却是成功追到了她。 　　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很讽刺，那个是我初中三年的同桌。同时，也是初中关系相对来说跟我最好的一个同学。 　　初一的时候，我跟他就是同桌，两人经常打闹，有的时候还互相摸对方的敏感部位开玩笑，算是一向内向的我在初中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但是自从初二他开始追求张嘉琪之后，我和他，就很少交流了。 　　他和张嘉琪两人家世相当，又郎才女貌，他们的字都写得很好，他们一起参加书法比赛，他们一起谈天欢笑，他们一起出去郊游……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而我，被隔绝在外，或者说，一开始我就没有入局。 　　而也是在那之后，我便有意无意地和我的同桌从此疏远开来，直到初中毕业，两人也很少打闹了。 　　初中，我错过了一段爱情，也遗失了一段友情。 　　想起来，也算是一段深刻难忘的往事了吧。 　　现在我会突然叫出那个女孩的名字，我想或许就是因为我难以忘记我初中时的那一段难忘的时光吧。 　　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决定把女婴叫做嘉琪。没有姓，只有名，就叫嘉琪。 　　我走到卧室，看了看女婴哭的原因，擦，发现她又尿床了，这次我学乖了，急忙胳膊底下夹着一包尿不湿就把她抱到了厕所马桶上，拆下纸尿布，让她的尿液都滴在马桶里，然后把纸尿布扔在垃圾桶里，再用卫生纸擦她的屁股和处女地。 　　我擦，不止有尿水，还有不少大便。还好我早有准备。憋着气我迅速地用纸巾擦掉了被我叫嘉琪的女婴屁股上的大便，用力地放水把纸给冲了下去，然后再给她换上新的尿不湿。 　　重新抱回卧室放在箱子里，我又几乎是习惯性地泡了奶粉，喂给嘉琪。 　　说起来，似乎给她换一次尿布就喂她一次奶，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我没想太多。 　　喂好了奶，小嘉琪又沉沉睡去，不知死活。 　　而我则是收起了奶瓶、奶粉袋，尿不湿，然后把包装袋和用过的沾着大便的尿不湿都集中倒在一只统一的塑料袋里，准备到时候去倒掉。 　　此外，我还启动了洗衣机，昨天的床单，我因为太累而留到了今天洗。 　　差不多忙忙碌碌地花了一个小时，我才把床单洗好，但是我怀疑我以后也不会再用这条床单了。 　　一切工作准备完毕后，我就要开始实行今天的计划了。 　　昨天晚上，在漆黑一片的卧室里，我就决定，今天，再去那捡到嘉琪的小弄堂一次，看看能不能碰到她的父母。 　　如果能碰到，那么，我就顺理成章地把嘉琪还给他们。 　　如果不能…… 　　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能吗？ 　　抓起车钥匙，打开门步出的那一刹，我这样问自己。 　　从地下车库拉出自行车出门之后，我就直接往昨天去过的小弄堂里飞奔，连早饭也没想到买。 　　其实，我也没有买早饭的习惯。以往基本都是看胃口，想吃了就买，不想吃就饿着等中午一块儿解决。 　　大约快骑了二十多分钟，我来到了昨天那条弄堂，里面还是静悄悄，鬼森森的，半个人影也没有，不知道前几年在这里晒太阳谈天说地的大爷大娘是不是真归位去了。 　　在弄堂里骑车的时候，我摆正了心态，故意把自己当做是不经意间来到这里的小青年，脑袋也是尽量不惹眼地打量四周。 　　这里是老城区，房屋的楼层都不怎么高，基本上都是古楼的原型，布局错落有致，屋宇鳞片千层。我就这样在弄堂里穿梭了大半个小时，还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最后在快从弄堂的另一侧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老大娘正弓着腰在一家小店门口烧煤饼。 　　我犹豫了一下，想问我那个老大娘昨天有没有看到抱着孩子的妇女什么的。 　　但是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放弃了。如果真有人要开弃婴的话，不可能会挑选有人在的时候。我怎么会这么傻。 　　而且，会特地跑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弄堂来弃婴的夫妇，绝对不可能会是住在这个老城区里的原住民，应该也不会是住在这附近的人，估计是住在别的地段甚至可能是农村里的人。 　　思索了这么多，最后我还是不够争气，什么也没有问，又随便转了两圈就找了隔两条街的一家面馆吃面去了。吃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嘉琪的父母到底会是什么来历。到底是因为重男轻女扔掉嘉琪还是因为嘉琪是他们私生子所以选择了抛弃她。 　　猜想了很多，但是结果不可能有人会告诉我，最后，依旧是无果。 　　想到我极有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嘉琪的父母，我就是郁闷到了极点，心里有些忐忑。难道我真的要负起照料养育嘉琪的责任？ 　　虽说我是个算是有点变态的人，那方面的冲动有点强，但是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也更偏向于捡到个4、5岁的小女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小女婴。我根本就不是照料婴儿的那块料。 　　我又开始考虑把嘉琪送到警局政局之类的地方，那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一想到如果我那么做的话就等于把这件事曝光在了公众之下，而万一媒体新闻记者什么的来找上我，我也受不了那种不间断的拷问折磨。 　　想到哪天报纸上等登出我捡到女婴之类的新闻，我就感到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因为心事重重，一碗面也没吃出是什么味道，匆匆付了钱我就走了。 　　饭后，心里还是因为有个疙瘩我不死心地又去那条小弄堂转了一圈，但是最后还是无果，其实到了这个地位我已经意识到了我再绕下去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 　　因为如果是父母不小心遗失了婴儿的话肯定会派人来这里找，甚至还会有警察之类的人在这附近徘徊，说不定还会贴上寻人启事什么的，但是现在看来什么也没有，这样看来这已经是一起弃婴事件无疑了。 　　回到家后，我有些沮丧，一屁股坐在床头就发了十来分钟的呆。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我决定先不去想将来的事，我决定先照看这个女婴几天再说，反正违法犯罪的出格事我也还没做出，真要追究起来大不了我就把婴儿交出去，怎么说我也还有退一步的机会的。 　　想清楚了之后我就打开电视想消遣一下，结果看到少儿频道在放天线宝宝，听到里面的“宝宝奶昔”“天线宝宝时间”之类的话又让我智商瞬间下降，立刻转台。 　　后来我又意外地发现电视里在放最近宣传地风风火火的少年包青天，立刻来了兴趣，看了一会儿，结果刚看到片头曲的时候嘉琪的哭声又想起，惹得我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的动作基本上和昨天没什么区别，换尿不湿，喂奶。似乎我都已经做得顺手了。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换尿布的时候我还是恶心了好一阵。 　　我是用毛巾裹着自己的脸才成功把嘉琪屁股上的大便擦掉的。 　　不过从这一次换尿布和喂奶上我也大概摸出了规律，一般来说，每过3到4个小时就要给女婴喂一次奶，至于换尿布的频率，则大约是4到5个小时左右。 　　貌似新生儿的大小便频率挺高，一天要拉个4、5次。至于喂奶，一天也要5、6次。 　　娘希匹，老子怎么感觉自己被这个女婴给绑架了似的，成了她的专业奶爸？ 　　靠，真快要疯了。 　　不得不说，照顾新生儿，给新生儿喂奶换尿布，真的是很繁琐累人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对向我这样的不是其真正父亲的男人来说。 　　到了最后我甚至都快产生厌烦的感觉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坚持着做下去。其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但是最最糟糕的是，嘉琪一旦晚上要喂奶的话，那我就不得不半夜三更爬起来给她喂奶。那就真的是折磨人了。 　　不过虽然有些厌烦和麻木，我却是没有办法逃避，因为说穿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不管什么样的后果都只有我自己承担了。 　　因为我已经到了不能退的地步。 　　我不可能再像嘉琪的父母那样把她丢弃……说实在的我做不到那个地步。一来我算不得是残忍的人，只能算是有些小流氓，但离残忍和冷血之类的境界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其实细细想来，我也不懂我自己，有时候在别人不在的时候我就会做出很多龌龊猥琐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我又会显得比较正经，思考也和一般人无二。我到底是怎样的本质，说实话，我真看不透。 　　就这样，给嘉琪喂奶换尿布又耗了不少时间，下午的时候阳光还算充足，我就抽出时间来把昨天那条被污染的被单给洗干净了。 　　当然为了洗这条被单足足花了我一大把洗衣粉和不少的洗洁精。 　　虽然最后大便的颜色基本褪去，但是还是留下了一块浅显的污渍，怎么看怎么难以入眼。 　　在把被单晾在三楼的阳台上时，我暗暗发誓这块被单我是铁定不会再用了，还是直接留给嘉琪用吧。 　　当然前提是，我真的能够长期收养她。 　　但是，那可能吗？ 章十 太极 　　那天已经是10月2号了，虽然从日期上算已经是步入了秋天的轨迹，但是天气却还是比较热的，有27、8度。 　　那天下午，我没有再出门，整天就那样窝在家里看电视，直到傍晚的时候我给嘉琪喂了奶之后才再次出门去吃饭，顺便去了一家碟片店借了一些碟片来看。那时候vcd还很盛行，我也喜欢看一些武打片和岛国动漫，什么柯南啊机器猫啊蜡笔小新啊之类的都看。 　　至于那条小弄堂，我没有再去，也许是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是意识到根本不可能会在那条弄堂里撞见嘉琪的父母了吧。 　　捡到嘉琪的第二天，是在平淡中度过的。 　　那天晚上，嘉琪把我惊醒了两次，一次是喂奶，一次是换尿不湿，但是也就在那次我明白了其实尿不湿的吸收能力足以吸收一个晚上的尿液，所以其实我也不用急着给她换的。 　　然后是第三天，第三天的时候，我其实内心挣扎的算是比较厉害了，把嘉琪交给警察的想法和收留她的想法不断地在我的内心里激荡，但是最后我依旧是选择了暂时收养她几天。 　　主要原因，也许是因为真要我交出嘉琪，我也有些不舍吧。 　　虽说嘉琪一天24小时几乎有20个小时是睡觉状态，剩下的4个小时也是闭着眼不知是醒是睡，但终究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而且我的内心里似乎也把嘉琪当成了类似于宠物和玩物的东西，喂奶换尿不湿擦屁股虽然很让人难以煎熬，但是其他的时候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比如说，抱着她嘘嘘的时候，我的眼睛就会一直盯着她的那个位置，看着白色略带点黄的尿液从她的小洞洞里流出来，如同瀑布一般流进马桶里，总是能让我欲火焚身，有时候等擦干尿液后还会轻轻地捏一把，摸几下，脑海里则是幻想着她长大后变成萝莉和少女的模样。 　　就这样，也许真的是淫念的力量太过伟大，我居然真的坚持着留下了嘉琪，而且一晃之间，就是5天过去了。 　　这5天的时间里，我的生物钟彻底被打乱，因为要半夜三更爬起来给嘉琪喂奶换尿不湿的原因，导致我昼夜颠倒，黑白不分，每天都要睡到9点多。这样的情况让我很是担心等我重新上学之后会不会严重影响我的正常学习。 　　眼看国庆的7天长假就要到尽头，我心里的忧郁也是越来越重，我一直思考着如果我还要继续收养嘉琪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目前来看我是不可能放弃我的学业的，虽说我爸爸有不少财产，就算我以后考不好大学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用担心没有钱养活自己。 　　但是毕竟我还是要为我自己的人生着想，我不可能一辈子当一个啃老族，啃爸爸一辈子，而且我也不可能把捡到嘉琪这件事隐瞒爸爸一辈子，迟早有一天我会路出马脚，会让他发现。如果他知道我因为嘉琪而放弃学业……那么，我基本上可以完蛋了。 　　因为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结，那天下午我整个下午都没心思看进电视，而是来来回回地在卧室里的木质地板踱步了好一阵。 　　这5天时间里，我一共去了捡到嘉琪的那条小弄堂4次，但是一次也没有碰到妇女之类的可疑人物，更没有看到类似寻人启事之类的告示。第4次从那条弄堂回来的路上，我对自己说，以后我也不会再去那了。 　　10月6号的那天下午，是我心情最沉重的时候，因为再隔一天就要开学，如果明天还没有想出一个能兼顾我的学业和照顾嘉琪的对策，那么我就不得不选择把嘉琪拱手让人，回归我原来的生活。 　　踏踏踏地在木质的地板上来回踱步，我觉得自己像个老头，但是我没有心思去顾虑那些，因为我的心情真的沉重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就已是黄昏时。 　　我的窗户是朝南的，到了傍晚时分，如果没有拉上窗帘的话，外边天空的斜阳余辉就会照进屋内，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落下明晃晃的光与影。 　　而我此刻就站在窗前，斜阳照在我的脸上，干扰着我的视线，因为光线太强，我不得不拉起了窗帘，但是就在我要拉起窗帘的那一刻，却发生了一件让我又是惊又是喜的事。 　　我刚要拉上窗帘的时候，顺便低头看了一眼，因为嘉琪的箱子也是放在靠窗的位置的，所以在拉上窗帘的同时，我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了地上箱子里的嘉琪。 　　但是这一看，我却惊了。 　　因为我惊讶地看到，原本嘉琪那紧紧闭着，如同密线紧紧缝起来的眼皮，居然拉开了一条不起眼的小缝，透过那一条小小的缝隙，我可以看到眼皮后面那一刻如同黑宝石一般的圆溜溜小眼珠。 　　嘉琪，睁开眼了。 　　当然，也许是第一次睁开不适应光线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留在她那粉色小脸上的红彤彤的斜阳之光太刺眼的缘故，嘉琪是眯着眼的，直到过了好几秒才一点一点地松开眼皮，眼睛睁得稍微大了一点，然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看到嘉琪睁开眼，我简直就是大喜过望，想到强光刺眼的关系，我急忙拉上窗帘，然后蹲下身，把脑袋凑了上去，盯着嘉琪的小眼睛看。 　　这时，也许是因为拉上了窗帘的缘故吧，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 　　我惊讶的发现，嘉琪有一对很大的很明亮的眼睛。 　　那两只眼睛，就像两只黑白相间的小蝌蚪，镶嵌在她那圆而白的小脸上，如同一对璀璨的夜明珠。 　　看着那一堆眼睛，我忽然明白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中国5000年文化最难解的暗号，在这一刻我恍然明悟。 　　知道我明白了什么秘密吗？ 　　那就是，原来那复杂难懂的八卦图上的阴阳鱼，指的或许正是人的眼睛。 　　黑白相间，圆滑润泽，里面又充满了无尽的奥秘，宇宙天文地理人间世尽在其中，那不就是……人的眼睛吗？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人的眼睛更复杂，更能包罗万象呢？ 　　嘉琪注视着我，一对小眼睛一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我，好像命中注定她就属于我。 　　而我也那么看着她，心潮汹涌。 　　一对大眼睛凝视着一对小眼睛。 　　那一刻，我不知道嘉琪这个一片空洞的小脑袋里会想些什么。 　　鸭子会把出生看到的第一个会运动物体当做它们的母亲，我不知道人是不是如此。但那一刻我感觉嘉琪在看我，或许，她也会思考？ 　　思考我这个奇怪的生物是谁，是不是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是她可以依赖信任的人？ 　　而在另一方面，我意识到的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婴儿，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纯净的眼睛。 　　嘉琪长大后，毫无疑问，绝对会是一个令世人惊艳的倾城美女。 　　至少那一刻，我心中有一个声音，是这样告诉我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盯着新生儿的眼睛仔细看过，如果没有看过，那么我想先简单说一下，新生儿的眼睛是没有神的，新生儿的眼珠子不会像几个月的婴儿那样滴溜溜地转动，对世界充满好奇，他们的眼中是没有神彩的，就像失了魂的人，目光始终只会聚焦在空气中的某一个虚无的点上。 　　而对嘉琪来说，我就是那个虚无的点。 　　看着嘉琪那蝌蚪一般的眼睛盯着我，我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心里的那些邪念，居然在这一刻又开始作祟了。 　　但是，我即使到今天也一直在想，如果哪天嘉琪没有睁开眼睛，而且我没有产生邪念的话，恐怕我和嘉琪就没有后面那一连串算得上是惊心动魄的故事。 　　但是可惜，我现在述说的是我的真实记忆。 　　而已经成为过去的既定事实的记忆中，没有如果。 章十一 萝莉养成计划 　　不得不说，在无数个包含我本质的构成元素之中，变态和怪癖已经是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 　　看着皮肤雪白柔嫩，眼睛黑漆亮泽的嘉琪，我却是冥冥地意识到了嘉琪将来必然是一个美女，至少也会是一个可爱清秀的高分女。虽然我没有学过那无数撸男都求之不得的相女之术，但是有时候，美女和丑女，真的是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可以泾渭分明了。 　　也就是看着小嘉琪睁着眼睛傻傻盯着我看的可爱姿态，那一刻我终于还是经不住多年来压抑的邪念体，开始策划起了那个我曾经在初中年代就幻想过的“萝莉养成计划”。 　　其实所谓的萝莉养成计划，其核心思想非常简单，无非就是自己以亦父亦夫的身份把小女孩从小抚养长大，灌输给她绝对服从和依赖于自己的思想，按照自己制定的方案教育她，让她从身心上完全变成抚养者的女人，让她一生也无法离开抚养者，对于那个可怜的小女孩里说，抚养者是绝对的存在，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是生命的唯一。 　　而对于抚养者来说，说穿了，自己亲手抚养的女孩则是自己的玩物，是侍女和宠物一般的存在。抚养者想要如何处置她，就能如何处置她。那个被抚养的女孩的命运完全就被抚养者彻彻底底地掌控着，其一生都只能受到抚养者的主宰。如果抚养者想要把她变成纯粹的欲女，玩物和侍女，那么女孩的命运就会注定变成那样的女人。而如果主宰者稍有良心的话，也可以把养女当做女孩或者打造成自己幻想中的那种类型的伴侣，最后在果实成熟的那一刻亲手摘下。 　　这样的计划，就是萝莉养成计划。 　　这样的计划，几乎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有着魔药般的诱惑力，尤其是对情窦初开，心有淫念，而且没有对象只能靠幻想度日的撸男淫男们来说。 　　想到在黑暗的地下囚牢里，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被铁链锁住四肢，赤果着身躯，白花花的肉体在黑暗中摇曳挣扎，伴随着犹若游丝般的娇喘，恐怕大多数男人都会在这一刻变成欲望的俘虏。就算是最理智的人，只要他有性欲，那就不可能不心动，哪怕仅仅只是那么一丝丝。 　　而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就是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幅画面，当时我就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心跳加速，甚至差点激动地吼叫出声。 　　在那短短一刻，把嘉琪交给警察的想法终于完全被抚养她，或者说……调教她的欲望所盖过，我就这样，突然间不计后果地草率决定要收养嘉琪。 　　我决定了，我要把这个未来的小美人给抚养长大。 　　我要让她变成我的女人。 　　她，只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虽然在不到一分钟之后，我还是逐渐恢复了理智，各种现实问题都在告诉我我的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但是那个萝莉养成的想法却像是顽石一样在脑海里岿然不动，就算经受了名为理智的河水的冲刷也屹立不倒。 　　我决定了，我要瞒着我爸爸，背着无数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偷偷地在阴暗的角落里把她抚养长大。 　　有时候我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很傻很爱幻想的人。 　　这样的想法出来后，虽然我心里还是激动和紧张万分，但是收养小嘉琪的想法不但没有再被推倒，反而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沉而越来越强烈。 　　而在我紧张万分的同时，箱子里的小嘉琪也是一双明亮澄澈的小眼睛傻傻地盯着我，一眨不眨，仿佛在疑惑我为何会有这样的窘态，只不过小眼睛看了半天后也没反应的她，也是眼睛又渐渐合拢，又睡过去了。 　　看着没睁开眼一会儿就又睡着的嘉琪，我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在脑海里简详细地思考制定了一下养小嘉琪的方法。 　　最后我暂时制定了以下的方案。 　　我要收养嘉琪，至少是在没被人发现之前，我要收养她，以我所有可能的方式去照顾和教导她。 　　至于开销方面，我决定从我的零花钱里扣除，我每个月的零花钱还算不少，以前初中的时候我从不知道积攒，经常去买gba折叠机，gba游戏卡之类的东西花费大把大把的钱，但是从今天开始，我要严谨地控制我的零花钱使用，除了一日三餐（其实早餐可以免去很多）和一些必需花费之外我都要尽可能省下来，给嘉琪买婴儿必需品。 　　现在看来嘉琪最需要的是奶粉和尿不湿，奶粉比较贵，要250，但是买一袋就可以吃大约1到2个星期，也就是平均每天花费在25左右，然后尿不湿要98，但是买一次有72片，每天3到6片左右的话也勉强可以用上两个星期。平均每天也要10元，这样一算，我要照顾假期，不算未来可能带她去看病，给她买护肤粉、衣服帽子玩具之类的东西，我每天在她身上的花费要在35到40左右。 　　而我的零花钱，我爸一个月给我约2300的样子，平均每天有7、80。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为爸爸省钱的孩子。 　　Vcd、dvd、盗版正版的书籍，电脑光盘，小霸王游戏机，gba等等，我都是从爸爸那里直接开口嚷着要钱买的。虽然他是不赞成我买这些东西，但是我也算是个任性的人，一直要求下他也拗不过我，最后给我买了。 　　现在算来，如果我从今天开始省吃俭用的话，我还是可以养活自己和嘉琪的。 　　而且，我还有8400左右的存款，那些是我的压岁钱积累下来的，也足够挥霍一段时间，此外，爸爸前几天又因为我说了和同学聚会的原因给我打了1000过来，我现在的私有财产，将近1万。勉强支撑着照顾小嘉琪，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另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养嘉琪的话我一定要瞒着爸爸。就眼下来说，爸爸还有三四天就要回来了，所以我也必须抓紧时间开始打算转移嘉琪所在的阵地，不能再把她留在我的卧室里，我要重新把她带到地下仓库去，我必须把地下仓库的卫生工作做好，把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那个仓库就从此变成嘉琪的房间。 　　因为我爸爸在厂里就有专门的套房，而且因为谈生意，做药品批发，拉客户之类的原因，经常外出，而且就算回家也是经常在晚上出去和他的那些同事打麻将打扑克牌，晚上在家的次数真的不算多，如果我的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我还真的可以瞒着他照料嘉琪好长一段时间。 　　至于学业上，我倒是怎么也想不出没兼顾学业和照顾嘉琪的完美计划，毕竟这两者本来就是极端矛盾的，最后我也是苦苦思索了好久，最后考虑到我们的高中不像初中那样是变态的早饭晚饭都要在学校食堂吃的全封闭式管理，中午有从11点30分到1点30分的约两个小时的午自修可以自行利用，我认为我应该可以每天中午挤出40分钟到1个小时的时间回家给嘉琪换尿布、喂奶。因为我家到学校的距离，骑自行车快点的话来回大概要30到40分钟，扣除我自己吃午饭的时间约10到20分钟，那么我还是能有1个小时的时间照看嘉琪。然后在喂完嘉琪之后我再回学校去上下午的课，然后傍晚回家，再照顾嘉琪。 　　虽然就理论上来说，这也许是可以勉强做到的。 　　但是，其实那也是我的临时之计，甚至可以说是凭空想象，一厢情愿罢了。 　　我根本没有什么经验，毕竟我也只是个高中生的阅历和经历，要我算无遗策，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虽然我知道我的计划里漏洞无数，但是暂时却觉得还是比较完善了。 　　如果我能做得滴水不漏，那么，或许我真能够瞒天过海，就这样在哪个阴暗的地下仓库里，偷偷地把嘉琪抚养长大…… 　　当然，那时候，我也根本不会意识到满脑子污秽思想的我，其实真的太天真太天真了。 　　甚至连三年后的高考，都没有想到过。 　　用那时候还没有开始流行的网络用语来形容的话，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善类，如果有个正义凛然的人站出来并且知道我曾经做过和现在做的龌龊事的话，恐怕他必然会朝我脸上打一拳。 　　这点我毫不怀疑。 　　因为我是个连自己都觉得不算好人的人，所以在制定了收养嘉琪的计划后，我的主要情绪就是激动不已，其次就是莫名的紧张感。因为内心深处我还是在害怕一些东西的。 　　当然，害怕，并不意味着自责。 　　那天晚上，我把我自己的卧室给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所有能证明嘉琪曾经我在卧室里住过6天的证据我全都集中地拿到了地下仓库去。 　　在我整理卧室的时候，嘉琪睁开了一次眼睛，刚睁开就开始哇哇大哭，害的我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喂她奶。喂了奶之后嘉琪还是没再向往常那样立刻睡着，而是小眼睛一直盯着我的卧室的天花板，眼珠子呆呆的，一动不动。 　　那时候我还觉得有趣拿手故意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想试试她会不会有反应。可惜我高估了新生儿的能力。新生儿因为眼睛还没发育健全，对光线很敏感，视网膜聚焦功能也不完善，虽然睁开了眼，但是其实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而且就算看见了所看到的事物在视网膜上成的像也是上下颠倒的。 　　嘉琪睁开了眼睛大概有几十分钟，就那样呆呆的，眼睛一眨不眨，大概40分钟后她忽然哭了起来，我又敢去一看，我勒个擦，又大小便失禁，但是这一次，看着嘉琪哭的红红的小俏脸，我居然对给她换尿布这事少了几分厌烦。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地下仓库，在那里，我整整忙了将近三个小时。 章十二 服装 　　地下仓库里堆满了我从小学开始积累的书籍，甚至还有葫芦娃、奥特曼大全之类的书，当然其中不少早就已经发霉，还算发着浓浓的霉味。为了整理这些发霉的书籍，我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先把年代久远的书籍给整理成了一堆，打包地放在纸箱子里，然后把初中时期的书则另外整理到几个箱子里，草稿纸、试卷和教科书笔记本分开来整理，就这样，算上小学的书籍我一共整理了整整四个箱子。 　　我把箱子堆在地下仓库的右边，把箱子像是叠麻将一样堆成“田”字型，然后，又把地下仓库里那些洗衣机、电冰箱、电视机、空调电脑的纸箱子给对方在了左侧的位置，当然，这些箱子距离并不是直接贴着墙壁，而是在墙壁和这些箱子之间留出了一道大概0、8米左右的小过道，我打算以后就把小嘉琪箱子安置在那里。 　　我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用箱子挡住视线，好隐藏小嘉琪，这样就算有人进来了，因为有电冰箱箱子那么高的箱子挡着，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里发现嘉琪。 　　当然，地下仓库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像是木凳子、小桌子，真皮割破了的沙发，断了横杠的鞋柜之类的杂七杂八的家具物品，我也是把它们简单地擦了个干净，然后思考了怎样才能最好地起到遮挡视线的效果后把它们有次序地分部排放，沙发之类的大件物品我放在冰箱箱子前面，故意拦住可以直接通向冰箱箱子后面的去路，这样就算有人来因为有沙发挡着也可能会懒得去推开沙发一探究竟。 　　再之后，我把一块桌布给洗了个干净，打算等把它晾干之后就挂在冰箱纸箱和墙壁之间，让它像床帐一样垂落，这样就算有人拉开了沙发想到点冰箱纸箱后面看的话那块布也能起到这笔作用，算是第二道防线了。 　　把布局基本上安排好之后，我已经是全身酸疼，花了几个小时搬运沙发、凳子之类的大件物品，把体质不算强悍的我累得气喘吁吁。 　　但是为了卫生起见，我还是来来回回地提着水桶，把地下仓库的水泥地面、墙壁都拖了个干干净净。开着仓库门，我打算让它通一个晚上的风，因为长年关着的缘故，地下仓库里空气浑浊，霉味凝重，不通风的话根本就难以让人生存。 　　然后我还喷了一些清香剂，算是用来去除霉味。 　　最后差不多到了10点我才是暂告一段落，看着焕然一新的地下仓库，我霎时感慨万千。 　　我勒个去，初中时期末大扫除我都没这么卖力过。 　　地下仓库的矮小其实还是比较大的，面积有70、80个平方，就极限来说，可以停放个10来辆轿车，就算以后小嘉琪真的在这里长大，也能留出一点活动空间。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因我太累睡得太沉还是小嘉琪太老师，我居然出奇地睡了半个好觉。直到5点多的时候才被嘉琪哭醒，又爬起来给她喂奶。 　　第二天早上，我又去地下仓库里打探了一番，发现经过一个晚上的通风霉味果然消散了不少，但是味道还是有的，所以我决定还是让它再通一天的风，然后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就把嘉琪放进地下仓库。 　　虽然我爸还要过上三天左右才会回来，但是我还是担心他在我上学的时候突然回来会发现嘉琪，所以我也就只好把嘉琪提前放到地下仓库去。 　　此外，我也看过了，就设施来说，其实地下仓库里有水龙头，也有三个插座，水电供应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天早上照顾了嘉琪之后，看着嘉琪身上那不成样子的几层裹身布，我开始打算给她买件衣服和买双婴儿鞋了。因为嘉琪在我见来的时候出了一件裹身的旧布衣和襁褓之外连袜子鞋子也没有。 　　但是，想到要给嘉琪去买鞋子，我的胆子又开始变小了。 　　因为，我一个高中男生当大街去买婴儿鞋婴儿服装，实在太显眼，也太丢人现眼了。 　　就算我有勇气去买奶粉和奶瓶，但要去买婴儿服装，我的胆子，还差了那么一点。 　　于是整个早上，我都在去买服装和不去买服装之间的想法中徘徊。其实那时候我的口袋里已经塞了几百块钱，只是还是没有勇气而已。 　　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斗争，最后我还是豁出去了，我打算先去婴儿服装店周围转转，观察环境之后再决定是否买。 　　想通了之后，我又是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去市中心的中心广场附近找儿童婴儿服装专卖店去了。 　　因为是国庆期间，市中心的人还是挺多的，只是那时候有车的人没有现在这么多，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步行购物的。 　　而在中心广场上，还有不少的小摊在买吃的和小物件，那时候还有摸奖打气枪的小摊。值得回忆的是摸奖的小摊一般是5毛钱摸一次，运气好能中个5元10元，至于你一不小心中了更多的……摊主会直接叫你去批发市场要钱。摆明了坑爹。 　　骑着自行车在市中心瞎转悠，我一直在找寻人比较少的店，奈何国庆期间所有服装店一律打折，买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尤其是到了国庆的最后一天，那些前几天错过了时间没来买的婶婶阿姨们也是集体出动，摆明了来大赚一票。 　　看来找人少的服装店买婴儿服装非常不现实，最后我只能随便找了一家人相对较少的儿童服装店，看着店里的那些或是年轻或是中年抱着婴儿领着小孩来看衣服的大妈少妇，我在门口犹豫徘徊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握着拳头，鼓起了勇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了几道目光朝我滑过来，我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如开水，但是我有意地避开了那些奇异的目光，把视野都聚焦到了合适的婴儿服装上。 　　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对婴儿装真的是一窍不通，不过好在这家店里真好有两个女人抱着婴儿在看衣服，我正好可以偷偷地打量那几个婴儿进行对比，明白婴儿要买哪些衣服。 　　最后，我对比了那两个婴儿之后，大概知道了，婴儿基本上要买的是：连衣装、厚厚的棉衣、袜子、小鞋子和一定雪糕一样的帽子。 　　然后我就根据所观察到的结果在店里找相应的服装。 　　走在店里，我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人缠上了枷锁似的，很是不爽。每次瞥眼一看都能看奥一个大妈或者阿姨用古怪的目光看我，让我有想跑出这家店的冲动。 　　好在虽然有人打量我，却没有哪位多事的阿姨上前来说我，这让我最后还是保留了一点自尊心，而我也是不愿意拖延时间，快速地找到了几件看起来大小合适的婴儿服装。 　　因为不知道嘉琪的尺寸，我也不可能买的很到位，但是那时我只想着随便买两件离开就行了，也不打算在尺寸上多做研究了。 　　最后，我扭扭捏捏地看上了一件粉红色的棉衣，一件绿色的连衣服装，同时也发现了放在箱子里的婴儿鞋。那鞋子真的很小，但是花花绿绿的倒也可爱，感觉就像缩小版的迷你鞋似的。 　　算了算价格，棉衣40，连衣装50，鞋子要35，袜子只要5元。 　　一共是130，我还是付得起的。 　　摸了摸口袋里的纸钞，当时我真是咬着牙硬着头皮下决心去做了，真的。 　　脸颊火热，我低着头就假装随手的狠狠地抓过那件粉红色的棉衣，又迅速提起绿色的连衣装，然后又一把抓住不远处箱子里的一双鞋子和一双袜子，接着就像是走凌波微步似的快步走到了柜台前。 　　“我买这些。”我也没多废话，直接把这些服装往台上一放，然后掏出两百元摊在收银台上，顶着滚烫的脸问收银员。 　　我真恨不得连钱都不要找就直接拿了衣服冲出去。 　　看到我的举动，不光是店里的婶婶阿姨，就连收收银员也傻眼了。 　　“哈……小伙子，这衣服是给婴儿穿的，你买了也没不能穿的啊。”收银员诧异地说。 　　“不是。这些衣服……是我表姐叫我帮她的孩子买的。你快点算一下多少钱吧，我付钱就要走了。”我硬着头皮说出了我编造的谎言。 　　“难怪哦。” 　　我可以想象我此刻的脸红到了什么地步，因为看到我的羞态之后收银员也没有为难我，就滴滴滴地按起了台上面的计算器。 　　“收你130元，找你70。”收银员最后也挺礼貌地告诉我价格，钱然后就开始写发票，打印章。 　　看到收银员没有怎么问我就开始搭印章，我也终于感觉到我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总算是渐渐地趋于平静。 　　但是，就在这时，一件我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那一刻，我真的差点魂飞魄散。 　　“呐，真的是杨建东。我就说没有看错，嘿嘿。杨建东，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跑来儿童服装店来买衣服了？” 　　一个我耳熟无比的妇女的清亮声音响起，那一刻，我魂飞魄散！ 　　“小、小芳阿姨！？” 章十三 宿命 　　草，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出门居然都能撞见老爸同事的老婆，这下，我真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店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秋装的高挑的中年妇女，脸蛋尖长，留着一头短发，毫无疑问就是我爸爸厂里的同事的老婆，沈小芳，我一直叫她小芳阿姨。 　　小芳阿姨是经常和我爸爸打麻将的“搭子”（我们那里叫一起打麻将的人搭子）之一，在我7、8岁的时候我爸爸去打麻将有时候也会带上我去小芳阿姨家里。印象里他们家挺大的，还有一只白色的狮子狗，我经常和他家的狗玩。虽然等我上了小学之后我爸爸就很少带我去小芳阿姨家了，但是也有时候会带我去她家做客，吃饭。 　　而且我对小芳阿姨印象还是挺好的，她对人很热切友善，大大方方，印象里在我小的时候小芳阿姨就给我买过一本三毛流浪记之类的漫画和几件衣服。 　　最近一次见她是我中考考得不错的时候我爸请客时请了她，那时候她想送我礼物，但是被我爸爸婉拒了。 　　此时此刻，看到小芳阿姨进门，我对她的那些好印象却根本没有半点用，因为我知道我宁愿她没进来。 　　她看见我，碎步就朝我走过来，笑容可掬。 　　她手里提着一只袋子，袋子口露出一件黄色的外套，看来里面装着她刚买的衣服。 　　“小芳阿姨，你也来衣服啊。”我感觉到自己都快窒息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嗯，我刚才远远地望见你走进来，看看有点像，想想应该不是你，结果走进来一看还真是你。建东啊，你怎么会一个人来买衣服啊，还是儿童服装店？”小芳阿姨笑着问道。虽然小芳阿姨相貌一般，但是她的笑还是挺有亲和力。 　　看到小芳阿姨脸上的笑意，我感到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在不住抽动。 　　小芳阿姨看了看我，视线又很快地移到了我身后收银台上的那几件婴儿服装上，顿时，她脸上的表情……真的是相当精彩。 　　“呀，建东你怎么买婴儿衣服啊？给谁买的啊？是不是你堂哥啊？他生孩子啦？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就像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小芳阿姨看到那些婴儿衣服后，不由自主地惊讶了起来。 　　我靠。 　　我堂哥只比我大了8岁，现在也就24，现在还在外地上大学，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婚生子。 　　但是面对小芳阿姨，我真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谎言来，小芳阿姨对于我家的情况也不是不知道，她是知道我爸妈离婚的，所以自然不会想到我的衣服是买给我的妈妈那一方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为是给我的堂哥之类的人买的。 　　我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因为每次撒谎就会觉得脸发热，而且浑身不自在，更会不自觉地躲开对方的眼睛。 　　但是这一次我不撒谎也不行了。 　　我大脑飞速旋转，很快我就找了个连我自己也说不过去的借口。 　　“那个……这个衣服是我帮我同学的姐姐买的。”我撒谎说，声音却是因为心虚而底气不足变得很轻。 　　“帮同学的姐姐啊？”小芳阿姨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承认这跨度有点大。而且我实在觉得这个借口有够蹩脚，让我听见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我也不会相信。“他怎么不自己来买啊，还叫你买啊？” 　　“嘿嘿，嘿嘿。”我摸摸脑袋表情僵硬的强笑，“他……他也不好意思。” 　　不过让我不知道该不该惊喜的是，小芳阿姨竟然信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同学该不会是个女生吧？”小芳阿姨居然突然扬起一根眉毛似笑非笑地调侃我起来。 　　“怎么可能。”我急忙分反驳，不过脸上一阵燥热。 　　“看起来是哦。”小芳阿姨还是不肯放弃调侃我，害得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辩解，因为我本来就是心虚，生怕说太多说漏嘴，所以一时也只能傻站着被她笑话了。 　　“好了，建东啊，既然是帮同学买的话阿姨帮你付钱好了。”看我的窘态笑了一阵，小芳阿姨忽然沌口说要帮我付钱。 　　“啊，不用了……钱我已经付了。而且我同学会给我钱的。”听到她要帮我付钱，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急忙表示自己已经付了钱，让她不用这么做。虽说我挺希望有人能帮我省钱，不过那人如果是小芳阿姨的话还是算了，她对我挺好的我也不想让她被我骗钱。 　　“这样啊。” 　　听到我的话小芳阿姨也是有些为难，她看了看我那袋已经装好了的婴儿服装的塑料袋，突然问道：“对了，婴儿的帽子你买了没有啊？” 　　被小芳阿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自己居然忘了买帽子，顿时语塞。 　　“帽子……还没买。”我老实地回答。 　　“没买的话我帮你挑一顶好了。”小芳阿姨很热切地说着，然后就走到了服装店的一处挂着很多色彩鲜艳的婴儿帽的角落里，看了几眼后，挑了一顶天白色带着天蓝色花纹，帽顶还有一颗葡萄一样的饰物的软帽来。 　　“我看看这顶帽子觉得还不错，你说是不是？”拿着帽子走到收银台，小芳阿姨一边问我就一边掏钱帮我付。 　　我一边说是但是又拒绝她帮我付钱，但是小芳阿姨却是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先我一步就付了钱。 　　婴儿帽32元。其实价格倒也不贵，但是让小芳阿姨帮我付钱我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谢谢阿姨了。”看到已经盖下去的发票上的印章，我只能这么说了。 　　“不用谢不用谢的。”小芳阿姨笑笑说，然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你小的时候我也给你买过一顶帽子，你肯定不知道。” 　　这话让我微微一惊。虽然我小的时候就认识小芳阿姨了而且她对我很好，但是我没想到她在我小时候也买过婴儿帽。 　　“真的吗？我……不记得了。” 　　“那么小的事你怎么可能记得住？”小芳阿姨依旧笑着，“那时候你连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瘦的像只猴子精。” 　　“嘿嘿，那是。我爸爸也这么说我。” 　　我尴尬的笑笑，那倒还真记不得，结果婴儿帽塞进塑料袋里，我就和她告别了。 　　“那谢谢小芳阿姨了。那我先走了啊……呃，把衣服给我同学送去。”我故意提了提手头的袋子，心里却是恨不得立马坐着火箭一口气冲回家去找个阴暗的柜子躲起来。 　　“好。”小芳阿姨看我去意浓浓，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我走之前，突然又神秘地问了句，“对了，建东，有没有找到女朋友了啊？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让阿姨看看啊。” 　　我擦，我差点喷出来。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我脸上再次一热，道：“怎么问这个啊？这个还太早了啊，小芳阿姨。我没想过。” 　　小芳阿姨看着我几乎语无伦次的模样，又是笑了起来。 　　“那要早点争取找个啊。阿姨等着啊。” 　　“我真的没想过……哎，阿姨我先走了。” 　　实在坚持不了了，虽说我挺龌龊的，但是真要面对这种找对象谈恋爱之类的问题，我也会不知所措，想要回避。当然现在还是高中，说起来也是太早了。所以我也知道小芳阿姨这么问我只是在开开玩笑罢了，不过就算是玩笑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回避这类话题。 　　匆匆地喝小芳阿姨道了别，我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服装店。 　　来到外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广场，我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抬头望着头顶的那一轮今日，我突然觉得感慨。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连出来买几件衣服都能装到个熟人，看来我今天的时运，真不是一般的背。 　　但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却是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我挺在意小芳阿姨说以前帮我买过婴儿帽的话。 　　16年前是她帮刚出生的我买的婴儿帽，16年后也是她帮小嘉琪买的婴儿帽。 　　这光阴流转的背后，这繁华岁月的阴影里，是不是真的潜伏着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 卷二 四季如歌 章一 学校 　　回到家后我本打算第一件给小嘉琪做的事实换衣服，哪知道刚进了卧室走到箱子边就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一检查尿不湿，擦，又大小便失禁了，而且看那浓度已经是失禁好一会儿了，惊得我急忙去打开热水器，然后等水热了之后又给嘉琪洗了个澡。 　　本来就打算给她换衣服，这下可以一并做了。 　　婴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肥嘟嘟圆乎乎的模样，不过小嘉琪却是比较瘦小，至少比我刚才在买衣服时看到的一个小婴儿要小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因为连衣装是裤子衣服并一起的，所以我给嘉琪穿上衣服后，就在裤子的中央和屁股后面剪了一个口子，这样可以方便大小便。 　　只不过如果没有换尿不湿直接给嘉琪换上裤子的话，我就能够通过裤子前面的开叉的口子看到那一片神秘而诱人处女地了，看到小小的腿被粉红色的裤子包着，只有两腿之间的洞口露出一条微凸的**，雪白的鼓小肉丘充满了惊人的诱惑力，那一刻我差点克制不住自己。 　　我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同样的肉丘，在赤果时看到和穿了裤子紧紧露出一个小洞时看到其诱惑力能相差那么多。 　　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那些岛国片子里的男主角都喜欢在那些黑丝妹的丝袜上用剪刀剪口子只留出白花花的嫩肉了。 　　原来那种欲盖弥彰的景象，才是真正能够诱惑男人的**。 　　只不过，因为小嘉琪最后还是穿上了尿不湿，所以我想要付诸实践的邪恶想法宣告了破产。因为我可不敢保证我在仔细观赏那一片美景的时候不会有一道热喷泉突然喷出射我一脸。 　　给嘉琪换上了新衣服之后嘉琪不再显得像原先我用内衣裹身时那么臃肿了，更重要的是，那顶白色带蓝的帽子戴在嘉琪头上，遮住了嘉琪那光溜溜的脑袋之后，嘉琪显得更加可爱了。 　　毕竟光溜溜的脑袋总是很难激起人的那方面欲望。 　　看着嘉琪熟睡时的模样，我忽然兴起，顺手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嗯，真软，简直像块棉花糖。 　　之后我又把我原先预定好的那些计划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因为明天就要上学，如果出了问题的话那我就麻烦了。 　　在想玩了所有计划，甚至想了几个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应对办法之后，我总算是舒心了一点。 　　之后，就在下一刻，我却突然来了欲望，欲火焚身起来，想到自己这6天来我似乎都没有打过手枪，自己想想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现在我既然想到了，那就意味着奇迹就要结束了。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我就打开了电脑，插进了以前在小摊上买到的岛国片的盗版光盘，接着开始尽兴地看。然后越看越入迷，最后我喘气越来越粗重……最后的最后我身旁的塑料袋里又多了大团大团的卫生纸。 　　解决了生理需要之后，我的欲火顿时消解，而且就算看到了小嘉琪，那方面的龌龊想法居然也是消减了很多，更多的则是想把嘉琪当宠物一样的抚养的玩乐欲望，性欲的成分少到了很低的程度。 　　当然，很低并不意味着没有。 　　但是，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我对小嘉琪有那种冲动时，打手枪确实成了我消减欲火的最佳方法。 　　时间过的很快，或者是看片子很能打发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晚饭时间嘉琪又睁开了一次眼睛，而我又给她喂了一次奶。 　　一直到了8点左右，我的心开始有点紧张，想到明天就要上学，我就算是已经预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出现意外情况。 　　在忐忑不安中，国庆节假日的最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晚上，嘉琪哭醒了两次，好在这几天来已经让我摸出的经验，所以晚上在给嘉琪喂奶之后我也是很快就能重新睡着。 　　然后，第二天如期而至。 　　只不过，一天，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紧张的。 　　原因很简单，虽然定了闹钟，但是当我看到闹钟里显示的9点字样的时候，是一阵惊悚。 　　我靠，居然睡过头了。 　　好在因为学校考虑一些外地和农村的孩子乘车回来的问题而规定国庆结束的第一天上学时间定在9点50分的原因，我倒还有点挽救的余地。 　　看到闹钟的时间后我迅速地从床上蹦跶了起来，然后几乎在三分钟之内就把洗脸穿衣所有事一并解决。我连牙齿也没刷，只是用水漱了一下口。 　　接下来给嘉琪喂奶换尿布就很费时间了，整个过程虽然我拼了命还是花了15分钟，急匆匆地把嘉琪装在箱子里带到地下仓库后我就以最快的速度骑上了我那辆自行车朝着学校飞奔而去。 　　出门的时候已经9点32了。 　　以前我到学校都要20分钟到30分钟左右，这一次我开足了马力，拼命踏着踏板，硬生生地把时间压缩到了15分钟，在9点47分的时候，我已经在学校的停车场停自行车了。 　　等我停好了自行车仓皇跑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是9点53分了，教室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基本上都已经到了，而数学老师居然已经开始上课了。 　　在我猫着腰进教师的那一刻，包括老师在内，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我不想再引起全班的注意。直接就朝着我那第三排第四个座位走去，放下书包就拿出课本，老老实实地开始上课。 　　而数学老师看到我的举动之后倒也没说什么，虽然我迟到了但是也只是超出了两三分钟而已，还不算太严重，而且因为大家都是高一的新生，数学老师对我来说其实也还挺陌生，所以他就放过了我。 　　一节数学课就这样进行了下去。 　　但是这节数学课的内容，我却是没有听进多少。因为昨天晚上嘉琪的缘故，我的睡眠质量很差，整个人都有点浑浑噩噩，而且脑海里想的都是在担心嘉琪到底怎么样了，根本没有学习的心思。 　　一直到了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才是一个激灵，大脑清醒了一些。 　　下课的时间是10点35分，那时我看着手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家去照看嘉琪了。 　　只不过，就在我盯着手表看的时候，一件让我非常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杨建东，数学作业！？” 　　一道女生的清澈而娇气的催促声把我惊了一下，我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一个穿着白色体恤，身材纤细的中长发女生夹着一叠数学作业本站在我的座位旁，一对清澈的眼睛透过框架眼镜盯着我看，露出催促的着急目光。 　　这个女生就是我们班的数学科代表了，名叫钱璐璐，算是我们班上最论相貌数一数二的女生了。 　　先前刚来班上的时候，我就对我们班上的女生长相绝望了，因为班上不是恐龙就是史前巨兽。 　　但是，就实在的来说，就算是丑女成群的情况下，也总有一个最清秀养眼的。 　　而钱璐璐就是我们班上，在丑女成堆的情况下，脱颖而出的最漂亮的那一个女生了。 　　其实她也挺好看的，虽然不是到了妖孽的地位，但是也能打个6、7分，只不过因为她胸口平坦加上戴了一副框架眼镜后在我眼里分数就下降了。 　　不过，那一刻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去观察钱璐璐外貌之类的事，因为当时我想到“数学作业”这四个字之后就是直冒冷汗。 　　我勒个去，这几天把心思全花在嘉琪的身上了，什么国庆作业，他妈的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啊，我把作业本忘家里了。”忘记做作业的我只能表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而初中时那个屡用不鲜的愚蠢借口再一次被我抛出。 　　“忘家里？你是没做吧？”钱璐璐一眼就识破了我的谎言，两只透过眼镜放大了的眼睛盯着我，满脸的不信。 　　擦，别这么聪明好不好，我不喜欢聪明的女生。 　　不过要是她不聪明也轮不到她当数学课代表了。 　　当初进班级的时候，以中考成绩排学号，我是第八名，钱璐璐是第三名。 　　好吧，我承认她是个聪明的女生。而被她识破了谎言之后我也没打算继续骗下去。 　　“呃……我忘了做，能不能……借我抄一下？”我拿出了书包里的数学作业本，摊开到了国庆前老师布置的那一页，让钱璐璐看到上面一片空白，我的视线移到了钱璐璐夹在平坦的胸前的数学课本，问道。 　　这话让钱璐璐犹豫了一下，微微皱起了她的柳眉：“我这节课下课就要交的。” 　　“我三分钟内抄完。”看到钱璐璐有些不情愿，我急忙道如此。 　　“那……好吧。就少你一个人了，快点。”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想来钱璐璐更不愿意被老师发现作业没交，所以还是从数学课本里面随便抽了一本出来递给我。 　　而我则是迅速翻开，然后提笔狂抄。 　　我一向对我的写字速度很有信心，所有的题目我几乎是连笔写完，选择填空那速度不用说，只有一道大题目过程很复杂，抄起来很花时间，我就直接空着没抄，直接把作业本交给了钱璐璐。 　　“谢谢啊。”看着数学作业本交到了钱璐璐的手里，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她。 　　“下次别忘了。”钱璐璐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抱着数学作业本交到办公室去了。 　　而我，在那一刻才想到，他娘的，还有语文、物理、化学、英语、等等，都没有做……擦。老子完了。 章二 困局 今天上午只有两节课，第一节是数学，第二节是语文，而每节课的下课都要交相应的课程的作业。 　　语文老师姓屠，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个比较严肃的30多岁的女人。不过这一次她还算好心，国庆作业没不知多少，只是让我回去自己预习课文，所以这倒是让我省了找人抄袭语文作业的烦恼。 　　所以那节语文课，我就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做其他作业上。而且作业做的是一塌糊涂。不过我已经豁出去了，就这一次做得差点应该没有关系，以后再认真点来弥补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以最差质量的标准，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终于是草草完成了所有作业。 　　语文课下课时已经是11点30分了，其他的同学基本上都朝着食堂三三两两地走去，而我则是急匆匆地到了停车场拿自行车，因为在校内是禁止骑车的，所以在出门前的那几十米，我都不得不拖着自行车走。 　　但是，就在我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学校的大铁门居然是关着的。 　　这一幕把我惊得一跳，我急忙走上前去，问了传达室的那个老保安原因。 　　“师傅，中午不是可以出去吃饭的吗？为什么门关着？”当时我真的是又急又怕，如果我不能出去的话那就不能回去给嘉琪喂奶了，那样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老保安被我一问，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着门口处的一块告示，对我说：“你没看到告示吗。” 　　告示？ 　　我皱着眉头，心里隐隐地预感到了不祥。 　　我急忙顺着老保安指的方向走上前去看学校门口的那块告示，结果一看，我整颗心瞬间都凉了。 　　告示上这样写着： 　　通知 　　为了保证学生食品安全，自10月8日起，学校开始半封闭式管理，中午禁止学生外出买饭。傍晚5点照常开校门。 　　教务处。 　　10月8日 　　看完告示上的文字，我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妈的！教务处你有病是吗，你真要跟我开玩笑是吗！！？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不禁在心里大声怒骂教务处的那一帮混账。 　　只是在怒骂之余，我的心已经沉到了海底，一个人拉着自行车，傻傻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一团浆糊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三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我该怎么办？ 　　嘉琪该怎么办？ 　　在制定我那个猥琐的计划之前，我就知道肯定会有“意外”发生而打乱我的计划，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 　　学校居然开始半封闭式管理，这就意味着以后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强制地在学校里吃午饭而不能外出。或许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说，这个恶心的规定只是让他们改了一下吃午饭的地点而已，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无比巨大的冲击。 　　如果我中午不能外出，那么就意味着我不能再中午回家给小嘉琪喂奶、换尿布，那样一来，嘉琪迟早会饿死在我的手里。 　　这下真的玩大了。 　　我茫然地盯着眼前的告示，感觉手心都是一片冰凉，脑海里想不出半点对策来。学校的规定是强制的，除非学校的食堂明天倒闭了，否则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怎么办？ 　　渐渐回过神来，我看了看四周，却看到一些同样是有这种无外出吃饭习惯的学生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告示，脸上写满了不满，有几个人甚至直接开始骂骂咧咧，转身离开，朝着食堂走去。 　　我仍是不死心，再一次走到了传达室，问那个老板啊。 　　“师傅……这个半封闭式管理的规定持续到什么时候？” 　　“持续到什么时候？”老保安一边吃着盒饭，听到我的问题，扬起眉头，“以后都这样了呗，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学校的规定是不会改的。其实啊，学校里的饭菜不是也挺好吗？真想不懂你们这些学生总是这么想去外面的饭店里吃。” 　　听到老保安心不在焉的话，我心头哇凉哇凉的。 　　看样子，学校至少是不会在短期内改变这个规定的。 　　怎么办？ 　　这样下去我根本就不能抽出时间来养嘉琪。 　　难道，我只能就此把她放手吗？ 　　再次看着学校告示上的那些字，强烈的怒火和不满在我的心里汹涌起来。 　　妈了个八字，好端端地搞什么半封闭，还找借口说是为了学生的食品饮食安全，谁他娘的不知道这是为了增加食堂的收入，而食堂增加的收入他妈的最后还不是进学校领导的口袋里。 　　紧紧地捏着拳头，我感到了极度的愤怒，甚至有一拳打碎学校的铁门冲出去的冲动，但是我还是忍住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在硬性的规定面前，我一个人的反抗是那么的无力。 　　“食品安全，食品安全……你妈比的安全！” 　　我当场就爆了粗口，当然声音不是很重。 　　但是说到底，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校门紧闭，我又出不去，最后我也只能气呼呼地转身把自行车停到车棚里。 　　就在我把自行车停到车棚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是突然浮现出了一条极端阴狠毒辣的计策。 　　这条计策突然冒出来，连我自己都是吓了一大跳。 　　但是微微思量后，我却是相信，如果我能把这条计策付诸实践的话，我就有极高的几率压迫学校不得不废除这个令人作呕的恶心规定。 　　方法很简单，就看我敢不敢。 　　学校进行半封闭式管理，明面上的口号是为了保证学生的饮食安全，那如果我将计就计，在学校食堂的饭菜里下点药……比如泻药之类的药，造成大量的学生吃饭之后身体不适的话，教务处是不是造成全校师生的公愤，最终将会面对本来就对这条规定不满的全校学生的公然抗议？ 　　这个计策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饶恕，因为这个计策实在太过于阴损。 　　虽说这个计策能够让学校立即撤销半封闭式的规定，但是这个计策的受害人，却可能会是全校的学生。 　　为了嘉琪，我真的能公然对全校的学生下药，并且得罪教务处吗？ 　　而且一旦事情暴露，那么……我将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下场。 　　而如果我不这么做，那就是我必须尽快地把嘉琪交到警局或政局，从此便失去她。 　　为了一个人而害了成百上千人，这样做，值吗？ 　　那一刻，我的内心真的是在痛苦地挣扎。或许一般人很难理解我的思维，为了一个肮脏污秽的萝莉养成计划而打算做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直以来，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缺少那些疯狂甚至变态的念头。我缺少的，只是付诸实践的勇气而已。 　　而捡到嘉琪并决定收养她，只是我花费了极大的勇气把我的一个邪念付诸实践的实例罢了。 　　做，还是不做？ 　　我能不能踏出那已经算是违法犯罪的那一步？ 　　内心挣扎了半天，我还是暂时搁置了这样的念头。因为我实在不想走到那一步。换句话说，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学校食堂的饭菜里下泻药、催吐药之类的事情，我终究也只是停在敢想的水平而已。 　　把自行车重新停在车棚里之后，我就径直地朝着食堂走去。去食堂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其他的可以替代的方法，比如翻墙出校门，把小嘉琪带到学校来藏到某一个隐蔽的仓库里，以后就在那里养她之类的。但是这种荒诞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没成型一秒钟就被我抛弃了。 　　不知不觉地进了食堂。排了半天的长队，我才终于打到饭。一个人在食堂里吃饭菜的时候，我心里却是牵挂着家里地下仓库里的小嘉琪，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样了。算算3、4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的频率的话，她现在也快是到了喂奶的时间了。 　　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她就要挨饿了。 　　虽说，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少喂一次奶应该没事，但是我也深深地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一天两天已经是极限，如果我再这样坚持下去迟早会害死小嘉琪。 　　心里这样想着，原先几乎快被我抛弃了的那个给全校学生饭菜下药的念头居然再一次冒了出来，而且我的目光也是不经意地开始扫视食堂里的环境布局，就像是要作案的恐怖分子似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心理也是很复杂，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随便打量打量，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以打量，居然真的让我找到了一条可能让我的想法成功的可能途径。 　　在我不经意地打量间，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食堂里四个盛汤的大水桶上。那里陆陆续续有学生在拿着铁碗盛汤。 　　那时我就想起了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里吴用给杨志等人下药的情节，我想到如果我能够把泻药放到铁碗里让后趁人不留意的时候放到盛满汤的大桶里，我可能会有很大的成功率下药成功。 　　想到这个可能成功的方法，我整颗心都是砰砰跳动起来。 　　就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可能的。 　　只要我做得足够小心。 　　唯一的问题是我有没有那样的胆量。 　　那一刻我的内心真的做着前所未有的挣扎，要做出那样决定的难度绝对不小于收养嘉琪。 　　一直到我吃完饭走出食堂为止，我还是在犹豫着那个计策。 　　也正是因为脑海里一直想着那个计策，那天下午，我几乎一节课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处于走神状态。还好整个下午老师都没有叫我回答问题，否则我知道我肯定会出丑。 　　傍晚5点时，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我终于暂时把脑海里的疯狂念头压下，抢先跑出教室，冲到了车棚里拉上自行车就往家里飞驰。 　　冲到家里，放下自行车，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地下仓库里跑。 　　刚进到地下车库的第一层，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我急忙跑到地下二层，打开地下仓库的门，打开的那一刹，婴儿声音立刻被放到了最大，震得我耳朵都发麻。 　　而且让我惊慌的是，这一次嘉琪的哭声和以往都不一样，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还有些沙哑，好像是哭哑了似的。 　　妈的，妈的，这下真出大事了。 章三 惊魂 　　跳过沙发，跑到仓库的角落里，我急忙拉出放着嘉琪的箱子，结果刚拉过箱子就闻了一股让人窒息的酸臭味，低头一看，却看到嘉琪的连衣裤都被黄绿色的大便渗透了，我当场就恶心了起来，喉咙里一股酸水涌动，扭头就呕出了一团酸水。 　　一天没给她换尿布，居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吐了几口水，我捂着鼻子把嘉琪的箱子给抬了起来，然后一路抬到了我房间的洗手间里，我先是匆匆忙忙地用热水泡了奶水给嘉琪喂下，看着嘉琪和我第一捡到她时那样疯狂了似的狂吸奶水，我感到自己心脏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在我喂奶之后，嘉琪的哭声才终于渐渐地停止，雪白的小脸上留着糙瑟的泪痕，沉沉睡去。 　　看到嘉琪睡着，我又急忙用卫生纸包着收脱下她的裤子，露出尿不湿的那一刻，我崩溃了，只见尿不湿的前面已经完全湿透，而后面像是染了颜料似的被染得黄黄绿绿。 　　那一刻我的胃又是一阵翻腾，我是闭着眼憋着气才给嘉琪脱下了裤子然后给她用电热器的热水冲洗的。 　　冲洗之后我给她换上了崭新的尿不湿，但是裤子是暂时不能用了，因为我也没有给她买第二件，所以只能找出了一件我小时候的旧毛衣给她裹上。 　　而那条连衣裤，我则是扔到了水桶里，撒上满满的洗衣粉后，就用热水泡着，打算等臭味消散一些再洗一下。 　　一切匆匆忙忙地做完之后我才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上学的第一天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真的差点把我心脏都吓裂。 　　看着沉睡中的小嘉琪眼角的泪痕，我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重任。 　　轻轻用沾湿了的纸巾擦去小嘉琪眼角的泪痕，我死死地咬紧了牙齿。 　　也就在那一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给全校的师生下药。 　　我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了。 　　我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无所谓，我只要小嘉琪没事，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 　　下泻药这种事想要决定去做很困难，但是做起来，其实并不困难。 　　那天晚上，我骑着自行车去了三家大药房，买了5元一盒的硫酸镁药片整整10盒。之所以分开三家大药房买，是因为同一家药房里买太多显得太惹眼太容易被人记住，而且，万一以后学校里调查起来，调查大药房里的人最近又没有学生来买泻药的，那时候万一追查到我头上来我就完蛋了。 　　我这么做，也是降低风险的一步棋。 　　回到家后，我把所有的药片全都取出，在厨房里用筷子把白色的硫酸镁颗粒全部捣碎，变成白色的粉末状，乍一看有点像面粉。我把这些碎片状的硫酸镁全部装到了一只白色的小塑料袋里，然后塞进书包。 　　明天中午，我就要采取行动了。 　　整个晚上，我都是心神不宁的，心里忍受着理智的煎熬。 　　我知道，一旦我败露的话，那么我不仅不得不交出小嘉琪，而且我的人生也会就彻彻底底完了。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赌博。一旦我失败，我就会一无所有。 　　那天晚上，除了小嘉琪要喂奶的原因外，还因为我对明天的计划的结果的忧虑，我根本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6点10分不到起来的，虽然睡眠不足，但是精神却并不怎么萎靡，反而有些意外地清爽，因为我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我今天要做的事，想到起来就是天亮，就要实行计划，我根本不可能睡着。 　　给嘉琪喂了奶换了尿不湿后已经是6点40分，在那之后我就骑着自行车往学校里冲。 　　7点不到的时候我到了学校，之后就是进教室上早自修。 　　但是因为想到书包里就装着我昨晚准备好的泻药，我根本就没有心思早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读了些什么东西。 　　就这样，一个上午我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就这样一直过了三节课，到了第四节，也就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语文时，语文老师甚至还上课叫我回答问题，结果被她一叫我也是惊异地站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回答出来，最后被老师给批评了几句。 　　这算是上午的小插曲。 　　虽然挨了批评，但是我却没有多在意。因为我知道我的计划的时间就要到了。 　　但是，就在我本以为能够安然实行计划的时候，意外还是不期遇地发生了。 　　就在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立刻就把那一小袋泻药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了上衣口袋里，打算到食堂后就拿出来按计划办事。 　　但是就在我刚把那泻药塞到口袋里的时候我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杨建东，你到我办公室来。” 　　声音有点严厉，又有几分的平静。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的寒毛瞬间竖起，徐徐回头，却看到语文老师，同时也是我们班主任老师的屠老师正站在我身后数米开外朝我摇手示意，目光有些严厉地盯着我。 　　擦，出情况了。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以为是我的计划被班主任发现。 　　但是我疑惑的是，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计划？ 　　不对，她应该只是要批评我上课心不在焉而已。很快我就明白过来，因为除非屠老师是神，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我要在食堂的汤里下泻药这种事的。 　　既然这样的话…… 　　定了定神，吞了口口水，我还是跟着班主任进了她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她就在她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盘起了二郎腿，有些凌厉地盯着我。 　　“杨建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上课根本就没有在听啊？”屠老师声色俱厉地问道，语气有些重。 　　好在，我自认为我虽然有些变态意淫，但还算聪明，至少也是能够急中生智。 　　“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微微低下头，装作萎靡不振的老实样子说道。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屠老师听我这么一说，语气倒也是立刻缓和了下来，但是眼神里还是有几分怀疑。 　　“老师，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头就很晕，第三下课还去厕所吐了。”我故意低声下气地说道，然后故意表示地有些歉意地看着她，“老师，我想请假一天，去看看医生。” 　　被我这么一说，屠老师似乎还真的有点信了，只见她微微皱起了浓浓的眉毛，沉默了一会儿。眼里却多了一丝的关怀，毕竟身为班主任，还是关心自己的学生的。 　　“这样啊。那要不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 　　听到去校医室，我又是略微惊了一下。去了哪里我肯定要原形毕露啊。 　　“不用了老师，我就是有点头晕，回家睡一觉应该能好。” 　　“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你的爸妈？” 　　“不用了……我爸爸在外地，我妈妈……已经和我爸爸离婚好几年了。” 　　听我的话，屠老师脸色变了变，随即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样吧，你给我写张请假条，我给你签名，你拿去给保安看，告诉他你请假，他就会让你出学校的。” 　　听到屠老师的话，我大喜过望。没想到我居然还真的骗过了她。 　　于是我在她的办公室里拿笔写了一张请假条表示请假一天，最后她给我签了个名，写上了10月9日到10月10日的请假日期后，就重新递给了我。 　　“建东啊，既然身体不舒服下次就早点说噢。”屠老师此刻的神色变得很温和了。她继续说道，“你考进来的时候成绩是全班第八名，看得出来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刚上高中内容都是新的，和初中很不一样，你不要太放松落下了。老师对你可是有很高的期望的。” 　　听到班主任的嘱咐，我又是连连点头。 　　“谢谢老师。” 　　“嗯，那你走吧，好好休息，争取明天来上课。”屠老师最后这么说了一句，倒也没有再说别的。 　　拿着请假条出了办公室，我如临大赦，这时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当然，拿到请假条后我并没有直接出校门回去，而是先假装回家的样子，朝着车棚的方向走去，这样可以避开老师的目光，然后我又绕了个圈，从车棚绕了回来，从教学楼的右侧的另一条路走向了食堂的方向。 　　注视着远处学生出出入入的学校食堂，我抓紧了上衣的口袋，感受到口袋里的那一块凸起，心跳加剧。 章四 下药 10分钟后，我即将把我的计划付诸实践，我和小嘉琪的命运，都将在此一搏。 　　进了食堂之后，我首先装作没事人一样打了饭，同时从放筷子的桌子上拿了一个铁腕。 　　今天的食堂里人比以往要多得多，因为以往出校吃饭的人因为学校实行半封闭式管理而全都集中到食堂来了。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铁碗，先是打量了四周，最后确认没有人在意我之后，我终于是拿出了那只塑料袋，然后迅速地倒出大约四分之一的泻药到碗里面。 　　整个过程我做得非常小心，心惊胆战的，甚至连手都有点激动地发抖，深怕有人路过发现我正在做的事。 　　好在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一切都很顺利。把一小半的泻药放到了碗里之后，我用手掌抓着铁碗的口，用手背挡住别人的视线，让别人看不到碗里的白色粉末。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下药阶段了。 　　下药之前，我先是观察了一阵，等到了拿汤的人少时的一个空隙，就抓住时机走了上去。 　　随着我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装着菜汤的大铁桶，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最关键的一步，终于还是要走出了。 　　我走到大铁桶前的时候，刚好有一个高瘦的男生盛了汤走开，而此刻铁桶前面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来打汤的人。 　　这是千载难逢的佳机。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看着水桶里还有大半的汤，那一刻我这样自问。 　　那一刻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转身就走，那么我不会有任何的心理阴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但如果我那么做了，即便最后药力没有效果，我也将会因此而留下沉重的心理负担。 　　做，还是不做？ 　　那一刻，做足了思想准备的我还是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但是最后，我还是做了。 　　我拿起汤勺，把汤水倒到碗里，然后又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把碗一倾斜，让碗里的汤连带着泻药又倒回了铁桶里。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10秒。 　　但是我却是流了一头的汗。 　　环顾四周，正好看见有个人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似乎是来盛汤的，我不再浪费时间，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开。 　　重新来到我放着饭菜的位子之后。我又拿出了剩下的泻药的三分之一，再一次倒进了铁腕里。 　　食堂里一共有4个装着汤的铁桶，我必须把泻药全部倒进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算是放宽了不少，思想斗争也不再激烈了。 　　接下来，我重复了第一次的方式，又一一地在食堂的东西南三个装着汤的水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泻药。 　　整个过程我小心到了极点，挑的都是有人刚打好汤而又没有人立刻去打汤的时间空隙，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当我把最后的泻药放进最后一个铁桶内，我立刻就回到了座位上，草草地把我的午饭吃了几口，然后就立刻离开了食堂。 　　我可不想留下来看我的药到底有没有发挥效用。 　　此刻我的心情就像犯了案的罪犯，脑海里唯一想的就是尽快离开犯罪现场，逃之夭夭。 　　离开食堂后，我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我立刻走到了校门口走进了传达室，把屠老师签名的那张请假条给了老保安看。 　　老保安看了我的请假字条，先是皱了皱眉头，最后随便问了我几句怎么不舒服了之类的话，就打开了校门让我出去了。 　　我没有骑车回家，因为我明面上是身体不舒服回家的，如果这样我还能骑自行车的话那也未免太假了点。 　　我是打的回家的。 　　回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回我的卧室从柜子里拿出我偷偷藏着的奶粉，泡了奶粉之后就往地下室里跑。 　　来到地下仓库后，我看到嘉琪正在熟睡。 　　但是从我闻到的怪味来判断，这厮似乎又大小便失禁了。 　　我先是把用温水泡的奶粉给小嘉琪喂下，然后才把她带到了卧室里去换尿布。今天的情况比昨天要稍微好那么一点，毕竟跟昨天从白天到傍晚都没喂奶比起来今天我顶多只是迟了那么一两个小时而已。 　　好在今天下午因为我“因病请假”的关系，不用去上课，所以我可以一直照顾嘉琪，不用担心她再出情况。 　　于是那天下午，我一直都呆在我房间里，没有出过门半步。 　　除了为了弥补一个上午没喂奶的过失，我给嘉琪喂了很次多奶之外，我也没有再做什么其他的事。 　　那天下午，我一直在卧室里看电视，心里却是一直忧心着学校里的情况。 　　我中午下的药，到底有没有起效果？ 　　如果没有效果，那我该怎么办？ 　　而万一起了效果，又会不会追查到我的头上来，学校也会不会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会撤销半封闭式管理的规定？ 　　因为心里想着这些，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的，神经高度紧张。 　　最后，到了下午4点半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决定去学校走一遭，探探情况。 　　按照我的想法，距离我下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4个多小时，如果那些药有效果的话，现在我去学校应该能看到结果了吧。 　　考虑了再三，我还是出了门，打了的去学校。 　　差不多10分钟不到，我就到了学校门口。 　　只是下车的那一刻，我却是呆住了。 　　校门口的场景，已经超出我的预估。 　　那一刻，我知道，事情闹大了。 　　校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同时也围了几十个家长，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愤慨，有的甚至还面红耳赤地怒骂着什么，而最最显眼的是，校门口居然还停了一辆救护车，看到那辆白色的救护车，我的心咯噔就沉了下去。 　　我……靠，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当时我就被校门口的场景惊得懵了。 　　但是学校里的场景，却远远比校门口的更加火爆。 　　成群结队的学生已经排成了队伍，高举着抗议的牌子在学校里到处地游行示威，而更让我眼皮抽搐的是，居然还有十来个高年级的高个子男生开始大吼大叫地冲着教务处发起了冲锋，蹬蹬蹬蹬地冲进了教务处所在的大楼，似乎开始撞击教务处的大门。 　　此外，还有不少的学生在校内围观，更有一些学生站在教务楼下大喊大骂。 　　有的在喊“狗屁校长给我们死出来”“让食堂见鬼去吧！”“妈比的妈比的！”“老子再也不要呆在这种学校了！” 　　还有几个大胆的甚至开始朝着教务楼的窗户砸石头，乒呤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场面简直堪称火爆。 　　听到那一阵阵怒吼，一道道石子砸窗户的声音，我在感到大快人心的同时，却是感觉到心脏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已经知道了结果。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完全是我一手引起的。 　　而我最担心的，是到底有没有人有生命危险，毕竟连救护车都来了，我……不敢想象到底会出什么样的状况。 　　但是心里再惶恐，再愧疚，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门口，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置身事外，默默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我知道，事情必定会有一个结果。 　　虽然那结果也许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学校里的情况愈演愈烈，校门口的家长也是开始想要闯进学校里去，但是因为一时间校门关闭着而无法入内。 　　这样的情况，终于在5点时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5点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几乎全校所有的班级都放了学，数以千计的学生都是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显然在上课之前他们就已经听到了学校里的骚动喧哗。 　　越来越多的人在教务楼下聚集，到了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场集体骚动，不断地有人冲击教务处的大楼，而教务处的楼窗户被石头砸破了好几扇。 　　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 章五 惊心动魄 　　因为老保安没有开校门，所以很多家长都进不来，但是也因为这样，学生们也都出不了校门，结果所有的人都堵在了门口，造成了更多的人的聚集，而学校附近的一些人群也开始闻声赶来凑热闹，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校门口内外，有家长学生怒吼着快点开门让他们出去或者进去。但是老保安全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在传达室里。 　　最后，几个胆大的学生直接冲进了传达室，按下了按钮打开了大门。 　　校门开的那一刻，骚动终于是演变到了高潮。 　　校门外的家长早已等待这一刻等了多时，在校门敞开的那一刻，无数的家长立刻狂奔着冲了进去，那浩大的声势，就像一道洪流一般。 　　喇叭声、怒骂声、喧哗声、抗议声，所有的声音交织一片，噪声震天。 　　这样的情况让我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我的心脏也是不安地抽动着，每一声我听到的怒骂声就好像一条鞭子抽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到了最后，我终于受不了了，逮到了一个从学校里挤出来的学生，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结果那么学生确实慷慨激昂地说今天食堂的饭菜不知道怎么回事，引起了上百个学生集体腹泻，还有几个学生因为腹泻过于严重还引起了严重脱水，被带到了医院里进行抢救。 　　不过看回答我问题的那个学生那副兴奋的模样，似乎他很是高兴。 　　离开了的时候，被我问到的那个同学还兴奋地合不拢嘴地吐槽了几句：“真他娘的解气，学校这是咎由自取，谁叫他们搞什么半封闭！” 　　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是心肺之言，但是在我听来却是让我直冒冷汗。 　　最让我忧心忡忡的就是那几个严重脱水而到了医院抢救的学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他们真出了事，就算学校不可能查到我的头上来，我的人生也将会因此留下阴影。 　　想到这里，我简直是恐惧到了极点。 　　虽然我并不算好人，但是我今天所做的事，已经可以说是犯罪了。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握着拳头，我感觉到手心里全是冷汗。 　　今年的秋天，分外的冷。 　　学校里已经是炸开了锅一样的哄乱，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喧哗喊骂的人声，也不知道此刻教务处的那些学校领导是什么状况，什么心情。 　　我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看着愈演愈烈的闹剧，我默默地走出了人群，打的回家去了。 　　那天晚上，我呆在家里，心情却是紧张到了极点，大脑时常是一片空白。 　　要是真出了人命，我该怎么办？学校会不会查到我？要是查到我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样？我会不会坐牢，被判死刑，被枪毙？ 　　在家里，我简直是坐卧不安，什么事都没心情去做，但是人又静不下来，最后我还是打开了市电视台。 　　果然，我们学校今天的这场闹剧，上了电视。 　　但是看了电视之后，我却是安心了不少。 　　根据电视里市内新闻的主持人所说，今天我们学校里众多学生吃了饭菜之后出现的不良反应可能是食物中毒引起，只是到底是什么中毒原因还在调查。而且根据新闻报导，学校里一共有3个学生因为严重腹泻而出现了脱水症状，但是经过医院的抢救目前状况已经转好，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听到新闻的报导，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缓缓地落了下来。 　　好在没有闹出人命，否则，这一次，我可真的要完蛋了。 　　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我就是感到无比的疲惫，随便吃了一碗泡面，给嘉琪喂了奶之后我就睡了下去。 　　看来事情的结果，必须要明天去学校我才能完全知道。 　　那天晚上我依旧没有睡好，但是和前一天相比，状况算是稍微好了点。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我就爬起来了，给嘉琪喂了奶之后我把她放到了地下仓库，同时拿了一个灌了热水的热水袋敷着她，保证她不受凉。 　　因为我的自行车停在了学校没有骑回来，所以那天我是大的去的学校，10分钟之后，我抵达了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学校大门。 　　下车第一眼看到学校的大门口，我就是愣住了。 　　只见学校门口处一片狼藉，什么牌子、纸片、石子，杂七杂八的都有，只是来的学生却很少，三三两两的不成规模。主要原因应该是因为我来得太早的缘故吧。 　　看来昨天的骚乱已经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学校还没来得及清扫现场。 　　想到这一切都跟我脱不开关系，我就有些心悸。 　　进了校门口，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校门前原本挂着的那个禁止学生外出吃午饭的告示是不是还在。 　　如果还在，那么就意味着我的计策，我的一切计划都是一场空闹。 　　而如果告示没了，那就意味着，我一个小小的学生，居然也赢了学校这个庞然大物一局。 　　我紧张地朝着原来挂着告示的那个地方看去，心情忐忑。 　　让我顿时一惊的是，告示牌居然还在。 　　但是我的惊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我就发现告示虽然还在，但是上面的文字却换了。 　　告示牌上这样写着： 　　“因学校食品卫生出现问题，食堂暂且关闭三天。学校决定暂时重新实行全开放式管理。 　　教务处。 　　10月9日” 　　看着那块告示上醒目的文字，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稳稳落地。 　　终究还是我赢了。 　　我用我小小的智慧，赢了学校这个古老的庞然大物一回。 　　进了教室之后，我却有些惊讶地发现教室里没多少人，于是我就先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等着同学们的陆续进入。 　　终于，过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早自习的时间，班上的同学也是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其中一个人就包括我的同桌，商哲峰。 　　商哲峰是个比较爱闹的人，个子很高，将近1米8，人却很瘦，像一头站起来的瘦马。 　　商哲峰外貌看起来有点阴沉，眼袋很深，但是为人却和相貌相反，比较活泼，基本上他和班上性格比较活泼的同学都很谈得来，当然，性格比较内向，爱独处的我就和他聊得比较少。当然也不是说谈不来，只是共同话题不是很多，基本上就是打打招呼，再有就是学习上互相抄抄作业之类的。 　　今天商哲峰刚进教室在我左侧坐下的时候我就看他脸色有点苍白，眼袋深深，像是吃了满满一袋的苦瓜。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看到脸色苍白的商哲峰，我有意无意地随口问道。 　　“还用说。昨天学校那点要命的汤，害得我差点拉的起不来，今天肚子还是痛得要死。”商哲峰有气无力地说道，拿出了语文说摊在桌上。 　　“汤？”听到商哲峰一口就说那汤有问题，我的心跳了一下。 　　“对，就是那要命的汤，差点要我的老命啊。”商哲峰面色有些发青地说道。随即他对我道，“你运气倒也真不错，昨天学校里不知道多少人喝汤喝到拉肚子，你却刚好回家去，运气这么好，竟被你逃过一劫啊。” 　　对于这话，我只能干笑不语。 　　商哲峰看着我，继续喋喋不休地道：“你不知道昨天闹得有多凶，整个学校都差不多疯了，教务处都差点被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占领。” 　　“啊？真的，这么厉害？难怪我今天来学校看见校门口一片狼藉，原来是这样。”我故意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此时此刻，我也只能这样。“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连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事情闹得太大，校长和食堂的那几个大妈也只有亲自出面道歉，据说还亲自去了医院给那几个拉肚子严重的学生亲口道歉赔钱。真是活该。妈的我肚子现在还痛，食堂这个鬼地方，我这辈子死也不会再去了。谁去谁死啊。” 　　听着商哲峰滔滔不绝的怨恨吐槽，我也是心情复杂。作为当事人，恐怕没有一个人有比我更紧张的情绪了吧。好在从商哲峰的话看来，这件事似乎暂时也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也没有引起更大的风波，我最希望的就是这件事就此了结。我的目的仅仅只是让学校撤销那个半封闭式管理的规定而已，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过程有些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好歹也没有闹出什么人命，我多少也能安心了。 　　那天上午的课程，我算是稍微有了点精神，虽然依旧有几次走神，但好歹也是听了一些。因为食堂暂时关闭三天，所以今天中午全校的师生都选择了再校外的饭店里吃饭，所以第四节课下课之后，我便名正言顺地到了车棚去取自行车，然后就骑着车一路狂飙回了家。 　　一路上，风吹着我的发，面颊一片凉爽，我的心情也是久违了的畅快。而我的脑海里则浮现着小嘉琪的影像。 　　我知道，这一次的成功，是我的萝莉养成计划的第一步成功。 　　虽然仅仅是非常小的一步，但至少也意味着我的计划是可行的。 　　虽然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到来，但是我想，只要我能够放开胆子，小心翼翼，应该能够把一切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我没有想到，令我惊讶的意外，却是再一次发生了。 章六 爸爸 　　就在我快到家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家门口不远处。 　　黑色轿车的车牌号码是6876。 　　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我踩踏板的速度突然减缓，一颗原本放下的心也是悬了起来。 　　因为我绝对不可能记错，那是我爸爸的车牌号码。 　　我爸爸，回来了。 　　那一刻我没法形容我的心跳速度有多么的恐怖，只感觉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失去知觉。 　　但是算算时间，爸爸确实也该回来了。国庆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打电话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是一个星期多一两天，不管怎么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 　　只是，我依旧没有想到爸爸会回来的这么突然，连事先都没有打电话只会我一下。 　　感受着胸膛里剧烈心跳，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今天出门之前我就已经把嘉琪藏到了地下仓库里，而且我的卧室里所有能够证明嘉琪存在的物品我也早就藏了起来，只要嘉琪不发出哭声，爸爸也不特意没事到地下仓库去的话，他应该是不会找到嘉琪的。 　　这样一想，我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至少没有了第一眼看到爸爸轿车时的那种惊慌失措感。 　　定了定神，我终于骑车回了家，轿车里没有爸爸的身影，看来爸爸应该在屋内。 　　我把自行车停在了家门口外的转角处，我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先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然后我就偷偷地潜进了家里的地下车库，一路直接下到了地下二层。 　　整个过程我都非常紧张。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被爸爸听见或者爸爸忽然从屋内出来看到偷偷摸摸的我。 　　一直进了地下二层的仓库，我看到了地下仓库铁门上的那条胶带纸才重重得松了口气。 　　每次我出门之前，我都会在地下仓库的门和门框下方的接缝处贴上一条双面胶，只要有人进了门，那么双面胶就会被扯断，而我这次检查仓库的门时，却看到双面胶没有被扯断，所以就知道爸爸应该没有进过仓库门，这样我才松了一口气。 　　用钥匙打开仓库门，我偷偷地进了仓库，跳了跳就跳到了那个冰箱纸箱子的后面，一直看到墙角里的那个箱子里正安然地躺着熟睡中的小嘉琪，我才松了一口气。 　　娘的，好在没被我爸发现。 　　我捡起了墙角的奶瓶，事先我就把奶粉袋、奶瓶和电热水壶都放在了这里，地下仓库里本来就有一个水龙头可以灌水，所以只要有了电热水壶和奶粉，我以后计算不回家去倒饮水机里的热水，只要花时间烧开水，也能给嘉琪喂奶。 　　看着嘉琪还睡着，我先是把电热水壶灌满水然后在地下仓库里现烧开水。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水就开了，我立刻用热水冲泡了奶粉，同时用另一个热水壶的冷水降低温度，就开水给嘉琪喂奶。 　　因为嘉琪还是沉睡状态，所以就要先叫醒她，但是一旦叫醒她的话，我很怕她哭出声来，那时候万一被爸爸听到就大事不妙了。 　　看着熟睡着的嘉琪，我陷入了犹豫。 　　但是犹豫了5分钟后，我还是决定叫醒嘉琪。毕竟我先前就已经测试过了，在地下仓库里的哭声到地上很难被听清，更何况爸爸现在更是在和车库有一小段距离的屋内，应该也不会听的见。 　　这样一想之后我豁了出去，还是摇了摇小嘉琪，把这小家伙给叫醒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家伙一被我吵醒果然又要张开嘴巴大哭，我急忙趁着她没哭出第二声就把奶瓶塞到了她的嘴里，同时拍着她的背脊，让她把奶水给喝下去。 　　乖乖，看来奶水还是挺有用的，这小家伙一有奶水喝，哭声立马止住。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看着她把奶水喝下去，心头的巨石也是慢慢落下。 　　把一瓶奶水喝完之后，小嘉琪没有立刻睡去，而是又哼哼出声，似乎要哭，但是我立刻抱起来轻轻摇晃起来，在我的摇晃下她倒是很快平静了下去。 　　看着小嘉琪又睡了过去，我重新把她放到了箱子里。 　　把嘉琪放回去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酸臭味，我知道嘉琪肯定又尿床了，但是考虑到我爸爸就在家里我也顾不得给她换尿布了，直接就关上仓库的门重新走了出去。 　　蹑手蹑脚地走出地下车库，我第一时间就是朝着房子走去。 　　我知道，爸爸就在屋内。 　　走进了屋里之后，我就听到了电视的声音，跟着声源进入大厅，我第一眼就看到一个高瘦的短发中年男人正坐在木质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胸前系着一条银蓝色的领带，灰色的西装被扔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那人脸色静穆，眼神却很深邃。 　　那个人就是我爸爸。 　　而且从着装上看的出来，爸爸也是刚到家。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爸爸也是立刻转过了头来，一对漆黑色的眼睛看着我。 　　“爸爸。”我先叫了一声。 　　“嗯，回来了？”爸爸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久违重逢的喜意。 　　“嗯。”我点点头，也是勉强笑笑，然后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中饭吃过了没有？”看到我坐下，爸爸先是这样问。 　　“还没有。”我说，顿了顿，我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妥，于是又说道，“我想回来自己烧着吃的。” 　　“学校里不是有食堂吗？还大老远回来烧？”听到我的话，爸爸不禁有些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好在因为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我有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学校食堂这几天食物出了问题暂时关闭了，有很多同学吃了后拉肚子，所以学校食堂这几天不开业。” 　　“哦，还有这样的事？那你……没吃坏肚子吧？”爸爸似乎有点关心。 　　“我还好，没吃坏肚子。”我随意地说道。要是身为下药者的我也能吃坏肚子的话那我也太不专业了。 　　“那就好……吃东西还是小心点，觉得不新鲜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吃。”爸爸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道，“你没吃过中饭，那我给你去做好了。刚好我也没吃过饭。” 　　“哦，那也好。”我看着爸爸走向厨房的背影，有些悻悻。 　　爸爸亲自下厨，倒是让我有些惊讶。虽然我也是知道爸爸会做菜，不过我迟到爸爸做的饭菜的次数倒是也不多，平时只有双休日有机会，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自己去面馆饭店或者自己做饭解决的。 　　爸爸平时是个说话不怎么多的人，显得比较深沉，也许我的内向性格就是继承自他吧。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爸爸就做好了饭菜，因为是临时回家，爸爸并没有买回来多少菜，就是从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只烤鸭和一袋腌肉回来，加上家里冰箱里还剩着点鸡蛋，爸爸就做了碗鸡蛋榨菜汤，我和他就两菜一汤凑合着吃了。 　　我和他在客厅里吃饭，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吃饭的时候，爸爸问了我不少的事情。 　　首先，他问我在学校里的表现怎么样，这个问题似乎是为人父母都习惯性地问的问题。不过我回答地倒也比较随意，主要就是说和同学相处的还算不错，上课也比较认真，就是课程因为是新课程新老师不是很适应，但是以后应该能适应一些。 　　再之后。就是问我最近在家里做了什么，去了哪里玩。 　　身为宅男的我，当然也不可能做些什么，至于收养嘉琪的事情我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于是我很坦诚说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睡睡玩玩，除了有一次和同学出去聚会之外什么事也没做。 　　我的回答比较含糊和笼统，因为这些说辞是我早就想好的，随意回答起来也不是很费力。毕竟把阿布也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他知道我内心，平时也喜欢呆在家，所以最后也没多问。 　　“建东啊，爸爸跟你说，到了高中之后你要更加认真。你中考成绩在班里排名靠前，更是要努力，千万不要被其他同学给追上了，公司里那些姨娘叔叔对你的评价都很高，拿出点成绩给他们看看爸爸面子也有光，知道吗？” 　　“哦，知道。”我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点着头。 　　“爸爸工作也很忙，不可能经常来督促你，所以一切要靠你自己。你要懂事点。” 　　爸爸的教训基本上就是那一套了，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变过了。我的学习成绩，对他来说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在他公司里的那些同事干部面前炫耀比较，给他面子上争光。 　　“嗯。” 　　“你知道就好。” 　　说了一些常规的家训，爸爸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中饭结束的时候，我看着爸爸端着碗筷准备拿到厨房去的声音，想起了嘉琪，又不禁随口追问道：“爸爸，这几天你都会在家吗？” 章七 打算 　　被我这么一问，爸爸的身形微微一滞，随即他那深沉的声音道：“嗯。这几天去了安徽回来，刚接完一笔生意，我也刚好休息个几天，这两三天我基本上都会在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听到爸爸的话，我心头有些错愕，爸爸居然三天都在家，那样一来嘉琪被他发现的几率就比较大了。 　　爸爸在家，就意味着我必须兼顾学习和嘉琪，同时也必须提防那个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的小嘉琪不会突然发作，把我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兼顾三方面的状况，就凭我这个美舍呢么经验的高中生，能做到吗？ 　　我的萝莉养成计划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瞒过眼神犀利的爸爸，我到底能不能做到？ 　　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没底。 　　“没什么。就是问问。”面对爸爸的疑惑，我最后这样随口地敷衍了一句。 　　“问问？” 　　“嗯……”我嗯了一声，沉默了。 　　看到我的沉默，爸爸也没多问，接下来，他就进厨房洗碗刷筷，而我则是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心里却是想着爸爸能够早点出门，这样我就可以去地下仓库给嘉琪换尿不湿，可惜最后到快1点10分的时候爸爸也没走，而是和我一起看起了电视，看样子爸爸今天是不会出门了。最后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我只好放弃再去一趟地下仓库的念头，心里祈祷着嘉琪不要被爸爸发现，然后就骑上了家门口的自行车，上学去了。 　　在学校度过的那个下午，格外地漫长，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嘉琪会不会被我爸爸给“意外”地发现。比如说爸爸突然间想去打扫一下地下仓库然后发现了嘉琪，或者是嘉琪突然哭了出来被刚好去地下车库的爸爸听见。 　　种种荒诞而可怕的想法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整个下午都不得安宁。那时我真希望自己有像科幻电影里那样的瞬间移动能力，能够瞬间在家和学校间来来回回。 　　就这样折腾了自己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我再一次狂踩脚踏车回了家。 　　刚进家门我就愣住了。 　　因为我看见，家里的地上车库居然停了三辆轿车，门口也停了一辆。 　　家里居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看到这一幕，我又是一通心惊肉跳。 　　家里人来的越多，对我来说风险越是巨大。 　　看到地上车库里停放的车子我做的第一件事又是去地下仓库里检查嘉琪的情节，进了地下车库一层的时候我被吓到了，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万幸的是地下车库没有人来停车过，否则我可以肯定任何人都会听见嘉琪的哭声。 　　那一刻我真的很是讨厌嘉琪的哭声，为什么她的哭声穿透力这么强？为什么总是要哭个不停？ 　　溜进地下仓库里，我重复中午时的动作给小嘉琪喂了奶，然后又取出她小裤子里面那一层已经变成了糊状的臭烘烘的尿不湿，把那块臭烘烘的尿不湿用卫生纸包起来后，我再烧水简单地给她换上了新的尿不湿。新的尿不湿是我中午出门前从卧室里拿出来藏在书包里的，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喂了奶，换上新的尿不湿后，嘉琪倒是不哭了，我也是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下仓库的破旧沙发上喘气。 　　这几天爸爸都在家，看来我真的是有的忙了。 　　等嘉琪不哭了之后，我就重新出了地下车库，走到了房子里。 　　一进屋内，我就听到了男人的大笑声和麻将的碰撞声。 　　循声看去，我正好看到爸爸正在客厅里和几位我比较眼熟的叔叔打麻将，而且看起来打得还挺开心。 　　我爸爸是一个很喜欢打麻将的人，一空闲下来就喜欢叫上朋友来打麻将，而且是从早上打到晚上。 　　大家应该都知道打麻将的时候噪声是很大的，麻将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都足以刺痛人的耳膜，我那时想这样倒是可以掩盖嘉琪的哭声。 　　在客厅和爸爸示意了一下我回来了之后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在那里做今天的家庭作业。因为这几天我上课都很不专心，我突然发现我的作业对我来说居然有些陌生了，很多题目我都不会做，对于初中时还算认真听课的我来说这一点让我有些惊异。 　　手里转着笔杆，看着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题目，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如果我要照顾嘉琪，那就几乎不可能在学业上取得好的成绩。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把学业荒废掉。 　　想到这一点，我冒了一头的冷汗。我爸爸对我的学习看得很重，虽说家里并不是很缺钱，我不太需要为未来生活找不到工作买不起房子车子而太过担心，但是因为我的成绩还算可以，所以我爸爸一直都在告诫我要努力学习，将来有点出息，最好能考个名牌大学，甚至他也可以支持我去国外。当然去国外我没有想过，因为对于那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我虽然有些期待，但更多的则是恐惧。 　　在爸爸对我学业这么重视的情况下，如果我的成绩划破太厉害，那么肯定会伤他的心，甚至还会遭到爸爸的斥骂。 　　可以说，如果我一开始成绩就不好的话那我就不用为爸爸的话而感到太大的压力，但是问题是我现在成绩还算可以，就因为成绩还算可以所以我就不能大退步，也因此我的学业压力比差生还要大。 　　这样一想我心情沉甸甸的，拿出了几本教科书就自己看了起来，我想要补全上课漏听的那些内容。 　　不过看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有看懂多少，看来上课没听的内容不是靠课后随便补补就能完全补上的，我可没有那些所谓自学成才的变态学生的超级天赋。 　　尤其是物理和数学，里面很多公式方程式，单单是靠自己看课本真的很难理解。 　　这样真的不行，看来从明天开始我得认真点了，上课得牵住自己的思想不去想嘉琪。 　　虽说这样很难。 　　“杨建东！” 　　正在看教科书，却听到了爸爸的叫声，出了卧室一看，原来爸爸已经打好麻将，叫我去吃晚饭了。 　　下了楼，爸爸就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和他一起打麻将的叔叔们吃饭去了。 　　虽然这些叔叔都是认识我的，但是我还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人多的时候就不是很会说话，所以一顿饭下来基本上就是说了几句叔叔好之类的问候性话语。 　　而爸爸倒是和那些搭子们吃得很欢，还和乐好几杯的酒。 　　从他们的谈话里我知道他们今晚又要打麻将打到深夜了。 　　爸爸整晚打麻将，对我来说其实是好事，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到麻将之外的事上，而我也可以有时间趁着爸爸打麻将的时候跑到地下仓库区照顾小嘉琪。 　　那天晚上爸爸在一楼的客厅里打麻将，而我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当然，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书，而是一直在算着给嘉琪喂奶的时间，一般来说，每隔三个多小时我就应该给嘉琪喂一次奶，稍微拖一会儿也可以，但是不能拖太久，不然会对嘉琪的身体造成影响。 　　大概8点的时候，我偷偷地下了楼，去了地下仓库里，在那里一直看书看到9点半左右，给嘉琪喂了奶之后才重新回卧室。 　　爸爸在家的时候有一点很麻烦，那就是我每次给嘉琪喂奶换尿布都不得不从三楼的卧室跑到地下仓库去，那样做不仅麻烦还很容易被爸爸发现。更何况我还是个高中生，因为第二天要早起，一般来说10点多点就应该要准时睡觉，否则第二天很难爬起来，但是为了给嘉琪喂奶我不得不半夜三更下楼，而且因为没有嘉琪的哭声提醒我根本不可能深更半夜两三点的时候爬起来。 　　这样一来我根本很难保证给嘉琪喂奶了。 　　一天少喂一次奶也许还行，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我可不敢想象嘉琪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我困扰了好久，那天晚上，我都在房间里想着怎么能够在爸爸在家的情况下不被爸爸发现半夜爬起来去给嘉琪喂奶。 　　这一点实在是太困难了。 　　我不可能把嘉琪带到我的房间里的，就算我能把她藏在柜子里但是嘉琪的哭声肯定会被睡在二楼的爸爸听见，那时候我就肯定暴露。 　　该怎么办？把嘉琪带到我的房间喂养，肯定是不现实的。除非…… 　　除非我也睡到地下仓库里去？ 章八 金秋 　　我不算太笨，所以这个想法很快就冒出来，然后我就开始考虑了可行性。 　　如果以后每次爸爸在家的时候我就在睡觉前把我的房间门给反锁住，然后睡到地下仓库里去，那样的话，或许我真的可以做到晚上给嘉琪喂奶而不用特地跑老跑去。 　　想到这一点，我怦然心动，因为我知道，要瞒着爸爸养嘉琪，在嘉琪断奶之前，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么做。 　　我的房间有两个钥匙，一把在我自己的手里，另一把则是在我爸爸那里，如果以后要偷偷地睡到地下仓库并且不被爸爸发现的话就必须把自己的房间门给锁上，让他以为我还在房间里，只是把门锁上了而已。 　　但要那样做的话我就必须把爸爸身上的那一串我的房间的钥匙给偷走。 　　想到这一点，我没有犹豫，就开始实行。 　　过程很简单，我到客厅里跟我爸爸说我的房间的钥匙找不到了，然后爸爸就把那把钥匙给了我。 　　于是，我身上就有了两把我的房间的钥匙。 　　在之后，我就把我的房间的电视打开，然后定上一个小时后自动关机，这样一来就算爸爸经过我的房间听到里面的电视声音也会以为我就在房间里。 　　再之后，我就拿上了我初中时候学校组织实践活动时用过的那个睡袋，趁着爸爸和同事们打麻将打得正欢的时候偷偷跑到了地下仓库去。 　　今天晚上，我要在地下仓库里过夜。 　　而且，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频繁地睡到这个地下仓库里来。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睡好，一是担心爸爸有没有发现我的房间里根本不没有人，二是因为第一次睡在地下仓库里根本不适用，三是那天晚上小嘉琪哭醒了两次。 　　还好我事先带了闹钟，不然我真不敢相信第二天早上我还能在7点之前起来。 　　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嘉琪喂奶，然后是换尿布。 　　做完这些之后我就偷偷地溜回了别墅内，客厅里一地的瓜子壳没打扫，看那厚度昨晚爸爸至少也玩到了1点之后。这样算来爸爸应该还没有醒。 　　为了不发出声响，我就故意脱下了鞋子，只是穿着袜子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地到了三楼把我自己卧室的门打开，然后故意发出乒呤乓啷的声响，这样一来如果爸爸醒着的话应该会以为我是刚起来。 　　再之后，我就拿起房间里的书包上学去了。 　　整个过程我认为没有一丝的漏洞。如果我的计划正确的话，昨晚我应该已经制造了一幕我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的假象。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有句话说恋爱时的女人是最愚蠢的，此话或许不假。但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与之相对的，还有一句话。 　　那就是承担着养孩子的责任时的男人，是最聪明的。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随常的上学，回家，上学，回家的循环。 　　每天晚上，爸爸依旧如常地和同事们打麻将，出出入入我家的人从没有断过。 　　而我也一直提心吊胆的。那两天，每天晚上我都是在地下仓库里过的夜，好在我足够的小心，所以每次打麻将都打到半夜的爸爸也没有发现我其实根本没有谁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睡在地下室里。 　　终于，三天的休息日之后，爸爸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厂里的工作，他又开始连夜工作，半夜发货，所以又住在了公司的套房里，没有再回来。 　　爸爸的公司离家里还是比较远的，来回一趟也麻烦，所以在平时，他也是不怎么回家的，就我一个人住在家里。 　　爸爸重新忙碌起来后，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那样一来我就不用再因为嘉琪而每天晚上跑到地下仓库区睡觉了。 　　一转眼间，双休日就到来。那是国庆之后的第一个双休日，整整两天，我都一直呆在自己的卧室里，除了吃饭，出去给嘉琪买了一次奶粉，都没有再出过门。 　　两天的时间里，我都和嘉琪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偶尔，我会玩玩嘉琪的小手，捏捏她的手心，或者摸摸她的鼻子，有时候我过意捏住她的小琼鼻，她喘不过起来就会小脸涨得红红的，哭起来，吓得我连忙放开。 　　给她撒尿洗澡的时候，我又会开始打量她的处女地，看着天女撒花时的浩大声势，我也会心神动荡。给她擦尿的时候，我总会把那里擦得非常干净，一来是不想把她那里弄脏，另外一个理由嘛，自然是手贱，想多摸摸她的那个地方。嘉琪的那个地方很软，两片雪白的处女地带有那么一点点的皱，也很扁，但是摸起来却很舒服，就像摸着枕头的那个尖角，很软很绵，手感腻滑柔润，虽然那个小洞还是很小很小，手指根本插不进去，但是就观赏性来说还是美感的。 　　时光倏忽间流逝，转眼之间，就是一个月过去。 　　11月终于到来。 　　因为10月份照顾嘉琪的忙碌，我整个人都是瘦了一圈，眼圈也有点黑，虽然每个双休日的时候我都会好好休息，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入不敷出。经常半夜三更爬起来给嘉琪换尿布喂奶，让我经常第二天上午上课萎靡不振，浑浑噩噩，直到下午才好一些。 　　除了国庆后的那三天，这个月里，爸爸一共回来过七次，不过他回来时基本上都是傍晚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因为每次去上学之前我都会把嘉琪放到地下仓库，所以安全工作一直做得很好，爸爸一直没有瞧出端倪来。 　　唯一一次比较惊险的就是10月24日那天晚上我在地下仓库里过夜，结果第二天爸爸问我为什么昨天他敲我的门我没有回应，我撒谎说睡熟了没听见就糊弄了过去。 　　此外，10月底的时候学校还进行了几门考试，我因为精神状态不太好，加上平时上课也经常走神，考得不是很好，语文还算可以，考全班第15名，但是物理和数学却都落到了班上的30名之后，至于英语，则是27名，地理和历史则是很平庸，都是在22、23名左右，总成绩排名26名，和我刚入学比起来掉了几个档次。 　　我没有把成绩单给我爸爸看，只是告诉了他我考得不是很差的那几门课：语文和地理，其他的都隐瞒了。 　　除了这几件事，倒也再没有大事发生。 　　哦，对了，还有一件值得说的事，那就是嘉琪的头发渐渐长长了，黑黑的头发细密地长出，贴在圆溜溜的白脑袋上，虽然有点婴儿肥，但是嘉琪依旧看起来非常可爱诱人，不像有些婴儿出生的时候看起来就前额突出或者眼眶深嵌，脑袋构造古怪，乍看起来就像外星人，长大了估计也不会是美女帅哥。 　　有好几次，我回家到地下仓库的时候，都看见小嘉琪刚刚睁开眼，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眸子盯着我，好奇地打量着我，黑色的瞳孔深处映着我的脸，那时候，我觉得嘉琪已经开始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思想。 　　11月份，我本来以为也会像10月份那样波澜不惊地渡过。每天自己就像机器人那样照顾嘉琪，在学校和家里来回的同时瞒着爸爸真相。 　　我本以为时光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流逝下去。 　　可是我错了。 章九 计谋 11月的前三天，学校举办了田径运动会，班上很多的男生，包括我的那位同桌都参加了，不过从小学以来体育就不是长项的我倒是没有参加，只是在看台上百无聊赖地看杂志，吃零食。 　　田径运动会在11月3号结束，我们班拿了全段第8的名次，而高一总共有17个班级，我们班取得的成绩也只能算是中等。 　　田径运动会的举办算是11月最大的事，在之后，就又是回到了平常的学习当中。 　　只是，就在11月6号那一天，一件让我再次大吃一惊的大事发生了。 　　那天中午，我正要像往常那样骑车回家去照顾小嘉琪，但是刚到学校门口，我却又愣住了。之间校门口处聚集了不少同学，而校门口上居然也又多了一块和一个月前极度相似的告示。 　　娘的，这该死到的学校该不会又要开始实行半封闭式管理了吧？！ 　　历史真的有惊人的相似性。 　　因为告示牌上的字，真的是学校又要开始实行半封闭管理了。 　　我还记得上面大概是这样写着： 　　“经过学校一个月的严厉检查，已经彻底解决了食品安全问题，为了学生的外出安全，从今日起重新实行半封闭式管理。 　　教务处 　　11月6日” 　　“你妈的还有完没完啊！”当时我真的差点当场就发作，没想到学校居然屡教不改又一次开始实行半封闭式管理，这真是死不知悔改。当时我就是怒火攻心，差点就冲上前一把把那个告示给撕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当然，最后我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紧握着拳头站在那里，指甲片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那时候，我就打算再下一次泻药。 　　既然学校敢不接受教训，那我就要给它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我先是忍着气，然后就去食堂，观察地形，打算明天再重复上个月的计划再下一次药。但是来到食堂之后，我却愣住了。 　　我那时才发现，学校的领导远远比我聪明多了，一个月不见，食堂居然有了巨大的改进。 　　首先，食堂的四个盛汤的水桶都已经不见了，而是开设了一个专门的窗口由一个戴着口罩的大妈专门负责给同学们倒汤。而其他卖菜的窗口的大妈，也全都带起了口罩穿起了白色的卫生衣。显然，在食品安全方面，学校下足了本钱。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从食堂出事的那一天开始，学校就开设了专门的窗口来盛汤，同时每天烧的汤都要经过专门的检验。 　　操，居然严格到了这个地步。看来学校虽然对外宣称是食品质量出问题，但其实领导心里都知道了这件事是人为事故，是有人有意投药造成的结果。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顿时头大，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慌张。 　　如果学校不再让学生自由打汤，那我就根本不可能有下药的机会。那样一来，我就不可能再像上个月那样使大量的学生出现不良反应，学生也不可能再因为腹泻之类的原因而抗议了。 　　学校这一步棋，居然一步就把我逼到了死角，把我打回了原形。 　　呆呆地站在食堂的角落里，那一刻我的心是凉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又回到了该抉择是不是要放弃嘉琪的起点上。 　　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了！ 　　一个多月来的努力，辛苦，艰难，在一刻居然这一刻不值一提。 　　我的那个萝莉养成计划，真的是漏洞百出，仅仅是一张普通的告示，就能逼迫我让我因此而放弃。 　　怎么办？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嘉琪？ 　　那一刻我举棋不定。一个月来的照顾，嘉琪开始融入了我的生活，她似乎已经变成了我的生活的一部分。 　　在每天瞒着爸爸瞒着整个世界艰苦和辛酸地照顾嘉琪的背后，是一天天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喜悦和幸福。 　　一个月的时光里，我已经习惯了有嘉琪的生活。往往总是有那么一刻，我恍惚觉得她似乎真的成了我的女儿，或者我的小女友。 　　我总是在某个漆黑的夜里，躺在床上，想象着她成长之后的美貌，想象着将来有一天牵着她的手走在街上的幸福光景，想象着她以后变成一个小女孩，和我睡一张床时缩在我怀里的激动，或者她以后坐在我大腿上撒娇时的娇憨表情。 　　但是这一刻，那些脑海里的美好光景却全都覆灭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愤怒，我恨！ 　　那天中午，我连中饭都没怎么吃，就回到了教室里一直发呆。 　　坐在座位上，想到嘉琪此刻可能就在地下仓库里饿着肚子哭，我就心急如焚。 　　如果这样下去，我恐怕真的要把嘉琪交给别人了。 　　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我深深地自责着自己。 　　坐在座位上，空着腹，看着手表滴答滴答地作响，我简直快要发疯。 　　但是就在这时，我却是灵机一动。 　　也许我是真的被逼急了，也或许是灵光乍现吧。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想到这个办法，我立刻翻找书包，找到了那张一个月前屠老师给我开的请假条，上面写着我因病请假的文字。 　　在请假的文字下面则是请假日期。 　　10月9日到10月10日。 　　看着那个日期，我沉默起来，思索着。 　　犹豫再三，最后，我还是拿出了透明胶和签字笔，把上面的日期给轻轻刮了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修改。 　　于是，10月9日到10月10日的请假日期，在我的修改下，变成了11月9日到11月28日。 　　看着上面有些做作的日期，我紧张地喉咙发干，心跳加剧，整个人都因为紧张而坐卧难安。 　　今天是6号，是星期五，明天后天是7号8号，正好是双休日，而星期一，则正好是9号。 　　从下周一开始，这张请假条，将成为我中午出校的临时通行证。 　　前提条件是，那个老保安老眼昏花看不出上面被我修改的日期痕迹，同时，我也不会被屠老师给逮到。 　　我能做到吗？ 　　看着请假条上的文字好一会儿，我最后还是有些心虚了，虽然我在用透明胶的时候已经尽量地小心翼翼，但是那有些粗糙的痕迹不可能看不出来、而且1和2，0和8的差距也有点大。我真的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把那个老保安给糊弄过去。 　　虽然上面有着屠老师的亲笔签名，这张请假条也是学校特制的，还有学校的印章，但是日期却是个致命伤。而且请假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从9号一口气请到28号，一般人除非重残，否则不会请这么长时间的假的。 　　想了想，我还是修改了一下，把28的8去掉，在2前面加了个1，修改成了12。三天，算是稍微合理一点了。 　　但是，我也知道，我必须在那三天的时间里，决定到底是继续收养嘉琪还是放弃她。 　　做好了思想准备后，我就开始了下午的课。 　　回到家时，爸爸还是没有回来，于是我又一次往地下仓库里跑。 　　走进地下车库时，我听见嘉琪正在地下仓库里哭，哭声很大，就像过去一个月里每天都能听到的一样。 　　进了仓库，我也是和过去那一个月一样给她喂奶，换尿不湿，安慰她，安抚她入睡。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情。 　　看着小嘉琪沉沉安睡的静谧小脸，我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为数不多最后的几次了。 　　是最后第三次，还是最后第二次……或是，最后一次？ 　　我不愿意去想。那想法太可怕。 　　那天晚上，我呆在地下仓库里很久，一直盯着小嘉琪的睡脸。 　　那真的是一张很白很嫩的小脸，可以想象日后这张脸将会变成如何的倾世容颜。 　　只是，或许我再也无福相见。 　　想到这一点，我又是没来由地生气，我甚至开始愤恨和猜忌那个名为万能的上帝但是每天都被无数所谓信仰不虔诚的人唾骂的东西。 　　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他为什么要让我和嘉琪相遇？仅仅只是为了让我照顾她短短的1个月吗？仅仅是为了给我一个看似诱人的未来画面最后又无情地把它打碎吗？ 　　我不服。 　　我不甘心。 　　但是我又无能为力，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而且都已经做到了极限了。我毕竟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没有多少能力和经验的小家伙。我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甚至连一只小猫，一只小狗或许都养不活，却要去养活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那天晚上，我把嘉琪带到了我的卧室，我把自己和嘉琪都关在了房间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两天，是双休日。双休日，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日子，因为那短短的两天里，我不用狂踩脚踏车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也不用在上课的时候想着嘉琪在家里如何如何，我只要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就行了。 　　但最轻松的日子，总是过的最快。 　　两天眨眼过去，很快又是新的一周开始。 　　也许是步入深秋的缘故，天气已经开始逐渐转凉，周日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气温都下降了7、8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还下着细细的秋雨。 　　我的心情也和这片布满阴霾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的。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的请假条有用，恐怕这个星期三，我也要把嘉琪交出去了。 　　早上去上学之前，我给嘉琪为了一次奶，那时候嘉琪哭得很厉害。声音都有点变声。我当时在想，难道嘉琪也知道她将要永远离开我了吗？ 　　早上的课程不算沉重，在几个小时的煎熬之后，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我从书包里拿出请假条，站了起来，走出教室，朝着校门口走去。 　　天空依然在下雨，而我没有打伞，甚至故意淋了一点雨，让雨水微微打湿了请假条，使得上面的字迹变得有些模糊。这样多少可以掩盖我修改的痕迹。 　　走到校门口的传达室时，老保安如我所料地叫住了身体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我。 　　“喂喂喂，站住，你干什么去？” 　　“师父，我身体不舒服，已经请了假。”看到传达室窗口前老保安的脸，我假装平静地走上去，然后把被雨水打湿了的请假条呈递给老保安看。“这是我们班主任……屠老师给我的请假条。” 　　那一刻我的心跳有点急促，脚底有点发凉。 　　老保安拿过我的字条，皱着眉头看了起来，而我则是看着他皱着眉头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 章十 住院 　　如果被识破了的话，那我恐怕今晚就要决定嘉琪的去留了。 　　“是屠丽萍是吧？你是高一（6）班的？” 　　“嗯。”我点点头，手却下意识地握紧了些。 　　听了我的话。老保安又看起了请假条。 　　那一刻，周围静的可怕。只有雨落地的悉悉声。 　　“感冒了？” 　　“有点发烧。我挂了两天盐水了。”我擦了擦鼻子，有些虚声地说道。 　　“哦，那你去好了。”看了看我，又摸了摸请假条，似乎是不愿意让我淋雨，老保安也没多看，终于是松开了眉头，把请假条换给了我，然后按下按钮打开校门让我出去了。 　　看着缓缓打开的校门，我如释重负，看来终于瞒过了老保安的眼睛。 　　我随口谢过老保安，立马朝着校外走去，在学校附近我没花多少力气就打到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地址后车子就把我带回了家。 　　十分钟后，我看着家在雨幕中越来越清晰，心情也是稍微松了些。 　　下车费钱后，我立刻就是朝着地下仓库直奔而去，但是刚到地下仓库，我却又听到了嘉琪的哭声，而且这一次，嘉琪的哭声已经完全变了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沙哑的可怕。 　　我大为惊恐，急忙冲进仓库，却看到箱子里的嘉琪脸上长出了很多红红的小点。嘉琪的整张脸都红的可怕，就像一个红苹果，而且嘉琪的哭声中还带着间接的咳嗽声，像是声带里卡了什么似的。 　　看到嘉琪这幅模样，我感到全身发凉。蹲下身，我擦干手，摸向了嘉琪的额头。 　　“好烫！” 　　这一摸，却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嘉琪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 　　这时我才明白嘉琪在我早上给她喂奶的时候为什么哭声那么奇怪了。当时我还想当然地以为是她知道要离开我了才大哭，现在我才明白了自己有多愚蠢！ 　　嘉琪，发高烧了！ 　　那一刻我惊慌失措，那一刻我不知所措。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每天这样辛苦地照顾她，她还会生病，还会发烧。 　　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完全出乎我的意外。 　　当然，病魔从来都不知道和人打招呼。 　　摸着嘉琪滚烫的额头，我知道我应该立刻把她带到医院就诊，只是，那一刻我的心里却还是有着那一丝丝的犹豫。 　　把她带到医院，那就意味着嘉琪将要暴露在公众之下，也意味着我可能要面临暴露我所做的一切丑恶行径的风险。 　　我不知道万一医生问我嘉琪的父母为什么没来时我该怎么回答。 　　这不是我的第一次举棋不定，但绝对是最难熬的一次，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面临要把嘉琪带到人前的选择。 　　但是我没有选择。 　　看着嘉琪脸上起的红疹，我忽然对自己的犹豫感到很厌恶，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抱起了箱子里的嘉琪，先是带到了我的卧室里，我找出我了以前盖过的小毛毯给嘉琪裹上，因为我知道发烧的时候不能再受冻，然后我先是用湿毛巾擦了擦嘉琪的额头，试图暂时给她降温。 　　但是这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我知道事不宜迟，嘉琪的病不能再拖，我看过很多电视，也看过一些书，那里面的婴儿因为幼年时发高烧而落了终生残疾的缺陷。我知道我再拖下去只会毁了嘉琪。 　　匆匆忙忙地带上1000块钱，我就出了门。 　　我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在家附近等了5分钟左右的时间打到了一辆的士。 　　司机看到我抱着一个婴儿的焦虑样子很是吃惊，当我告诉他把我带到市中心医院之后就更是吃惊了。但是司机也没有多问，他也知道事情紧急，就打开门让我上车，一路疾驰，期间司机问了我婴儿是不是发烧了。我说是。司机又问我她的父母怎么不在。我就说她的父母都出门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但是婴儿的发烧不能拖延。 　　司机也没怀疑我的话，大约十几分钟后，的士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我要付钱的时候司机却是摇了摇手说不收我的钱，赶紧给婴儿看病去吧。 　　司机的话让我很是感动，但是我没有时间和司机推推就就，只是道了声谢谢叔叔就赶紧抱住嘉琪往医院里奔。 　　我知道婴儿看病应该在儿科，但是在那之前还得挂号，当我来到挂号处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转凉生病的人，挂号的人居然已经排成了一条曲折的长龙，我可没有时间等着排队，我不知道嘉琪发了多少度的烧，但是我知道温度一定很高。 　　死死咬着牙，我抱着嘉琪不顾一切地挤进了人群。 　　“对不起，麻烦让一让，这个婴儿发高烧了，等不及了。谢谢了。”我一边不住的道歉，一边满头大汗地挤进了人群，朝着窗口处挤。 　　周围的人看我是个半大不小的学生还抱着一个啼哭不已的婴儿也是很惊奇，但是好在人毕竟还是有良心在，看着我抱着婴儿满头大汗的着急模样，也许是处于人本能地对婴儿的爱护心理，他们都是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过道让我通过。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很是感激，感到鼻子都有点发酸，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只是对着两边的人不住地说着谢谢，然后就这样抢先走到了挂号的窗口处，在挂号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跟他说婴儿发高烧了，我带她来看病。 　　挂号员看着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带着个婴儿，当然也是有些吃惊，但是看到我身后那满满的排队人群，终于没说什么，直接给我挂了号，告诉我去儿科门诊。 　　拿着挂号单我，写过挂号员，急急忙忙地就抱着嘉琪，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中带着嘉琪走出了挂号厅，快步朝着儿科门诊处奔去。 　　小的时候，爸爸带我来过人民医院，所以我清楚地记得儿科门诊在哪里。 　　来到儿科门诊，我走进病房，却看到两个妇女也和我一样抱着孩子在看病，看了看她们手里的孩子，纵是焦急万分，我也只能等着。 　　好在时间不长，那两个妇女很快就带走了孩子，然后就轮到了我。 　　医院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唇上留着点小胡子，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看着我一个年轻人抱着个婴儿，他显然也是略微有些错愕。 　　我递上挂号本，抱着依旧哭个不停的嘉琪在医生面前坐下。 　　“这个孩子看起来发烧地很厉害啊。”我刚坐下，医生就突然开口道。 　　“嗯。”我急忙点头，“这个孩子早上就开始发的烧，您给看看吧。” 　　医生伸出了手，用手背在嘉琪的额前触碰了一下，脸上的眉头顿时挤了起来。 　　“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先量一下再说。”医生拿来体温计，我接过去想要塞在嘉琪的嘴里。 　　“放在腋下，婴儿的嘴巴含不住体温计。”看到我的举动，医生急忙纠正道。 　　我一惊，随即释然，我居然会犯这么傻的错误。 　　把温度计塞进嘉琪的腋下，嘉琪哭得更加厉害了。我只能轻轻晃着她，算是安慰她吧。 　　不一会儿，体温测试结果出来了。 　　“39度5。高烧。”凝视了温度计上的刻度不到一秒，医生就告诉了我结果。 　　我心头惊愕万分，急忙问医生：“医生……这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盯着我，叹了口气，说：“不好说啊。先挂盐水吧。这个孩子看起来出生没多少时间，这种时候发烧是很危险的。” 　　说出最后的那一句话时，医生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医生又看了看我身后，问道：“这孩子的父母呢？最好让他们来吧，万一出事情可以有个交代。” 　　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有些颤声地道：“她的爸爸妈妈有急事外出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孩子都刚出生就外出？这种父母也会有？那你最好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站起身来，脸色肃穆地对我说道。 　　最后的那一句话，让我的双脚差点瘫软。 　　虽然进医院前我就已经最好了极坏的打算，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那一刻吗，我忽然觉得怀里的嘉琪，是那么的沉重，就像一块千斤巨石，让我不堪承受。 　　怀抱着嘉琪，我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嘉琪真的出事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样？我承担地起吗？ 　　嘉琪发烧这件事，我可以说是唯一的制造者，想到这些天来我每天都只能迟到一小时给嘉琪喂奶，想到这些天来天气转凉我却还把她放在阴冷的地下室没开电热毯，我就感到深深地内疚。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早点把嘉琪交出去，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发烧，事态根本不会严重到这一步。 　　我感到自己全身冰凉，头也有些晕乎，仿佛我也发烧了一般。 　　医生叫我带着嘉琪去病房等待护士拿盐水，于是我站起身来，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到了外面长廊尽头的一个病房。抱着嘉琪来到指定的病房，我还是浑浑噩噩的，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就像丢了魂似的。 　　病房里有三张床，其中一张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婴儿，有一个身材臃肿的短发中年妇女在照顾着。 　　而我则是把嘉琪放到了中间的那张病床上，把她用床单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嘉琪的哭声已经渐渐停止了，但是呼吸却很急促，好像声带里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咳不出来。嘉琪脸上的红色疱疹也没有消褪，根据医生所说，这些红点是发烧过热引起的。 　　我忧心忡忡，等了大概有10分钟，一个身材高挑的护士走了进来，问过我的床号之后就开始给嘉琪插针挂生理盐水。 章十一 谎言 　　插针的时候嘉琪又哭了起来，我叫护士稍微轻一点，护士说：“已经插进去了。” 　　把盐水瓶挂在铁架子上，护士调整了盐水的低落速度，然后对我说：“看着点，快没了的时候就叫我。” 　　我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护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的嘉琪，眼神有些犹豫，最后问我道：“他是你的弟弟吗？” 　　新生儿看不出男女，所以护士把嘉琪当成了男婴。 　　“不，她是女孩，是我……亲妹妹。”我撒谎道。 　　“哦，原来是个女孩……那你们的爸爸妈妈怎么没来啊？” 　　“他们有事走亲戚去了，要明天才能赶回来……”我再一次圆着我的谎言。撒了一个谎，你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完善它。 　　护士随口问了几句，也是了然，随即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嘉琪。 　　哦不，还有另一张床的那个中年大妈和她的那个婴儿。 　　坐在刚刚才又入睡的嘉琪的床边，我的目光盯着上面的盐水瓶，看着瓶子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减少，看着白色的水滴一滴滴地顺着管子流进嘉琪的手臂，我紧张地握紧了手。 　　嘉琪，你一定要平安啊。 　　我在心里紧张地祈祷着。 　　听着嘉琪的呼吸声，我的心里乱成一团，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么看着，等着。 　　“哎呀，这个好像孩子发烧很厉害啊。啧啧啧。”就在我盯着嘉琪心里焦急的时候，头顶上却响起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声音，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和蔼的大娘正面色心疼地盯着嘉琪看。 　　从她那件红色的斜纹外衣我认出这个大娘就是我刚才进屋时的那个婴儿的亲人，但是由于进屋时她是背对着我的所以当时我没看到她的脸，现在看到了她的脸之后，我却是有点惊讶。 　　因为这张脸我有印象，也就是说，这个大娘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 　　“阿姨，是你啊。”我有些惊讶地说。 　　这个阿姨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是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却是经常光顾她的店面，她就是我去上学路上偶尔会买早饭的那家包子店的老板娘。 　　被我这么一说，大娘似乎还是没有认出我来。也对，毕竟她是开包子店的，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包子店有多少，像我这样连早饭都不是经常吃的人也算不上她的小店的常客，她自然不可能记得我。 　　“哎，小伙子你认得我啊？” 　　“嗯，阿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以前好几次到你们的店里吃过灌汤小笼的。”我解释说。 　　“噢，是这样啊。呵呵，我这个人记性差，一下子倒是也没记起来，呵呵。”阿姨有些和蔼地笑了笑，我也是笑笑。 　　一时间，我和包子店阿姨也是没了什么话题，气氛有点僵硬，于是我目光斜视，落在了第一张床上的那个婴儿身上。 　　“阿姨，那个婴儿……是你的孩子吗？”我指了指第一张床上的婴儿问道。 　　“哦，不是不是。这是我妹夫的儿子，他们一家平日里也是忙得很，都要去打工，没时间看孩子，所以我就给他们暂时代养一阵子的。”阿姨毫不隐瞒什么。 　　“哦。他多大了？” 　　“5个月……差不多5个月了吧。孩子长得还真是快啊。”阿姨感慨道，随即她又看着我手边的嘉琪，温和地问道，“这个孩子也是你们的吧？” 　　“嗯……她是我妹妹。刚出生一个多月。”虽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但是我还是有点紧张。 　　“原来是个女孩啊。你们的爸爸妈妈怎么没来啊？这个孩子病得这么重，得要让大人照看着点啊。” 　　被包子店大娘这么一问，我沉刚想搬出敷衍医生时的那一套说辞。 　　但是也就是在我刚要开口的时候，我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说不定可以赌一把的计策。 　　如果我要兼顾学业和照顾嘉琪，以我一个人的精力和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可以说，能让我坚持一个月，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但如果再要坚持下去，我肯定做不到。 　　更何况，学校现在又实行了半封闭式管理，我以后更是不可能有机会每天中午在学校和家之间来来回回。 　　但是，我一个人办不到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拜托给别人。 　　这个想法其实在那一刻还没有定型，直到我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它才逐渐地在我的脑海里形成清晰的脉络。 　　在包子店大娘的疑问下，我故意低下了头，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我不是专业的演员，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表情到底够不够逼真，是不是破绽百出，但是我觉得那一刻我已经尽力了。 　　“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因为闹离婚而分居了。我妈妈被我爸赶出家门了，我爸爸说，这个女婴……是我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婴儿，也不想再看到妈妈。” 　　这样的谎言能够从我嘴里吐出来，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甚至回想起来，如果让我回到那天去说这样的谎言，我也未必能够说得那样地圆滑真实。 　　但是，我确实是那样说了。 　　就内容来说，其实我说的谎言也并不完全临时编造的，毕竟我的爸爸妈妈确实是离了婚的。当然，后面所谓的嘉琪是我妈妈的私生子的故事，则是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编造的。但是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我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嘉琪发了高烧还没有大人带她来看病。 　　我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甚至，我本人也很讨厌撒谎。但是自从捡到嘉琪之后，我就不停地撒着各种各样的谎言，欺骗着各种各样的人。 　　真实的世界不是电影或者电视剧，更不是岛国的片子那样的简单思维。电影有固定的剧本，大多数时候都有一个固定的主角，但在真实世界里，你根本不可能预知到你每一个说出口的谎言在将来会对你的命运产生怎样的影响。你也不可能是世界的主角，或许你一直以为你是主角，但是到头来，却只是个跑龙套的，成为别人的陪衬。 　　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捡到嘉琪也是一个被人编织起来的故事的话，单以这个故事来看，我是男主角。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命运，不知道我和嘉琪的结局。 　　就像我现在对着包子店大娘说出父母离异的谎言时，我也根本不可能猜到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在结果到来前的那一刻，我只能静观和等待。 　　在听到我的诉说之后，包子店大娘的脸蹙缩了几分，我永远忘不了当时她的表情，眉头中间挤在一起，已经带了皱纹的脸更是沟壑条条，只是眼里却是流露出同情和关怀之色。 　　“哎呀，怎么会有这种事啊……”包子店大娘的声音都是轻了下去，显然是怕声音太大会刺痛我的心。“你爸爸也真是的，这样做也太过头啊……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个婴儿啊。也该为家着想啊。哎。”包子店大娘开始哀叹连连，看的出来她真的是非常好心的人。 　　我也是低着头，因为有些心虚，所以沉默了半天，但是包子店大娘却似乎把我的沉默当成了我内心的悲伤，更是同情。 　　“哎，可怜的孩子。”包子店大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嘉琪，最后忽然说道，“小伙子，要不你带阿姨去跟你的爸爸谈谈吧。阿姨去跟你爸爸说几句，让他不要做糊涂事，还是照看家庭要紧。” 　　听到包子店大娘的话，这次换我吃惊了。要是包子店大娘真见到我爸爸，那我可就穿帮了。 　　“阿姨，不用了，我爸爸……已经到外地出差去了，好几天没回来了。”我是以失落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因为我的谎言来自真实的生活，所以这些谎言说起来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多少有些悲伤凄凉。 　　“怎么会这样！”听到我的话，包子店大娘更是忽然站了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天底下哪里还会有这样的男人！要是给我看见我非骂他一顿不可！” 　　“阿姨……你别急。”看到包子店大娘激动的言行，我知道我可能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急忙打住她，说道，“阿姨，其实情况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爸爸……平时对我也还是挺好的，这几天他只是在气头上而已，过上一阵子，说不定他就会想通了。” 　　“就算是在气头上也不能这样，你看看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也没人照顾啊，真是可怜哟！”包子店大娘指着床上的小嘉琪，满脸的怜悯。 　　那一刻，我感觉我似乎抓住了包子店大娘心灵深处的某一个东西。 　　虽然我心里愧疚无比，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低着头闷了好一会儿，我心里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阿姨，我想求您一件事……”咬了咬嘴唇，最后我还是吐出了这样的话语，听到我的请求，包子店大娘目光也是落在了我的脸上，“阿姨，我妈妈被爸爸赶出家门，一下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爸爸也在外地……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和好。但是我的妹妹必须有人来照顾，只是我还在读书，照顾不了她。所以，阿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照顾我的妹妹一段日子……当然，奶粉，衣服和看病的钱我都会自己出的，不会要您的钱！” 　　当时，说出这些话的我，简直可以用心乱如麻，语无伦次来形容。 　　我知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请求。虽然这个请求，对于我自己来说都是非常不情愿。把嘉琪交给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那时候我真的是别无选择。如果靠我自己，我已经穷途末路，再也坚持不下去。而且我也不可能找亲人什么的来照顾嘉琪，那我铁定会完蛋。所以，我只能请求这个连熟人都算不上的包子店大娘。 　　她会接受我的请求吗？ 章十二 寄托 　　我没敢抬起头看包子店大娘的脸，我怕她看出我的心虚，同时我的内心也因为这个请求而有些愧疚。我不知道包子店大娘会对我的这个请求有怎样的反应，是婉拒，还是惊讶，还是……同意？ 　　我先听到的是一声轻叹，然后，就是包子店大娘温和的声音。 　　“放心好了，阿姨我会照顾她一段时间的。” 　　她同意了，几乎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听到包子店大娘的允诺，那一刻我激动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照顾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婴儿，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做出的抉择，但是包子店大娘却这么做了。这一刻，我真的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我甚至开始在心里谴责自己编造的谎言。 　　我缓缓抬起头，盯着面前这张虽然并不美貌，但是和蔼亲切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阿姨……真的谢谢你。” 　　“哎呀，没关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们这么可怜，阿姨怎么能拒绝呢。而且阿姨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呵呵。”对我露出和煦的微笑，包子店大娘又是感慨了一阵，“真是难为你了。你还在读高中吧？高几了啊？” 　　“阿姨，我刚上高一。” 　　“高一啊，我有个女儿，刚刚上半年高中毕业去读大学了。她走了之后家里也挺冷清的，我帮别人照顾小孩，正好可以让这个家热闹点。”包子店大娘笑呵呵地说着。 　　接着，她又问了一些我的名字和家庭情况，除了爸妈的感情问题，其他的我基本上都如实了告诉了她。 　　从谈话中，我也知道了这位包子店大娘的名字，巧的是，她姓包，全名是包娟。 　　从对话里我还隐隐得知包娟阿姨的丈夫在外地打工，做的是木匠工作，而她则是和她的堂妹一起经营着包子店。 　　包娟阿姨告诉我，以后我要找她的话，就直接去她的包子店好了，她一整天都在的。 　　就这样对话了一会儿，一直到嘉琪的盐水滴完时我们的对话才打住。看到见底的盐水瓶，我急忙又拉了铃让护士给嘉琪拿了一瓶盐水。 　　在护士给嘉琪换盐水的时候，我特意问了一下，知道嘉琪还要挂三瓶盐水。 　　其中两瓶是葡萄糖，而且我还记得护士对我说：“这个孩子的体质很弱，有点营养不良。需要多挂点葡萄糖水。” 　　那天下午，我没有回到学校去上课，而是一直呆在医院里。 　　期间我给班主任屠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是我发烧住院了，要请假两天。虽然有些突然，但是屠老师最后也还是信了我的话，作为班主任，她问了一些我的身体状况后就让我好好调养，争取早日去上课。 　　到晚上将近7点的时候，嘉琪挂了4瓶盐水，那时候我又找医生给她测了一次体温，结果测出来是38.6度，比起早上要下降了一些，但是依旧是高烧。 　　7点左右的时候，包娟阿姨说她帮我看着孩子，让我先去吃晚饭。于是我谢过了她，去了医院外面随便吃了碗炒面，同时我也顺便回家拿了奶瓶、奶粉和尿不湿等必需品来。 　　那天晚上，我没有把嘉琪带回家，而是交了点住院费在医院里过的夜，因为我不敢保证等我带嘉琪回家后她会不会有危险。 　　至于包娟阿姨，她也没有回去，她说我还是个小孩，照顾不了孩子，就也选择了在医院里住下来，一来可以照顾她带来的那个孩子，二来也可以帮我照顾嘉琪。 　　此外，我还问了主治医生，根据他的话所说，嘉琪发烧这么严重，起码要挂三天的盐水才行。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三天我都得在医院里度过了。 　　晚上的时候，我就睡在病房的长凳上，盖着医院里多余的白色棉被。心里则是担心着嘉琪。当然，那天晚上包娟阿姨也抢着帮我照顾了嘉琪好几次，从包娟阿姨照顾嘉琪的举动里我受益匪浅，尤其是安慰婴儿的动作，拿我那生涩笨拙的动作和包娟阿姨那顺手熟练的姿势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是门外汉。 　　第一次在病房里的长凳上过夜，只觉得病房的长凳很硬，也很窄，整个人躺在那里就没有多少蜷曲的空间，加上天气有点凉，光是盖着白色的被子我根本没睡好，晚上还冻醒了好几回。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不过包娟阿姨比我好多了，或许她从小吃苦耐劳惯了，也不怕忍受这一点的寒冷了吧。 　　但是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挺愧疚的。我觉得自己欠了她好多。其实昨天晚上她完全可以带着孩子回家去的，但是为了我她还是留了下来。这让我非常感动，对于她来说几乎等于是外人的我，能给予这么多的帮助，我真的是没齿难忘。 　　接下来的两天，我也依旧没有去上学，一直都在医院里度过。 　　包娟阿姨妹夫的儿子在住院的第二天就出院了，但是包娟阿姨还是时不时地来看了我和嘉琪好几次。同时她还问了我的家庭状况，问我爸爸和妈妈是不是和好了。那时候我只能摇头说妈妈还是没有回家，爸爸也还是不愿意刘留养嘉琪。 　　听到我的阐述包娟阿姨她表示很遗憾，但也更同情我了，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她好了，只要她能帮的都会尽量帮我。 　　那时候我鼻子酸酸的。我知道包娟阿姨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开包子店的她处于社会底层，完全是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活，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肯帮我，我觉得她真的非常伟大。 　　直到今天，我依然觉得包娟阿姨是我亏欠最多的人。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嘉琪脸上那些小红疹也是全都消褪了，一张小脸重新变得白嫩剔透，医生又给嘉琪测了一次体温，测出的结果是36.8度这结果表明嘉琪终于退烧了，那时候得知消息我高兴得无以复加，感到了心头的万斤巨石终于落地。 　　那一刻，我真的差点跳起来大叫。 　　这三天来，我每天都忧心忡忡，坐卧不安，深怕嘉琪会出事，而且就算烧退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但是当得知嘉琪退烧而且身体状况良好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忧虑终于是烟消云散。 　　医生告诉我嘉琪的身体状况很好，虽然有复发的可能，但是只要注重保暖，多给她喝温水，复发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虽然直到出院为止，嘉琪的爸妈都依然没有出现让医生多少还是有点诧异，但是他毕竟是见识多了，也没多问，最后告诉了我一下应对婴儿发烧的紧急处理方法。 　　这些方法无非就是擦拭酒精，多喂温水之类的小窍门。 　　最后，医生慎重地告诉我说，嘉琪虽然是退烧了，但是她的体质还是比较弱，比起其他的初生儿，嘉琪显得要虚弱很多，说她似乎有点营养不良。 　　听到医生的话，我立刻回想到了在过去一个月里我只能每天中午给她喂一次奶的情况。一般来说，婴儿一天是要隔3个小时左右喂奶的，但是我因为高中课程的时间问题，几乎每天都是迟上一两个小时才能给嘉琪喂奶，这必然就会造成嘉琪饿肚子。这样想来，嘉琪会营养不良也是我的责任。 　　医生告诉我，按时给婴儿喂奶非常重要，还告诉我最好有成人在婴儿身边照料，否则从小营养不良的话长大后也可能会体质虚弱容易生病。 　　得到了一些药单，听完医生的嘱咐后，我表示谢过，然后就交了钱，就抱着嘉琪离开了医院。 　　三天的时间里，算上住院费、盐水费和药费，我一共花去了将近500元钱。摸着口袋里少了一半的钱，我有些心痛。 　　哎，养一个人，真的不容易啊。 　　离开医院后，我先是回了家。 　　回到家后，我立刻就给嘉琪擦拭了身体，换了新尿布，这几天以来，虽然有换尿布，但是我都没有好好地给嘉琪洗过澡，主要原因自然是考虑到她身体虚弱，怕洗了澡反而更加着凉。当然这一次，我依旧没有敢给她泡澡，只是用热毛巾把她的身体擦了个遍，然后用厚厚的衣服把她裹起来，不漏一丝风。 　　之后，我就再一次开了电热毯裹着嘉琪。因为有过前车之鉴，这一次开电热毯我开的是最小功率，而且算准了时间久打算关闭。 　　按照医生所说，嘉琪应该多喝温水，所以在喂了奶之后，我就把奶瓶洗了个干净，然后换成温水，一点一点地喂她。 　　那天晚上，很幸运的，爸爸没有回来，但是当时我真的是很累了，当时累得精疲力竭的我甚至想就算爸爸回来了我也不把嘉琪带到地下仓库去了。 　　那天晚上我一倒头就睡，从8点一直睡到了0点多，才被嘉琪吵醒，急忙给她喂奶喂温水，深怕她再次发烧。 　　忙碌了好一阵后，我才又睡下去，迷迷糊糊睡了三四个小时，又被吵醒，又照顾了嘉琪一次，才又睡下。 　　这一次，我一直睡到了天亮。 章十三 变化 　　睁开眼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腰酸背痛，但是我还是坚持着爬了起来，因为，今天我就要带着嘉琪，去包娟阿姨那里。 　　匆匆忙忙地刷了牙洗了脸给嘉琪喂了奶患了尿布之后，我就把嘉琪吧抱到了我的自行车的侧篮里，然后用一块小毛毯盖上。因为嘉琪很小，就算是放在车篮子里也是能留出一点的空间。 　　把嘉琪放上自行车后，我就开始朝着包娟阿姨的那家包子店的方向骑去。 　　包娟阿姨的包子店和我初中的学校是顺路的，到那里要10来分钟，但是和我高中的学校却并不顺路，所以我必须得往反方向行驶。 　　前去包子店的路上，我脑海里一直做着思想斗争。 　　我是不是真的要把嘉琪暂时交给她代养？ 　　我的谎言又能持续多久？ 　　如果她知道了我告诉她的情况都是我欺骗她的，她又会怎样？ 　　而且，包娟阿姨真的会肯就这样帮我照看嘉琪吗？还是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怀揣着摇摆不定的心情，还是到了熟悉的包子店。 　　来到有些眼熟的包子店门口时，我看到包娟阿姨正在把一笼小笼包往蒸笼上放，蒸笼下，黑色的大铁锅盛满了水，隔着圆形的木板冒着热气。 　　包娟阿姨眼睛很亮，我的车刚停在门口，她就看到了我，看着我抱着嘉琪，就微笑着招呼我进去。 　　我走进店里，却正好看到有两个好像是初一初二的小女正正在吃着小笼包，顿时我感到脸上发热。 　　“阿姨。”我抱着熟睡的嘉琪快步地走到包娟阿姨的面前，脸上发热，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妹妹她……” 　　“没关系，把她放我这儿好了，我会照顾好她的。”包娟阿姨很是热切地说道。 　　那时我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包娟阿姨放下了小笼包，她抱过了我怀里的嘉琪。 　　熟睡中的小嘉琪就像一头小死猪，没有一点反应，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怀里。 　　“阿姨，真的是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包娟阿姨抱着嘉琪轻轻拍了拍，随即目光往后方来回移动一次，道，“进来坐坐，吃笼包子吧？” 　　“那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已经麻烦人家这么多，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要求更多，而且，我已经感受到了店里面那两个正在吃小笼包的初中小女生那好奇的目光了。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我急忙转移话题，道：“阿姨，真的要麻烦你了，中午学校不让我们出来……晚上，晚上可能要五点半的样子我才能来接嘉琪的。”我低声下气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你就放心好了。阿姨我又不是没养过孩子，呵呵，你也真是的。其实接也不用来接的啦，把她放在阿姨家也没关系的。反正家里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再照顾一个也没什么感觉。” 　　“那太麻烦阿姨了……晚上还是我来接她吧。而且我妈妈说不定也会回家找她的，那样的话就不用再麻烦阿姨了。” 　　被包娟阿姨劝慰了几句，看着她大方的样子，我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心里只觉得亏欠太多，最后还是脸上带热地和包娟阿姨道了个别，然后就骑车去学校了。 　　一路上，我还不停地回头看看包娟阿姨在的那家包子店，看着包娟阿姨抱着嘉琪站在店门口朝我微笑，我也不自觉地回以了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把嘉琪交给别人来照顾，虽然我打从心底认为包娟阿姨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但是要说完全放下心，也是不可能的。 　　结果那天在学校里，我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眼睛老是盯着手表，看着的秒针咔咔地走动，盼着一天的课程早点结束。 　　感觉那天的课程特别漫长，一直到傍晚放学铃响起的时候，我如遭电击般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抓起书包就往车棚跑。连我的同桌商哲峰在我身后说我什么也没听清。 　　来到包子店的时候，看见包娟阿姨正抱着嘉琪坐在店里，走进包子店，包娟阿姨笑着对我说你来了啊，宝宝刚刚睡下。 　　我笑了笑，说，阿姨，真是辛苦你了。 　　包娟阿姨说没什么，小孩子整天都基本上在睡觉，除了喂奶把尿之外也没什么辛苦的。 　　我一连跟阿姨道了好几次谢，然后就和她说要把嘉琪带回家的事。阿姨说没关系，让嘉琪睡在她家也没事的。但是想了想我还是坚持着说那太麻烦了，而且我还说怕妈妈万一问起来不好应对。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我还是带走了嘉琪。 　　晚上，我还是一如往常地把她放在地下仓库里，自己也睡在地下仓库里，然后锁上房间门，这样一来可以随时照顾嘉琪，二来也可以防止爸爸半夜突然回来进我房间看到我不在着急地找我。 　　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把地下仓库打扫地非常好，不但卫生工作做得很到位，而且连布局都很合理。至于电热毯、电热水瓶之类的电器也全都被我带到了地下仓库里，那里几乎成了我的第二个卧室，如果有外人进地下仓库的话，如果不是那些高大的纸箱子，肯定不会把这个地下仓库是一个真正的仓库，别人定然会以为是秘密基地什么的。 　　从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基本上就稳定了下来。 　　早上，我会就带着嘉琪去包娟阿姨的包子店，把嘉琪托付给她照顾，然后傍晚的时候我就会去把她接回来，睡到地下仓库去自己照顾她。 　　虽然晚上照顾嘉琪有些辛苦，但是时间长了我倒也是习惯了下来，我学会了在早自习和下课的时候抓紧时间睡觉，也学会了在那几个比较好说话的老师，比如化学老师和历史老师的课上打盹以此弥补我一个晚上缺少的睡眠时间。 　　生活一旦稳定下来后，时间就流逝地飞快。 　　我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但是转眼之间，秋天步入了尾声，天气越发地寒冷了下来，地上枯黄的矮草坪上也开始结霜。 　　而我的课程也是越发地深入，一本本厚厚的教科书，也越来越薄，越来越接近末页。 　　转眼之间，距离捡到嘉琪就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两个月的时间里，嘉琪的变化很大，她的身体明显要大了一圈，虽然还带点婴儿肥，但是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要退了一些，显得非常健康，皮肤也更白了，黑色的头发也更长了，而且看起来更加地可爱诱人。此外，嘉琪的饮食也逐渐开始稳定了下来，不像起初的一日三餐没有规律，随着时间的推移，嘉琪的喂奶时间基本上稳定在了早午晚，半夜三更也只需要喂一次就行了，不用几次三番爬起来。此外，她也不像一开始我捡到她那时那样特别爱哭爱睡了。有好几次，我把嘉琪抱回家的时候她都是睁着眼睛的，乌黑色如同璀璨的钻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有的时候还会扭动一下小脑袋，或者划动一下身子。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那天我爸爸又出差了，所以我就把嘉琪带到了我的卧室里，在卧室里，我躺在床上看电视，而嘉琪则是睡在我的身旁。那时我忽然发现嘉琪的眼睛正盯着电视一眨不眨地看，睫毛翘地高高的，光亮的瞳仁里露出类似于好奇的色彩。 　　那一刹我大感新奇，就拿着手在她的眼前轻轻地晃了晃，却发现她的那一对小眼睛居然也会随着我的手的移动而微微地转动。 　　这一幕让我心头大乐，因为在这之前，嘉琪的眼睛都是不怎么会转动的，只会注视着一个点呆呆地看，而不会怎么转动，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我乐开了花。 　　于是我又随手拿了一只三色的圆珠笔在她的眼前晃，结果嘉琪的眼珠子就跟着我的笔的轨迹而转动，我的笔移到哪儿，她的小眼睛就跟着看到哪儿，此情此景，甚至可爱。 　　看到这幕景象，我知道嘉琪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意识了。 　　我顿时灵机一动，便对着她的脸开始做鬼脸，我吐出舌头，拉下眼皮子，还学着狗和猫，发出“嗷嗷”和“喵喵”之类的滑稽声音。 　　本来我只想试试看，没想到我的这些举动还真的奏效了。 　　在我做出鬼脸的后不一会儿，嘉琪就傻傻地盯着我，然后小小的嘴巴一开，居然发出了“嘎哈”的笑声。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小嘉琪笑。 　　笑的那样灿烂，如同这渐渐阴冷的深秋里的一缕暖阳。 　　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功感和满足感。 　　从那天开始，每天逗嘉琪笑也成了我的必修课之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开始笑之后，就很少哭了，就算是饿了也只会哭叫几声，等喂了奶之后就立刻止住，很是听话。 　　小嘉琪的笑，算是给我的生活添上了亮丽的一笔。 　　时间依旧在流逝，但是我的生活已经逐渐地稳定了下来，每个星期，除了双休日之外，我都会把嘉琪交给包娟阿姨照顾，然后晚上则是由我自己照顾，当然有几次因为我爸爸在家所以我就让嘉琪留在了包娟阿姨家里。 　　渐渐的，我和包娟阿姨也是熟络了起来，她对我还是很亲切，就像是我的亲戚一般。她很关心我家里的情况，经常问我爸妈是不是和好了，当然，我每次的回答都是沉重的否定，日子久了她也不怎么问了。 　　在12月中旬的时候，我拿了1000块钱去送给包娟阿姨，说是这段时间来多谢她多嘉琪的照顾。但是这钱却被包娟阿姨给推托了，她说她其实也没做什么，还说奶粉尿布都是我买的，其实她也没做多少事，没花什么钱。但是不给她钱我怎么说还是过意不去，但最后包娟阿姨还是不肯收，没有办法，我就只好花了几百块钱去买了一些水果和零食之类的送给包娟阿姨。这些她倒是勉强收下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随着期末的毕竟，我的学业就紧张了很多。 章十四 暑假 　　因为这个学期我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嘉琪上，我的学习成绩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大幅度下落，期中考试的名次我从一开始进班级的第8名跌落到了39名。对于一个班上只有50几个人的来说我将近是倒数前10了。而后来的小考我也没考好，作业也是经常错误连篇。 　　因为我的成绩的下降，临近期末的时候班主任屠老师还特意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里问了我一些话。 　　我记得当时她翘着二郎腿坐在铁椅上，手里拿着最近一次小考的排名，神色异常的凝重。而我则是微低着头站在她的前面，被她训斥。 　　“杨建东，老师觉得你最近真的不太对劲啊。你看看，你的成绩退步了这么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如果是一次两次老师倒也不来说你，但这真的是好几次了。老师看着也着急，你说是不是？” 　　“……”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杨建东，你老实跟老师说说，你最近都在家里干些什么？” 　　屠老师的话让我心惊肉跳，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抽在我的脸上。尤其是最后一句后，让我很是惊怕。 　　对于我自己成绩的下滑，我也不是不知道。其实在照顾嘉琪的同时，我也是花了很多的时间在课外自习，以此来弥补我在照顾嘉琪而分散的那些可以学校的精力。但是毕竟我已经荒废了太多的课程，想要一口气弥补真的没那么简单。 　　面对屠老师的质疑和斥骂，我也无言以对。因为我成绩的跌落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是，我又不能把我照顾嘉琪的事情说出来，最后也就只能低着头。 　　“杨建东，这样下去我真要打电话亲自问问你爸爸了。你本来算得上是优秀生，但是现在却跌落成这副样子，别人的成绩都在不断地追赶上来，你却一次比一次差，肯定不正常。” 　　不得不说，打电话给父母这话对于每一个还在中学阶段学生都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尤其是对我，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很多次考试都是瞒着我爸爸的，所以他对我的成绩下滑并不怎么了解，只是知道我有几次没考好，而且每次老师说成绩单要签名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冒充爸爸的笔记签的名，如果屠老师真的跟我爸爸说了我隐瞒的一切就彻底曝光了，而且爸爸也可能会追查我成绩下滑的原因，那时候我偷偷收养嘉琪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暴露了。 　　最后，我只能神色焦急地辨别说这段时间来我看电视太入迷的缘故，并向屠老师保证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定会认真学习，争取期末考出好成绩，我说了很多保证的话，最后屠老师才是勉强答应我不给我爸打电话，但是说如果我还不认真的话就要来家访了。 　　“那老师先看看你的期末成绩，如果还是不追上去的话老师还是要去你家问问情况！”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 　　我知道，我的成绩的脱落最终还是嘉琪造成的。如果没有嘉琪的话，我的成绩绝对不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只是十几名二十来名应该还是能保持的。 　　那一刻，我忽然萌生了想要放弃嘉琪的想法。 　　我甚至想把嘉琪交给包娟阿姨，从此和我再无瓜葛。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散了。说到底，要我放弃嘉琪，还是有些难度。 　　这段日子以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要放弃嘉琪的想法了，甚至连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到底这样想过几次。但是每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后，就会很快被我给否定。 　　也许是我心中那个假想的“萝莉养成计划”在作祟吧，又或许是这段日子以来和嘉琪一直相处，多少也有了那种类似于感情的东西，这就像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或许有时候让你很烦心，但是真要把它放生，把它赶出家门，却又无路如何也做不到。 　　当然，屠老师对我的责骂，确实是起了作用，至少让我有了更强的危机感。我当时也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如果再不抓把劲的话可能就真的要跌落谷底。 　　于是从那天之后，平常并不习惯主动看课本的我，又拿起了课本每天晚上自己苦读，看着上面生疏的文字，我真的是痛苦到了极点，但是为了弥补我脱落的成绩，我也没办法，只能坚持下去。 　　或许是上天眷顾吧，我的坚持最终还是得到了回报，1月初的期末考试，我的总成绩到了23名，虽然依旧不能和我入学时相比，但是比起期中和平时的几次小考，却是要进步了很多。 　　当然，拿到成绩报告单时，已经是寒假了。 　　这也是我捡到嘉琪后迎来的第一个寒假。 　　寒假后，我就把嘉琪带回了家，没有再拜托包娟阿姨照顾。整个寒假，大半的时间我都是在地下仓库里度过的。 　　当然，因为寒假过年走要走亲戚，有连续三天我都是少给嘉琪喂一次奶，但是好少喂了两三次奶嘉琪也没出什么状况。 　　春节后十来天，爸爸都是和我呆在家里一起过的。而我则是把嘉琪一直藏在地下仓库里，瞒着爸爸偷偷照顾她。 　　因为这几天来的客人也多，加上爸爸每天都是打麻将打牌，所以倒也没有太多心思留意我每天的行为，只是有几次问我为什么经常往地下室里跑，那时候我就找借口说是有几本书我放在地下仓库找不到所以一直在找糊弄过去。 　　一个月的寒假如烟而过。 　　冬去春来。 　　初春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雪，而我又长大了一岁。 　　那一年，我17岁了。 　　新的学期依旧在平淡中开始，开学第一天，进教室，同学们在兴奋地议论着寒假时的话题，而我则是把书包放下，默默坐落，开始了新的一个学期的生活。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孤独的，除了体育课我会和班上的同学一起活动外，大多数时候，我都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教室里，一个人望着窗外的风景。 　　高中的第二学期，我依旧养着嘉琪，也过着我的高中生活。我的生活，依旧在家、包子店、学校三个地点来回奔波。 　　总的来说，第二个学期过的很平淡。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惊险的事情发生，就有那么几次，我差点被爸爸发现端倪。 　　比较严重的印象中一共有三次。一次是爸爸要装多余酒瓶，结果家里找不到箱子，于是就想去地下仓库里拿，幸好那一次我正好在家，于是我主动就抢在爸爸前面跑了下去拿了个箱子上来，这才没让爸爸发现当时我藏在地下仓库里的嘉琪。 　　第二次则是我在地下仓库过夜的时候，那一次我依旧锁上了自己卧室的门，然后就在地下仓库里过夜，只不过那一次爸爸晚上却因为有事敲了我的门，而且还敲了半天，甚至还以为我出了事差点撞门。我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那时我只找借口说睡得太死没听见敲门，后来爸爸骂了我一顿说晚上别把卧室门锁上。 　　第三次算是最严重的，那一次家里买了台大电视机而没地方放箱子结果爸爸亲自去了地下仓库。回来后爸爸问我地下仓库怎么打扫地那么干净，连住个人都可以。 　　那时我真的是吃了一惊。好在那一次嘉琪被包娟阿姨照顾着没在家里，否则我想那次我肯定逃不掉了。 　　就这样，总的来说，我的高中第二个学期，也算是在有惊无险中度过。 　　就这样，时光继续飞逝，夏日的热情接续了春天的懒散，第二个学期也是转瞬结束。这个学期我的期末成绩是27名，比第一个学期还是有所滑坡。但是这一次班主任屠老师却没有再找我谈话，主要原因是下个学期开始就要文理科分班了，我也基本上不再是她的学生，所以她也就不再太过注意我了。 　　或许在她心里，已经把我放弃了吧。 　　高中的文理科分班，最后我选择了文科，因为我经常在化学课上打盹的缘故，我的化学成绩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我选择了听别人说只要花时间去背诵就能得分的文科。 　　想到初中中考时科学接近满分的我，最后却选择了文科，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痛心的结果。 　　对于我选择文科这件事，爸爸也不是很满意，但是最后他还是让我遵从自己的选择，说既然选了文科，就要努力学习，把这条路走好。 　　暑假的到来，标志着高一的结束。 　　那时已经是7月中旬了。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我就把嘉琪从包娟阿姨那里接了回来。 　　说到包娟阿姨，我也要提一提，这个学期包娟阿姨问了我好几次关于我爸妈的事情。但是我只是告诉她我的爸妈已经离婚了，妈妈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回来过，只是给我打过几个电话，说她在外地找到工作就回来嘉琪。这个谎言是我想了好久的，所以包娟阿姨倒也没怀疑，此外，这个学期我还给嘉琪买了第二套衣服，我自己也在一家小摊上买了本关于养育婴儿的书籍。对于如何养育婴儿，算是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像起初那么生疏了。 　　顺便一提，这个学期，我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了3000块钱给包娟阿姨，当然借口是说这些钱是我妈妈给她的，为了感谢她对嘉琪的照顾。 　　那时，算上我17岁拿到的2000多压岁钱，我也只有7000块不到。而且随着每天给嘉琪的开销，我的钱，也在越来越少。 　　那时，我已经意识到，如果我一直这样照顾嘉琪下去，总有一天，我的钱迟早会用尽。 　　到那个时候，很有可能就是我和嘉琪分开的时刻了。 章十五 papa 　　我和嘉琪的第一个暑假就这样开始。 　　暑假的时间比较长，将近两个月。我本来以为这个暑假也会在平淡和重复中度过，但是在刚开始不到一周的时候，我就迎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那是7月16左右的一个下午，爸爸出差不在家，而我则坐在家里玩着电脑，嘉琪就坐在我的床上，小手抓着一个苹果一捏一放。 　　2个月前，嘉琪就已经能坐起来了，而且特别喜欢玩具之类的东西，那时候我经常把我的笔套和橡皮给她玩。 　　如今嘉琪距离我捡到的日子已经有9个多月了，嘉琪已经能在床上爬来爬去，看到新鲜的东西，她也会急急忙忙地像只狗儿似的爬过去，有时候把她放在地板上，一不小心就发现她爬到了门口。 　　9个月大的嘉琪，已经能够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了，初生儿时的小肥肉已经渐渐消失，脸部的圆弧形轮廓越发地清晰，只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没变，在淡淡的稀疏眉毛下，是微卷细密的眼睫毛，几缕黄黑色的头发垂在白白的小脑袋，甚是俏皮可人，擦，原来女孩子小时候的头发真的是近似于茶色的黄啊。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总是叫小女孩黄毛丫头了。 　　嘉琪成长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没有什么相女之术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嘉琪将来一定是个大美女了。 　　虽然已经9个月，但是嘉琪还是不会说话，只会嗯嗯呀呀地吐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语。 　　小嘉琪很活泼，对于周边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好奇，看到颜色鲜艳的物品就会伸出小手停在半空，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然后转过头来大眼睛盯着我看，似乎在叫我帮她拿到手。 　　靠，老子真他妈的成超级奶爸了。 　　就在那天下午，嘉琪正在我的床上玩着一个红苹果，而我则是一边玩着电脑一边看着她，结果她拿在小手上刚要捏起来就咕噜一下滑到了床头，紧接着就啪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啊啪啊呜啪！” 　　似乎是被苹果掉落的声音惊到了，嘉琪惊呼出声。但是这声音停在我的耳朵里，却是让我一惊。 　　我亲耳听到了嘉琪说出了“啪啪”这个词，当时就是脑海里爆炸了似的，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嘉琪发出除了依依呀呀嗯嗯啊啊之外的词汇。 　　我急忙转过头，却看到嘉琪小手在空中朝着苹果滚下去的地方挥舞着，看到苹果落地，我立刻上前捡了起来。 　　但是就在我想把苹果还给嘉琪玩的时候，我却是灵机一动，拿着苹果在嘉琪的眼前晃着，然后我嘴里则是吐着英文发音的单词“papa”。 　　没错，我想从小就教她英文，因为我听说，如果从小就教导婴儿英文的话，那么长大之后，婴儿就能更容易地接受英文，学习英文起来也更加地简单。 　　从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就一直尝试着教小嘉琪说话，教她一些简单的词汇，比如爸爸、妈妈和英文里的papa，虽然没有让嘉琪学会，但是至少也让她不再陌生这些词汇。但是，因为嘉琪从小就没有妈妈，所以“妈妈”这个词汇相对来说我教嘉琪的次数比较少，我不知道包娟阿姨平时照顾嘉琪的时候是怎么教她的，会不会教他说妈妈、爸爸之类的词。 　　总之，当时我就是一手拿着红苹果，一边把脸凑近嘉琪的小脸，盯着她那光亮的小眼睛，轻轻吐气，道：“叫papa。Papa。papa……”然后我晃了晃手里的苹果。 　　当时我真的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以玩笑的心态为主，并不以为真。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在我反复重复“papa”这两个词的情况下，她居然真的小嘴一紧，喉咙一提起，跟着我的轻声重复说出了那两个词汇。 　　“papa！” 　　“啊papa！papa！啊呀呜pa吧吧~” 　　小嘉琪当时是笑着，用含糊的话语重复地说这两个词的，小手挥舞，似乎想来抓我手里的苹果。窗外的阳光射进小小的房间，照亮了嘉琪的脸，那一刻，我觉得嘉琪的脸上的微笑也能散发出光芒，就像圣洁的天使。 　　感染了我。 　　我的手当场僵住，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床上。 　　小嘉琪一生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而是papa。 　　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阳光。 　　鼻尖有些微酸。 　　整整9个月的风风雨雨，艰难辛苦，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完全值得。 　　没有变态的怪癖作祟，没有强烈的欲念占有，那个一直在我脑海里酝酿的萝莉养成计划，也不知何时早已忘到了脑后。 　　那一刻，我恍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嘉琪的父亲，而她，是我的女儿。 　　一直都是我的女儿。 　　当然，从嘉琪称呼我为“papa”起，我就再也没有在嘉琪面前提起过“妈妈”这个词。或许，在她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妈妈这种陌生的生物。 卷三 一梦三秋 章一 谎言 　　我叫杨建东，是一个从小就父母离异的高中生，也许是因为缺少亲情的缘故吧，我从小性格孤僻内向，脑海里总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古怪想法。早在8、9岁的时候，我就喜欢买那些大眼睛的女性洋娃娃玩具，然后把穿着裙子的“洋娃娃”当做是我的妻子，再把我的奥特曼玩具则当成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上演奥特曼照顾洋娃娃的过家家游戏。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会在被窝里玩养成游戏。比如说，我把左手捏成拳头，只竖起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然后把自己的圆圆的小拳头想象成一个小女孩，而竖起来的那两根大小拇指则是那个小女孩的手和脚。再之后我就会伸出右手，收起大小拇指和无名指，只竖直中指和食指，幻想成一个负手而立的玉树临风的男子，然后就在被窝里通过左右手之间的一系列动作上演男人收养被遗弃的女孩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没有发育，并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每次我用左右手玩男人收养女人的游戏时结局基本上都是代表男人的右手和象征女孩的左手最后幸福地躲在被窝的某一个角落里，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女孩照顾男人，男人保护女孩，两人恩恩爱爱，不离不弃，这是我小时候经常独自一人上演的独角戏。 　　可以说，我从小就有着萝莉养成的幻想。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那么一天，我的幻想会成为现实。 　　在我16岁的那年，我在市区边缘的老弄堂里捡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而被遗弃的女婴，并且当时也是头脑发热地下了决心收养她。 　　而这一收养，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 　　这三年里，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个奇迹中的奇迹。 　　在这三年里，我可以说是处处小心，如履薄冰，每天都生活在谎言和欺瞒之中，瞒着我的爸爸和亲人，瞒着我的高中老师和同学，甚至连帮我代养我捡到的女婴嘉琪的包子店大娘包娟阿姨，也是一直被我欺瞒着。 　　当然，谎言并不是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再周密小心的计划也会有漏洞，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我爸爸发现嘉琪的事，那几次我真的可以说是心如死灰，但是最后，我还是以牵强的理由隐瞒了过去。 　　时间跨度大，其中发生的故事也太杂太多，说来实在话长，真要我说也一时不知道从而何说起，想了想，我还是先简单地说说我和嘉琪一岁之后的事情吧。 　　嘉琪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我高一向高二转变的那个暑假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嘉琪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含糊不清的“papa”。 　　而就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担当了嘉琪口中的那个“papa”的角色。 　　那个暑假，我几乎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教嘉琪说话上。 　　不得不说，教一个婴儿说话，真的是一个非常需要耐心，同时也需要循循诱导的繁琐任务。 　　要教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说话，你必须不断地重复那个你想要教会她的词。 　　比如说，在嘉琪学会了叫我爸爸之后，我第一个念头想要教会她的第二个词就是妈妈，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婴儿只有对于眼前具体可见的事物的命名才能够牢记于心，而对于那些看不见的东西的名称则根本记不住。 　　比如说，妈妈这个词，因为嘉琪从来就没有妈妈，所以，就算我教嘉琪说妈妈，她也只会看着我说出妈妈这两个字。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她就把我当成妈妈了，所以自从嘉琪第一次喊我叫妈妈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教嘉琪说妈妈这两个字。 　　嘉琪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只会对我喊“papa唔啊pa、pa”之类的口齿不清的字词，除此之外也不会说其他复杂的话语。 　　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试图教她认识其他的事物，但是她也是没有掌握。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那年暑假的8月中旬的时候，嘉琪终于能够略微地吐出一些简单的词汇了。当然，这些词汇都是叠音字。 　　比如说，嘉琪小便的时候，我就会抱着她，分开她细细的大腿，看着白色液体从她体内流出的时候重复地告诉她：“嘘嘘”这两个字。久而久之，嘉琪也明白了嘘嘘就是小便，于是我每次给她把尿的时候只要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她的尿水就会自然涌出。而有时候她想要小便的时候，嘴里也会发出“嘘~呼”之类的声音。 　　再之后就是喂奶，每次我给嘉琪喂奶的时候我都会发出“模模”这样的声音，时间一长，嘉琪也就慢慢知道了喂奶就应该叫“模模”，有几次她自己饿了的时候也会“嗯么、么”地叫唤。 　　另外，平常我都昵称嘉琪为“琪琪”，所以到了后来每次我叫琪琪的时候嘉琪都会有反应，会有意识地转过来看着我。比如说她正在拿着一块小积木玩的时候如果我突然叫“琪琪，琪琪”她就会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对水灵灵的清澈大眼睛就会转过来无辜地看着我。 　　那时候如果我有什么动作的话，嘉琪一定不会反抗，但是如果我什么动作也没有的话，嘉琪就会那样傻傻地、可怜巴巴模样地盯着我看好一会儿，然后又转过头去玩积木。这幅模样，简直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哈巴狗儿。 　　总之，在新学期开始之前，嘉琪已经简单地学会了papa、嘘嘘、抱抱、模模之类的简单词汇。虽然发音还是非常困难，口齿也很不清，但是已经让我非常欣慰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亲口教会了一只鹦鹉说话一般，那时候，我的自豪感真的是难以言表。 　　当然，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有想要把她抚养长大的冲动。 　　我很想向嘉琪灌输我创造出来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因为此刻的嘉琪就像一张洁白的纸张，无论什么样的色彩，我都可以按照我的意愿随意地浸染，而且她最终还会坚信我给她浸染的颜色是她本来的色彩。 　　就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上了高二。 　　高二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 　　那就是在开学报名前几天，我突然向爸爸提议我从高二开始要变成一名住校生，不再住到家里了。 　　对于我这个有些突然的提议，爸爸有点吃惊，但是后来我告诉了爸爸理由之后，他倒是没有反对我。 　　最大的原因是从高二开始，学校里就要上夜自修，那样一来，我在家里呆的时间久更少了，而且每天回家都会很迟，那样一算的话倒还不如去住校。此外，因为高一的时候我的成绩有所跌落，所以我就跟爸爸说住校的话能让我学习更专注一些。 　　对于我的这些理由，爸爸倒也是接受了，并且给我了住校生的钱让我自己去申请。 　　爸爸还告诉我说，如果我去住校的话，那么以后他就住在公司的套房里，平常就除了节假日和双休日不怎么回家了。 　　这一点我早就料到，其实平常爸爸之所以会偶尔回家，主要还是为了照顾我，给我买点菜回来或者买些日用品什么的，顺便问我的学习生活情况。但是一旦我住校了，那就相当于是独立了，他自然也不用那么经常回来了。 　　就这样，我最后还是决定了当住校生。 　　拿着爸爸给的1000多块钱，我心里沉甸甸的。 　　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变成住校生。 　　那些理由都是我骗爸爸的。 　　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从爸爸手里拿到一些钱，好照顾嘉琪。 　　我的真正打算是，从今往后我就睡在地下仓库里，表面上我瞒着爸爸，说自己是住校生没有回家睡，但其实我每天都睡在地下仓库里。 　　其实我做出的这个决定真的是挺大胆的，要是在以前我绝对不敢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谎言只要爸爸来一次学校，就极有可能被拆穿。 　　也许是因为我对我爸爸太了解了，又或许是之前我说过了太多太多的谎言，说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我最后还是向他说出了这个谎言。 　　而爸爸也信了。 　　于是那个学期，我在爸爸的眼里是一名住校生，但是背地里，却是每天晚上10点之后偷偷地回家，然后和嘉琪一起睡在地下仓库里。 　　每天回家，我都非常小心，一直确认爸爸不在家或者不会发现我回家后才会去地下仓库里。 　　顺便一提，为了防止爸爸再次突然进地下仓库，我早早地就偷走了爸爸那一把地下仓库的钥匙，目前，能进入地下仓库的钥匙，就只有我身上那么一把。 　　而且就像爸爸说的，自从我成了“住校生”之后，爸爸回家的次数的确很少了，除了双休日和节假日，平日里他都很少回家了。 　　也许对他来说，只有他一个人的家，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吧。 　　所以那个学期，我过的还算安稳。 章二 行步 　　那一年最大的事件，除了嘉琪说话，就是嘉琪的断奶了。 　　差不多就在那一年的国庆我接嘉琪回家的时候，包娟阿姨告诉我嘉琪已经可以断奶了，之后就可以喂她吃一些小米粥或者稀饭之类的糊状食品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惊喜，每天给嘉琪喂奶，几乎已经快让我麻木了，没想到终于还是有那么一天，嘉琪也要离开那个伴随了她一年多时间的奶瓶了。 　　那天晚上，我立刻就自己在家里做小米粥喂嘉琪。一个人生活惯了的我，做点小米粥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看着嘉琪一小勺一小勺地咽下我自己做出来的小米粥，当时我真想放声尖叫。 　　当然，嘉琪并没有吃很多小米粥，也许这东西味道太差，也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吃这种陌生的东西不太习惯的缘故吧，嘉琪只是吃了几小勺后就不想吃了，好在那时候我还剩了一些奶粉，就用奶粉喂她。果然，一有奶水，她立刻开了胃口，大口地吸了起来，喝得干干净净。 　　看到嘉琪的这幅模样，我也只有苦笑。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同时喂嘉琪小米粥和奶。然后逐渐减少喂奶的量，让她适应小米粥。有一两次我还买了葡萄回来，去了里面的籽，只剩下一点柔软的葡萄肉，让嘉琪含在嘴里咀嚼，结果居然咽了下去。从那之后，我发现嘉琪似乎特别喜欢吃葡萄，于是给她买了好几次。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到了那一年的年末。 　　就在即将期末的时候，有一天我照例去包娟阿姨的店里接嘉琪，却惊讶地看到嘉琪居然正站在店门口，两只小脚丫啪啪啪地摇摆着往前走！ 　　嘉琪居然会走路了！ 　　“琪琪！” 　　看到嘉琪居然会走路了，我欣喜若狂，急忙上前几步从背后抱起了嘉琪。 　　虽然比起一年前，嘉琪已经大了很多，但是嘉琪的身子依旧很轻，被我轻轻一抱就抱在了怀里。 　　“papa……” 　　被我猝不及防地抱在怀里的嘉琪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精致的小白脸对着我，深黑色的瞳仁清澈如潭，小如细缝的嘴巴开合间，嘉琪吐出了细微的叫唤。 　　我摸着嘉琪的小脸蛋，听着嘉琪的叫唤，心里却是很欢喜。 　　那天，是嘉琪第一次会走路。 　　自从嘉琪学会走路之后，她越发的活泼调皮了。只要是她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她就会依依呀呀地大叫，然后迈着两只小腿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上去，东摸摸西看看，连我也逐渐管不住她了。 　　到了那年寒假的时候，在包娟阿姨和我的教育下，嘉琪已经逐渐地能说一些简单的单词了。比如说她很喜欢吃糖果，就叫糖果“糖糖”。要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口齿不清地说“晚晚”，但是依旧是叫我papa，这一点让我有些头痛，起初的时候连包娟阿姨都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嘉琪会叫我papa。 　　看到包娟阿姨都起疑了我急忙开始教嘉琪说“哥哥”，但是嘉琪好像一直对叫我哥哥很不了解，也许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同时叫一个人“papa”和“哥哥”吧。 　　不过，在我的坚持努力下，终于还是让嘉琪改了口，至少暂时在外面的时候她也不叫我papa了，但是因为嘉琪发音不清楚，她老是口齿不清地叫我“狗狗（哥哥）”。 　　狗狗？ 　　好吧，我承认我真是个失败的教育者。 　　就这样，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嘉琪已经2岁多了。 　　接下来的几个学期，总的来说过的比较平静，虽然我依旧说着住校生的谎言，虽然我依旧欺瞒着爸爸嘉琪的事，虽然我依旧成绩波动很大，但是却没有发生特别重大的事情。 　　唯一的感觉是，嘉琪越长越大了，原来能够装在自行车侧篮里的她，如今连抱在怀里都有些吃紧了。 　　而且嘉琪越发的灵秀漂亮。随着时间的推移，嘉琪的头发越长越长，原本因为稀疏而显得略黄的发丝如今已经变成了乌亮的黑发，长到了耳侧。 　　从嘉琪头发长长开始，我以后给她洗澡的时候就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给她洗头发。嘉琪不是很喜欢头发被打湿的感觉，每次洗澡都会大叫，弄得我只能用莲蓬头匆匆忙忙地给她冲洗，然后用吹风机吹干。 　　哦，对了，顺带一提，嘉琪对吹风机特别感兴趣，每次吹风机里吹出热热的风的时候她都会特别兴奋地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去抓什么东西似的。 　　看着嘉琪一天天的成长，那时候我总觉得我自己也在跟着成长，就好像我的人生重新走了一回。 　　因为又过了一年，我终于升上了高三。高二下半学期末的时候，学校进行了普通版和小班的划分，把一些班上排名前10的学生给集中到了小班。 　　但是因为我的成绩当时在班上只是中游徘徊，所以本来是没有资格划分到小班去的。只是没想到的是我爸爸居然正好和当时的副校长是以前的中学同学，结果我爸爸亲自跑了学校一趟和副校长谈了几句话之后我居然就这么被安排到了文科小班。 　　高中的三年，几乎每一年，我都在换班级，每一年我认识的同学都那么不同，也因此，在这三年里我基本上没有几位深交的朋友同学。高一的时候关系稍微好点的同学在文理分班之后疏远了，高二好不容易开始熟悉起来的同学又因为分小班也隔开了，弄到了最后，我居然是再也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关于把我分配到文科小班这件事，我对爸爸的举动其实也挺不满的，因为毕竟平常我的成绩也不算太突出，到了小班之后那里全部都是一群牛人，我肯定压力很大。 　　但是爸爸居然用一句老话有压力才有动力来打发我，弄得我最后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在学业上，我爸爸真的算是对我比较重视的，虽然他自己是个大忙人，但是闲暇之余他还是经常跟我聊一些学习上的话题。他经常说现在这个世道不是他当年的时候，现在出去靠的是文凭和学历，而不是他当年那样的胆识和运气。 　　这些话虽然听来有道理，但是听多了也会厌。 　　尤其是每次爸爸跟我谈论学习的时候都是拿这几句话来教导我，时间一长我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果然，到了小班之后的第一次检测，我的成绩就是班上倒数的，虽然不是倒数第一，但是也进了倒数前十，在那些高分变态面前，因为照顾嘉琪而分散了不知道多少学习精力的我完全不是对手，自然而然就落了下来。 　　那时候我曾经一度挺受打击的，高二的时候，虽然我的成绩也不算拔尖，但是基本上也能在二十几名徘徊，运气好有时候还能进前15甚至前10，但是到了小班后靠的就完全是能力和努力了。 　　看着成绩单上的排名，那时候我如遭雷击，消沉了许久。 　　当然，对于我的排名，爸爸倒是没有说些什么，因为这似乎是他早就料到的。我本来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进的小班，而是靠关系，能到这个名次也已经算不错了。 　　排名靠后的打击让我沮丧了好一段时间，但是时间毕竟会磨去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是渐渐地看淡了排名了。 　　到了高三，因为高考的逼近，学习上非常的紧张，能够留给我们的课外时间已经少之又少了。 　　在我的记忆中，高三基本上都是在成堆的作业和练习题中度过的。 　　那时候我要兼顾嘉琪和学业，已经是非常吃力。 　　对于那段日子的最好评价莫过于八个字：如火如荼，暗无天日。 　　记忆中，高三最大的亮点就是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 　　也许真的是有点缘分吧，高一时曾经是同班同学的钱璐璐，在高三的时候居然又成了我的同班同学，而且还坐在了我的前面，更让我吃惊的是，钱璐璐居然还当上了班长。那时候我当真是挺吃惊的。 　　因为我起初的时候认为她数学成绩这么好，应该读的是理科才对，没想到她反而读了文科，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 　　记得有一次，我曾经不经意间问过钱璐璐。 　　“嘿，你数学这么好怎么还读文科啊？” 　　谁知道钱璐璐想当然地回答我：“就是因为我数学有优势才选的文科嘛。很多同学选文科都是因为不擅长数学物理这些理科的东西，所以我读文科的话反而有优势啊。” 　　果然不是一般的思维。不过我早就知道钱璐璐是个文理科都不差的女生，所以其实对她来说文科理科都没什么大的区别。 　　高三的时候，我常常因为照顾嘉琪而来不及做作业，那时候，我会经常向钱璐璐借作业抄。起初的时候钱璐璐还不怎么愿意，后来在我的请求下还是借给了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钱璐璐又后悔了，因为我向她借作业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超乎她预料的地步。 　　终于有一天，在我向她借作业抄的时候她忍不住皱眉问我：“喂，你怎么老是……不做作业啊？我不借你了啊。” 　　“真是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借你的作业。那以后还是我自己解决吧。”看到钱璐璐不愿意借我作业，我也是不好意思再向她要了，于是干脆打住。 　　“我不是说你这个，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不做作业啊？我看你上课也还是挺认真的啊，作业不应该不会做的啊。” 　　“呵呵，这个……我就上课认真而已，回家后很懒的。”面对钱璐璐的质疑我只好随口敷衍过去。我总不可能告诉她我每天回家都有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要照顾吧？ 　　“啊？真的假的，你回家都在干什么啊？你不学习你爸妈都不管你的？” 章三 工作 　　“我爸妈早离婚了，我只有爸爸。他很少管我。”我笑笑，很坦然地回答。 　　听到我的回答，钱璐璐脸色倒是变了变，先前的疑惑变成了惊异，转而又多了一丝的理解。 　　“啊，是这样啊……真是对不起哦。可是……那你也不至于不做作业啊。你不会每天回家都在玩电脑的吧？” 　　“我家里有个两岁的妹妹要照顾。”看到钱璐璐不停地追问，我也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再次敷衍。谁知的这个理由倒是威力十足，在我出口之后不到三秒，她就再次变了脸色，脸色多了几分柔和。 　　“这样啊……”虽然还是同样的内容，但是这一次，钱璐璐明显柔缓了许多。 　　而自从那一次之后，钱璐璐也不再怎么拒绝我抄她的作业了，只是让我不要照搬照抄，多少也要修改一下。 　　免得被老师发现。 　　高三的生活忙碌而单调，唯一的色彩就是越发可爱的小嘉琪。 　　随着日子的推移，嘉琪的一天天成长，我的高中生涯也是逐渐地步入了尾声。 　　而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大小小的考试，我知道，高中的最后一场战役——高考也将到来。 　　想到高考，我又是心事重重。 　　首先，我有些担心我的成绩。这是必然的，因为只要是个高中生都会希望自己能够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但是因为我当时的成绩真的不是很理想，排名一直比较靠后，我也是非常地担心我高考失利。当时爸爸给我的高目标是让我至少考上一所二本大学，底限则是不去读专科。 　　所以我在学业上的压力，可谓是非常巨大。 　　此外，我更担心的是我高考之后。如果我上了大学，那嘉琪该怎么办？我总不可能把她也一起带到大学里去吧？ 　　除此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面对了一个艰难的问题。那就是，我的钱越来越少了。 　　因为嘉琪的长大，我花费在她身上的钱也是越来越多，零食、衣服、玩具，还有每个月给包娟阿姨的将近1000元左右的照看费用，都在迅速地消耗着我的钱口袋。 　　当我高三上半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的积蓄，只剩下不到2000元了。 　　那时候我知道，我照顾嘉琪的极限就要到来了。 　　我已经隐隐地预感到，距离我和嘉琪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并不想就这样和嘉琪说再见，所以为了拿到一些能照顾嘉琪的钱，我还编了谎言去骗爸爸。比如说，学校要捐款，比如说，学校进了一批新的教材要付钱，又比如说，某个同学开了生日派对我要去送礼物等等。虽然我开始编造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骗爸爸的钱，但是我的钱却依旧在减少。 　　主要原因还是嘉琪。她就像一个无底洞，我无论投入多少的钱，都无法把她填满。 　　自从我捡到嘉琪的第一年以来，嘉琪一共生病了四次，每次都花去了我大把的钱。然后我给嘉琪买玩具，也花了一定的钱。 　　虽然有很多买玩具的钱都是我自愿给她花费的，比如那些洋娃娃和积木，比如那些会发光的彩球。但是，当我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地下仓库时，我又不得不买这些玩具来给她打发时间。 　　要不然，她肯定会哭，会闹。 　　小孩子是爱玩的。 　　更何况，我自身也要花钱。虽然自从我捡了嘉琪之后就经常省吃俭用，但是我还是需要花钱。比如说，买一些基本的文具，买一些高考复习的试卷习题等等。 　　因为这些原因，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虽然很短，但我过的非常痛苦。 　　寒假开始的时候，我算了一笔账，我发现我把嘉琪养到两岁多，起码已经花去了两万多的钱。这些钱，包括我这一生存下来的1万多压岁钱，也包括我平时从零花钱里省下来的费用，也包括我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从爸爸那里骗来的钱。 　　但是最后，还是入不敷出，我的钱还是在越来越少，我知道，总有一天，我的钱会少到连自己也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养嘉琪多久。但我觉得，那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就因为这样，寒假的一天，我突然冒出了去打工赚钱的想法。 　　虽然寒假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但是这个想法却是让我有了试一试的冲动。因为那时候我已经18岁了，算一算年龄，其实也是可以去打工了。 　　只是一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份临时工作来。所以打工这个想法，在寒假的最初几天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而已，并没有付诸实践。 　　直到寒假的第四天下午的时候，我站在家里的窗台前，远远地望见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废品回收厂，我忽然觉得，我也许可以去试试，少少地赚点钱。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废品回收站这样的地方，因为那里太脏，也太臭。但是有时候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别无选择。就这样，我也是昏头昏脑地来到了那所废品回收厂。 　　在回收厂里，我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堆易拉罐前拿着一个锤子不停地砸易拉罐。 　　当时我也是心情忐忑，小步地走了上去。 　　“这位师傅……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活可以给我干？” 　　当时我真的是紧张地出汗，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尝试去打工。 　　那时候那位老大爷正好砸扁了一个铁罐子，听到我的问话，就撇过头来看我。 　　“啥？你要找活干？”显然，看到我年纪轻轻地却到废品回收厂这样的地方来找活干，老人也是很吃惊，“你年纪轻轻地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这个……师傅，我有事要点钱急用，不知道有没有活可以给我做？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了……”我感觉自己的脸又滚烫了。 　　娘的，这张脸怎么这么不好用？ 　　听到我有些难言的阐述，老大爷听了半晌，才说：“那这样吧，你来砸这些罐子，砸扁一个5毛钱。” 　　我看向老大爷的座位前方，那里是一座由铁罐子堆成的小山丘。 　　每一个铁罐子都有水桶那么大。 　　老大爷递给我一把锤子，拍拍手说道：“要不要做？要的话就去砸，不要的话就算了，这里没别的活可以干。” 　　看到那满满的罐子堆，我着实吃惊不小。 　　砸扁一个罐子5毛钱？ 　　我当时是吞着口水，心想如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也可以砸个几十个，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那老大爷点了点头，说：“好，我做。” 　　然后我就拿着锤子开始上去砸那些铁罐子铁桶。 　　但是一敲我就后悔了，尼玛的这简直就是比石头还硬啊，怎么可能砸的扁？ 　　拿着大锤一阵乱敲，最后我也只是把一个好好的铁罐子敲成了毕加索作品里的那些扭曲物品形状，却不怎么扁。罐子没砸扁，我的手却是火辣辣地痛，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里，这样的痛更是刺骨钻心。 　　“从侧面砸。”看到我的动作，老大爷似乎也是坐不住了，终于还是上前来指点了一句，然后还拿过我的锤子示范了一下。 　　看着老大爷拿着锤子一起一落通通地砸在铁罐子上，使得铁罐子迅速凹陷下去的景象，我感到无比的汗颜。 　　十多年的娇生惯养，我的力气居然连个老大爷也不如。 　　“师傅，让我来试试看吧。”看到老大爷的动作，我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再试试。 　　那天下午，我在废品回收厂砸了一个下午的铁罐子，一共砸了60多个，赚了31块钱。 　　那天傍晚，我回到家时，两只手的夹缝处都全是红红的水泡，连筷子都差点拿不动。 　　想到口袋里那可怜的31块钱，我真是欲哭无泪。这么点钱，连给嘉琪买半包尿不湿都不够。 　　但是没办法，为了多弄到点钱，我也只能忍着手上的剧痛。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去试着砸铁罐子赚钱，一共去了一个星期赚了250多块钱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从来没有干过这种苦力的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那一个星期干下来，我的手几乎都是废了，躺在床上都是酸痛地抬不起来。 　　好在那几天爸爸都没回家没，否则问起来我一定麻烦。 　　打工只是寒假的一个小插曲。寒假的重点其实还是过年，而过年也不得不说到压岁钱。那年寒假，除了我临时干苦力得来的那两百多块钱，我还是得到了2000元左右的压岁钱，算是稍稍地缓解了一下我的经济紧缺状况。 　　但是我知道，压岁钱是有一个年龄上限的。总有那么一天，我将会再也得不到任何压岁钱。而真到了那一天，我恐怕就真的养不起嘉琪了。 　　因为那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时间很短，所以除了我打工走了两位亲戚拿了点压岁钱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就这样，高中的最后一个假期就这样走远，而我也终于走向了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学期。 　　高三下半年。 　　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百多天时间里，发生了许多我这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故事。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终于面对不得不放弃嘉琪的选择，说出了那句我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出，但却又无可奈何的话。 　　“再见了，嘉琪。” 章四 秘密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实在紧张的节奏中开始的。因为是最后一个学期，所以开学日期也特别早。此外，为了增加复习时间，学校还特意修改了高三的上午课程表，原本上午只有4节课，在修改之后变成了5节课，其做法很简单，就是早上的到校时间提早了10分钟，早自修缩短了5分钟，然后每节课的时间也从45分钟缩短到了40分钟，中午下课时间又延迟了5分钟，就这样硬生生地多凑出了一节课来。 　　多一节课，就意味着多了更多的作业和考试。到了高三，几乎所有的课程都已经上完了，剩下的就全是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考试、作业和复习。虽然有夜自修，但是作业有时候依旧不能完成，而我回家后又是和嘉琪睡的地下仓库，那里做作业不是很方便，所以有好几次我都不能及时完成作业，要留到第二天早上来向我的同桌或者钱璐璐借作业抄。 　　有几次，还被老师看出了破绽，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去问我作业怎么错的和某人一模一样，那时候我真是紧张又尴尬。因为作业问题，我没少被老师点名。 　　至于考试上，我的成绩依旧是下游，好点的时候也能闯到中游，能有个27、8名左右，但那样的次数较少，可以归结为运气在发挥作用，与真实水平无关。 　　我的生活依旧在学校、包子店和家之间奔波，随着我存下来的钱的减少，我也开始没有给包娟阿姨送钱了。最后一次给包娟阿姨送钱是在4月份。之后嘉琪还感冒了一次，又花了不少钱。在那之后，我的积蓄就只剩下了1000几百，当时盘算着我口袋里的那点钱，我忧心忡忡。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还没有想出途径去赚钱的话，那我就真的不可能养得起嘉琪了，除非我去偷去抢。 　　到将近5月份的时候，嘉琪已经过了两岁半了，那时候嘉琪的个子已经不小了，当初能够放在自行车篮子里的她如今只能坐在我的后座上，每次把嘉琪送到包娟阿姨那里时我都很容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或许学业上的忙碌和路人的眼光这些都还算小事，但是最让我不安的还是包娟阿姨的反应。 　　算起来，包娟阿姨已经帮我照顾了嘉琪两年半的时间，就算除去一些节假日、暑假寒假，她也照顾了嘉琪两年左右，这样的长时间下来，她也开始有些为我和嘉琪烦躁了。 　　甚至有几次和包娟阿姨见面的时候，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似乎，包娟阿姨开始有了点不耐烦的情绪。 　　人是会变的，也是会疲倦的。 　　当人的热情和新鲜感燃尽的时候，那么剩的，恐怕就是满腹的牢骚和无尽的苦水了。 　　当初，包娟阿姨愿意帮我照顾嘉琪主要是因为同情我和小嘉琪，同时也是出于她本身的那一颗热心。其实那时候她也是没有想到会照顾嘉琪那么久，因为当初我撒谎的理由是我爸妈离婚，妈妈因没有找到工作没回来接嘉琪，而爸爸又嫌弃嘉琪不愿意照顾，包娟阿姨认为只要照顾个几个月就行了。 　　但是没想到，一晃就是两年半。 　　随着时间的推移，包娟阿姨终究也开始有点担心嘉琪的未来了。 　　最近的一段时间，几乎每次我去接嘉琪的时候她都会问我关于我爸爸妈妈的问题，甚至有几次她还直接问我我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接嘉琪，嘉琪还要留在这里多久，那时候我真的很难以启齿。 　　因为我知道，我妈妈是永远也不可能来接嘉琪的。 　　虽然我知道包娟阿姨也很喜欢可爱的嘉琪，但是嘉琪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不可能留在她那里一辈子。 　　再加上，因为附近竞争的饭店日益增多，包娟阿姨的包子店的生意似乎也是越来越差了，而我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包娟阿姨送钱送礼品，甚至有好几次都是包娟阿姨帮嘉琪买的日用品，那样无形之中已经增加了她的负担。这些都是她着急的理由。 　　我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没有看出包娟阿姨的变化，但是我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急在心头，每次包娟阿姨问我关于我妈妈什么时候来接嘉琪的问题的时候我都只会支支吾吾地回答：“快了”或者“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了”之类的模糊话语。 　　而想到我也已经一个多月没给包娟阿姨，我真的不确定包娟阿姨还能照顾日益成长的嘉琪多久。 　　除此之外，我面临更大的问题是我高考结束，上大学之后该拿嘉琪怎么办。这个问题我始终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一直搁在心头，拖过一天算一天。 　　嘉琪在成长，高考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包娟阿姨的情绪不稳定，我的钱也越来越少，这一切的因素，都形成了无形的压力，让我每天都如负重担，寝食不安。 　　当然，生活也并不总是压抑而无趣的，有时候生活也充满了亮色，尤其是有了嘉琪。 　　毕竟，我一直拼死拼活留下了嘉琪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而是为了给自己找乐趣。 　　两岁半的嘉琪，已经能说不少的两三个字的话语了，因为我是同时教嘉琪普通话和英文的，所以在5月份的时候，嘉琪已经能说“顾得摸音（Goodmorning）”和“哈啰（hello）”之类的简单英文了。教她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早上带她去见包娟阿姨的时候让她挥挥小手，对着包娟阿姨叫“Goodmorning”然后让她看着学就行了。至于哈啰之类的，就更简单了，只要看到人打一下召唤就行了。 　　嘉琪虽然还小，但是却很聪明，很多话语我并不需要教她太多次，她就能记住，然后睁着大眼睛傻傻地跟着我学。 　　此外，嘉琪最大的一个进步就是学会了在外面时候叫我哥哥，回家的时候叫我papa。教她这一点其实也还算容易，无非就是让她以为同一个人在家里和屋外是有不同的称呼而已。 　　爸爸不在家的周末，我经常让嘉琪呆在我的卧室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嘉琪早就不会像当初那样动不动就哭闹了，只要她不发出声音，其实就算爸爸回了家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嘉琪。只不过，嘉琪对于我为什么老是让她呆在地下仓库很不满，每次我抱着她进地下仓库她都会在半空中踢腾着小脚丫子，小嘴撅起来，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我说：“papa，外面……外面……去外面玩……” 　　但是我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嘉琪的存在，我只能背着她的意愿，让她呆在地下仓库里。 　　当然，作为“谢罪”，我也会和她一起呆在那里。 　　和嘉琪在一起的故事里，最值得纪念的就是和嘉琪一起洗澡的时光了。 　　我还记得5月份最近一次洗澡时的光景。 　　因为我的浴室里有一个浴缸，所以洗澡的时候，我就会用莲蓬头放温热水，一直等到整个浴缸都盛了将近一半的水，那时候，我就会脱光我和嘉琪的衣服，两人一起赤着身子，一起浸入盛着水的浴缸里。 　　那时候我就拿起浴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嘉琪那洁白剔透的小玉体，小嘉琪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害羞不害羞的问题，每次都是蹲在水里任我擦拭她全身的各个部位。 　　两岁半的小嘉琪，已经有了身为女人的基本模样了，短短的黑发，挺拔的小琼鼻，双眼皮，长睫毛，大眼球，黑瞳仁，亮眸光，还没有长齐的软白牙和软糖一样的樱红色嘴唇，都是那么的诱人。 　　尤其是每次顺着嘉琪那娇小白嫩的小身躯向下转移目光，看到那一片无毛的光滑三角地带时，我都会口渴难耐。 　　那时候，我的下体会不受我控制地缓缓挺起，逐渐变得又粗又硬。 　　和我一起洗澡的小嘉琪自然也不会没有看见我的下体反应。 　　看着她那对晶亮的眸子盯着我的下体，我当时就动了邪念，轻轻地抓过她的小手，就握在了我的那碴儿上。 　　小手握在我的那啥儿上，小嘉琪盯着我下体的变化，小嘴微微开合，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好像看见了新鲜玩意儿似的。 　　那时候，我就会指着我那又粗又硬的啥儿，开始实施萝莉养成计划。 　　“这是‘小鸟儿’。”我对嘉琪教导道，让她的小手玩捏着我的那个部位。 　　“小鸟儿……小尿……儿”什么也不懂的小嘉琪在我的重复教导下也傻傻地重复这个词，呆呆的目光一直好奇地盯着我的那啥儿，然后嘉琪就会伸出两只小手来，好奇地捏捏我的那啥儿，抓抓我的皮，戳戳蘑菇头，那轻柔的力道，就像在捏橘子或者柿子一般，如若无力却又有力。 　　在嘉琪那轻到不能再轻的触摸下，我的下体会瞬间充血变得极硬，如同刚钻，让嘉琪小嘴开合，发出：“啊？”的小声呼叫。 　　“鸟儿……小鸟……儿……” 　　这是我最享受的时光，在嘉琪的反复挑逗下，我那一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就抱过了嘉琪的小身子，让她那小不点儿般的身躯坐在我的盘腿上。她的小腹贴着我的小腹，她的婴儿粉嫩肌肤和我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那一刻，我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嘉琪的温度、心跳。 　　三年前还是个刚成型、生命垂尾的小不点，如今，却有了自己的完善的身体，有了体温、心跳，真是让人感慨和激动万分。 　　“琪琪，叫papa。” 　　“papa~~” 　　被我搂抱着，嘉琪的小屁股就坐在我的大腿根部，和我的那两只“皮袋子”触碰，我最是亢奋。身为处男的我，看着嘉琪的那一片处女地离我的蘑菇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那种异样的触碰，再加上嘉琪乖乖地叫我“爸爸”，那一刻我简直兽血沸腾，几乎不能自己…… 　　当然，我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出来。 　　我也不会做出来。因为嘉琪太青涩了，那一片土地太小太小了，根本无法容纳我的进入，如果我做出那一步的举动，我只会伤害她。 　　而我，不想伤害她。 　　所以每次洗澡我就只会那么搂抱着她，一直等到我的那一处昂扬最终慢慢地自然垂软，恢复平静，然后再拿着肥皂给嘉琪缓缓地给她洗身子。嘉琪很喜欢玩肥皂泡泡，每次看到白白的肥皂泡泡浮起在水面，她都会用小手去摸，去戳戳，最后看着那一个个肥皂泡泡渐渐地消失，嘴里发出“嗯哈”的纯真笑声。 　　和嘉琪一起洗澡时做的那些事，一直都是我和嘉琪的小秘密。也是最温暖，最充满甜蜜的温馨回忆。 章五 突变 　　再之后，嘉琪就学会了自己用小勺子吃饭和帮我端菜盘子。每次我和嘉琪在家时，我都会手把手地教导嘉琪怎么拿勺子，怎么吃饭。 　　总的来说，我这个人还算是比较用耐心的。就在5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六下午，我在家里教会了嘉琪自己拿着勺子吃饭。 　　那一次我真的是教了好久，我先是让她学会我握起手来抓勺子，然后把勺子塞进装着小米粥的碗里，然后一点一点地撩起来，最后往嘴里放。 　　这个过程非常不简单，因为拿勺子对于大人来说非常简单，但是对于小孩来说就很难了，主要是拿勺子一要拿稳，二要控制力道。这是一个精细的工作。 　　教嘉琪自己勺小米粥吃饭的时候嘉琪还把勺子弄掉了好几次，白色的米水溅在桌上，弄得一塌糊涂。不过在反复地尝试下嘉琪终于学会了拿着勺子舀米粥了，虽然最后只是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还是靠我喂她才吃完，但是看到嘉琪的第一次成功我还是非常地欣慰。 　　再之后就是端盘子的工作，这是教导小嘉琪日后成为女仆的第一步……咳咳，扯远了。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无非就是我吃完饭收盘子的时候让嘉琪帮我拿着，然后我走到哪儿她就像一条尾巴似的跟到哪，最后我走进厨房她也就啪嗒啪嗒地跟进来了。 　　当然，也有一次嘉琪因为力气不够，拿了个装了点菜的盘子而一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把盘子摔成了好几片。 　　那时候我就会皱起眉头，然后轻轻地打她的小屁股，然后挠她痒痒，敲打她尿尿的地方，那时候嘉琪就怕了，稀疏淡淡的小烟眉松弛开来，小嘴拉大，做出要哭的模样，那时候我就只好抱起嘉琪，安慰她：“嘉琪乖乖，不哭~~” 　　那声音连我自己听了都要作呕。 　　不过效果也还是有的，至少在我的安慰下嘉琪很快就不哭了。 　　从那之后，一旦嘉琪犯了错，比如一直玩玩具不肯吃东西，或者不肯进地下仓库或者不听话地到处乱跑，我就会打她的屁股和挠她尿尿的地方，然后她就会害怕，不敢犯错了。 　　再之后，就是我和嘉琪之间玩游戏。 　　在嘉琪一岁多的时候，我就已经给嘉琪买了不少的玩具，主要有积木、洋娃娃、小彩球、小车子和一些益智的拼接类玩偶。 　　有时候，嘉琪坐在我的床上抓着一颗红色的小球或者其他的什么玩具玩得正尽兴，我就会突然抢过嘉琪手里的玩具，然后故意拿到离她的脑袋很近的地方，那时候嘉琪就会立刻伸出手来抢，然后我就拿得更高，然后嘉琪也会伸地更高，直到最后我拿得太高高过她的头顶她拿不到了，小烟眉就会皱起来，嘴里“啊啊”地叫着，小脚踮起，脸上露出失望和不快的神色，然后我就会立刻把玩具还给她，接着嘉琪的脸色就会立刻转好，小嘴一咧又开心地笑了。 　　也有一次，我弄哭了嘉琪，那一次我在帮嘉琪把尿之后就忽然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抱着玩弄的心态把嘉琪关在了浴室里。 　　隔着浴室的毛玻璃，嘉琪的大眼睛焦急地望着我，小手啪啪地打在玻璃门上，但是我却始终在玻璃门外看着她，看着她打不开门干着急的可爱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隔着一层玻璃，嘉琪的眼里尽是恐惧和焦急，不断地叫着“papa、papa~”而我则是回以她沉默的微笑。 　　或许那一刻嘉琪是真的害怕我要永远这样关住她，把她给抛弃了吧，忽然间嘉琪就大哭了起来，自从嘉琪长大以来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她这么响亮的哭声了，吓得我急忙打开门把她给拉了出来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嘉琪不哭，不哭……papa错了……” 　　安慰着嘉琪，嘉琪依旧是哭了很久才慢慢停下来，湿润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久，好久，好像怕我再那么对她。 　　停止的哭泣的时候没，我眼角的余光落在有点痛的小腿上，却看到嘉琪的小手，正用力地、紧紧地抓着我的裤脚，好像生怕我丢弃她…… 　　我震撼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包娟阿姨，我几乎是嘉琪唯一的亲人。 　　我是嘉琪唯一的依靠，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我，依赖着我。 　　而如果我有一天抛弃了她，那么，她就将一无所有，无处可去，只有死亡。 　　在嘉琪小小的心灵里，我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的上帝，她的信仰。 　　她的人生和我的人生早已经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再也部分彼此，再也不可能分开。 　　当然也有开心的时候，比如我玩电脑游戏的时候，嘉琪就会坐在我的大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闪闪发光的电脑屏幕，露出好奇向往的神色，但是嘉琪又不会用鼠标，最后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玩一些游戏，嘴里发出“啊、啊啊”之类的轻微呼声。 　　还有睡觉的时候，顺便一提，以往我都是睡在地下室那张可以推开变成小床的沙发上的。在那张小床上，我有时候会恶作剧地用那条粉红色的被毯把嘉琪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嘉琪闷不住了，就会从被毯底下探出一个小黑黑的脑袋来。可是被毯这么薄，早就勾勒出了她的一举一动，早在嘉琪要探出脑袋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就在她脑袋钻出来的那一刻我就会忽然窜到她的面前，“哇”地一声怪叫，吓得她张大嘴又笑又怕地立马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会像乌龟一样伸出来，那时候我就会再吓她……如此反复，嘉琪也会觉得好玩，而我也觉得我内心深处的那一颗童心被唤醒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除了体型大了点，内心也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嘉琪也会做梦，似乎我不知道嘉琪做什么梦，但是有时候她半夜三更也会哭出来，那时，我也会被她给吵醒，然后又哄着她入睡…… 　　我和嘉琪之间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有的时候，我觉得如果哪一天我真发了疯，把我能想起来的所有和嘉琪之间的一件件小事都记录下来，恐怕能写像新华字典那样厚的一本书吧。 　　和嘉琪在一起的日子，从来不缺少欢快，也不缺少纯真和童趣。 　　唯一缺少的，就是钱。 　　在和嘉琪每天欢乐的背后，是我一天天减少的积蓄的残酷现实。随着5月的将尽，我的积蓄，也终于是第一次不足1000元了。 　　我没钱了。 　　那天我找遍了家里所有可能有我不经意间存放钱币的地方，最后也只找出20多元，加上我剩下的积蓄，也只有963。 　　那一次，我真的是恐慌了。 　　1000元钱，我不知道能用多久。但是我估计不会超过2个月。嘉琪要吃饭，在包娟阿姨那里吃饭虽然不花钱，但是我总要给包娟阿姨钱，不可能让她完全承担养嘉琪的费用。 　　我快养不起嘉琪了。 　　在5月的20号时，我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更让我痛苦的是，包娟阿姨那里居然也在那时候出了问题。 　　那天，我依旧是照常地上学，照常地把嘉琪送到包娟阿姨那里，但是我走进包子店后，却有些诧异地看到包娟阿姨眼圈通红地站在店门口，面色痛苦而凝重地看着我的到来。 　　那时候我就隐隐地感到了包娟阿姨可能出了什么情况。 　　因为自从我认识包娟阿姨以来，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对我流露出这样令我不安的神色。 　　“建东啊，你来了。”看到我牵着嘉琪走进店里，包娟阿姨才稍稍收敛了一点神色，但是还不等我说什么，包娟阿姨就分外认真地对我说，“建东，你上学还来得及吧？你先坐一会儿吧，阿姨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那一刻，我感觉到整间包子店的气氛都有些出奇地冰冷和严肃。 　　我本想问几句，缓解下气氛，但是就在那一刻我却看到包娟阿姨的右脸上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红红手印。 　　包娟阿姨……好像是被人打了巴掌。 　　那一刻我真的惊恐万分，因为会打包娟阿姨这么热心肠的女人的人，只可能有一位，那就是包娟阿姨的老公。 　　那个经常在外地奔波的木匠工。 　　我心里非常忐忑，有些不安地找了条骨牌凳坐了下来，而嘉琪也是出奇地听话，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拉着我的手站在我的一旁，小嘴微张，缺不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店里没有别人，包娟阿姨也找了条骨牌凳坐了下来，坐在我的对面。她牙齿咬着嘴唇，脸色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包娟阿姨，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没关系。”看着包娟阿姨难以启齿，我最后还是先开了口。 　　被我这么一说，包娟阿姨倒是终于开口了，但是双手仍是不安地搓揉着，似乎有些为难。 　　“建东啊，包娟阿姨跟你说，其实阿姨真的很想养琪琪，阿姨很喜欢这个孩子，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还有，阿姨也很喜欢你的，建东。”包娟阿姨一开口就这么说道，然后，她又渐渐地深入话题，说道，“只是建东……阿姨想问问你，你妈妈……到底还想不想来接琪琪？” 　　被包娟阿姨这么一问，我的心顿时一惊。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包娟阿姨是不想再养嘉琪了。 章六 苦衷 　　“阿姨，这个……妈妈也没跟我说过。但是……她应该会来的吧。”我避开包娟阿姨的视线，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想到，一向热心肠的包娟阿姨真的会会有对我说出这一句话的那一天。 　　听到我的话回答，包娟阿姨也是脸色不好看。 　　“只是可能吗？她会不会……不要嘉琪了？建东，你告诉阿姨你妈妈会不会这样？” 　　那一刻我的可以用心惊肉跳来形容，我开始极度地不安。 　　“我……不知道。” 　　听到我一直不确定的回答，包娟阿姨开始越来越烦躁了。 　　“那建东，你应该知道，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琪琪也已经快三岁了。再过一段时间，琪琪也该去上幼儿园了。上幼儿园，是要花很多钱的，特别是去好的幼儿园。普通的要一两千，好点的就要五六千了。而且读幼儿园还需要户口本和大人的证明。可是，你妈妈好像没有给琪琪办户口本啊。” 　　听到包娟阿姨的话，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身为弃婴的嘉琪，自然没有户口本。至于上幼儿园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其实早在捡到嘉琪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我就想过了。 　　但是……我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而且在我的计划里，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嘉琪去上幼儿园，我真正的打算是靠我自己手把手教导嘉琪，把她教养大。 　　似乎是看到我神色很不对劲的缘故吧，包娟阿姨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眉宇间夹着一股焦急之色。 　　“建东……还有上幼儿园的费用，每年都要好几千，还有等你去读大学，你也不会常来阿姨这里了，你肯定会让阿姨我照顾琪琪的吧……可是琪琪的这些费用，阿姨恐怕……”越说到最后，包娟阿姨的声音就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她的眼圈甚至都有点红了。 　　“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看到包娟阿姨万分为难的样子，咬着牙，我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 　　被我这么一说，阿姨的眼圈顿时就更红了，我亲眼看见，包娟阿姨的眼角居然留下了泪水。 　　“建东，阿姨真的很喜欢琪琪，阿姨从没见过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真的一直把琪琪当做自己的女儿养……可是，阿姨真的没有多钱了，包子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差了，这样下去，阿姨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建东，阿姨真的对不起你们。”说着，包娟阿姨捂着嘴低声哭了起来。“可是阿姨真的帮不了你……”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包子店里回荡。 　　那一刻，我不知所措，万念俱灰。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包娟阿姨哭。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的绝望。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在它发生之前你很安逸，认为那是将来的事，不必太操心。但是说着将军来、将来……不知不觉就有那么一天将来真的到来了。那一刻，你才会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那么无力，那么无助，那么无能。 　　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有些瘫软，手则是在颤抖。 　　“娘娘，不哭。” 　　就在我和包娟阿姨都失控的时候，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却是打破了这坚冰般的气氛。 　　（娘娘在我们土话里是阿姨的意思） 　　低下头，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脚边传来的那个声音，却看到嘉琪正小手抓着包娟阿姨的裤脚，一双纯真的水灵眼睛正盯着哭红了眼圈的包娟阿姨。 　　听到这个声音，连包娟阿姨都是愣住了，只见她也是满脸惊异地缓缓低下头，看到是嘉琪后，包娟阿姨终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嘉琪大哭了起来。 　　“建东……阿姨……真的……对不起你们……昨天我跟我的老公说……我要养琪琪……结果……他昨天……把我打了一顿……” 　　听着包娟阿姨惊心动魄的叙述，我也是痛心疾首，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狠狠地纠成了一团，难以言明的难受。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这一切，都是我一开始对包娟阿姨撒谎造成的。 　　强烈的歉疚感和内心谴责，让我濒临崩溃了。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鼻子也是发酸，心里矛盾交织，百感交集。 　　而也在这一刻，我仿佛听见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叫我：“说出来吧，说出一切吧。你终究是瞒不下去了。” 　　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情绪的失控，让我终于在那一刻说出了一切的真相。 　　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对包娟阿姨说了下去：“阿姨……其实嘉琪，不是我妈妈生的……她是我捡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一刻说出真相。 　　但我还是说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等待着。 　　包娟阿姨的哭声依旧，话语也是那样的轻微。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阿姨，嘉琪真的是我捡来的。她是我三年前捡来的。” 　　包娟阿姨的哭声渐渐停息了，她抬起头，红色的眼睛看着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姨，你听我说。”叹了口气，我缓缓平复着心情。 　　是时候了。一切是该说出口了。 　　深吸一口气，我说出了一切的真相。 　　从三年前的十月第一次捡到嘉琪，到后来学校里定下禁止中午外出规则，再到后来看病时遇到包娟阿姨。一五一十，我都说了出来，毫无保留。 　　讲述的时候，嘉琪一直睁着大眼看着，仿佛也听懂了似的。 　　而包娟阿姨的脸色也渐渐从悲伤变成了惊异，最后变成了相信。 　　“这么说，琪琪她……真的是你捡来的？” 　　“阿姨，我真的没骗你。”低下头，我轻轻地喃喃道。 　　这话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沉默。 　　片刻的沉默。 　　在那短短的一刻，我和她都没有说话。 　　然后，包娟阿姨站了起来。 　　她用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有点激动又有点哀怨的声音道。 　　“建东，阿姨真的是看错了你。阿姨真的没想到你会骗我……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 　　我心如死灰。 　　“包娟阿姨……对不起。我不该撒谎骗您……”我咬着嘴唇，艰涩地最后这么叫她，“可是嘉琪一定要有人照顾。她是个孤儿……我还是个学生，我没有能力，我养不起她。我不想她去孤儿院……阿姨，你……能不能收养她当女儿？求求你了。”那时候我感觉到我的鼻子发酸，眼睛也是发酸。 　　“阿姨，你收嘉琪当女儿吧。” 　　因为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只能这么央求她。 　　我知道包娟阿姨自己也是生活困难。但是我别无他法。 　　有时候被逼到绝境，哪怕是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也会让你去苦苦抓寻。 　　“对不起，阿姨真的办不到。”包娟阿姨擦着眼泪，用残酷的话语灭去了我最后的希望。“建东，阿姨也有苦衷……” 　　谁没有苦衷呢？ 　　丢弃嘉琪的那对夫妻，又何尝没有苦衷？ 　　“建东，如果找不到别人养琪琪的话……阿姨觉得，只能把琪琪送到孤儿院去了。” 　　我知道，那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最后，我说我会考虑的。 　　只是求包娟阿姨再照顾嘉琪一天，我说，傍晚的时候，我就会来接嘉琪。 　　我会把她带走。 　　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傍晚，我请假没有去上夜自修，最后一次来到了包娟阿姨的店铺。 　　包娟阿姨站在包子店门口，带着嘉琪。 　　在那门口，我接过了嘉琪，也谢过了包娟阿姨。 　　我也谢过了包娟阿姨三年来对嘉琪无微不至的照顾。 　　包娟阿姨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也看着嘉琪。 　　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嘉琪的。 　　但是，她真的没有能力继续帮我照顾嘉琪了。 　　在沉重的现实面前，爱的力量也是极其有限的。 　　至少，包娟阿姨已经为嘉琪付出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亏欠了她实在太多太多。 　　最后还是免不了要告别。 　　包娟阿姨嘱咐我，说我早点把琪琪送去孤儿院吧，这是为了她好。她还说，如果她能找到愿意收养嘉琪的人，她也会联系我的。 　　那意思是，如果没有人愿意收养嘉琪的话。 　　我和她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谢谢你，阿姨。那么，再见了。我这样对包娟阿姨说。 　　一切如常。 　　“琪琪，跟阿姨说再见。” 　　“娘娘，Goodnight。”什么也不懂的嘉琪只是在我的催促下，挥着小手，一如往常地灿烂微笑着和包娟阿姨说着再见。 　　却不知道这一次挥别将成永远。 　　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包娟阿姨远远地望着我，掩面痛哭。 章七 雨别（上） 　　那天傍晚，我领着嘉琪回家。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回到了只有我和嘉琪两个人的时候。 　　那天晚上，嘉琪安静地坐在卧室的床上，一直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出声。仿佛她也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我坐在书桌前的转移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里。 　　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是双休日。那两天里，我一直和嘉琪呆在一起，没有出门。 　　嘉琪出奇地乖，很多时候，她都一个人默默地玩，不出声。 　　接下里的一个星期，因为高考的将近，学校这暂时对高三的学生实施了全开放，每天可以自由地出入学校吃饭。 　　也因此，我可以每天回家照顾嘉琪。 　　那一整个星期，嘉琪再也没有见到包娟阿姨，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呆在地下仓库里。 　　没有人照顾她，只有玩具陪着她，她每天都在地下仓库里哭。 　　每次晚上我回家的时候，都看见她缩在地下仓库的角落里，抱着膝盖，黑发遮住了小脸，一声不吭。 　　那时我深深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就这样，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5月30号。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双休日。 　　因为6月6号之后，就是高考的日子。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的傍晚，天空阴沉。 　　我和嘉琪呆在房间里，她呆呆地看着电视，听着点电视噼里啪啦的欢声，不出一声。 　　我坐在床沿，默默地看着她。 　　默默地享受着这或许是最后和她相处的时光。 　　犹豫了一个星期，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要把嘉琪送去孤儿院。 　　我只有这个选择了。 　　房间里一片阴暗，只有电视的声音。 　　阴影里，我和嘉琪沉默着。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沉默被打破，我站起身，走到床头，拿起电话。 　　“喂？”我问。 　　“喂，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杨建东啊？”电话的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温和和热切。 　　“我是。请问你是……？”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吃早饭的时候，偶然听那家包子店的包娟说，你这里有一个没人收养的女孩，是不是这样子？” 　　对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但是想到是包娟阿姨告诉他这些事。我就明白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啊，是的。” 　　“那好，我有个请求……请问，能不能把那个女孩送给我收养？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要收养嘉琪。 　　这话在我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要收养……？等等，您可以先告诉我姓名吗？” 　　“呵呵，这个我倒是忘了说，我姓陈，陈凯烨。” 　　陈凯烨。这个名字有点熟。 　　在脑海里思索一阵后，我想起了这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他是我们当地最富有的药厂老总，身家几千万。 　　资产远远比我爸还要雄厚不知多少倍。 　　那一刻，我忽然知道，我要和嘉琪说再见了。 　　电话里，我和陈先生聊了很多，他也问了我很多，关于我的家境，关于我捡到嘉琪的经过，还有嘉琪的状况。 　　而且陈先生还保证说，他不会报警的，他还保证如果我愿意把嘉琪给他收养的话他们一家会像亲身子女一样对待嘉琪，还会帮嘉琪办理户口，还会让嘉琪去最好的幼儿园，以后也能保证给她去最好的学校，受到最高等的教育。 　　那时候我真的是动摇了。 　　陈先生说了很多，也保证了很多。他很诚恳，也很亲切。 　　更重要的是，我最终还是被他的诚恳感动了。 　　那时候虽然依旧有点怀疑，但是我还是打算和他会一面，看看具体情况后，再把嘉琪交给他。 　　“……好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明天下午，约个时间，我会带嘉琪来。” 　　最后，我对陈先生这样说道。 　　“那好，明天下午6点，在xx路xx小区，应该没问题吧？” 　　“可以。那就明天见面再说吧。” 　　挂下电话，房间里一片黑暗，而我心潮澎湃。 　　看着依旧纯真的大眼睛，盯着电视看的嘉琪，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如果陈先生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明天我就要失去她了。 　　“琪琪。”我走到嘉琪的面前，看着她，然后一把抱起了她。 　　眼睛正盯着电视屏幕的嘉琪突然被我抱起，嗯了一声，大眼睛有些不解地呆呆地看着我。 　　“琪琪，叫papa。” 　　“papa~”嘉琪呢喃着，轻轻吐出这两个词汇，圆圆的眼睛却是露出不解的光彩。 　　听着嘉琪的叫唤，我感到心头发酸。 　　我本来就不应该拥有嘉琪，不该这样占有她。 　　三年前第一次捡到她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送到警局，送到福利孤儿院。 　　什么萝莉养成计划，什么女仆养成计划。 　　都是笑话。 　　那些都是我不切实际的空想，是我被那些黄色的文化所渲染，沉浸在脱离现实的幻想中而产生的妄念。 　　在我的手里，嘉琪是不会有未来的。我供不起她上幼儿园，供不起她去小学、中学、大学，只能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也不能给她自由、知识、欢乐和真正的爱情。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我的。 　　与其等到那一天，我还不如，早早地把嘉琪放手。 　　是该放手了。 　　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很多。 　　那天晚上，我睡在地下仓库的沙发上，嘉琪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肚子上，玩着积木。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在地下仓库里和嘉琪一起过夜了。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最后一次，都显得那么珍贵。 　　那晚我很迟才睡。 　　嘉琪早就睡了。 　　而我就那样盯着嘉琪的睡姿，看着她那微圆的小脸蛋，看着她嫩嫩的眼皮和合拢成线的眼睫毛，一直到深更半夜。 　　那晚我没有睡好。这样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嘉琪一岁的时候，当初每天晚上为了给嘉琪喂奶，我也是如这般，夜不能寐。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 　　这是一个阴天，外面的天空布满了阴霾，风很大，窗外有树叶飞扬。 　　帮嘉琪做了碗小米粥后，我就一直和嘉琪呆在房间里，看着电视，听着窗外的风声。 　　看着电视上方的圆形挂钟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和嘉琪分别的时间渐渐逼近。 　　终于到了傍晚的5点。 　　那时候，我起身了。 　　我给嘉琪穿上了新买的白蓝色棉服，穿上了粉色的小跑鞋，还用蓝色的束发带给她不长不短的一头黑发扎上了两条短短的小辫子。 　　我要以最美的姿态送走嘉琪。 　　5点半，我领着嘉琪出了门，外面竟开始下雨，狂风大作。 　　我撑起伞，嘉琪抓着我的裤脚，我们一起走出了家门。 　　因为雨天不好骑车，所以我在最近的地点打了的，告诉了司机陈先生所给的地址。 　　5点50分的时候，我到达了陈先生指定的地点。 　　抱着嘉琪下车，我付了钱，撑起伞，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个安静的小区，周边是规划地幽静的草坪和小区住房，人流很少。 　　我走在小区的道路里，撑着伞，嘉琪抓着我的裤脚。 　　雨下得很大，地面上一片湿润，透明的雨滴落在水中泛起水波，脚踩在水里的时候白色的水花不断地溅起。 　　然后，抬起头，我就看见了。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966从远方缓缓地划过水面行驶而来。 　　那一刻我的心跳加速。 　　我知道，陈先生来了。 章八 雨别（下） 　　我停下了脚步，嘉琪站在我的左边，抓着我的裤脚，小脸惊讶地看着前方。 　　黑色的车子在前方十米处停下，然后，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大约4、50岁的中年男子从车内走了出来，他手里夹着一个黑色皮包。 　　他就是陈先生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我站着没动，也没出声。 　　随着陈先生的走进，我看清了他。 　　他身材中等，方形脸，虽然脸上有些岁月的沧桑痕迹，但是依然显得有些帅气，显然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迷倒众生。 　　走到我眼前的时候，陈先生的目光在我和嘉琪身上扫视了一会儿，随即伸出了手，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杨建东吧？我是陈凯烨。” 　　我微微点头，脸上强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陈先生你好。”我收回手，以我学生的身份和他握手，我总觉得有些尴尬。 　　“好漂亮的小女孩。”低下目光，陈先生打量着我脚边的嘉琪，不禁赞道。 　　我呵呵一笑。 　　“她叫什么名字？” 　　“嘉琪。嘉许的嘉，王字旁的琪。” 　　“嗯，这个名字不错。”陈先生看着我微笑道。 　　我再次一笑。 　　略一停顿，陈先生脸色正了正，问我：“那么，你想好了没，愿不愿意把她交给我？我可以收养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我家的条件我电话上说了，足够她一辈子不愁吃穿。” 　　我的身体僵住了。 　　那一刻，我真的痛彻心扉，整个人都在冰冷的雨中微微颤抖。 　　我真的好想说出不愿意。 　　我真的不想把嘉琪交出去。 　　但是，为了嘉琪，我只能把她交给别人。 　　我的钱只剩下500多了，我已经不可能再养嘉琪了。 　　“我想好了，我愿意。”我如是道。 　　陈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微笑。 　　他忽然向我走近了一步，朝我打开了手里的黑色手提包，我愣住了。 　　里面是好几叠百元人民币，乍一看，至少有5叠。 　　“这些钱给你。” 　　“这些我不能要……” 　　“这些你应该收下。”陈先生打断我的话，把包递到了我的手里。 　　拿过沉重的黑色手提包，我感觉整颗心都变得无比沉重。 　　我知道，这是一场交易。这是我用嘉琪换来的钱，这也是我照顾嘉琪三年来的报偿。 　　真是可笑。 　　真是可悲。 　　“那么，我可以带走她了吗？”陈先生低着头看着躲在我的脚后面的嘉琪，笑问道。 　　“请等下。”踌躇了一下，我说道，“让我送琪琪上车吧。琪琪很怕陌生人，不会跟您走。” 　　“那好。”陈先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保时捷的方向走去。 　　我把手提包挂在雨伞柄上，弯下腰，露出笑容，对着嘉琪道： 　　“琪琪，papa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嘉琪睁大了眼看着我，然后看着我点头。我转过身，朝着黑色的保时捷走去，期间不时地回头催着嘉琪。 　　“琪琪，快跟papa来？” 　　看着前方陌生的人和黑色的车，嘉琪似乎有点害怕，也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架不住我的叫唤，啪嗒啪嗒踩着地上的水洼跟着我走了过来。 　　我慢吞吞地朝着黑色的保时捷走着，一点也不忙。 　　因为我想多看嘉琪那么一会儿，我知道，明天我就看不到她了。 　　小嘉琪也配合着我的步调慢慢地跟着，一点也不肯离开我。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养成了习惯，一刻也不能离开我。我走到哪儿，她就会跟到哪儿。 　　一步。 　　两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条被雨打湿的道路能够无限的延伸下去，那样我就能永远看着嘉琪走下去。 　　可是，黑色的保时捷还是出现在我的眼前。 　　陈先生站在保时捷的后门前，他微笑着帮我打开后座的门。 　　“琪琪，该上车了。”我笑着回身，抱起了张着小嘴的嘉琪，轻轻的，把她放到了车的后座里。 　　车的后座上坐了一个模样雍容的中年美妇，她看到我和嘉琪，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腾出位子给嘉琪。 　　“papa~”坐进车里的小嘉琪喃喃地回过头来，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叫唤着我，希望我也和她一起进车。 　　但是，我没有进车。 　　就在嘉琪看着我的那一刻，我强忍住泪水，露出了微笑，然后重重地关上了后座的大门。 　　“嘉琪，再见。” 　　隔着被雨水打湿的车窗，我看到嘉琪惊慌的大眼盯着我，小嘴开合，似乎里叫着什么。 　　可是隔着厚重的车门，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对着嘉琪微微一笑，然后，毅然回头，再也没有多看嘉琪一眼。 　　陈先生站在我的身后，微笑着看着我。 　　“能做到这一步，你真了不起。”陈先生如此说了句。 　　我没有回答，心里一片凄然。 　　“陈先生，嘉琪就交给你了……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拜托你。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陈先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放心，我一定会的。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全心全意对她好。” 　　“真的谢谢你……” 　　我忍住泪水强笑着对陈先生点了点头，转身撑起伞，缓缓走向漫天的雨幕。 　　走远了几步，我缓缓回头，再次停住了脚跟。 　　看着雨中的那辆黑色保时捷，看着那窗里的人影，我凄然微笑。 　　再见了，嘉琪。望着渐渐启动的车影，我知道，微笑着挥手是最好的告别。 　　嘉琪找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她再也不用被我拘束了。 　　她将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婴儿时期就有着惊人的美貌的嘉琪，多少年后，她一定会成为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超级大明星吧。哦不，她这么聪明伶俐，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女博士，又或许，她会变成弹着钢琴的空灵优雅的女钢琴师；也有可能，她会变成一个浑身散发着文艺气质的画家云游在世界各地。 　　我默默地想着。 　　然后，会有那么一天，她也会找到属于她的爱人，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从此与她的另一半永远在一起，她会成为他的妻，然后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只是，那时候，她还会记得我这个曾经在她小时候为她欢喜为她哭泣的“papa”吗？ 　　肯定已经不记得了吧，那么小的事。 　　也或许，陈先生会告诉她真相吧。我这么期望着。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陈先生会告诉嘉琪她小时候的故事，告诉嘉琪，在她生命最开始的三年，有一个清瘦的傻小子曾经不离不弃风雨兼程地照顾着她，保护着她。然后呢，知道了真相，貌美如花的嘉琪会带着她的先生，甚至还有她的孩子，找到已经步入中年饱经沧桑的我，来看望我这个已经被她遗忘了的“papa”。 　　那时候，我会惊叹她的美貌吧，然后我会感慨岁月的变迁，我也会为青春的凋零而失落。 　　但我也会祝福，真心诚意地祝福她。 　　祝她幸福。 　　如果这个故事是一部电影，那或许这就该是那个落幕的场景了吧。 　　如果让我写一个关于我和嘉琪的故事，我一定会写到这里就停笔，因为我觉得，这是最美好最完满的结局。 　　嘉琪本就不属于我，我也根本不可能养活她，她只是不经意间闯入我的人生的小天使，迟早要离开，像此刻这样看着她离去，走向属于她的美丽人生，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是啊，为了那个美好的结局，我应该微笑着为嘉琪祝福才是啊。 　　但是为什么，我笑不出来？ 　　为什么这一刻，我的心开始那么的痛，揪心地痛！ 　　望着车子后窗里隔着玻璃，仍然不舍地望着我的那一对明亮的纯真眼睛，我忽然发现我居然哭了。 　　我哭得伤心欲绝。 　　那一刹，时光流转，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刚捡到嘉琪的那一天。我仿佛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傻子。 　　三年来和嘉琪度过的点点滴滴，风风雨雨也好，轰轰烈烈也罢，一起汇聚成了一首震撼心灵的乐章，在此刻涌上我的心头，并在我的胸口汹涌激荡。 　　那一刻，我蓦然回想起了在这三年里，我曾经为她买衣服而羞红双颊，也曾经为了每天按时喂她而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奔波，也曾经因为她生病而焦头烂额，更为她开口说话而兴高采烈，多少个夜晚都睡不着。 　　多少个日日夜夜，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回忆，都在这一瞬间冲刷着我的脑海，那些回忆是那么的珍贵，我知道，虽然嘉琪长大后会忘记，但我，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 　　黑色的车子缓缓启动，车轮滚滚转起，即将带着嘉琪，带着我的珍贵回忆，走向另一个没有我的世界。 　　一切都要结束了。 　　忍住泪水，我心中悲伤地笑着，告诉自己，这就是结局了。 　　在雨中，我目送嘉琪被人带走，从此她有了疼她的亲人，她快乐地成长，接受良好的教育，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而我则是在天的另一方，祝愿她能幸福。 　　这是所有人，甚至是我都最希望的结局。 　　最完美的结局。 　　但是，我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或许在我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不该是结局。 　　三年的回忆，不该就这样结束。1000个日日夜夜的时光，不该这样溜走。 　　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 　　这或许是我希望的结局，但这并不是我最后选择的结局。 　　就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不知道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又或许是那一刻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居然开始奔跑，手里的雨伞被我丢在了一边，我加速奔跑，不顾一切地奔跑！ 　　“停车！！！” 　　那一刻，我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喊出了那一句从此改变了我和嘉琪命运的话。 　　以前我一直以为所谓的爱，无非就是电视剧里男男女女情情爱爱那一套，但是现在，我却从另一个角度真正明白了爱。 　　爱，就是不舍，就是不轻言放弃。 　　多少年后，我知道，这不是结局，这只是开始。 　　那天 　　黑色的小巷 　　我捡你回来 　　从此生活在等待 　　朦胧的睡眼展开 　　世界在咕噜的旋转 　　瞳孔里的墨彩 　　你看着我发呆 　　我望着窗外 　　心飞驰在云海 　　和你的一千零一夜 　　夜夜不成眠 　　和你的一千零一夜 　　夜夜梦春蝶 　　风风雨雨 　　千言万语 　　不离不弃的是我和你 　　灰色的天 　　暮雨帘 　　黑色车轮转动间 　　挥别成永远 　　从此相依相偎的两颗心 　　相隔在天边 　　三年的时光 　　从此相忘 　　风吹开了伞 　　洒落在心间 　　连雨也在悲伤 　　把歌轻声地唱 　　回来 　　现在 　　拥怀 　　永爱 　　和你的一千零一夜 　　不分白昼和黑夜 　　永夜的黎光化作笔杆 　　来把你和我的故事轻轻地书写 章九 拥怀 　　车子在远去，雨打着我的脸，我狂奔着追逐。 　　“停车！！”我撕心裂肺地喊着，足下狂奔。 　　“嘉琪！！回来！！” 　　他们能听到吗？ 　　嘉琪，能听到吗？ 　　雨打湿了我的眼眶，模糊的视野里，我却只能看到黑色的车影越来越越远…… 　　越来越远…… 　　我疲惫，无力地停下脚步，无助地看着车子无情地远去，像是东去的潮水，一去不复。 　　来不及了吗？我苦涩地想着。 　　就在这时。 　　像是听到了冥冥中某个神明的召唤。 　　黑色的保时捷居然停下了。 　　雨，也渐渐停了。 　　看到这一幕，我欣喜若狂，心跳加速。拔起脚步，我狂追了上去。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撒手了。 　　水花四溅，我直冲到了黑色的保时捷前，上气不接下气，隔着驾驶座的窗门，我对着车里的陈先生喊着：“陈先生，请开窗！” 　　车窗缓缓落下。 　　“怎么，还有事吗？”陈先生的脸庞出现在窗后，扬起一根眉毛，深邃而有神的眼睛看着我，露出几分迷惑。 　　“对不起……陈先生……我不想让嘉琪走……我不想让她离开……我后悔了。” 　　明明已经想的那么明白那么透彻，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是到了最后一秒，我依然没有坚持住。说出了后悔二字。 　　或许是看到我泪流满面，又或许是被我突然反悔的话惊到，一时间，陈先生只是微微张着嘴看着我。 　　三秒。 　　最后，像是松了一口气，陈先生眨了眨眼，他盯着我的双眼。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嗯。”我手抓着车窗的边缘，猛的点头，“对不起，我只想和嘉琪在一起。”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关系到……琪琪的未来。你知道，你还是个学生，而且家里……” 　　“陈先生！求求你……你说的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嘉琪走，我……反悔了。”我把手里的黑色手提包拿进窗户，递给陈先生。“这些钱，还给你！” 　　看着我交还皮包，陈先生面色平静如水。 　　轻叹了口气。 　　然后，他对我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我给你开门。” 　　我退开，陈先生打开车门走出来。 　　陈先生对我一笑：“我活到现在都没看到过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我挺喜欢你的。小伙子。”他走了一步，擦过我的面前，打开了车的后门。 　　车门打开的那一刹，我听到了一阵刺痛心扉的哭声。 　　嘉琪哭着喊我爸爸。 　　“papa，papa来……琪琪要爸爸抱抱……” 　　嘉琪坐在车里哭，看到我的刹那，她的小眼露出哀怨和委屈的身材，她忽然从座位上朝着我爬过来。 　　爬到了我的怀里。 　　“papa……琪琪要papa……papa不要走。” 　　那一刻，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那一刻我失声痛哭。 　　我一生都没有像这样痛心哭过。 　　我紧紧地搂着嘉琪，再也不让她离开。 　　再也不放开。 　　“papa永远也不会走！永远！！” 　　车里的阿姨静静地看着我和嘉琪，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抱着嘉琪，关上了车门。 　　细细的雨滴打湿了我和嘉琪的头发，顺着我们的脸颊滑落。仿佛我们都会在这一刻融化在一起。 　　陈先生站在我的身旁，默默地看着我和嘉琪。 　　良久良久。 　　“陈先生。”忍住哭泣，我转过头，对着陈先生惨然一笑，“真的对不起……谢谢您。” 　　“没有的事。这本来就是你的意愿。如果你坚持留住她，我也不会强行带走她的。”陈先生淡淡地说。“不过你可要想好，如果你不能养她，你还是早点把她交给别人。这是为了孩子好。” 　　“嗯……”我轻轻地颔首。 　　“哎……哦，对了，这个给你。”陈先生再次叹了口气，从上衣袋里掏出了一张明信片，递给我。 　　我愣了愣，接过明信片。 　　“如果哪天你再后悔的话就联系我。我随时都欢迎嘉琪做我的女儿。”陈先生笑着对我说，“还有，如果你想找一份工作，你可以找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工资至少可以让你养一个人。那就这样了，好好照顾她。我看好你，小伙子。” 　　对着我再次嘱咐，陈先生最后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回了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再见了，杨建东。” 　　“再见……陈先生。谢谢你。” 　　抱着嘉琪的手拿着明信片，我听着陈先生的告别，听着引擎发动的声音，看着黑色的保时捷渐渐远去，变得和来时那样小，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雨，停了。 　　默默地注视着远去的车子，我伫立良久。 　　直到听见嘉琪叫我papa。 　　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嘉琪，我露出苦涩的微笑。 　　嘉琪，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那时我是这样想的。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把嘉琪带到了卧室里，先用干毛巾给她擦拭了身体，先前她淋了不少的雨，我很担心她弱小的身子会感冒。之后我就放热水给嘉琪洗了个澡，这一次，很罕见的，我没有动一点歪念。 　　至于陈先生给我的那张明信片，我则是把它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我没有想去动它。我知道那只是陈先生无奈之下给我的让步。我打算最好永远不去用它。 　　给嘉琪洗完澡，我给她穿上了干燥的新衣服，放在床上。也许是因为哭累了吧，在床上没有过多久，嘉琪就哼哼地睡着了。打着小酣。 　　看着嘉琪宁静祥和的睡脸，我忽然觉得能像现在重新看着她，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幸福。 　　为什么先前我就没有发现？ 　　也许真像人们说的那样，人一定尝到了失去的滋味之后才懂得珍惜吧。 　　静静地看着嘉琪的睡姿，我思考了很多很多。 　　从过去到现在，从学校到爸爸，从天空到海洋，从离别到重聚……很多很多。 　　最后，我下了一个决定。 　　我打算把嘉琪的事告诉爸爸。 　　我要说服爸爸收养嘉琪。 　　就算嘉琪最后变成我的妹妹，也没关系，只要能留住嘉琪。 　　只要能和嘉琪在一起，能像现在每天看见她。 　　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我并不打算立刻就告诉爸爸嘉琪的事，我告诉自己，还要等等，再等等。 　　至少等到高考结束以后。 　　这样想后，我反倒是安心了很多。这个想法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但是真正下定决心去做，却是第一次。 　　或许，三年前我就该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我一开始就不这么做呢？那样一来，或许嘉琪早就是我的妹妹，我早就有了一个妹妹。 　　这三年来的艰难和隐瞒，到底意义何在？ 　　只是折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擦，老子真他妈的蠢。 　　不过想来想去，我明白，说到底，还是那个萝莉养成计划作的祟。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想一个人占有嘉琪的，不想让外人知道。我只想让嘉琪成为我独有的女人。我追求的或许就是一个人霸占有嘉琪的那种兴奋感，一个人调教她的刺激感。一旦真正确立了名分，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意义了。 　　但是现在我无可选择。 　　决定了，就这么做吧。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对我对嘉琪都有利。 　　大不了，把萝莉养成计划改成妹妹养成计划吧。 　　想通了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 　　当然，我说的瓶颈是指我和嘉琪的生活再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除此之外，我在学校里依旧忙碌。因为高考就在这一周，我的心也是从来没有不紧张过。 　　白天复习晚上复习，大考小考作业练习题，从来没有断过。 　　我也依旧在家和学校间来来回回。 　　嘉琪也渐渐学会了孤单，逐渐的，没有我照顾她，她也能在地下仓库里呆很久了。 　　因为临近高考，这几天爸爸都不经意地回来过好几趟，不过因为我一件把嘉琪藏在了地下室，所以他也没瞧出端倪。 　　这样子，终于又过了将近一个星期。 　　然后，就高考了。 章十 告白 　　高考持续了三天。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第二天，上午文综，下午英语。 　　第一天考完语文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到了考数学的时候，就更是紧张，因为数学从来不算是我的强项，再加上高考的数学，居然比平时靠要难了好几个档次，当时我就因为没把握好时间导致了几道大题乱做，小题目也根本没有时间检查，考得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文综的话，唯一的感觉就是时间紧张，虽然高考之前背了很多提纲，但是就是因为背的太多，临场的时候反而来不及写，到最后不得不东添西补，缩句简写，很多大题答得都很笼统，也不知道改卷老师会不会给点同情分。 　　英语……也感觉是不上不下的，难度虽然大，但是答出来的但是不少，或者说，至少把卷子给填满了，至于给不给分，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两天多的考试下来，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尤其是每天上下午考试之余，我还要来回学校给嘉琪喂饭吃。这就导致我更是状态不佳，尤其是数学考试的时候，思维以分散就想到嘉琪，导致注意力难以集中，发挥失常。 　　但是不管我如何的紧张，考的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两天，终究还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就像我以前经历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 　　考完试的那天，我心情是格外地轻松，感觉就像肩头卸下了重担似的，难得地放松，而心情一轻松，这人也是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那天考完试我甚至还在教室里哼起了小曲。 　　不管怎么说，三年来一直让我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一件大事，终究还是告一段落了。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班上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告别活动，同学之间有的忙着写同学录，有的忙着对答案，有的则是忙着哭泣……情感宣泄地非常厉害。 　　班主任、各门课的老师都来了，和同学们一个个抱在一起，合影留念，欢声笑语，说着告别和祝福的话。 　　那样的场面，真的是让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看着一个个带着泪微笑的同学，我才在那一刻蓦然感受到，三年的时光啊，就这样，完结了。 　　曾经有过的欢快也好，悲伤也好，嫉妒也好，矛盾也好……在这一刻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梦幻，那么的值得去回忆，用一生去记忆。 　　从今往后，就是各奔前程，散落天涯，此生难再会了吧。 　　那天，我在轻松之余，也是莫名地伤感。 　　告别会之后，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整理抽屉和书包，准备打道回府了。 　　虽然学校里留下的书还是很多。但是因为在前几天就搬了一些东西，我倒也是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大概花费了15分钟把抽屉里所有的书和试卷统统装到书包和袋子里后，我也是终于和几个还关系算好的同学微笑着道了别，互相祝福后，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曾经给我带了无数回忆的教室。 　　走在外面阳光依旧明亮的学校长廊上，我长长地吁着气，周围的每一个景象都能唤起我的回忆。看到学校的大门，我又想起了当年在学校食堂里偷偷下药的那一幕，现在想起来，又是那么遥远。 　　三年了啊…… 　　我感慨着，来到车棚，把书包放入车篮，打算骑车回家。 　　就在我拖自行车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杨建东，等、等一下。” 　　我有些惊讶地回头，却看到钱璐璐正站在我的身后，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短衫，穿着牛仔裤，白色的短衫紧紧地贴着她的小肚，勾勒出她那纤细的身躯，她依旧是留着一头披散的黑发，但让我出奇的是，她今天居然没有戴上以往的那副给人厚重感觉的框架眼镜，明亮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照得那样梦幻剔透。 　　那是我第一次惊讶地发现，不戴眼镜的钱璐璐，居然是这么漂亮。 　　为什么以前我就没有发现。 　　“那个……杨建东，考得怎么样啊？”看到我回头直直地盯着她，钱璐璐似乎也是有点害羞，急忙找了个话题问道。 　　“呃……一般般吧，感觉数学挺难，文综就是有几题没来的及写详细。语文英语……也就那样了吧。你呢？” 　　“我感觉考得不太好。”钱璐璐微微摇头说，“别人都说挺难的。我数学也错了好几题。看来这次120分也到不了了。” 　　“不会吧？你数学都没考好？你可是我们高一的数学科代表诶。你都没考好的话那我们不识都死翘翘了？”我故意吃惊地道。 　　钱璐璐笑了笑：“哪里，我数学本来就不太稳定的……” 　　我和钱璐璐都是笑了笑。 　　气氛挺轻松。 　　“嗯，对了，那个，杨建东，这个……给你。”恢复了神色之后，钱璐璐犹豫了一下，然后她从手上递给我一张叠地很小很小的小纸条，这纸条对折了不知道多少层，真的是很小很小。 　　“这个是……”接过钱璐璐给我的白色小纸条，我有点发愣。 　　“没什么啦……就当是纪念吧。那就这样，再见了。”钱璐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带了一抹绯红。 　　“好，再见。”我莫名其妙地拿着手里的纸片，向钱璐璐告别。和我告别之后，钱璐璐转了个身，就快步小跑着走向了学校的大门。 　　看着她的背影，我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钱璐璐给我小纸条，这是做什么？ 　　难道…… 　　忽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急忙拆开了纸条，激动地手也在颤抖。 　　纸片真的折得很好，也折了好几层，因为有点激动，所以我失败了好几次才把它轻轻地拆开。 　　最后，看到纸片上的文字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上面的字数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但那句话，我相信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喜欢你。” 　　是钱璐璐的字迹。 　　看着这行字，我感觉自己如遭雷击，几乎窒息。 　　大脑不能运转，无法思考。 　　好一会儿，我猛然抬头，却看到钱璐璐的身影，早已淹没在那来来往往的人海之中。 　　那一刻，我才知道，高中，我又错过了一段本或许会伴随我一生的爱情。 　　那时我才明白，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因为执着于某些固定的追求，而忘记了身边那或许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只有等到青春到尽头的时候才来回首，那时看到的，也只有无尽的沧桑与叹息了。 　　直到今天，我也依然不知道钱璐璐为什么会喜欢我。 　　在那之前，我从都没有想过去追求一个女生，更别说去想象某个女生会主动地向我告白。我顶多只会看着一个个长发飘逸的女孩默默地幻想和意淫，然后在无人的阴暗角落里一个人撸管罢了。 　　钱璐璐到底喜欢性格内向孤僻的我什么呢？ 　　是外貌吗？若论这个，我自认为自己只是个平庸的男生，光靠脸蛋，比我强的男生多到千千万万。我也不擅长体育，比我打篮球打得好的男生也不少。是性格吗？我内向，怪癖，偶尔有点小猥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下课时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静静地发呆。 　　除非，她喜欢我发呆时的模样？ 　　那怎么可能。 　　就算文科小班男生较少。但是钱璐璐也未必就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一个撸男。 　　后来，我只能告诉自己。 　　或许喜欢上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吧。 　　就像我离不开嘉琪，嘉琪也依赖我，离不开我。我会如此不舍她，仅仅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太久了。她会依赖我，也只是因为我是第一个进入她那幼小的内心世界的人。 　　或许，钱璐璐也是如此。 　　高一的相识，到高三的前后桌。两年里，从相遇到相识，或许，因为我和她是前后桌，每次她转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所以不经意间开的玩笑，某一次的谈话，或是随意间的交心，都在构筑着某一座看不见的桥梁吧。 　　也许就是如此吧。 　　当然，真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钱璐璐的那张纸条，至今我依然留着，我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我柜子的最深处。 　　我会保存一辈子。 　　而自从高考结束那天的告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钱璐璐。我只曾偶然从别人那得知，她高考发挥有点失常，本来目标复旦的她，后来去了山东海洋大学。 　　除此之外，再无音讯。 　　我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这样，她和她的那张纸条，从此成为了我高中最珍贵的回忆。也成了我青春期最无法解读的谜团。 章十一 暴露 　　钱璐璐的纸条让我回家的路上恍恍惚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只感觉今天回家的路特别的短，只是一回神之间，家的大门便已经近在前方。 　　看到家门的出现，我脑海里的思绪才渐渐收回，钱璐璐离去之前的美丽面容也终于淡远。 　　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的我就看到了更提心吊胆的东西。 　　爸爸的轿车。 　　爸爸的轿车就停在仓库里。 　　看到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车，我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爸爸的车停在车库里，但是每一次看到爸爸的车我依旧会有些忐忑不安，因为爸爸的车在，就意味着爸爸在家。 　　而爸爸在家，则极有可能意味着嘉琪被他给发现。 　　看到爸爸的车，我没有直接进别墅，而是悄悄地拖着自行车走向了地下车库，一般我都把自行车停在地下一层。 　　把自行车停在地下车库一层之后，我并没有到地上去，而是先去地下二层的仓库里看看嘉琪的情况。 　　每次我回来时看到爸爸的车停在上面，我都会这么做。因为我担心嘉琪在我不在的时候被爸爸发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到底是第几次，我也早已记不清楚，只知道时间一长，这早已成了习惯。 　　我一如往常地来到了地下仓库，但是走到门口时，我就惊呆了。 　　地下仓库的门是开的，而地上掉着一个破了的门锁。 　　地下仓库的门，居然被强行踢破了。 　　我大惊，急忙冲进仓库里，打开灯，查看嘉琪。 　　“琪琪？” 　　“琪琪！” 　　沙发、冰箱纸、长板凳，还有台灯……一切都在，一切都如往常般安然无恙。 　　唯一的问题是。 　　嘉琪不在。 　　嘉琪不在地下仓库里。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深海谷底。 　　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出大事了。 　　一切都已经败露。 　　三年的隐瞒，居然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败露。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刹那，我感到万念俱灰，整个人的双脚都是瘫软，连手都在颤抖，半晌之后，我重重地一拳打在地下仓库的墙壁上，发出通的声响。 　　冷静。 　　冷静些。 　　我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这件事，反正迟早都是要告诉我爸爸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现在只不过是爸爸提前发现了而已，我应该去说服他。 　　对，一切还没到最差的地步，我还有机会挽救。 　　缓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我重新关上了地下仓库的灯，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地下车库。 　　那时我真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根本拖都拖不动。 　　从地下车库到别墅，不过短短的几十米，但是我感觉却像是几公里一样漫长。 　　我感觉，这幢别墅都显得那样陌生了。 　　这段路上，我脑海里想象着无数的可怕画面，想象着爸爸发现我隐瞒的事情之后的暴怒，怒发冲冠，暴跳如雷，大发雷霆。 　　爸爸，会怎么样？ 　　我该怎么办？ 　　嘉琪呢？她又会怎么样？ 　　我的心疯狂地跳动着。 　　一步一步，最后我还是踩上台阶，走进了别墅。 　　我没想到，爸爸居然就在里面等我。 　　走进门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他。 　　他就坐在客厅方桌前的椅子上，穿着灰色大衣，翘着脚，吸着一根烟。 　　盯着我进去。 　　我意识到，爸爸已经戒烟好几年了。但是现在，却又重新吸了起来。 　　而嘉琪呢？ 　　就坐倒在爸爸的脚边，低着头，黑发遮着，看不见脸。好像在哭，又好像在发呆。 　　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毋庸置疑了。隐瞒的一切都已经彻底败露了。 　　爸爸就那样盯着我，目光里像是有黑色的风暴在慢慢地酝酿，他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说话，看见我进去，他只是看着我。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我握紧了拳头，慢慢地朝着爸爸走去。 　　“爸爸，我回来了。” 　　“你瞒了我有多久？”爸爸没有听我的第一句话，他开门见山地直接问我。 　　语气很重，非常重，我感觉到了，爸爸在压抑着他的怒火。我也感觉到，下一刻，他就会猛然站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狠狠地给我一巴掌。 　　平静的话语里，传达出来的威慑和压力让我心脏都在颤动。 　　此刻，我真的宁可爸爸给我一巴掌。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忍受这种暴风雨将至的巨大压抑感。 　　“爸爸，她……她只是我几天前在放学路上的饭店的阿姨的女儿，因为阿姨生病了，所以我只是……临时照顾她……”憋了半天，我居然没有鼓起勇气来说实话，而是脑海快速旋转，匆匆找了个借口。 　　“你再给我编造！！”爸爸忽然瞪大了眼，手掌重重地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吓得我把下面的谎话给全都憋了回去。“你当我是傻子，不知道是不是？” 　　“……爸爸她真的是……” 　　“我会信你的话？我坦白跟你说，我老早就猜到你有事情在瞒着我！而且已经不是一两天，至少有好几年！！” 　　通。 　　爸爸的话把我惊得魂飞魄散。我怎么也没想到爸爸的眼力居然这么毒而准，原本我以为我在这三年里隐瞒地非常好，一直把爸爸骗了过去，但是我没想到，爸爸居然早就开始猜疑我有事瞒着他。 　　“告诉你，爸爸我不是傻子，就算今天要不是因为我去整理地下仓库发现，我也迟早会问你瞒着我的事！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 　　“……” 　　“你给我看清楚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女孩是前几天领过来的？！”爸爸忽然踢了一脚，一个奶瓶从桌子底下飞了出来，重重地打在我的脚上，撞得我脚尖生疼。 　　爸爸真的暴怒了。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爸爸愤怒成这个样子。 　　说真的，我好害怕。 　　真的是怕得要命。 　　我没敢出声，低着头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爸爸的脚边，还有一块襁褓和奶粉袋的包装纸。 　　那是三年前嘉琪还是婴儿时使用的。 　　爸爸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想想也是，这也太明显了。 　　“难怪你总是到我这里来要钱！难怪地下室会打扫地那么干净！难怪我好几次晚上敲你房间的门你都没反应！杨建东啊杨建东，你当真瞒我瞒地辛苦啊！！！” 　　爸爸声色俱厉，眼含怒火。他极其讽刺之言行。我所有的罪证，所有的隐瞒欺骗，在这一刻，居然都被爸爸一层一层地揭开，毫不留情地被摊在他面前。 　　我就像一个被剥去了所有衣服的人，再也没有任何秘密，我赤果果地呈现在爸爸的面前。 　　再也没有周旋的余地，再也没有欺骗的可能。 　　在爸爸的智慧面前，我所有准备的理由借口和谎言居然都没有半点发挥作用的余地。 　　爸爸太厉害了。 　　爸爸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光，就像一条火鞭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脸上，就像一根钢刺直刺进我的胸口。 　　此时此刻，我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使劲往里钻。 　　这种只有在噩梦里才会出现的最坏情况，居然在此时此刻真的发生。 　　我真的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是雾煞煞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不能运转，也不能思考。 　　“爸爸……” 　　“你别给我讲话！我问你，我给你两年的住校生费用，是不是瞒着我用地一分不剩？！”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的辩解，爸爸忽然再次逼问道。 　　听到这话，我再次一惊，脚都在发软。 　　为了能有更多照顾嘉琪的钱，在这两年里，我都是欺骗爸爸说我是住校生，然后把爸爸给我的住校费全都花在了照顾嘉琪上，我自己其实都是每天睡在地下仓库里。 　　算一算，也有好几千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隐瞒地非常好，以为爸爸绝对看不出猫腻来。我以为一切就会这样过去，一直到高中结束，爸爸也不会知道真相。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爸爸还是知道了一切。 　　我低着头，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没想到下一刻，爸爸居然就发作了。 　　爸爸忽然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就拉过桌子的边缘，一把掀翻在地。 　　哗啦啦！ 　　方桌被爸爸重重掀翻，桌上的茶杯、麻将、摆设……全都乒乒乓乓地摔碎砸落在地，就像山洪爆发一般，满地都是碎片和麻将，水花溅落了一地。 　　我被吓得傻了，整个人都不敢动一下。 　　而坐倒在爸爸脚步的嘉琪，则是当场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无视嘉琪的哭声，爸爸面红耳赤，双目充血，指着我破口大骂： 　　“我早就知道！一个星期前我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就了解了你不是住校生这件事。要不是你要高考我早就把你叫来是问！！杨建东，我告诉你，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感全身无力，到脸上烫的像电烙铁。 　　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我自以为自己聪明，但是在爸爸面前，却是在卖弄自己的愚蠢。 　　原来身为子女，真的不应该自以为聪明，因为子女再聪明，也应该明白，自己的智商，是父母给予的。 　　指着我口沫横飞，爸爸的胸口起伏不定，但是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爸爸就这么指着我，大骂，最后，他又一脚踢开桌边的襁褓布，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 　　“杨建东啊，你胆子真的是大得可以啊。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敢做得出来！你到底要不要读书？你到底把不把我当爸爸？我真的是白养你了！！！难怪这几年你成绩滑落地这么厉害，我倒还在想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知道你背着我做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我看你不如去死了算了，你这种儿子养着到底干什么？！” 　　爸爸的最后一句话，刺激地我整个人都差点瘫倒在地。 　　“……”至始至终，爸爸都还没有打过我，但是我的心却是痛到了极点了，虽然我没有哭出来，但是此刻，我的心情，真会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章十二 暴怒 　　我这辈子，让我惊慌恐惧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这样的状况，我真的是没有遇到过。 　　气鼓鼓了半天，爸爸陷入了沉默，但是通红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我，好像会喷出火来。 　　而我一直站着，一点也不敢动，任爸爸怒骂着，也不敢反抗，不敢回驳。 　　半晌之后，爸爸沉默着，看了在脚步哭泣的嘉琪一眼，又怒视着我。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爸爸……”这一次，我再也不敢有所隐瞒，我知道，任何的谎言都是没用的。爸爸会看穿一切。“她是我捡回来的。” 　　“你还在编造！？” 　　“是真的！”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爸爸，想让他相信我。“她真的……是我捡来的。” 　　但是爸爸只是盯着我，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你妈妈是不是回来过？” 　　剧烈地呼着气，爸爸最后粗着声音，发出野兽般的低低质问声。 　　“啊？……” 　　“我问你妈妈是不是回来过！！” 　　我惊慌失措。这一刻我明白了，爸爸以为这个孩子是我妈妈带回来的，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没、没有。”我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实话？！” 　　“嗯……”我点着头，“妈妈……真的没有回来过。” 　　爸爸忽然狠狠地踢了倒在一旁的桌子的桌腿一脚，发出咔嚓的刺耳声响。我再次被吓了一跳。 　　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被爸爸再次这一吓，嘉琪真的是怕到了极点，原本趴在地上哭的嘉琪，居然像只小猫儿似的朝我爬了过来，小脸上挂满晶莹的泪珠，颤抖的小手抓着我的裤脚，叫唤道： 　　“papa……琪琪怕……琪琪怕……琪琪要papa抱抱……”说着，嘉琪双眼红肿，重新哭了起来。 　　看到嘉琪的举动，爸爸重新抬起了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那种眼神，就像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 　　而我的心也是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嘉琪这时说出的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说吧，她是你和谁的孩子？！” 　　我没想到，接下来，爸爸就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那一刻我思绪混乱。没想到爸爸会误解到这个地步。虽然我之前就隐隐猜到就算我说出真相爸爸也未必会相信嘉琪是我捡来的这一事实，但是我没想到，爸爸会直接误会地这么深。 　　“爸爸，她真的是我捡来的……我没有和别的女生做过什么事……” 　　可是爸爸根本没有听我。 　　“那个女生是谁？你到底把人家怎么样了？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别跟我扯七扯八，你的那套理由我可不会相信！”爸爸也是个执拗的人，有时候认定了一个事实，就不会再相信其他的说辞。 　　不能再这样误会下去了。我握着拳头。 　　爸爸对我的误解越来越深，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可能再说清楚。 　　“爸爸，她真的是我捡来的！三年前在医院路对面的那条巷子里捡来的！”咬了咬牙，我最后还是提高了声音，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或许只有我强硬一点，爸爸才会相信我吧。 　　听到我忽然提高的声调，爸爸也是盯着我，陷入了沉默，但是脸上的怒气显然还是没有消除。 　　“她还叫你爸爸？你真当了不起啊！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没有的……爸爸……她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才会……” 　　“这件事你瞒了我三年，你到底想做什么？”爸爸把烟蒂扔在一边，用鞋底踩灭。“你是不是脑子在发昏！你到底要不要读书？你高中三年到底学了点什么东西！？我给你花的钱你全用到粪堆里去了，是不是？” 　　“……” 　　“我真的气起来就恨不得给你一巴掌长长记性！！！” 　　我一声不吭。 　　事实上，我也不敢说话。 　　我只觉得自己脸上又热又烫，心里又恐又惧。 　　骂出最后一句话，爸爸再次陷入了长长的沉默，翘着腿，头侧到一边，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也是这样沉默着。 　　一时间，除了嘉琪的哭声，家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如果在往常，我肯定会想办法安慰嘉琪，但是现在，我却只能看着她哭。 　　事实上，我也想哭，怕的想哭。 　　但是我哭不住来。 　　“要是我没有发现这件事的话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我，瞒我一辈子？”忽然侧过头来，爸爸再次恶狠狠地问我。 　　我咽了一口水，低声下气地说：“不是的……其实我本来打算高考结束后就跟你说的……只是你先知道了。” 　　“嗯，讲得倒是好听。”爸爸点着头，脸上却没有一点的笑意，“那你告诉我后打算拿这个孩子怎么办？给我养？你是不是被鬼跟身啊，脑子真的蠢到这个地步！” 　　我不停地咽着口水，默不作声地挨骂。 　　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了放手一搏。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有更坏的情况了。 　　心里挣扎着，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对爸爸提出了我的意见。 　　“爸爸，我们……收养嘉琪吧……我就当她是我妹妹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低着头，不敢看爸爸。一眼也不敢看他。 　　爸爸会怎么反应？ 　　他会拒绝吗？他会大发雷霆吗？ 　　还是会…… 　　“你脑子给我清楚点！！”没想到我的提议得来的，依旧是爸爸的怒斥。“养她？你以为这么简单？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都不搞清楚就养她？！要是别人找她怎么说？再说谁养她？你养？你到底还想不想去读大学？我还要不要上班？户口呢？保险呢？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懂个屁！” 　　爸爸的话字字句句都没有错，都是真理。但是在我听来却像是针扎一样难受。 　　我还要上大学，把阿布也忙于工作，我们家，其实根本没有谁有可能腾出时间来照顾嘉琪，养嘉琪。 　　没错，这一点其实我早就知道。 　　我早就很明白。 　　但是，我真的不想把嘉琪就这么放手。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不想把嘉琪送走。 　　我已经养了她将近三年。 　　我看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她开口说话，看着她会走会爬……我也第一次听见嘉琪叫我“papa”。我看着嘉琪一天一天地成长，我也一天一天地成长、成熟。 　　说谁拥有谁其实是错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互相拥有。 　　我不想离开嘉琪，不想离开这个小美人儿。 　　这就是我不管再苦再累看，都坚持想要留下嘉琪的原因。 　　我的内心再次痛苦地挣扎着。 　　“爸爸，可是嘉琪她真的是被人丢弃的，如果没人养她的话，她就没处可去了……” 　　“你也不用说了，今天晚上我就联系民政局。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别的念头你也不用多想了。我跟你说，你是个学生，读书就是本分，这种败家子的事情做出来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真恨不得打到你死！” 　　听到这话，我倒吸一口冷气。 　　爸爸居然还是决定把嘉琪送到孤儿院去。 　　这话已经彻底地抹去了我最后的哪一点渺茫的希望。 　　难道，最后我真的还是不得不和嘉琪告别吗？ 　　想起那一天在雨里和嘉琪分别的场景，我感到浑身乏力，鼻子发酸。 　　那一幕的悲痛，再次涌上我的心头，那时嘉琪的哭声，和此时的嘉琪的哭声交合在了一起，冲击着我的心，我的大脑。 　　或许是嘉琪的哭声唤起了我那天的悲伤，或许是三年里，我承受太多太多的压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让我豁了出去了，也或许是我真的发了疯，我最后居然当着爸爸的面，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爸爸！”捏着拳头，咬着牙，我盯着爸爸，死死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不上大学了！上完高中我就去打工，我会自己赚钱养嘉琪！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几乎是理直气壮地对着爸爸说这句话。 　　但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刹，爸爸霍然从椅子上站起，双目猩红，扬起手朝我的脸上就是重重一巴掌。 　　啪！！！ 　　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我的脸上一阵几乎晕厥的剧痛，剧痛传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一秒后才恢复了视觉，但是眼前却全是金星，还有爸爸那恐怖的怒容。 　　“你他妈的别给我发神经！！！” 　　捂着脸，我死死地看着爸爸，全身颤抖。 　　“我养你这么多年，把钱投在你学业上，给你上全市最好的学校是为了什么？是让你去玩养孩子的过家家吗？你妈妈不是个东西，连你也这样的败类。我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你这个儿子我早找别人结婚去了！攀我的女人处处是！” 　　我没想到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一刻我痛彻心扉，但是同时，我也是头脑一热，全身剧烈地颤抖着。 　　因为爸爸的这番话，已经深深地刺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某根敏感神经，触到了我内心深处某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 　　然后，我也失控了。我也是冷冷地看着爸爸，说出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让我后悔莫及的话。 　　“爸爸！”握着拳头，我感觉到脸上剧痛，但是大脑却是热血上涌，“爸爸，这是你说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只是一直不说而已！爸爸，你早就想给我找个后妈了对吧？你经常不回家，还真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是忙于工作吗？我清楚地知道，你在外地和别人的女人搞三搞四！我只是一直忍着，装作不知道而已！难怪当年妈妈会离开这个家。我也是……受够了！” 　　这话像是导火线一样彻底点燃了爸爸。甚至连我自己都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些后悔。如果能让我选择，我绝对死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因为我的这些话，可以说是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也因此后悔了一生。 　　爸爸忽然一脚踢飞了他脚边的椅子，嘉琪也吓得哭得更厉害了，爸爸盯着我指着门口怒吼：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回来！！” 　　当时我也真的是在气头上，心里有些不服气，于是也是一狠心，一把抱起了嘉琪，回驳： 　　“走就走！！！反正妈妈也被你赶出去了，我也会迟早被你赶出去！！”我抱起嘉琪，头也不回，转身就要走。 　　那一刻我下的决心居然无比坚定。 　　这个家，这样的爸爸，我也受够了。 　　我再也不想回来！ 　　但是才刚走出几步，爸爸却喊住了我。 　　“给我站住！你再走一步试试！”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到爸爸暴怒的眼睛，起伏不定的胸口。 　　说实话，要说那一刻我一点也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爸爸的怒目注视下，我更是有些心悸。 　　在我的注视下，爸爸抓起地上的大衣快步朝我走来。 　　那一刻，我以为爸爸又要出手打我，脸上依旧隐隐作的痛让我心里惶恐。 　　但是爸爸却没有打我，而是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身形一个不稳，脚下踉跄，一屁股摔地瘫倒在地，好在在摔倒的那一下，我本能地抱得紧紧抱住了嘉琪，没有摔到她。 　　但是就算这样，屁股上的痛还是让我无法一时站起。 　　“我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爸爸对着我一声怒骂，冷冷地了我一眼，然后抓着手里的大衣，面红耳赤地快步朝着别墅的大门外走去。“你不用走，我走！” 　　爸爸头也不回。 　　三分钟后，我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家门口狂飙出去，那速度快的可怕，就像一头呼啸的猛兽。 　　而我，因为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麻木，还一直坐在冰冷的地理是地面上，怀抱着哭声不止的嘉琪，呆呆地看着迅速远去的黑色车影。 　　我感觉，某个很重要的东西从此离我而去了。 章十三 噩耗 　　抱着嘉琪，我坐在地面上很久很久，一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一直到外面的天空逐渐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一直到天黑了，爸爸也没有再回来。 　　而嘉琪早就哭累了睡过去了。 　　我坐在客厅里，看着遍地的狼藉，看着倾倒的桌椅，脑海里不断地闪烁着爸爸发怒时的可怕场景，心有余悸。 　　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家，而是一直呆在卧室里，我没有吃半点东西，嘉琪则是睡在我的床上，一动不动。 　　脑海里尽量不去想爸爸，但是却依旧忍不住去想他。 　　爸爸到底去哪里了呢？ 　　他现在会在哪里？ 　　还有，爸爸离开前的那句“你不用走，我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真的害怕爸爸会一去不回。 　　真的怕得要命。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的心情也已经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冲动和愤恨了，当热血和愤怒变成了理智和平静，我就开始后悔和后怕。 　　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我开始从怨恨爸爸到了怨恨自己，我为什么不早点把嘉琪的事情告诉爸爸？如果我早点告诉他，或许我早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说到底，还是那个该死的萝莉养成计划。因为我想一个人占有嘉琪，所以我不想暴露她，所以我才会隐瞒着爸爸。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欲念，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萝莉养成计划。 　　坐在卧室里，我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电视。因为我总觉得黑暗能够让我冷静下来。 　　那几个小时里，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也回忆起了很多我和爸爸小时候的事情。 　　想到小时候他大老远开车带我车门给我买玩具，想到我发烧的时候我也放下工作回来带我去医院，更想到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他也会抽空回来给我做饭做菜，为的只是希望我能有个更健康的身体，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这些点点滴滴，刚才愤怒的时候我都忘到了脑后，但是现在，却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对啊，这些重要的记忆，怎么能够忘记呢？ 　　明明是不能忘记的。 　　越是回想，我就越是想痛骂自己。不管怎么说，爸爸还是关心我的。他会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我辜负了他对我学习的重视而去照顾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婴，而去还一直编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欺骗着他，把他当做傻子一般地对待。 　　想起来，我自己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一刻，我真的有想哭的冲动。我从来不是什么动不动就哭的人。十九年的孤独和内向，已经让我的心也学会了平静，但是这一刻，我真的想哭。 　　不知道爸爸此刻是什么心情，他会不会也恨我呢？会不会，他已经气消了？又或许，他此刻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从坐在床上变成了躺在床上的姿势，双手抱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着爸爸现在的模样。 　　爸爸开车去了哪里呢？ 　　我只知道，每次爸爸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开车出去兜风。 　　但是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样的激烈和凶猛。 　　我很在意爸爸说的最后那句话。 　　他会不会真的永远不回来了？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又该怎么办？难道……从此以后我就一个人带着嘉琪独自生活？ 　　我躺在床上，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慌。随着时间推移，爸爸依旧没有回来。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衣裤也没有脱。 　　半夜三更的时候，我醒了过来，脸上依旧痛的要命，伸手去摸的时候，感觉到一大片肉都肿了起来，跑到厕所一看，发现左脸上一大块肿起的红手印，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从小到大，爸爸就几乎不怎么打我，就算有时候我不听话爸爸教训我一下，也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的凶，这么地重。 　　这是从我有记忆以来爸爸打我打得最重的一次了。 　　我洗了把脸，但是因为是冷水，刺得我的皮肤更痛，最后不得不放弃。 　　回到卧室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嘉琪的哭声，想到我没有给她喂晚饭，我只好爬了起来，到厨房里找出了一点冷饭，然后放到锅里面倒上水烧开，等饭烧的软了之后我就放上一点的咸和肉末，再等茶泡饭冷一些之后一勺一勺给嘉琪喂下。 　　“琪琪，吃饭饭。”我安慰着坐在床上的嘉琪，给她喂饭吃。嘉琪张着小嘴，黑亮亮的眸子看着我，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饭给咽下。 　　似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在深夜里给嘉琪喂饭了。 　　吃饭的过程里，嘉琪很安静，小眼睛东看看，西看看，没有长齐的牙齿嚼着软饭。 　　给嘉琪喂完饭后，嘉琪又抓着我的手掌，不安分了好一阵，我没有多少心情照顾她，就让她重新躺回了床里，果然没多久，她就又重新睡着了。 　　看到重新入睡的嘉琪，我也感到肚子有些饿，就随便去厨房做了点饭吃。吃了之后，我又回到了卧室里，重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整整两个多小时，我都躺在床上没有睡着，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非常难受，大脑也是恍恍惚惚，非常混乱。 　　一直到将近天亮的时候，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招进来，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这一睡，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 　　只记得一直到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才被迷迷糊糊地吵醒。被吵醒的我，第一感觉就是爸爸打回来的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拿电话的时候，我大脑已经清醒了很多，想到这电话如果是爸爸打回来的电话的话，爸爸到底会说些什么呢，我又该怎么和他应对，他又会不会原谅我？ 　　就这样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拿起了话筒。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话筒那边传来的居然不是爸爸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这个声音我还很熟悉。 　　“喂？是杨建东吗？” 　　“啊？……是小芳阿姨啊？”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小芳阿姨的声音，这让我着实吃惊不小。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概小芳阿姨也知道了我昨天和爸爸吵架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打电话来安慰我。 　　但是接下来小芳阿姨说的话，却让我魂飞天外，如遭雷劈。 　　“杨建东，你快点到人民医院来！你爸爸出车祸了！！” 　　“啊？”那一刻，我无法呼吸，也不能思考。 　　我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那一刻我手拿着话筒悬在半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芳阿姨，这是……真的吗？”我真的不愿意相信。 　　“真的，建东你快点来吧，人民医院三楼骨科……” 　　小芳阿姨的语气似乎非常地焦急，她匆匆忙忙地告诉了我地址之后就催我赶紧去。而我的一颗心也是恐慌到了极点。 　　那一刻，爸爸出事的担忧完全占据了我的心，昨天我和爸爸吵架一事，已经完全都忘到了脑后。 　　这一刻，我才发现，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什么矛盾，什么吵架，根本连个屁都不算。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除了死亡。 　　听到小芳阿姨的地址，我再也没有心思想别的，匆匆地挂了电话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穿衣服。 　　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双脚都在颤抖，颤抖到发软。 　　我害怕爸爸出事害怕到了这个程度。 　　我是飞速地穿上外套然后出门的，出门之前我只来得及看了嘉琪一眼，看到她还在熟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门外冲。 　　我连自行车都没有用，而是飞奔着跑到了最近的一条街道然后边跑边打的，最后打到的就直接抱出目的地，一路急速到了人民医院。 　　当人民医院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有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 　　因为这一切真的太真实了。在此之前，我真的没有想到过车祸这种事情会降临到我家，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车祸这类字眼仅仅限于电视剧电影之类的俗套内容里，然后就算新闻报纸和日常偶然所见的撞车，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会降临到自己的家人头上，而且还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爸爸。 　　一口气狂冲到人民医院三楼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心里却是更加地不安于惊慌。 　　爸爸到底伤地怎么样，该不会是重伤吧…… 　　千万不要出事啊。 　　我在心里祈祷着。 　　走到医院三楼走廊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芳阿姨正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看到她那阴郁的表情，我的心情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小芳阿姨……”看到小芳阿姨，我一步步地走上前，主动询问，心里却是越发地不安。 　　“建东你来了啊。”听到我的声音，小芳阿姨也看到了我，她的脸色真的非常阴沉，看不出一点希望。 　　“阿姨，我爸爸他到底怎么了……”我开门见山地问她。 　　“建东，这件事，你要有点心理准备。”被我一问，小芳阿姨也是面色抽搐，不敢直视我，“其实，阿姨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阿姨想，你……总要有点数的。” 　　听到小芳阿姨的话，我已经隐隐地明白了爸爸的状况，我没有再听小芳阿姨说什么，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进病房，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爸爸，而是病床周围的几个爸爸要好的同事。 　　然后，我看到了爸爸。但是，我又不想相信那是爸爸。 　　或者说，我第一眼根本就没有看出床上的人是爸爸。 　　那是一个大半身都裹着纱布和白色绷带的人，半个后脑都被纱布缠绕着，隐约还能看到一点暗红色带点褐色的血迹。“那个人”的右腿上、腰部还有两只手臂，都紧紧地缠着绷带。 　　但是我终究还是认出了他，他是我的爸爸，尽管他已经是面目全非。 　　那一刻，我当场就流出了眼泪。 　　“爸爸！”我没有扑上前。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床边，爸爸侧着脑袋昏睡着，身上插了很多的管子，点滴药水不断地通过管子流进爸爸的体内。 　　爸爸似乎睡了，没有听见我的叫喊。 　　想到昨天还是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的爸爸，此刻却变得这样面目全非，泪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流了出来。 　　我就站在爸爸的床头，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我知道事情的时候，你爸爸已经做了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芳阿姨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她拍着我的肩膀，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着。“医生说，你爸爸酒喝得很醉，那种状况下，想不出车祸，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芳阿姨低低地说着我根本不明白的话语。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裹着绷带和纱布的爸爸，脑海里一片空白，再也不能动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一切，都是我的错。 　　“爸爸！” 　　“爸爸……！” 　　“爸爸……” 　　我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爸爸，傻傻地站在那里，更像是自言自语。身边的亲戚走过来劝我，但是我却感觉到整个人都像是在云里雾里，喉咙里有想呕吐的感觉，头也很晕。 　　我真的快崩溃了。 章十四 阳光灿烂的那一天 　　我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爸爸的床边，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每一个呼吸，看着他胸膛的一点点起伏，心里祈祷着，以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强烈念头祈祷着。 　　爸爸，请你无论如何都要醒来。 　　求求你。 　　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以后，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努力学习，读好大学，然后我还要去考研，考博士，将来还要找到一份最好的工作，就像你这么多年来期盼的那样，做出一份事业来。 　　一定，一定。 　　只要你能平安无事。 　　那一刻，我真的好懊悔。如果昨天我能多忍一会儿，心平气和地和爸爸说，求他饶恕，等他气消，和她好好商量对策，或许一切都不会这样。 　　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 　　坐在爸爸的床头，我一直盯着爸爸那憔悴而痛苦的脸，脑海里无法阻止地回忆着小时候我和爸爸的点点滴滴。 　　爸妈离婚之前的记忆我真的不多，但是在我仅有的记忆里，爸爸对我来说，却是最最重要，无可替代的存在。 　　小时候，每次爸爸出差，都会带一些玩具和烧烤回来，逗我开心。 　　小学开家长会的时候，有时候同学和老师告我的状，说我的不是，爸爸也会打我，骂我。但是那之后不久，只要我反省了，发誓悔改了，他也会对我微笑，然后带我上街买玩具，买衣服，买漫画，让我重新欢笑。 　　还有一次我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了，抓破了那个同学的脸，回家后爸爸狠狠教训了我一顿，把我关在厕所里。那时候我真的以为爸爸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但是几天后，爸爸还是原谅了我，还亲手给我买了，鸡，做鸡汤给我喝。 　　那时候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受到再痛再苦的大骂都是值得的。 　　因为有爸爸做的鸡汤喝。 　　还记得有一天，天下着暴雨，我在学校没有伞，打的的人又多，等在校门口，本以为回不来家了，但是却看到爸爸的车停在门口，透过车窗，我看到爸爸远远地笑着朝我挥手。 　　那时候，天是阴雨黑暗的，我的心，却是朗朗晴空。 　　更有一次，我吃坏了肚子，一直腹泻，那时爸爸知道后大老远回来带着我去医院打点滴，我躺在床上，不肯吃平常的饭菜，他又给我跑去买肯德基。我又说我要看漫画，爸爸又给我去买漫画。 　　那天我提出了很多的要求，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但是爸爸都帮我一一做到了。 　　也许爸爸也是知道的吧，他很少回家，所以让我撒一次娇，也不容易。 　　因此他才会尽量满足娇蛮的我。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有这样的爸爸真的好幸福。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十多年来，因为爸爸对我的好，我真的很少想起妈妈。 　　或许，我真的有时候早已忘记了妈妈。 　　认为从出生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 　　我和爸爸两人相依为命。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整个世界。 　　我也知道，我对爸爸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会期望我将来能做出一番事业，干出一番成就。 　　也因此，尽管因为工作而很少管我，但是我每一次在学习上取得的进步，却依旧令得爸爸一次次开怀微笑。 　　爸爸真的一直期望着我成长，长大。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但我想，爱，一直都在。 　　一块药膏，一个电话，一顿饭，一杯水，一个微笑。 　　那都是爱啊。 　　为什么以前我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呢？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来后悔？ 　　为什么看到爸爸站在悬崖的边缘即将挥手告别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爸爸，其实一直都在爱我，保护着我，关心着我。 　　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真是世界上最蠢最笨最废物的人。 　　我不配为人。 　　但是，我还是想说。 　　爸爸，我真的爱你。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 　　爸爸睡了三天，依旧没有醒来。 　　这两天里，我只回去过三次，就没有再离开过爸爸身边。 　　头盖骨碎裂，四肢都有粉碎性骨折，大量出血导致失血过多。 　　这是医生悄悄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或许一切真的太晚了。 　　一直到第三天，爸爸终于睁开了眼。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明媚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床边的花瓶上，床边的花，鲜艳地摄魂。 　　爸爸就在那时候，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 　　第一个看见爸爸睁开眼的是我。 　　那时我看着爸爸，爸爸那疲惫的双眼，也看着我。 　　我心跳加速，心中大喜过望。 　　“爸爸，你醒了……”我擦去眼角的泪水，无比喜悦地凝视着爸爸，抓着他床边的手。 　　但是很快我的笑容僵住了。 　　爸爸的手，很冷。 　　就像一条冰块。 　　爸爸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的脸，不发一言，好像他从来就没有看够我。 　　从他那深邃的眼神里，我看到某种隐藏地很深很深的东西。 　　我无法把它表述出来，但是我可以感觉到。 　　那是一种只有为人父母才能够传达的东西。 　　来自灵魂深处的东西。 　　盯着我，端详了很久，爸爸终于开口说话了。 　　爸爸的声音很轻很轻，非常虚弱。 　　但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还疼吗？” 　　爸爸轻轻伸出手，摸着我脸上的那块依旧作痛的手掌印，问我。 　　我抓住爸爸的手。他的手皱纹遍生，而且，真的好冷。 　　我挤出一丝微笑。 　　“不疼了……爸爸……” 　　听到我的话，爸爸似乎很安心了，他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是我永生也难以忘记的笑容。 　　就算是今天我依旧是历历在目。 　　“那就好……”爸爸缓缓地说着，余音很长。 　　抓着的爸爸的手忽然变得很沉。 　　然后，爸爸微笑着闭上了眼。 　　永远。 　　“还疼吗……” 　　“不疼了……” 　　那是我和爸爸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对话。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了。 　　因为我再也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关怀我的声音了。 章十五 葬礼 　　爸爸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去世的。 　　人死之后，一切变成了虚无。 　　我在医院里哭了很久，从来都没有这么疯狂地哭过。 　　就是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我就会想起爸爸，然后继续哭。 　　我一直都不敢接受爸爸去世的消息，一直认为这是假的。爸爸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呢？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直到医生给爸爸盖上了白布，我的姑父拉着我走出病房，我才感觉像是浇了一头冷水，如梦初醒。 　　爸爸真的走了。 　　那天下午，爸爸裹着白布被抬出了医院，送上了车。 　　我的亲人不停地劝我，但是我都听不进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掉落进了深深的水底，任何人和我说的话都像是从岸上飘来，显得虚无缥缈，那么的不真切。 　　我忘记了我当时到底哭了多久，但是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干燥的眼泪变成了眼屎，把我的眼皮都黏在了一起，我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能听见那些隐隐约约的安危。 　　我的姑父、叔叔、姑妈，甚至还有堂哥，都回来了。他们都来安慰我。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度过的。 　　我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坐在家里的客厅里，听着亲戚们谈论着关于爸爸的各种事迹，他们尽量规避问我爸爸的死因，关于爸爸为什么会喝那么多的酒，关于爸爸为什么会开快车出车祸。 　　他们都陪着我，似乎认为这样可以减少我内心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到了最后却依旧难以消减。最后甚至变成了极度的恐慌，充满孤寂的恐慌。 　　一直到夜深了，我实在太累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客厅，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的那一刻，却看到了正在床上哭的嘉琪。 　　我一天没有照顾她了，她也快疯了。 　　想到一天没有喂嘉琪吃东西，我也是深深地自责。又转身回到厨房，拿了些稀饭带到房间一点一点地给她喂下，我心情沉重而烦躁。 　　看着又哭又闹的嘉琪，我甚至对她产生了厌恶感。 　　爸爸出事，可以说嘉琪才是真正的原因。如果没有嘉琪，爸爸就不会出事，一切都是因为嘉琪引起的。 　　都是因为她。 　　她是我生命里的小魔女，带给了我灾难，毁去了我的学业，毁去了我的家庭。 　　那时候我才知道，和爸爸比起来，嘉琪在我心里占据的分量，其实真的没那么大。 　　爸爸和我在一起了19年，嘉琪还不到3年。 　　两者没有可比性。 　　那一刻我甚至真的产生了想要丢弃嘉琪的强烈冲动。 　　这种冲动，三年来从来都没有一次像这样强烈过。 　　但是当嘉琪爬到我的膝盖上，叫我papa的时候，我的冲动又重新停息了。 　　那一刻我意识到，嘉琪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而我和她又是那么的相像，她被她的父母所抛弃，我又失去了父母。 　　我和她都是没有了父母的人。 　　何其的相似。 　　那个晚上，我一直抱着嘉琪，感受着嘉琪小小身躯的那一点点温度。 　　嘉琪好暖和。为什么她这么小的身躯，却能这么的暖和？ 　　我关上了卧室的门，抱着嘉琪，在床上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中，我清楚地知道，我和嘉琪同病相怜，再也不可能分开了。 　　葬礼在两天后举行，葬礼是由我的姑妈姑父这些亲戚帮忙一起举办的，还有很多我爸爸的同事参加了葬礼，但是除了十几个比较面熟的叔叔大伯之外，其余的人我基本上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爸爸是怎样和他们认识的。 　　不管怎么说，爸爸的很多秘密，我这一生也不会知道了。 　　注销了户口，请来了亲人，买了花圈…… 　　两天后的清晨，我陪着爸爸去了火葬场，焚烧前，我和很多亲人围着裹着白布的爸爸绕圈送行，之后……就是在火葬场外等待。 　　等待一具活生生的身体变成一抔骨灰。 　　等待本来就是痛苦，等待亲人被焚烧更是痛苦上加痛苦。坐在火葬场外的长凳上，我的哭没有停下来过。 　　一束鲜花，一个骨灰盒，一个花圈。 　　那是爸爸曾经存在的象征。 　　葬礼请了好几天的客，还请了庙里的大师来作法度化，安息爸爸的亡灵。 　　爸爸葬在他的故乡，也是我那已故的奶奶的老家。 　　那是一座白色的坟墓。 　　爸爸讲永远住在那里。 　　爸爸的葬礼很匆忙，就像爸爸的突然离去一样匆忙。匆匆忙忙的葬礼进行了三天，然后，一切都没了。 　　这三天，几乎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三天。 　　除了按照那些繁琐的程序举办葬礼，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卧室里，不肯出去、门半步。 　　姑父姑婆劝我我也不听。最后，他们都算是谅解了我，就任由我闷在卧室里。 　　三天的葬礼，让我成长了很多。当我成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的唯一一人时，所有的重担都迅速地集中到了我的肩头上。 　　在葬礼上，我对人心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我迅速成长着。看着葬礼上来来往往的人，我清楚地明白，有些人，只是来走个场，吃个饭，做个客的，他们带着妻子和孩子，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在葬礼上嬉笑打闹，那笑声异常刺耳。也有是来表示惋惜的，那些是爸爸曾经有过浅交的同事，他们表示惋惜和叹息，只会象征性地安慰我。真正的对我好的是那些亲人，姑父，姑妈和姑婆。还有那比我大两岁的堂哥。 　　这三天的葬礼里，是他们一直陪着我，安慰我，排解我。 　　让我稍微知道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亲人，至少还不完全孤单。 　　葬礼，是一个黑白分明，亲熟分明的场合。 　　办丧事期间，姑妈还不停地要求我搬到他们家去，和他们一起住，供我上大学，以后他们会像亲儿子一样照顾我。 　　但是我最后还是拒绝了。 　　一来，我不想麻烦他们。二来，毕竟，我已经习惯了住在这个家，16年的深刻回忆带来的惯性，使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第三，我还有嘉琪。虽然爸爸去世带给了我无以复加的悲痛，但是，我却还是不想放弃嘉琪。所以为了嘉琪，我也依旧要支持着这个家。 　　最后，就是爸爸的那笔遗产。 　　关于这个令我悲痛万分的葬礼，我实在不想再多提。但是遗产的事，却是不得不提。 　　在爸爸死之前，我只知道，爸爸很有钱，很富有。但具体有多富有，到底有几百万还是上千万的资产，我并不知晓。我只是不懂的付出地享受着爸爸的钱财，却从不去关心爸爸财产背后的东西。 　　当然，我不知道，并不代表某些人不知道。 　　比如那些自称爸爸生前好友的人，比如那些自称爸爸同事的人，比如那些自称是爸爸的投资合伙人的人…… 　　葬礼结束的那一天，他们就全都找上了我家。 　　来的意图非常简单，只是表达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直接，有的委婉。 　　目的只有一个字：钱。 　　前来我家向我开口的人，几乎排成了一条长队。真是讽刺。 　　那些人，我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有一个大概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硬是跟我说他是我爸爸的朋友，以前我爸爸从他那里借了10万元的投资费用，现在爸爸去世，他想把钱收回去。 　　还有几个自称是我叔叔的男子，堆着满脸的笑意，甚至还带了一些礼物来送我，说我爸爸曾经和他们公司合伙投资，现在希望我能继续爸爸的视野和他们合伙投资下去。 　　也有开门见山地来借钱的，说我爸爸在生前曾经答应借给他们家多少万的钱，现在还没兑现。 　　等等等等。 　　总之，每个人几乎都有借口和理由，或是开门见山，或是讲得天花乱坠，但目的无非就是钱。 　　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死人在活人眼里是没有一点的价值的，但是死人留下来的财产却不同。 　　看着原本只属于我和我爸爸的家，现在却坐满了这些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我心里本就无处宣泄怒火几乎就要爆发出来。 　　原本清静的家，爸爸做过的沙发，椅子，爸爸和我一起吃过饭的桌子，却被这些来意不善的人横七竖八地坐着，翘着二郎腿，吸着烟，搞得一片狼藉，乌烟瘴气。 　　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滚出去！！”看着那些不要脸的人，我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怒吼，把他们送来的礼品一件一件往外扔，手指着门外，“全部给我滚出去！” 　　那一刻，我丧心病狂。 　　“客人们”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突然发作，看到我愤怒的模样，几个高大的中年人也是冷漠地站了起来，抓住了我的胳膊，限制住了我的行动，把我狠狠地压到了沙发上，似乎想要对我强来。 　　我一怒之下，抓起桌上装着热水的茶杯就往他们头上倒去，扑了他们一脸。 　　啪！ 　　我的脸上被他们重重打了一拳，火辣辣地疼，然后我的胳膊也被人强行扭转，我的头发也被他们给抓住。 　　“你他妈的个表子生的东西！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打他一顿！” 　　那些被我侮辱的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对我就是拳打脚踢，打得我全身哆嗦。 　　好在这个时候我的姑父和堂哥赶了过来。我的堂哥也是个身强体壮的人，以前在中学的时候也是跟经常别人混，经常打架闹事的领头人，虽然现在已经上大学读了警官学院，但是身手却更加地矫健，上来就和那些人打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撂倒了三个个子比较大的壮汉，虽然很快他也被牵制住了，但是也没落下风。而我的姑父则是趁机打了电话叫人找场子。 　　我姑父也有很大的资产，以前我只听说他在道上混了很久，那天我才知道他的厉害。 　　大概过了20分钟，我家外面就被十几个人给包围了，那些人都是我姑父找来的打手，冲进我家拿起啤酒瓶和棍子之类的器具就和那些跟我作对的陌生人打在一起，很快就镇住了场面。 　　一些比较识相的人立刻就软了下去，堆起笑脸说了一些好话，这才悻悻地离去。 　　而大概又过了5分钟，警察也来了我家，原来警察局的大队长和我姑父也是经常打麻将喝酒的老搭子，以前还是同学，关系很铁。来了之后那些剩下的陌生人也不敢怎么样了，只能摆好姿态，最后低着头离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堂哥和姑父的手段，也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场面。 　　那时候我才明白，有再多的钱，也不如拳头和权力来得有用和实在。 章十六 空白 　　“东东，你没事吧？痛不痛？”打发走了那些闹事的人后，姑父走上前来关心地问我。 　　“还好，没出血，现在不怎么痛了……”我摸着火辣辣的脸，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但是姑父眼里依旧是忧愁。 　　“那些人你别去管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看着你爸爸的钱来的。” 　　“我知道的，大姑父。”我点点头，表示了然。 　　“这次被我赶走之后，有些人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但是有些人可能还是要找上来。东东，你还是搬来跟大姑父一起住吧。以后大姑父会养你，供你读大学，一直到你成家立业……你应该相信大姑父的吧？” 　　“嗯，大姑父，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想留在这个家里。”我看着大姑父关切的眼睛，好意地回绝了他的要求。“大姑父，我不打算去上大学了，我打算以后就去找份工作，能过一个安稳的日子就够了。” 　　“不去读大学？这怎么可以。你爸爸可是对你期望高的很，这么多年他都在你身上花了很多钱的，对吧？那你不该辜负他啊。” 　　“对不起。但是大姑父，我已经想好了。我爸爸留了不少的钱给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我想应该可以过得安稳的。而且我也不用买房子，在自己家里也可以住得习惯……”我耐心地跟大姑父解释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东东，你的学习成绩也很好，怎么可以这么荒废掉？如果是底子差的学生那是没办法，高考之后只能去打工。但是你底子也不错的对吧？还是去读大学吧！” 　　“不了。真的不了。”我苦笑着摇摇头。 　　大姑父似乎依旧是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他想方设法地跟我谈心，想要说服我，但是我还是拒绝了他的意见。 　　其实，我也是想要去读大学的。但是如果我上了大学，那么我就没法再照顾嘉琪了。事到如今，嘉琪几乎已经成了我的唯一牵挂。我不可能再丢下她。 　　那晚大姑父就坐在沙发上跟我谈心，但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了我的想法。 　　最后大姑父看说服不了我，又不好言辞太过激烈，也就只能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地再考虑考虑。 　　“东东，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爸爸还在的话，他肯定是希望你去上大学的。既然你坚持不肯到姑父家，那姑父就先回去了，我的电话你也知道，要是有急事你立马打电话给我，不要犹豫。再过几天，姑父就陪你去公证处领财产，把遗产问题给解决了，你也好安心。放心，姑父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大姑父的话让我很是感动，让我两眼发酸，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流泪。 　　当你受到委屈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坚定地指出你，帮助你，那种感动，绝对是你无法忽视和承受的。 　　大姑父最后还是走了，堂哥又留下来陪我说话。 　　小时候，堂哥可以说是我同龄人里关系最好的一个了。因为我和他小时候都很顽皮，爱打闹，虽然我进入青春期后性格内向了很多，他却依旧开朗，算是走向了两个极端，但是我和他的关系依旧是非常的要好。 　　“东东，没事的，别伤心噢。不管什么事情，哥哥我都会帮你到底的。”堂哥拍着我的背，非常洒脱地对我说。 　　“谢谢夏斌哥。”我点点头，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和有些开裂的衣袖，不禁问道，“夏斌哥，你没受伤吧，那些人刚才下手也挺重的，要不是你拦着，我恐怕早就跟我爸一样躺在医院了。” 　　“切，我会有什么事，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又不是什么专业打手，就算是武警来我都能跟他们对着干，怎么可能受伤。我在警校不是白混的。” 　　听着夏斌堂哥的话，我安心地笑了笑。 　　堂哥又跟我谈了会儿，安慰了我很多，最后我说让他早点回去吧，回去涂点药水，贴上创口贴，表的感染。他笑笑，也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东东，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找我好了。以前跟我一起混的那些兄弟还有不少卖我脸色的，要是要动手他们肯定不会吃亏。警局局长和交警队大队长都跟我爸爸关系不错，在这个市里，你不用怕任何人！” 　　“嗯，我知道了，谢谢夏斌哥。”我笑了笑，站起身来，把我这位铁骨铮铮的堂哥送出了家。 　　该送走的都送走了，空荡荡的家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几天，因为办丧事，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有很多人安慰我，关系我，所以我也并不怎么感到孤单。 　　但是当他们一一离开之后，空空的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才真正感到了强烈的孤单和恐惧。 　　空白。 　　无尽的空白。 　　看着空荡荡的家里的沙发、电视、桌子、茶几，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我知道，唯一的区别，就是爸爸走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开着车，回来这个家，翘着腿，把大衣扔到沙发上，人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观看，也不会再看看报纸喝喝茶。他也不会再给我烧饭做菜，也不会再给我打来任何生活的惊喜了。 　　这个家，这个客厅，虽然那么的熟悉，但是，再也不会有生气了。从今以后，有的只会是无尽的孤单冷寂。 　　看着寂静的客厅，我又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整理好了桌上的茶杯，把客厅打扫干净后，我才渐渐地忍住不哭。 　　最后，我终于想到了嘉琪，想到了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最亲密的人，心里又重新明亮了一些。 　　我才明白，从今往后，并不只是嘉琪依赖我，我也将会依赖着嘉琪。 　　拖着疲惫的步子，我关上了一楼的大门，正打算回卧室休息。 　　忙了这么多天，我已经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家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迟了，还会是谁呢？ 　　因为这几天来往的客人很多，我不知道这么晚还有谁会来。 　　难道是那些来向我要钱的人？ 　　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但是下一刻，屋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吗，开下门！” 　　是个我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女人声音，年纪听起来像个妇女，我不知道半夜三更为什么还会有陌生的女人来敲门，但是至少不是来讨钱的，那就应该好说话一些。 　　说实在的这时候我真的是非常疲惫了，我本来是不打算去开门的。但是因为一楼大厅的灯还亮着摆明了我在家，如果我不去开门也不好意思，所以只好趿拉着去开门。 　　大门开了，令我吃惊的是，外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容貌艳丽，皮肤雪白，留着一头褐色的卷发，穿着绛紫色的针织衫，左肩上挂着一个拎包。这个女人打扮地非常时尚，但是给人一种很高傲难以亲近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头，我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挑这个时间点拜访我家。 　　“阿姨，你是……？”我堵着大门，问道。 　　艳丽女子笑了笑，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你是杨建东吧。我不是你阿姨，我是你后妈。” 章十七 怒火 　　听到她的话，我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 　　但是这个女子却是毫不客气地推开我的手，从我一边走过，径直走进了屋里，就像对我家很是了解似的大踏步走到客厅，把包往茶几上一扔，就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上，显得非常随意。 　　她挑起一根细长的眉毛，那黑色而带着奇异光芒的眼睛就那么注视着我，像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看一般。 　　她那涂了不知道多少层口红的猩红色唇角也撩起一丝弧度，好像是在笑我的无知。 　　看着这个“后妈”，我强忍住心头的怒火。 　　我是一个内向的人，这没错，但这不意味着我不会发怒，不会爆发。 　　首先，或许是因为受到电视剧和社会传闻之类影响，我对“后妈”这个词本身就没有多少好感。再其次，在我的心里，这个家只属于我和我爸爸，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就是我爸爸，除此之外我不承认任何人，除非是我那个已经离家十多年的你妈妈回来或许还能让我的心有所触动，但如果是什么后妈之类的人，我打从心里就厌恶。不管爸爸在外面做了什么，风流债也好，旧情人也好，那都和我不相干，我已经因此而憎恨了爸爸，但是因为爸爸的去世，我已经渐渐地原谅了他，只是，那个和我爸爸有染的女人，我绝对是会厌恶到底，死也不会放过。最后，就是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打从心底里激起了我的憎恶，如果她是个像小芳阿姨那样友善慈祥的女人，我或许会好受点，但她既然是这种女人，那么就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这里可不是她的家，这是我的家，是爸爸留给我的家，她凭什么进来？ 　　她有什么资格进来？ 　　换句话说，她算什么东西？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甚至感觉指甲都刻进了掌心的肉里。 　　“你想干什么。”强压着心里的怒气，我一字字地问这个自称是我“后妈”的女人。 　　“后妈”也是不说什么，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伸进了她带来的那只拎包，一阵摸索后，拿出了一叠什么东西，摊开在茶几上。 　　我斜过眼，看着茶几上的那叠东西。 　　是一叠照片，至少有4、50张，每张照片上我都能看到我爸爸的身影，还有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影。 　　看到这里，就算我智商为负数，我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来意。 　　那些照片，我连多一眼也不看，直接盯着那个女人，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冷峻。 　　“你想怎么样？” 　　“我是你的后妈，杨建东，可能你还不知道，但是你爸爸跟我在一起很久了，他本来过上一阵子就打算跟我结婚。”这个“后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很是得意，“你爸爸他说他要把他的财产分给我，跟我一起照顾这个家……” 　　“为了爸爸的钱是吗？”我直接打断她那些无谓的废话套话，直截了当地问。 　　“后妈”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侧着脑袋，没有作声。 　　半晌之后，她才开口： 　　“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不想接受我这个‘后妈’。但是这事，恐怕你怎么也得接受。这可是你爸爸亲口跟我说的。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反正你爸爸也已经死了，这样吧，你爸爸的财产，分我一半好了，然后我就离开。要不，就接受我这个‘后妈’。怎么说？” 　　“接受个屁！”我忽然怒骂起来，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我真的是平生未见，如果我不是个人，我或许可以忍受下去。 　　很遗憾，我是个人。 　　“你丫的算什么东西？！”我直接指着她厉声大骂，这辈子我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你不过是个表子！我爸爸会要你这种女人？你也配做我后妈，要我爸爸的遗产？！你有结婚证？房产证？还是保险单？你他妈的凭什么到我家来开口闭口提爸爸的遗产？！” 　　“后妈”依旧是抱着胸，不为所动地看着我，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我的话，那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神。 　　“不管你信不信，这些照片就是证据。你赖也赖不掉的，杨建东。”“后妈”平静地说道。 　　我上前一步，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照片，一叠一叠地撕碎，狠狠地扔在地上。 　　“给我滚出去。”我把碎照片朝她脸上扔去。 　　“滚！！！” 　　“后妈”突然站了起来，叉着腰，对着道：“杨建东，我告诉你，你赖不掉的！我就是你‘后妈’，这是你爸爸自己做的孽！！” 　　我拿起桌子上的电视遥控器，拿在半空就想砸到这个表子脸上。 　　看到我的举动，“后妈”毫不畏惧，盯着我，指着她那平平的肚子，理直气壮地道。 　　“我是没有结婚证没错，但是我怀了你爸爸的孩子，你能拿我怎样！！？” 　　这话着实让我一惊，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也没想到爸爸居然做出了这种混账事。 　　“放你娘的狗屁！你别给我胡言乱语侮辱我爸！” 　　“你不信？不信就去医院做dna检测啊？看到底是我侮辱你爸还是他本来就该被侮辱！” 　　那一刻，我最后的一道理智防线也终于崩溃了。 　　我大吼一声，冲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撞到了墙上，狠狠地压在墙壁前，喉咙里发出暴走野兽般的低低吼声。 　　“后妈”尖叫着，拿起她的拎包就来砸我的脸，砸的我生疼，另一只手则是拼命扑打着我，做着激烈的反抗，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虽说我没有我堂哥那样的身手力气，但是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死死地按在了墙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似乎是看到我发飙的样子真的害怕了吧，“后妈”嘶哑着嗓子哭叫了起来。 　　“啊，杀人啦……杀人啦！！” 　　听到“后妈”的叫声，我也是一惊，心里一时慌乱，我可不想当杀人犯去坐牢。这么一想，我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手上不自觉地松开了。 　　“后妈”欧诺个墙上滑落，不住地干呕着，眼睛红得吓人地看着我，擦着嘴角。 　　我抓过“后妈”的胳膊，一直把她拉倒家门外。 　　“你给我滚！以后别死到我家来！”我把拎包狠狠地扔在“后妈”的脸上，威胁着说道，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咚！ 　　隔着门，我听到了一记重重的脚踢门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声。 　　踢门声持续了几下，最后再也没有响起，而那哭声也渐渐远去。 　　靠着门，我坐在地上。脸上和手上都很痛，刚才的争斗，把我的手背、胳膊和脸都抓破了皮，流了血。 　　地面很凉，但是我的心更凉。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爸爸会是这样的人，现在在他死后的三天之后我更深地了解了他。 　　但我不怪他。而是把恨意都加到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后妈”身上。我不知道她的那些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话又有几句值得相信。但是，我厌恶她，这是肯定的。 　　靠着门半天后，我才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先去厕所洗了把脸，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脸上多了一条小小的伤疤，是被那个女人用手抓破的，流出了不少血，看来短时间很难愈合。 　　把血洗干净，缠上白布后，我才稍微好一点，之后我就毫不犹豫地给我的姑父打了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事毫不掩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现在，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我的姑父了。 　　姑父果然对我很是照顾，在我说出了事情经过之后，立马说这件事他会帮我解决，还安慰我说不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那个女人明显是来骗钱的，就算真的有我爸爸的孩子，没有法定的结婚证的话她也照样不会有继承权，更何况她到底有没有我爸爸的孩子还是个问题，就算真有，其实也很难检测，毕竟我爸爸已经死了，化成了骨灰，也取不到dna检测，根本没有证据。 　　被姑父这么一安慰，我放心了很多。 　　姑父说明天早上就来接我去解决遗产问题，然后就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调查清楚。 　　在姑父的反复劝慰下，我也算是放下了心，挂了电话之后，我回到了卧室，全身乏力。 　　嘉琪早睡了。 　　卧室里一片安静。 　　我倒在床上，随意拉了块被子盖上后，很快就入了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支撑着给嘉琪做了点小米粥喂了之后，我又给她换了小裤子，因为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所以对小嘉琪没起一点邪念。 　　想起来，自从我照顾嘉琪之后，动的邪念反而少了很多，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想想也是正常的，主要是每天我都活得提心吊胆的，整个人都时常紧张，所以那方面的念头动的自然比较少。当然少并不是意味着没有。只是嘉琪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动起念头来也很难让我有冲动去做那些龌龊事，所以一次次下来我都忍住了。 　　而且每次来邪念的时候，我都经常是以打飞机的形式发泄的自己，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没对嘉琪做出什么事。 　　给嘉琪喂了早饭后不久，姑父就打电话说他要来了，说带去公证处继承财产，我立刻把嘉琪藏到了卧室里。 　　那之后姑父果然到了，他问我准备好了没有我说准备好了，然后我就带着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证件跟着姑父上了他的车。 　　在上车不久之后，姑父就跟我聊起了天，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怎么样。 　　我说还好，那个自称是我“后妈”的人没有再来过，但是我很担心她会再来。 　　姑父说让我不用担心，他已经大概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头了，他说我不会有事的，那个女人也会解决掉，不会让她再来。 章十八 震慑 　　之后，姑父就带我去了公证处，办理财产继承的手续很麻烦，要跑的地方也非常多，首先要查明我的家底，同时还要验证我的身份，还有我爸爸的所有财产，之后还有贷款状况，房产证，保险，车子还有其他的生产资料、专利权、著作权等等等等东西，这事真的不是一两天能够解决的，办理财产继承公证书这等事我以前从没遇到过，所有办起来很麻烦，但是后来姑父告诉我问题是不大的，证件都很齐全，我是爸爸的唯一有文件证明的独生子，我爸妈又早就离婚了，所以我才是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是毫无意义的，所以财产也必然归我所有，就算那个“后妈”来了也是不合法不可能会有继承权，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会出其他的岔子。 　　办理财产继承的第一天，完全是在紧张和繁忙中度过的，据公证处的那些人说，要办理好公证书，办上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都是常见的事情，所以要慢慢来不用心急。 　　就这样，除了中午我以证件在家里为理由让姑父带我回家一趟给嘉琪喂饭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在为办公证书而忙活。 　　傍晚的时候，算是稍微高了一段落，姑父把我带到了家门口。 　　但是刚到距离家门口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姑父的车确实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我远远地看见，家门口几米外的地方，居然就站着昨天晚上那个自称是我“后妈”的艳丽女人。 　　而且，她的身旁居然还站着七八个身材还挺高大魁梧的壮汉，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看到这架势，我和姑父都立马感到了不妙，姑父在第一时间就调转了车头开往了市区，一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喊人。 　　“姑父……刚才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女人……就是昨天自称是我‘后妈’的女人。”我咬着嘴唇，在车上把事情告诉了姑父。 　　“嗯，我有数了。放心好了，她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姑父表现地很是平静。这让我吃了定心丸，安心了下来。“到底是谁吃苦头，可说不定。” 　　姑父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虽然平常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显得很大方，但是发作起来的时候绝对是让人会心寒的人物。 　　姑父这一次居然直接去了警局帮我搬救兵。 　　因为交警队大队长跟我姑父关系真的很不错，姑父进了警局没几分钟，就有两辆车警车立马出动，鸣着警笛朝我家的方向开去。 　　搬了救兵后，姑父也很快上车，带着我一阵狂飙，直接转头回家，家还没到的时候，我就傻了眼。 　　只见我家门口停了两辆警车，还围了二三十个人，那些人中包括警察和打手，而那个女人叫来的那七八的壮汉则完完全全地就被那二三十个人围堵在了中间，根本就是作困兽之斗一般，没有反抗的余地。 　　看到这一幕，姑父果断地停车，表情严肃地示意我跟他一起下车。 　　走上前后，姑父先是和交警队大队长的那位朋友笑着说了几句表示感谢，然后又和其他的几个打手朋友问候了几句说晚上一定请客的话，最后就看向了那群被围住了的壮汉，尤其是中间的那个自称是我“后妈”女人。 　　“你们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姑父也很直接，上前就问。 　　那七八个壮汉也是见到场面有些出乎意料，不敢发话。 　　只不过那个女人，却是丧心病狂地当场伸手指着我，道：“说法？叫杨建东出来。” 　　听到那女人叫我的名字，我直接从姑父的身后走了上前，说真的，人多的时候，你就会有莫名的勇气，看到这些人被警察和打手包围着，那时候我的勇气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高涨，我当场就走了出来。 　　“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样。我爸爸的钱你是一分也别想拿到的。”我直接问了回去。 　　“杨建东，如果你想对得起你爸爸，就该认我这个后妈。否则，你就是个不孝的败家子。”这个“后妈”也真是不堪，到了这个地步知道压不过我，居然拿这种理由来吓我。 　　“认你当后妈？认个屁！你这个哪里来都不知道的女人随便就称是我后妈？凭什么？你有结婚证吗？爸爸跟你签了合同吗？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有脸说是我后妈！” 　　那时候我也是真的动怒了，直接骂了回去，失去了爸爸，这几天我情绪本来就很不好，时不时就动怒，口气也很粗暴。 　　我感觉我整张脸都在发烫，拳头握地紧紧的，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而看到我的举动，那七八个壮汉也是有了点动静，手里拿着的家伙也动了动，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看到那些汉子明显护着那个女人想要动手，姑父立马上前一步，平静说道：“这几位，你们来的意思我们也都清楚。不过真要动起来估计谁也不好看，如果你们这就放手，以后别来闹事，那我们今天也刚好认识认识，结交一场，今晚我请你们一起吃顿饭，算是交个朋友。但如果你们真的讲不了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说了。今天晚上，该进医院的恐怕就要进医院，该坐牢的，恐怕就要坐牢了。”不得不说，姑父真的很会说话，他的话给了那几个汉子一个下台的机会，不至于让他们很难看。但是同时又威胁了他们，毕竟事到如今，傻子都该知道形式对谁有利了。 　　姑父的话果然有效，被姑父这么一说那几个大汉也是相互看看，好像都有想退避的意思了，毕竟连警察都来了而且他们人又少肯定讨不了好，再耗下去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是蠢到家了。 　　“你们到底谁能说话的就站出来给个说法吧，你们一帮大男人该不会让一个女人来做主吧，啊？” 　　看到那些大汉犹犹豫豫，姑父立马又追加了一句，这句话效果更佳，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大概30岁左右，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男人走出来，“后妈”有些不情愿地想把他推回去，还叫了一声“哥”，但是却被那个男人瞪了一眼，我清楚地听见那个男人轻声对“后妈”说：“小燕，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着就站到了姑父的跟前。 　　姑父也很直接，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扔了过去，那男人看来也是领了情，接过烟塞到嘴里，拿出打火机就点上了。 　　看到这一幕，我那颗吊在高空里的心，也终于有了落下的趋势。说实在的，我真的还是挺怕他们在我家闹事的，毕竟，嘉琪还在家里面，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姑父一边伸出手，一边上前。 　　那个男人也是犹豫了一下，和姑父握了握手，报出了姓名。 　　“魏正。” 　　“呵呵，不错不错。”姑父也是笑着应对，“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大家好好商量商量，也没必要弄得太难看，是不是？” 　　那个男人沉默着略微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好。”然后转身，招呼着他带来的那帮人散场离开，而那个自称是我“后妈”的女人，也是被那个叫魏正的男人给强行拉着，我看到“后妈”的脸色非常难看，但是被魏正有些严肃的眼神盯了几眼之后就不敢再做声，也只能气鼓鼓地离开。 　　那时候，我真恨不得上去扇那个女人几巴掌。 　　看着那个男人离开，姑父随口喊了句：“今天晚上超级大酒店，我请客。”然后就回头和那几位警和谐局的朋友还有那几十个打手道谢去了，说是晚上他一定请客。 　　随着“后妈”和那几个大汉离去，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到了这里其实差不多就真正结束了。 　　那个晚上，姑父到底有没有请客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去，而是呆在家里。 　　但是自从那件事以后，那个“后妈”就再也没有带那群人来闹事过。 　　一场围绕着我爸爸遗产引起的风波，在我姑父的出手下，终于暂时画上了句号。 　　从公证处拿到公证书，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为了这张公证书，我忙了整整一个星期。 　　那天下午，当我拿到公证书的时候，看着上面罗列着的爸爸的遗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财产，都被罗列而出。 　　那时候，我才知道，爸爸真的留给了我很多。 　　拿到公证书的那天晚上，姑父带我去他们家吃了饭，也问了我很多关于将来发展前途的问题。其实那时候我是已经打算不去上大学了，所以我就告诉了姑父他们我以后想要去找份稳定的工作的想法，我打算以后只要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不想再有什么让我难过的事情发生。 　　对于这一点，姑父表示不赞同，他还是要求我去读大学，认为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但是在我的再三坚持下，姑父也没有说动我。最后大家也就暂时不提这件事了，吃了饭后姑父把我送回了家，那时候，距离“后妈”来闹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我过得算是比较平静，除了办理公证书和姑父在一起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和嘉琪呆在一起。 　　因为我经常出门的缘故，这几天嘉琪也非常不好受，总是一个人留在家里，又没人照顾她，没人及时喂饭，安慰她，也没人给她把尿擦大便，也因此我好几次回家的时候嘉琪不是尿裤子了就是大便弄脏了裤子，弄得我很是忙碌紧张。 　　当然，这些天下来，因为我一直把嘉琪留在我的卧室里，而我的卧室基本没人来过，所以包括我的姑父在内，都没人发现嘉琪的存在。 　　这一点，算是唯一值得我庆幸的了。 　　那天晚上，我是抱着嘉琪睡着的，那算是我最近以来睡得最安心舒服的一次。 　　因为银行一次提现10万以上要预约，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去了银行预约提现，此外的很多时间都和嘉琪呆在家里，照顾她，教她说话，而姑父，小芳阿姨，还有几位伯父叔叔都陆续来看过我，有几位也开口委婉地向我提出了借钱的事。那时候有几位伯父确实是经济紧张，所以我也没好意思回绝，只是说银行提现要预约，过一阵子再说。 　　然后第二天，我就去了银行取款，一次性取了20万出来。那一次我真的是紧张地要命，因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钱，当拿着钱回到家的时候，我还心跳地很厉害。 　　不过，好在半路遇到劫匪之类的事情没有发生，所以我也是平安地取出了钱，藏在了我卧室的床底下，这些钱，我一部分想借给几位亲戚，一部分则是作为我以后的生活费。 　　那天晚上，我盘算着我未来的生活，爸爸给我留下的钱，只要我不是像流水账似的挥霍，足够我很长时间不用为钱担忧了。 　　看起来，我的未来似乎无忧无虑。 　　只不过，四天之后，还是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不愉快的事。 　　那就是我的那个“后妈”，居然很不识相的又来了我家。 　　那一次，她是一个人来的，但是语气缓了很多，没有了第一次时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而且当时她是红着眼睛，一副像是哭过的样子。 　　一来我家，她就开始说好话，说了关于她和爸爸的事情，她还说照顾爸爸的孩子不能没钱。 　　看到这个女人又来这一套，我当时就来了气，我让她等在客厅里，然后回卧室直接拿出了10万元的现金，下楼之后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 　　“拿着这些钱，你给我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 　　我怒气冲冲地对她说，然后指着门外。 　　“后妈”惊愕地看着身上的那几叠钱，擦着眼角的泪水，又看了看我。 　　沉默了大概有十几秒钟吧，“后妈”最后还是捡起了地上的钱，看了我几眼，一声不吭地慢慢走出了我这个家。 　　看着“后妈”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埋在手里，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爸爸给我留下了一大笔财产，虽然公司的股权不属于我，而是被董事会掌管，我没有继承爸爸的公司，但其他的固定财产，却是让我震惊。 　　一幢别墅，一个院子，一个仓库，一辆被撞坏了的车，安徽的三套新建安置房，还有536万的固定资产。 　　一时间，我居然衣食无忧。 卷四 忆水流年 章一 岁月 　　我叫杨建东，今年28岁，在我6岁那年爸妈因为感情问题而离了婚，给我的童年留下了阴影，我变得性格怪癖而爱独自幻想，而16岁那年，阴错阳差的，我在市区的老城区捡到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之后生活就充满了矛盾和紧张。而在我19岁那年，爸爸更是出了车祸而去世，从此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继承了爸爸的遗产，我开始尝试着一个人去独立生活。 　　家里有一个支撑着的顶梁柱和靠自己生活，真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很多事我都不得不靠我自己去做，生活上的也好，交际上的也罢，都没有人能够帮我。我空有一幢房子和一笔钱，却没有属于我的交际圈，很多事我想做去没有途径去做。 　　爸爸去世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孤独和迷茫里度过的，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出门，而是呆在家里，寻找着曾经那个熟悉的身影。 　　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我真的是成长了很多，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刚上高中的愚昧无知的学生了。很多那时候能够让我兴奋冲动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值一提。 　　因为爸爸给我留下了数百万的遗产，所以即便是靠银行利息过日子，我也能够养活自己，就算是我使劲挥霍，我也能够用上几十年。 　　更何况，我不需要买房，这就解决了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生中压力最大的难题。那时候，我真的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因为要照顾3岁的小女孩嘉琪，爸爸去世后的那一段时候，我把心里的空虚全都转化为了照顾嘉琪的动力。 　　其实那时候我真的是一个高级富二代了，如果换做其他年轻人有这么多的财产的话，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人选择去泡妞，买车和大把挥霍吧，但是我这个人本身就比较孤僻，不是很喜欢跟别人鬼混，二来其实我这个人还少比较有责任感比较理智的，虽然如果是在三年前我可能还会有去市区洗头房找女人体验双飞的冲动，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事之后，我真的变得很理智，理智到了想想那些事就觉得遥远可笑的地步。 　　心境真的不是三年前可以比。 　　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嘉琪要照顾。 　　那时候，嘉琪已经是我心里最大的牵挂，我已经不可能丢下她。 　　虽然那个时候，我心里的那个所谓的萝莉养成计划已经处于废弛的状态，但是我还是想养嘉琪，如今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财力养嘉琪，所以我想把她抚养长大。 　　那时候我的想法也比较简单，因为我并不太想要坐吃山空，所以我的追求就是找份稳定的工作，一份不用收入太高太忙的工作，能够兼顾嘉琪和我就行了。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出门找工作，而是呆在家里，当个典型的宅男。 　　再之后不久，我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出乎我意料的，因为那一年的高考难度实在太高，在很多人考砸和分数线普遍压低几十分的情况下我居然到达二本线，那时候我真的是挺吃惊的。 　　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了上大学的想法，所以我已经对高考成绩看得比较淡然了。 　　时光，有时候像是平静的水面，平滑如镜，几乎静止，有的时候又会像江河瀑布，飞速流逝。 　　爸爸去世之后，我一度失落消沉了很久，但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我也一点一点地走出了阴影，开始了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当爸爸的形象渐渐地走出我的回忆时，我明白，爸爸，是真的走了。 　　忘记一个人是不知不觉的，就像一阵不经意吹过你身旁的风。起初是你每天挂念着，回忆着，痛苦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想起那个人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从一天十次变成了一天一次，然后又从一天一次变成了几天一次，几个月一次……随着记忆的模糊，总有一天，你会记不清那个曾经在你生命里留下过痕迹的人。只有当你某一天忽然想起时，才感觉到心里一片惆怅，那时候，你又会感叹，消沉很久。 　　但最终，你还是抛弃以前的生活，会拥有自己现在的生活。 　　随着爸爸去世的时间越来越远，随着嘉琪的成长，我也渐渐地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因为暂时衣食富足，所以我的生活倒是也很自在，但是住久了，这个人也会变得非常寂寞，有的时候一个人睡在卧室里，关着灯，感受着周围的一片黑暗，想到家里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就会感到一种深入灵魂的孤单和恐惧，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然后我就会半夜爬起来，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打开电视，一直开到天亮，以此来减缓自己的孤寂感。 　　还好有嘉琪在。 　　这个活生生的小生命，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如果没有嘉琪，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怎样的状况。估计会发疯。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姑父和小芳阿姨都来劝我去读大学，但是我很坚决地说我自己要去打工，不管他们怎么劝说我都不听，那是我最倔强的一次，他们也说不动我，尝试了几次都说不动我后，他们渐渐也不提这件事了。 　　时间依旧流逝着，每天，我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开始新的茫然的一天，一天天，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日落时分，红色的夕阳余晖又照进屋里，告诉我一天的结束，黑夜降临。那时候，我知道我又要承受一晚上的孤独煎熬。 　　无尽的孤独让人发疯。 　　之后，我就学会了逛街，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出门去街上走走，去公园里逛逛，有时候还会带上嘉琪，听着嘉琪叫我papa，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我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在，自己还不孤单。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因为我坚持不上大学，所以姑父给就我推荐了几份工作让我选，想要以此来给我打发时间。但是我看到那些工作都要从早上到晚，有的还要上夜班，所以就都拒绝了，最后我选了一个兼职的公司，有空的时候就去找份只要花几个小时，工资现结的临时工作赚点小钱，比如发发传单，做点宣传，贴布告推销产品等等，这些临时工作少的时候一下午能有5、60元，多的时候有80到120。不想工作的时候，我就呆在家里玩几天的电脑，看几天的小说漫画，看看dcd，打发时间。 　　那时候，我曾经产生过去旅游的想法，比如去海南、北京和新疆之类的地方旅游，因为旅游能够散心，又能认识一些人，还能给自己带来快乐。但是因为要照顾嘉琪，所以我不得不打消了自己想去旅游的想法。 　　我的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找固定工作，也没有固定的工资。 　　时光飞速流逝，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也会去几位姑姑家走亲戚吃饭，我还会去参加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会，但是在同学会上，我没有看到过钱璐璐。我曾经特意打听过，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本就不是本地人，只是因为有亲戚在这里才来这里上的高中，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失落了很久。 　　时光，依旧这样流淌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有时候走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时候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日出日落，一站就是一天过去了，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实在是太过无聊，我又给自己买了很多小动物，我去花鸟市场买了一只小小的白色狮子狗，又买了两只小鹦鹉，还买了几只乌龟和一缸金鱼，有这些活生生的动物在，我才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的生动有趣了。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最可喜的变化就是嘉琪的渐渐长大。 　　三岁不到的时候，嘉琪还不会说几个词，最了不起的就是我花了很多的心思才教会的“goodmorning”和“goodnight”了。 　　但是随着她的一天天长大，嘉琪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比如说，她想要吃糖的时候够不到，就会看着我，手指含在嘴里，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说：“papa，琪琪要吃糖糖。”有的时候要撒尿了，嘉琪就会主动走过来，抓着我的裤脚，养着小脑袋看着我，手摸摸自己的两腿中间，对我说：“papa，琪琪要嘘嘘。” 　　那时候我真觉得好玩。 　　渐渐的，我学会了和琪琪玩，比如说，我给她买了一大堆的玩具，有很多小人、洋娃娃，还有一些玩具小车、积木房，我有空就会把玩具都堆在床上，和琪琪玩过家家，看着她把玩具小人拿在手里在床上摇摇摆摆的走动，还指着里面最大的一个人偶说：“这是ppa~” 　　那时候我真的笑的开心。 　　我已经忘了每一天是怎么过去的，只是当我感觉到时间飞逝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年多，嘉琪已经4岁多了。 　　4岁的时候，嘉琪依旧没有上幼儿园。 　　因为嘉琪没有办过户口，而我又查过，法律规定只有超过30岁的人才能收养孩子，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给她办户口，更别说让她上幼儿园。 　　更重要的是，我的内心深处，是不想让嘉琪上幼儿园的，因为如果她上了幼儿园，那么家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去干什么。 　　所以，下了狠心后。 　　我就决定，不去给嘉琪办户口了，我要一个人教育嘉琪，一个人把她教养长大。高中毕业的我，也算是有足够的学历和能力教她知识，我并不信我自己会比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差什么。 　　那个时候，那个已经被我废弛了很久的萝莉养成计划，又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章二 日子 　　也许是因为爸爸去世的沉痛记忆渐渐淡远，或许是因为整天呆在家里容易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在嘉琪4岁的时候，某一天，我又有了把嘉琪培养成自己女人的想法。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我自己也是有些惊讶，因为这几年下来，我都是把嘉琪当做女儿一般地养育的，我和她的感情，更多的是父亲和女儿的感情，随着嘉琪越来越依赖我，我也这么宠她，一开始的那种邪念已经开始退却，剩下的其实更多的是责任和亲情般的感觉了。 　　只不过，或许我终究还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我骨子里还是一个爱幻想的坏人，所以在嘉琪4岁的时候，我又开始逐渐地产生了一些坏念头，打算把嘉琪培养成我未来的妻子。 　　那时候，嘉琪已经越来越漂亮了，黑色的头发越来越长，皮肤也越来越嫩，大眼睛依旧水灵，已经渐渐变成了一个标致的小美人，在可预见的未来，她必然会变成一个大美女，这也是我会产生不良念头的原因。 　　那时我的疯狂念头就是，我以后不娶妻子了，就让嘉琪变成我的妻子。 　　我已经有了房子车子，也不缺钱，如果嘉琪成了我未来的妻子，那么，我的人生就什么也不缺了。 　　想到如果我苦心培养长大的嘉琪如果有一天会在别人的怀里婉转娇吟，我也是万万不能忍受，这也是我更坚持我的念头的原因。 　　嘉琪属于我，她只能属于我。 　　我不想给任何人。 　　说我自私也好，变态也好，但是我真的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人。 　　或许这对嘉琪来说不公平，或许她应该由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嘉琪，所以为了我自己，我剥夺了她所有的未来的可能性。 　　就这样，我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开始了教育嘉琪的计划。 　　嘉琪4岁不到的时候，就已经会数数数到10了。要教会嘉琪数数倒也不是很容易，因为没有幼儿园老师的教导，我就亲自教她。 　　我是拿了橘子来教她数数的。 　　要教会她数数，不能一撮而就，首先，我要让嘉琪知道什么是多，什么是少。 　　比如说，我在嘉琪的左边放上一个红通通的橘子，右边放上两个红彤彤的橘子，然后指着左边的橘子对嘉琪说：“少~~”然后指着右边的那些橘子，说：“多~~” 　　“少……多……”嘉琪学着我的口型口音不停地念着，然后我又用其他的物品，比如筷和盘子还有积木来给她示范多和少，就这样交了一下午，之后几天又时不时地重复几遍，她终于是明白了“少”和“多”分别是什么意思。 　　期间，嘉琪还学会了说橘子、筷子、盘子、桌子、椅子之类的词。 　　有时候，我会拿起一个橘子，拿到嘉琪的眼前慢慢晃动，问她：“琪琪，告诉papa，这个是什么啊？” 　　“橘子！”嘉琪抬起头，笑着甜甜地回答。 　　“那这个呢？” 　　“筷纸~~！（筷子）” 　　“这个呢？” 　　“苹果~果！” 　　那时候我真的是自豪到了极点，差点就没哈哈大笑起来。靠，老子也当老师了，哈哈。 　　之后，我又开始教嘉琪数数，拿着积木在她的面前，先是放上一个积木，然后说“一”。嘉琪也就跟着说一，之后就一个一个地增加，两个的时候让她说“二”，之后就是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但是一口气说太多，嘉琪毕竟是小孩子，也记不住，到最后支支吾吾也分不清五六七和三四五的区别。于是我就先从少的开始，先教她一和二，这个倒是相对来说要简单地多了，用橘子和积木反复给她演示了之后，嘉琪似乎是隐隐地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会自己摆着数了。 　　当然，之后的就很花时间了，用同样的方法教嘉琪数数数到五，花了我好几天的时间反复演示，之后嘉琪终于会掰着手指慢慢地数一二三四五了。 　　对于学习数数，嘉琪也是挺有兴趣，挺肯学的，所以学的其实也不慢了。 　　最后嘉琪终于能慢慢地点着手指数数了。 　　“琪琪，告诉papa，这是几啊？”我把手掌展开在嘉琪的面前，问她。 　　嘉琪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的手指，然后伸出了小手，一根一根地数着。 　　“一、二、三、四、五……是五！是五！哇啊啊！”嘉琪数对了之后小跳着欢笑着，很是高兴，小小的嘴巴展开最纯真的笑意。 　　“耶，琪琪猜对啦！”我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表示嘉奖。 　　学会了数数之后，更重要的是让她能在生活中实践，所以晚上的时候，我偶尔会带嘉琪出去附近的小区和公园逛逛，看着一旁的路灯，我问她：“琪琪，有几盏啊？” 　　然后嘉琪就会伸出小手，张着小嘴一一点这。 　　“一、二、三、四——四盏！” 　　“猜对啦！” 　　看到路边的行人，我又问：“有几个人啊？” 　　“一二三四五……嗯，嗯……啊……”一开始数的非常顺溜的嘉琪，看懂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就傻了眼，那时候她还不会数超过5的数量，看到街上几十上百的人流，立刻犯迷糊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数不清楚了。 　　“琪琪不知道了对不对？” 　　“琪琪不知道。”嘉琪大眼睛看着我，老实地回答。 　　“琪琪是个小笨蛋。”我摸着她的小脑瓜子笑着说。 　　时间飞逝，嘉琪又长大了一些之后，我又教嘉琪辨别颜色，首先是让她区别黄色、红色、蓝色和绿色，让她区别颜色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画画，我买了一大盒的彩色笔和几本绘画本，让她在房间里涂涂画画，然后她涂什么颜色我就指着她涂上的那一种颜色的线条告诉她这种颜色的名称，也许是女孩子天生对颜色比较敏感吧，每天在纸上乱涂乱画惯了之后，嘉琪也很快地学会了辨别颜色，当然，一些复杂的颜色，比如红褐色，深红色，粉红色和浅红色还是有点难辨，经常弄错。 　　还有就是家里养的那条小狗，很俗气的，我给那只乖顺的白毛狮子狗取名叫小白，然后我有时候就会指着小白身上的毛问嘉琪：“琪琪，小白是什么颜色啊？” 　　那时候嘉琪就会捂着小嘴嗯哼哼地笑起来，小眼睛眯成线，一副什么都知道样子。 　　“琪琪，说啊，什么颜色？” 　　嘉琪笑了一阵，张大小嘴，用清亮地嗓子叫道：“白色啊！” 　　“那为什么琪琪会笑呢？” 　　“因为papa叫小白小白啊~~~” 　　“算你聪明。”我摸着嘉琪的脑袋笑了。 　　嘉琪真的好聪明。她也很活泼。我想，如果不是我把嘉琪留在家里，而是送到幼儿园的话，她肯定会更加地开朗活泼吧。 　　在她的世界里，她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唯一的交流对象也是我，所以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的开朗活泼。但是外出看见陌生人的时候，嘉琪就会惊慌害怕，退到我的身后，不敢出声，除非我催她叫阿姨，嘉琪才会偶尔轻轻地叫一声阿姨。 　　时间长了，我越发感觉到嘉琪那活泼开朗的性格，和我内心孤僻的性格截然相反，嘉琪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她很爱玩，喜欢到处走，有的时候在小区里看到那些游乐设施，她就会游心大起，跑过去玩，然后看到附近建筑工地的沙堆的时候，她也会好奇地上去堆着玩，然后把衣服和手全都弄脏了。那时候我就会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批评她，办法就是打她的手心，然后她就会吓得尖叫起来，当然其实我并不是下手很重，只是吓吓她而已，不过嘉琪胆子很小，看到装作很生气的我立刻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这样，嘉琪逐渐学会了数数数到10，数到20，甚至还有30……而后又过了一年，嘉琪5岁了。 　　到了5岁，嘉琪真的是有个小女孩的样子了，原本有点圆的脸蛋也开始变得尖起来，有逐渐向着瓜子脸鹅卵脸脸型的美女转变的趋势。 　　所谓三岁看老，三岁时的嘉琪已经又漂亮又聪明，何况五岁，从嘉琪那初步成长的小小身躯上，我似乎看见了未来的倾城少女。 　　过了五岁的门槛，嘉琪的成长速度更加惊人，那时候的她身高已经有0.9米多了，已经超过了我的一半。而且，在我不去工作，每天呆在家里24小时的教导下，她能说的话也更多了，虽然有些话还是很儿化音不太清楚，但是已经能清楚地表达意思了。 　　比如有几次我去市场买菜的时候带上嘉琪，嘉琪路过玩具店和饰品店，就会拉住我，指着橱窗里的玩具，可怜兮兮地央求我，说：“papa，我要这个。这个嘛。” 　　然后我就会满足她。因为我带足了钱。 　　看着拿着毛茸茸的布偶兔子高兴地蹦蹦跳跳的嘉琪，那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开心，有过同样经历的我当然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章三 故事 　　嘉琪很喜欢看动画片，那个时候还没有喜洋洋和灰太狼，但是有小糊涂神，蓝猫淘气三千问，猫和老鼠，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还有阿笨猫，这些都是嘉琪很喜欢看的动画片，嘉琪最喜欢看的是大风车栏目，摸索出了播放时候的她每天晚上一到了时间就会兴奋地大叫：“大风车开始啦！”然后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那时候我也会坐着跟她一起看，因为我也是个喜欢看动画片的宅男。 　　平常电视里没有动画片的时候，嘉琪还会要我从电脑上放动画片给她看，那时候她就霸占了我的电脑，害的我产生了再去买一台电脑的冲动。因为嘉琪看的那些动画片对我来说有点过时也有点幼稚了。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更喜欢看好莱坞电影、武打片，动作片和岛国片……嘉琪是肯定不会喜欢看的。 　　嘉琪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但是又很听我的话，她喜欢吃果冻、糖果、棒冰和冰淇淋，2005年夏天的时候，我和嘉琪去逛市场给她买背心，路过商店我看到了冰箱就给她买了一只棒冰，结果她就从此喜欢上了棒冰和冰淇淋，每次出门她都拉着我往小店和商店这些有电冰箱的地方走，真让我哭笑不得。有时候我故意不顺从她，往反方向走，她就会急得直跺脚，然后撅起小嘴唇露出一副要哭的悲伤样子。 　　看到她要哭的样子总是让我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只好去给他买，结果一拿到冰淇淋她立刻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先前的伤心模样？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被这个坏坏的小魔女给骗了。 　　小小年纪，嘉琪就学会了骗我这个“papa”。 　　这样大概发生了好几次，后来我就直接批发了一大箱的棒冰回家，结果把嘉琪乐得要命，兴奋地在大厅里又叫又跳。 　　不过我可不会这么便宜就把棒冰给她吃的，每次嘉琪要拿棒冰的时候，我就把冰箱下层的门给按住，故意不让她打开，急得她露出焦急的表情看着我，然后我就会趁机说出条件。 　　“说喜欢papa，就给琪琪棒冰吃。不说就不给琪琪哦。” 　　听到我这么说，琪琪也是立刻甜甜地道：“琪琪喜欢papa。Papa给棒冰~~” 　　“要说三遍。三遍哦。” 　　嘉琪更加地焦急了，也只能顺从我：“琪琪……喜欢papa~~琪琪喜欢papa~~琪琪喜欢papa~~” 　　“琪琪这才乖。”我笑眯眯地打开了冰箱，拿出棒冰给嘉琪，然后嘉琪立刻喜孜孜地笑了，“哇哇”地叫了两声，拿着棒冰跑着去看大风车去了。 　　只不过，那天因为我也是高兴过了头，一连给嘉琪吃了太多的棒冰，结果她居然拉肚子了，在厕所里拉得稀里哗啦的，溅地到处都是，非常骇人，差点把我搞得吐翻了过去。 　　最后我还是把她带到了附近的诊所去配了止泻药来，过了一天半才止住。 　　那之后，嘉琪也真的不敢再多吃棒冰了，而且在我的灌输下，她也知道了“吃太多棒冰就会拉肚子”的道理，之后吃棒冰也不敢多吃了。 　　除了棒冰之外，嘉琪还喜欢吃水果，水果包括香梨和葡萄，还有水蜜桃、鲜荔枝和石榴。尤其是石榴，嘉琪很喜欢一颗颗地掰着里面亮晶晶的籽吃，还喜欢把里面的籽挖出来摆在桌子上，排列成形地玩。 　　再之后，嘉琪还喜欢吃核桃，不过核桃的外壳实在是太硬了，她人小，力气也小，根本就掰不开，每次都只能手里拿着核桃，眼巴巴地看，然后看了一会儿之后又会跑到我的脚边，说：“papa，开一下。” 　　那时我就会显示我的“本领”，先把核桃在地上敲一敲，等敲出了缝隙后，手指甲顺着核桃的细缝插进去，稍一用力，就把核桃掰成了两半，然后我再把细碎的核桃肉一颗颗地给挖出来，摊开在手里，送到嘉琪的嘴巴。 　　这个时候，嘉琪就会张开小嘴，伸出粉嫩的细长小舌头，很乖巧地把我手掌上的核桃肉添得干干净净，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 　　随着嘉琪越长越大，我和她之间的故事也越来越多，比如说，最让我感到温馨的就是教嘉琪画画，因为我本身也是比较擅长画画的，所以教嘉琪画画也是我对她上的重点课程。有一次，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结果嘉琪看到嘉琪正在一边的沙发上画画，当时她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没看见他画得是什么，于是好奇心大起，就走上去从背后一看，却看见她画得是一张张的人脸，人脸画得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圆算是一张脸，圆的里面有两个小点算是眼睛，头顶上有三根毛算是头发，然后连鼻子耳朵也没有，直接就是眼睛下面一条直线，算是一张嘴巴。 　　嘉琪就这么画着人脸，画了一张又一张，但是全都是一个表情，一张张没有微笑的表情。 　　似乎是对自己的图画不满意，嘉琪也是皱起了淡淡小烟眉，嘟哝着小嘴，露出不满的神色。 　　我凑上脸去，笑着近距离看着嘉琪的画，被我看到图画，嘉琪有点被吓到，但是很快嘉琪就拿起了图画，伤心地问我：“papa，为什么、为什么人脸不会笑啊？” 　　听到嘉琪的提问，我看着的图画，明白她问我怎么样画人脸才能让人的表情变成微笑的模样。 　　我笑了笑，拿过嘉琪的彩色笔和白纸，说：“琪琪，你看，要这样画，让人的嘴巴向下弯起来，人才会笑啊。” 　　说着，我也画了一张人脸，只不过画人物嘴巴的时候我没有像嘉琪那样只画一条平直的直线，而是画了一条小舟一样的弯曲曲线。 　　看到我的画法，嘉琪像是恍然大悟，睁着圆圆的眼睛：“我知道啦！papa好厉害喔！” 　　我把彩色笔还给嘉琪，嘉琪立刻照着我的样子画人脸，只不过她也是顿悟了，之后画的人脸嘴角都是向上弯曲的，全都变成了笑脸。 　　“琪琪，为什么这个人没有鼻子和耳朵啊？” 　　“鼻子……耳朵……？” 　　被我这么一问，嘉琪也是呆住了，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发现了致命的错误。 　　“为什么没有啊？”我拿过嘉琪的图画，盯着她，笑眯眯地问。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 　　被我反复逼问，嘉琪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往右边转，似乎找不到理由，最后她突然对我笑着大叫一声：“因为没有啦！！” 　　我顿时哭笑不得。 　　“没有啦？为什么会没有啦？”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啊？” 　　“因为吃掉啦……！！” 　　嘉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却全是笑意，傻傻的回答，真的可爱到了极点。 　　嘉琪真的很可爱，可爱到让人难以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邪念。当然，难以产生并不意味着不会产生。每隔几天，我就会给嘉琪洗澡，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泡在浴缸里，那时候我背靠着浴缸的边缘躺着，而嘉琪则是跪坐在泛着水汽的温水里，面对着我展开身体，任由我擦拭着她的身体每一个部位。 　　有的时候嘉琪洗澡时会放个小屁，那时候小小的水泡就会顺着嘉琪的小屁股冒上来，像是一串透明的葡萄，冲到水面，然后缓缓地化开。嘉琪还会觉得好玩，去抓水里的气泡。 　　给嘉琪洗澡的时候，因为嘉琪耳朵年纪还小，我也没有灌输给她任何关于性的知识，再加上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对于我触碰她的身体，下体根本毫不畏惧。 　　有的时候我会拿起浴巾擦拭她的下体，摸着那一片和周遭皮肤完全不一样的柔嫩，然后渐渐地深入花谷，想要一探那神秘的神圣花园，那时候嘉琪就会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嘻嘻地说：“好痒喔，嘿嘿。” 　　如果我再稍一用力，手指微微深入，碰到那一层阻隔的时候，她就会皱起小眉头，烟眉靠拢，露出痛苦的表情，有的时候还会“啊”的叫出声来，那时候我会及时收手。她还太小，我是她唯一信任的人，我不忍心对她下手，我还不想伤害她。 　　过了一段日子，我又去逛商场，看到了一些幼儿教育的cd片，就顺手买了回来，回到家就放给嘉琪看，里面有很多的动画小故事，也有很多儿歌，甚至还有教数学、汉字的，买回这些cd后，我就让嘉琪看，但是嘉琪才看了大概三四天，就没了兴趣，不肯看，还是喜欢看大风车，那时候我就逼着她看，她还是说不喜欢，于是我就只好陪她一起看，这养她才开始勉强接受了看幼儿教育片。 　　渐渐的，嘉琪从幼儿教育片里学到了很多知识，主要是一些故事，比如狼来了，和尚挑水这些经典故事，也有一些关于青蛙和牛，农夫与蛇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给我讲过的故事，于是从那之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给嘉琪讲故事也成了一件必做的事情，而且小孩子就是特别喜欢听故事，就算是讲过好几遍的故事，你再讲一遍她也会听得很认真。 　　日子久了，我给嘉琪讲了很多故事之后，嘉琪也逐渐地学会讲故事了。 　　比如，有一天，嘉琪躺在沙发上打滚，我逗着嘉琪，拍着手，问她：“琪琪，给papa讲个故事，快来。” 　　听到我的话，嘉琪停止了打滚，跪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我，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似乎在思考。 　　“嗯……”琪琪眨巴眨巴眼睛，小嘴嘟着。 　　“琪琪快讲。”我催促着。 　　“嗯……从前，有一只小青蛙……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呢？” 　　“小青蛙想快快长大，它看到河边有一头大水牛，很大很大，就、就胀起肚子，想变得和它一样大……” 　　“然后呢？小青蛙怎么了呢？” 　　“然后……水牛劝它不要这么做，小青蛙不、不听……还是要胀起肚子……” 　　“最后小青蛙怎么了呢？” 　　“最后、最后小青蛙的肚子给吹爆啦！”小嘉琪摊摊手，大笑一声，表示她的故事说完了。 　　我以前给她将这个故事的时候，确实也差不多是这样讲的，讲到这里，其实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还要考考她。 　　“那肚子爆了以后小青蛙怎么了呢？”我继续问。 　　嘉琪转转眼珠子，我以前没给她讲接下来的故事，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 　　“然后、然后么……”嘉琪小嘴咬着小手指，大眼睛亮亮的，最后对我道，“没有啦！” 　　那时候我真想把她抱起来亲吻。 　　而且实际上我也是这么做了，看到嘉琪俏皮可人的模样，我一把就把她给抱了起来，嘴唇贴着她那馒头一样柔软的小脸，“嗯”的就是重重一口。 　　被我亲的时候，嘉琪两只小脚在空中扑腾着，紧紧地闭着眼睛，小脸被我压得变了形，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发出“嗯啊”的声音。 　　“papa，好痛~” 　　嘉琪有些嗔怪地眯着眼看着我轻轻叫唤，眨着盖着长长眼睫毛的眼睛。 　　那时候我真想放声大笑，或许每隔男人的骨子里都有着调戏女人的本能欲望吧。 章四 成长 　　晚上我是和嘉琪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嘉琪睡在左边，我睡在右边，睡觉之前，我总是喜欢挠嘉琪的痒痒，嘉琪是个天生怕痒的孩子，每次被我稍稍一挠痒就会“咯咯”地笑个不停，两只小脚不住地颠腾，有时候还会在床上打滚，翻得死去活来，发丝凌乱。 　　“papa好痒啊，好痒啊~~” 　　一边打滚，嘉琪一边讨饶着，那样的场面真的很能激起男人的兽欲。 　　当然，和嘉琪一起睡觉也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嘉琪晚上会尿床，有几次我晚上睡的好好地，忽然感觉床单上一片湿润的凉意，那时候我半夜三更就会被惊醒，那时我就知道，嘉琪尿床了。 　　从那之后，我就和嘉琪分两条不同的床单睡觉了，虽然还是同一张床，但是睡的是不同的床单和被褥。 　　有那么一天晚上，我和嘉琪一起睡在床上，看着电视里的卡通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嘉琪坐在被子上，我躺在被子里。 　　那一天，我永远也忘记，嘉琪问了那个让我一生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那天晚上，嘉琪看着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里的情节，突然间，她转过了小脑袋，纯真的黑瞳盯着我，痴痴地问我：“papa，为什么我没有围裙妈妈？” 　　嘉琪或许只是不经意的单纯提问，却让我愣在了那里。 　　我早就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增加，迟早有一天嘉琪会问我这个问题的。 　　我每次上街的时候，嘉琪看到带着孩子的妈妈，都会好奇地打量，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嘉琪已经在奇怪为什么别人都是妈妈带孩子，自己却是一个年轻的“papa”带着她呢？ 　　只是，我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嘉琪是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妈妈？ 　　她连爸爸都没有。 　　面对嘉琪的提问，我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着，把眼睛转移到电视上，装作没听见。 　　面对我的无视，嘉琪显然没有轻易放弃，小手抓着我的小腿，不住地追问：“papa，为什么我没有围裙妈妈啊？” 　　嘉琪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大大的黑眼睛焦急地看着我，显然，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 　　我依旧没有回答，任她提问。 　　她还是抓着我的脚不放。 　　最后我实在是不耐烦了，所以下了狠心，我瞪大了眼睛，对嘉琪恶狠狠地大声道：“琪琪，不许再问！！” 　　被我严厉的声音吓到，嘉琪果然禁了声，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不敢再出声。 　　我很少对琪琪露出这样的表情，在琪琪心里，我是一个非常宠她的papa，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平常我对她都是微笑温和，极少露出严厉的神色，就算是她犯了错，也不会有这样严厉的批评，所以嘉琪顿时就怕了，两只眼睛水盈盈泪汪汪的，不敢发话。 　　果然，嘉琪没有再问这个问题。 　　而且自从那次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嘉琪也没有再问我关于她妈妈的问题。 　　当然，我不知道，我这样粗暴的回答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我也不知道关于没有妈妈这个所有小孩都会感到奇怪的疑问，在她的内心里到底埋藏了多久。 　　嘉琪依旧在成长，2005年夏季的时候，我带着嘉琪上街买了好几套衣服，包括吊带裙，短裙和内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嘉琪上街，但是每次带着嘉琪上街买女式的服装时我还是会不好意思，不过相对几年前来说要好一些。不管怎么说，嘉琪已经长大了，而我也不像5年前那么的青涩了，05年时我已经是21岁的青年，带着嘉琪上街也不再像抱着婴儿时期的她上街那么刺眼，那些服装店的老板娘看到我和嘉琪，有的会说我和嘉琪真是一对年轻的父女，有的则说我这个哥哥对妹妹真好。总而言之，我和嘉琪在一起已经不至于像当初那样的尴尬了。 　　我给嘉琪买衣服一般不是特别挑剔，只要看起来是我喜欢的风格，而且大小合适基本就会买下，而且因为嘉琪也年纪小，省美观不健全，对服装也不是很懂，所以我给她买什么她就穿什么也不会反对。当然有的时候她也会主动提出要买那些服装上画着可爱的卡通人物的衣服。 　　记得当时我给嘉琪挑了一套白衫黑裙的服装，嘉琪穿着那套服装的时候，非常的可爱，白色顺滑的衣衫下，黑色的百褶裙伴随着玲珑跳脱的嘉琪一跳一跳的步子上下摆动，就像水中舞动的水母，再加上嘉琪那时候已经披肩的揉黑色长发，服装和嘉琪的发丝相得益彰，散发着格外诱人的美丽。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时候的嘉琪已经有了女人味，长长如盖的眼睫毛，白皙透嫩的冰洁肌肤，又圆又大如同游鱼的眼睛，挺拔俏丽又如奶酪的小琼鼻，荔枝般的小腮，淡淡的粉唇，无一不展现出了萝莉小美人的风姿。 　　看来我当年捡她回来的赌，是真的赌对了。嘉琪真的是个天生的美女。一个人见人爱的小萝莉。 　　有的时候，我都会经受不住嘉琪那娇俏可人的模样，走着走着就会忍不住把她抱起来，不顾她的轻呼和皱眉抗议，一抱就是半天。 　　那时，我发现自己对嘉琪的抵抗力越来越弱了，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句挂在嘴边的“papa”和看我时眼里那依赖和信任的神彩，我都不敢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但是在一次次克制自己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 　　我为什么要把嘉琪捡回来？我为什么要把她养大？难道我只是出于善心要收养孤儿吗？ 　　不，不是的。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我家也不是开福利院的。 　　我这样反驳自己。 　　但是我该对嘉琪下手吗？她这么小，虽然越发地漂亮有灵气，但是她却一直天真地叫我“papa”，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我会伤害她吗，她对我的信任是纯粹的，无条件的。 　　那我对她呢？我纯粹而无恶意的吗？ 　　如果要自问到底，我认为，我对嘉琪，绝对不是百分之百的善念。我只不过是守住了底线的恶而已。这就像是蓄谋已久，但是还未下手的凶手。但未下杀手的凶手你能说他是恶还是善吗？或许他永远也不会下杀手，那他永远都不能算是恶的，因为他没突破最后一层底线。但如果他下手了，那么他这一生也洗不掉杀手的罪名。 　　我知道，自己目前就只是一个还未下杀手的凶手。 　　而且，我也不敢保证我自己什么时候会克制不住自己就失去理性下手。能让我守住理性的原因仅仅只是嘉琪的年幼和我对嘉琪已经产生的那一丝丝的亲情。 　　可以说，随着嘉琪的成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在矛盾和挣扎里度过的。 　　在矛盾和挣扎中，05年就这样眼看着就要走到了尽头。年底的时候，我第一次带嘉琪去了电影院，因为那时候电影院正好在上映《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那时候我也算是个小青年，挺喜欢这一类的好莱坞电影，于是就带着嘉琪一起去了电影院。 　　那是嘉琪人生之中第一次去电影院，那时我是抱着让嘉琪开开眼界的想法去电影院的，但是出乎我意料的事却发生了。因为那天我买票买的比较迟，所以是擦上了点，刚买了两张票进黑漆漆的电影院走到第四排的时候，嘉琪还有点紧张，抓着我的手，好奇而有些恐惧地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人头不敢说话。等到我和嘉琪刚坐下，电影的大屏幕就亮了起来，紧接着就跳出了明亮的电影广告，伴随着电影院里的大音响隆隆作响的声音，从来都没进过电影院，也不知道什么是电影的嘉琪当场就吓哭了，而且还抓着我的手哭叫着：“papa，回家。Papa，我要回家。” 　　嘉琪的哭声引起了周围的观众的不满，随着隔着黑暗，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愤怒和不满的目光投射而来。 　　“琪琪，别哭啊……”我试着安慰嘉琪，可是嘉琪却是硬拉着我的手，叫唤：“papa，回家，琪琪要回家……” 　　劝了半天，嘉琪还是不听，一直叫嚷着要回家，这时周围的一个妇女也走了过来，显然脾气不是很好，对着我气冲冲地道：“你也管管你的这个孩子，这么吵，别人都不要看电影了啊？！”语气很重，咄咄逼人。“不好意思，她没来过电影院。”面度别人的斥责，我也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又安慰了嘉琪两句，她还是不肯留下，实在拗不过她，我只好带着嘉琪匆匆地离了场。心里却一阵唏嘘，想到买这两张电影票让我排了半天的队我就觉得有些心痛。 　　出了电影院，我到附近的店里给嘉琪买了一袋法式小蛋糕，她立刻破涕为笑，兴奋地把小蛋糕往嘴里塞，奶油染得小嘴唇上都是。 　　哎，以后还是少带嘉琪来电影院这种地方吧。那时候我真是这样想的。因为嘉琪对外界了解实在是太少，外面的很多东西对她来说既新奇又陌生，有的时候她也很容易受惊。稍微有一点刺激她就会害怕。这让我非常无奈。因为接触的人太少，嘉琪的胆子很小，虽然在我面前很活泼，但是到了陌生人前就畏畏缩缩，不敢出声。 　　我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对嘉琪很不利，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她会变成今天这样，主要原因还是在我。 　　我把她藏在家里太久太久，就像一直呆在活死人墓里的小龙女，没见过世面，出来之后什么也不懂。 　　看电影这件事算是那段平淡的时光里发生的比较大的一件事，再之后，我和嘉琪的生活一直都比较平静，就和以前一样。 章五 工作 　　稍稍不同的是嘉琪越来越懂事能干了，到了06年初的时候，在我的教导下，嘉琪已经学会扫地了，每次我在打扫客厅的时候，嘉琪都会在旁边乖巧地帮我捡地上的袋子，有时候还会主动扔到垃圾桶里，那时候我真觉得心里挺触动的。尤其是又一次，当我在旁边看着嘉琪卖力地把家里的小白拉出的狗屎一点一点扫进畚箕的时候，我更是感觉很异常的欣慰。 　　以前还要我擦小屁股的嘉琪，不知不觉间，如今已经能给小白处理大便了。 　　再之后，我就开始教嘉琪识字了。 　　因为我除了偶尔会出门做做几次兼职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所以我的时间真可谓是多到倒也倒不掉，所以我也就有了大把的时间来教嘉琪识字写字。 　　当然，写字的基础还是教她会拼音。 　　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把小学时学的A、O、E都忘得差不多了，为了教嘉琪会拼音，我还特地去买了cd光盘来，从最基础的ā，á，ǎ，à开始让嘉琪学着我的口音和嘴型慢慢地模仿，一点点地深入，之后再教到an，ang，en，eng，in，ing，ong……最后教她拼写，起初的时候，因为我急于让嘉琪学会拼音，所以教的很快，结果嘉琪也是弄得一头雾水，每次都要搞混或者忘记，后来我放慢了进度，每天就教那么几个，结果坚持了一个多星期，嘉琪就真的会拼写了。 　　说起来，嘉琪的记性真的很好，有很多次拼音我只教了一两次，看到她张着小嘴吧一开一合却不发声，以为她还没学会，就要重复，她却像模像样地念了出来，让我欣喜无比。 　　教嘉琪学拼音绝对不是一次掌握了就完事的问题，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老师为什么总要给学生布置作业，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学生在课堂上学的东西因为没有及时的复习和反复使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忘记，所以就以作业的形式来加强学生的记忆，锻炼学生的应用能力。 　　没想到这个最简单的原因居然到了我也开始养孩子之后才彻底明白，那时我真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幼稚了。以前我一直对作业什么的反感，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了其重要性。 　　了解到了作业的重要性后，我就去附近的正规书店买了一些关于幼儿语文拼音的练习本回来给嘉琪练习，每天晚上嘉琪看完电视之后，我就把作业本摊在茶几前，敦促她拿着铅笔慢慢地抄写上面的拼音字母，看着她坐在茶几前，认真地拿着短短的2b铅笔写出歪歪扭扭的字母的场景，那时我真的觉得很好笑，当然也很可爱。 　　再之后，我就教嘉琪写字，当然，因为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学汉字的场景，所以我也就按照我小学老师教我的方法教嘉琪写汉字，先是横竖撇捺点钩提折，然后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再之后是天、也、人、田…… 　　说起来，也许是因为长期学会了独自一人的缘故，我这个人也算是比较有耐心的，在我一遍又一遍地教导下，一段时日后，嘉琪也终于学会了写拼音和写几个简单的汉字。 　　那时候，我的自豪感真的是无比膨胀，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件极其伟大的事，不亚于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爱迪生发明电灯泡。 　　只不过，因为我自己的字也写的不算很好，所以跟着我学，嘉琪的字总是写的不是很正规，没有笔锋，只能算是比较常规，于是我又买了一些字帖来让嘉琪临摹。 　　我还记得我小学的时候非常讨厌临摹写字，因为总感觉那太浪费时候，又没有多少效果，只是到了现在，字帖却竟然是我提高嘉琪书写水平的最佳办法了。 　　教嘉琪写字的那段时日里，我每天都硬性要求嘉琪临摹两页的字帖，嘉琪也很不喜欢临摹字帖，一有时间就想着去玩，去看电视，但是后来在我声色俱厉地斥骂下，嘉琪也还是只有乖乖听我的，老老实实去写字帖。 　　再之后，随着嘉琪学会的字渐渐增多，我就让她去抄写短文，抄写的文章都是我选的那些比较简单的短文，字不多，也简单，标点也只有逗号和句号，所以嘉琪也很容易抄写，不容易出错。 　　就这样，嘉琪学会的字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了。 　　没有多久，她就已经学会了写跑、走、拿之类结构复杂的汉字。 　　只是，无论嘉琪学会了多少汉字，我都始终没有教她怎么写“papa”。 　　Papa两个字，一直都是英文的写法。 　　很久之后嘉琪问起我“papa怎么写啊？”我笑着告诉她，“papa”两个字是特别的，只有拼音，而没有汉字。那时候嘉琪傻傻的还真信了，之后写的所有短文里，我的名字一直都是“papa”。 　　当然，我也开始教嘉琪唱歌，背句子，但是背句子之类的东西对嘉琪这个年龄来说还是有点困难，后来我也从幼儿教育的书籍里知道，要教小孩子背句子的话最好是教她背押韵有节奏的诗歌，这样很容易记住。 　　按照幼儿教育书籍里的方法，我后来灵感大发，就照着家里的那只狮子狗小白给嘉琪编了一首诗，叫做‘小白歌’结果嘉琪还真会背了。 　　从那之后，时不时的，我就会在给小白喂饭的时候问嘉琪：“琪琪，来，背‘小白歌’给papa听。” 　　嘉琪看了看小白，眯起月牙般的小眼睛，露出小白牙，在我拍手迎合下，她也拍着小手，轻快地念道：“一斤重，两斤重，三斤长毛毛，四斤爱抱抱，五斤蹦蹦跳，六斤到处跑，七斤汪汪叫，八斤掉毛毛，九斤爱睡觉，十斤醒不了！” 　　“嗯，全对了，琪琪真棒！”那时候我就会摸摸琪琪的脑袋夸赞她，有时候还会给她给熊抱，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一口。 　　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拥有了无上的幸福。 　　当然，生活也不永远是幸福的。 　　06年未到的时候，嘉琪就感冒发了一次烧，那时候我又是忙的焦头烂额，带她去医院挂了三天的盐水才渐渐退烧。结果没两天，我居然也感冒了，好在那时候我只是发的低烧，岁身体不舒服，但是吃了两天的药，也坚持了下来。 　　就这样折腾了一两个星期，我和嘉琪两只惺惺相惜的病猫才算是逐渐康复了起来。 　　转眼间，已经是06年。 　　06年3月初的时候，我又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闹了肚子，整个人肚子都痛得要命，结果在床上躺了一天。 　　那时候，嘉琪就趴在我的床头，小脚丫望天空踢，拖着两腮，眼睛盯着漫画书，小手不断地翻着，而我则是躺在床头看着她。 　　那时候，看着正在床上看漫画看的入迷的嘉琪，我忽然问她：“琪琪，papa肚子疼了，你说为什么啊？” 　　嘉琪慢慢地把视线从漫画书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眨着小睫毛，一脸纯真地说：“因为……因为papa吃了太多太多的油肉，所以才会肚子痛。” 　　“那琪琪为什么肚子不痛啊？”我笑着试探性地问她。 　　琪琪转着小眼珠子，嘴巴开合，道：“因为……因为我的肚子里有太多的冰棍，所以、所以就不怕油肉咯……” 　　“为什么吃了棒冰就不怕油肉了呢？” 　　“因为棒冰冷冷的，油肉很油、很热呀。” 　　“那papa吃坏了肚子该怎么才会好啊？” 　　“那、那要吃很多很多的药才会好咯。” 　　“吃什么药啊？” 　　嘉琪支支吾吾了半天，盯着我，大眼睛睁得如同两颗大樱桃，无辜地说：“当然要吃感冒药咯……” 　　那时候我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痛得抽筋。 　　和嘉琪在一起，从来不缺少快乐很童真。 　　我一直以为，我和嘉琪会这样一直平静快乐地相处下去偶尔有点风波，也能够很快地平息，每天都这样无忧无虑，一直到老，一直到我们之中有人先死去。 　　可是我错了。 　　我没有想到，我原本以为会持续永久的温馨宁静生活居然没过多久就被打乱，而且，我和嘉琪的生活也有了完全不同的走向。 　　那是06年4月6日时发生的事。 　　那天，我和嘉琪一如往常地呆在家里，闲来无事，正在看着电视，这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却是忽然响了。 　　我跑去接电话，电话那头却是姑父的声音。 　　“喂，建东啊。” 　　“啊，姑父啊。” 　　“建东，这段日子来你一个人过的还好吧？”姑父算是很平常地问问我。 　　“嗯，挺好的。姑父您不用担心。” 　　“嗯，你工作还没找到吧？” 　　“呃……”对于这个问题，我沉默了，的确，自从爸爸去世后三年，我都一直没有找到过一份长期的工作，顶多有几次去做过兼职，当过一阵子的临时工，但是因为嘉琪，我最后都是放弃了那些工作。 　　“是这样的。”姑父忽然压低了声音，“建东，前阵子我已经帮你搞通了关系，姑父有个外地的朋友可以让你去警校学习，前提是要考试，不过考试的答案姑父可以帮你搞到，所以你只要准备一下，就能进校，等你毕业出来之后，就可以去参军，然后就可以分配工作……那时候，工作也不是问题了，是不是？” 　　姑父的一番话，顿时在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章六 保姆 　　我知道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姑父都是挺照顾我的，他也好几次问过我关于将来工作的问题，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告诉姑父我现在没有工作，因此姑父也有几次好心地提起想要托人帮我安排一份工作。因为之前爸爸的制药厂的所有股份已经全都抛掉转成了现金，所以爸爸的制药厂早就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如果我要找工作的话只能另谋出路。 　　现在姑父忽然对我说他想了办法把我弄进警校去，以后还有可能从政，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真的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我以前根本就没想过。 　　我知道姑父这肯定是为我好，而且我以后这样发展，其实也不失为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我要走这条路的话嘉琪该怎么办？ 　　我去了外地，肯定就会无法照顾嘉琪。因为我不可能把嘉琪也一起带去跟着我走南闯北。 　　这样一想，姑父的一片好意反而是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一时间，我感觉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几年前同时面对学业和照顾嘉琪两方面压力的时候。 　　其实我也知道，我是不可能一直不去找工作的，毕竟就算我现在还有资产，但是如果没有收入的话也只是坐吃山空，总有一天要花完。我已经为了嘉琪放弃了大学和三年的工作时间，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错过了大好的青春时光的我这一生也不会什么大的作为。 　　可是……如果我有了工作，去了外地，嘉琪怎么办？ 　　姑父的一通电话，让我陷入了沉默。 　　就在我沉默时，姑父又催促道：“建东，你觉得姑父的提议怎么样？你考虑看看吧。” 　　姑父的话让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如果我答应了姑父，那嘉琪恐怕就真的无处可去了，沉默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大脑忽然灵光一现，忽然说道：“姑父……那个，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了。” 　　“找到工作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突然听到我的回答，姑父也是有点吃惊。 　　被姑父这么一问，我也支支吾吾起来，如果说一些低档次的工作的话，姑父肯定会劝我放弃现在的工作，然后听他的去警校，以后从政。所以我必须说一分还不错的工作出来。 　　但是，要在短短时间内编造出一番能瞒过他的谎言实在不简单，一时间我的大脑也是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那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张三年来一直被深藏在床头柜子里的陈先生的明信片。 　　当年，在我把嘉琪要回来的时候，陈先生曾经许诺过我，如果要找工作的话，可以联系他。 　　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我不知道陈先生是什么也的状况，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以及当年的那份承诺。但是不管怎么说，此刻陈先生绝对成了我唯一的救兵。 　　“姑父……我在一家制药厂工作。”想了想，最后我还是说出了这个借口。 　　“制药厂？”听到我的回答，姑父果然很是意外，“你爸爸的厂里工作？” 　　“不是……是三鑫制药厂……”我想起陈凯烨是三鑫制药厂的老总，而且三鑫制药厂在我们这里无人不知，姑父自然也知道它的背景。 　　“三鑫制药厂？”姑父的声音有些惊疑，“你们的老板是陈凯烨？” 　　“嗯……” 　　“原来是他啊。我记得以前还跟他吃过饭，不过就一次，倒也没记清他的样子……你能进那厂里工作倒也不错，那可是个大公司，只不过如果只是技术员工的话待遇怕是也不会很高吧。你现在待遇怎么样？以你的学历，工资可能不会很高吧？” 　　姑父说陈先生和他一起吃过饭，这让我大吃一惊。好在姑父对陈先生不算什么深交，否则我一旦被敲出破绽那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呃……是不太高。不过陈总和我爸爸认识……他说只要我能考上会计，就给我安排到财务部去……所以我现在在准备考会计，姑父。”我尽我所能地编造着圆满的谎言。爸爸到底跟陈先生认不认识我不知道，但是我也只能这么编了。 　　“当会计？”姑父的声音似乎依旧有些不大能理解。似乎在他眼里根本看不上眼。 　　“嗯，姑父，我真的已经下决心了，而且已经都准备好久了。姑父，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还是决定去那里工作，我已经下决心了……所以，姑父，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当会计没有多少前途的。”姑父直截了当地对我说。 　　“我知道姑父你的好意……但是姑父，我真的已经想好了。我真的想去当会计，只要一份安安分分的工作就行了。”姑父依旧是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劝我，认为哪方面没有什么前途，而我则是一遍又一遍地跟姑父解释着，拒绝着他的好意。 　　我不知道姑父为了能够给我找一个安定的将来做了多少的幕后工作，其实真的要回绝他，我也很是过意不去。但是我真的别无他法，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必须放弃嘉琪的话，我恐怕会选择放弃的前途。 　　三年前我就做过这样的选择，三年后，有了一定家底的我，自然更会这样坚定。 　　“建东，姑父真的是为你好，你可要想想清楚啊。” 　　“真的谢谢你，姑父……但是我真的想好了。”在我的坚持下，姑父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说动我，无奈之下，他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只是让我多考虑考虑，一旦觉得那方面困难就直接找他。 　　我谢过了姑父，但是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因为我刚才跟姑父说的都是我临时编造的谎言，做了几乎三年的宅男，我的撒谎水平显然并没有退步多少。 　　但是这样下去，我也瞒不了多久。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姑父对我实在太过照顾，这虽然是好事，但是在他一次次地关心下我也会紧张，生怕我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暴露。虽然我也知道，如今的我，就算真的暴露了嘉琪，情况也不可能比3年前更严重了。 　　当初爸爸发现嘉琪时的怒容，在我放下电话话筒的那一刹依旧历历在目。 　　我真的好想念爸爸。 　　哪怕只能看到爸爸的怒容，我也真想再看爸爸一眼。 　　可惜，这样的心愿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挂下电话后，我思索了很久。看着在卧室里安分地抄写字帖的嘉琪，我也真正意识到，我也真的该给自己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了，或许工资真的不需要太高，但是只要能够让我能够维持这个家，能够尽量减少对爸爸遗产的消耗。 　　想了很久，最后我还是意识到，如果真的要找一份工作的话，陈先生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首先，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嘉琪存在的人，第二，虽然仅仅只见过一次面，但是我对他的印象却很好，他是个很慈善温和的人，此外，陈先生还许诺过我如果我要找工作的话他会给我安排一份能够养活嘉琪的工作，此外，陈先生的公司也是在本市，如果我真要在他的公司里工作的话，也不用跑太远，综合来看，真的算是上上之选。 　　只是，如果我真参加了工作，我又该怎么照顾嘉琪？ 　　那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已经多年没有见面的包娟阿姨，如果让她来照顾嘉琪的话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如今的我，已经有不少的积蓄，只要我肯给包娟阿姨钱，不给她造成生活上的负担的话，热心的包娟阿姨肯定是愿意收养嘉琪的。 　　这样一想，我立刻就动了身，我先是从床底下取出了2万元人民币藏在我的皮夹子里，然后就出了门，因为这几年我没有考过驾驶证，而且我也不怎么出门，所以至今我出门依然是骑车，当然，三年前的那辆自行车早就是生锈报废了，几个月前我买了一辆崭新的跑车，速度比以前那辆快不少。 　　按着脑海里的记忆，我出了家门后就直接前往了三年前包娟阿姨开包子店的那条街道。 　　如果三年来包娟阿姨还在那里开包子店的话，我应该可以找到她，然后剩下的一切都好商量。 　　但是，事与愿违。 　　当我来到熟悉的包娟阿姨包子铺所在的那条街道时，我却惊讶地看到，原来那家熟悉的包子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五金店，里面有几个工人正在焊金。 　　那时候我就是感觉不妙，停下跑车，我走上前去找到那个蹲在地上给一道防盗窗焊金的大叔询问。 　　“这位师傅，我想请问一下，以前这里不是开的一家包子店吗？”我疑惑地问道。 　　“啊，你说什么？” 　　焊工大叔停下手里的机械，皱着眉头转过头来问我，刚才机械的声音太吵他没听清。 　　我加重了语气：“师傅，我问您一下，以前开这里的包子店的老板搬到哪儿您知道吗？” 　　“啊？噢，这家店早就转让了。他搬到哪儿我怎么知道？”焊工师傅脾气不是很好，一句话没说完就继续转过头去焊接。 　　听到这话，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3年前，包娟阿姨的包子铺生意就已经每况愈下，如今转让了，也是合情合理。而且由此可见，包娟阿姨的生活，确实比较困苦。 　　“那您知道他们的联系电话吗？或者知道他们一家现在住哪里吗？”我仍不死心地问。 　　“不知道不知道。”焊工师傅耐心差的出奇，话也不多说就敷衍了我。 　　看着焊工师傅不好说话的样子，我也是叹了口气，捏了捏拳头，打量了这家五金店一会儿，最后还不得不无奈地离开。 　　时光匆匆，转眼间，却已是物是人非啊。想起当年包娟阿姨那亲切的笑容，我不禁一阵唏嘘。 　　如今，她又在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永远不会知道了。 　　爸爸走了，包娟阿姨也走了。知道嘉琪的人，如今只剩下了我。 　　当年那些在我生命里留下过或轻或重痕迹的人，如今，也是离散四方，天涯永诀了。 　　这一生，我也不能再和那些曾经对我微笑过的人相见了吧。 　　我极度疲倦，踏着疲惫的步子，骑车就走。 　　就在我回去的路上，我却是无意间眼睛一瞥，看到了一件让我惊喜的事物。 　　那是贴在一幢公寓前的一张广告单，广告单挺大的，字体也是黑色楷书，比较醒目。 　　但是最让我惊喜的是，上面写着： 　　“找保姆，来官河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保姆？ 　　那时候我突然想到，我可以给嘉琪找一个保姆来照顾她。虽说找保姆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有过，但是因为三年之前我没钱请不起，后来又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呆在家里的所以自己能照顾嘉琪也没去想请保姆的事情，但是现在到了找工作的关头我却是真正产生了给嘉琪找保姆的念头。 　　保姆吗…… 　　那时候我脑海里出现的并不是那些过着围裙的大妈保姆，而是岛国动漫里那些留着辫子声音尖细的萝莉女仆。 　　靠，我想到哪去了？ 　　甩开这些不良的念头，我还是回归到现实，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先联系上家政公司，然后找一个能够照顾嘉琪的保姆才行。 　　我默默地记下广告单上的联系电话，然后回到了家，准备等我找到工作之后就联系家政公司。 　　当然，回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给家政公司打电话，而是先照顾嘉琪，今天晚上，我给嘉琪做的不是饭，而是一大碗的牛肉洋葱面，这不是嘉琪第一次吃面了。只是我记得我第一次给嘉琪做面吃的时候她就喜欢把面条一根根地含在嘴里吸，而且吃得很起劲，所以那之后我就经常做面给嘉琪吃，一来嘉琪爱吃，二来面做工也简单，不用做菜那么麻烦。 　　嘉琪在饭桌上用瓢羹勺着面汤小口小口地喝，而我则是吃到一半就走到了卧室，从我床头的那个抽屉里拿出了那张我放了三年都没动的陈先生的明信片。 　　看着有些发黄的明信片上的联系电话和地址，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咽了几口水。 　　距离三年前的那场雨中送别，已经过去了三年，陈先生还记得嘉琪和我吗？他还记得当年的那个无意间的承诺吗？ 　　但是无论如何，当下我要找工作的最大希望，也是寄托在了陈先生身上了。 　　怀着摇摆不定的情绪，我拿起了卧室里的话筒，对应着明信片上的联系电话，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了下去。 　　时光一转已是三年，陈先生，他是否还是用着原来的电话呢？他是否还如当年那样的慈善可亲？ 　　我不知道。 　　在电话接通前，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未解之谜。 　　嘟嘟嘟。 　　电话话筒里不住地响着无人接听的话筒音。 　　而随着话筒音次数的增加，我也开始渐渐地不安。 　　陈先生，他此刻，是不是正看着手机上这个我家的陌生号码而疑惑呢？ 　　就在我思绪纷飞时，话筒的那头，却忽然通了—— 　　“喂，是谁？” 　　是一个略微有些沙哑而稍显苍老的声音，虽然时隔三年，但是这声音依旧是勾起了我三年前的回忆。 　　电话那头是陈先生没有错了。 章七 招聘 　　“喂，是陈先生吗？您好。”我感觉到自己有些不自在，毕竟我对陈先生并不熟，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三年前，算不上有什么交际，所以说起来自然有些拘束，“我……叫杨建东，是三年前，您联系过我说要收养一个小女孩的。” 　　“噢……”听到我一口气说这么多，陈先生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电话的那头，一时间非常安静，听不到一丝声音。 　　我也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心跳加速。陈先生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呢？他会怎么回答我？如果他不肯答应我要寻找一份工作的要求的话，那我恐怕就得另谋出路了。更何况，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我找不到工作的话我的姑父会给我找一些更难以让我拒绝的工作来给我，那时候我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噢，原来是你啊……杨建东是吧？”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5秒，终于再次响起了陈先生有点客气的声音，从语气听来，他显然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怎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那个孩子……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我顿了顿，慢慢地说道：“是的，陈先生，嘉琪还在我这里。” 　　“这么说……她已经有五六岁了吧。你是想把孩子给我寄养是不是？” 　　陈先生的语气有点奇怪，似乎有点不满的情绪在字里行间，似乎他认为我是像三年前那样再一次地反悔了。 　　“不是的，陈先生。”我急忙解释，免得误会再加深，“是这样的，陈先生，我想在您这里找一份工作……三年前，您说过如果我要工作的话，可以联系您……” 　　向别人提出要工作的要求，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而且对方又是身家千万的大老板，我和对方的年龄阅历差距又这么大，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真的有些尴尬。 　　但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是这样……”陈先生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次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陈先生就再次问我：“你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说一下吧，还有你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我好考虑给你安排工作。” 　　听到陈先生答允给我找工作，我心里顿时有些惊喜，但是很快，我的心又是一沉。 　　我连大学都没有去上，学历也不过只是高中毕业……这样的我，能找到什么好的工作吗？ 　　心里斟酌了一下，最后我还是决定把我这几年的家庭变故简单地告诉陈先生，这样一来的话，或许陈先生会考虑我的家里情况而深思熟虑而给我安排一份相对较好的工作。 　　我相信，陈先生应该还是比较有涵养的人。 　　“陈先生……我爸爸，已经死了。” 　　抿了抿嘴唇，我还是把这件我最不愿意提起的旧事提了起来。 　　“啊？” 听到我的自述，陈先生果然是有些惊愕，语气也带着几丝的失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梳理着自己有些复杂的心绪，缓缓地把三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全都告诉了陈先生。 　　那个时候，我居然已经忘记了想要向陈先生找工作的念头，那一刻我只是想找一个倾述对象来排解我压抑了三年的苦闷。 　　我不知道陈先生是不是那个合适的倾述对象，但是我依旧说了出来，嘴巴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水坝，源源不断地倾泻着心流。 　　在电话里，我终于还是把三年前那场车祸，以及之后三年里我照顾嘉琪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先生，当然，中间略去了我的“后妈”的那段闹剧，重点还是在于我爸爸因车祸去世和我找不到工作同时要照顾嘉琪这两点上。 　　我讲的时候，陈先生始几乎没有说话，而是听着我的讲述，只是偶尔会问我一两点问题，以及问问我关于嘉琪的状况，比如她有没有去幼儿园，或者她身体状况怎么样。 　　我告诉陈先生，嘉琪的身体状况很好，但是因为没有户口，嘉琪一直都没有上幼儿园，听到这个，陈先生没有骂我，但是他平静地对我说，你耽误了嘉琪的前途知道吗，你真是个蠢货。 　　那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像是火烧一般。 　　当我说完我这三年的故事时，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陈先生：“陈先生……我能在你公司工作吗？” 　　沉默。 　　只是沉默了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应。 　　“工作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不过你的学历有点不够，在车间实习一段时间成技术员工倒是可以，要是想到管理层的话就有点麻烦”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到管理层去，只要能进陈先生的公司工作就行了，至少这样我在姑父那里好有说辞。 　　“没关……”我刚想说“没关系，我愿意去”这句话，但是没想到陈先生就先开口了。 　　“但是如果你努力点的话你工作一段时间我也可以给你想点办法让你到管理层。呵呵。”陈先生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我耳朵都是一亮。 　　“这是真的吗，陈先生？”我感到自己的声音都急促了起来。我没想到陈先生会这么轻易地就允诺能让我到管理层。他的公司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啊，能当他公司的管理层，那可需要不低的能力和学历。 　　“那要看你自己了，我只能说能给你制造机会。”陈先生慢条斯理地回答我，随后，他又说道，“你愿意做吗？” 　　“我愿意。”我一口答应。 　　“那你明天来我的公司吧，你先当一个月的实习生，了解一些我们厂里的药品基本的常识，一个月后再给你当正式员工。之后做几个月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你其他的安排。对了，你最好那笔把地址记一下，明天8点你就来我的公司，地址是城东开放区xx路……” 　　听到陈先生报地址，我立刻默默地把地址铭记在心，每一个字都记得牢牢的，生怕遗忘。 　　“陈先生我记下了。” 　　“嗯。那好……哦，对了，关于你那个孩子的户口……你解决不了的话，我抽空给你办下吧。” 　　“啊，这怎么可以……”我有些吃惊地道，“……那实在太麻烦了。” 　　“你想让那孩子永远关在家里不去上学吗？” 　　“不是的……” 　　“那就让我办了吧，我家里还留着一本户口本，是我的女儿的，只要做点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可以把你那孩子的户口转到我家，以后那孩子要上学和工作都用我女儿的户口吧。不过你那孩子的名字也要改了。” 　　“啊，这怎么可以，那陈先生您的女儿不就没户口了？”陈先生居然要把自己女儿的户口转给嘉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没关系，我女儿……她两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 　　听到这话，我更是有些震惊，但是同时我也是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陈先生一直都想要领养一个女儿了。原来他是想要领养嘉琪以此来代替他心中那个早已去世的女儿啊。 　　感觉到我的沉默，陈先生叹了口气，最后说道，“她叫陈雪绮。” 　　说完这话，陈先生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回忆当初的女儿。 　　“她……一定很漂亮吧？” 　　“呵呵，你怎么知道？” 　　“因为……陈先生你这么帅啊，你女儿一定也很漂亮吧。”我下意识地道。 　　“哈哈，你也挺会说话的嘛，是很漂亮。好了，过一段日我就能给你家的嘉琪转户口，不过你以后最好把她的名字改一下，至少在外人面前，叫她雪绮，而不是嘉琪，知道吗？” 　　“嗯……这个……我有数了。” 　　“那好，这事就先这样吧，你真要工作的话明天8点来我公司，别迟到，我们公司的管理可会要上班不准时的员工。”说完，陈先生就挂了电话。 　　握着话筒，我听着话筒里响着的话筒音，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挂下电话，我才想起自己居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不禁暗骂自己嘴笨。 　　休息了一阵，调整了一下心态，我又重新拿起了话筒，这一次，我是凭借着不久前的记忆拨打了家政公司的电话，虽说我相信陈先生有能力给嘉琪办户口，但是就算真的办户口成功，嘉琪也不可能立刻去上学，如今嘉琪已经6岁了，到了7岁就差不多该上小学，但是在那之前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上小学之前嘉琪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去上幼儿园，毕竟她已经脱落了那么多年，想要再去补上幼儿园，已经太迟了，所以我的打算是直接找一个稍微年轻点，有点学历的保姆来教育嘉琪，这样一来是一举三得，一来有了保姆的话我就可以安心地上班，二来嘉琪也有了照顾，三来还有人教育嘉琪。 　　虽说就我所知貌似保姆很少有年轻的，但是说不定也能给我撞上，抱着这样的打算，我最终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就通了，让我略感意外的是，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接线员。 　　“喂，您好，这里是官河家政公司。”对方的声音很甜很有礼貌，但是很礼仪化，就声音也判断的话感觉可能就二十几岁吧。 　　“呃……是这样的，听说你们这里可以招保姆是吧？我想找一位保姆。” 　　“啊，可以的。请问你要找什么类型的保姆？” 　　保姆还分类型？我顿时有点茫然，从没有了解过这个行当的我自然是什么也不懂。 　　“呃……你能具体说一下有哪些类型吗？” 　　“这个，大致来说的话，我们公司的保姆分育婴师，月嫂，钟点工和管家。” 　　呃……说实在的我还是没弄懂。 　　“那个，我对这些不是很懂。你能说一下育婴师、月嫂和钟点工还有管家的区别吗？” 　　“啊，这个……简单的说，育婴师是专门照顾和教育0到3岁的婴儿的，月嫂则是负责照顾新生儿，但是学历不如育婴师，一般只负责婴儿的喂养和照料。而钟点工则是按小时算工资的雇佣劳动，负责项目很多，有派送也有家政工作。管家则是负责一些家庭的长期规划和管理，这个职业一般适用于一些大的家庭……” 　　对方说的非常专业。我也听懂了大概，大概意思是说，育婴师是负责照顾和教育孩子的，但是一般面向0到3岁，算是婴儿期的照料，而月嫂则是类似于奶妈，只负责养育而不负责教育。而钟点工则是杂七杂八都有，但是按小时付款。管家的话我还是懂的，因为我的家庭暂时也没有大到要请管家的地步，所以我没打算请管家。 　　“那个……我家的孩子目前6岁了，我想找一位能够教育我孩子的保姆，最好学历高点，负责任而且年轻点的。工资的话高一些也没关系，但是最好有高学历而且每天能长时间的照顾。” 　　“您是想找学前教育的保姆是吗？” 　　“对，不过也要负责生活上的照料，最好是全天在家照顾。工资好商量。”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有点难找，因为学年轻而且学历高的人一般很少选择保姆这个职业。就算有的话工资可能也会很高……” 　　“当然如果先生您真的愿意承担高额的工资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帮您找找。” 　　“工资方面高一点也可以接受。”我淡淡地说，“但是麻烦你们能尽快找到。我最近有点事所以希望能找到个合适的保姆来帮我代孩子。” 　　“如果先生方便的话那就好，嗯……请问先生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吗？” 　　“我姓杨。” 　　“好的，杨先生，可以告诉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嗯，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是1318……” 　　“嗯……那好。我们会尽快地找到您所要求的保姆。找到后我们会联系您，那时候你只要来我们公司和保姆签合同就可以正式聘请到保姆了。” 　　“嗯，谢谢你了，那请你们尽快吧。” 　　说完，我挂下了电话，心事重重。 　　一般来说，像嘉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基本上都已经在上幼儿圆了，很少会有需要找保姆教育的。 　　想到这里，我更是有些懊悔，要是我早点联系陈先生的话，说不定我早就解决了嘉琪的户口问题，嘉琪也早就上幼儿园了，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像是一只被我圈养在家的宠物，从没有机会与外界正式接触过，去融入外面的世界。 　　能负责帮我照顾嘉琪的保姆，真的能这样轻易地找到吗？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是忧心忡忡的。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保姆居然以出乎我预料地神速被找到了，而且我找到的那位保姆，居然也年轻地出乎我的意料。 章八 公司 　　事情还是得从我打了两通电话后的第二天说起。 　　因为昨天晚上睡觉前我重新用上了已经闲置三年未曾使用的闹钟，所以第二天也是及时地起了床，7点还不到的时候我就爬了起来，洗漱一番后差不多7点20分，那时候嘉琪还在睡觉，我立刻把她给叫醒，对她说：“琪琪，今天papa有事要出去，你要一个人乖乖在家哦。” 　　看着睡眼惺忪的嘉琪，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但是那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只把之前买的一袋零食放在嘉琪的床头就出了门，我想反正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可以抽空回来一趟，那时候再跟嘉琪解释一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虽说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我出去偶尔做兼职的时候也是把嘉琪一个人留在家里的，这么多年来，嘉琪也已经逐渐适应了独自一人。 　　出了门之后，我就到附近的街道上打了的，因为那时候还早，所以打的也还比较容易，所以没花多少时间我就打到了一辆的士，把陈先生告诉我的公司地址告诉了司机之后，司机就一路把我带向了城东开发区。 　　大概过了20分钟，我就进入了城东开发区，这一片区域是整个市大多数工厂公司的集中地，包括我爸爸当年的那家制药厂也是在这个地段。 　　随着的士持续开进，一座座建设宏大办公楼和工厂车间从车两边掠过，随后，的士又缓缓地慢了下来，而我也看到一座墙壁刷成白蓝色，样式新颖的公司大楼出现在了道路的正前方。 　　我看到那幢大楼的大门上方，挂有金漆刷成的公司名称： 　　“三鑫制药股份有限公司” 　　陈凯烨先生的公司，到了。 　　比起周围的一些工厂公司，陈先生的公司占地面积明显要大上不少，而且建筑外观也更加地现代化，蓝色的玻璃幕墙充满了光的质感。 　　付了钱下了的士，站在雄伟的建筑前，我感觉到有些眩晕。这里就是我以后工作的场所吗？ 　　看着偌大的建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进入。 　　看着公司入口旁的车库里停着的各种牌子各种色彩的轿车，我感到一阵窒息。不过，我也没有看到那辆深深地嵌进我的记忆深处的黑色保时捷966。 　　看起来，似乎陈先生还没有到。但是我也不排除陈先生已经换了车的可能性。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知道如果我要去见陈先生的话应该去办公楼，当年我爸爸就是在综合办公楼的第三层的办公室里工作，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也不过是个来这里实习的，似乎也没什么资格一来就找到办公楼去找陈先生。 　　更何况，我连陈先生的办公楼在哪里也不知道。 　　一时间，我举足无措。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拿出了我的诺基亚手机，拨通了陈先生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就通了。 　　“喂？” 　　“喂，你好陈先生，我是杨建东，是您昨天让我8点到公司的。”我礼貌地说道。 　　“哦，是你啊。你现在到了我的公司是吧？” 　　“嗯，是的，我已经到了。” 　　“嗯。”陈先生沉吟了一下，说，“关于你要实习的事我已经跟生产部的唐柳军只会了，你去生产车间找他就行，他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唐柳军是生产部经理，也是你以后的上司，一般的事务你听他的就行，以你现在的资历和经验，我也只能给你安排在生产车间当实习生，工作不会轻松，而且工资也没多少。过上几个月如果你做得可以的话我会找机会让你给公司提一些意见或者接笔单子，搞出点业绩来，然后再借机把你分配到人事部或者行政部去，给你提高点工资。不过主要还是看你的努力和能力，不管哪个部门，我们公司都还是凭能力说话，你做得好的话就能有相应的汇报，做不好的话，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听到陈先生的话，虽然感到一些压力，我感到脸上有些热，心里很是感激，这种情绪真的是我很少有的，陈先生居然为了我这个连大学都没上的非亲非故的青年想了这么多的对策。先是为嘉琪转户口，现在又是想办法给我上位加工资。 　　不管怎么说，陈先生都是帮了我太多太多。除了爸爸、包娟阿姨和姑父，陈先生算我欠恩情最大也是最多的人了。 　　“陈先生，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我会付出最大努力，让您知道，我不是来混饭吃的。”或许是我还年轻吧，加上心里万分感激陈先生，我也是脑袋一热，斩钉截铁地就在电话里对陈先生立下了豪言壮语。 　　“呵呵，有上进心就好。我陈凯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没有上进心的人。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事业来。那就先这样了。有空我会来生产车间看看。”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陈先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真的谢谢您为我做了这么多。” 　　“呵呵，这些话也不用多说了，你有这份心就好。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将来还是靠你自己。那就这样吧，我也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去车间做吧。” 　　“好的。陈先生再见。”挂了电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周，终于看到了正楼东侧的一幢弧形的蛋形大楼，凭着在爸爸的制药厂里经验，我知道那里就是生产车间了。 　　抱着有些紧张的情绪，我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一步步朝着那里走去。现在一切都已经定了下来，我也终于算是有了工作的方向，就是不知道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究竟是默默无闻还是做出一番业绩，我也是心里没底。 　　但是，至少我不会辜负陈先生的一番苦心。 　　咬牙握拳，我暗暗对自己这样发誓。 　　刚进入了药品生产车间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让我感到鼻粘膜都很是难受，像有东西钻进来了似的。然后，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张堆满了各种半成品药的铁架长桌，每一张足足可以躺两个人的长桌前都有身穿蓝色洁净服，戴着白色口罩的工作人员在忙着分理调配药品和拼装药瓶。略一看，偌大的车间里有几乎不下两三百张这样的桌子，工作人员也有几百上千，可见陈先生的这家制药厂规模之大。 　　真不愧是本市最大的制药厂啊。 　　跟陈先生的车间比起来，爸爸的公司的车间却是要小了那么一号。 　　我慢慢地走进车间，刚走了两步，却看到一个身材不到一米七，戴着白色口罩、蓝色工作帽和厚重的眼镜的中年男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咽了一口水，心里顿时明白了那个人应该就是陈先生所说的唐经理了，于是急忙上前了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新来的实习生……杨建东？”透过厚重的眼镜，戴着口罩的唐经理粗着声音问我。看他粗眉头上的条条黑线，我顿时感觉到他不是像陈先生那样好说话的人。 　　“是的，我是来实习的，唐经理您好。”我微笑着问候。 　　“嗯。”唐经理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几眼，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对药品和只要程序了解吗？” 　　我登时一愣。 　　要说了解的话，我顶多只是偶尔听我爸爸跟常理工作人员打电话时了解过一些，其他的基本常识，几乎为0。 　　“唐经理……我对药品了解不是特别多，但是我爸爸以前也是开制药厂的，我经常去参观，只要给我几天时间我应该能够清楚。”我急忙胡诌道。 　　唐经理看着我，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他看了一下旁边的场景，对我道：“那你先跟我穿上工作服，待会儿其他工作人员工作的时候你就先注意看着，多学着点。等你过几天帮得上忙的时候再和他们一起工作。” 　　“可是，我也许现在也可以做一点……” 　　“等你把药品成分名称和生产工序弄懂再说吧！” 　　唐经理粗声粗气地说着，然后对我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让我跟他去换工作服，然后正式开始实习生涯。 　　在清洁室里换上了那不怎么合身的蓝色工作服后，我就算是开始了实习生的生活。 　　因为唐经理嫌我经验太少，加上学历也不高，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怎么打算怎么重用我，只是看在陈先生的面子上让我就和一些工作人员一起工作。因为以前我是读文科的，对药囧品这方面也是没有什么了解，所以那天整个上午我都是手头闲着不知道该干什么，有几名技术人员看我没事干倒是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手法，无非就是装装药瓶，塞上棉花之类的简单操作工序，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那时候我连那些药囧品以及其药料配方的复杂名称都没有搞懂，那些复杂的药材药草名更是让人头大，我真是一问三不知，可谓是从零开始。 　　好在我是学文科出身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上午的时候我特地拿了一些基础的药方，然后参照着一些药单图片进行了记忆，一个上午下来，倒也勉强记住了几十种基本的常见药材，只不过那些各种药材之间的复杂比例，却是很难记，比如这种药料要15g，那种药料要30g，另一种要45g，等等等等的比例都要非常精确，这就大大增加了记忆的难度，搞到最后我整个人都是头昏脑胀的，记了一些过了几个小时也忘了个七七八八，还得抽空反复去记。 　　这难度真的比高中背政治历史的大段文章和化学的元素周期表都要高出几个阶级。 　　就这样闻着生产车间里那刺鼻的药味浑浑噩噩地耗了一个上午，到了12点的时终于算有了1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熬了一个上午的我看到了休息时间立刻如临大赦，那段时间我立马就出了车间，然后到了公司外面等了10来分钟打了个的回了家去照顾嘉琪。 　　一个上午没和嘉琪相处，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也是有些愧疚。嘉琪已经6岁了，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她已经不像两三岁时那样因为行动不便而只能呆在家里，如今的她最需要的就是有大人陪着或者和同龄小孩陪同玩耍，像我这样把她留在家里就不去照顾她，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会不会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阴影。 　　的士在路上兜兜转转，不到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我家，但是的士刚停在家门口我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就吓得心脏一揪。 　　嘉琪穿着黑色制服裙，正蹲坐在家里院子外大门的门槛上，小手拖着两腮，眼圈通红，大眼睛泪汪汪地注视着我乘坐的的士。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嘉琪已经在家门口坐了一个上午，只为了等我回家。 章九 车间 　　强烈的歉疚感瞬间占据了我的心，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真的好对不起嘉琪。 　　“师傅，停车。就是这里了。”我喊住司机，匆匆掏出钱付给他，然后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走出车门，我看到嘉琪的目光也望向了我，大大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小眼圈红红的，小嘴微微撅着，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看到我，嘉琪一声也不发。 　　我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在她的眼前停住脚步，她也依旧没有站起来，仍然坐在门槛上，只是用那幽怨的小眼睛盯着我。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沉默了半晌。 　　“papa……”她终于轻轻地吐出了这个词，眼里含着泪花。 　　“琪琪，怎么哭了？”我默默她的脑袋，柔和地道。 　　嘉琪嘟着小嘴看着我，眼睫毛一眨一眨。 　　“papa，papa不要走，好不好。”嘉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一时没有理解，但是看着嘉琪泪汪汪的大眼睛，我知道了，嘉琪是不希望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希望我突然出门，把她抛下。 　　“琪琪乖，papa不会走，papa只是出去买东西，现在回来啦。”我温和地笑着安慰嘉琪，“来，回家papa给你做饭饭吃。” 　　“嗯……” 　　听到我的话，嘉琪微微低着小脑袋，玩着小手指，闭着嘴巴。 　　我抱起已经超过了一米身高的嘉琪，然后进了家。 　　中午的时候，我给嘉琪做了一碗简单的炸面，放了点甜酱和虾仁葱花就当是她的午饭了。嘉琪的胃口很小，平常一大碗的面条她也吃不了几口，但是今天也许是因为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吧，嘉琪居然嗖嗖地把半碗面都吸进了小肚子里，还喝了不少汤，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琪琪，papa做的面好吃吗？”看着嘉琪狼吞虎咽的模样，我忽然问。 　　“好~吃的。”嘉琪眼睛盯着碗里的汤，一边用白色的贝齿咬着面条一边含糊地回答我。 　　听到嘉琪口齿不清的回答，我却是感到万分的自豪。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振地我屁股一阵发痒。 　　“喂？” 　　我看也没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按了接通键问道。 　　“您好，那个，请问……您是杨先生吗？” 　　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声音很细也很轻，生涩地像害羞的小女生。 　　“呃……是的，请问你是……？”其实听到对方那有些羞涩的语气，我就已经猜到了几份对方的身份，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杨先生，听说您在找保姆当家教……所以，我想试试看，不知道可不可以。那个……我没多少经验，但是如果你愿意聘请我的话，我会努力做好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我心中的那个猜想终于被证实，但是猜想被证实之后我却是更加地吃惊，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聘请的保姆居然会这么年轻，至少从声音听来对方也不会比我大多少。 　　保姆不应该都是大妈或者婆婆那个年龄段的吗？ 　　对方的请求让我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定了定神后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那个，杨先生，我姓马，我叫马伊可。” 　　马伊可……我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随即笑声问道：“呵呵，马小姐，我的年纪可能还没你大，你不用这么客气地叫我的，我叫杨建东，你叫我小东就行了。还有，如果你想当保姆的话可能要持续不短的时间，大概要一年左右，而且每天也要花不少的时间照顾和教育我家的……孩子……你能够做到吗？如果行的话我们可以谈一下工资，只要不是高的离谱我都可以付给你。” 　　“一年的话……是可以的。不过我希望您能包吃包住，而且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这样可以吗？”对方问道。 　　“这……倒是可以。那工资呢？”我应允道，对于前一个要求，我倒是也知道几分，一般的保姆都是寄宿在雇主家里的，吃住都由雇主包揽，这样的请求也还算是正常，只是因为考虑到对方的年龄我有点犹豫，比较对方这么年轻，又要寄宿在我家，不让我感到别扭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后一个要求，我还算表示理解，毕竟人不是机器，总要休息，而且就算我目前在工作，但是每周一天的休息时间还是有的，那天就算她不在我也可以照顾嘉琪。不过，工资才是重点。 　　“工资的话……能当面商量吗？”对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怕我因为你工资太高而不同意？”我随口问道。 　　“呃……也不是。只是……希望您能亲自来一下家政公司，那样可以给您看一下合同和其他的注意事项……放心，工资不会让您太为难的。” 　　“那行。不过今天下午我还有事，今天晚上你能出来吗？晚上6点半左右我应该能到家政公司。那时候可我们以面谈，不过就是有点晚。” 　　“啊，那可以的。”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晚上6点半见吧。” 　　然后我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松了口气的声音，看来对方比我还紧张。 　　“嗯，好的，晚上6点半见。”对方似乎如释重负。 　　我正要挂机，突然又想到什么，随口问道：“马小姐，你好像很年轻啊……为什么会选择做保姆呢？” 　　“这个……能见面后再说吗？”对方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压讶异。 　　“也行，那到时候再说吧。再见。”我挂下了手机，却看到嘉琪正抬着头，小嘴里窸窸窣窣地吸着瀑布般的面条，黑白分明的眼睛张的大大的，翘着眉毛盯着直我，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看着嘉琪乖乖的表情，我冲她瞪了瞪眼睛，结果她也使劲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我，挑着眉毛，露出可爱而搞笑的表情。 　　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还是被逗笑了。 　　将近12点40分的时候嘉琪终于吃完了中饭，我匆匆把碗筷放到了水槽里，洗也没洗就打算出门，下午的上班时间是一点，不过那时候我再打的去厂里也已经是赶不上时间了。看来也只能迟到个十几分钟了。 　　我本来是想出门，但是嘉琪却是一直跟着我好像是因为早上我突然出门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的缘故她似乎怎么也不肯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papa，我也要出去玩。”嘉琪抿着粉嫩的小嘴，央求着我，啪啪啪啪地踏着小脚丫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让我很是为难。 　　“琪琪，papa出去给你买玩具，你在家里等papa好不好？” 　　“不好，我要出去玩。”嘉琪淡淡的眉毛蹙起来，露出凄然的表情。 　　今天的嘉琪，格外地倔强。 　　没有办法，当一个小女孩可怜巴巴地央求你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办法拒绝，更何况，我对嘉琪也是歉疚万分。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嘉琪也带到制药厂里去。 　　不管怎么说，制药厂外面还有一个比较开阔的草坪，那里有一些沙堆之类的地块，当我在车间里工作之余，让嘉琪一个人在草坪沙堆里玩也未尝不可。 　　就这样，我就安慰着嘉琪，把她也带出了门。 　　因为我家所在的别墅区和一所市内的小学比较近，所以打的也很方便，加上中午本来就是客流高峰，所以出了门大概十来分钟后就打到了的，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我就再一次到了陈先生的制药厂。 　　下了车后，嘉琪完全就是傻了眼，脑袋转来转去，大大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好奇地看着这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小嘴张得大大的。 　　算起来，这是嘉琪这一生中走得最远的一次，平常我也顶多带她去市区和一些家附近的超市买卖生活用品，都没有到市的开发区过。 　　因为车间里的药囧品味道非常刺鼻，而且有些药囧品的散发出来的气味还对人的皮肤、口腔都有刺激，所以我不可能让嘉琪跟着我一起进车间去参观。 　　我带着嘉琪来到了车间外的那个草坪，草坪由铁栏围起，草坪外堆着一些钢管、沙堆，我就对嘉琪说：“琪琪，你先在这里玩沙子，papa要工作，就在前面的屋子里干活，一会儿来看你。好吗？” 　　嘉琪歪着脑袋，翘着嘴巴看着我，不发一言。 　　“琪琪乖。”我默默嘉琪的脑袋，“听papa的话，papa给你买玩具。” 　　安慰了嘉琪一阵，嘉琪终于低着头说了句：“知道了，papa。” 　　听到嘉琪的话我就走向了车间，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 　　进车间前，我偶然一回头，却看到她正远远地盯着我看。 　　在车间里重新换上了清洁服，戴上了口罩，我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其实我的工作还是很简单，无非就是大大下手，装装药瓶，偶尔清点一下药瓶数量，内容非常地简单，是个人都会做。 　　当然，那天下午我也找了借口去了5次洗手间，其实目的就是出去看看嘉琪怎么样了，让她一个人呆在外面，我终究有些不放心。 　　每次出去的时候，我基本上都看见嘉琪坐在外面的草坪上摘着草叶花朵玩或者堆沙子，直到5点时分，下班时间到时，我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拿着一些准备带回家死记硬背的药单告别了唐经理出了车间时，我却看到一个身材高长，穿着西装，留着短发的陌生中年男子正站在嘉琪身前。 　　嘉琪蹲在沙堆前，而那个中年男子则是俯着身，摸着嘉琪的脑袋，似乎在问些问题。 　　看到这一幕，我急忙上前，走到了嘉琪的面前，嘉琪遇到陌生人，有点紧张，也不敢说话，可是那个中年却似乎还在问这问那。 　　直到我走到嘉琪的面前，轻声道：“琪琪。” 　　听到了我的声音，嘉琪抬起头，睁圆了眼睛看着我，沾满了细沙的小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只能悬在空中。 　　“papa~”嘉琪轻叫了一声。 　　但是还没等嘉琪的这声“papa”被那个中年男子听清楚我就对她说：“琪琪，我们要回家了。”说着拉过嘉琪的小手。 　　而站在嘉琪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看到我的举动也是有些错愕。 　　我侧着脸，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长相，他模样大概三四十岁，下巴尖长，鼻子秀挺，眉毛直长，又弯又细的眼睛非常深邃，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 　　这个中年男子，有很强的气质，光是看他那略显文绉绉的外表就让人感觉就他是一个非常有故事的人，心里藏着无数的思想和秘密。 　　看到我牵着嘉琪的手，男子的眼神在我和嘉琪的身上来回瞄了一下，脸色不变地问道：“这孩子是你女儿？” 　　从对方体面的着装上判断，我猜测他应该也是管理层的领导，甚至可能是经理，于是我急忙笑道：“不是的，老板，呃……她只是妹妹，我只是带她出来逛逛。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 　　“是这样的话你还是把孩子带回去，下次别再带来。我们公司可不是福利院，你随随便便带孩子来成何体统？一个管理严格的公司却成了小孩子的游乐场，外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呵呵，老板，真是对不起……我这就带她走，下次我不会带她来了。”我急忙点头哈腰陪笑道，心里却满是苦水。不管怎么说，家产五百万的我，就算算不上巨豪，但至少也算的上是老板了，此刻却以一名底层的工作人员的身份被人这样训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快，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在陈先生的公司里工作，以后说不定还要长期做下去，所以只有弯腰曲背，把一项苦水往肚里咽。 　　男子也没点头，表情显得很是刻板，眼睛又在我脸上扫了两眼，问道：“你年纪挺轻啊，以前好像没看到过你，新来的？” 　　被这么一问，我点了点头回答：“是的，老板我是今天刚来的实习生。有些规矩还不是很清楚，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一定会注意。” 　　“没有下次。”中年男子一点也不给我面子，声音刺耳地道，“再有下次你也不用来上班了。我们公司的形象可损不起。” 　　我感到脸上有点发热，但是也没什么好的说辞，毕竟是出在我，理屈在我，我也只能认了，最后还是连连赔笑道歉，中年男子才神色不善地皱了皱眉，说了句：“你心里有点数就好，自己管牢点。”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看着这位不近人情的“老板”走远，我心里如释重负。 　　低头看了看沉默着，满脸无辜的嘉琪，我重新挤出了微笑，道：“琪琪，我们走吧，今天晚上，papa带你出去外面吃饭，还要见一位新姐姐哦。” 　　“新姐姐？……papa，什么是新姐姐？”嘉琪不解地看着我。 　　我对嘉琪眨了眨眼，只笑不语，然后领着她走出了陈先生的制药厂。 　　只是当时，才刚来实习的我还不知道刚才那位训斥我的男子就是陈先生公司的二把手，也是仅此于陈先生的存在，他就是三鑫制药厂的总经理，钱亦康。 章十 女仆 作为实习生的第一天工作结束之后，我才真正明白能走出车间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真的是多么美好。因为车间里药囧品气味浓重的缘故，在车间里工作了一整天的我只觉得混混沌沌，而且皮肤干燥鼻子堵塞，像是感冒了似的非常不舒服。 　　直到重新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一段时间后我的整个人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带着嘉琪出了公司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的去市中心附近的西式餐厅，和嘉琪一起吃烤肉。 　　这算是对嘉琪的一点点补偿吧。 　　以前我从来都没有带嘉琪去过西市餐厅，这一次去了嘉琪自然是大开眼界。我和嘉琪找了个人人少的角落坐下，我和她坐在长桌前，当一盘又一盘的生牛排，刷羊肉、香菇被服务员送上来的时候，嘉琪兴奋地张大了小嘴，差点就没把它们生吞下去。 　　好在有我告诉她，肉要烤熟了再吃，否则就会肚子痛，她才不敢动那些色彩鲜嫩的红色羊肉，只能老老实实地睁着眼睛看着我把肉一点一点地铺在铁板上，等着牛排渐渐变黄，变硬，散发肉香味。有时候嘉琪还会忍不住伸出小手指想去戳戳那片看似烤熟的牛排，等我劝她她才会止住，收回手捂着嘴巴，像是做了坏事似的笑。 　　而当我看着嘉琪抓着我亲自给她烤熟的焦黄色牛排，小口小口地吃的时候，我真的感到无比地幸福。 　　“papa也吃吧。”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吃了几口的嘉琪还很听话，很主动地把吃了一半不到的牛排放到我的盘子里，喜孜孜地对我这样说。 　　看着嘴角流着黄油，却这么乖巧地“孝敬”我的嘉琪，我感到内心一阵触动，那一刻我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她。 　　一顿晚饭真的吃的很欢乐。 　　烤肉虽然好吃，但是烤肉的过程却是真的非常地花时间，当一顿烤肉吃完时，已经将近6点10分了。 　　付了钱，走出餐厅后，我算了算时间，中午的时候我和那个叫马伊可的保姆约好晚上6点30分在家政公司见面，现在赶过去的话，也差不多了。 　　于是出了餐厅后，我做的第一件事还是打的，告诉司机把我和嘉琪都带去官河家政公司。 　　听完我的话后司机也不多话，直接一路朝着一条我不怎么唱区的街道驶去，差不多15分钟后，司机就把的士停在了一幢看起来有5、6层楼的办公大楼前，受了我车费后就直接走了人。 　　到家政公司的时候，时间刚好是6点30分，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家政公司大楼的每一层的灯光都已经亮起，看起来应该还有人员在。 　　“琪琪，papa带你去见一位大姐姐了。”我牵着嘉琪的手，对她说。 　　“什么姐姐啊？” 　　“一位很喜欢琪琪的大姐姐啊。”我神神秘秘地对着嘉琪笑着。 　　嘉琪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小嘴一张一合，结果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就那么任由我牵着她的小手，一步步朝着家政公司的大门走去。 　　如果那位保姆守时的话，想必此刻她应该已经在楼里面等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居然有些慌张，感觉到嗓子有些干燥。 　　靠，老子这么多年下来什么没干过，现在紧张个什么劲？那时我心里吐槽着。 　　走进了家政公司的自动门，我首先是看到了一张服务台，服务台前正站着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看起来像是服务人员，我立刻带着嘉琪走上前去，走到台前问道：“咳咳，小姐你好，是这样的，我今天中午的时候和一位你们这里叫马伊可的保姆预定好了见面签合同，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这里？” 　　“啊，您是杨先生是吧。”听到我的话，服务员小姐立刻反应了过来，微微呆滞了一下就对我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听到这个服务小姐的声音，我立刻回想起来她就是昨天晚上接我电话的那位小姐了。 　　“你是昨天接电话的……” 　　“是的，是我。呵呵，我姓冯，没想到杨先生您真比我想象的还年轻呢。”服务员小姐笑着和我叙了几句，接着道，“杨先生，不好意思，和您预约的马小姐还没赶到，麻烦您先在这里等一下可以吗……” 　　但是姓冯的服务小姐还没说完，我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听起来匆匆忙忙的尖细声音。 　　“啊，不好意思，杨先生，我来迟了，我来迟了。真对不起……” 　　听到这个带着歉意的声音，我立刻回头，却正好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穿着白绿色薄衬、衣黑色牛仔裤，身高大概在1米6左右的可爱女大学模样的女孩正提着一个红色行李箱神色匆忙地从自动门外小跑进来。 　　不管从尖细的声音还是年轻的外貌来看，我都立刻意识到，这个外貌看起来像女大学生的清秀女孩，百分之百就是来应聘我保姆的马小姐了。 　　只是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位马小姐的模样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而且外貌也比起我原料想中的中等女孩的姿容要高了几个档次。 　　看到马伊可，我的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挤出笑容。 　　“你好。”我笑着上前，有些局促地伸出手，马伊可神色有些匆忙地跑上前来带着歉意地和我握了握手，她睁着浑圆的眼睛看着我，有些羞怯地打量了我几眼，又看了看我手边的嘉琪，然后带着歉意对我说道：“不好意思杨先生我有点来迟了，让您等好一会儿了吧？” 　　“没什么，我也才刚到。”我笑着随意地道。“你比我想的还年轻呢。原来我都以为保姆都是大妈级别的年龄呢。”我呵呵地笑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 　　难道摸脑袋每个男人觉得自己犯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做的动作？ 　　“呵呵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临时当……呃不是，我是说，像我这样的人确实比较少的。”马伊可有些词不达意地说着。 　　我看了看马伊可手边的那沉重的红色行李箱，再和马伊可那不算高的身材一对比，行李箱显得更加沉重了。 　　“呃……那算是思想比较……前卫是吧？”我随口找了个词胡诌道。 　　“呵呵，算是吧。”马伊可喘着气道，看起来她真的是拼了命才赶来的。 　　“那我们……先坐下来谈谈吧。”我瞄了一眼大厅里的沙发和茶几，转移话题道。 　　“好好好。”马伊可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正是等我这句话，也不知道她刚刚到底是怎么赶来家政公司的，该不会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来的吧？ 　　于是我就牵着嘉琪，和马伊可在正厅的沙发上先坐了下来，两个人，哦不，算上嘉琪的话是三个人，我和嘉琪就和马伊可隔着一张玻璃茶几慢慢地谈了起来。 　　因为我是雇主，所以由我主动提问，我先是问了一些她的情况，比如她在哪里上学，有什么学历，还有之前的职业经验，能不能带好孩子之类的问题，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倒还真像个成熟老练，气度不凡的大老板似的，对马伊可问这问那，而马伊可则只能一五一十地老实诚恳地回答我，压低了姿态。 　　这样的场景，让我心里产生了莫名的兴奋感。对于将近三年没有和多少同龄女生交流的我，一旦像这样能和一位姿色不错的女生长时间地谈话交流，别提有多亢奋了。尤其是那个女生还会百般应承你，因为你是她的雇主，是她的老板。 　　主人和女仆，这两个词在我和马伊可对话的时候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现，此刻的场景，真的是足以让我瞬间联想到不下几十部电视剧电影和动漫里主仆情节。 　　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这些年这么多事下来，我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整天爱进行一些不着边际的高中生了，但是骨子里的某些本性，还是令得我此刻不住地做着一些难以自制地幻想。 　　当然，幻想归幻想，我和马伊可对话的时候还是比较矜持的，比较人的言和行总是不会一致的。 章十一 简历 　　从马伊可有些含蓄阴晦的对话里，我算是简单地了解了她的简历。 　　首先是马伊可的年龄，当马伊可告诉我她只有24岁时，我就更是吃惊了，因为我的年龄也不过是22岁出头，算起来，马伊可仅仅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都可以当是我的学姐了。 　　然后就是马伊可的学历，本来我以为会来找保姆工作的女孩子学历可能不会太高，不过我当得知马伊可居然也是本科生，尤其是考上了二本，还是英语专业之后就更是小吃了一惊，英语专业出身，学历又不差的她，在当今这个国际交流日益频繁的社会里应该到哪儿找工作都很吃香才对啊，为什么还会选择来当保姆呢？ 　　“你的学历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大公司应聘会计或者外贸公司当翻译，还来选择当保姆？”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她。 　　“这个……其实也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被我这么一问，马伊可也是吞吞吐吐，不太好意思说，只是她也知道如果不如实告诉我的话我也不会信任她，于是她就含蓄地给我讲了讲她在大学和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在后来她给出的一些信息里，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她的过往经历。 　　听着马伊可的自述，我也是开始渐渐地了解了她。 　　说起来，马伊可的身世也是挺可怜的。 　　马伊可来自农村，家里并不富裕，甚至说有些拮据，从她的叙述里，我大概知道她家里有一个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不能干重活的父亲和一个很勤劳的母亲，还有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弟弟。因为农村的思想比较保守，虽然现在社会提倡男女平等，但是在农村多少还有点封建的男尊女卑思想的残余，所以随着马伊可的学历提升和她弟弟上初中需要大量费用，马伊可的父母供她上了大学之后家里的钱就不是很多了，所以上了大学之后马伊可都是在大学的食堂里打工省下饭钱自己坚持下来的。 　　因为马伊可是农村出身，家境不好，所以虽然马伊可的外表还算清秀，但是追求的男生在知道她家境之后都有些退避。 　　谁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现实，其实这个世界上的男女都是很现实的动物。门第好的高富帅都想找有挑战性的富美骄，一来是门当户对，在自己父母面前好有说辞，二来是具有挑战性，追上了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在人前炫耀。而至于门第低微的穷搓丑则更是想找家境比自己家好的女性来省自己几十年的打拼，所以说穷搓丑虽然在外貌的要求上比高富帅要低一些，但是求富的要求却也丝毫不低。 　　就因为这些原因，马伊可虽然容貌还算清秀，但是追求的男生倒也不是很多。 　　当然，不是很多也不意味着没有，大学的时候马伊可就有过两三个追求她的男生，当然最后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分了手。这些情感的内幕马伊可都是一笔带过，似乎不想跟我多说，看她像是提起了伤心事似的满脸阴郁的样子我也没有去问她。 　　之后我又知道，大四的时候马伊可曾经想去考研，想考上一所重点的大学以后能分配工作好赚更多的钱，而她的家人也是倾尽了家里仅剩的资产支持了她读到了大四，希望她能考上好的大学，但是没想到大四那年因为状态不好，加上竞争激烈，马伊可考砸了，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最后她想到家里也没钱再支持她重考一年，于是马伊可就打算去考会计，但是因为一些原因马伊可又错过了考会计的时间，又没能考上会计。那时候只是一个娇弱女生的马伊可失落了很久，又通过询问同学找到了门道去了一家外贸公司竞争做翻译。但是没想到她应聘那天却遇到了一名竞争对手，那名竞争对手居然是精通英文和法语两门外语，而公司的名额又只有一个人，结果马伊可就被刷了下来。 　　再之后马伊可在饮食店也打过工，做了不到一个月后又去了一家公司应聘，这一次她很努力，终于是当上了一名翻译，而且还做稳稳地了两个月。那段日子是她最安稳的时候。 　　但是没想到就在两个月后，公司里居然来了一名新的翻译，那名翻译的学历其实跟她差不多，甚至还要她差一点，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名新来的翻译居然是那家公司老总的侄女，能力的梯子再高也爬不过关系这道墙，结果马伊可可想而知地就被老总无情地剔除了，而那名翻译则是取代了马伊可的职位，现在还做得很好。 　　那时候一下子失去了工作的马伊可真的是怨恨和失落了很久，工作上的打击和家庭的压力，让她痛不欲生，甚至还有想自杀的冲动。 　　当然马伊可最后还是没有放弃，她后来又去了一家服装店工作，做了几个月，但是工资却并不高，甚至业绩差的时候连房租都承担不起，后来在同学的推荐下，马伊可知道了去家政公司当保姆，学历高的保姆运气好的话能赚不少钱。更重要的是当保姆还能在雇主家包吃包住，这样就能省下不少钱，于是马伊可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联系电话给了家政公司，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给自己留个念想而已。但是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就撞上了我要找保姆这件事，尤其是听说我不计较工资的高地后她就主动找上了我，希望能够到我家来当保姆，期冀能多赚一些钱。 　　一开始我只是想随便问问马伊可的工作经验和学历，但是我没想到马伊可最后会把她的这么多秘密都告诉我，真是让我大感意外。 　　说起来，其实我一开始对于马伊可的简历不是特别感兴趣的，毕竟我的目的只是要找一个能够教育和照顾嘉琪的保姆，顺便能在我工作出门时打理下家务，至于简历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但是随着马伊可的叙述我倒反而被她的故事给吸引了，听着马伊可诉说自己那一波三折的人生经历我确实觉得挺感慨的，心里也逐渐对她有了几分同情。 　　马伊可说完了她的身世之后，就沉默了，表情也挺阴郁的，似乎刚才的话又勾起了她的悲伤往事。 　　“嗯，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看到她沉默着，我又问道，“不过你……有没有教育和照顾小孩，或者当家教的经验？” 　　马伊可看着我，低声说：“我小时候照顾过我弟弟，教他算数和语文。” 　　“呃……那其他的经验呢？” 　　“大学的时候我暑假做过一段时间小学的家教老师……教的是英语和数学。” 　　听到马伊可的话，我终于是如释重负，虽说马伊可还有点年轻，但是多少也是有点经验，而且嘉琪也挺聪明的，再加上仅仅是一年的学前教育而已，学起来肯定不成问题的。 　　“嗯，停了这么多，我真的觉得你的经验好丰富啊。”我笑了笑，“你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经验这么丰富，那些公司都还不找你却找那些空有文凭没有经验的新人，真是没眼光。” 　　马伊可笑了笑，笑的很拘束。 　　“谢谢你这么说。”她这么说。 　　“那……工资方面该怎么计算？”犹豫了一下，我最后还是问出了重点。其实我心里已经决定雇佣她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希望她的工资太高。 　　听到我问起了工资，马伊可反而是有些局促起来，最后她从她随身携带的一只小包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展开后轻轻地放在我面前。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张单子。 　　“工资……这个，还希望杨先生您看看这张单子，这是家政公司的保姆工资参照表……”马伊可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点了点头拿起单子一看，却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单子上罗列了一些保姆的基本工资。从单子来看，上面说保姆是分等级的，学历越高，而且要兼顾照顾和教育的话工资也就越高，只是负责家庭情节打扫工作的保姆工资较低，照顾婴幼儿和老弱病残人士的工资其次，而接下来要负责教育的就很高了。 　　“2500一个月，这么高？！”在单子上看到照顾学前儿童的保姆月工资，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皮都抽动了一下。 　　“嗯……”马伊可微微低下了头。 　　看到马伊可低头有些紧张的模样，我多咽了几口水。我勒个去，目前正在当实习生的我月工资还不到900，却要花2500去雇佣一个保姆来照顾嘉琪。 　　擦……老子不当制药厂的实习生了，也去当保姆算了，让嘉琪付我工资吧…… 　　我当时就在心里吐槽起来。 　　“看到你这工资，我都相当保姆了。”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地放下单子，看着马伊可说笑起来。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笑的更加有些尴尬了，显得很不好意思。 　　“杨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限度了……” 　　“哎，算了……那琪琪明天开始就拜托你照顾了。”我拉过一脸茫然，嘴巴含着食指的嘉琪，对着马伊可道。 　　我最后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雇佣马伊可，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学历是真的，英语专业出身，而且当过一阵子家教的她也能教嘉琪英语，2500一个月，算一算的话，一年多也就将近3万吧，这钱我暂时还出得起的。更何况等我以后如果能到陈先生公司的管理层去，工资就能有5、6000了，那时候不算业绩光算工资我也能不靠爸爸的遗产承担这保姆的费用了。 　　“啊，杨先生您是决定雇我了？”听到我的话，马伊可大喜过望，颊生笑靥。 　　“呵呵，说真的，你要求的工资真的挺高，但是我也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了。再说，我也说过我不计较什么工资的。还有，你可别再叫我杨先生杨老板什么的了，我学历可还没你高呢，你又比我大两岁，说真的，我还应该叫你学姐呢。”我笑着对马伊可说道，说着我拉过嘉琪，凑近嘉琪对她道，“琪琪，这个大姐姐以后就是我们的朋友了。琪琪快点给姐姐问好，快说姐姐好，来。” 　　我挤了挤眉毛，温和地提示嘉琪，嘉琪含着食指，看看我，又眨了眨眼睛，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马伊可，最后用含糊不清的口音甜甜地叫道：“姐姐，你好~” 　　“这个女孩是我的妹妹嘉琪，我们的爸爸几年前死了，就只剩下我和我妹妹了，因为一些原因嘉琪要过一阵子才能办好户口上小学，之前她也没有上过幼儿园……因此我希望你能带她一年，把你能教的知识尽量教给她。”我简单地把自己编造的故事告诉了马伊可，至于嘉琪，以她的小脑瓜子还不会记住我说的这些谎言，所以我还不担心。 　　“好的，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马伊可看着嘉琪，露出温和善良的微笑，对嘉琪招了招手，还用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来，小妹妹，到姐姐这儿来。姐姐给你糖果。” 　　面对马伊可的微笑，嘉琪也是放松了一些，嘉琪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马伊可，又看了看我，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琪琪，到姐姐那去，姐姐给你糖糖哦。”我也轻轻推了嘉琪一把，嘉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马伊可手里的棒棒糖，最后还是啪啪啪啪地走了上去，去拿马伊可手里的棒棒糖。 　　马伊可和煦地笑着，把棒棒糖轻轻地递给嘉琪，又摸了摸嘉琪的小脸。 　　“来，姐姐亲亲。”说着，马伊可还在嘉琪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抬起头微红着脸看了看我。 　　我笑着对马伊可点了点头，表示她做得好。 　　看到马伊可细心到连棒棒糖都带了，我已经有些放心她能把嘉琪照顾好了。 　　拿到棒棒糖，被马伊可亲了一口之后，嘉琪有些犹豫了看了看马伊可一眼，又看了看我，然后又走了回来。 　　“琪琪，说谢谢姐姐啊。”我催促道。 　　听到我的指示，嘉琪又停下脚步，留着长发的小脑袋又转了回去，用很快又很含糊的声音道：“谢谢姐姐！” 　　然后迅速跑回了我的身边。 　　“哈哈，这孩子真的太可爱了。”马伊可忍俊不禁地捂着嘴笑了起来。 章十二 淡忘 　　“呵呵，琪琪她很可爱的。”我摸了摸正在我脚边用手拆棒棒糖包装纸的嘉琪的小脑袋，对她道，“琪琪，来，给马姐姐讲个故事。让姐姐听听琪琪讲的故事？” 　　听到我的话，嘉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满脸的呆滞。 　　“琪琪，快说故事啊。”我再次催促道，“不让姐姐以后就不会给你棒棒糖了哦。” 　　“快给姐姐讲和尚和庙的故事。”我提示她。 　　“嗯……” 　　听到我的话，嘉琪终于开始认真起来，手摸着棒棒糖，嘟着小嘴，黑亮亮的大眼珠子斜了斜，看了看马伊可，然后用清亮的嗓子道：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有座庙……” 　　“啊？山上怎么会有个洞呢？琪琪说错啦！” 　　听到我的话，嘉琪愣了愣，眼珠子又滴溜溜地转了下，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于是重新说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庙里有个……有个……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听到嘉琪讲故事，马伊可也是兴致勃勃地听了起来，合着双手，美眸里全是期待的光彩。 　　“然后呢？老和尚和小和尚怎么了？” 　　“……老和尚给小和尚讲了个故事……老和尚说……他说……” 　　“老和尚说了什么？” 　　“唔……老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听到嘉琪讲到这里，马伊可也是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抽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太可爱了。” 　　看到马伊可笑了起来，嘉琪也是非常自豪地抬起头，大眼睛看着我，对我露出了一个灿烂而纯真的笑容，似乎在说：papa，我厉害吧？ 　　“琪琪，再讲一个。”看到嘉琪得意洋洋的模样，我再次催促嘉琪道。平时我给嘉琪降了不少故事，现在要她说几个也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我的再次催促，嘉琪又一次深思了起来。 　　“琪琪，给大姐姐讲讲和尚挑水还有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吧。”我挤了挤眼睛暗示道。 　　“好~~”嘉琪喜孜孜地道，抬起头对着马伊可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三个和尚和大水缸……”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一天，水缸里的水没了……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然后就有个小朋友掉到水缸里去了，三个和尚就把水缸砸了个洞，水流出来了，司马光得救了，大家都很高兴，大人都夸赞司马光，说他真聪明……” 　　听到这里，我和马伊可都笑翻了过去。 　　我没想到嘉琪会把司马光砸缸和和尚挑水的故事记错搞混，更没想到嘉琪这个小小的错误反而造成了更搞笑的结果。 　　这算是嘉琪的第一个原创笑话了。 　　“琪琪，司马光不是砸水缸的吗？怎么会掉到水缸里被人救了啊？”我好奇地问。 　　嘉琪似乎没弄懂我的意思，还很认真地对我说道：“因为……司马光不小心，所以就掉进去啦。” 　　“那司马光这么不小心，为什么大人们还要表扬司马光呢？” 　　“因为……他很聪明啊……砸了水缸，救了小朋友……” 　　“琪琪刚才不是说是和尚砸了水缸吗，怎么又变成司马光砸水缸了？”我继续逗她。 　　被我这么一问，嘉琪呆着眼睛，鼓着两腮，忸怩着小身子，不说话了，似乎她也意识到自己讲错故事了。 　　而被嘉琪的样子逗乐，马伊可倒是在一旁咯咯地笑个不停。 　　“哈哈，你妹妹太有趣啦。”马伊可眼睛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呵呵，她就是这样傻傻的，很讨人喜欢，以后的一段日子她就交给你了。”我温和地笑着，“希望你也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她。” 　　“嗯，我一定会把她当我的妹妹看待的。”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我站起身来对马伊可提议道，不管怎么说，马伊可也是家政公司这家中介单位介绍的，所以必须在家政公司正式签订了合同之后我和马伊可的雇佣关系才能正式成立的。 　　“啊，那好。”听到我提出签合同的要求，马伊可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也跟着我站起了身来。 　　之后，马伊可就带着我到了家长公司二楼的办公层，那里是工作处，也是正式签合同的地方，负责人给了我和马伊可一张合同单，同时还让我们各自出示了身份证，同时还预付了一笔定金之后，我和马伊可的雇主佣人关系正式生效。 　　合同一共签订了三份，我那里一份，家政公司保存一份，马伊可也留了一份，这样可以以免任何一方反悔。 　　当然，签合同的时候，家政公司的那些工作人员也对我的年龄表示了惊讶，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我这么年轻的“主人”来雇佣保姆。当然，如果说看到我的年轻他们的表情还算正常的话当他们看到马伊可之后表情就很不“正常”了，似乎在他们看来，一个年轻的雇主雇佣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佣，打得什么想法用脚毛都能想到。 　　合同的生效日期是签合同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马伊可就可以正式到我家来工作了。 　　签了合同之后，我和马伊可的对话就不再那么拘束了，毕竟都已经正式地确定了关系，也不用再像一开始那样问这问那，马伊可也不用再国语低声下气约束自己。 　　签了合同之后，我牵着嘉琪一起和马伊可走出了家政公司的大楼。 　　站在家政公司的大楼门口，我真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到马伊可手上拉着沉重手提箱的模样，我不禁问她：“你怎么把手提箱也搬出来了？你搬家了？” 　　被我这么一问，马伊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杨先生……” 　　“哎，叫我小东就行了。” 　　“呃呵，小东……我其实……今天刚从我的住处搬出来的，房租也已经付了。”马伊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立刻明白了马伊可的意思，原来她是希望今天就搬到我家去，好省下房租费。不过她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万一我今天没有和她签合同的话她岂不是无处可住了？ 　　看来马伊可对于这次的保姆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看重啊。 　　“是这样啊，那没关系，你今天就搬到我家去住下吧，反正你以后也是我们家的……呃，反正你以后也住在我们家照顾嘉琪了，今天先去熟悉一下也好。”我对着马伊可道。 　　这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这么轻易地带一个女孩回自己家里，尤其是这个女孩姿色还不错。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充满感激地看着我，两眼闪闪，好半天，她才道：“……谢谢你啊，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我家里也没什么人。平常除了琪琪，也就我一个人……”我随口地说道，但话一出口却觉得这话更加不合适，家里没什么人，又带一个年轻女孩回家，这不是摆明了更加地不正常？毕竟马伊可是个女大学生，她是一个受到了社会文化熏陶感染的女孩，可不是婴儿时期没有自我意识的嘉琪。 　　“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也就早了一天而已，你什也不用想太多的——”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计程车从前方驶来，“哎，计程车！” 　　我急忙丢下没说完的话，跑上前几步，挥了挥手，喊住了车。 　　计程车停下后，我牵着嘉琪，朝马伊可喊道：“一起走吧！” 　　马伊可站在家政公司门口定定地看着我，显得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朝我点了一下头，朝我小步走来。 　　上了车，我坐在前座，特意让嘉琪和马伊可坐在后座。一路上，我听见马伊可逗嘉琪的亲切声音，还有嘉琪含糊的会大声。看起来，嘉琪也并不害怕这个“新姐姐”。 　　因为家政公司和我家距离不是特别远，大概十几分钟后，我家到了。 　　当马伊可下了的士，看到我家那高耸的别墅时，那表情相当的精彩，而且她也是一下子拘束起来，像是个刚进城市的农村小孩。一直在我的催促下，她才终于进了屋。 　　那天晚上，马伊可算是正式搬进了我家，并在我家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这也是我家在继三年前爸爸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长住进来。 　　随着马伊可的住入，原本冷冷清清的家，终于重新开始热闹了起来，增添了一抹的生机。 　　我把二楼爸爸原本所在的卧室隔壁的一个卧室腾了出来，让马伊可睡在那里，从今以后，那个房间就是马伊可在我家当女佣时暂住的卧室。 　　那天晚上，当我和嘉琪睡在三楼的房间里时，我躲在被窝里，脑海一直想着：在我的正下方的房间里，就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睡在那里，那是个有温度的，有躯体，有心跳的生命，而不再是以前那样虚无冰冷的空气。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的生命。 　　很出奇的，那天夜晚，我再也没有像以往的那无数个夜晚那样再想起我的爸爸。 章十三 生活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来，当我拉开窗帘，感受着窗外明丽的晨光时，我终于意识到。 　　爸爸真的走了。 　　当我开始渐渐地不再怀念爸爸的时候，爸爸就真的离开我了。 　　当一个新的人物走进你的生命里，你终将渐渐淡忘过往岁月里那个曾在你心头刻下深深痕迹的人，不管你是否愿意。 　　我的妈妈如此，包娟阿姨如此，爸爸也是如此……总有一天，他们会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从我的记忆里彻底消失。 　　如同被晨光驱走的昨夜。 　　总有一天，我的生命会像这窗帘一样，拉开崭新的一天。 　　那嘉琪呢？她会离开我吗？ 　　我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失去她，将她遗忘？ 　　全新的一天。 　　当我起床走出卧室的时候，嘉琪依旧闭着眼呼呼大睡，我没有吵醒她，而是穿上外套，悄悄地关上了门。 　　当我逐步下楼时，却看到马伊可正拿着拖把在卖力地拖着大厅里的地面。 　　马伊可今天打扮地很素洁，黑色的短发在后脑勺扎成了团，她穿着一件黄色的长衫，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配上她那清秀的外表却显得很朴素清爽，让人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唷，起这么早啊。”看到正在打扫卫生的马伊可，我笑着道。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回过神来，抬头对我微微一笑，道：“也不早了。都7点多了。” 　　我呵呵一笑，走下楼梯。 　　“其实家里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大厅什么的也没什么要打扫地这么干净的。”我笑道，“对了，嘉琪还在三楼的房间里睡着，我忙着去上班也不好打扰她，待会儿你去安慰一下她吧。” 　　“啊……噢。”马伊可一字不漏地认真听着我的话。 　　“要是我回来时看见她哭的话我可要扣你的工资哦。”我看了看干净的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在外面投射进来的晨光反射下闪闪发光，宛如镜面。收回视线，我开玩笑地对马伊可说了一句，却看到了马伊可的神色立时紧张了几分。 　　“我说着玩的。” 　　“呵呵。呵呵。”马伊可尴尬地笑道，低下头。 　　“那就这样……哦，对了，这些钱你留着，算是买菜和家里日常消费的钱。”我想了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1000元钱，走到马伊可的面前，顺手放到了她一旁的桌上。“包括一些家里的日常用品，嘉琪的玩具啊零食啊什么的，你不用太拮据，想到什么或者她要什么尽管买就行，如果钱不够了尽管到我这里来报销。” 　　“啊，这些……”马伊可有些呆然地看着我随手在桌上放上1000元钱，最后愣了好一会，看到我对她点头，她才勉强接受，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嗯，那就这样了，我先上班去了，嘉琪就先麻烦你了。”又环顾了大厅一周，我觉得暂时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就准备动身。 　　“等等，杨……哦不，小东，你不吃点早饭吗？我刚刚做了点茶泡饭……要不你先吃一点吧？” 　　听到马伊可的话，我顿时心里感觉一暖，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动在我心头弥漫。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过早饭了。我本身又没有什么吃早饭的习惯，加上嘉琪起的又很迟，我以前的早饭其实基本上都是早饭和中饭的混合餐。 　　早饭这个词，我忽然觉得好遥远。 　　“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你待会喂嘉琪就行。” 　　思量了片刻，我还是拒绝了马伊可，看到马伊可失望的表情，我也没说什么，把家里的钥匙也留在了桌上后就打算正式动身。 　　“家里的钥匙我还没有配备，这串你先用着，明天是双休日，我会去配一把。以后你就用我配的就行。”我对着马伊可吩咐道，然后转身就出了门。 　　“啊，那请你路上小心。”听到我滔滔不绝的吩咐，马伊可也是没有机会再插话说些什么，只能在我背后出我一路顺风。 　　我就这样走出了门。只是出门的那一刻，我又感觉到身后有眼睛，回头，却看到马伊可正站在大厅的门口朝我看来，表情愣愣出神。看到我，她又急忙腾出没有拿拖把的那只手，微笑着朝我挥手： 　　“一路平安！” 　　我笑笑，感觉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好像整个人都吃了一顿满汉全席早餐似的，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家门。 　　这一次我是骑自行车去工作的，因为如果我每天都打的来回的话那我一个月做实习生地道的900来块工资光是车费就得花去6、700。 　　在去制药厂的路上，看着路旁一辆辆快速驶过的轿车，那时候我想，我也差不多该去买一辆车了。 　　其实买车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但是问题是我还没有考过驾驶证，之前因为我要每天照顾嘉琪所以没时间去考驾驶证，现在马伊可来了当我的女佣，我倒是有了去考驾驶证的时间。那时我决定等我那时候工作有了空余的时候就去考本驾驶证，然后就去买车。虽然爸爸那辆福特轿车也还在我姑父那里，但是毕竟那车已经被我堂哥用了三年，也已经变成了二手货，而且现在时代也在进步，新品牌轿车不断地在问世，我也总得买一辆能跟得上时代潮流的车子。我现在还有不少的钱，买一辆比较高档的车还是可以的。 　　这样的想法在我到达制药厂之前还是充斥了我的大脑，直到走进车间后唐经理那愁容满面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收回了那些现在看来还有些遥远的想法。 　　那天我依旧在三鑫制药厂里做实习生，只是想到有马伊可在家里照顾嘉琪，我却是放心了不少，一个上午的辛勤工作后，终于让我熬到了中午休息时间，这一次中饭我没有再回家，而是在厂里的食堂吃的。中午的时候我倒是打了电话给马伊可问了嘉琪和她的情况，马伊可告诉我嘉琪很好，她带嘉琪出去逛了逛，嘉琪玩得很开心，只是早上的时候问了好几次我去了哪里，不过最后都被马伊可给安慰成功，暂时忘记了我。 　　电话里，马伊可告诉我她已经买好了饭菜，本来想等我回去一起吃，马伊可的积极让我有些惊愕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最后我还是告诉了她，中午我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来回家里太费时间，所以我以后中饭都不会回去吃，但是晚饭则是会照常回去。 　　马伊可有些了然地说了句知道了。 　　我说知道了就好，那我挂电话了，麻烦你照顾和教育好嘉琪了。 　　但是没想到刚要挂电话的时候马伊可却忽然问我： 　　“对了……我想问一下噢，为什么琪琪她……会叫你papa啊？” 　　这个问题让我登时一愣。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我也早有预料，在马伊可到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语。 　　“啊，这个啊。”我对着电话勉强地笑笑，“因为我和琪琪的爸爸已经去世了，那时候琪琪还小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就告诉琪琪我是他papa……呵呵，你别告诉琪琪啊。她什么也不懂的。” 　　“这个……”马伊可听到我的回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的，我知道啦……可是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吧？难道以后……她都叫你爸爸啊？” 　　“等她长大一些再说吧。”我回答道，“你可千万别告诉她真相，我心里有数，到时候我自己会跟她说的，但不是现在。”我压低了声音，带了点警告的语气对马伊可说。 　　“好的……我知道了。”被我这么一强调，马伊可倒也唯唯诺诺地应了，没再说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来我家做佣人的，没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家的事，有些事，她也知道不该多问。 　　“嗯，好，那就这样。”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问自己，这是我对别人撒的第几个谎言了？ 　　为了嘉琪，我已经隐瞒了多少人？又欺骗了多少人？ 　　我早已记不清了。 　　但我知道的是，只要我和嘉琪在一起一天，我的谎言就会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直到某一天，真相彻底暴露，然后那一天，或许我和嘉琪就真的会分开。 　　会有那么一天吗？ 　　吃了中饭，我又开始了一个下午的实习工作，傍晚我依旧5点下班，回到家时，看见马伊可正带着嘉琪在别墅的台阶上逗小白玩。 　　这只叫小白的狮子狗是我几个月前买的，买回来的时候是抱着把它充当宠物兼看家护卫的想法，后来才发现原来两个想法都不切实际。 　　当宠物吧，小白很不安分，时常会到处乱叫乱跑随地大小便，经常把自己身上的白毛染成黑灰色，当看家护卫吧，小白不仅个子小，爱偷懒，还很胆小，一看见陌生人就动也不敢动——其实这也就算了，有的时候它甚至还会忘记我这个主人主动跑上去蹭陌生人的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见异思迁。 　　看到我回来，马伊可立刻站了起来，笑着道：“啊，你回来了啊，晚饭我已经做下去了，马上就能好。” 　　听到马伊可主动的话，我感到浑身一阵燥热，全身像是被人挠痒痒似的很不自在。 　　“啊，那真是麻烦你了。”我惊喜地道，没想到马伊可做事这么周到，真是让我倍感意外。 　　马伊可脸上微微发红地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你不用这么谢我的，而且我花的都是你的钱。” 　　“呵呵。好吧，那我们……先去吃饭吧。”以前我也比较自闭，虽然现在算是初步融入了社会，但是还是没有多少和女孩子交流的经验。 　　“嗯。”马伊可说着，点了点头。 　　而我则是看了看正张着嘴看我的嘉琪。 　　“papa！你去哪里了……啊？”嘉琪定定地看着我，问道。 　　“papa今天去工作了，工作很忙很忙，所以不能和嘉琪一起玩了。”我拍拍嘉琪的小脑瓜子，拉着她的小手，往大厅里走。 　　“哦……”嘉琪露出似乎明白的表情，但是小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欢喜，只是张着o形的小嘴，跟着我走进客厅。 　　“琪琪，今天papa不在你玩了什么啊？” 　　“我……我和可可姐姐一起玩呐~”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我问了嘉琪一天的活动，嘉琪开心地告诉我她今天和“可可姐姐”玩得很开心。 　　“琪琪都和姐姐玩了些什么啊？” 　　“嗯……玩拍手、还有……”小孩子心思就是单纯，原本还因为我一天不陪在她身边而有些生闷气的嘉琪被我几句话一转移话题，立刻开始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一天的经历。 章十四 药单 　　讲着讲着，我正好看到马伊可端着一大锅的鸡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于是急忙上前道： 　　“没事，我来拿吧。” 　　“我没事的。” 　　“没事我来。” 　　我上前顺手抢过马伊可手里的锅子，放到了桌子上。 　　“我勒个去……真烫啊！”端汤的时候我的手就已经发热了，把汤锅放上桌子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急速地收回手，两只手不禁又抖又甩，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 　　看到我的动作，马伊可也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那一刻我抖着发烫的手，看到她的笑容，也是感到自己有些失态。 　　“呵呵，没事，你快坐下来吃吧。”我强笑了笑，示意马伊可坐下来，马伊可笑了笑说：“厨房还有几样菜呢，我去端来。”看到我也要起身帮忙，马伊可又及时笑着补了一句，“没事，后面没有汤了。”说着，她就转身往厨房走去了。我只好看着她的背影悻悻傻笑。 　　就如马伊可所说，接下来的几样菜的确都是小菜，没有像先前鸡汤这样的“高温”菜了。 　　就这样，我们真正坐了下来，开始动手吃饭。 　　“呵呵，你做的菜都很不错啊。”我看着马伊可做的色泽不一的菜，不禁赞道，“还有，那么烫的汤你都敢不拿抹布垫着就端……你也太有忍耐力了。” 　　“这不算什么的……”马伊可一边咬着筷子一边说，“在我们村子里，做菜是女孩子做基本的手艺了。不会做菜的女孩子都是会被人笑话的。” 　　“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农村啊？”我随口胡诌道。 　　“农村的事……你们住在城里的人不知道的多着呢……”听到我的话，马伊可的声音轻了下来，低低地道。 　　“哦。这么说，你在家里也每次都是自己做菜的？” 　　“嗯……也不是每次，有时候会是我妈妈做菜，不过我也会帮我妈妈打打下手……” 　　“哦。那你妈妈……是开饭店的？” 　　“不是啦……我妈妈……是个农民，她在田里干活的。”马伊可有些没底气地说道，似乎这个问题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哦，这样啊……很辛苦吧。” 　　“干农活都很辛苦。所以我想在城里多赚点钱，那样好让爸爸妈妈都可以轻松些。”马伊可喃喃地道。 　　看到马伊可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她的家庭，于是我就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我就把对话的重心转移到了嘉琪身上，我问了马伊可和嘉琪今天玩了什么，还有嘉琪今天学了哪些东西，当我得知嘉琪学会了用英语唱歌的时候，我更是惊喜，急忙让嘉琪唱一首，没想到嘉琪居然学会了唱<TwinkleTwinkleLittleStar>（《一闪一闪亮晶晶》英文版）。我立刻让嘉琪在饭桌上唱了首，不过嘉琪似乎还是没学好，只唱了句“Twi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就唱不下去了，那句wonder也拖成了长长的中文字“忘”。 　　看着嘉琪想不出歌词着急地口齿不清、眼珠子翘地老高的样子，我不禁笑了。 　　有了嘉琪这个共同话题，我和马伊可到没有冷场。 　　如果此刻能让我失去这六年来所有的记忆让后站在一旁观看的话，这个场面一定非常诧异，我和一个同龄的漂亮女生谈论的话题居然不是什么情情爱爱也不是什么明星影星，而是一个小女孩。 　　更诡异的是，这个小女孩还叫我“papa”。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样的场面一定很诧异。 　　不过话说回来，马伊可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教师，仅仅一天的教导，就让嘉琪学会了不少的知识，比如简单的算术，1加1，2加2，还学会了几句简单的英语歌词，和以前比起来，真的算是进步不小了。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没有请错马伊可这个“教师”。 　　晚饭之后，我又和马伊可、嘉琪在大厅里看电视，当然，嘉琪喜欢看动画的dvd。虽然她几乎看不懂动画片里的剧情，但是小孩子都喜欢看动画片里的那些搞笑动作，而且往往还看得不亦乐乎。更重要的是，小孩子不像成人那样容易对同一部片子感到厌倦，即便已经看了十遍八遍，嘉琪还是喜欢再拿出来放一遍。当然嘉琪不知道怎么用影碟机，所以每次都叫我去给她播放。 　　就这样，我和马伊可两个青年男女陪着嘉琪看起了最古老的动画片。 　　但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马伊可居然也很喜欢看。当我问她原因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小时候家里用的是黑白电视机，也没有dvd，没看过多少动画，所以现在觉得很好玩。 　　我靠，真难以想象马伊可到底是在怎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那个晚上，我和马伊可两个人就陪着嘉琪一起看动画片，嘉琪看的动画片有很多也是我初中小学的时候看过的，比如猫和老鼠，蓝猫淘气三千问，当然还有一些最近几年出的好莱坞电影，类似《玩具总动员》之类的，反正只要是动画片嘉琪都特别喜欢，而那些打斗片，武打片她去并不怎么喜欢，有时候我忍不住要换台，嘉琪就会伸手来夺我的遥控器，而如果把遥控器拿高不让她拿的话她就会哭丧着脸央求我。 　　那时候只要看到嘉琪哭丧着脸，我就知道这是她要哭的信号，于是就立刻把遥控器还给嘉琪，那时她又会破涕为笑，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失落伤心的表情？ 　　那时候我真心感慨，这个小妖女，越来越懂得利用我的同情心来欺骗我了。 　　那天晚上，我和嘉琪还有马伊可三人一直看片看到9点半，然后才各自回卧室睡。 　　其实九点半对于以往通宵惯了的我来说并不算迟，但是考虑到嘉琪还小应该多睡觉而且第二天我还要早起，所以我也选择了早睡。 　　因为我和嘉琪一起睡在三楼，而马伊可一个人睡在二楼，所以在二楼的时候我就和她随便说了几句就分开了，她回自己的房间，而我则是和嘉琪回三楼。 　　看着马伊可笑着走进卧室关上门，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少做了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改做的都做了。抱着诧异的心情，我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安慰嘉琪睡下，而我则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纸，那是陈先生制药厂里的药囧品单子，上面罗列着各种各样的晦涩难记的药囧品名字，而我今天晚上要做的就是在睡觉前尽量背诵一些药囧品。 　　背诵数以百计的药囧品名单的确是一件非常通过的工作，好在我是文科出身，记忆力不错，在十点睡觉之前，我还是尽量背下了几十种药名，然后才闭上眼沉沉入睡。 　　顺便一提，在脑海里背诵药名，的确是快速入睡的好方法。 　　就这样，我和嘉琪、马伊可三人一起相处的第一天，眨眼就结束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星期六，但是我还是要上班，所以马伊可依旧替我照顾嘉琪。 　　那一天，总的来说还是过比较平静，回到家后我还是和嘉琪、马伊可玩玩闹闹，只是因为接下来就是星期日的关系，所以那天我睡得很迟，也背了很久的药单。 　　两天的苦功夫花下来，我也总算是把整整十几页的药单给记了个大概，虽然不至于烂熟于心，但是也能掌握一些基本知识了。当然，那些具体药囧品功效和保存方法，副作用等等的资料我还是没记住多少，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那时候我真的宁可去背高中的文综笔记，好歹那还有点实质性内容，而药单什么的，根本没有规律也没有内容，纯粹就是死记硬背，特别耗费脑子。 　　那天晚上直到深夜的时候，我才打算睡觉，刚收起药单回头的时候，却听到嘉琪在我身后呼唤我。 　　“papa，来睡觉啦。” 　　我转过头，看到嘉琪正睡在床上，迷糊地睁着黑眼珠子叫我。 　　看到嘉琪朦朦胧胧的养足，我对着她微微一笑，摆好药单开始解衣。 　　“papa这就来啦~~” 　　有黑夜，其必有早晨。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班，而马伊可和我签合同的时候我也保证过每个星期给她一天的休息时间，所以那天一大早，马伊可就带着小包就出了门，在我疑问下她告诉我她回自己家去看父母了。 　　因为马伊可回了家，所以星期天我还是和嘉琪一起过，那天我带了嘉琪去了市里的儿童公园玩，嘉琪不敢做过山车，所以我只和她玩了坐船和滑梯。 　　晚上的时候，我带了嘉琪去逛夜市，给嘉琪买了不少小人书，还给她买了一套衣服。那天晚上嘉琪开心地不得了。 　　晚上回到家时，嘉琪已经玩得筋疲力尽，在我的催促下洗了澡后才睡下，睡觉前嘉琪还叫我给她讲故事，因为那时候本国的传统故事已经讲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给她讲了格林童话里的故事。比如白雪公主。 　　听到白雪公主被老巫婆害死的片段，嘉琪还气得差点流眼泪，含糊地说，巫婆太坏了。 　　那时候我告诉她白雪公主后来被王子亲吻后又活过来了，两人后来在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嘉琪听到结局又拍着小手乐呵呵地笑了。 　　那天晚上，嘉琪听了我很多的故事才入睡，而看到嘉琪入睡后，我又拿起了枯燥乏味的药单，开始在床头默记起来。 　　一直到眼皮打架，我才熄灯睡下。 　　然后，又是新的一周。 　　人一旦过上了有规律的平稳生活时，时光总是特别容易流逝。 章十五 平静 　　自从我开始工作，而马伊可替我照顾嘉琪之后，我的生活就像一条没有转折的溪流，哗哗直下，没有任何的波澜，有的只有每天都相似的记忆。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三年前，当我上学，而包娟阿姨照顾嘉琪时，似乎……日子也是这样过得飞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像一页页除了日期不同外内容不尽相同的日记，每天都没有多大的变化。我依旧是每天按时上班，嘉琪还是留在家里每天和马伊可玩，每天等我回家。而马伊可则是依旧每周六天地照顾嘉琪。 　　当然有一次，马伊可周日没有回家，那天下午，我就和她一起带着嘉琪去了市中心的中心公园玩耍。 　　当我和马伊可两人一人一只手牵着嘉琪走在绿色的公园草坪里时，周围一些路人和结伴男女都会有意无意地打量我们，偶然间，我听到他们在对我和马伊可议论纷纷：真是对年轻的夫妻啊。 　　收回视线，我看到马伊可的脸红了。 　　她也听到了。 　　看到马伊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却生成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一刻我似乎觉得，我和马伊可真的就是一对带着孩子出来游玩的夫妻。 　　只是年龄轻了一点。 　　当然，这一点马伊可是不会承认的。她是个很传统保守又很朴实的女孩，不像一些开放的女孩那样轻易地放开自己，作践自己。 　　马伊可很文静，大多数时候，都是做得多说得少，但是一旦我叫她做的事，她都会尽量努力去做到。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很出色的佣人。 　　虽然听到路人的话语，但是我和马伊可都装作没有听到，而是继续在公园散步，等到暮色降临的时候才回了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依旧非常平静。 　　虽然生活里发生了很多小故事，比如说有一天晚上我带着嘉琪约马伊可一起去咖啡店坐了一个小时，又比如说有一天晚上我带着嘉琪和马伊可一起出去给嘉琪买衣服，在逛街的时候，马伊可看到了一件很漂亮的外套，还试穿了一下，但是衣服价格有点高，她没有钱买，于是我就顺手帮她付了钱，当时马伊可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最后我只好说没关系以后从你工资里一点一点扣除好了，她才勉强收下了。 　　虽然和马伊可相处的时间在增长，或许大家都会以为我会和马伊可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很遗憾，虽然认识了将近一个月，我依然觉得自己和马伊可的关系依旧是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我和她的感觉真的更像是雇主和佣人，或者说是朋友的关系，而没有到情侣的程度。 　　就这一点来说，我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泡妞把妹的技术实在没有学到家还是马伊可把握人与人交往限度的能力太高超了。 　　时间已久在流逝，随着时间的推移。嘉琪越长越大，识得的文字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能说话了。在英语帝马伊可的教导下，嘉琪甚至还会说了好几句英文。当然那都很简单，比如appl和pea等等的入门单词。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又知道了马伊可除了在给嘉琪当老师之外，晚上还会做一些十字绣。 　　那天下班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马伊可正坐在别墅的院子里晒着太阳穿针引线地做着一幅十字绣，看到这一幕我很惊讶，我就好奇地走上去询问马伊可，在我的询问下她告诉我她已经做十字绣好一段时间了。马伊可说十字绣是她妈妈教她做的，一幅十字绣做的好，而且又能找到合适的买家的话能卖几百甚至上千元，但是就是很费时间。她已经做了将近一个月也只做了两幅。 　　我说让我看看你的十字绣，于是马伊可就把她的两幅大型十字绣都展示给了我看，第一幅是黑线做成的“学海无涯”，第二幅则是尚未完成的鲜艳的“福娃”图片。 　　做工非常细腻，看得出来马伊可在这方面很花了苦功。看到马伊可这般辛苦地抽空做十字绣，我也感觉有些心痛。从农村出来，事承受家庭和事业双重压力的她，靠自己一个人打拼真的殊为不易。 　　那时候我想了想，对她说，等你做好了把这两幅十字绣都卖给我吧，一幅500，一共1000，怎么样。 　　谁知我的话却让马伊可露出了愤懑和幽怨的表情。 　　“你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想帮助我，但是我会靠自己。”马伊可咬着嘴唇对我说。 　　“我……我没这个意思，你这十字绣的确挺好看的。我觉得家里墙壁缺少点装饰，买了你的十字绣也不亏。” 　　“谢谢你，但是你要的话我两幅都送你就行了。我还欠你一件衣服的钱呢。”马伊可勉强笑笑说。 　　“这怎么行，这些可是花了你一个月的时间。再说，那件衣服也没这么贵。就算抵了衣服钱我还是得付一些钱吧？” 　　“你以前都没买过十字绣？你不懂的，我的十字绣也根本不值几个钱的，能换一件衣服我就很高兴了。这些加起来也买不了200、300的。” 　　看到马伊可倔强的模样，我也不多说了，道：“那你送我一幅，第二幅我买了，而你的那件衣服钱也一笔勾销吧。我确实挺喜欢这些玩意儿的，等你以后不在我这里工作了我也可以留个纪念。” 　　在我的坚持下，马伊可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送我那幅福娃十字绣，又以300元的价格说把学海无涯的十字绣卖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那幅色彩斑斓的福娃十字绣，其实能够卖上千元，远远超过了一件衣服的价格。 　　当然，那时候没买过这类产品的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件事里明白了，马伊可虽然很文静淳朴，但有时候，她也是个很执拗，有自己的坚持原则的女孩。 　　之后再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时间就像日历一样日复一日地翻过。 　　就这样，我在三鑫制药厂里的第一个月的实习生涯就结束了。 　　在这个月里，我每天晚上勤背药名和工作程序，所以一个月下来，我也已经渐渐摸透了制药厂的工作程序和各项事项，对很多的药囧品都了然于心，算是脱离了新生阶段。 　　只是让我有些郁闷的是，在我实习的这段日子里，我几乎没怎么见到过陈先生，一个月以来，陈先生都只来过车间三次，而跟我说话的次数则只有两次，在这两次的匆匆见面里，陈先生只是问了我感觉怎么样以及他说他没有忘记给我安排以后的工作。那时候我当然感激陈先生，陈先生也只是笑着说让我好好干，还说他很看好我。 　　之后他就再次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再出现。 　　一个月的实习阶段结束，5月的时候我开始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技术工人，开始在车间里工作。 　　当然成为技术员工和实习生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要说有的话就是工资高了一些，以及工作繁忙了一些。 　　虽然工资依旧不多，甚至还比不上来我家当佣人的马伊可，但是我的生活总算是走上了稳定的轨道，想到陈先生以后会找机会把我升到管理层的承诺，我就更对未来充满了期冀。如果我以后能一步步走上管理层，就算没有做出太大的业绩，也能有每个月好几千的稳定工资，等到一年后马伊可离开了，嘉琪也上了小学，我就可以可以慢慢存下一些钱，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挥霍爸爸留给我的家产了。 　　这些年来，我已经用去了爸爸几十万的财产，我不想再花费他更多的财产，我也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空余的时候，我甚至给自己筹划起来未来的生活。 　　在可预见的未来里，我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富足的。我不用为买房子而忧愁，也不用赡养父母，除了将来会花在嘉琪身上的钱，我几乎不需要更多的支出。 　　当然，前提是我不娶妻生子。 　　但是，那是可能吗？ 　　如今的我，早就已经过了当初整天爱意淫一些不切实际的欲念的时代了。 　　这些年来，生活上的压力，社会上的压力，让我渐渐意识到了一家之主的责任。6年来我对嘉琪的照顾，让我越来越觉得，嘉琪就是我的女儿，或者说是我的小妹妹，而不是我当初预料的玩偶或侍女，我越来越感到，我对她的付出应该是无条件的。 　　这种想法6年前我根本没有想过，但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 　　萝莉养成计划，似乎已经彻底报废了。 　　当初的我，是打着把嘉琪养大，然后让她成为我的女人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我和嘉琪年龄上的差距，还有嘉琪对我的父亲般的依赖，已经彻底打破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和她，似乎真的只能成为妇女或者兄妹。 　　真的，是这样吗？ 　　而且在将来，我肯定会遇到除了嘉琪以外的女孩，我相比也会拥有真正的爱情，属于我的婚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嘉琪一直相处下去。 　　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当有一天我开始遇到其他的女孩，并且和她相爱的时候，我当初对嘉琪的那些不良念想，或许就真的该烟消云散了。 　　只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该怎么对我的那个“妻子”交代关于嘉琪的一切？ 　　我不敢想象。 　　也因为我不敢想象那一天，所以我把目光留在了现在，至少现在，我的生活是安宁稳定的，无忧无虑的。 　　只要日子能像这样过下去，我还有什么别的奢求呢？ 　　或许我的人生注定如此，或许我的人生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没有风波，有的只是安详与和谐。我会就这样和嘉琪一起平平安安地过下去，直到很久以后，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会离开对方。 　　但我想，那养可怕的场景，已经是很长时间以后的事了，我没必要为太多年之后的事而忧心忡忡，我只要把握现在，做好现在的自己，享受此时此刻的宁静就足矣。 　　难道不是吗？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在死亡到来之前能够过得好吗？ 　　所以抱着寻求安宁的想法，我过起了波澜不兴的生活。日子也如此平淡无奇地一天天过着。 　　平平淡淡，就是我的生活了吧。 　　随着日子的推移，看着嘉琪一天天长大，我越来越这样想。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出乎我预料的暴风就在不久之后登陆了我的生活，并且彻底席卷了我的家庭、事业、人生，把我原本预料好的平淡生活彻底打乱。 　　那是一场巨大的暴风，也可以说是一个转折，那是继我捡到嘉琪和我爸爸去世之后，我的人生里的第三个转折。 　　那个转折初现端倪，是在我实习阶段结束的两个多月以后。 章十六 谈话 2006年7月中旬的那天早晨，成为了三鑫制药厂技术员工的我依旧照常地前去公司上班。 　　只是那天刚到三鑫制药厂的时，我却惊讶地看到了那辆我许久未曾见到的黑色保时捷966停在了公司大楼前的车棚里。 　　那辆黑色的保时捷，早已成为了陈先生的标志，每次看到它，我就会想到陈先生，还有三年前那场让我永生难忘的雨中分别。 　　也是那时我的一念之差，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留下了嘉琪，却失去了爸爸。 　　每次想起那件事，我就会懊悔万分。 　　当然，自从我在三鑫制药厂工作开始，我见到陈先生的那辆黑色保时捷966的次数并不多，至于陈先生本人，我见到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我当然也知道为什么陈先生很少来他自己的公司，因为三鑫制药厂已经有了一套非常完善的管理体系和运营制度，陈先生也有一帮非常得力的下手，所以就算没有陈先生，公司也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行下去。也自然，陈先生他本人也并不需要经常来公司亲力亲为，很多事情，他只要交给下属去做就行了。 　　那天早晨，我来到三鑫制药厂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那辆眼熟的黑色保时捷，那时候我并不是特别在意，虽说陈先生很少来公司，但是也并不是从来不来，所以见到他的黑色保时捷也并不如何稀奇。 　　但是这样的想法，在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却彻底改变了。 　　中午我吃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我有些吃惊，因为那是陈先生的电话号码。 　　我急忙按下键接起电话。 　　“喂，陈先生……你好。” 　　“杨建东是吧……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吧？”陈先生用低沉的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我现在有空。请问陈先生……有事吗？” 　　“嗯……那个孩子的户口我已经办好了……还有，关于你的升职问题，我现在也有一个空位可以留给你。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们谈谈。” 　　“啊，好的。那我这就来。”听到陈先生的话，我直接从饭桌上站了起来，连剩下的饭菜都没吃，直接就往食堂外跑。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等着的就是关于嘉琪和我升职的消息，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别的事都一律忘到了脑后。 　　“那好，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得到我的急切回应，陈先生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而我则是直接跑出了食堂，朝着陈先生所在的办公楼跑去。 　　陈先生所在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第五层，也是最高层，所以跑到了办公楼后我直接就乘电梯按下5楼的键升到了5楼。 　　因为陈先生打我电话的时段正好是大多数员工干事吃饭无休息的时间，所以楼里的人也很少，我几乎都没遇到几个人就直接到了办公楼的第五层。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陈先生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进了那一层后我的视野瞬间变成了一片蓝色的世界，因为整个办公层的墙壁全都刷成了蓝色，楼层过道两边还有很多的不知真假的树木和一些盆栽，此外每个办公室之间还用半透明的玻璃作为各层间隔起来，给人一种朦胧宁静的感觉。 　　陈先生所在的办公室并不难找，因为那一层最中间，也就是最大的那一间是陈先生的办公室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我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坐在黑色的办公长桌前的陈先生，他的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各种书籍，而此时的他正在打电话，于是我就象征性地敲了敲玻璃门，听到我敲门的声音，陈先生抬起头来，澄澈的目光透过眼镜看向我，他对我点了点头，表示让我进去。 　　被陈先生的强有力目光所注视，我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将近一个多月以来我第一次看到陈先生的脸，只感觉他比我印象中的样子要老多了，他的头发少了很多，其中还夹杂着白色的发丝。他脸上的皱纹也远比三年前要多了很多，而且比起来三年前的英姿飒爽风貌，此刻的他整个人也显得干瘦了一些。 　　看到陈先生的指示，我轻轻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而我进门的那一刻陈先生也正好挂下了电话，我和他的目光，就这样穿过办公室里略显昏暗的空间对接在一起。 　　看到我进门，陈先生凝视了我大概两秒，然后二话不说就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小簿子摊在办公桌上，我慢慢走上前，一直到与陈先生隔着办公桌相对时低下头，我看到陈先生拿出的是一本户口簿。 　　“陈先生……这就是嘉琪的……” 　　“是陈雪绮的户口本。” 　　还没等我说完，陈先生就开口纠正道，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确，现在嘉琪得到的是陈先生那已经死去的女儿陈雪绮的户口本，也就相当于以后嘉琪将作为陈雪绮的替身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以后我也不能再老师开口闭口地称呼嘉琪的原名了。 　　“啊，也对……”我干笑着应承着自己的错误。 　　陈先生面色沉凝地看着我，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说：“算算年纪，我女儿陈雪绮和嘉琪的年纪也相差不多。她是99年5月出生的，仔细算起来，也就大了那么几个月。” 　　我点点头，表示在听。 　　陈先生用手指推了一下户口簿，户口簿立刻滑到了我的跟前：“这本户口本就先放在你那里。” 　　我接过户口本本，看到陈先生没有做出反对的神情后，就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看，“好的。真的是谢谢您，陈先生……” 　　“这是我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活过的唯一证物，希望你好好保存她。”当我翻开户口本随手观看时，陈先生又这么补了一句，顿时让我感觉手里的户口簿重了几公斤，害的我连看也不敢多看，就直接给合上了。 　　“呵呵。我一定会保存地好好的。”我有些紧张地对着陈先生说。 　　“嗯。”陈先生点点头，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养孩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你也这么年轻，我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应该知道没有女孩子会找有孩子的男人。” 　　“这个……我有数的。”听到这话，我隐约明白了陈先生的意思，“在外面，我都跟别人说，琪琪她是我的亲妹妹。” 　　“这样是最好的。”陈先生表示赞同。 　　随后，陈先生又开始问了一些关于我最近家庭生活状况的问题，同时，他还问我这三个月来在他的公司里工作有什么收获。 　　陈先生的这些问题，我倒是早有准备，我告诉陈先生说这段时间以来我每天回家都在记背药单药名，这几个月下来我已经把所有公司生产的药囧品从药房到工序基本上都摸熟了。 　　对于我的勤恳，陈先生倒是有些惊讶。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下苦功。所以当我说我每天晚上都在背诵药单的时候，陈先生皱着眉头，有些半信半疑地盯着我说：我不喜欢浮夸的人。 　　但是当我当着陈先生的面把一长串的药名像是一首诗一样背诵出来时，陈先生却是彻底震惊了。 　　“你……怎么背下来的？”陈先生不禁问我。 　　我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像教嘉琪唱儿歌一样，把药名编地押韵一些，然后找到规律去记，花一点时间就可以记下。” 　　“你的这个想法倒也真新奇。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听到我的解释，陈先生不禁莞尔，想了想，他又说，“其实你的这首东西……也许可以在整个公司里推广……当做作为新员工的速成口诀，说不定能缩短员工的培训时间。”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我靠，不会吧。我只是为了记得方便平时参照嘉琪的儿歌随便编造的一首药单歌居然也会被陈先生推广。那一刻我真的雾煞煞的了，我真的没想到陈先生会这样抬举我。 　　“啊……那就太好了。可是我的这些口诀其实也是我随便编的，很多细节也只有我自己才觉得顺理成章，可能换了个人就会觉得莫名其妙了。” 　　“没关系，就试试吧。还有，我觉得你的这些口诀还不够完善，可以加入一些内容，比如说制药配药的基本程序和流程。还有，有一些的药囧品其实并不是一类功效，你却为了押韵凑到了一起，这样虽说记起来方面，但是真正到了工作的时候反而容易搞混，这些都要修改……我以前是理科出身，写词作赋这方面没多少的天份，所以不是很擅长，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听我的介意再去改修改一下，然后我会在全公司推广，那时候你就功不可没。” 　　听到陈先生的这番话，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 　　妈的，没想到我居然还真没白读文科，没白看那么多年的闲书，那些我以前看杂书时产生的无聊灵感，现在倒是还真派上了用场。 　　“好，我会试试看的。”被陈先生这么一说，我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拘束了，因为此刻我的心情确实是很好，而不是开始那样的紧张。 　　“嗯……那这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对了……”陈先生忽然又说道，“前几天销售部有一名员工跳槽了，暂时也没有招人进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是想把你暂时调配到销售部去做中介人，负责接一些单子。就看你怎么想了。” 　　“销售部？” 　　到销售部去工作，那可比在车间当员工要高出一个档次。而且也可以说是将近管理层的人员了。因为公司的外来生意都是由销售部所接下的，对外销售又是销售部负责的，如果说把公司比作一个池塘的话，那么销售部可以说是那个水塘里池水的进出口，也是决定一个公司成败的关键部门。 　　更重要的是，在销售部当中介人，要是接下大单子做出一番业绩的话，还可以分到不少的利润，那些利润可比工资高多了。随便一笔单子，就可能有几万几十万的利润分成。 　　妈了个八字，等了三个多月，没想到我终于还是熬出了头，得到了升职的机会。那时候我简直兴奋地想放声大喊，手舞足蹈。 　　只是，我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是，陈先生那句话里夹杂着的“暂时”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章十七 美丽的地方 　　“嗯，那你觉得你到底能不能做好这个职位？”看到我没有立刻回答，陈先生又催问我。 　　“销售部……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被陈先生催促，如果我再不答应下来，那我就真的是个蠢货了。于是我连想也不想，就定下了这份工作。“不过……我以前的工作经验不是特别丰富，可能稍微要一段时间去熟悉销售部的环境……但是我觉得问题应该是不大的，做一段时间我还是有信心能做好。” 　　我话是这么说，但其实那时的我对于销售部真的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这个部门的基本职能之外，其他的工作细节和流程什么的都是全然不知。当然，我口头上是肯定要说问题不大的，否则的话，陈先生定然要收回把销售部职位给我的决定。毕竟陈先生的三鑫制药厂可不是什么小公司，陈先生的公司每个部门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能力卓越的人才，用脚毛想也知道比我优秀的人比我的鼻毛还多，要在这样的大公司里做管理层的干事，没经验没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做长久。 　　陈先生给我的这个机会，可以说既是一个万载难逢的佳机，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如果我能做好，那么我自然可以顺风顺水地做下去，如果做不好，一旦出了点状况，那么，我可能不仅仅会失去工作，甚至还会赔本。 　　“我知道你的经历，也知道你在这方面没多少经验，销售部最重要的是社交，社交最重要的是能拉拢关系，善于与人交际，只要擅长交际，在销售部还是能做地很顺利。只是这方面的才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所以我先暂时让你做着。我想你既然能下苦功去记背药单，想来应该也能在销售方面下苦功。所以我就先信任你。” 　　陈先生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汗颜。其实我对我自己的性格也是挺了解的，因为自小家庭变故导致了我现在有些孤僻的性格，所以我平时并不是很擅长与他人攀谈斡旋，但是现在的情势下，就算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是擅长交际，也只有硬着头皮逼自己表现地外向活络，让自己能够善于与人打交道。 　　“呵呵，真的谢谢您，陈先生……我想我还是能做好的。” 　　“嗯。看得出来你还算有信心。”陈先生看着我说，“杨建东啊，实话跟你说，这段时间以来，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很有特色的人……你很守本分，也不是很急功近利，有上进心但做事也不贸然，又因为这些年的家庭变故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沉稳的，比一般的年轻人稳重多了。说真的，我很看好你，尤其是今天的这首自创的‘药单诗’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没料到陈先生会突然对我说出他内心对我的看法，而且还是这样大加赞扬，这真的可以说是让我震惊万分。 　　陈先生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说的我心里痒痒的，说真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夸奖过我。虽说其实我自己倒是并不觉得自己这么有才，除了爱意淫之外没多少天赋之外的我能受到陈先生这样的抬举我都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不过，这番话就算是幻听也足以让我乐呵好一阵了。 　　我只有笑着谢过了陈先生的夸奖，说他说的有些夸张了。 　　“呵呵，我倒是没有夸张，你不知道，这段时间虽然我没怎么来车间看你，不过我也好几次问起过唐柳军你的情况，他也说你这个人做事很稳妥，喜欢钻研，也不怎么抱怨，是棵好苗子。” 　　陈先生的有一番话，再次在我心里掀起了波涛。我靠，没想到陈先生还真盯我盯得紧啊。 　　我没想到陈先生会这么重视我，其实在车间里工作的时候我也是满肚子苦水，只是我这个人抱怨的方式比较特别，我喜欢在心里抱怨而不随口吐槽，所以可能在唐经理看来我就是做事“稳妥”了。 　　“嘿嘿，陈先生……我真的是不知道我会这么被你重视……” 　　“那是你值得我看重，可能你自己没有发现，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值得培养的，说不定以后真能做出点成绩来……嗯，好了，我的时间也不多，既然你也不反对我把你安排到销售部，那么明天开始你就去那里工作，明天我会和销售部的经理介绍你，因为你是新人，年纪又轻，和那个部门的人员关系搞好点，对公司对你自己都有利，这点我先提醒你，算是一点教会。” 　　“嗯，谢谢您，陈先生，我已经……有数了。”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陈先生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些什么，最后他说道：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先这样办吧，别让我失望。杨建东。”陈先生看了一下手表，又对我示意了一下，表示他要告诉我的基本上都已经说完了，于是我又连忙谢过陈先生，最后才离开他的办公室。 　　当我走出办公楼的时候，我才真正地如释重负，刚才和陈先生的一番对话，真的是比狂奔1000米还要累，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而我的工作就目前看来也终于有了一个新方向。 　　那天下午我依旧是在车间里工作，不过那天下午的时间我感觉过得特别快，也许是因为我心情大好的关系吧。 　　又或许是陈先生的那番夸奖让我整个下午都有些飘飘然，如坠云中不知时间流逝的缘故吧。 　　当我傍晚下班离开三鑫制药厂的时候，我的心情真的是几个月以来少有的好。 　　虽然那天的天空是阴云密布，但是我的心情确实阳光灿烂。 　　当我骑上自行车穿梭在回家的道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多年前我做高中生时的时光。 　　六年前，我也是这样骑车奔跑在回家路上，六年后的我依旧如此。 　　有时候时光如江河流逝，有时候又宛如静止。 　　只是在流逝与静止之间，始终变化的是那交替变幻的四季。 　　水依然是水，但季节已经不再是春季。 　　不知道为什么，回家的路上，我又想起了我高一时在食堂下泻药的事迹和在医院里和包娟阿姨见面的往事，那两次的回忆，说起来似乎都和药离不开关系。 　　或许六年前，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我依旧会和药打交道。 　　冥冥中，那个叫命运的东西其实一直潜伏在我的周围，悄悄地盯梢着我。 　　它其实从未离开。 　　那天傍晚回到家后，我的心情依旧很好。心思敏锐的马伊可在我到家后没一会儿就看出了我心情不错，好奇地问我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我笑笑说还不错，今天工作上有突破，升职了，而且今晚我请她吃饭。听到我的话语，马伊可笑了笑，说：“好啊，大老板小东先生要请什么呢？” 　　看着马伊可温婉的笑容，我突然临时决定给她个惊喜：“就去市中心国际大酒店定一桌大餐吧。带上嘉琪。” 　　“国际大酒店？没这个必要吧，那里贵的要死……才一餐晚饭啊。”听到我忽然要请她去市里最高档的大酒店，马伊可表情变得飞快，美眸睁地圆圆，“而且我们才三个人，嘉琪还是个孩子，吃不了多少的。” 　　“呵呵，不用这么惊讶，又不是你请客，再说那里也有自助餐，不订餐的话就吃自助餐吧。”我笑笑说。国际大酒店，我爸爸以前曾经带我去过。以前爸爸请同事一起吃饭喝酒时，就会带我去那里吃饭，印象里那是我见过最豪华最高档的酒店，而且饭菜也很可口。 　　只是现在想起来，却已经是无比遥远的事了。 　　在我的坚持下，马伊可也只有听我做主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和马伊可带着蹦蹦跳跳的嘉琪一起去了国际大酒店吃了自助餐。 　　从来没有吃过自助餐的嘉琪更是兴奋地不得了，当我选菜的时候一直跟在我的脚跟边，因为她个子矮，什么都拿不到，只能拉着我的裤脚，然后眼巴巴地盯着某一样色彩鲜艳的美食看，小手直指，说：“papa，我要吃这个……” 　　“好好，琪琪要吃多少就有多少。”那晚我给嘉琪添了满满的一盘，结果嘉琪也放开了肚皮吃，只不过她的饭量真的小的可以，才吃了几个肉包子和小半碗汤面就吃撑了，舔舔嘴边斑斑点点的食物残渣愣是吃不下去了，还打起了饱嗝。 　　“琪琪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啦！”把手里的筷子和瓢根整齐地放在碗边，嘉琪看着我开心地说。 　　那天晚上，无论是我还是嘉琪或是马伊可，都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晚上的时候我带着嘉琪和马伊可去逛了一会儿夜市，回家的时候还买了一点烧烤，虽然晚饭的自助餐已经把我们吃得肚皮如鼓，但是回到家时，二十几串正宗新疆羊肉串还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吃羊肉串吃得最开心的还是嘉琪，当时我看着嘉琪吃得香喷喷地样子还告诉嘉琪这些羊肉串是新疆来的人做的，味道跟别的地方的都不一样。 　　那时嘉琪问我新疆是哪里。 　　我告诉嘉琪新疆是一个很远也很美的地方，那里有着和我们这里长得不一样的人和不一样的房子屋子，还有很多牛羊马，还有大草原和雪山，而且还有很多美味佳肴。 　　那时听到我的说法，嘉琪小眼睛里露出向往的神色，对我说，papa，有一天你能带我去新疆玩吗。 　　当时我摸着嘉琪的脑袋笑笑说，好啊，等嘉琪长大了papa就带你去新疆玩，每天都吃羊肉串。 　　那时听我这么一说，嘉琪居然高兴地挥着手臂大叫起来，然后小手抓着我的衣角身子不断往我身上蹭。 　　当时感受到嘉琪那一团小棉花一样柔软的触感，我感到全身都燥热了起来。 　　要不是马伊可就站在一边看着，我甚至怀疑当时我会抱起嘉琪狠狠地亲她几口。 　　“Papa最好了~！” 　　当时嘉琪一边往我身上蹭，一边欢欣地说。 　　这个小妖精，真是越来越让我不能自制了。 章十八 单子 　　难忘的一个晚上，而第二天如期而至。 　　那天早上，我早早地就来到了三鑫制药厂，因为那天是我正式成为销售部干事的日子，我可不敢有半点延误。 　　销售部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第三层，和陈先生所在的办公室只隔了两层。 　　因为昨天陈先生已经跟我说了销售部的大体情况，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和陈先生又通了电话询问了一些具体的事项，所以我也算是心里有底。 　　销售部的经理姓张，据陈先生说这张经理为人还算随和，所以我只要态度诚恳一些，工作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询问他，找他帮忙。 　　有了陈先生的话在先，我心里也就坦然了一些。 　　来到销售部所在的楼层后，我在那里见到了白领打扮的干事人员，看样子年纪最轻的也有27、8岁，而且只有那么一两个，我这个年纪才22岁的新人一走进去立刻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看到这么多陌生又好奇的目光，我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好在我还是通过询问找到了张经理，张经理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就很随和，他一看到我就认出了我是陈先生所说的那位新人。 　　于是他就很热情地给我介绍了一些销售部的情况，还告诉了我我的办公室和工作内容。 　　再之后张经理还介绍我和和我同处一个工作间的几位同事相互认识了一下。 　　陈先生公司的布局是一个工作间里四个人。所以我所在的那个工作间除了我以外还有三名同事。其中两个都是年纪比我大了十多岁的中年老干事，一个姓胡，一个姓黄，他们算是我的前辈了。而剩下的一个是个比我大了5、6岁的胖子，叫王峰，模样看起来非常地憨厚可掬。 　　或许是天下胖子一般可亲，看到我这个新人，最先过来打招呼的就是王胖子，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老天爷真是开眼了，总算来了个比我年纪轻的小弟了，以后胖子我就不用再做别人的小弟了。 　　看到“王胖子”和善的模样，我也是客气地和他笑笑说，行啊，你那以后可要当我的大哥罩着我，哈哈。 　　王胖子笑笑说一定一定，你看我这个身材，别人看见我都觉得特可靠，以后你做我小弟准没错，有什么事都尽管找我好了，胖子我别的优点不多，但是就是乐于助人。 　　因为王胖子的活泼和幽默，我很快就融入了这个部门，没多久就和这个办工间的人认识了，此外我又和两外的几位“前辈”客气了一番，说我是新来的，以后要在这里工作，还请多多关照，他们都对我很客气，虽然有些吃惊我的年轻，但是也说没什么，只是说既然都在一起工作就是同事，别太拘束了。 　　融入销售部的过程比我原先预料的要轻松得多，也许是因为我背后有陈先生坐镇，又或许是因为我比较年轻的缘故，其他干事都对我比较照顾，问这问那，还很亲切地叫我“小东”，这个小名之前我只有在我的同学、我爸爸和马伊可的口中听到过。 　　就这样，我就开始了在陈先生的公司做管理部干事的日子。 　　我有了正式的办公室，有了高档的办公桌，有了自己的电脑，我开始了像模像样的管理层生涯。 　　在销售部工作说轻松也轻松，说艰难也艰难。首先，我必须要知道目前陈先生公司的所有销售客户和路子，同时要了解三鑫制药厂的各种药品数量、存货，年、月销售量，以及要联系各种买家卖家。更重要的是，我还要及时地把握市场动向，了解制药这一行业的各种信息。 　　可以说，对于我这么一个新人，这真的是意见不轻松的差事。 　　才在销售部工作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不少的棘手情况，好在和我一起的还有几位前辈和同事王胖子，我不清楚的情况我一般都会向他们询问，慢慢地累积下来，倒也是略知了一二。 　　不过，我也不好意思问他们太多，因为一旦我问太多，他们就会觉得我不可靠。毕竟我是靠陈先生的关系当上目前这个职位的，而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或者经验，所以在我熟门熟路之前，我还得下苦功，让自己充分了解三鑫制药厂的各方面信息。 　　不过我起初在销售部做的主要还是中介人的工作，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有事没事都坐在办公桌前，守着电话，一旦有卖家打电话来我就接应，记下订单，然后交到车间，下单制药，然后我就可以从中分到一定的利润，利润的多少和我所接到的单子的数量直接挂钩。 　　坐在办公桌前接单子，没事时看看报纸看看公司的市场统计数据，这件事看起来轻松，但是头痛的时候也有，因为三鑫制药厂的药囧品市场是兼顾国内和国际的，所以遇到外国客户的时候，交流起来就是一件艰巨的任务。因为我那时候英语水平还是停留在高中的阶段，所以一旦遇到外国客户打来的电话，我就不好应对，虽然外国客户订单的情况我刚进去时还没有遇到，但是王胖子却是在头一天就告诉了我，让我留点心，要是遇到外国客户就要考验我的英语水平了。 　　那时我听王胖子这么一说，顿时感到心里沉重如山。擦，要是真遇到外国客户，我该怎么应对。虽说外国人应该也会找翻译跟我联系，但是如果遇到比较特殊的情况，我还是需要交流几句，虽说我高中英语成绩还行，但要和外国客户正常交流还是很有难度。 　　那时候我也只能先感谢王胖子的提醒，说我有数了，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王胖子人很好，他似乎看出了我有些紧张的心思，对我说其实我英语说不好也不大有关系，一般外国客户都会找翻译联系，就算真有外国客户来电，你只要掌握一些基本的专业用语就能应付个七七八八，真不行你也可以用msn和邮件来交流，未必要用电话。 　　听王胖子这么一说，我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电话交流和邮件交流可完全是两个概念，笔试高分的同学面试可未必能拿高分。更何况如果用邮件交流的话我还可以查字典，这样多少可以提高些效率。 　　哎，我真是万分感谢那个发明了电子邮件的家伙。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王胖子提醒我这件事后的第三天，我就真的遇上了传说中的外国客户，而且，那还是一笔出乎我预料的大生意。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王胖子的话真灵验了。 　　接到那个单子是在三天后的那个中午，那天我刚吃完中饭回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药囧品的统计报告单，没想到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口音很重的男人的声音，普通话很标准。 　　我很是礼貌而专业性地和对方答话，询问对方的来历和要求。 　　没想到对方却告诉我他是美国Leptin药品公司的翻译和中介人，想要在我们这里先订一批特效药。 　　听到对方要订药，我顿时就来了精神，丝毫不敢马虎地问对方要订什么药以及订药的数量还有质量需求，并且还问过了药品的发货期限。 　　一番交谈后，我才知道这家公司并不是三鑫制药厂的长期合作对象，而是首次找我们三鑫公司合作，而对方之所以找上我们公司的原因则是因为三鑫制药厂在全国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市场上口碑和信誉都不错。 　　经过交谈，我明白了对方是想在我们公司先订下一批特效药囧品作为首次合作的尝试，如果第一批药囧品的质量达到了他们公司的要求，并且销量和市场反映都不错的话那就长期合作下去。 　　虽然因为我在销售部的时间不长很多公司的情况我都不能清楚，只能给对方一些模糊的答案，但是这对我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佳绩了，而且我也想做出点成绩来给陈先生看看，向他展示我的能力，所以我暗暗决定这一次的机会我无论如何也要把握住，于是我尽全力地心平气和地和对方商谈，经过逐步的交涉，我还是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而对方也告诉了他的订单要求。 　　Leptin公司想要在我们这里订购40万瓶我们特制药，交货的期限是一周以后，要求是质量要上乘，合格率必须保证百分之百，而且最重要的，也是他们反复强调的就是交货期限不能有半点延误，如果延误的话就会对他们公司的信誉造成损失，还会在于其他公司的竞争中被抢得先机。 　　那时听到对方的描述我隐隐感觉不愧是美国的公司，对药囧品的质量严格要求和对出货期限把握果然不是国内的公司能比的。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在心里计算起了这样大批量的药囧品单子我们公司能不能接下。40万瓶特效药，这个订单量可谓是非常的大，更别说要在一个星期内全部制成且发货，这就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那时我真的是已经激动到冒汗，没有多少犹豫，我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对方一个星期内交货没有任何问题，质量和数量都保管放心。 　　在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和承诺下，对方最后还是同意了这第一次的合作。 　　当我挂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兴奋地轻声欢叫起来，还狠狠地拍了拍手。好在因为那时是午休时间，王胖子和另外两位前辈都不在，我才没有失态。 　　我勒个去，40万瓶药，这可是千年罕见的大单子，要是这一笔生意做成功，那么我这一次绝对可以大赚一笔，更重要的是，我以后也有了在三鑫公司立足的本钱。 　　我在心里发誓，这一次的机会，我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不能让它溜走。 　　接下这笔生意后不久，那位美国Leptin公司的翻译就给我发了张传单，把药的规格和具体质量都传给了我，之后我就拿着传单往生产车间跑了趟，把单子交到了生产部的唐经理那里，因为那时是中午，唐经理不在，所以我就先把单子放在他那，自己先回了办公室，在那里等着。在办公室里刚泡了杯茶水，坐了一小会儿，王胖子就走了进来，红光满面，一脸的惬意，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艳遇。 　　只不过还不等我发问，王胖子的眼睛就先注视到了我脸上，嘴角浮现出笑意，似乎捕捉到了我脸上喜悦的表情。 　　“嘿，小东，看你神气扬扬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大概是看到我喜形于色，王胖子走上来拍拍我的肩膀问道。 　　“峰哥，还真被你说中了，呵呵。我刚刚接了一笔单子。而且这笔单子还不小。”我笑笑说。 　　“哦，真有你的啊，小东，就这么几天就接到大单子，看来你还真有干这行当的天份。对了，是什么单子啊？赚头……怎么样？要是赚大了，你可得请客，到时候别怪我没有说在前面。” 　　面对王胖子的好奇疑问，我笑笑，一五一十地把刚刚接到来自美国Leptin公司制药公司单子的事告诉了王胖子，只不过，听到了我的描述后，王胖子的反应却是远远地出乎了我的预料。 　　“一个星期40万瓶药的单子你也敢应承下来？小东，你该不会……发烧了吧？”王胖子的表情顿时严肃了下来，抓着我的胳膊瞪着眼睛问道。 　　“怎……怎么了？”我有些错愕地盯着王胖子，“我意境根据公司的统计数据算过了，按我们公司的生产进度，一个星期可以生产大概30万到40万数量的特效药，如果能加快进度的话，在下周期限之前应该还是能够完成目标的……” 　　“小东，这你就错了！”王胖子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我，“你计算的是公司停止生产其他一切药囧品，只把劳动力集中在生产这类药品上才能达到的目标，可是公司最近在生产好几批新药，根本腾不出多少的资源和劳动力来生产你接下的这笔单子，要是期限再放宽个把星期倒还好，但是要一个星期的话就算是全体员工赶夜班也不可能完成！” 　　听王胖子口沫横飞地讲述，看着他从我认识他这几天来从未见到过的严肃神情，我的心顿时重重沉到了海底，一时间我看着王胖子并不算大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因为过于自信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如果加夜晚全体员工集体赶工的话……一个星期大概能完成多少？” 　　愣了半天，我最后只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王胖子放开了抓着我胳膊的手，站在原地想了想，面色肃穆地道：“不好说，就算先腾出生产一些期限比较宽的药囧品的资源，我估计一个星期撑死了也就只能生产30万出头的药。” 　　听到这话，我感觉整个的心脏都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这一次，我知道我真的是太草率了。 　　难道说，我只能取消这份单子？ 　　我不甘心。 　　这样一想，我真的觉得有些不甘愿。 章十九 头绪 　　“可是……这单子我已经接了下来，现在再去取消的话，怕是也很为难……而且这次的单子只是一次合作尝试，如果这笔生意能做成的话，以后Leptin公司就会成为我们的长期合作方，这对公司的前景也非常有利……”我还是不肯放弃。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个脾气，一旦定下了做某件事，就要坚持做到底，六年前收养嘉琪就是我性格的一部分表现，说我顽固也好，执拗也罢，但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或许一辈子也改不了。 　　“小东，我跟你说，我知道你不想放弃这笔单子，因为这的确是一笔大单子，这样的单子就算是我一年也接不到几笔，尤其对方还是国际知名的大公司。但是我告诉你一句我多年来总结的一句话，贪心不足蛇吞象，没有好下场，要是到时候你交不出货，那么不但公司要亏损一大笔，而且信用度也会极大受损，你知道吗！” 　　王胖子大嗓门吐出的一番话，把我的原本的幻想全都打灭，还彻底地把我打入了海底。 　　“这单子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我咬了咬牙，心里全是懊悔。看来我还是太嫩，对公司的运营情况太不了解，这样的单子也敢随意接下来。 　　妈了个八字，这该如何是好，如今我都已经接下了单子，已经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小东，你也太不了解公司的实情，这样的失误真不该犯。”王胖子又说了我几句，让我无地自容。 　　“呵呵，你说的是，看来我也只能考虑退单了。”我有些无奈地对王胖子说道。 　　我又跟王胖子说了几句，王胖子的意思还是在劝我赶紧退单，免得到时候已经下了单，那就真的是退不了了。 　　到了最后，我也还是吸取了这个建议，决定去车间找唐经理或者拿回单子。但是等我到了唐经理办公室时，却发现那边的干事看到我都投以异样的眼光。 　　这些干事都是生产车间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干事，之前我在车间当员工工作的时候就和他们认识了，当时我就纳闷，有些压抑地问他们怎么了，结果娘希匹的他们一个个都笑着对我说小东你才刚做了几天就接了一笔大单子，还是美国Leptin公司的单子，真是了不得啊。 　　我靠，我万万没想到我才接到这个单子没一会儿，我纳闷地问美国Leptin公司的单子怎么了？ 　　结果生产部的小伟告诉我说老总以前好几次都费尽心思想找美国Leptin公司这家大公司合作，都没有成功，没想到这次你以上位就接到了这个公司的单子，真是了不起。要是这次的生意能做成，以后我们公司都能有机会扩大海外市场，生意更上一层楼。 　　当时我就听得有些心虚，但是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动摇。 　　没想到陈先生居然曾经想方设法找美国Leptin公司合作过，看来陈先生对这家美国的大公司非常重视，我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个机会，如果我能够想办法接下这笔单子，那么以后就能拉拢美国Leptin公司，使之变成三鑫公司的长期合作方。 　　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实话，我也是非常不想就此罢手。 　　可是，按照我们公司目前的生产进度，根本不可能在一周内做成对方要求数量的药囧品。 　　本来我是打算去唐经理那边收回单子和美国Leptin公司的人去取消这笔交易了，但是现在听到他们说美国Leptin公司对三鑫公司的重要性，我还是开始动摇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些干事员工讨好的表情，我实在有些说不出口说我要取消这份生意，但是我又没别的出路，一时间，我就只能那么傻站着听别人的吹赞傻笑。 　　“小东，这次的生意要是你能做成，你可要请客啊。” 　　“嘿，小东，听说你爸以前也是开制药厂的，看来你们是制药世家啊，难怪你这么有天赋！” 　　一道道亲近的声音，顿时让我觉得脸上异常有光，我的心里也随之升起了一团火。 　　伴随着心里涌现的火花，那一刻，我忽然临时决定，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做成这笔生意。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所以差不多几十秒钟后，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对策，那时候我对自己的对策还不是特别的清晰，也不知道是否可行，但是事到如今我打算放手一搏，至少也比我就这样失去这笔生意要强。 　　于是下了决心的我，就离开了车间，一直到下午4点唐经理来到车间时我才找上了他，这一次，我打算把一部分的赌压在唐经理身上。 　　当看到我的时候，唐经理心情很是阴沉，像是看到要债的人向他讨债一般，他显然是对于我接了这么大一笔不可能完成的生意感到非常的不满，甚至想谴责我，但是我没有在意唐经理的脸色，而是当着他的面，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我告诉唐经理的话并不长，中心思想也不复杂，大致内容基本如下： 　　“唐经理，我想问，如果车间全体员工甘共一个星期的话，能不能制造30万瓶成品药？” 　　唐经理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对我的行为表示了谴责，说我还想接这笔单子，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公司信誉给赔进去，而且单子上要的是40万瓶药，而不是30万，唐经理瞪着我，指着我的鼻子问我，你在搞什么名堂。 　　唐经理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虽然不至于让我颜面尽失，但也让我倍感压力，但是我依旧是盯着他的压力，尽量平和地对他说： 　　“唐经理，我想说，如果您能在一个星期内制保证赶成30万瓶成品药的话，剩下的10万瓶我有办法弄到手。您也明白，只要这一次的货能按时运出，那么我们公司以后就能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合作对象，这对公司的前景是非常有利的。希望您能思量一下。” 　　当时我是尽量也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的，说出这话时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在剧烈膨胀，血压升高，因为我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机会来之不易，我知道我必须把握住。 　　“你……在说什么？10万瓶药你能弄到手？你去哪里弄？怎么弄？”听到我突然间开口的保证，唐经理果然对我表示了惊讶。 　　“我打算去我们从全国的各大医药店采购成品药。我已经看过那张药单了，那种药并不是秘方药，我们公司以前也生产过不少，只不过现在公司里没有存货，所以我打算去大药房和各大医院进货，只要换一下包装，就和Leptin公司订购的药没有任何的区别。” 　　被我这么一说，唐经理这次倒是没有再直接开口斥责我，但是他反问我： 　　“你打算直接购买成品来销售？你怎么会想到的？你该不会连成药的市场价和成本价不是一个档次都不知道吧？再说你能保证其他的药店还有存货？” 　　做药的都知道，药是一种暴利的商品，一瓶卖上百元的高效药囧品，其成本很可能只要几十元甚至几元，但是只要宣传好，效果好，需求大，不管价格再高药囧品依旧能销售出去，因为药是和人命挂钩的东西，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和高价的药费开玩笑，在疾病和死亡的威胁下，就算药的价格再高，百姓也会不惜代价去购买，因为药是生命的维持剂，是生命得以延续的保障。 　　所以做药囧品生意的行业，大多都是暴利行业，比如说现在，Leptin公司所要求我们制造的那种药，单瓶的成本不过几元，但是市场价却能卖到十几元，可以说是翻了倍，而现在直接去买市场上的成品药的话，那么摆明了这一次我们公司要亏一笔。 　　“唐经理，您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 　　“你知道你还打算这么做？你到底抱着什么心思？难道你想让公司亏一笔？” 　　“不，唐经理，我是想说，这次的购10万瓶药的钱，由我个人支付。” 　　当着唐经理的面，我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 　　“公司能发展靠的不是一两笔的生意，而是长期的营销对象。虽然这一次亏了，但是至少保证了以后的长期合作，抓住了人心，所以现在无论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做生意，靠的是拓宽人脉，而不是精打细算。” 　　那大概是我这一辈子说出的最经典的话语之一了吧。 　　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只是印象里爸爸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语，但是以前我并不怎么重视，只是如今我也做起了生意时，突然有感而发，这句话就蹦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后来发誓，要是我以后要为自己的人生写一本语录的话，这一段话我无论如何也要写进去。 　　我永远忘不了当时唐经理看着我陷入沉思的表情，我也忘不了那时候我紧张的心情，更忘不了看和唐经理的神色逐渐从沉思转变为坚毅的情景。 　　“你的意思我明白，如果真能抓住这次的机会，对公司来说也的确是一次机遇，但是你自己承担费用……你哪来这么多钱？” 　　那是唐经理最后豁然开朗般对我说的一句话。 　　“唐经理，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但我希望您能承诺在一周里拿出30万瓶成品药。只要您能保证，我也就能保证。” 　　最后，唐经理似乎还是被我说动了，他看着我，说。 　　“既然这样，那就做吧！30万瓶药，赶工一个星期的话……虽然有点紧，但应该能赶出来……” 　　“那样的话，就没问题了。我说的话，一定会保证实现。一个星期内，我肯定能购到10万瓶药。” 　　对唐经理做了再三的保证，我抱着万分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车间。 　　之后我就一直呆在我的办公室里，和各大药房联系，要求采购Leptin公司要求的特效药。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只是打了电话让马伊可在家里照顾嘉琪，说我工作忙暂时不回去了。整个晚上，我都在公司里通宵联系合作商和各大药房，到深更半夜的时，我终于有了成果，联系上了几家比较大的药房。 　　那几家药房都还有一些Leptin公司药囧品存货，但是数量却让我有些心寒，因为这款药比较畅销，所以他们那边的存货也不是很多，耗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也仅仅预定到了7万多瓶的特效药，还是差两万多瓶，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茫然。 　　看着公司电话簿上合作商的名称，我坐在办公桌前感到头晕目眩，茫无头绪，能找的药房我都已经尽力找了，可是似乎还是差一些。 　　而按照三鑫公司目前的生产效率，恐怕30万瓶都已经有些超出极限，不可能再有更多的生产能力。 　　我擦，我到底该 　　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 章二十 豪赌 　　坐在办公桌前，我独自一个人盯着办公室的黑窗想了很久很久，一直到2点多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也许可行的计策。 　　如果三鑫公司的生产力不够的话，那如果加上我爸爸的公司呢？ 　　想到这个计策，我的心顿时砰砰跳动。 　　也许可以试试。 　　但是……我凭什么保证我爸爸的公司愿意做这批药，而且还是为他的竞争公司？ 　　如今爸爸的那家公司，早已换了ceo，爸爸的股份也早已经转出成了固定的资产，我和爸爸的公司，实际上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或者说……那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芳阿姨。 　　如果以小芳阿姨的名义会不会可行？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就来了精神，小芳阿姨是我爸爸公司的财务部的经经理，如果以她的名义接单子的话，也未必不可行。 　　这个想法让我整个晚上都难以入睡。 　　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早，我也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搁下。然后就趴在办公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8点多的时候才爬起来，起来后我去厕所里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随着公司的工作人员陆续到来，我也再次开始了第二天的工作。9点多的时候，我吃完早点回来，算好时间给小芳阿姨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不到三声，小芳阿姨就接了电话，听到是我给她打电话，她很是吃惊，问我怎么想到给她打电话了。 　　小芳阿姨的话语里有责怪我很长时间没给她打电话的意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最近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这次打她电话是想让她帮我个忙。 　　听到我要请小芳阿姨帮忙，小芳阿姨立刻有些紧张地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被她这么一问，我也没有再隐瞒，直接就把这一段时间来我在公司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她。 　　最后我还把自己对她的请求告诉了她。 　　听到我的描述，小芳阿姨不出意料地有些吃惊，问我怎么这么大胆，这样的单子也敢随便接。 　　我告诉小芳阿姨我本来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就是缺少3万瓶药，如果能做成那剩下的3万瓶药我的生意就能做成，所以我想问问我爸爸的公司现在有没有剩余的劳动力来做这剩下的3万瓶药，购买方可以用三鑫公司的名义，但钱由我个人支付，而且我希望下单的人是小芳阿姨本人。 　　听到我的想法，小芳阿姨也跟我谈起了话来，说这到是没有问题，公司里最近没有接到什么大的单子，正好可以帮我做。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我知道，我这次真是有希望了！ 　　之后，从小芳阿姨的口中，我又知道了一些关于爸爸的公司目前的运营情况的消息。从小芳阿姨的口中，我知道了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爸爸的公司运营并不顺利，新的cedo并没有爸爸的能力，导致原来的客户和客户都走了好一批，这三年来公司的运营情况大不如前，公司的规模也有缩水。 　　当然，公司的基本运行还是比较稳定，虽然没有做大，但还是保住了原来的客户，暂时还能够支持运转。 　　对于我的请求，小芳阿姨也最终做了保证，说我只要把单子给她，她会尽力帮我在一个星期内做出3万瓶特效药，并且保证质量，让我放心吧。小芳阿姨的保证，让我很是感动。 　　没想到我最后的所依靠的人，终究还是对我最亲的小芳阿姨。 　　我谢过了小芳阿姨，暂时敲定了这笔单子，然后挂了电话。 　　挂下电话的时候，我心情很复杂，距离交货的时间已经只有六天，这笔生意，我到底能不能完成？ 　　那天下午，我去了一趟银行预定取款。为了做成这笔生意，我足足付出了80万元的代价。 　　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足以让人窒息片刻的数字。 　　但是我却用这笔钱来豪赌，赌上了一个公司的未来。 　　这个赌博，我会赢吗？ 　　第三天的时候，我把所有预定的钱全都汇给了指定的药房和小芳阿姨的账户里。 　　83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决定我未来的一次赌博，如果我输了，这次不仅会失去将近百万的家产，而且也将在工作上一落千丈。第一笔生意就做砸的我，已经没有任何颜面再在陈先生的公司里做下去了。 　　3天后的傍晚，我回到家，和马伊可、嘉琪三人一起吃了饭，一起在客厅看电视。 　　但是因为我心事重重，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看电视的心思，整个晚上，我都是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电视屏幕，思绪却飞到天外，心里一直想着4天后能不能交货的问题，而嘉琪就坐在我和正坐在十字绣的马伊可的中间，雪白的小手拖着软软的两腮，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嘉琪叫我。 　　“papa，你怎么啦？” 　　听到这个稚嫩又带着儿化音的声音，我低下头，却看到嘉琪正睁着眼睛看着我。 　　“哈，papa没事，琪琪怎么不看动画片了？”我摸摸嘉琪的脑袋道。 　　“阿童木放完啦。”嘉琪老实地回答我。 　　这时我才意识到嘉琪爱看的动画片铁臂阿童木已经放完了，难怪嘉琪会发现的我异样，因而才嘉担心地问我。 　　“papa，你怎么啦？是不是肚子痛？”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嘉琪有些关切地问我道。 　　“papa没事，papa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嘉琪小孩子不要管。”我笑笑说道，但是说着说着，我又想到了4天后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噩梦。 　　如果一切失败，那么，我将失去我的工作。 　　想到这种可能，我又难以自制地心情沉重起来。 　　“琪琪。” 　　“嗯？” 　　“琪琪，papa呢，现在正在外面做一件很难很难的工作，如果papa失败了，以后就再也不出家了，以后papa就一直在家里陪着琪琪，好吗？” 　　“好啊！” 　　听到我这么说，什么也不懂的嘉琪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拍着小手，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般的线条。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又变成了常态。 　　“不过，琪琪还是想要papa能做好。”嘉琪眨着眼睛纯真地对我说。 　　“琪琪，你不想papa永远陪着你吗？” 　　嘉琪转了转眼珠子，傻傻地说：“papa不出去，琪琪当然会很开心……但是papa肯定会不开心的。琪琪不想papa不开心……所以、所以希望papa工作能做的好好的。” 　　我震惊了。 　　我没想到嘉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来没有想过。 　　看着嘉琪那清澈的黑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我，那纯真的话语，那毫无掩饰的表情，瞬间就感染了我，我感觉到自己的眼角都有点湿冷。 　　“papa，要加油喔。” 　　嘉琪对我灿烂一笑。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胜利女神在对我微笑。 　　我摸摸嘉琪的脑袋，说道：“放心，papa没有做不到的事，papa只是逗琪琪玩的。”说了这些，也许是为了安慰自己吧，我又喃喃地补了一句，声音低到只有我自己能听清。 　　“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嘉琪的祝福真的有某种魔力，就在距离和Leptin公司预定日期一天之前，我从各大药房购买的那7万瓶特效药终于是源源不断地从外地进口了进来，一想也没有少，而也就在那天下午，唐经理也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负责生产的那30万瓶特效药已经全部完成，就只剩下了包装工作，那时候我终于感到了如释重负，一个星期以来所有的忧愁终于大幅度减少。 　　之后我又打电话询问了小芳阿姨，小芳阿姨给我的回答比较模糊，她说已经生产地差不多了，但是生产环节出了一点问题，可能要到半夜或者明天交货日才能给我送到。听到小芳阿姨的话我的心情又是有些沉重。 　　好在我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我打电话问呢小芳阿姨的那天深夜，小芳阿姨终于打电话告诉我经过一个晚上的包装，她那边复杂生产的特效药也已经全部完工，两个小时内就能给我送到。 　　那时候熬了一个晚上的没睡的我听到小芳阿姨带给我的好消息抓着手机只感觉整个人都在激动地颤抖。 　　因为我知道小芳阿姨带给我的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成功了。 　　我真的做到了一个星期生产40万瓶特效药的奇迹。 　　我的辛苦没有白费。 　　那时候我真的是亢奋地大吼大叫。等激动的心情平复之后我才到车间把所有的特效药全部装上集装箱，在那里清点统计，看着一箱箱的特效药装上货车，缓缓地离开，我感到自己的心情激动到难以附加，这就感觉自己目送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终于走上了社会，创出了一番天地。 　　一直忙到天将明的时候，所有的特效药终于全部装上货车运往了目的地。 　　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感觉筋疲力尽，全身疲软。 　　整整一个星期以来，我都因为这件事没有睡好觉，如今终于有了善果，我才感觉到自己耗尽了精力。 　　这是我人生中做成的第一笔生意。 　　我投出了83万，却只赚到了20多万的利润，算起来，我依旧是亏了60万。 　　但是我始终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我目光放眼的是长远的未来。我相信，不论我付出了多少，但这第一笔生意至少帮我拉拢了一个巨大的合作方，给我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只要我能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我一定能够走远。 　　我的这一次不惜代价大投入拉拢Leptin公司的行为，没几天就在整个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也没有想到我的一次风险行动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就在我做成生意的第二天，几乎全公司上下所有管理层的干事都多多少少地来给我道了贺，他们都说我这一次为公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连Leptin公司这样的巨头的生意都能被我做成，以后公司的核心层肯定会有我的位置。 　　一句句肉麻而露骨的话，但我没有昏昏然，因为只有我清楚地知道我为了得到这些人的赞扬究竟付出了多少。 　　我进行了一场巨大的赌博，虽然我输了很多，但是我却有了赢回来的巨大机会。这是一场赌上我爸爸五分之一的遗产进行的一次豪赌。 　　当然，最终结果真的证明，我的这一次打赌，是赌对了。 章二十一 翻译 　　就在我这第一笔生意之后的第二个星期，我又再一次接到了Leptin公司的中介人的订单。 　　居对方的反应，他们从我们公司购买的第一批特效药质量很不错，达到了他们的标准，而且市场的口碑也还不错，所以他们打算继续和我们合作下去。 　　然后，对方又下了一批新的订单。 　　这一次，订单数量，是100万！ 　　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贸然接下这笔单子，自从第一笔生意之后，我每天都在了解公司最新的生产量，一直到知道对方这一次的100万瓶特效药的交货期限是1个月后，我才稍稍放心。 　　对方告诉我说第一批特效药是因为补充市场空缺所以交货期限比较紧，而这第二批是作为存货所以时间不是太紧。 　　明白了原委之后我最后还是接下了这笔单子。因为那时候我知道我们公司最近正好没有接到新单子，所以也能腾出生产力来生产。 　　大概三个星期后，我再次目送着100万瓶特效药送上了火车，这一次，我足足赚了50万的分成，已经将近弥补了第一笔生意时的亏损。 　　那时候，我清楚地明白，我真的是押对了宝。 　　只不过，更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就在之后的三个月里，Leptin公司居然连续再次在我们公司定了三笔生意，而且交易的药囧品总量达到了400万瓶！ 　　因为那三次生意都是我作为公司中介人接的单子，我也分到了足足160万元以上的分成利润。 　　这一切，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到此为止，我知道我赌赢了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赌博。 　　我投入了80万的资金，最后却得到了230万的分成利润。 　　就算扣去我的投入，我依旧赚了150万。 　　当我看到银行账户上的巨额数字时，我大声地在心里对自己欢呼： 　　杨建东，这一仗，你胜得漂亮！ 　　而我这几个月连续做成与Leptin公司生意的事情，却真的是在整个公司上下都穿得很玄乎，很多干事看我的神色都明显和最初不一样了。 　　一开始因为我比较年轻，所以那些比我年长的干事主任和经理都不怎么看好我，对我也并不是很重视，甚至还有人曾经对我冷言冷语，觉得我就是靠关系来混饭吃的，但是自从我做出这些业绩之后，所有的冷嘲热讽都彻底被颠覆，彻底被我铁证如山的事实给击破。 　　逐渐的，我在公司里也有了比较高的威望，最让我有些喜不自胜的是还有人称我是公司未来的新接班人，新的经理懂事。 　　当然，在兴奋之余，我也始终保持着谦虚的心态。 　　并不是说我故作深沉，只是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给了我这一切的男人。 　　那个一直站在我头顶上方极高处观察着我的那个人。 　　陈先生。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所以不管我获得别人怎样的赞誉，我也始终很尊重陈先生，更没有想过去争取公司更高的位置。因为我觉得，公司的最高处，永远只有陈先生才最适合。 　　只不过，让我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在我做成了这一连串生意之后，陈先生却始终没有和我见过面，只是打过我几次电话对我赞赏几句。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失落，但后来据我的打听是说陈先生去了外地做房地产生意没有时间回来，于是也就没有多想。 　　再之后的几天，我都接到了几笔小单子，但是赚头不大，直到8月份快走到底的时候，我才再次接到了Leptin公司那名中国的中介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那位中介人对我表示很亲和，说我们公司和他们的这几次合作都很不错，很愉快，令得他们的ceo很满意。 　　我只是谦虚地说我们也是受益方，获取所需而已。 　　就这样互相谈了几句，就在我忍不住想问对方打电话的意图时，对方却告诉我说，他们的总裁想亲自跟我用email交流，谈谈接下来的这笔单子，因为下一笔单子是秘方药，很多内容和图片都不能再电话上说的很清楚，所以希望用电脑亲自交流。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真的有些震惊，没想到对方的ceo居然想直接和我用email交流，那时候我真不该说是受宠若惊还是不知所措了。 　　因为在这之前，我完全就没有和外国人交流的经验，而且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涉及英语，我现在的英语水平连高一时的都不如，怎么可能和对方外国的巨头直接交流？ 　　但是对方开出的这次交易的金额，却还是让我不得不心动，因为这一次是上市的新药，所以对方很看重这一次的生意，所以交易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500万，也就是说，如果这笔生意能做成，我的利润也能有200万以上。 　　我勒个去，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那时候我差点激动地连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让我头痛的是我真的不会跟外国人交流，如果把这个机会让给王胖子或者另外两位和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的话我又分不到利润分成。 　　那时候我真的是几度犯难。 　　“杨先生，您意思怎么样？我们的ceo很想和你交流一番。”对方很礼貌也用很专业性的话语问我，让我感动进退两难。 　　我甚至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英语水平这么低，弄到现在连和外国人交流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只不过，就在我这么暗骂自己的时候，我却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英语水平比我要高的多的人。 　　马伊可。 　　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英语专业出身，曾经应聘过翻译的她，英语水平怎么说也有8级，和外国人交流，应该勉强不成问题了。 　　马伊可，想到这位已经在我家已经工作了将近半年的“女佣”学姐，我终于是有了信心和底气，开始盘算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想到马伊可，我立刻改了主意，说对电话那头的那位说没问题，现在就可以交流一下。 　　谁知的对方笑笑说，现在我们的老板可没时间，他还在休息呢。虽然中国现在是下午，可美国还是半夜。 　　我恍然大悟，心里暗骂自己笨，连这点都没想到。于是我就笑着说我倒是没想到，那就请度覅安排个时间好了。 　　对方说时间已经订好了，就在晚上9点半，我记下了时间，说没问题，之后对方又告诉了我他们老板的邮箱，说届时希望我不要失约。 　　我连声道是，之后就挂下了电话。 　　晚上9点半，我早已下班，时间倒是非常充分。 　　我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刚挂了电话没多久，王胖子就走了进来，跟我打了声招呼，说小东你下午来的挺早啊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拿起一份今天的早报就扫了几眼，然后又丢在一边玩起了电脑。 　　我看我这位“胖子大哥”的举动，也是有些失笑，这几个月下来，我已经对他的性格比较熟悉，王胖子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而且比较随性的人，但是在工作上，他却从不马虎。虽然他的外貌并算不上帅气，但是他的人缘倒是很好，公司里有好几位会计和助理都经常被他搭讪。除了性格比较随意之外，王胖子还是个很爱八卦、刨根问底没事找事的人。 　　这不，王胖子刚玩了一会儿电脑，就斜着眼有意无意地跟我搭扯起来。 　　“小东啊，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女朋友了啊？貌似我都没听你提起过诶。”王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 　　“呵呵，有啊。”我随口胡诌道。 　　听到我这话，王胖子两只眼睛都看了过来。 　　“真的有？我靠，你保密工作做的还挺紧啊，不过还是在胖爷我的算计内，喂，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叫什么？”果然，我随便扯了一句，王胖子就真当真了。 　　“我说王大哥，你问这么清楚啊？你想干做什么？横刀夺爱？我觉得你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横肉了，横刀还是免了。” 　　“去，我是认真的，你小子别岔开话题。你是不是藏了她的照片，给我看看呗？” 　　“那可不行，我说了你又要多事。”我笑笑。只有我心里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朋友，活了22年的我，至今没有一个算得上女朋友或者知己的异性，说起来，也的确有些悲哀。真要说起来，恐怕也就只有那个在三年前曾经向我告白，如今已经在我脑海里渐渐淡忘成影子的戴眼镜的女孩了吧。 　　“怎么会，我只是帮你看看相，你胖哥我还是学过点看相的本领的，我跟你说，胖哥我虽然人长得一般，但是见识富哦的女人可是多得数不过来。一般的女人，只要不是藏得很深，只要看看五官，我就能读出她的性格和经历过的故事，你信不信？” 　　“信，我还真信。”我笑着说，“我知道胖哥你本领滔天，你连母猪，哦不，只要是活得雌性生物，不分老少，她们的性格心理都能分析出来。” 　　“靠你这是什么话？”王胖子翘着眉头有些不满地对我说，“喂，小东你要记住，我可是比你大了整整七岁，你可得尊重我些。” 　　“行行行，我尊重你。下次有机会我带女朋友来给你看看吧。”盯着王胖子，我随口道，“只要那时候我们还没分手就行。” 　　那天下午，我就和王胖子这么鬼扯着。因为在销售部工作其实也挺轻松的，除了有单子时我们需要忙碌一阵之外，平常时间可谓是百无聊赖来形容。 　　当然，那天王胖子还真来了劲，不断地追问我关于我捏造的那个“女朋友”的身份故事，不过我却始终表现地守口如瓶，没有泄露半点机密，所以王胖子最后也只好罢手。 　　就这样，一个下午转瞬即逝。 　　那天傍晚我依旧是像往常那样回到家，回到家时，马伊可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坐在客厅里和嘉琪一起看电视。 　　看到我回来，马伊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而嘉琪则是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朝我跳过来，抬着我张着微弯的小嘴甜甜地道： 　　“papa你回来啦。” 　　和往常一样，我摸了摸嘉琪可爱的小脑瓜，问她今天都学会了些什么，得到嘉琪天真的回答之后，我就把视线转向了双手交叉在前的马伊可。 　　“马伊可，你今晚应该没事吧……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请你帮我做点事……呃，是关于英语翻译的，我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你能够帮上我。” 　　“啊，英语翻译啊……这个的话，我倒是能帮上忙，没关系，要怎么做你说好了。” 　　“呃，是这样的，我有一位美国的客户要和我在email上交流一些关于最近的业务的话题，但是……你懂的，我的英语水平也就那样了，要和外国人交流估计没什么戏，我又没有请翻译什么的，所以就想请你帮我个忙，把对方话翻译中文，然后把我的话翻译成英文，好便于交流。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章二十二 创新 　　“嗯？就是简单的翻译工作吧？这个我以前当过一阵子的翻译……应该没问题的……” 　　马伊可想了想后，还是给了我一个比较肯定的答案。 　　“那行啊，你能帮我翻译的话那我可真是放心了，呵呵。我认识的人里，也就数你英语水平最高了。” 　　“那里嘞，我都英语水平也只是一般啦。” 　　听到我的赞扬，马伊可双颊泛红，有些羞赧地道。 　　“总之，就拜托你了，这次的对话对我来说可是至关重要，我可全靠你了。” 　　马伊可答应帮我当翻译这事敲定之后，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马伊可以前也有当过一阵子的翻译的经验，虽然后来因为一些潜规则的原因失去了职位，但是至少她的能力还是摆在那里。 　　只要有能力，就不愁找不到施展能力的平台。 　　于是那天晚上，我就一直坐在卧室的电脑前，按照这中介人给我的email地址和对方的老总进行了交流。 　　整个过程中，马伊可就坐在我的身旁，紧紧地挨着我，逐字逐句地翻译对方发来的消息内容，其中有一部分的内容是我自己就能看懂的，毕竟我也是高中英语毕业的人。而且高考英语我也还算马马虎虎。当然，和马伊可比起来，那我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对方那位叫Vikram的老总发来的大部分消息，马伊可都能准确地翻译给我，然后再把我的回答转化成英文，回发给Vikram老总。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马伊可的能力，之前我都只看到马伊可教嘉琪学说一些简单的英语，并没有完全见到过她的能力，现在见到了，我才真正信服。 　　当然，也有一些内容是马伊可看不懂的，比如一些专业的药名，一些订单号以及公司名，不过好在那些马伊可不了解的部分我倒是比较清楚，所以互补之下，读懂对方的信息也基本上没问题了。 　　其实对方的信息也是比较简单，主要就是说这段日子以来的合作令双方都很愉快，希望能够继续合作，然后就是告诉我们他们公司最近有一批新的药囧品要上市，问我们公司最近有没有订单，愿不愿意与他们合作。 　　恰好那时候我们公司正好完成一批最近的货物，空下了不少的劳动力，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就接下了Vikram提出的这笔新生意。 　　就这样，在我和马伊可两人一起的合作下，那天晚上，我们居然真的做成了一笔生意。 　　“你真是神啊。”看到马伊可按照我的中文流利地在键盘上打英文字回复对方接下单子时，我忍不住狠狠地夸赞了马伊可一番。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的，对方也考虑了我们不是美国人，所以讲的话都是挑的最简单的话，只要学过一点英语的人要看懂都没什么大问题的。”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我的话翻译出来，你也真是神了。”我笑着对马伊可竖起大拇指，“我想那个把你撤职的公司要是知道了你的能力一定会噬脐莫及的。” 　　“哪里啦。”马伊可也是笑笑，不过笑容里却是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当自己被别人肯定的时候，有多少人会面不改色？ 　　就在我和马伊可扯话的时候，那位Vikram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 　　“YourEnglishisverygood。” 　　看到这个信息，我和马伊可都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事情还没有就要这么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就在那天晚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马伊可都时不时地充当起了我的私人“翻译”，每次我要和外国客户交流的时候我就会找她，几次下来，在马伊可的帮助下，我一连做成了好几笔生意，我的业绩也是步步升高，我的收入也在不断地增长。 　　我不是兽人恩惠而不知回报的人，我知道我能做成那几笔生意的最大幕后功臣是马伊可，所以在马伊可帮我接下第四笔单子之后，我就给了马伊可2万元的现金，我对她说，这些钱是她应得的，如果她不收下，我怎么也不会安心。 　　当马伊可看到我给她的现金的时候，真的是彻底地呆滞了，傻傻地看着我手里的钱半天才开始推脱，但是这一次，我怎么也没有再让马伊可拒绝我的好意，所以最好在我的强烈坚持下，马伊可也终于还是有些为难地收下了这笔钱。 　　只不过，就在马伊可收下那笔钱的晚上，我经过她的卧室的时候，却不经意地听见她房间里传出了细微的抽泣声。 　　那时候我感到有些疑惑，马伊可收到了足足相当于她十个月工资的将近，可是她却还要哭泣……这是为什么？ 　　当时我本想敲门问问情况，问问他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想了再三，我最后还是罢了手。 　　毕竟不管有什么情况，这也是她的心事，我还是不过问为好。 　　最后我还是就这样走过了马伊可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觉睡到天亮。 　　那晚之后一切都回归了平常，我依旧是忙于工作，而马伊可依旧是在家里照顾嘉琪。稍微有些变化的是嘉琪，她的进步很快。连马伊可都说嘉琪很聪明，很多的知识一学就会。将近半年的时光下来，嘉琪已经能说流利的话语，能读一些简单的课文段落，还能讲故事，画能入眼的图画。 　　更重要的是，嘉琪她越来越可爱，她的性格也越来越突出，在我和马伊可的面前，她就像是一只小妖精或者是跳脱的小兔，开朗调皮，冰雪聪明，偶尔也犯点小迷糊，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却显得很文静和胆怯，很少说话，就像只受伤的小猫。 　　当然，不管嘉琪是怎样的性格，她却始终是我的嘉琪，是我当初捡回来的那个小婴儿，是我的女人。 　　虽然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 　　日子依旧过着，我依旧在公司和家之间往复周旋。 　　接下来的一个月发生的最大事件就是我主动出了150万买了三台分离机。这件事可以算是我除了接生意之外为公司做的最大贡献之一。 　　起初我买这三台分离机的时候也犹豫过，但是我发现如果没有分离机的话，那么我们公司生产的新药距离Leptin公司的要求就会有一点小的出入，虽然和对方要求的质量相去也不大，但是出于精益求精的原则，我还是下了血本买下了这三台分离机。 　　其实出钱买分离机本来应该是公司的职责，由生产部的唐经理负责调动公司的流转资金购买，但是唐经理却告诉说就算没有分离机药的质量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向财务部申请调动公司的资金够买分离机。 　　当时我也劝了唐经理，说我们公司的药品质量虽然在国内算是上乘，但顶多也只能和一些大制药公司持平，如果能有美国最新科技生产的分离机的话质量和效率都会高过国内竞争行业一线，那对我们公司也是有极大的竞争优势。 　　不过唐经理却很顽固，说就算有了分离机药囧品质量也就提高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样子，没必要费大价钱去买。 　　唐经理怎么也说不动，甚至生产部的其他几位干事也不赞成我买分离机，无奈之下，最后我也只好自己出了钱。 　　50万一台的分离机，三台就是150万，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一次消费。 　　其实我也知道，这三台分离机的钱我暂时是收不回来的，而且分离机对药囧品生产质量到底能提高多少也是个未知数，那时我也只是抱着想让三鑫公司能在全国竞争行业里略胜一筹的想法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个时候，我的大胆决定让公司里的很多人都很震惊，其实连我自己也是没底，因为我知道我这一次的付出不像做第一笔生意时那样是一场赌博，有机会赢回自己的付出，我的这一次付出，可以说是完全自发的，有没有长期的效果，还很难说。 　　只不过，两个星期后，Leptin公司给我的回复却是彻底地打消了我的担忧，也让全公司所有不看好我的人哑了口。 　　Leptin公司给我的回复里说，我们这一次生产的药质量高得出奇，让他们大感意外，还说如果我们以后能持续生产这种质量的药的话，他们愿意增加在我们这里购买的数量。 　　Leptin公司的回复，让我又惊又喜，果然美国公司对质量的要求和国内大不一样，国内很多公司或许在药囧品的质量上并不重视，但是国外却是相当的重视。 　　我的这一次高投入，似乎也隐隐有了回报。 　　当然，真要重新赚回那150万，还需要看长期的发展。 　　只不过，自从这件事之后，公司里的人对我的眼光确实又有些不一样了，毕竟能自己出资替公司买生产机械的人，可以说是从未有过，我的举动，虽然显得有些难以让人理解，但却得到了别人的好评。当然，这些都算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的结果了。 　　我买分离机算是我在销售部所做的第二件贡献，却不是最后一件。 　　就在我买回分离机后的第二个星期，我又做了一件事，算是我在这个公司所做的一次创新。 章二十三 未了 　　那已经是06年10月底时的事，那天我依旧如往常在公司上班，因为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大的单子下来，我也是乐得清闲，那天我也是显得太无聊，就没事地坐在办公桌前，拿了份最近车间生产药囧品配方列表和最近公司的购买药材的清单，按着药囧品配方单上所写的制药所需要的药材种类核对清单，来检查实际的生产药材是否有差错。 　　那时候我也只是抱着无聊找点事的心态来做，但是这一检查，我却发现了问题，因为在我的检查之下，我居然发现公司很多的药囧品实际所使用的药材和配方上记录的所需药材有很大的出入。 　　有至少两种配方上记着的关键药材在实际生产中并没有添加进去。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这是统计上的疏忽，心里也只是觉得有点疑惑，却没有联想到别的什么，但是当我又拿了几张药材收支清单来和配方核对之后，却彻底改变了我最初的想法。 　　因为我发现，大部分清单上的药材种类都和配方上的药材有所出入，至少都要缺少一两种。 　　此外，我还发现清单上缺少了那几样药材都是价格比较昂贵的种类，缺少了那几样药材后，药囧品的成本几乎可以降低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当然，这里面缺少的药材还是有一定的度数，虽然是缺少了一部分，但是却以最低限度确保了药囧品的功效。 　　而且，这些缺少药材的药囧品中并不包括一些新的客户购买的货物，比如说美国的Leptin公司，因为那些公司对药囧品质量的审查非常严格，哪怕是一丁点的破绽都会被查出。 　　发现这个问题后，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有人在故意地操作，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在有意地减少药囧品的药材，然后私吞那些名贵药材的成本。 　　但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药囧品的配方都是要通过质量部的严格审查的，能有这个权力私自减少药材成分的也只有质量部的彭经理，生产部的唐经理，还有……管理各个部门的总经理，钱亦康钱经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有人暗中下手操作，那么也就只有哪三个人有这个能力做到。 　　那时候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口干舌燥，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小问题，私自减少药囧品药材，其直接导致的结果只能是药囧品彻底失去药效，又或者是药囧品的药效大打折扣，但是不管怎样，这都是极为地不利于公司的发展。 　　那天一整个下午，我都是拿着这些清单反反复复地看，连一个字都不肯漏过，但是看得清单越多，我却是越发地坚信了我一开始的想法。 　　的确有人在故意地克扣药材，不管那个人是出于什么意图。 　　“喂，小东，我说你一声不吭地看了一个下午的清单了。在看什么啊？”王胖子忽然打断我的思绪，忍不住问我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看看……呃。就是随便看看。”听到王胖子问我，我也只好先装作不知情地放下清单，转移视线。 　　这件事，我不知道王胖子知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进去。 　　如果他知情并且参与了，那么我和他恐怕都会搞得不好看，如果他不知情，那么我也不想告诉他。 　　“不对，我看你一定有什么问题。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拿来给我看看。” 　　“真的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最近药材成本好像比起以前提高了不少啊。” 　　王胖子虽然人胖，但是心却很细，虽然我想转移话题，但是他却还是不死心，于是我也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是自然，很多药材都是国外进口的，这些年人民币贬值，药材成本自然上去了。而且有些药材最近也被炒得越来越高了，成本能低才怪。” 　　“呵呵，那倒也是。”我有些心虚地收起单子，然后站起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一方面，我不想再和王胖子瞎扯下去，另一方面，我还是决定亲自去问问唐经理其中的原因。 　　因为药囧品少加药材的事情，对于三鑫公司来说绝对不是小事，一旦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毁了公司的信誉。 　　“你干什么去啊？”看到我没说几句就要动身，王胖子抬着头有些古怪盯着我问。 　　“有点事，我先出去一下。放心，没什么事。”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王胖子招呼了一下，就走出了办公室，朝着生产车间走去。 　　这件事，我最后还是决定先去问问生产部的唐经理。 　　来到生产车间后，我第一时间就去车间的办公室找到了唐经理，那时候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干事在，我也不好当面把这件事说出来，于是只好神色平静地对唐经理说： 　　“唐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一下，是关于最近的一笔生意的。”那时唐经理正在皱着眉头和其他的干事说着什么，于是我只好压低了声音在他的面前说。 　　“是新的单子？” 　　“嗯，差不多，不过这次的单子要求和以前有点不一样，那位客户想亲自找你谈谈，不知道你能不能去我办公室和那位客户谈一下。” 　　“噢。可以，那现在就去吧。”听我这么一说，唐经理也是没有太多的质疑，在办公室里一干干事的注视下，就皱着眉头盯着我然后跟着我走出了生产车间。 　　那时候唐经理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说让我走快点，那位客户等着呢。 　　我也是没有停顿地往前走，但是刚走出车间，看到外面一片安静没有人时，我却是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唐经理的面前。 　　“怎么了，你不是说客户还在等着跟我谈话吗？”看到我停下来，唐经理盯着我问。 　　“啊，唐经理，其实我刚才都说骗你的……并没有客户打电话找你，只是我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听到我这么一说，唐经理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平常在谁面前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但是这次他也没说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最近对公司做出的业绩，所以他也是给我几分脸色。 　　唐经理皱着眉头看着我，两秒后，问我： 　　“是什么问题？” 　　“是这样，我刚才检查最近的药材清单的时候，发现清单上的药材比起配方上的药材要少了几样。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出了错，但是后来我又发现之前很多次药囧品都出现了缺少药材的情况，我想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配方出了错，还是说有一部分的药材是不需要的？” 　　我尽量装出不知情的语气问唐经理，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被我这么一问，唐经理脸色却也有些不好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些微吃惊的表情。 　　“有这事？……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已经核对过了，不会有错的。清单和配方都在我办公室里有复印件，你可以亲自去核对一下。唐经理，我只是想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在我反复地追问下，唐经理也没有说话，他就是那么看着我，神色肃穆。 　　“这件事，其实你不用去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停了半晌，唐经理最后居然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不敢相信，一想办事严谨的唐经理，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经理，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件事的？”我问道。 　　唐经理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最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生产部是我负责的，这些清单我当然清楚。不过这件事，你也不用管它，这些药材因为最近都缺货，所以有几次下单时间紧就减了几样。但是没问题的，你不用想太多，生产方面的事，我会负责。” 　　“唐经理，你在讲谎话吧？” 　　看着唐经理一本正经的表情，我知道他依旧是在制造着他的谎言，所以我也不想再耗下去，就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我已经审查过那些清单了，上面缺少的药材都是价格最高的名贵药材，那些药材被削减绝对不是因为缺货，而是价格过高会增加成本！唐经理，其实我不想说，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应该知道，缺少药材制成的药，效果差不说，甚至很有可能会造成各种副作用，甚至还会出人命！” 　　说到最后，我的语气也不禁重了一些。面对一位年纪长我几十岁，资历比我高得多的中年人，我居然能以这样的口器说话，说真的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勇气。 　　听到我这么一说，唐经理也只是叹了口气，看着脚跟，又看看我，声音轻了几分，说：“这件事，你先不要说出去。其实这事我也一直反对，但是这事是钱亦康亲做出的决定，也不是我说了算。你也不用管太多了，只要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就好。” 　　“钱总经理做的决定？”没想到最后唐经理还是承认了事情的内幕。“那陈先生……董事长他知道吗？” 　　“陈凯烨？他去了外地，来公司来得也少，他倒是不知道。你应该明白，现在公司都是钱亦康管理，什么事他说了就算数。这事你放在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唐经理脸色很是阴沉，看着我，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说出去，对你对公司都没坏处。” 　　我也看着唐经理的眼睛，看着他略有些负责的神情，我本想说就算是钱总经理也不能这样做，这是在把公司往火坑里推。 　　但是最后我还是打住了我的念头，只是点了点头，让自己把脸色放轻松些，说：“唐经理，我知道了，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也请你劝劝钱总经理，因为这事不曝光还好，要是曝光了，那信誉肯定会受损。” 　　得到唐经理的答案后，我心里也是有了数，我先说了这些话，给唐经理吃了颗定心丸，然后就跟唐经理说没别的事了就道别转身就准备离去。 　　看到我走开，唐经理还是不放心地多提醒了我几句，说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保密。 　　我只是笑笑说让他放心。 　　说了几次之后唐经理才皱着眉头，看了我几眼走回了生产车间，而我也是转身走向了办公楼。 　　当然，坐电梯的时候，我按下的键可不是我所在的三楼。 　　而是钱总经理所在的五楼。 　　当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五楼的键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可还没完。 章二十四 期望 　　电梯一层一层地在往上升，而我的心情也很是沉重。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其实我并没多多少权力去干涉，虽然这是一件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大事，但是我的地位太低，资历也太浅，其实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不过我还是做出了找钱总经理商量的决定。 　　原因？或许是因为我那点微薄的责任心，又或者是我内心深处残存的那么一点良心所引发的义愤填膺吧。 　　当电梯终于在五楼停下时，我还是有些心虚，但是最后还是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向了钱总经理所在的办公室。 　　钱总经理平常管理三鑫公司上下所有的事务，除了兼为董事长和总裁的陈先生，就属钱总经理的权力最大。 　　在三鑫公司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陈先生很少露面，而钱总经理则是经常出没在各个地点，包括车间，也包括我和王胖子的办公室。 　　印象里，钱总经理是个非常傲气，且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话很大声，架子也很大，可以说，整个公司没有多少人喜欢钱经理，但是大部分都是迫于他的权力摆出好脸色罢了。 　　当然，前总理也是正公司资历最老的领导之一，而且虽然他的为人不讨人喜，但是能力却还是很强，据说在三鑫公司的起步阶段很多的生意都是靠他才接下来，可以说也是三鑫公司的大元老。 　　不过，也或许正是因为他曾经为公司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所以他对我这个新人并不以为意。在整个公司里，他是少有的没有对我最近接下生意表示赞赏的人之一。 　　或许在他眼里，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进不了他的眼吧。 　　我悬着一颗心，一步步地走向前总理所在的办公室，只不过我刚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他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威严，龙行虎步。 　　在他开门的那一刻，我和他就这样撞了面。 　　“钱总经理？”看到钱总经理率先走出来，我还是有些吃惊，不过立刻摆正了脸色，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看到我就站在他的门外，钱总经理低下目光，看着我，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就直接问：“怎么，找我有事？” 　　看着钱总经理有些不耐烦的目光，我定了定神，把原来想好的台词给说了出来。 　　“钱总经理，今天我审查我们公司药囧品清单时发现里面很多的药材种类比起配方上的要缺少了很多，我问了唐经理，他说这是你的意思……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这样做，弄得不好的话，恐怕会影响公司的信誉吧？” 　　听我这么一说，钱总经理顿时皱起了每天，看我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钱总经理原本都没怎么看我的目光，在这一刻突然就锁定到了我身上，看得我有些心头发毛。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是一头随时都会发作的野兽，做出最凶猛的攻击。 　　“不错，这是我的意思。”钱总经理看着我，两秒，然后这样回答。 　　“可是，钱总经理，这样做，似乎不太好吧？要是被查出来……” 　　“这是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钱总经理迅速地打断我的话，再也没有第二句话。 　　“可是……” 　　“我是总经理，还是你是总经理？”不等我再说什么，钱总经理就双目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 　　“那自然是你……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回影响公司的发展，所以我还是建议添加一些必要的药材。”听着钱总经理几乎是带着压迫性质的话语，我依旧还是顶着压力反问。 　　“杨建东。”被我这么一问，钱总经理的脸色说变就变，难看了起来。“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阳的事。别太看高你自己，就算你最近做了不小的业绩，但你也还是借着我的这家公司的名头，吃的我公司的饭，你知道吗？” 　　钱总经理的这句话，几乎实在威胁我了，听到这话，我顿时感觉有些憋气，心里顿时有些不服。 　　也许我终究还是年轻，被钱总经理一压迫，我也忍不住顶了一句。 　　“钱总经理，也请你认清楚，这是陈董事长的公司，可不是你的公司！” 　　被我这么一定嘴，钱总经理顿时瞪起了眼睛，目光更加凌厉地死死盯着我，放出了狠话。 　　“杨建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要知道你的饭碗靠的是谁？！陈凯烨现在管不到，这家公司现在就是我管！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开除了你？我做的决定，还真不相信你个小小的中介人杨建东，能有本事改动！” 　　钱总经理劈头劈脑对我就是一阵怒喝，钱总经理突然的发作，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都在被火烧，火辣辣一片，我甚至忍不住握起了拳头，心里难以言明的憋屈。 　　但是我没有做声，看着钱总经理高高在上的表情，我一时间居然拿不出什么来回驳他，尽管我心里不服气。 　　他是三鑫公司的总经理，管理整个公司的人员，而我呢？只是一个刚来不久，初露头角的小干部，或许我最近作出的业绩让人刮目相看，但是我的地位终究低微，当我面对领导权力的威压的时候，我也无力抗衡。 　　看着钱总经理倨傲的神情，我也只能默不作声，半晌之后，我也只能平静地说： 　　“钱总经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决定，我是年轻，我是资历浅，我是职位低，确实没资格来说你的不是。但我还是想说最后一句，我心目中的三鑫制药公司，是以质量为重，以保障人的生命安全为原则的神圣公司，如果它最后只是一家只图利益而不顾原则的公司，那你开除我我也无所谓。反正你也知道，我虽然年轻，但我也不缺钱！” 　　我一字一句地对着钱总经理吐出了这番话，毫不无惧地盯着他。 　　“这么说，你真不想干了？” 　　“钱总经理，如果要开除，请随便，反正也不过你一句话。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如果公司制造假药的情况再持续下去，你的地位，也迟早保不住！”说着，我再也不想多说，转身就想离去。 　　那一刻，我真的下了决心，这话说出口，我就已经看开了，那一刻，什么下岗失去职位之类的结果，我都不在乎了。 　　或许我算不上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善人大好人，但心里也有某些不可动摇的信念。 　　比如说我对陈先生的尊敬，因此推及到对三鑫公司的尊重。 　　因为那份对公司和陈先生的尊重，所以我很难以忍受有人暗地里做些不光彩的作为玷污这个公司。 　　也许是我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吧。 　　但是在我回头的那一刻，我都已经看开了。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 　　但是很快钱总经理就叫住了我。 　　“杨建东，你给我站住说清楚！”钱总经理的声音再次大了几分，“你说我保不住地位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转过头，也没想多说什么，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就想走。 　　但是钱总经理却是突然朝我逼近了一步硬生生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恶狠狠地问我： 　　“你是说我当不久了是什么意思？你是早就在觊觎我的位子，想看我失职是不是？你真当你有陈凯烨的一点关系我就治不了你？” 　　钱总经理的话明显在威胁我，而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还知道我和陈先生有那么一点关系。虽然这件事整个公司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很多人都知道我和陈先生有一些关系，说我定然就是他侄子外甥什么的，虽然我一直没有告诉公司里的人真相，但是类似的传闻倒也不少。 　　不过现在，看钱总经理的样子，似乎他对于我和陈先生的关系，知道的比一般人还要多一些。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得到了一些有关消息。 　　看到钱总经理居然想到了我要篡位的份上去，我倒是有些不快，因为这方面我根本没有想过，我是个并不是有很大野心的人，只求一份比较安定的工作维持一个安宁的生活就好，太高的位子我可没那个能力去占有。 　　“钱总经理，你想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几句心里话而已。如果你真认为我是这么阴险的人，尽管开除我就是。” 　　那一刻我的心情真的是可以用心潮澎湃来形容，因为我知道当我说出这一连串话时，将会面对怎样的结果。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失去在三鑫制药公司的职位，还能有什么？ 　　在三鑫公司工作的这些日子，我已经学到了很多，知道了很多，成长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对我来说，那已经足够了。 　　如果真要离开，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想通了这些，我退了几步，然后对着怒意满面的钱总经理，淡淡地说了句：“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开。 　　随着我走开，钱总经理也没有再喊住我，我似乎听见背后几句骂骂咧咧的声音，但是没听清钱总经理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头也不回地以最快地步伐走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电梯按钮，然后，闭着眼睛关上离开电梯门。 　　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的时候，我的心境终于是渐渐地平静了一些，说实在的，刚才钱总经理那怒容确实带着很强的震慑力，让我差点有些败下阵来。但是现在想起来，却也全都看淡了。 　　当电梯停在一楼时，我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我已经把所有最坏的结果都想通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职位，但那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我的资产还有不少，我的简历和人脉如今也丰富了很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如今的我，就算再找一份新工作，多多少少也有了底气。 　　更何况，有这么多的资产在身，就算我找不到工作，去搞投资或者开一家店，也足够我平稳度过下半生了。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就在我走出办公楼时，我却愣住了。 　　因为我看见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公司外缓缓行驶了进来，然后停在了公司左侧的车棚里。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先生，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看到陈先生的车忽然出现在眼前，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整个心都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我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道曙光。 　　我不知道陈先生对我的信任度到底有多少，但是我想，如果我把钱总经理扣减药材的这件事反映给陈先生，他会有什么看法？ 　　他是相信我的话，从而反对和谴责钱总经理，还是对我置之不理或者是即便知道了也依旧顺着钱总经理的意思发展？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在我的印象里，陈先生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为人随和且涵养极深的前辈，我对他一直有一份崇敬之情，但如果陈先生知道了真相后没有反对钱总经理的话，那么他在我心里的那一份崇敬感也会从此烟消云散。 　　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站在办公大楼的门口，我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当我看着陈先生略显高瘦的身躯从车里探出来时，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陈先生，看看陈先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下了决定后，我就走上前，而陈先生也正好加着黑色的公文包和一位美妇朝着办公楼走来，那位美妇就是陈先生的妻子，据公司里的人说她也姓陈，在水电厂工作，但是我见到她的次数并不是很多，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三年前和嘉琪告别时的情景，其他的印象，说起来倒也不是很深了。 　　我不急不慢地走向陈先生，而那一刻陈先生的目光也直直地落到了我的身上，看到我，陈先生眯起了眼睛，隔着一段距离就冲我打了下招呼： 　　“啊，是你啊小东。” 　　“呵呵，陈先生，您好。没想到您今天也来公司了。”因为陈先生身旁站了他的妻子，所以我也没有一开口说出今天发生的事，免得给人感觉我就是有目的地来找陈先生的。 　　“嗯，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也差不多该来看看了。”陈先生走到我面前温和地对我说道，“小东，这段时间你的成绩我都知道了，别的什么表扬话我也不多说，还是那句我一开始就对你说过的话，我一直很看好你。” 　　“谢谢陈先生的夸奖……”我也是呵呵笑着，但是很快，我就平静了下来，我对陈先生说道，“不过，陈先生，我可能以后不能再在你的公司里做下去了。” 　　听到我的话，陈先生的脸色立时僵住了，很少皱眉头的陈先生也皱起了有些稀疏的眉头，这时我才发现陈先生皱起眉头时额头上的皱纹比起前段日子还多了不少。 　　“不能做下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说，你有了别的想法？” 　　听到我的话，陈先生立即神色凝重地问我，而我等的也就是陈先生这句话。 　　随着陈先生的疑问，我也终于没有再隐瞒，把今天和钱总经理发生的矛盾全都告诉了陈先生。 　　听着我的讲述，陈先生也是眼睛盯着我仔细地聆听着，整个过程里陈先生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里却没有神彩，似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是当我讲到我和钱总经理闹翻后，陈先生也终于是打断了我的话。 　　“杨建东，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我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钱亦康的做法，确实会把我们公司往火坑里推。”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感觉到一头暖洋洋的，莫名的感动让我无法言语，甚至连鼻子都有些酸涩，没想到陈先生终究不愧是我一直敬仰的人，他终究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我没有白信任他。 　　“但是，小东，我觉得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而且你也太义气用事。”但是没等我说什么，陈先生却又发了话，“你有没有想过，钱亦康其实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啊？这个……”陈先生突然说出来的一番话，让我一时语塞，也无法理解。 　　“小东啊，你还是没有了解钱亦康这么做的原因。现在货币贬值，国际的药材价格上涨，制药成本也增长了不少，这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 　　“药材的价格一上涨，药囧品的价格也就会跟着上涨，如果要在国际国内市场和其他企业竞争，尽量控制住成本，降低价格，不减少销售量，是最好的办法。但在药材价格上涨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的。所以钱亦康就减少几种药材来降低成本维持我们公司的市场竞争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于他的行为，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 　　挺陈先生这么一分析，我顿时有些惊慌。因为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他又在为钱总经理说话了。 　　“这么说……陈先生您是赞同钱总经理的做法？” 　　“他的目的我觉得没错，但是他的做法我觉得大有问题。”陈先生说道。 　　听陈先生这么一说，我也是稍稍放了点心。点了点头，我对陈先生说道： 　　“陈先生……其实药材价格上涨的行业形势我也知道，我只是不满足于钱总经理采取的对策罢了。” 　　“我知道的。”陈先生看着我说，“药材价格上涨这个问题确实是我们公司目前面临的一大难题，我也考虑过一段时间，这一次回来，我就是想在公司里召开一次专门的会议，来解决这个问题。既然你这么有想法，我觉得这次会议，你也可以参加。至于辞职这件事……呵呵，我只想说，你还是继续留下吧……钱亦康那方面我会替你担保，只要我还在这个公司一天，只要你继续做出成绩来，这个公司没人会在我眼皮底下把你赶走。” 　　“陈先生……”听着陈先生的话，我心里难言的感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想你也是不想离开的。”陈先生笑眯眯地看着我，“今天晚上7点公司有专门的会议，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再会上提出来。到时候我会给你留一个位子。如果你真的决定离开，那么我会让那个位子空着。你先想想吧。”陈先生拍了拍我的肩，又和身旁的妻子点了点头，然后从我身边走过，一直走进了办公楼，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陈先生的那番话。 　　陈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说会议上会给我答案吗？还是说，他想看我在会议上能有所表现？ 　　不管怎么说，从陈先生的字里行间里，我都感觉得到他对我的期待和看重。陈先生肯定是不希望我就这样离开他的公司。当初就是因为他信任我才会任用我，把我调到销售部。我也不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章二十五 会议 　　想了想，我还是先平静了自己的心态，回想起刚才和钱总经理争执时的自己，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失去理智，诚然，钱总经理也不是神噩梦能讲道理的性格，但是我还是太莽撞了，没有给自己做出给多决定的机会。现在陈先生答应我说服钱总经理，那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陈先生能为我能做到这一步，我真的应该万分感谢了，如果我再坚持辞职，那么我也显得太孩子气。 　　我就那样站在办公楼的出口想了好一阵，最后我还是决定先留下来。不管怎么说，我也已经在三鑫公司工作了这么久，这里的人和事已经让我产生了一丝难以割舍的情感，说离开就离开，我也有些不舍。 　　最后我还是决定留下来。 　　至于晚上的会议，我也还是决定听陈先生的话前去参加。 　　决定之后，我没有回到我的办公室，而是走出了公司，去了市中心逛了一圈，排解排解自己的心情。就那样在市里随便走了一个下午，一直走到了傍晚。 　　那时候我就给马伊可打了个电话说我今晚要迟点回去，所以不回去吃饭了，你和嘉琪先吃吧。 　　再之后我就去附近的餐馆随便吃了点速食，在那里，我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却想着面对药材价格上涨可以采取的对策，就那样想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我倒是想到了一些说不定行之有效的方式，知识那时候我一看时间，也已经六点多了，距离陈先生说的开会时间也近了，于是我就离开餐馆重新回到了三鑫公司。 　　那时候，散了一个下午心的我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再也不会像白天那样冲动。 　　就那样，我走进了办公楼，乘电梯时还见到了几位我还算熟悉的主任经理，见到我，他们也是有些惊讶地和我打招呼问我这么迟了怎么还来公司，当我告诉他们我是应陈先生要求来参加陈先生的会议时他们更是惊讶，说我不得了，这个会议可是公司高层才能参加，我能够进公司没多久就参加这样的会议说明我在公司的分量很重。那时候我只是笑笑说陈先生只是看我年轻，所以让我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没什么别的意思。 　　乘坐电梯的时候我就这样和那些经理礼貌地搭着话。让我庆幸的是乘电梯的过程中没有遇到钱总经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样的僵局。 　　就这样我和其他的公司领导一起进了五楼的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后，我却发现那里已经到了不少人，圆形的会议桌前已经坐了一半以上的人。 　　那时我还以为自己记错时间了，可是一看手表的确才只有6点40分，我也没来迟。 　　只不过这时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来想我是不是迟到的问题，因为就在从手表上收回视线的时候，我看到陈先生正坐在会议桌的正前方看着我，看到陈先生看着我，我急忙挤出笑容，面对我的小脸，陈先生也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微微斜了斜，眼角的余光落在他右手边的一个空座位上。 　　陈先生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我坐到他的右边。 　　看到陈先生给我的暗示，我顿时有些惊讶，原因有两个，一个原因，是我明白，陈先生右手边的位子，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吧？陈先生让我坐到他旁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陈先生的举动，顶多是让我有些疑惑而已，却不足以让我太过惊讶，让我真正惊讶的是陈先生的左手边，就坐着脸上“阴沉”二字的钱总经理。 　　看到钱总经理就坐在陈先生的左边，我顿时有些犹豫，但是我看着陈先生传递给我的微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陈先生是有意这么安排的。 　　陈先生是有意让我坐在他的旁边，很显然，陈先生已经在不久之前和钱总经理说过了些什么，至少暂时已经调和了我和钱总经理今天早上发生的不快事件。 　　明白了陈先生的意思，我还是有些尴尬地走上前去，坐在了陈先生右边的位子上。 　　当我就着陈先生右边坐下时，我却看到钱总经理有些冷峻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了我一眼之后，就直视着前方，再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钱总经理的反应，倒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如果他能够一反白天的态度跟我打起招呼客套起来，我倒反而大吃一惊。 　　我就这样靠着陈先生的位子坐了下来，但是刚坐下来不久，就感觉气氛有点奇怪，一看四周，才发现进了会议室的干事领导们的目光基本上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脸上，而且一个个表情都多少有些奇异。 　　很显然，大家都在惊讶我这个以前从未在会议上抛头露面过的新人。 　　随着进入会议室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越发觉得有些不安，来的人当中自然有不少公司的经历主任，这些人我都是认识的，平日里工作时都打过交道，当然还有一些我并不怎么认识的股东，那些陌生的面孔带给我的却是不小的压力。 　　最后，当时间逼近7点时，会议室终于几近满座，而会议室的门也被重重地关上了，沉重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代表着接下来决定公司发展前途的重大会议即将开始。 　　看看会议室的人员基本到席，陈先生也开始发话起来。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陈先生首先是介绍了我。 　　“呵呵，今天到会的人大家基本上都相互认识，都是做了同行同事，我就不介绍了。只不过，这次有张新面孔可能有人还不熟悉，我说一下，我旁边这位呢，是销售部的杨建东，大家叫他小东就行，他呢，算是我最近提拔的干部，最近他在公司里做出了不少大的业务，相信大家没有亲睹也有耳闻。小东是我选出来的干事，能力很优秀，最近销售部接到的生意多，忙不过来，所以想让他在近段时间里当销售部的副经理。” 　　陈先生不紧不慢地和会议上在座的人解释着，其他人听到陈先生的话，或是有些惊异，或是点点头，或是恍然大悟，或是默不作声。 　　当然，他们的反应都无法和我内心的震撼相比。 　　把我提拔为销售部的副经理？ 　　真的假的？ 　　陈先生为什么之前都跟我没有提过一个字？ 　　还是说，这只是陈先生的一面之词，只是想暂时留住我？ 　　“陈先生……”我在陈先生的耳边轻轻出声，但是得到的却是陈先生对我微笑着眨了眨眼，看到陈先生有些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丝略带歉意又稍显小孩子恶作剧成功般的笑意，我一时间明白了在开会之前陈先生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一时间，我语塞。 　　“小东，不做一下介绍？”看到我的惊愕，陈先生笑着提醒我。 　　我一惊，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站了起来，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其实在座的不少人都是认识我的，淡出毕竟我还是年轻，而且也是第一次来会议室开会，所以形式上还是要亮一下。 　　自我加上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说一下自己的名字，报一下自己的职位和说几句多多关照之类的话，不过因为这一切都是陈先生临时给我施加的工作，所以没有准备的我还是有点压力，好在过程不长，我顶着笑脸的自我介绍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做完自我介绍后，在座的经理主任都是对微微含笑或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我，那些微笑的领导都是知道我最近在公司里的成绩的人，表情不变的则是第一次见到我的人，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自我介绍还算可以。 　　等我坐回位子以后，在座的人的目光终于渐渐地回到了会议桌和陈先生身上，而我则再次变成了旁听者。 　　那时候我才稍稍松了口气，陈先生的这一出，还真是给我带来了点意外，差点让我措手不及。 　　坐下的那一刻，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钱总经理，却发现他依旧直着脖子漠视前方，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也不知道他是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钱总经理的想法，但我却能多少看出他的心思。但很显然，钱总经理的情绪绝对比下午更差。 　　看到钱总经理僵硬的脸，我心情还是有些压抑。 　　从钱总经理的脸上收回视线，我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陈先生身上，说实在的，此时此刻，我最最希望的就是会议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这样我就可以把陈先生的想法问个明白，我想知道陈先生这突然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真的像当初对我说过的那样看好我？ 　　还是说，这只是他想要留住我的一面之词？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陈先生的想法和意图，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不管我心里又多少疑问，我也只能先留在肚里，静静地坐着，等着会议的开始。 　　而就在我做完自我介绍后不久，会议就开始了。而我也不得不认真倾听起来。 　　陈先生这次会议主题非常简单明确，就是讨论如何在药材成本上涨的形势背景下保持住三鑫公司的市场竞争力。 　　在成本上涨的形势下，公司到底是该追求质量还是价格优势？ 　　围绕着这个话题，会议上展开了不小的争论。因为这个问题的确是关系到公司发展的重大问题，所以前来开会的人几乎都有所准备，各种各样的想法对策都接二连三地提出。 　　但是，虽然对策每个人都有，不过说到底还是没有几个能兼顾质量和价格的好对策，比如说有人提出可以减少每一瓶药的药片数量但是不更改价格来稳定销售量，但是说到底这也是下下之策，药片数量的减少肯定会被买家识破，从而造成买家对药囧品的不满转而购买其他公司的药品。 　　虽说药囧品算是必需品，就算减少了每一瓶药囧品中药片的数量买家还是会为了维持身体健康而坚持购买，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竞争公司。就目前看来，面对目前的药材价格上涨形势，三鑫公司的其他几家竞争公司基本上都采用了减少药材含量但不减少数量的方式来保持竞争力，虽然他们公司的药囧品质量下降了，但是数量还是保持住了，这样一来，在其他公司价格和数量都不变的情况下，唯有三鑫公司的药囧品减少了药片数量，那么不知道内幕的普通民众势必会转而去买除三鑫公司以外的其他公司的药囧品作为替代品。 　　虽然短期内这样的情况不过对公司造成特别巨大的损失，但是就这几年药材价格上涨的趋势来看，长此以往下去，公司肯定会失去不少的市场份额，而其他公司的竞争力则会借机逐渐地赶上甚至超过三鑫公司，这对公司的发展可谓是大不利。 　　面对这样的形势，虽然会议上各种对策层出不穷，但是呼声最高，得到的赞同声最多的还是以钱总经理为代表的减少药材种类，但是保持药片数量和价格不变的方案。这个方案，其实已经放弃了质量追求价格，说到底这已经算是在损害消费者的利益。但是按照不少人的看法，既然其他的几家竞争公司都采取了这样的对策，我们公司作为这一行业的巨头，自然也应该顺应时代潮流采取统一的对策，保持竞争力。 　　而且因为这个方案的提出者是钱总经理，很多人都没有怎么反对，就算有些看起来并不怎么赞同的人也是选择了沉默不表态。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是有不少，他们认为公司发展最重要的还是质量和口碑，只要口碑好了就不愁没有竞争力。 　　只不过，口碑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难捕捉，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出效果，而且大多数的百姓看到的都只是我们公司药囧品中药片减少的事实，而不会去计较实际药效。这样算起来，保持质量减少数量终究还是弊大于利。 　　随着会议的持续，会议上逐渐的分化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质量取胜的，另一派则是以前总经理为首的竞争力至上派。而且相比起来，支持钱总经理的人数最多，从钱总经理那强硬而沉静的话语里，我似乎感觉到最终方案就已经敲定了是钱总经理的方案。 　　只不过，整个会议过程中，会议的主持者陈先生却一直没有表态，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所有人的意见，或者点头，或者指出其中的问题，却没有明确地说他最后采取哪一方的方案。 　　也因为陈先生迟迟没有表态，会议上的争论反倒是更加激烈，在良心和利益的争论上，似乎追求利益的呼声逐渐占据了上风。 　　听到逐渐明朗的结果，坐在陈先生身旁的我也有些焦急，说起来，我倒是反对钱总经理的那一方。 　　我这个人，更追求的还是口碑和质量。 　　因为我深深地知道药囧品的质量对于一个人的生命安全的重要性。 　　听着会议室里火热花的讨论，我却不禁想起了半年之前发生在嘉琪身上的事件。 章二十六 焦点 　　那是春天的时发生的事。那时候的我还只是陈先生公司里的实习生，那天晚上，我一如往常地回到家，却看到马伊可有些仓皇地从屋内跑出来，对我说，琪琪出事了。 　　听到马伊可的话，我极度震惊，急忙跑进卧室，却看到嘉琪正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俏嫩的小脸写满了难受，看到我回来，嘉琪费力地睁着小眼睛看着我，虚弱地说，papa…… 　　看到嘉琪古怪的症状，我第一时间就和马伊可一起把她带到了医院，一检查，却是食物中毒，加上本身就春季寒冷天气多变引起了高烧，两者加在一起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知道了嘉琪的病情之后，医生第一时间给嘉琪吊上了点滴，开了药方。那天晚上，我就一直在医院里和马伊可一起照看嘉琪。 　　只不过，让我更加没有预料到的是，那天晚上，挂了两瓶盐水的嘉琪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更加恶劣，嘉琪在病床上不住地痛苦呻吟着，含着泪叫唤着我，说papa，我好痛啊，papa，我不会好了吗…… 　　我安慰嘉琪说没事的，有papa在，琪琪会好起来的。 　　好不容易哄嘉琪入睡后，我问起了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嘉琪的病情没有好转。 　　那时候医院也是一头雾水，说不知道原因，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到了最后，医院依旧不知道问题所在，直到最后，当我重新检查嘉琪打得点滴时，我才惊愕地发现，嘉琪开的点滴里，居然少了最为重要的抗生素，要不是我正巧在陈先生的公司里工作对药方有点了解，我还真看不出来。 　　那时候我勃然大怒，立刻追问医院原因，那时候医院也并不知道原因，后来在调查下，才知道医院一时间因为缺少了抗生素，结果那名配盐水的护士就少添加了一定含量，他们认为小孩子发烧之类的小病，就算是少点成分也能恢复，并无大碍。但就是因为那名护士的这一举动，却导致了病情加重。 　　那天晚上，我极为罕见的暴怒了，我找到了那位护士，抓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她说：“要是嘉琪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最后医院里的人劝下了我，立刻重新配了盐水，之后又承诺医药费减免，事情由他们医院负责后，我才稍稍降了火，否则的话，我还真指不定那件事会闹到什么样的程度。 　　而开了新的盐水之后，嘉琪也算是渐渐地好转了起来，在医院里挂了两人盐水之后，她终于是康复出院，这件事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深深地知道了药的质量对于病人生命健康的重要性，我深深地明白当自己把性命作为赌注压在最为信赖的药囧品之上，结果却得知自己服用的全是没有任何假囧药时的痛苦。 　　那件事，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教训，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金钱也好，感情也罢，存在的基础，都是生命。 　　所以从那之后，我一直坚持，无论是什么药，什么样的价格，质量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 　　思绪从嘉琪和我的故事上收回，我却看到陈先生正侧着眼睛，微笑而略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小东，这件事，你怎么看？” 　　“质量最重要。陈先生，虽然降低质量保持竞争力能给公司带来不少好处，不过我还是觉得，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金钱也好，感情也罢，存在的基础，都是生命。”我如此回答。“我想，要是那些一直信赖我们公司药囧品的病人知道我们公司生产的药囧品，是没有多说效果的假囧药，那我想他们会对我们公司恨之入骨的。” 　　陈先生仔仔细细地聆听着我的话，因为这些话完全是出于我的真心，所以说这些画的时候我并没有故作姿态，一字一句都说得很真切。虽然我知道作为新人的我说出的话没有多少的影响力，但是还是说出了肺腑之言，当然，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注意到，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皱起了眉头看着我，那些人都是支持钱总经理的方案的领导，显然他们也并不怎么赞同我。 　　而我也特意留心了钱总经理的反应，却看到他只是看着前方，嘴角轻蔑地一笑，不置可否，那种表情，就像是听了一个小孩在说一些天真的傻话似的，让人看了就窝火。 　　不过，让我更加吃惊的是陈先生的反应。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陈先生这样笑着说，“其实我呢，也是觉得质量是公司立命的根本，失去了质量和口碑的公司离倒闭也不远了。不过，小东啊，现在形势有些不同，如果只是注重质量的话反倒会对公司不利，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我看你平时挺有点子的，总是能提出跟别人不一样的想法，这次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啊？” 　　我没想到陈先生这么看重我，此刻陈先生问我的口气，倒不像是上司对下属的口气，倒更像是一国之君对谋臣问取良策。 　　在陈先生这么问我时，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我的脸上，因为最近一段时日我的名字在公司人员嘴里穿的比较多，所以很多人此刻都是抱着好奇或是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会想些什么，但是大概都是看我出丑的念头吧。尤其是钱总经理，听到了陈先生对我的赞同后，眼睛更是眯了起来，像是要捕捉我心思似的狠狠盯紧了我，目光里，甚至还透露出一丝怨愤，似乎在不满陈先生对我的注重。 　　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陈先生对我的提问，既是对我的器重，也是对我的考验。 　　对我的能力的一种无形考验，如果此刻我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那么最后也只能说明我和其他的领导没有什么区别，我的能力，也就那样了。 　　我该怎么回答陈先生？ 　　我盯着陈先生比起几年前苍老了数倍的脸庞，注视着他沉凝而期待的眼神，脑海里却是渐渐地回想起了今天晚上在餐馆里思索出的那个对策。 　　关于如何兼顾质量和价格优势的问题，我在几个小时前就想过了对策。 　　当然，那时候我在餐馆里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可是就在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却是又回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关于嘉琪的生活小事，就是因为那件小事，在这一刻给了我灵感，让我想到了一个也许可行的方案。 　　也就是想到那个对策的那一刻，我明白了，说我把嘉琪养大，塑造和赋予她的人格是不全面的，实际上，自从我收养了嘉琪之后，嘉琪也在改变我，影响着我的人生。虽然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但是却真真切切地进行着。 　　我和嘉琪，其实是互相地改变着对方的人生轨迹，与此同时还或多或少影响了其他的人和事，比如说包娟阿姨，比如说我爸爸，比如说，马伊可。 　　还有现在的三鑫公司。 　　“陈先生……想法，我倒确实有一点，不过也不知道可不可行。”面对着陈先生，我有些犹豫地说道。 　　“尽管说，会议上的讨论都是自由的，想到什么就尽管说。”陈先生倒是很爽快地鼓励我。 　　我点点头，视线转移到了会议桌上，打开了话茬，说道：“药材价格上涨确实是很难改变的事实，因为要在药材价格上涨的情况下不减少药材数量却依然保持药囧品价格，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有些特殊情况下却也可以。” 　　我说出的话，顿时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这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就连钱总经理都少有地摆正了脸，豆子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面对众人的目光，我继续说道：“呵呵，我想大家都应该知道，在用药上，儿童、孕妇、老人和成人的用药量是不同的，举个例子，很多的药囧品一般成年人一次要服用一片，但是儿童或者孕妇却只要服用半片。总的来说，声同样时间的病，成年人用药量一般是儿童的两倍……所以我想，我们何不把大部分的药囧品都分为成人专用和儿童专用。成人专用的药囧品价格不变，数量也不变，而儿童专用的药品价格不变，数量却只需要成人的一半。打个不是很确切的比方，两瓶药，一瓶是成人专用，一瓶是儿童专用，每一瓶都有100粒的药片，但是儿童专用的每一片药片体积却只需要是成人的一半，这样实际上就节省了儿童专用药片那一半的成本价格，而我们公司只需要打上为了儿童身体健康的标语，民众就反而会觉得我们公司做的很人性化而不会想到如果真按照数量来算的话，儿童专用药囧品的价格实际上只是成人专用药品的一半。” 　　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方案，其实还是想到了有几次我和嘉琪都感冒的时候，感冒药的说明书上写了儿童服用半片成人服用一片的说明。 　　这个灵感，说白了还是来源于我和嘉琪的生活。 　　我应该感谢嘉琪，是她，给了我灵感。 　　当时，我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底，因为这个方案并没有经过精密的计算，也没有经过临床实验的检测，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说出这个提议后，包括陈先生在内的所有人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而就在大概十秒之后，陈先生却是脸色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重重地一拍掌，忽然欣喜非常地笑了起来，双眼都放着神采奕奕的精光，自从我认识陈先生以来，我都没有看到陈先生这样的兴奋： 　　“小东啊，我真的不想说，你这个对策，真是太好了！” 　　“小东，之前我只是一直听说你的成绩没有亲眼目睹过，心里还有些疑虑，现在我真的确信了，小东，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陈先生突然间略显失态的一番夸赞，顿时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方案被轻易地找出各种破绽而否定的思想准备，但是我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获得了陈先生的极大赞同。在夸赞了我一句后，陈先生就转过了头，对坐在办公桌右侧第三个位子的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问道：“小亚，你给我算算，如果按照小东的说法，在平衡药材成本和药囧品颗粒大小后，你觉得我们大概能够节省多少开支？” 　　小亚以前是陈先生的助理，现在成了财务部的主任，平时公司的支出收入统计都是由她负责，对于公司收支计算她最了解不过，所以此刻陈先生才会第一时间问她。 　　被陈先生这么一问，小亚拿起笔和一旁的计算器，啪啪啪啪地计算了一下，最后面不改色地对陈先生说：“这个方案……如果能顺利的话，按照儿童药和成人药一比一的比例的话，我们反倒能比以前多赢利一成以上……不过，单单把儿童药算成成人药分量的一半，我想这也太草率了，实际上儿童的服用量确实比成人少，但是比例一直不好确定，可能比百分之五十要高，而且每一种药的实际效果比也都不一样……” 　　“这点倒是没问题，我们公司的临床试验报告还存留着，可以作为参考。”陈先生立刻补充了小亚的最后一句话，“但是具体的盈利率，就要看你们的计算了。只要盈利不是远低于之前的水平，我们也已经算是成功了。” 　　陈先生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对着小亚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听到陈先生的话语，我注意到，在座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表情都很凝重。 　　“陈先生，这么说，我的提议……”看到陈先生做出的这些反应，听着他的话，我不禁问陈先生。 　　“小东啊，你的提议非常好，可以说，是这个会议从开始到现在最完美的方案。我想如果不是你的话，别人也未必能想出这样的点子……” 　　“那这个方案，您打算……” 　　“嗯，你的方案我觉得可以作为优先方案，如果计算后理论上真的可行的话，小东啊，我想说，这一次，你的功劳不可没啊。” 　　陈先生对我露出前所未有的微笑，表示对我的认可。 　　那一刻，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时刻。 　　会议在半个小时后结束，剩下的那半个小时里，再也没有人的方案像我那样获得陈先生的赞同，或多或少都存在较大的漏洞，不能顾全两方面，而在会议结束前的几分钟，陈先生还是当众宣布优先采纳我的方案，那时候我顿时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章二十七 敌意 　　在所有人眼里，我这个来公司还没有多少日子的新人，一瞬间就成为了拯救公司的“英雄人物”，当真让我有些格外地难以适应。 　　当然，说真的，当时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得意，毕竟自己也只是误打误撞，谁知道最后真能引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后来想想，这个方案或许也只有我能够想到，因为我有嘉琪，因为我和那些整天忙碌地奔波在外地、只知道投身公司的上司不同，我一直照顾着嘉琪，嘉琪和我之间的每一件小事我几乎都清楚的记得，也因此我能够从过往生活中获得灵感，而那些上司领导，他们虽然有家庭，但是又有多少人会花费将近六年的岁月不去公司只在家里陪着他们的子女一刻也不离开呢？ 　　偶然之中，其实也是有着必然。 　　当我的方案被通过时，最高兴的自然是我，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其他的领导，当然，值得一提的还是钱总经理的反应，当时我只是看了钱总经理一眼，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当时的反应。 　　因为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像是受了欺辱的野兽或者是计划被打破的野心家一般盯着我，目光满是凌厉与不甘，阴翳的脸上写满了敌意。当我注视到他的目光时，他却又有意地移开了目光，整理文档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只是他之前的那番表情，却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钱总经理，似乎……真的很厌恶我，甚至对我充满敌意？ 　　这是为什么？ 　　起初我还不知道为什么钱总经理会对我那样充满敌意，但是就在下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下午对钱总经理说过的那句话： 　　“钱总经理，如果要开除，请随便，反正也不过你一句话。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如果公司制造假药的情况再持续下去，你的地位，也迟早保不住！” 　　尤其最后那句话，似乎让钱总经理彻底把我看成了觊觎他职位的劲敌。 　　尽管我和他的年龄差距，确确实实在二十岁以上。 　　钱总经理对我不善的眼光让我沉思了很久，但是最终还是被我淡忘到了脑后，不管怎么说，我和他虽然有一定的思想上的冲突，但是说到底我们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人员，在根本利益上还算不得对立。因此虽然我对钱总经理没有什么好感，他或许也看我不爽，但是至少暂时我们不会有更大的冲突。 　　会议结束后的两天，就如陈先生所说的，公司的的确确采纳了我的方案，当然，所谓的采纳只是采纳了我的方案的精髓，因为真正的系统方案是在临床试验的基础上完善的吗，所以还有很多内容和我的方案还是有出入。 　　不过说到底，如果没有我在会议上提出最初始的方案，就没有后来的最终方案，所以陈先生很慷慨地没有否定我的功绩。 　　接下来的几天，对我来说最大的惊喜就是我正式升为了销售部副经理一事。起初我以为陈先生在会议上要提拔我为销售部副经理只是随口之言，但是两天后当陈先生真正提拔我为销售部副经理时我真的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草率，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更何况，和我一起的同事还有王胖子等不少的干事，他们在公司工作的时间都比我要长得多，实际上比我更有资历。 　　但是陈先生却只是笑着说他觉得我的能力能够胜任这一职位，让我不要想太多。 　　这种大事怎么能不想太多？ 　　在销售部，王胖子本来是我的“大哥”，但是我一下子升到了付经理职位后，我就俨然成了王胖子的上司，这下子还让我怎么处理好和同事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件事上陈先生一直坚持，而且就在他任命我为总经理的第二天，就再一次地离开了公司，连续几个星期都没有再现身，让我就算想要推脱也找不到他人影。 　　就这样，最后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当上了销售部飞副经理。但是我这个职位，却实在是当的别扭，关于我的能力和资历先不提，单单是说销售部的干事就没有年纪比我小的，让我一个才二十多岁的青年当他们的上司，这事实在诧异的很。 　　尤其是王胖子，在知道我当上副经理的那天，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掐着我的胳膊就一直问我我和陈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在公司干了都快4年了都没这样的机会为什么我这个才半年多的后辈就能像坐了火箭似的连续篡位？ 　　那时候我真的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只能笑着说一些好话，说就算我升位了胖子你还是我大哥。 　　不过好在在一段时间之后，包括王胖子和销售部的干事也还是渐渐接受了我的成为副经理的事实，实际上，虽然我挂上了副经理的名头，但是实际工作还是和当初几乎无二，只不过我要经常在各个部门之间跑，而且很多客户都要我亲自会面面谈罢了。 　　当上副经理后，我的日子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首先最让我觉得别扭的就是干事们，尤其是一些助理或者新来的年轻干事在路上碰见我的时候都会亲切地叫我一声杨副经理，那时我真心觉得有些不自在。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不论是我爸爸的公司也好，还是陈先生的公司也罢，貌似当上经理这个职位的还真没有几个年纪在30以下的。 　　算起来，我恐怕是罕见的在25岁前在大公司当上副经理这个职位的青年了。 　　当然，我也知道，虽说年轻人在国内当上经理职位比较少见，但是在国外，比如日本倒是并不少见，有些继承家业的企业巨头都有可能是跟我年纪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国外的教育更注重实践能力，因此很多青年都选择在读完大学甚至高中之后直接接管长辈的公司，这在国外也是数见不鲜的事。我就曾经与两位日本客户见过面，那两位客户是一家日本制药公司的父子，父亲是懂事，儿子则是总经理，那一次来我们公司下单子，已经是那位懂事儿子的第8次出过做生意了。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时间还是回到06年的秋季。就这样，在会议之后，我当上副经理一事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只不过我为人还是比较低调，一段时间以来，我依旧如往常一般生活着。而会议上的那个方案在我提出后不久就正式实施，几乎是在预料之中的，我的方案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市场反应良好，而且实施了我的方案之后，我们公司除了竞争力没有下降之外，利润收入居然比以前还增长了百分之二点多。虽然比原先想象中的百分之十要低上不少，但在药材价格普遍上升，其他只要公司都亏损的情况下，我们公司却能逆势而上，保持业绩增长的势头，已经可以说是奇迹。 　　而创造那个奇迹的人，似乎，是我。 　　除了方案的成功之外，那段时间里，我生活上最大的事就请了几次客，除此之外，我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 　　有时候没有起伏就意味着更巨大风浪正在积蓄力量。 　　而当那场风浪席卷而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章二十八 查封 三个月后的那一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市内的所有制药公司和相关行业——因为最近发生了假囧药致死事件，市政府对市内几家大型的制药公司所有药囧品进行了严格检查。 　　在检查中，一连串的制药公司都落了法网，被查出了制造假囧药的内幕。 　　整个市内，一共有三家大型公司被市政府暂停运营检查，而另一家公司则因为大量制造假囧药而被查封，宣布停产。 　　当我知道市政府检查制药公司药囧品那个消息的那天，我感觉到整片天空都仿佛坠落在头顶一般压抑到令我窒息。 　　好在最后被查封的公司名单中，并没有我们三鑫公司。 　　因为自从那一次会议后，我们公司的药囧品生产重头还是药囧品的质量，对每一道工序都非常严格，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们公司居然侥幸地躲过了市政府的严格检查。 　　我想，要是当初陈先生没有采纳我的方案，而是采纳了钱总经理的方案，恐怕现在被迫停运的公司，绝对不是我们的竞争公司，而是我们三鑫公司。 　　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当我得知竞争公司被查封停运的那一刻会欣喜若狂、喜不自胜，但是很遗憾，我想告诉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那个晚上，最受煎熬的人就是我。 　　因为市政府唯一查封的那家制药公司，就是我爸爸的公司。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小芳阿姨。 　　爸爸的前公司被查封的那天晚上，小芳阿姨给我打了电话，语气断断续续，夹杂着一点点的哭腔，语速也是那样缓慢，就像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 　　小芳阿姨给我打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建东，你爸爸的公司，被查了。 　　之后，小芳阿姨没有多说什么，她说的内容很少，但是每一句话都让我陷入了痛苦和震惊，我可以从小芳阿姨那哀绝的声音里听出她承受的打击是如何巨大。 　　爸爸的公司被查封了，就意味着要倒闭，破产，也意味着，小芳阿姨失去了工作。 　　一个中年女人，突然间失去了一份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工作，这意味着什么？ 　　我无法想象那种恐惧。但是我可以通过小芳阿姨的话语感受到。 　　我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跟小芳阿姨，小芳阿姨就匆匆挂了电话，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床边嘉琪不受丝毫干扰，依旧安睡的小脸庞，默默地发呆。 　　爸爸的公司，没了。 　　从小芳阿姨郁结幽怨的话里，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自从我爸爸去世后，公司的运营状况就已经山河日下，新上任的总裁没有我爸爸的能力和品德，面对日益激烈的行业竞争，新总裁没有能够把爸爸的公司维持下去，而是看着它日益衰败，就像看着一个病死的老人。再之后，几乎是很顺理成章的，公司运营情况转差，药材成本又上涨，新总裁自热而然地就做出了和钱总经理一样的抉择，那就是，制造假囧药和低效药，以此保持公司的竞争力。 　　可是这个抉择，最后却反而把公司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人一念私，鬼神皆知。 　　果然，没过几个月，爸爸的公司就被政府查出制造假囧药的真相并被迫查封，新总裁也被判了刑，爸爸花费了数十年心血才有如今规模的公司一夜之间成为了泡影，化为了虚有。 　　公司被查封，所有的职员也好，干部主人经理也好，也理所当然在第一时间全部失去了岗位。 　　那其中，就有很多爸爸旧时的同事好友，还有小芳阿姨。 　　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在我心里，爸爸的公司就是爸爸存在过的象征，他就像是爸爸的墓碑，在我的回忆里高高地伫立着，就像爸爸过往的背影。 　　如今爸爸的公司倒闭，那一刻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那一刻，我忽然间感觉到记忆深处某一个说不清却很重要的建筑轰然倒塌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 　　对啊，我又能做什么？ 　　爸爸的公司早在几年前就已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事到如今，虽然我无法接受，但我也无力回天。 　　因为这是新总裁自食其果。 　　违背了市场道德，便必然会有暴露而受罚的一天。 　　但是，小芳阿姨呢？爸爸的那些同事呢？我还曾经清楚的记得，那些爸爸的旧时同事和蔼亲切的笑容，我曾经天真地笑着叫他们叔叔、伯伯…… 　　看到他们就这样下岗失业，我真的于心不忍。 　　他们是无辜的。 　　就算他们有罪，我也不希望看着曾经抱过我、笑着摸过我的脑袋，和善地叫我东东的他们就这样遭受事业上的灾难。 　　我或许真的该做些什么，帮助他们。 　　可是，还是那个问题，我能做些什么呢？ 　　那个晚上，是我最痛苦和难以忍受的一个晚上。 　　我睡在我的房间里，嘉琪就在我的床边，虽然我的卧室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一张是我的，一张是嘉琪的，但是平时我们依旧睡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房间是黑暗一片，漆黑的房间角落集中了全世界所有的黑暗，而我就注视着那最黑暗的一角深深沉思。 　　望着那片黑暗，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了我自己身上的责任。 　　我是该做点什么了。 　　整个晚上，我反复对自己说。 　　一个小时后，我拿起了电话，冒着半夜吵醒陈先生而被他怒骂的风险拨通了他的电话，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事到如今，唯一有能力帮我，也只有陈先生了。 　　打电话的时间很长，持续到了0点。所以我不在这里一一赘述。 　　我只说那通电话的结果。 　　挂下电话前，陈先生这样问我。 　　“小东，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真的做好决定了吗，求我合并你爸……原先的公司？” 　　“是的，陈先生，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公司原先的领导那边，我会去说服。看在我是我爸杨华松的儿子的份上，我相信他们都会支持我。就算以后公司合并，他们还是会和以往一样全心全意为公司效力” 　　“陈先生，真的谢谢您。” 　　电话结束。 　　就这样，我决定了爸爸公司的未来。 　　仅仅是一通电话，我就把爸爸的公司，包括职工和领导，全都转到了陈先生的麾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对不起我的爸爸，因为我把他几十年来的心血全都转让给了他的竞争对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却自觉问心无愧。毕竟，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助那些公司里的老员工，老一辈。 　　他们几乎将半生都付出在了在爸爸的公司里，对他们来说，公司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已经深深地成了他们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老来失子固然痛不欲生，而老来下岗又何尝不让人痛心绝望？ 　　所以我才会请求陈先生。 　　而陈先生之所以会答应我的请求，原因也很简单，吞并了我爸爸的公司，对他们公司的发展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吞并爸爸的公司，意味着三鑫公司生产规模再次扩大，竞争力再一次增强。 　　随着竞争对手逐一倒下，吞并，三鑫公司将会稳稳地成为一方的制药巨头，成为一方霸主，甚至足以在全国的制药公司中排领先地位。 　　从今以后，恐怕再也没有公司可以撼动三鑫制药公司的地位。 　　这个想法，或者说这个野心，其实陈先生早就有。只不过，这一次的政府查封制药公司事件恰好制造了一个契机，让陈先生的野心得以实现。 　　而帮助陈先生实现这个野心的，恰恰是在会议上提出原始方案的我。 　　真是讽刺。 　　在我和陈先生通话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爸爸的公司正式被三鑫制药公司兼并，公司主权转到了陈先生的手里。从今以后，爸爸的公司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已经成为了三鑫制药公司的一个分公司。 　　当然，吞并了爸爸的公司后，陈先生还是做出了他对我的承诺，陈先生亲口规定，在公司吞并后，我爸爸公司的一些核心员工和领导可以保持不变，唯一的要求从今以后他们都必须为三鑫公司工作，按照三鑫制药公司的理念进行生产。 　　我爸爸的人，全都到了陈先生的手里。 　　小芳阿姨，爸爸的旧同事，一时间，全都成了陈先生手下的人。 　　当然，要让爸爸公司的原先领导接受公司被陈先生吞并的事实，还是需要我亲自出马。在三鑫制药公司兼并我爸爸公司的这一个星期里，我往爸爸的公司跑了好几趟，还想方设法找齐了那些老员工和老领导。 　　当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他们对我的态度都较好，对我的话也明显比较听得进去，比较爸爸在世的时候，爸爸的公司曾经到达过发展的顶峰，虽然爸爸已经不在，但是公司的干部依旧对爸爸表示着敬畏，因此当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对我爸爸的尊敬也就转成了对我的亲近和尊重。 　　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加上我亲口承诺就算公司转入陈先生旗下后他们的职务依旧不变的誓言，还有陈先生在市内的影响力，大多数爸爸原公司的领导干部最后都还是决定了加入陈先生的公司继续做制药这一行当。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已经对制药行业心灰意冷，选择了离开，即使我百般劝阻也没有起效。 　　只不过，这一部分的人还在少数，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急着寻找一份现成的工作的，既然我在爸爸公司倒闭之际给他们提供了这样一条出乎意料的出路，他们自然也是大喜过望。 　　三鑫公司吞并我爸爸公司的那一天，陈先生亲自摆设酒宴接待了我爸爸公司的老干事，酒宴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两个公司的核心员工互相认识一下，了解一下，增强凝聚力，套笼关系。在饭桌上，陈先生一一地和我爸爸公司的老干部们聊天对话，表现地非常平易近人，并且做出了不少承诺。 　　而作为两个公司兼并一事的重要人物的我，当然也要亲自到场。 章二十九 难眠 　　那一次的酒宴算是最让我终身难忘的酒宴之一，酒宴上出席的人物几乎全都是我认识的人物，三鑫公司的代表陈先生，我爸爸公司的老熟人，小芳阿姨，王刚叔叔等等我从小就熟悉无比的人物全都到场，而且互相之间谈笑风生，气氛热烈，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 　　这样和睦的场面，我差不多很久没有看到了。 　　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生活无比的饱满。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当然，后来回想起来，那一天的确是像做梦。 　　因为不知道是陈先生故意刁难我还是什么原因，那一次的酒宴，陈先生居然没有喝一滴酒，而是把功劳和责任全都推到了我的头上，一直让我代替他和我爸爸公司的同事们喝酒，好在所有人都是点到为止，否则很少喝酒的我还真差点应付不过来。不过虽然如此，那天酒宴下来我还是有些头昏脑胀，走路不稳，很多事都忘了不少。 　　只不过，虽然那次酒宴上的很多对话我已经记不太清，但是有一件事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那次酒宴上，几乎所有人都喝的面红耳赤，醉眼朦胧，兴致勃勃，而就在酒宴快要结束的时候，陈先生却是忽然谈起了关于将把爸爸公司设立为三鑫公司的分公司后分公司的总经理由谁担任的问题。 　　一谈到这个问题，酒宴气氛顿时又有些僵硬，因为这件事确实是比较难办又敏感的事情。首先如果让三鑫公司的领导来兼任爸爸公司的总经理的话，因为三鑫公司和我爸爸公司有很多工作理念都不太相同，要领导起来难免会有些意识形态上的出入，而且，我爸爸公司的一些老员工可能会有不满和逆反的情绪，毕竟为原来的竞争公司打工这件的念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快接受的。而另一方面，如果依然让我爸爸公司的人担任总经理，那么，三鑫公司的理念就无法贯彻到分公司去，说白了，这和爸爸的公司没有被三鑫制药公司合并前又有什么区别？ 　　结果在饭桌上，这个敏感的问题居然弄得没有多少人敢当面提出好的意见来。 　　到了最后，陈先生却是眯着弯月般的笑眼，看着我，语气轻快地说：“小东，我看，你来坐这总经理的职位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把刚喝下肚的酒全给喷出来。 　　“陈先生，我……您这次可真是在说笑了。我可没那个资格……”我笑着说。 　　“我没有说笑。”陈先生虽然笑着，语气却显得很真切，不像是玩笑的话语。 　　看到陈先生眯起的笑眼后透露出的晶亮瞳光，我忽然意识到陈先生确实是认真的。 　　仔细想想，确实也是。目前看起来，似乎确实没有比我跟适合做分公司总经理的人了。因为我爸爸的关系，就算我当上了分公司的总经理，很多员工也不会反对我，对我有排斥感，反而会因为爸爸生前的号召力而支持我。而我同时又是陈先生公司的销售部副经理，也算是三鑫公司的核心干部。如果让我来做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确实是最适合的不二人选。 　　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我太年轻。 　　是的，我太年轻了，还不到23岁的我就坐上总经理的职位，我真的没有那个风范和资历。 　　一段时间以来，我的成功虽然都是靠着我的那一点点运气和奇思妙想，但是我还没有面对过真正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受过挫折考考验的我，自知要做总经理这个职位还是有些不够格。 　　这个道理，我明白，陈先生自然也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我更加不明白为什么陈先生会对我提出这样的想法。 　　所以第一时间，我就立刻推辞了这个职位。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或许不多，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陈先生，我觉得……我要当总经理，还是得再在这一行业干几年，增长点经验才行。现在的我，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还真没那能力。所以这个职位还是让别人当吧。” 　　“不，小东啊，我告诉你，你有。” 　　但是这一次，陈先生却是格外地执着，虽然表面上是想听取的我意见，但是当我对陈先生的提议表示推却时，陈先生却是反而变得强硬了起来。 　　“小东，我告诉你一句话，一个人的才能和他的年龄没有直接关系，有时候年轻反而是优势。”陈先生笑眯眯地说着，“你知道吗？我开始创立三鑫公司的时候，也不比你大多数，那一年，我也才23岁。” 　　陈先生对我挑眉一笑，因为苍老而稍显干瘪的脸颊泛着年轻的光泽。 　　那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一路走来帮了我无数忙的先生的故事。 　　陈先生是改革开放后第二年开始出来闯荡的。陈先生并不是富裕家庭出身，陈先生的家人都是农民。当年，高中毕业，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闯荡的陈先生，身上只有那么几十块的钱。但是凭借着陈先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不久以后，就闯出了一番自己的天地。 　　可以说，陈先生的一生也是传奇的一生。 　　如今陈先生已经将近47岁，我不知道陈先生这些年是怎样走下来的，但是我想，同样的路，如果换做别人去走，就未必能走得和陈先生一样远。 　　我不知道酒宴是怎么结束的，但是两天后，我却是确确实实地坐上了三鑫公司分公司总经理的职位。 　　这是陈先生的期望，也可以说是我的最终选择。 　　知道当上总经理是什么养的感觉吗？ 　　你坐在漆黑光亮的办公桌前的转椅上，翘着黑亮的皮鞋尖，桌上摆放一堆文案，桌子的一角安置一杯清香浓郁的暖茶。 　　一整天，你几乎都可以安然地坐在办公桌前，拿一张报纸偶尔看看，然后只要偶尔审核呈递上来的文件，偶尔接听干部和客户的电话，然后作出决策，月底就能领到不菲的工资和分红。 　　而我，真的坐上了这个寻常人梦寐以求的位子。 　　当然因为我太年轻，我还并不完全具有总经理的权力，名义上，我虽然是总经理，但是陈先生还是给分公司设置了一个管事，作为我工作的监管人，主要的职务就是负责向我传达总公司的生产理念和监督我的工作。 　　这既是对我的鞭策，也是对我的管束。 　　陈先生把我捧上了这个地位，但是他并没有完全地放纵我，而是在给我机会施展身手的前提下又给我捆上了一条长绳，好像牵引风筝一样牵制我，以免我做出出格的事来。 　　但不管我有没有实权，我到底又能干出怎样的事业，有一个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我22岁的时成为一名总经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我成为分公司总经理的那天，我也请了客，所以与我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同事都被我请上了宴席。王胖子、老胡等等以往一起在销售部上奋斗工作过的同事，都在宴席上和我畅饮。 　　王胖子更是不甘心地想要把我灌醉让我出丑，他说老天爷不公平，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像我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当上总经理职位的，而且还这么年轻，这让他们还怎么混下去。 　　听着王胖子的抱怨，我只是打哈哈。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不得不面对，那就是当上分公司的总经理后，我就要离开销售部了。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和王胖子这些熟悉的同事在同一个工作室里聊天扯谈。 　　那一次的酒宴，其实也是告别的宴会。 　　虽然很多人都对我有点大羡慕和小嫉妒，但是更多的是对我离开销售部的真心欢送。 　　半年的时光匆匆流逝，流年如流水，一去如洪不再复返，流水中飘散的片片落叶，流向不同的远方，某一天，它们可还能记起曾经在某一条浅沟里一起沉浮？ 　　那一夜，我举起酒杯，对着熟悉的同事们一一干杯，我也笑着对王胖子说，胖子哥，不管我们在哪里，我们都是三鑫公司的人，你也永远是我的大哥，这一点我是不会否认的。胖子哥，这一杯，我尽你！ 　　听到我的话，王胖子哈哈大笑地看着我，醉眼迷离，大声说，好，小东你说得好，胖子我永远是你大哥，总经理的大哥……哈哈，没想到胖子我也会有这么威风的一天，真他娘的痛快。来，干他娘的！ 　　那一晚，我们举杯痛饮，在酒杯的碰撞声中溅起青春的火花。 　　直到夜寂人静，我们才相拥告别。 　　当呼吸着酒店外微寒的空气，望着天空上的一轮萧瑟秋月，我的心中感慨万分。 　　人与人的相遇，和酒桌上的那一杯杯酒何其相似，在一起时，能碰撞出最激情的声乐。 　　分别时，又如同那点点滴滴溅落在酒桌上的酒滴，散落四方，再难重拾。 章三十 酒宴 　　那天晚上，虽然醉意浓浓，我还是难以入睡。 　　看着床边嘉琪的安谧脸庞，我一直到天破晓。 　　那一刻，我深切地感觉到，无论工作上如何起起伏伏，只有嘉琪依旧和我在一起，不变如初。 　　周围的世界都在变，只有嘉琪依旧和我在一起。 　　不管发生什么，明天还是会到来。虽然明天有了不同的色彩。 　　一种生活方式的结束，意味着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开始。 　　成为三鑫公司分公司的总经理后，我就搬出了销售部，搬到了爸爸的公司的办公室上班。 　　从今以后，我都将在那里工作。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我的人生从来就没有风平浪静过。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我的生活都在发生着改变，有时候我会以为某一种生活方式会持续很久，但这样的想法却往往总在不久之后就被现实所改变。 　　比如说，当我来在陈先生销售部工作的时候，我就以为我会一直稳定地在那里工作下去，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都会在那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安分地工作，直到哦呜渐渐老去，直到公司有朝一日逐渐衰落，直到有一天嘉琪成长为婷婷少女，我都不会离开。 　　直到当我看到同事们一张张在阳光下微笑着告别的脸庞时，我才真实无比地感觉到，原来，那个小小的办公室真的在那一刻离我远去了。 　　不知不觉中，那个躲在我生命角落里名为宿命的东西又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成为我分公司总经理后，我的工作有了极大的变化，我的责任也变得更加承重了起来，好在比起半年前我也已经不是一无所知，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的我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也有了长足的成长，至少在人际交往方面，我已经越来越不像是当年那个内向怪癖的少年。 　　或者说，我越来越不像我了。 　　在事业的影响下，渐渐地，我的言行越来越像一位成功人士，我越来越成熟。 　　而同样的，我也的确在工作上表现出了成功人士，或者说领导该有的风范。 　　有时候真正的人才并不是靠着自告奋勇而一夜成名的，在很多时候，那些以为自己没有天赋的人上了位后，反而会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这方面的才能。 　　或许陈先生的眼光非常毒辣，因为当我在分公司工作后，我发现我在这里反而有了更广阔的空间，办起事来比先前在总公司还要顺利。 　　先前在总公司的时候，因为我的工作总要受到各个部门经理，尤其是总经理的钳制而施展不开手脚，而到了分公司后，我却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钳制，我可以更多地按自己的思路办事，很多事我可以亲自决策，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脱离了鸟笼的苍鹰，眼前是一片宽广浩瀚的天空，任我翱翔。 　　不到一个月，当上了分公司的我，就接连接下了三笔大的单子，其中两笔是没过leptin公司的单子，几个月以来，三鑫制药公司和Leptin公司的合作越来越频繁，交易额也越来越高。另一笔单子是来自英国的客户的单子，这是一家从未与我们合作过的公司，但是经过交涉，我们还是接下了单子，逐渐开始了合作的尝试。 　　这三笔单子，算是我当上分公司总经理后做出的最大成绩。 　　为了顺利完成这笔单子，这个月来我可是忙的焦头烂额。 　　当然，虽然明面上接下这三笔单子的人是我，但是真正的最大功臣却是一直在我家当女佣的马伊可。一直以来，每当有外国客户和我商谈时，都是靠着马伊可细心地帮我逐字翻译，我才能和外国客户聊得那么顺利。 　　我的功绩，其实至少有一半是她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亏欠马伊可太多，她帮了我这么多，我却只是以感谢和一点点的工资奖励她，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 　　虽然，每次我要给马伊可额外的奖金时，她都基本上委婉地拒绝了我，说我没必要这样，她帮我只是出于她的自愿，而且她也没做什么，我能做成功生意，关键还是我自己有这方面的能力。 　　“嘿，小东，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有一次，当我拿出一叠人民币摆在马伊可面前的时候，马伊可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问我，漆黑的双眸看得我整个人身体僵直。 　　“虽然……我只是个女佣，我知道也许我没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 　　马伊可凄然一笑。 　　我急忙收回钱，看着马伊可道：“你怎么这么说？我当然看你是我的朋友……你可别说这样的话。” 　　“那你就把钱拿回去吧。我知道你想帮我，不过……”马伊可看着我喃喃的说道，“可能我的性格就是不适合接受这样的事吧，呵呵。” 　　我拿着钱，看着马伊可，无奈苦笑。 　　有时候，我真的难以弄懂一个女孩子的心理。 　　尽管我曾亲手把一个女婴养育成一个小女孩，但是我依旧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想想还真是可笑。 　　那之后，我又忙碌了起来，工作照常，生活照常，我依旧每天在为三鑫公司工作，而嘉琪依旧在家里被马伊可照顾着，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常，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唯一有区别的是，三鑫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在一个月前政府查封制多家药公司事件后，三鑫公司已经一家独大，很多原先是三鑫公司竞争公司的合作方都转而找我们三鑫公司合作，一时间，三鑫公司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上市股票也水涨船高，形势一路向好。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三鑫公司俨然成了国内都具有强大竞争力的制药公司。 　　一头巨无霸。 　　这一切是连眼光狠准的陈先生起初都没有预料到的。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就像做梦一样。 　　对谁都是。 　　当然，不论工资如何发展，地球也依旧在自转，时间在流逝。 　　转眼之间，06年也要走到尽头。 　　年底之前，公司做了一年的统计，也做了来年的展望，做出了长远的规划。 　　在连续几天的会议之后，在最后一次的展望会议结束时，陈先生突然间站了起来拍着手爽朗地宣布，为了祝贺这一年来公司业绩的大幅度上涨，今天晚上他要亲自请客庆祝一下，请大家可别迟到。 　　陈先生宣布的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了会议在座的人的高声回应，所有人都回应说绝对不会迟到。 　　“小东，你怎么样？”散会前，陈先生看了我一样，笑着问我。 　　看着陈先生苍老的脸上挤出的笑意，我点头说：“去，陈先生您请的客，我就是抢破头皮也要去的……只不过，陈先生，我求您这次可别让我再喝酒了，我的酒量可只是一般般……上次差点就回不了家了。” 　　陈先生呵呵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说，年纪轻轻不会喝酒可不行，今天晚上，你这个大功臣可是醉定了，而且不只是你得要醉，我这个老家伙也逃不了。 　　那时候我心里满是无奈，脸上挤出苦笑。 　　那时候，我真恨不得提议三鑫制药公司能发明出一种转业醒酒药来，好让我应对接下来的大难题。 　　不过，这样的想法终究还只是想想罢了，陈先生请的客，还是得去的。 　　因为没有陈先生，就没有我。 　　在三鑫制药公司里，要说和我关系最好的人，可能是王胖子，因为我和他年纪相仿，话题较多。但要是我最尊敬的人，绝对是陈先生无二。 　　那天晚上，我还是出席了陈先生的酒宴。那一次的酒宴是自从我来到三鑫公司后经历过的最盛大的一次酒宴，几乎全公司所有的领导都到了场，包括王胖子，包括唐经理，包括和我关系一直很僵硬的钱总经理。 　　而那一次的酒宴，很不巧的，我就和钱总经理一起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而我们两人之间就只隔着一个陈先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陈先生特意安排的还是命中注定。 　　饭桌上，钱总经理依旧是一直没有给我好脸色，他依旧是带着不闻不问地把我冷落一旁，而和其他的同事举杯喝酒，不断地夸耀着他的事迹，讲述着他这一年来在工作上是如何地风生水起。 　　对于钱总经理的举动，我也是选择了无视，只当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他，他说话的时候，我只是默不出声地坐着，以免和他发生冲突。 　　说实在的，其实这一段时间来，我和钱总经理的关系不但没有转好，还有一点恶化的趋势。 　　因为我成为分公司的总经理侯，我的地位已经仅次于他了，而且因为当初的一些事，我和他关系就已经破裂，我和他无论是年纪、思想理念还是性格都是截然相反，没有任何的共同点，所以隐隐间，我也感觉到钱总经理一直看我不顺眼，甚至还把我看作是一个威胁。 　　一个威胁到他地位的挑战者。 　　我还记得就在不久前的一段日子，钱总经理还曾好几次在发货问题上和我有过几次瓜葛，闹得不是很愉快，虽然那几次闹得不是很大，但是无形之间还是加大了我和钱总经理之间的缝隙。 　　所以从那以后，我都选择了和钱总经理保持距离。 　　我深深地明白，只要我继续呆在公司一天，钱总经理和我之间的矛盾就不会平息。相比钱总经理也明白这一点。 　　那天晚上的酒宴，就在我的沉默和钱总经理独角戏般的讲述中进行着。当然，虽然我显得比较低调，但在陈先生的带动下，我还是喝了不少的酒，毕竟此时的我，也已经成了三鑫公司的巨头之一了。 　　而陈先生，也是一直喝着他手边那个自带的酒杯里的红色酒，据陈先生说他一直都偏爱在酒宴上自带酒，所以这一次他也不例外。 　　虽然我和钱总经理还是有些僵硬，但是其他领导的带动，在话题展开的情况下，酒会还是渐入了高潮，几乎每个人都喝的耳根发红，眼神迷离，说的话也大胆了起来，有不少领导还说起了胡话。 　　酒会上很多领导的同事的胡话事后我都已经不记得，但是一有个人说的话我却此生难忘。 　　那个人，是陈先生。 　　就在酒宴快要结束，每个人都头晕脑胀，目光游离，吐的吐，倒的倒的时候，陈先生却忽然开口说了句让酒宴气氛瞬间冰冷下来的话。 　　那时，陈先生笑着看着我，满面红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陈先生笑着对我说： 　　“小东啊，你不知道吧……呃……其实啊，我一直想让你在我退休后做的我接班人。你这个人啊，实在太让我中意。” 　　一语既出，满座皆寂。 　　乒！ 　　我听到高脚玻璃杯落地破碎的声音，转过头，却看到钱总经理正有些仓皇地侧过血红色的脸俯身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酒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种气氛就像是热闹的演唱会上突然闯入了一群恐怖分子一般。 　　“陈先生，您喝多了。” 　　收回目光，我重新看向陈先生。我不知道陈先生是不是喝醉了，但是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多半也只是随口胡诌，所以我也是定了定神，亲自打破这僵硬的气氛。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陈先生端着酒杯，老眼眯成丝线，语气里却没有以往的严肃，倒是带着点喝醉酒的人说胡话的含糊强调，“你这个人啊，我就是越看越中意。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好你吗……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看来，你这个人啊，别的优点不说，但是就是一点我特别欣赏，那就是重情重义！” 　　听到陈先生疯言疯语一般的话语，我感到额头直冒冷汗，陈先生看来真的是喝醉了，这样下去他指不定得把我和嘉琪的事全都说出来。这事态的发展开始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不知道陈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表露他对我的看法，但是不管他是有心的也好无意的也罢，这个时候说出这些反而只能给我制造麻烦。 　　“陈先生，您真喝多了。看您醉的，说出来的话都不像您自己了……” 　　看着周围一双双惊异的眼睛，我不停地劝着陈先生，暗示着他，但是却似乎完全没听进耳里。 　　“人生在世段短几十年，能健康工作多少年？活到最后，能留得住的真理还是情义两个字啊……小东，说句老实话，三年前我就看出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了。” 　　陈先生自言自语似的独白着，平时温和优雅的他，此刻却全然不顾我和在场其他人的感受。我不知道陈先生此刻说这些话到底是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还是对我的教诲。 　　当然，我还是听得懂陈先生华话里的意思的。 　　三年前？那不是我和嘉琪雨中分别的那件事吗？ 　　陈先生的意思是告诉我，他三年前就已经看好我了？ 　　想到三年前他给我明信片那件事，我不禁有些心惊。 　　这么说来，似乎三年前，陈先生确实就已经有想拉拢我的意思了。 　　现在仔细回想来，这一切，似乎都在陈先生的计划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先生的眼光，也太可怕了。 　　在我惊讶之余，陈先生却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对我的看法，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次的酒宴，原本是为了庆祝公司发展的庆功宴，为什么到了现在陈先生反而大肆地夸奖我？感觉我反而成了酒宴的中心？ 　　在我的印象里，陈先生一直是一个比较有上位者风范的温和的前辈，但是这一次的酒宴，却让我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变化。我才发现，原来陈先生也并不总是很有风范的。 　　有时候，他也会做出一些出人预料的疯狂举动来。 　　今天就是。 　　我不知道陈先生是不是真的很重视我吗，但是至少，我觉得在这个公司领导都出席的酒会上说出这样的话，对其他人的心情会有一定的打击。就算陈先生真的是酒后随口说胡话，可是，陈先生可想过有多少人会信以为真呢？ 　　至少，我想有个人听到陈先生在酒会上的话，会耿耿于怀。 　　那就是钱总经理。 　　酒会还没结束的时候，钱总经理就站起了身，连话也一句不说，就直接披着一条灰色外套，闷着头，大步走向了酒店门外。 　　我是亲眼看着钱总经理的离开的，只是在他离开之前，身影侧转的一刹那，他留给了我一个古怪的表情。 　　一个让我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 　　走出酒店的那一刻，钱总经理回着头，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看着他的背影似的扭头着我，眼神里却传递出一丝阴沉而怨毒。 　　我不知道钱总经理那一刻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会递给我这样的眼神。 　　但如果只是这样，我也还能理解。毕竟陈先生今天的话，对于一直期冀着能够有朝一日坐上董事长位子的他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更让我有些疑惑的是，虽然钱总经理用阴沉而带着愤恨的目光盯着我，但是下一刻，他的嘴角，却是翘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钱总经理在笑。 　　不知道为什么，那笑让我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一个用饱含着怨愤的目光注视着你的人，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这意味着什么？ 　　我无法想象。 　　只是，还没等我多想，钱总经理却早已步出酒店的大门，高阔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外的滚滚车流中。 章三十一 失控 　　钱总经理走后，酒宴的气氛倒反而宽松了一些，之前因为钱总经理气场太高的缘故，不少人都打不开话茬子，现在他人走了，其他人反而是放开了胆子谈笑起来。 　　让我有些释然的是，随着酒宴到了后半阶段，陈先生的话题总算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其他的事上，那时我才如释重负。 　　酒宴一直到将近八点才结束，那时候不少领导都已经醉的站不稳，不少还往厕所里跑，而我也是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好在没有到完全失去意识的地步。 　　到了最后，我还是打到了的士回了家。 　　回到了家后，马伊可都被我烂醉如泥的样子吓了一跳，问我今天怎么喝得这么醉。 　　那时候我真的是醉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想盯着马伊可的眼睛说句话却感觉她的眼睛就像是电车车窗外的风景一样会自己不住地移动，怎么也捕捉不到马伊可忧虑的目光。 　　然后我就忽然上前抱住了马伊可，盯着她那透露着惊异和忧虑目光的双眸，我的嘴唇就一直向前贴近，触碰上了她淡淡的粉唇，用力地一口压了下去——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啦！ 　　或许有人会以为那一刻我会酒后乱性做出点什么来，但是我想说事情的真相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 　　事实的真相是，那天晚上，已经醉的眼都睁不开的我对马伊可只是大概地解释了一下今天公司老总请喝酒就直接往卧室里走去，一进房间里把外套一脱就直接往床上一躺睡了，什么也没做。 　　没错，那晚我彻底睡死了。印象里，我只记得在睡着之前冥冥中听到嘉琪对我抱怨了这么一句：papa的嘴嘴，好臭喔。 　　除此之外，我就真的没别的什么印象了。 　　一觉睡死，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我也不用上班，所以当我起来时发现已经是十点时也没怎么紧张。 　　那个周末，我倒是过得很轻松，整整两天，我都呆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和嘉琪在一起，过得很清闲。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却是异常地忙碌。 　　那时，算算日子也已经是将近年底。年底，也是公司药囧品大量销售的时段，因为药囧品是有保质期的物品，所以到了年底，很多保质期不长的药囧品就会优先出售，那时候，公司就特别的忙碌，而加上到了冬季，气温变冷，生病的人增多，公司的订单也自然特别多，这两个原因一碰撞，公司反而忙碌了起来。 　　所以年底的这一段日子，可以说是我最忙碌的时候。 　　不过虽说如此，我也知道，一旦熬过了年底的这一段忙碌期，我就能有一段时间不短的假期，所以那一段日子里我也是特别卖力，不断地周旋在公司和客户之间，接下各种单子，处理各种公司事项。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一次在酒宴上陈先生说了那番话之后，公司里不少人对我的态度都有所好转，似乎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已经成了三鑫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之一，甚至还有几名职工还讨好般地称呼我为少董事，真是让我有些难以言对。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这件事给传出去的，总之因为这件事，这一段时间来我的立场很是尴尬。 　　面对别人的奉承和讨好，我也只能装装样子，找借口说那天喝得太醉了早就什么都忘了，你们以后不要乱说，我也不是什么少董事长。 　　可是我的话终究还是没多少效果，公司里对我的传闻还是传的神乎其神。 　　面对这样的状况，我也曾有一次鼓起勇气找陈先生当面询问他的意思，可是让我惊讶的是面对我的疑问，陈先生却只是淡然地笑笑说，我有说过这样的事吗？可能是那天我真的喝的太醉了，呵呵，我都记不得那天说了什么了。 　　陈先生对于自己说过的话，居然也亲口说喝醉了忘记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这下可好，所有的流言蜚语一下子都不得不由我来亲自面对，当面解释，这真的是足够让我头痛万分。 　　好在那段日子里因为公司生意过多我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索性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什么传言之类的事情我都统统撇在了一边不去多想，这样我的生活才算是勉强稳定下来。 　　总之，我的想法就是，我忙我的就行，不去理会别人说些什么，到时候，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就因为我当时这样的想法，那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只有一个字得以形容，那就是，忙。 　　当然，因为我的忙碌，有一个人也变得异常忙碌起来，那个人就是马伊可。 　　为了协助我，当“翻译”和国外客户谈话，年底的那一段时间里，马伊可几乎每个晚上都在我的卧室里帮我翻译着英文，又把我的话翻译成英文回复给客户。 　　虽然这几个月下来我的英语水平也有所提高，要理解一些话语已经不成问题，但是找马伊可帮忙，早已不知不觉间成了我的习惯，有时候，有些对话就算我能够理解，我也会特意去询问马伊可。 　　潜意识里，我倒反而对马伊可产生了那么一点奇异的依赖感。 　　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奇怪。 　　我对马伊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从身份的角度来说，她是来我家工作的女佣，保姆，但是从关系的角度来说，她和我倒更像是朋友，或者是同辈之间的关系。而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倒更觉得，马伊可是我的一个助理，甚至……她就像是我的姐姐或者妹妹，就像我的亲人。 　　有时候，我自己也弄不懂我对马伊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随着冬季的深入，白天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一天天看着太阳的角度越来越低，我似乎已经能够听到年末的钟声了。 　　随着06年眼看就要走到尽头，公司的许多生意也终于是顺利做成，快到了发放奖金和年底工资的时刻。 　　06年12月18日的那一天，是我和Leptin公司谈最后一笔生意的日子。因为在美国，12月25日就是圣诞节，相当于我们国内的过年，所有的员工都要放假。因此Leptin公司的老总为了要赶在圣诞节之前做成最后一笔生意，特意约了圣诞节之前一个星期的时间找我在网上谈话。 　　也就是那天晚上，在我灯光通明的卧室里，马伊可弓着纤腰，澄澈的目光盯着发着荧光的电脑屏幕，为我一字一句耐心翻译着对方的话语。 　　而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件让我至今还无法忘记的事。 　　“Odd？……是古怪的意思吧？”那天晚上，在和美国Leptin公司的总裁网上谈话的时候，我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对方的话语，下意识地问道。 　　“不是啦，Odd除了古怪的解释外，还有奇数，余下，零头这些解释。你理解错了啦。”听到我的话，马伊可立刻细声指出我的错误。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古怪和奇数、剩余有什么联系吗？貌似没联系啊，真想不通当初发明这个词的英国人是怎么想的。”虽说被马伊可指出了错误，我内心的自尊还是让我不禁多抱怨了几句。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侧过脸蛋，黑发垂在一侧，她眯起灿亮的眼睛，嘟起嘴吧，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看到马伊可的表情，我不禁问道。 　　“喂，马伊可是英语帝吧，你倒是告诉我美国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古怪和奇数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同一个词会有两个意思截然无关的翻译？”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英国人或美国人。”对于我的无聊疑问，马伊可眯起眼睛，无趣地盯着我。 　　“你不是英语帝吗？” 　　“谁说的？”马伊可翘起眉毛，随即她想了想，又开着玩笑说，“哦，对你来说我也算是英语帝了，不学无术的小东啊，哼哼。”说着，马伊可居然还开玩笑地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皇大人的模样，甩甩头发朝我挤了挤眼。 　　随即，也不知道马伊可到底想到了什么，她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珠子，忽然笑道： 　　“好吧，看在你叫我英语帝的份上，那我就告诉你答案吧。答案很简单，因为奇数的奇就是奇怪的奇，因为奇怪就是古怪的意思，所以odd就既是奇数也是古怪的意思了。” 　　“靠，这都能扯到一起啊，你怎么想到的？” 　　“嘻嘻，服了吧？” 　　听到马伊可志满意得的答案，我不禁一愣，看着马伊可，却看到她却是歪着脑袋笑而不语地看着我，眨了眨眼睫毛。 　　那一刻，马伊可齐肩的黑色中长发正好垂在右侧的窄肩上，白而透粉的瓜子脸蛋正映射着房间内通明的亮光，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圣洁而明亮的光晕，伴随着马伊可对我眨动睫毛，我似乎感觉到整个房间的光亮都在一闪一烁。 　　今天的马伊可，只穿了一件粉色的单薄针织衫，针织衫还裹着马伊可洗碗时穿的那条绣着白色蕾丝花边的围裙，她那纤细挺直的腰肢被完全地勾勒出来，而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又恰好把她那细长弯曲而又圆润滑溜的双腿包裹地没有一丝褶皱，乍一看，那仿佛是她的第二层皮肤。 　　略微隆起的酥胸，微挺的娇臀，平坦的小腹，还有那前躬的腰部显摆出的妩媚姿势。 　　此刻的马伊可，俏皮，性感，风骚，居然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诱惑力。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着马伊可那少有的俏皮表情时，我感觉到整个人都是难以自制地血脉贲张起来。 　　为什么相处了这么久？直到这一刻我才蓦然发现到往日那文静而保守的马伊可居然有这般无与伦比的魅力？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告诉我绝对不能错过眼前的这个女孩。 　　是的，我不能放过眼前的这个女孩。 　　似乎是看到我愕然呆滞的样子让马伊可显得有些得意，她斜了斜眼睛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又转过身把目光转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但是，就在马伊可做出这些动作的那一刹，她整个娇躯却是微微地一颤，就那样僵住了。 　　马伊可有些惊慌地转过脸，低下眼睛，当看到我那环抱在她纤腰上的双手时，又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神彩。 　　“诶，你……” 　　“马伊可，你……好漂亮。” 章三十二 这不是爱情 　　面对着马伊可睁得浑圆的大眼睛，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着她，心跳加速半天，最后也只挤出了这句话来。 　　这算是……我第一次对女生告白吗？ 　　也许是吧。 　　三年前，我失去了一份或许会伴随我一生的爱情。 　　这一次，我再也不能放手了。 　　这一刻，我忘记了嘉琪，忘记了我的爸爸，忘记了我的过去，忘记了我过去所有种种或者邪恶或者肮脏的歪念。 　　我只是看着马伊可，看着她那张被通光照的红亮的脸蛋，凝视着她那对如同黑夜星钻般的眼眸。 　　而我的双手，也是不自觉地把马伊可搂地更紧了。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拥抱除了嘉琪之外的女生。 　　要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一步，我就已经没有了后路。 　　我只能做下去。 　　那一刻，我的心跳速度前所未有。 　　那种全身高度紧张的感觉，就像第一次在小巷里捡回嘉琪时的感觉。 　　马伊可呆呆地看着我，紧紧抿着嘴，紧张而惶恐地盯着我。 　　马伊可会怎么回答我？ 　　拒绝我？ 　　可是，她为什么要拒绝我？ 　　半年以来的相处，虽然我从未正式和她建立过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我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嘉琪。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和她只是也是关系不错，住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娱乐，一起陪着嘉琪出门玩耍。就算是路人都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年轻的夫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马伊可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隐隐约约间偏向了某种最正常不过的原始男女关系。 　　看着马伊可的表情，我双手微微发力，上本身却是更加地贴近了她的脸一步，此时此刻，别说马伊可表情紧张，其实我的内心也是紧张地要命。 　　从来没有正式追求过什么女生，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我，就在今天晚上做出只有我以往在意淫时才会做出的事，真的让我有置身梦境般的感觉。 　　可是马伊可脸上那真实的惊慌和错乱表情，却真真实实地告诉我。 　　这一切，是真的。 　　我真的抱着马伊可，而且我们的身体，正在不断地接近。 　　此时马伊可上半身还刚从趴在电脑桌前的姿势转过来，可以说是中信还没稳，被我从斜后方一个搂抱，马伊可一时间就那样身体僵硬地维持着倾斜的状态动也动不了。 　　可以说，此时此刻，我不论做出些什么来，马伊可也没有机会反抗。 　　她就在我的掌控之中。 　　而那时候的我，也是感觉到头脑发热，大脑里某一团神经在不住地充血，一张一缩，剧烈地活动着。 　　我想每一个有过经验的男性都会有这样的经验，当你即将对一名女性做出些什么时，你的大脑都会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甚至失去自我的状态。 　　那种状态下，自己的身体就像暴走的野兽一般很难控制，虽然大脑里还有一些理智，但是稍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失控做出出格的事来。 　　那一刻，我就是这样的状态。 　　我就这样抱着马伊可，从侧后方。 　　而我和她的身体，也就那样越靠越近，直到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我的下身已经完全地贴在了马伊可的侧臀部。 　　一块带有弹性而娇软的皮肤，就那样贴着我的那个部位。 　　我还能闻到马伊可那淡淡的发香。马伊可似乎刚刚洗了头，有些油光的乌黑中长发上海呆着洗发露的清香。 　　那一刻，我感到全身上下都是前所未有的亢奋，下面的发蒙古包更是涨得几乎要冲破束缚奔涌而出。 　　“小东……杨建东……你、你别这样……！” 　　就在我最亢奋的那一刻，马伊可却是忽然喊出了声，她用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看着我。 　　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时她那表情，那表情，惊恐，失望，又带着……一丝丝的无助。 　　然后她忽然双手抓住了我那搂在她腰间的双手，发了疯似的想要用力地挣脱的束缚。 　　马伊可突然间爆发的举动，让我感到整个人都浇了一头的冷水，又如坠冰窖。 　　我不是没看过毛片的人。 　　从小就喜欢性幻想的我，看的片子，绝对不在少数。 　　在那些片子里，我看过很多岛国男性对女性施暴，不顾女方的感受下毒手。 　　而女方也基本上会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最后变成无助地接受和迎合。 　　虽然我知道那些剧情很多都是演出来的，并不真实。但是内心里，大多数时候我还是期待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并认为那些都是真实的。 　　而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了。很多事情，你做之前觉得很轻松，就那么一回事，直到你亲手去做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听着马伊可的叫喊，我的手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力气也松懈了几分。 　　我呆呆地看着马伊可，看着她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我的眼光，心脏扑跳。 　　我，应该放手吗？ 　　如果我不放手，马伊可又会怎样？ 　　或者说，她又能怎样？ 　　这里是我家，除了我、马伊可和早已入睡的嘉琪，根本不会有人来。 　　马伊可又是一个弱女子，虽然她年级上比我大一岁多，但是在力气上，她根本无法跟我抗衡。 　　更何况，在经济上，她还是我的雇佣女佣，依赖着我。 　　一直以来，马伊可住在我家，吃我的，用我的，在某种程度上，离开我，她的生活就难以维持。 　　更重要的是，在关系上，我和马伊可也已经算是比较亲密，就算此刻我真的做出什么来，以马伊可的性格，她会揭发我吗？ 　　那一刻我想到了这么多，或许其实我也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很快，在马伊可的挣扎下，我的双手反而抱得她更紧了，就算她无助地想要把我的手抓开，我还是没有丝毫放开。 　　“马伊可……你听我说。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你以后就会衣食无忧……你知道，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是怎么想的，面对马伊可的抗拒，我说出了这番话，而且抱马伊可抱得更紧，下半身也是越贴越近。 　　听到我的话，看到我的举动，马伊可也是愣了一下，双颊带着能滴血的红色看着我，但是只是愣了那么一下，马伊可的反抗却更加地激烈了。 　　“对不起，你放开我，杨建东……你不要再抓着我了！” 　　马伊可几乎是带着哭腔发了疯似的用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推开我，身体侧转伸出脚就像跑开，但是因为那时候我却还是抱着她，结果马伊可刚跑了一半就因为我还搂着她的手发力的缘故一不小心就重心不稳，不偏不倚地就膝盖撞在了电脑桌前的床沿上，然后又被我顺势一拉，整个人都是仰面地倒在了床上，只有两腿还荡在床下。 　　那短短一刹那发生的一连串场景，简直比最老套戏剧的情节还要戏剧化。 　　看到马伊可无力地倒在床上，我也是愣了一下，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动作，看起来似乎都是我刻意所为的。包括把她拉倒回，包括让她头发散乱地躺倒在床上。如果有外人在场，第一感觉就是我对马伊可做了什么。 　　甚至那一刻我也是有些不安，傻傻地看着马伊可倒在床上，那种感觉倒像是我伤害了马伊可，我欺负了她。 　　我呆呆地看着马伊可，而马伊可也是呆呆地看着我。 　　让后，我看到，马伊可的眼圈红了。 　　表情很痛苦。 　　她在哭。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看到马伊可哭。 　　看到马伊可的表情，我整个人算是真的清醒了过来，心里才真正地惶恐不安起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一时冲动的举动，居然会引起马伊可这样激烈的反应。 　　生气，害怕，或者是绝望。 　　我不知道马伊可此刻那痛苦而悲伤的表情折射着她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我却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这一次，我真的有些做过头了。 　　我和马伊可就那样对视了差不多整整五秒，之后我才有些歉疚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把马伊可从床上拉起来。 　　“呃，马伊可……不好意思……”我好意地伸出手，想要弥补刚才疯狂的行动，不算及时，但是至少也不算太迟。 　　但是马伊可的举动却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在我上前一步的时候，马伊可整个人都警惕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纤瘦的身躯像是一为尾游鱼似的从我的面前溜了过去，当我转过头的时候，马伊可已经逃命般地奔逃到了我房间的门口，一手拧开门把手，双眼通红，侧着脸，用一种几乎绝望的眼神冷漠地看着我。 　　“杨建东，你不应该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你和我……我只是想帮你啊……” 　　杨建东。马伊可叫我杨建东。 　　以往，马伊可都叫我小东，今晚，她却叫我杨建东。 　　“马伊可，真的对不起啊，我刚才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激动？有点失控？有点失去自我？ 　　我一时语塞。 　　事情都已经做出来，我已经百口莫辩。 　　但是在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马伊可已经拉开了门把手，一只脚踏出了卧室的门。 　　“马伊可，等一下，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先稳定下情绪！”看到马伊可就要走远，我想要上前，马伊可却是更快一步。 　　“杨建东。”马伊可眼圈泛红，带着晶莹的泪花，“你知道吗……这不是爱情。” 　　马伊可留给我这句话，伤心欲绝地关上了我卧室的门。 　　留下空洞的我。 章三十三 习性 　　看到被重重关上的门，我想要冲上前，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脑后方一阵娇滴滴的稚嫩声音传过来。 　　“papa，怎、怎么了啊？” 　　回过头，去也看到嘉琪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用手搓着眼睛，就在刚才，她似乎被我和马伊可的发出的动静吵醒了。 　　此时我心里焦急万分，只想着追马伊可出去，根本没怎么顾嘉琪，只是对她严肃地说道： 　　“papa没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乖乖去睡觉。” 　　“哦。”听到我的话，嘉琪傻傻的小脑瓜子也没多想什么，就又乖乖地钻进了被窝。 　　看到嘉琪睡下，我急忙拉开房间的门，冲了出去。 　　妈了个八字，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头痛。 　　杨建东啊，杨建东，你真他妈的贱！ 　　那时那刻，我骂了自己千次万次。 　　冲出房间，刚要下楼梯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关门声，我一口气冲到了二楼的走廊上，看到马伊可的卧室的门缝下透出一些灯光来，上前拧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马伊可把门给锁死了。 　　“马伊可，你开下门，你听我说，刚才是我做错了，你别在意……” 　　我敲着门，一遍一遍地请求马伊可开门回应，但是半天了，马伊可却没有一点的回应。 　　那时候我真的是有些焦急，心烦意乱，我不知道马伊可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这一次马伊可可能真的不会原谅我。 　　敲了半天，马伊可还是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也没有法子。 　　虽然我又马伊可房间的钥匙，不过要是这种情况下我还用钥匙开她的门，用小脑想也知道结果只能让马伊可更加无法原谅我。 　　到了最后，我只有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等明天白天马伊可情绪稳定一些了再跟她好好说说。 　　不过，那个晚上我真的是别想睡好了。 　　整个晚上，我都躺在床上，侧着耳朵听着我正下方卧室里的声音，希望能听到一点马伊可的动静。哪怕只是她上个厕所的脚步声也好，至少那能够让我稍心安点。 　　但是结果却是，整个晚上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耳朵上，最后也没有听到下方的卧室里有半点动静，既没有哭声，也没有脚步声，安静地让人心慌。也真不知道马伊可到底是什么状态。 　　妈的，这次真是做过了头。想要突然对一个没有正式发展过的女孩做出太过激烈的行动，果然不是正途。 　　不过想想看，马伊可的反应也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难道每一个女孩，在面对这样的事时，都是这样的反应吗？ 　　还是说……马伊可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说，她根本对我没有一点好感？ 　　我头都大了，想得越多，我就越是感到自己心头发慌，到了最后，我索性打开电视，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的班，我也不打算去上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灰蒙蒙的，我发现自己还是半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的姿势，电视也还开着，上面却没有节目，只是一些雪花。 　　看来昨天晚上我是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醒来的那一刹，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和马伊可之间的事，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是7点，而嘉琪还睡得死死的之后就匆匆洗了把脸走出了卧室，准备下楼。 　　只不过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的时候，我却惊喜地看到马伊可正好走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间。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黑色秋裤，手上还带着一只小包，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 　　没想到昨天晚上敲了好一阵子的门她都没回应，今天早上却正好逮到他出门，这次我可不能再放过她了。 　　看到马伊可走在楼梯上，我急忙叫住了她。 　　“马伊可，你等等。” 　　我脚注马伊可，听到我的声音，马伊可却像是吓了一大跳似的回过头来，看到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马伊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沉默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平平淡淡的话。 　　“小东……你起来了。” 　　“马伊可，你要……出门？” 　　我没有立刻提昨天的事，我知道此刻马伊可也肯定不希望我提起那件事。 　　马伊可目光在自己的小包和我脸上移动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听到马伊可回应，我的心咯噔一沉。 　　“马伊可……你该不会是要走吧？喂……你可别走啊。”看到马伊可的样子，我立刻想到她恐怕是要离开了，这样的想法让我顿时有些惊慌到难以自制。 　　或许是那一刻我的表情真的有点惊慌吧，听到我的话，马伊可却是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愁笑。 　　“不是，你搞错了，我不是要走。”马伊可摇摇头，给了我一颗定心丸，马伊可又看着我说，“小东，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呃……”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任性的女佣？”马伊可苦笑着看着我。 　　“啊，怎么会，这事又不是因为你……不过，马伊可，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昨天的事，真的是我的错。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就是这么一个怪人，有的时候就是有点情绪失控。真的不好意思了。” 　　马伊可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小东，你的意思我知道的……可是，我还是要请一天的假可以吗？明天……我想我肯定会回来的。”马伊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只是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面对马伊可的请求，我也只好表示首肯，得到我的答应后，马伊可再一次转身走下了楼梯。 　　“马伊可，你等下！”看到马伊可转身，我又叫住了她。 　　被我一喊，马伊可又一次驻足，回头，看着我，皱着眉。 　　我笑笑：“马伊可，说实话，我宁可你打我一巴掌也别憋着。”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笑了笑，她还走出了别墅，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别墅外的场地里。 　　看到马伊可走远的背影，我心里既有些释然，又有些不是滋味。 　　看马伊可表情，显然她还是心有芥蒂。 　　不过至少，马伊可还没有对我到不肯原谅的地步，似乎在昨天晚上她一个晚上的思索之后，还是选择了原谅我。 　　这让我放心了很多。 　　至少我不用太过自责。 　　马伊可走后，为了照顾嘉琪，我也没有再去公司。 　　好在最近一段日子公司的货物都运地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大生意，Leptin公司给的单子也不是靠我去公司就能加快生产速度的，能不能出货考的终究还是公司车间的生产能力，在药囧品制成之前，我去不去公司，其实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于是那一天，我就和嘉琪呆在一起。 　　嘉琪是个很爱睡觉的小女孩，基本上，她每天都要睡到8点半之后才会醒来，这个习惯其实不是特别好，不过因为她没有上幼儿园，起太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所以我也没有强行要改变嘉琪的这个习惯。 　　那天早上，我给嘉琪做了一碗速冻汤圆作为早饭。 　　汤圆是嘉琪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也是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吃的食品。或许是因为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甜的食物的缘故吧，有些甜糖为馅的汤圆总是让嘉琪吃得不亦乐乎，有时候大晚上睡觉之前嘉琪也会央求我或者马伊可做汤圆给她吃。 　　那天早上，我在厨房用开水煮好了的汤圆，刚好盛满两个小碗的时候，就听到了嘉琪甜腻稚嫩的叫唤声从外面的洗手间传来。 　　“papa，大大好啦~~” 　　听到这话，我顿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大大，就是大便的意思，而嘉琪每次这么叫我，就是大完便后叫我给她擦屁股。 　　虽说嘉琪也已经六岁，而且她也已经回自己擦屁股了，不过因为一来她自己擦不干净，二来大概是出于习惯的依赖性的关系，有时候嘉琪还是会叫我去给她擦屁股。 　　听到嘉琪的叫声，我放下盛了一半汤圆的碗，走到了客厅和楼梯借口下方的洗手间。 　　进了厕所，看到嘉琪正坐在马桶上，抿着嘴笑看着我，她小手拖着两腮，带着白色斑纹的淡蓝色小内裤拉到了膝盖下方，两只吓退荡在半空，而膝盖的上方则是露出了她那两条玉葱似的白皙水嫩的浑圆大腿。 　　“papa，嘻嘻。”看到我进洗手间，嘉琪咧嘴调皮地一笑，露出一弯小白牙。 　　看到嘉琪调皮的笑容，我也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就拿过马桶旁的卷纸，扯下一段叠在手掌上，看到我的动作，嘉琪立刻很自觉地翘起了白白的小屁股，让我把手指放到她两股之间，缓缓地擦拭。 　　擦嘉琪屁股的时候，我一般都不是特别用力，不过我注意到，嘉琪却眯起了眼，皱着淡淡的美貌，抽着小鼻子。 　　“琪琪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嘉琪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痛啊，痒痒的。” 　　听她这么说我笑了笑，擦了四张纸后才把她的屁股给擦干净了，擦干净的时候，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嘉琪的屁股，说道：“好了！” 　　嘉琪摇了摇头，看看我，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两腿之间，说：“下面湿湿的。” 　　看到嘉琪的举动，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虽然她的屁股擦干净了，不过尿尿的时候小便却把前面的部位给打湿了。 　　女孩的构造和男孩不同，因为男孩的排尿器官是在正前面，所以排尿时可以把尿液以抛物线的角度射向前方，但女孩的那个部位却是在略微偏下的地方，比男生的要更靠下一些，几乎可以说是在两腿的夹缝间了，所以尿液特别容易留在那里，如果不及时擦干净，就很有可能导致细菌滋生。 　　听到嘉琪的话，我的视线顿时顺着她白皙的两条小腿之间看去，看到那里的一片微微凸出的白色土丘，心里顿时有些燥热。 　　虽然捡到嘉琪已经六年多了，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我的情绪都会有些难以自制。 　　这些年我或许成长成熟了很多，但骨子里，老子还是个男人啊。遇到这种情况要是还能泰然自若，那还真是性冷淡了。 　　看到嘉琪无辜地指着那个部位，那一刻我真兴奋地是想做点特别的事情来，嘉琪这个年龄什么也不懂，她的所有思想观念都是我灌输的，她对我绝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这个时候，我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我。就算我有一些很邪恶的念头，她也只以为是我的好意……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那个被我废弛了很久的萝莉养成念头居然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难道说，内心猥琐怪癖的人，一辈子都改不了他的习性吗？ 章三十四 远方 　　我伸出拿着纸巾的手，伸向嘉琪的那个部位。 　　“嘻嘻，好痒喔。”嘉琪笑滋滋地说。 　　嘉琪痒的是身体，而我痒的却是内心。 　　看着嘉琪看着我的无辜笑颜，我的内心有些触动，但是好在在最后关头我终究还是定下了神，最后我还是匆匆地把嘉琪的那个部位用纸巾擦干了之后就把嘉琪抱下了马桶，给她穿上裤子。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说一句话，嘉琪看不出来，只是安分地任由我给她穿裤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真的有些痒痒的。 　　没有上过大学的我，如今已经快23岁了。 　　算算年纪，也该是有个对象的时候了。 　　我也是到了该寻找和选择一个能陪伴我一生的另一半的年龄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嘉琪之外，我几乎都没怎么接触过几个同龄的女性。这让我有些说不出的苦闷。 　　我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当初捡到嘉琪，其实就已经抱着把她抚养成为我的女人的想法，可如今的情况，已经和最初的出众大相径庭，背道而驰。 　　我和嘉琪，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 　　“papa~”在我一边想着一边给嘉琪穿裤子的时候，嘉琪又开始叫我。 　　嘉琪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重新摆出小脸看着她，在嘉琪的面前，我永远是温和微笑的模样。 　　只有在她面前。 　　“嗯？” 　　“papa~”嘉琪用黑色大圆眼睛盯着我，问我，“papa，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新疆玩啊？” 　　嘉琪突然间问我的这个问题，让我顿时一愣。 　　“新疆？呵呵，琪琪怎么知道新疆的？” 　　“papa你以前说过要带我去新疆玩的啊。” 　　嘉琪用有些失望的表情对着我，说道。 　　嘉琪这么一说，我倒是隐隐约约想了起来，似乎曾经有一个花灯灿烂的夜晚，在我带着嘉琪逛夜市，给嘉琪买羊肉串时，我曾经对嘉琪许诺过，说新疆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有大草原和明丽的湖泊，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她去新疆玩，让她吃羊肉串吃到饱。 　　当时的我只是随性的承诺，但是我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嘉琪居然一直记在心里。 　　我摸摸嘉琪留着披肩长发的脑袋瓜子，笑着说：“会有那天的，等papa有空了，就带琪琪去，好吗？”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对于我微笑的承诺，嘉琪却是苦着小脸撅着嘴一脸不信任。 　　“papa骗人。”嘉琪撅着嘴用稚嫩的声音说，“papa每天都不在家，要工作，papa是不会带琪琪去新疆的。Papa是不是不喜欢和嘉琪在一起了？” 　　嘉琪的话，让我感到自己像是被雷劈了那么一下，顿时愣住。 　　我没想到嘉琪会说出这番话来。 　　那一刻，我顿时想起了自己度过的这一年的时光。 　　想起来，这一年就像梦境一样，我一直忙于公司的事务，算起来，和嘉琪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少的可怜，就连双休日，有时候我也因为公事而不得不奔往公司。 　　每天早出晚归，连节假日都不休。 　　在我看来或许有苦衷，但是在嘉琪看来，却是觉得我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一整年来，我似乎都忽视了嘉琪。 　　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嘉琪的感受。 　　有时候，在繁忙的公事之后，我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比起几年前的安静清闲，整天无所事事的生活，如今的我，反而缺少了一些什么。 　　直到此刻嘉琪对我说出这番话，我才恍然大悟地明白我自己缺少了什么。 　　我失去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工作上的一次次成功，业绩上的一次次增长，我付出的代价，却是以我和嘉琪之间的幸福时光。 　　是的，所以我不得不问自己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这一切，值得吗？ 　　我不知道。 　　也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那一刻，嘉琪撅着小嘴，垂着小脑袋玩弄着耳边的头发，但是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很不开心。 　　我很少看到嘉琪露出这样的表情，很久以来，嘉琪在我眼里都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快活模样，就像一个小天使。 　　现在看到她露出落寞失望的表情，我感到心里一种无法用语言说明白的难受。 　　不算是心痛，但是却说不出的难受。 　　我弯下腰摸了摸嘉琪的脑袋，笑着说：“papa怎么会不喜欢琪琪？papa的工作马上就忙完了，再过几天，papa就待琪琪去新疆玩，好不好？papa这次绝对不撒谎。” 　　听到我的话，嘉琪抬起头，晶亮的眼角露出喜色地看着我：“papa说的是真的吗？” 　　我翘起眉毛：“当然咯，好啦，快去吃饭吧。Papa今天不去工作，papa今天带琪琪去中心公园喂鸽子。” 　　“哇~~”听到我的话，嘉琪立刻眉开眼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到嘉琪满脸的阳光，我感觉心情也如朗朗晴空一。昨天和马伊可发生的那一点点小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都忘到了脑后。 　　那天一整天，我都和嘉琪在一起，吃完早饭之后，我就带着嘉琪去街上逛了一圈。那天早晨虽然天空有些阴暗，但是下午却有着罕见的温暖阳光，风也不大，正是游玩的好日子。 　　那天下午，我带着嘉琪去了公园玩，本来是想带嘉琪去喂鸽子，可惜那天鸽子都被关在了鸟房里，我们的原计划没能达成。 　　不过我还是和嘉琪在公园拍了一些照片。 　　还值得一提的是，我还带着嘉琪去老城区的地方逛了一趟。 　　老城区，那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我捡到嘉琪的地方。 　　只不过，六年过去了，老城区早已经变了模样，几年之前，老城区就已经开始搞建设，如今的老城区，早已经没有多少老宅，有的都是一幢幢新建的公寓。 　　岁月匆匆，当年那古老阴森的小巷子，早已变成了崭新的居民区。 　　原来空无一人的地带，如今却是变成了靠近商业区热闹居民区，小区外还常有汽车来来往往，喇叭鸣声不断。原本居住在那里，整天晒太阳的老一辈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变成了年轻的男女手牵手、肩并肩的年轻身影。 　　起初我并没有特意去那里逛的意思，只是带着嘉琪走着走着就进了那个地带，看到那里如今恍然一新的景象，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当然，我没有在那里呆多久，因为那里并没有什么值得驻足的游乐设施。 　　对我来说，那天上午过得既累又惫，但是嘉琪却是乐呵地不行，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下午回家之前，我还带了嘉琪去市内最高的大厦看风景。 　　因为电梯停用，那天我是和嘉琪走上大厦的顶楼的。一层层走楼梯到市内最高的大厦去瞭望，对很多人来说都足以累的全身酸疼，但是嘉琪却是活蹦乱跳，终于，当我们到达了顶层，从几十层的高楼顶上的窗户眺望整个城市的风景的时候，我是满头大汗，只觉得头晕目眩，嘉琪却是大呼小叫，乱蹦乱跳，惊讶地说：“papa，人像点点，在走耶！天上、天上有鸟儿在飞！” 　　“嗯。琪琪，你看，那就是小河了，像不像一条带子啊？” 　　“像。”嘉琪大声说。 　　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嘉琪忽然又问我：“papa，山的后面是什么啊？” 　　我笑笑说：“山的很面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大海，有草原，有森林，还有更多更多的城市，更多的人，还有嘉琪想去的新疆啊。” 　　“哇。”听到我的话，嘉琪偏着脑袋思索了一阵，说：“papa，那、那你以后会带我去山那边玩吗？” 　　“当然会啊。以后我要带嘉琪去最远的地方玩，去山的那边，去别的城市，去别的地方，见更多的人，玩更多好玩的东西。” 　　我喃喃地对嘉琪说着，手抱着嘉琪，而嘉琪望着灰蓝色，抹上了一层薄薄的昏黄色墨彩的天空愣愣出神。 　　对着玻璃窗，我可以看到嘉琪那水灵灵的眼睛映射着整片苍穹。 　　那一刻，我虽然满头大汗，但是听着嘉琪惊喜的叫声，望着脚下这片繁华的城市变成如同一块靶子一般的地图，一直连接到远方的天之涯，地之角时，我却感到了莫名的欣慰。 　　那一刻，我忽然感觉世界很小，整个世间，仿佛就只有我和嘉琪两个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很奇妙。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的城市是多么的渺小，这多少年来我曾经经历过的故事，悲伤也罢，喜乐也好，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我们都只不过是那遍布在城市大地图上的某一个小小黑点儿罢了。 　　如沙一般的存在。 　　和天空大地相比，我们是如此的细微。 　　直到今天，我也忘不了那天我和嘉琪在大厦的顶层眺望整座城市的感觉。 　　我忘不了那天的苍蓝色天空，忘不了从高空俯瞰大地和云层的感觉，忘不了耳边那稚嫩的欢乐叫声。 　　直到那天回到家时，嘉琪依旧是兴奋地不行，喜滋滋地对我说：“papa，下次我还要去那里玩。” 　　我笑着答应嘉琪说，一定会有机会的。以后，我还要带琪琪去更远的地方。去新疆，去海边，去草原玩。 　　听了我的话，嘉琪兴奋地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在我的劝说下，直到很迟了，她才疲倦的睡下，一闭上眼就一动不动地睡死了过去。 　　看到嘉琪钻在被窝里，除了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全身都被棉被包裹的模样，我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温馨。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爱情吗？是亲情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说不出，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温情吧。 　　那一天，是我这半年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章三十五 突变 一夜无话。 　　在疲惫而快乐的一天结束后，第二天，马伊可回来了。 　　那天马伊可回来的很早，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些新鲜的生菜回来。 　　看到马伊可，我立刻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上去招呼，说她昨天过得怎么样。 　　当时马伊可的表情有点闷闷不乐，被我一问才勉强露出笑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原谅了我，但是当我笑着问她，“马大姐，你该不会再走了吧”时，马伊可倒是淡淡地笑着要我别想太多，她会留下的。 　　当然，前提是希望我和她能像以前一样。 　　马伊可的话让我感到心头还是有些难受，不过不管怎么说，马伊可能回来，我就已经很知足。毕竟我之前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没有奢求马伊可能够立刻原谅我。 　　以后我和她之间，恐怕也只能尽量保持距离了。 　　就像一开始我见到她时一样。 　　这一点我，我和她都明白。 　　那天我仍旧要上班，所以马伊可依旧在家里照顾嘉琪。 　　不过随着06年眼看就要结束，我一年的忙碌工作也快要到尽头了。我也知道，不用过多久，我就能有一段时间不短的假期。 　　第二天的工作非常平淡，无非就是下单，联系客户之类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事。 　　只不过因为到了年底，出货较多，我身为分公司的总经理，有时候不得不亲自去车间调查生产进度，这点倒是比较费时间。 　　印象里，那天过得非常平淡。傍晚依旧是照常回到家，回到家的时候，马伊可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我。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和马伊可有些意外地冷场了，或许是因为前天的事情终究还是在心里造成了一点隔阂的缘故吧。 　　总之，一顿饭下来，我和马伊可都没说几句话。 　　马伊可唯一提到的一件事就是今天我在公司的时候有人来过我家里找我。 　　当时我问马伊可是谁找我，找我有什么事的时候马伊可却反而莫名其妙地打住了话茬，说那个人大概是找错人家了，也没什么事。 　　总之马伊可话说得躲躲闪闪的，既好像要说清楚，又好像不想说似的没有多说什么。到了最后我也没在意，一顿晚饭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虽然那天的晚饭很平淡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事后回想起来，那一次的晚饭对我来说却是最后的晚餐。 　　因为就在第二天，嘉琪六岁时最大也是最让我惊恐的一件事，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那件惊天动地的事，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现在想来，其实那天发生的所有故事，在那次晚餐之前，就早有征兆。 　　那是12月20日，也是圣诞节之前的5天。 　　那天是工作日，所以我依旧要照常上班，当然，那天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因为那几天公司里的事情已经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一年的存货也差不多已经销售清空，剩下的也只有几个大公司的一两笔生意了。也就是说，只要忙过这几天，公司里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的生意要忙活，到那个时候，我也可以有机会请假去旅游。 　　虽然那时已经是冬季，但是我还是决定带嘉琪到外地去转转。 　　当然，因为是冬季的缘故，要去新疆旅游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因为据我所知，到了冬季的时候像新疆这类北部的旅游景区很多旅游景点到了冬季都是因为大雪封山而禁止对外开放的。 　　当然，就算不能去新疆，我也想带嘉琪去别的地方游玩，比如说，海南之类的比较温暖的南部地带。 　　那天我是抱着轻松闲适的心情去公司的，因为这几天来，我要忙的不是特别多，公司各方面都已经协调好，生产车间的事有生产部的经理负责，员工工资和年货问题由财务部负责，剩下的事，我几乎都不需要插手，我需要的仅仅是安排和协调。 　　所以总的来说，我的工作量很是挺轻的。 　　那天一大早出门的时候，是马伊可亲自送我出门的。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马伊可会这么体贴地送我出门，不禁让我既是吃惊又有些遐想非非。 　　不过送我出门的时候，马伊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苟言笑，甚至还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马伊可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我要是看不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啊，没什么……就是，有点困。”马伊可回过神回答我。 　　“那你就去休息下吧，这段时间嘉琪闹得厉害，也辛苦你了，哈哈。”我笑笑说。 　　“呵呵……”马伊可也是浅浅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实话，马伊可并不是个很喜欢放开心怀大笑的女孩，她比较文静，就算是笑，也永远是浅浅的微笑，而不是畅怀大笑。“谢谢你关心……” 　　我笑笑，然后带着公文包走出了家门。 　　只是偶然回头的时候，我却依旧看到马伊可远远地望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 　　当然，那一幕场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天是一个阴天，对于冬季来说，阴天是再正常不过。那天在公司里我做的并不是很顺利，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两名员工因为一些口角产生了纠纷，差点就炒起来，那时候我也有些无奈，因为那两名员工比我的年纪还大，要我去劝架，倒真的有些为难。毕竟我也只是个青年，要对付这些争吵事件还是有些嫩。好在最后生产车间的崔经理找来了保安，才把那两名与员工给劝了下来，事情才告了一段落。 　　因为这件事，那天我在公司里心情有些烦躁，情绪也不太稳定，望着办公室外灰蒙蒙的天空，我总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像是那片压抑的天空，随时都会塌下来似的。 　　不过好在时间过得很快，下午5点下班时间到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平静了一些，整理了一下文件就打车回了家。 　　因为我迟迟都没有考上驾照，所以那时我也还没有买车，公司又没有专车，所以上下班我都只能打的回家。 　　虽然在公司里的一天并不是很顺利，但是当地市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想到家里那个整天都调皮捣蛋，带点稚气和傻气，不管大事小事都只会甜甜地叫我papa的小女孩，我的心情总是会不自觉地开朗起来。 　　下车之前，我脑海里仿佛都响起了嘉琪留着黑色长发，扑闪扑闪着眼睛跳到我面前抱着我的大腿叫我“papa”的可笑场景。 　　想到这样的场景，我都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只不过，当我走回家时，我却笑不起来了。 　　当我走进家里的大厅的时候，我却是呆住了。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让我如此心惊肉跳。 　　也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让我这样身如雷击。 　　这还是我的家吗？ 　　大厅里的茶几被掀翻在地，窗户破碎，沙发也移了位置，七歪八倒地横在一旁，满地的花瓶碎片。 　　更让我惊恐的是，家门口阶梯上的那只白色的小狮子狗小白，居然就那样倒在了阶梯上，一动也不动，毛茸茸的白色小嘴里，流出的却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鲜血，而小白的身体也变了形，像是在死前被人狠狠踩过似的，肚子都憋得像一张薄纸。 　　小白死了。 　　跟我和嘉琪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小狮子狗小白，就那么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干的？ 　　那一刻，我全身都像触了电似的颤抖起来，眼眶都在那一瞬间有些湿润。家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到底谁来过我家？又做了什么？ 　　在大厅里愣了好一会儿，我才跑拼命地冲进客厅里，可是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如果在往常，马伊可一定会准备了一桌的饭菜，和嘉琪等着我回家。 　　可是今天，客厅里的饭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琪琪！马伊可！” 　　我疯狂地大叫着，声音都因为太紧张而有些变形。 　　别墅很大，我的声音传荡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里，道道回声从别墅的四面八方传回我的耳朵，从会胜利，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惊恐和颤乱。 　　没人回答。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了。 　　如果马伊可和嘉琪都在家的话，马伊可不可能会任由大厅变得那些狼藉而不去打扫整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嘉琪呢？嘉琪在哪里？ 　　她会不会受了什么伤？ 　　那时那刻我最担心的就是嘉琪，在大厅里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我直接冲出了客厅，冲上了二楼。那里是马伊可所在的卧室，要是在往常，马伊可如果不在大厅里，那么她至少也应该呆在卧室里。 　　“马伊可？你在不在？” 　　可是，当我推开门冲进马伊可的卧室时，却再一次惊呆了。 　　卧室里空荡荡的，棉被都叠地整整齐齐，床也被铺的平平展展，就像没人来过一样。 　　只是，我第一眼就发现，马伊可的那些大小行李，却像是人家蒸发了似的一件也不见了。 　　出事了。 　　到了这个地步，我再怎么强装镇定，也不得不接受一个我不愿相信的事实。 　　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件让我承受不起的大事。 　　马伊可的卧室里没人，我剩下最担心的对象就是嘉琪了。 　　几乎毫不犹豫的，我就冲出了马伊可的卧室，一口气冲到了我和嘉琪房间所在的三楼。 　　嘉琪，会在那里吗？ 　　嘉琪，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那一刻，我心急如焚，要是嘉琪出了事？ 　　我该怎么办？ 　　我冲到三楼的卧室，重重地推开门。 　　一片空荡。 　　没有嘉琪的身影，电视关着，被子叠地整整齐齐，就像我早晨离开时那样。 　　一瞬间，我感到全身无力，身体依靠着门框，浑身酸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我想放声大叫，喉咙里却像卡了什么似的叫不出来。 　　那时，我已经确定了。 　　嘉琪出事了。 章三十六 阴谋 　　那时候我的大脑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片混乱，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家里突然就变得面目全非，而马伊可和嘉琪也就这样没有来由地不知所踪，那时候我的大脑就像满地的碎片似的零零碎碎，没有一幅成型的图案。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谁来过？ 　　我知道如果马伊可在这里，肯定知道答案，可问题就是此刻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不在，我根本无处去寻找答案。 　　嘉琪不在卧室，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但是我并没有立刻放弃搜索，那之后我直接出了卧室，把整幢别墅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包括地下车库和嘉琪小时候居住过的那个小小的仓库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边。 　　我心里还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着嘉琪和马伊可会躲在某个角落里，没有出什么意外。 　　但是结果却是在预料之中，马伊可和嘉琪都不在家里。 　　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那个叫马伊可文静女佣，这个世界上，也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叫嘉琪的梦幻小女孩。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而我只是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而已。 　　“马伊可！琪琪！你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叫了几遍，但是除了阵阵隆隆回声，再也没有声音回答我。 　　我甚至还跑出了家门，在家附近转了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那两个能够让我心情稍稍平静下来的熟悉身影。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暗，隔着冰冷的空气和带着白气的窗户，我可以看见漆黑的城市里正亮起一盏盏明亮的灯光。 　　时间已经差不多7点了，但是马伊可和嘉琪还是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面对家里发生的灾难，我的脑海里已经模拟过了无数个可怕的念头。 　　家里是不是来过盗贼了，奋起反抗的马伊可和嘉琪是不是已经遇害？ 　　还是说，我的别的什么仇人来过我家，对马伊可和嘉琪下了毒手？ 　　此时此刻，嘉琪，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娇小的，冰冷的尸体？ 　　想得越多，我就越是惊恐，随着黑夜的降临，别墅越来越暗，我的心就越发惶恐，黑暗真的会加深人的恐惧，尤其是这么迟还没有嘉琪的音讯，我真的快疯了。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都变得冰冷，脖后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冷气，像是有人站在我的身后，冷冷地盯着我，朝我吹着冷气。 　　当我猛然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身后的一片虚无和黑暗。 　　我的心越来越冷。 　　在大厅里坐了很久，等了很久，我的心里想过了无数的念头，到了最后，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这些到底是谁做的？ 　　难道是对我有仇的人？ 　　算起来，我在生活和事业上都很少得罪人，几乎不跟别人接下什么良子，到底会是谁对我做这些？ 　　当然，真要说跟我关系差的人或者说是有敌视倾向的人也是有的。 　　当我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想过了两个候选人选。 　　一个人，自然就是三年前跟我闹得几乎不可开交的那位自称是我“后妈”的女人。如果是她，如果真的要对我做出些什么来，我还真不会怀疑。 　　可是算起来，“后妈”跟我大闹的那件事，已经过了去了三年，而且这三年来，我也一直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如果她突然要对我不利，我也觉得有些太突然。 　　而第二个人选，自然就是三鑫公司的总经理钱亦康。算起来，我在三鑫公司里最大的对头就是他，这半年以来，我已经不少次和他有过争辩，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有几次，如果不是陈先生的调和，我和他的关系可能还会加剧。 　　只不过，虽然钱亦康的关系虽然和我一直都很紧张，但如果他真要对我做出些什么来，我也是难以想象。不管怎么说，他也跟我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虽然意见和性格都是截然相对，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也不应该做出这些事来。 　　除此之外，我也真的想不到几个会对我仇恨到向嘉琪和马伊可下手的人。 　　坐在大厅里，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念头都在不断地滋生，想得越多，心就越慌。 　　那时候，距离马伊可和嘉琪的失踪，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知道自己真的应该报警。 　　我那时也是这样想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报警了。 　　可是我的问题是，就算我报了警，又能怎么样？ 　　嘉琪本来就算我私自捡来的女婴，在法律上，这根本就是不合法收养弃婴。第一个违反法律的就是我，我有报警的资格吗？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知道嘉琪存在的人，算上我，加起来也不到五指之数。 　　包娟阿姨知道嘉琪，但是三年前，她就早已经和我失去了联络。 　　爸爸也发现了嘉琪，但是他……早就离开了人世。 　　剩下的就只有马伊可和陈先生。 　　当然，钱总经理也知道嘉琪，第一次去三鑫公司的时候，我记得他见到过嘉琪，但是那一次只是偶然的见面，我也不相信钱总经理会厉害到猜到我和嘉琪的关系。 　　不管怎么想，算来算去，知道嘉琪的存在的人，真的没几个。 　　连人证都没有，又有谁可以给我来证明我和嘉琪的关系？证明我是嘉琪的监护人？我又怎么写寻人启事？ 　　那一刻，我真的是万念俱灰。 　　就这样在大厅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我还是抱着一丝马伊可和嘉琪会回来的奢望，但是当大厅里挂钟的指针将近七点半的时候，我真的是坐不住了。 　　也就在那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我还可以打马伊可的手机联系啊。 　　我操，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我真是个蠢货。 　　我的手机里保存着马伊可的电话号码，想到这一点，我几乎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拿出手机就拨打马伊可的手机。 　　但是，不到一分钟，我就再一次绝望了。 　　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但不是马伊可。 　　那个女人这样对我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天外陨石砸进海里，一沉到底。 　　绝对是出事了。如果没出事，马伊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关机。 　　马伊可的手机关机，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故意的，一个是她被迫的。 　　不管哪一个，都足够让我抓狂。 　　花了整整五分钟，我一连拨打了马伊可五次电话，但是马伊可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我真的是又悲又愤。 　　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发生了惊天巨变，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似的被人戏弄。 　　好在我的思路还没有短路，马伊可的电话打不通，但是我说不定还可以找别的联系方式。 　　在确定了靠手机联系不上马伊可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家政公司，因为家政公司是马伊可的保姆工作的中介单位，不管怎么说，家政公司那里也应该由马伊可别的联系方式。 　　所以在我挂下了马伊可的电话后，我又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号码。 　　这一次，电话打通了。 　　但是当我得到家政公司那边的回应后，我却彻底绝望了。 　　打通了家政公司，在简单的汇报上姓名后，我就火急火燎地询问关于马伊可的联系方式。 　　“麻烦你们帮我查一下关于你们这里的保姆马伊可的联系方式，呃……她有几天没来上班了，她的手机又关机了，联系不上，我想找别的联系方式她谈谈。” 　　“好的，您稍等。” 　　对方的话语很诚恳，带着温和的语气。 　　但是不久后的回答，却是让我有些错愕。 　　“不好意思……关于马伊可的联系方式，她只登记了手机号码。我们这里，也只有一个号码……” 　　“啊？就只有手机号码？那……她有没有别的什么信息，比如说，她的居住地址，或者别的能找到她人的办法？” 　　“噢，她的居住地址还是有的，地址是……” 　　对方很快的就把马伊可的居住地址报给了我，但是当我听到对方的居住地址时，却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心里闪过这句话。 　　那个地址，我很熟悉，熟悉的很。 　　那是市内老城区的居住地址。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址，我就是那里捡到的嘉琪。 　　可问题是，那个地址，三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那里的房屋，就在不久前已经被重建，那里的环境，早就已经焕然一新，甚至连街道名都已经改了，原来的小巷子早已经扩建成了小区的公共花坛。 　　也就是说，马伊可注册的，根本就是一个假地址。 　　那时候我就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我还是抱着残存的一点点希望继续问了下去。 　　“好的，谢谢。哦，对了，你能不能把马伊可别的资料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噢……好的，她的出生日期是1983年5月26日，学历是本科生英语专业……她申请保姆工作时2006年4月7日……”虽然对方有些疑惑我怎么会突然这么激动，但是在我的追问下，对方还是把马伊可的一系列资料都告诉了我。 　　“等下，你说……她申请保姆这个职业是在今年的4月7号？”4月7号，当我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一开始什么也没有想到，但是很快，我却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是的，请问……这有什么问题了吗？”对方显然不理解我的心情。 　　“我打电话向你们家政公司找保姆，好像是在今年的4月6号吧，可是你说马伊可成为保姆是在今年4月7号，她在我找保姆的第二天变成保姆，你说，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这也太巧了吧？” 　　“这个……可是，她的资料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听了我的话，对方显然也有些答不上话来，只能这么回答我。 　　那一刻，我手里抓着手机，心潮起伏，前所未有地疯狂跳动的心中简直就像一只要挣脱鸟笼的大鸟。 　　因为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马伊可的卧室里一片干净整齐的景象。 　　还有今天马伊可送我出门时那古怪的神色。 　　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 　　是的，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章三十七 绑架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我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 　　至少那一刻，我是这么认为的。 　　当时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开始怀疑起了马伊可。 　　虽说从平日里马伊可的言行里我看不出马伊可会是那样的女人，但是事到如今，回想起马伊可和我直接的一些细节，我却是越发觉得可疑。 　　拿着手机，我又惊又是愤怒，对着电话那头就不禁怒骂了起来：“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开的？！你们的保姆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啊？”被我突然间发作的语气骂了一通，对方显然也是有些没有料到。 　　“我说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找的保姆根本就有问题！现在我家的孩子和那个保姆一起不见了你们知道吗？我打了那个保姆的电话，她却关机，你说我现在该找谁？！你们公司到底怎么开的？” 　　一时心急，我一口气就骂了过去。家里被人砸了，嘉琪又这样不知踪影，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可能再保持丝毫的冷静。 　　被我一通怒骂，又听清楚了我怒骂的话，对方显然也很惊讶。 　　“先生……麻烦您冷静下，好好说。事情我们也不太明白，麻烦你先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们好吗？我们公司的保姆，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素质和身世都有保证，可能你有些心急，误会了什么。”对方极力想劝我冷静，可是我怎么可能冷静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非下一刻马伊可就带着嘉琪回来，否则，就根本不可能有平息的可能了。 　　怒骂了一通后，我也稍稍解了点气，知道这件事情我光是生气暴怒也没有用，必须先讲明白。 　　至少，我要了解一些关于马伊可的信息，最好能够联系上她，这样才能找到一条出路。 　　“反正这件事，我想跟那个保姆也脱不开关系了。事情大致是这样的……”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简明扼要地把今天回家时发现马伊可和嘉琪不见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先生……您先别急……听了您刚才的描述，好像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才两个小时吧。也许是您想太多了，或许那位马保姆并没有做什么……” 　　“我家都被人砸了，你说她又没有问题？”但是说出这番话后，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一刻，如果真的是马伊可做出了什么带走了嘉琪，那么她也没必要砸大厅里的东西。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这个……先生您先别急，事情确实有些突然，您的心情我也理解，不过我想您不妨再等一下，毕竟失踪时间这么短，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当人口失踪案件处理的。至于那位叫马伊可的保姆，我们公司可以想办法帮你联系上，这也是我们公司应该负责的。” 　　听到对方不紧不慢的语调，我焦急的心情也是稍微平静了一些，的确，先不说我收养嘉琪本来就是不被法律承认的，就算我报了警，因为失踪时间太短，警囧方也不会当做人口失踪安静处理。这一点，就算我没学过法律，也是明白的。 　　可是明白归明白，我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嘉琪的安全？ 　　如果嘉琪出了事……我根本不敢想象我该怎么面对。 　　“那你们尽快给我联系上马伊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她。如果到时候真的是你们的保姆做了什么事，我绝对要你们公司吃官司。” 　　说话这些话，我也不再多说，煤油灯对方答话就挂上了手机。 　　挂了手机后，空荡荡的大厅里再次变得格外的冷寂，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安静地可怕。 　　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地站着。 　　那种感觉，就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 　　嘉琪失踪，我却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到底谁来过我家？是盗贼，绑架犯，还是……？ 　　看着满地狼藉的大厅，还有楼梯外那惨死的小白，我几乎有想把那个对我做了这一切到底凶手立马抓出来凌迟虐杀的冲动。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现在真的是无助到了极点。我什么也做不了。 　　六年来，我把嘉琪隐瞒地很好，世人几乎没人知道她。 　　可是就是因为我对嘉琪的这种隐瞒，到了现在却反而让我自己深陷泥潭根本没有拯救的希望。 　　我真的彻底绝望了。 　　六年来，我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头上。我根本没想过有一天嘉琪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我想过嘉琪会被人领养走，想过嘉琪的父母找到她，想到我把嘉琪长大，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却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这样突然地失踪。 　　我坐在冰冷的木制沙发上，想做些疯狂的事情来，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坐了差不多一分钟，我还是站了起来，我还是决定出去找找看，说不定我能在外面遇到马伊可和嘉琪。有几个地方，比如中心公园，儿童公园，市区商场，是我以前经常和马伊可、嘉琪一起去的，说不定我能在那里遇到她们。 　　想到这里，我立刻从沙发前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门。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出去找她们，确实是我眼下唯一能寄希望的办法了。 　　但是就在我要出门的时候，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我，对于一丁点的动静都已经非常敏感，更别说手机响起。 　　拿起手机，我一看上面的号码显示，却是一个很陌生的电话。那时候，看到那个陌生的来电显示，我的心情就有些忐忑不安。 　　人对于陌生的未知的东西，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但我还是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键。 　　但是就在我接电话不到一分钟后，我就感觉自己掉落到了地狱的最深处。 　　“喂？”接起电话，我问。 　　“你现在很着急吧？”电话的那头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中年人，声音带着点戏谑和森冷。 　　至少在我听来是这样。 　　听到对方第一句话，我的心已经瞬间沉了下去。 　　“你是谁？” 　　“这你就别想知道了。我打电话给你，是告诉你，你的人在我手里。”对方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讲着，但是每个字却像重锤一样打在我的胸口。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别乱来……” 　　“我不想乱来。我只是想跟你讲讲条件，别的我也不多说，我知道你有钱。所以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做得到，你的人我就还你，你做不到，那……我想我有信心让你这一辈子别想再见到你的人。” 　　对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自信。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被人死死抓住了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捏爆。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你说。”我最后只能这样说。 　　“哼哼。你答应就好说。一个星期，200万赎金，你拿得出钱，到时候人我会还。拿不出，你做人也别想看见你想看到的人了。” 　　“200万？你……你是绑架犯？” 　　“如果你想报警的话，也可以试试看，我可以保证到时候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你要的人……就算我被抓了，你要找的人也别想活着到你那里。” 　　“等等。有话好好说……”听到对方的话，我的语气立刻平缓了下来，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激怒对方。 　　“没什么好说的。做不做得到，你自己知道。等你凑足了钱，我自然会联系你交钱地址，到时候你一个人来。”说完，对方就不再说话了，似乎有想挂机的意思。 　　“等、等一下……嘉琪……我的人真的在你那里？她们有什么事？” 　　被我这么一问，电话那头没有什么回答，但是却传来了一阵清脆响亮的掌声和紧随而来的哭声。 　　“呜呜呜哇哇哇~~！！” 　　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的整颗心也都随着那声音揪成了一团。 　　那是嘉琪的哭声。 　　你有过最亲的人被人欺负，被人殴打，自己却只能无助地在远方听着他们哭声的经验吗？ 　　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如果你没有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刻，我宁愿被打的人是我。 　　我真恨不得一只手伸进手机里，抓到手机的另一头，把嘉琪抓回来，然后狠狠地给电话那头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重重几拳。 　　打到他死。 　　可以说，那一刻，我心里起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起过的杀心。 　　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软肋被他给抓住了。 　　“你打了嘉琪？”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的。 　　“只是让你相信我说的话都能做到而已。现在你应该清楚点了，你的人在我这里，我想怎么样就能让她怎么样。一个小孩子而已。如果你不相信，要不要再听听别的声音。” 　　对方的话让我立刻泄了气，我平复着心情，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太厉害了。 　　他太了解我的心情。 　　我根本没有选择。 　　“我相信你的话了，你别再动那个孩子……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但是我要保证我的人在我交钱之前不出半点问题。如果你动了她们……我敢说你钱一分也别想拿到。我……说到做到。” 　　“你在威吓我，啊？你好像真的以为我不敢做出什么来？”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要我的人平平安安回来。而且如果你不伤害我的人，而且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我保证不会报警，你也可以拿到钱，一分也不会少你。” 　　200万，绝对算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但是此刻，我却真的没有选择。 　　在200万和嘉琪之间，我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不管怎样，此刻我至少要稳住对方的情绪，现在我最忌讳的就是激怒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对方绝对是心狠手辣而且胆大包天歹徒，如果我说多余的话，只会逼得对方图穷匕见。 　　“不会报警？哼哼，你的话我只信三分，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种人的心态，无非就是先稳住我，然后偷偷报警？这种花样我看得多了。我跟你讲清楚：我不会吃你这套。一个星期，你把钱准备好，别给我耍花样，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别以为你有机会报警通缉我们。到时候要是有一点问题，我保证吃苦头的是你，不是我。” 　　“记清楚点，一个礼拜，200万。别给我耍花样。” 　　对方压低了声音，用让人听了就会心慌意乱的低沉声音说着，伴随着背景声音里一波又一波嘉琪的哭声，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炸了。 　　听到对方的话，我还想多说几句，但是很快手机那头的嘉琪哭声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嘟嘟的电话盲音。 　　“喂，喂？”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我急忙再次按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但是联系拨打了几次，却都没有人接听。 　　我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傻到一直在那里等着给我回话。 　　一个星期，200万。 　　这是对方的条件。 　　没有回旋的余地，除非我这一生也不想再见到嘉琪，还有马伊可。 　　连续拨打四次电话不通，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合上手机，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坐在沙发上，我连大脑都有些混乱。这些事情实在太荒诞了。 　　绑架案，这种事情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而且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电视上的绑架案都是一个套路，没有任何新意，完全就是人为编造，纯粹只是为了给一个故事制造亮点。 　　我当然不可能想过这种事情有一天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是啊，全中国有十几亿的人口，小孩不计其数，凭什么这种事情就会降临到我的身上？ 　　就因为我有些钱？但是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又岂在少数？ 　　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 　　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是愤恨，胸口像是一团火在燃烧，两只手也握成拳头重重地打着沙发。 　　200万，换回嘉琪。 　　这是对方开出的条件。 　　200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虽然是一笔不小的巨额，但是，却并没有超出我的极限。至少，就我现在的积蓄，我还有不小600万的存款。 　　200万的数额，光是听着就已经足以慑人。这样的巨额，早已不知道能够包养多少的年轻女人，泡到不知道多少的年轻妹子。 　　但是，眼下，200万却只能狗赎回嘉琪，一个小女孩。 　　一个改变了我的生命的小女孩。 　　对我来说最亲密的小女孩。 　　在沙发上，我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我很担心嘉琪。 　　现在嘉琪她会在哪里？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会不会受伤，她是不是在哭着喊我？ 　　想起嘉琪那雪白的小脸上布满红色的手印，我的心就难以自制地急躁起来。 　　只不过，心里虽然焦急万分，那一刻也是充满着无数的疑问。一开始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想太多，但是后来想想我却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 　　那个绑架犯到底是怎么来我家的？他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家庭状况？为什么我感觉，他好像对我很了解似的？可是从口音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且最让我有些无法释怀的是，除了嘉琪之外，马伊可又怎么样了？ 　　她到底有没有出事？她是和嘉琪一起被绑匪带走了还是在别的地方？ 　　这些事情我越是仔细地想，就越是觉得有些奇怪。 章三十八 怀疑 　　当然，想终归是想，就算我想破了头皮，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让那个绑匪自己把嘉琪原原本本地送回来，再把答案告诉我。 　　这一切，我只能自己面对。 　　在大厅里想了很久，我也是游戏犹豫不决，虽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止一次地想报警，但是想起那个绑匪的威吓，我却真的有些心悸了。 　　我知道报警是最正确的选择，最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可是……我不敢拿嘉琪的生命安全来冒险。 　　就像那个绑匪说的，如果我真的报了警，他真的会被逼到极点做出疯狂的事来。 　　我真的不敢拿嘉琪去冒险。 　　既然嘉琪被绑架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眼下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用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如果200万真的能把嘉琪带回来，顺利地把这件事给解决的话，我倒是宁愿不报警。 　　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看着大厅里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我感觉到自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无助。 　　如果在往常的时候，现在我肯定是和嘉琪、马伊可三人吃了饭，在大厅里看电视，马伊可可能会做十字绣，而嘉琪则会看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会转过来缠着我，说papa，我要吃蛋糕。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好快活。 　　在家里想了很久，我一直在犹豫着，我该不该把这件事私了？我该不该向别人求助？ 　　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和我关系好，又有能力帮助我的人真的不多。小芳阿姨，我的姑父或许都算是这一类。 　　但是，他们都根本不知道嘉琪的存在。如果我要向他们寻求帮助，我就必须让他们知道嘉琪的存在。 　　这样一来，就算嘉琪可能被救回来，但是以后的麻烦，可能会比现在还要多得多。 　　想来，小芳阿姨和我的姑父都帮不上我的忙，思前想后，我也知道只有一个人既知道嘉琪的存在，也有能力帮助我。 　　那就是陈先生。 　　现在已经无计可施的我，如果要找人求助，也只有陈先生了。 　　想到陈先生，我顿时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但是我心里却还是很忐忑不安。那个绑匪已经警告过我，让我不要耍花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句话，我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陈先生，向他寻求帮助？ 　　而且，想起这件事的起因，我也不能不怀疑，这件事，会不会本身就跟陈先生有关系？ 　　如果要说谁对我了解，又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来，那肯定就是陈先生了。 　　我该信任他吗？ 　　陈先生会不会就是这件事的主谋？ 　　在我拿起话筒之前，我的脑海里充斥了很多诸如此类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然，我最后还是拨通了陈先生的电话。 　　“嘟嘟。”电话音一声声地响着，和我的心跳构成了某种有节奏的共鸣。 　　一声……两声……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厉害。 　　我该怎么对陈先生说这件事？陈先生到底会怎么帮我？ 　　电话音一次次响着，但是一分钟后，电话的那头却传来了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到这提示音，我的心情顿时有些郁闷了起来。 　　陈先生的电话没法接通？ 　　他是不是正忙于什么事，还是说……故意不接？ 　　我不是一个很多疑的人，但是眼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整个人几乎到了崩溃无助的边缘，想法也多了起来，一点点小事都让我的神经变得很敏感。 　　一次拨不通，我又拨了4、5次，但是都没有人接听，到了最后，我都快放弃了。 　　陈先生到底在做什么？像他这样公务缠身的人，手机应该随身携带在身边才对，为什么却不接电话？ 　　我的心既疑惑，又有些冷。 　　还是说，陈先生早就知道了我的事，所以故意不接我电话？ 　　我开始想入非非，但是最后还是不想放弃，第六次拨打了陈先生的电话。 　　那时候我几乎已经是不抱希望了，但是让我重新燃气信心的是，这一次，电话通了。 　　“喂，是小东？” 　　是陈先生的声音，但是显得有些轻，好像刚刚睡醒，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啊，陈先生，不好意思打你这么多电话，但是我真的遇到麻烦了，我只能找您了……”我几乎没等陈先生说完，就立刻把所有的话都一口气吐了出来。 　　“啊？你……遇到了什么事？”听到我焦虑的声音，陈先生也是很快地问我。 　　“嘉琪被人绑架了。” 　　我以最重的语气回答了陈先生的疑问。 　　听到我的回答，陈先生惊疑出声，而我也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的全过程都告诉了陈先生。 　　整个过程里，陈先生都静静地听着我急躁的讲述，没有发话，直到我讲到几分钟前那名绑匪给我打的电话后，陈先生才出声打住我。 　　“小东，你先别急，先静下心来。” 　　我停下话语，沉住气听着陈先生的话。 　　“我也没想到你会碰到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也没碰到过，说实话我知道你现在很急……那个绑走嘉琪的人是要你拿出200万现金是吧？” 　　“是的。而且是一个星期。” 　　“嗯……我想这些钱，你现在还是出得起的吧？” 　　“是的，200万，我是有，但是我就怕嘉琪出什么事。我本来想过报警，但要是那个绑匪做出点别的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而且我捡到嘉琪这件事要是被警察知道了，我也会很难解释……所以我就找您了。陈先生，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得上我，但是我现在真的只能找你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先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帮你一把。”陈先生先给了我一颗定心丸，让我心情稳定了一些。 　　“不过我觉得要是你就这样老老实实地把钱给那个人，那就肯定是上了他的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报警，否则这件事很难解决。而且那个人就算这次把琪琪还了你，也难说下次还会不会拿别的事情威胁你，要是你就这么屈服，恐怕你以后都会被他牵着走。” 　　“陈先生，这点我也知道的，可是我真的担心要是我报了警那个绑匪会伤害嘉琪……” 　　“这个你先别担心。你不能报警，但我可以帮你报。你不要忘记，琪琪本来用的就是我家的户口，她名义上也算是我的女儿，如果我去报警，警察那里也只会以为是我的女儿被绑架，也不会找上你。”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脑海里倒真的是闪了一下，的确，就算我不能报警，但是陈先生可以啊。 　　更何况，就像陈先生说的，现在嘉琪已经用了陈先生办好的户口本，她在某种名义上来说就是陈先生的亲生女儿陈雪绮，这样一来，陈先生在警察那里也能有说辞，我也不用担心我捡到嘉琪这样的违法事迹败露了。 　　可是，就算警察那里的说辞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绑匪那边又该怎么应对？ 　　不管是我还是陈先生，只要绑匪一旦知道了警察的介入，恐怕嘉琪就会遭到不测，那我就真的玩完了。 　　“可是陈先生，就算是你报警，要是警察知道了这件事，嘉琪还是会出事……” 　　“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你放心，这种事情要怎么做我还是有数的，我可是比你多吃几年饭，呵呵。” 　　我咽了口水。陈先生显然是想先让我定下心来。可是虽然陈先生在口头上能保证，但是我还是不可能完全的放心。 　　说实话，我自然信任陈先生，否则就不会打他电话向他求助了。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大，稍微出一点情况，恐怕嘉琪就会出问题。 　　要是那个绑匪真的能百分之一百保证在我交了钱之后把嘉琪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我倒是真的宁可把钱给他。 　　“小东，总之既然你求我，那这件事我还是有数……而且嘉琪也算我半个女儿，我肯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不过，小东啊，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听你刚才的讲述，我总感觉……那个绑匪好像专门调查过你似的，对你挺了解。我在想那个人会不会认识你，要不就是认识你的熟人。” 　　陈先生的话说中了我的想法，其实，那时候我的感觉也和陈先生差不多。从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给我打电话起，我就一直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那个绑架嘉琪人，太了解我了。 　　先不说那个人对我家庭状况的了解，单是他坚信我会为了嘉琪而肯付出2000万赎金这一点，就让我有些疑惑。 　　那个人，凭什么就知道我能为了嘉琪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嘉琪的关系的？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能对我和嘉琪的关系如此了解的人，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选。 　　马伊可，除了她之外，我真的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章三十九 通牒 　　虽然我千万个不相信。 　　当然，如果硬是要说第二个人选，那就是陈先生，也有可能是他做的这一切，但是以陈先生的身份和财富，他根本没必要做这些事。 　　我能想到的，就是马伊可出卖了我，为了钱，他和别人勾结。为了钱，她让别人绑架走了嘉琪。还就这样一走了之。 　　这是我能想到的答案。 　　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文静贤淑，温和善良，做事认真，甚至还帮了我很多忙，跟我关系一直很不错的女孩，会有这样阴险的一面。 　　回想起马伊可留着黑色的齐肩中长发，穿着朴素的粉色短衫，围着白色的围裙的模样，我怎么也没法把她和狰狞可恶的绑架犯联系到一起。 　　这不是敢不敢相信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想象的问题。 　　“小东，我问问你，你平时……有没有跟谁结下梁过子？你平时，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陈先生，仇人什么的我也想过了。我想应该没有的……呃……就算有，我想也只有一个人可能这么做。” 　　“谁？” 　　“钱经理。” 　　我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在我脑海里冒出来。我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乱怀疑一个人绝对不是一种好的习惯，但是那一刻我还是联想到了钱亦康。想来想去，跟我关系最差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我这个人为人比较低调，平时在生活上打交道的人不算多，就算有关系也不错，不可能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来。只有钱总经理，跟我在公司里关系最恶劣，有过口角争端，而且他也从来没给我过好脸色，钱亦康本人品行也不端正，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混过黑道，所以要是这一切真是他做出来的，恐怕也能说得过去。 　　听到我的猜测，陈先生却是半天没有出声，也许是我的回答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吧。我不知道陈先生是怎么想的，但是等了半天之后，陈先生只回答了我一句话： 　　“也有可能。小东，我知道你跟钱亦康的关系向来不好……如果你这么说，我觉得这几天倒是要留心留心他。” 　　“……”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没有回答什么。关于我和钱总经理的关系，恐怕没人逼陈先生更了解，当初我和钱总经理闹僵要离开三鑫公司的时候，就是陈先生留下的我。 　　“不过啊，小东，其实我想说，听了你对钱亦康的看法后，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其实还是有点数了。” 　　“啊？陈先生……难道您是说钱经理做的？” 　　“我想这件事肯定跟他脱不开关系，不过除了钱亦康，你可能还忘了一个人，那个人你不单单认识，而且那人也知道你和嘉琪的关系。” 　　“陈先生……你认识马伊可？”听到陈先生的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陈先生认识马伊可，所以这话也自然是脱口而出。 　　在我的猜想里，马伊可和钱总经理是最有可能的两个人。是我最容易联想到的两个人。一个对我和嘉琪都很了解，知道我的一切；另一个则是跟我关系极差，怀有敌意，在某种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但是陈先生的回答却让我更吃惊。 　　“马伊可？我不认识，她是谁？我说的不是她。”陈先生淡淡地回答我，声音低了下去。 　　“那您想说是谁？陈先生您真的确定是有人故意……绑架嘉琪？” 　　“我也只是猜猜，不过想来也错不了了。我想那人，估计就是——” 　　陈先生的话语里包含着不确定，但是在我心跳快要跳到嗓子眼的那一刻，陈先生还是说出了他猜想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是一个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人，但是后来想想，却是那么的合理。 　　就像陈先生说的，那个人对我和嘉琪的关系的确再了解不过，甚至可以说，除了陈先生，就是那人对我的家境最了解。 　　和陈先生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我就拿着身份证和银行卡去了中国银行。 　　要提取巨额的现金，必须提前一天预约，好让银行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当中国银行的自动门朝我打开的时候，我快步走进，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去银行提取巨额现金真的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光是手续和证明就要花上好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我最高的提取记录是一次性提取过70万的资金，其他的资金都是通过转账支付的，也不算是提取。那一次还是为了支持三鑫公司买药囧品分离机。但是这一次，为了嘉琪，或许还有那不知去向的马伊可，我要提取整整高达200万的现金。 　　因为我提取的现金的确不是小数目，银行也没能一次性就支付给我，所以我只能先一天办好程序，等隔一天之后再来领取现金。 　　仅仅隔了一天，对我来说倒的确是还不成问题，毕竟那个绑匪给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但是可能的话，我倒是宁可能早点拿到钱，然后赎回嘉琪。 　　一个星期太长了，谁知的一个星期里，嘉琪会遭遇些什么。嘉琪年纪还小，小小年纪就遭遇这样的事情，要是长大以后心里留下什么阴影，那恐怕就真的是足以让我痛心疾首了。 　　去银行办理程序的那天，我还特意去了三鑫公司一趟。可是让我失望的是，陈先生并没有在公司里，我没能碰上他，而我倒是看到了钱亦康颐指气使地在车间指责几名员工，看到我，他的目光也只是在我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之后就像是看到了路边的乞丐似的转头就走远了。 　　钱亦康一直都是我的怀疑对象，不仅仅是因为我和他互相看不顺眼，更因为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我第一次来公司当实习生的时候，钱总经理就见到过嘉琪，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但说起来，他也算是见过嘉琪和我有关系的人之一。 　　看到钱总经理依旧出现在三鑫公司里，我也是吃了一小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对嘉琪下手。 　　因为我不可能去问他。如果真是他下的手，那么我这么去问他，恐怕嘉琪就真的会有危险。而如果不是他下的手，我去问他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恐怕只会导致我跟他的关系更紧张。 　　所以到最后，没有见到陈先生面的我，还是选择了匆匆离开了三鑫公司，回到了家里。 　　家还是原来的家。家里的布置都没有改变，被弄得满目狼藉的大厅已经被我打扫回了往日模样，看起来一切如故。 　　但是没有了精灵欢快的嘉琪，没有了温婉文静的马伊可，没有傻里傻气的小白，这个家却像是一座空洞的坟墓，阴森而死气沉沉。 　　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坟墓里。 　　就像一个孤独的鬼魂徘徊在无人的城堡里，游荡千年。 　　小白被我埋葬在了别墅的后院里，我给它立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这只可爱的小白狗，在我家呆了不到两年的时光，就离开了人世间。 　　坐在阴暗的大厅沙发上，我经常会回想起某个晴朗的日子里，我牵着左顾右盼的嘉琪的小手，马伊可牵着活蹦乱跳的小白缓步走在公园的绿色草坪上的场景。 　　想起来真是好遥远。 　　那样的日子，如今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下午上我都呆在家里，期望嘉琪或者马伊可会突然回家。 　　我一直坐在沙发靠左的位置，好几次都盯着别墅大门的方向，期望某一个熟悉的人影跳进眼里。 　　到日落的时候，我放弃了。 　　我又给家政公司大了两通电话，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回应说在通话状态，最后我也失去了耐心，再也不想拨打家政公司的电话。 　　如果家政公司有马伊可的消息，恐怕早就通知我了，没有回答，就已经是回答。 　　我又重新拨打了几次那个绑匪的来电号码，但是都没有打通。 　　到了最后，我再也不期待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呢？ 　　除了等。 　　等绑匪的来电威胁。 　　等陈先生一些结果难料的消息。 　　等马伊可不经意的回音。 　　或许我什么都等不到。 　　晚上的时候，忽然有了嘉琪的消息。 　　那是一通电话，电话号码依旧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当我接起电话的时候，那头没有绑匪的冷酷话语，有的只有嘉琪那断断续续的哭声。 　　“papa来！呜呜呜我……”我清晰地听到了嘉琪的哭喊声，那一刻我几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但任我怎么叫喊，电话那头也没有什么回应。 　　嘉琪的哭声持续了整整二十秒，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绑匪的声音： 　　“六天。别搞花样。你清楚结果。” 　　话语很短，很简洁，甚至不等我说一句，对方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当我回过神来急忙回拨的时候，电话里却是一阵盲音，再也打不通。 章四十 成败 　　什么是愤怒？什么是无助？那一刻我真巴不得把手机狠狠摔到地上。 　　杨建东啊杨建东，你怎么这么没用！？ 　　你真是一头猪！ 　　我骂了自己无数遍。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胃口吃饭，更没有睡好，甚至根本就没有睡觉。 　　我就像是个守财奴似的守在手机旁，片刻也不离。上厕所，外出吃饭，睡觉……每时每刻我都随身携带着手机，生怕下一刻就会有绑匪的来电。 　　深夜的时候，陈先生打了我电话来安慰我，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什么别的进展，只是让我别担心，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绑匪真是为了钱的话，我最多也就是200万的损失，这些钱，还不足以让我崩溃。 　　陈先生的安危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那天晚上，整个晚上我的脑海里都回荡着嘉琪的哭声，而且越是接近黎明就越是清晰。 　　六年来，除了去包娟阿姨那里，嘉琪几乎没有离开过我，没有离开过这个家。 　　她对我的依赖几乎是绝对的。 　　离开了我，天知道嘉琪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担心嘉琪受到欺负，我担心嘉琪受到伤害，我担心当嘉琪回到我身边时……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嘉琪。 　　第二天，我连公司都没有去，一整天都呆在家里。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有好几次，我甚至宁可传来嘉琪遇到不测的消息，也不想就这样没结果地等下去。 　　但是我还是不得不等。 　　那天，我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唯一的消息，就是那个绑匪在傍晚的时候给我的恐吓电话，电话内容几乎跟昨天一模一样。 　　唯一改变的是提醒的我时限从六天变成了五天。 　　那天陈先生也打了三次电话安慰我，说警察哪方面有他帮我处理，让我先别想太多。 　　就这样，第二天也在煎熬的等待里过去了。 　　第三天，是个意义不一样的一天。 　　因为那是我去银行提取现金的日子。 　　知道200万人民币有多重吗？差不多20公斤。足足能装两只手提箱。 　　也就如嘉琪一半的重量。 　　200万，听起来吓人，但是当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其实也就那么点数量。 　　那次取钱我非常小心。我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个绑匪会偷偷地监视我，等我取出钱的时候半路把我拦截然后抢走我所有的现金。 　　所以那一次取钱之前，我先生特意地饶了市区一圈，确定没人跟踪我之后才去银行取了钱。取钱之后我就打了的去了一家市内最大的宾馆，接下来的几天，我决定都睡在宾馆的最顶层房间里。 　　我可不想那个绑匪会趁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突然冲进我家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这是我自己走的一步棋，我觉得走的还是比较稳。 　　当然，在我住到宾馆之前，我也在家门口贴上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 　　“我不在家，找我打电话xxxxxx……” 　　这张纸，是我特意为马伊可留的。嘉琪的下落我已经清楚，但是马伊可的下落，我始终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但是马伊可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也根本无从得知。 　　那之后，我正式开始了等待的生活。 　　我开始等待绑匪的电话，我已经迫不及待。 　　钱我已经拿到手，不需要等上一个星期，我就能够赎回嘉琪。我等着绑匪给我打电话，只要他一来电话，我就会立刻告诉他我已经把钱准备好，告诉他我随时可以换回嘉琪。 　　可是出乎我预料的是，接下来的两天，绑匪居然都没有再给我一个电话，让我心急如焚，几次担心嘉琪出了事。还好，一直到第五天的傍晚，我终于再一次接到了绑匪的陌生电话。 　　这一次，在我听到电话那头嘉琪叫声的第一秒，我就喊出了声，生怕对方再突然挂断电话： 　　“钱我已经准备好！你要的话今天我就可以跟你换人！” 　　“……”听到我的话，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答。 　　对方会怎么回答我？ 　　我真的能顺利地把嘉琪换回来吗？ 　　嘉琪……你一定要平安啊！ 　　我心里呐喊着，耳朵却听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大概过了五秒钟，那头有了回应。 　　“我有数了。换人的时间我到时候会通知你。你准备好钱就行。”面对我提出的提早换人的提议，对方根本没有明确告诉我到底同不同意，只是冷漠地这么说了一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听着电话那头的回音，我简直想直跺脚。对方看来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一行，甚至可能是惯犯。每次我想出那么一点的计策想打破对方的主动局面时，对方总会冷冷地浇灭我的策略，然后不等我多说什么就直接挂机。 　　这让我简直有力无处使。 　　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人在对方那里，我根本没有应对的余地。 　　那个人，太厉害了。 　　电话一如往常地被挂断后，很长一段时间对方也没有再给我回音。 　　在那之后，我又给陈先生打了一通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陈先生的回应是让我先沉住气，不要被哪绑匪给左右。 　　依陈先生的意思，绑匪其实自己心里也很心虚，对方绝对不会比我轻松，所以我只要坦然一点，大脑保持冷静就肯定会有办法。而且绑匪的意图也不是要伤害嘉琪，所以嘉琪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至少不会有生命上的威胁。 　　陈先生的话和前几天如出一撤，都是些安慰我的话，但是对于目前的局面却没能有一点的改变。 　　在和陈先生通话的最后时刻，我还是忍不住问起了陈先生有没有联系警方。 　　陈先生给我的回答确实非常谨慎，他说： 　　“小东，我不是第一遍跟你说了，警察那边我自然会处理好……我跟你说过，我这边的事你还是知道地越少越好。你也清楚，要是让绑匪知道你在跟警方接触，你和嘉琪，还有那名叫马伊可的女佣就真的会有危险。所以你尽量不要了解我这边的信息，只要把你的所有情况尽量详细地告诉我就行……这也是我们第一天说好的，是不是？” 　　“……嗯。”对于陈先生的话，我最后还是嗯了一声。的确，在嘉琪被绑架的那一天，我就已经跟陈先生说好了。 　　我负责和绑匪联系，而他负责警方那边的事务。 　　这是我和陈先生一起商量好的对策。 　　这也是我和陈先生的合作，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础上的合作。 　　哪一方出了问题，都会导致所有的计划前功尽弃。 　　绑匪有阴谋，我和陈先生，何尝不是有应对的计划呢？ 　　“我知道了，陈先生。我是有点急了。”最后我还是听了陈先生的话，我知道，此时此刻，我也只有信任他了。 　　“你知道就好。我也可以少少地告诉你一点，警方那边我目前已经协商地差不多了，等到换人的那天，我想他们还是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全部落网。现在剩下的最大问题就是你了。你最好不要出一点问题。” 　　这是陈先生最后给我的留言，再之后，陈先生还是给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睡在宾馆的床铺上，我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心事重重。 　　嘉琪现在会在哪里呢？ 　　马伊可又到底怎么样了？ 　　我和她们，还有没有希望再见面？ 　　没人会告诉我答案，剩下的，也只有等了。 　　就这样，嘉琪被绑架的第五天也转眼过去了。这五天来，我根本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忧愁、愤恨和紧张让我有些神经过敏，有好几次我都半夜惊醒，感觉房间里有人似的，直到发现自己是在宾馆的床上后才又重新睡过去。 　　也许是前一天睡眠质量太差，这一次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那是一个阴沉的日子，那也是嘉琪被绑架的第六天。 　　看着宾馆床边那两只装着200万纸钞的手提箱，我心里忐忑不安。 　　已经是第六天了，距离嘉琪被绑架，已经整整过了六天。 　　如果绑匪没有改变心意的话，距离绑匪说的那个交易日，也就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快了。 　　躺在宾馆的床上，我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告诉自己。 　　快了。 　　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但是结果出来地却比我料想地还要快。 　　就在那天下午我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看的时候，绑匪的最后一通电话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来了。 　　看到上面的陌生电话，我立马抓起了手机，心跳加速。 　　这几天来，这已经成了我的条件反射。 　　“是我。”我说。 　　“旁边没人吧？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记牢点，带上钱，半个小时内一个人到湖都开发区第三幢楼顶。要是我看到一个除了你之外的人，你就别想再见到你要的人。还有，半个小时不到的话，改天再换人吧。” 　　然后对方又想往常一样，说完了该说的话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对方的话非常简洁，也很压抑，但是这一次的内容却是让我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对方显然是同意换人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 　　确认度覅彻底挂断了电话之后，我毫不犹豫地从宾馆的床上滑了下来，穿上外套，抓起装着200万现金的手提箱就往宾馆外飞奔。 　　湖都开发区，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是市内新建的住宅区，也是非常临近郊区的地带。 　　从市中心的宾馆打的到那里，至少都要25分钟，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妈的，这时候我真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搬到市中心的宾馆来住，而且还偏偏住在了宾馆的最高层。 　　光是下电梯就要花上不少时间。 　　如果这几天我主宰自己家的话，至少可以省下十分钟的时间，我真是失策。 　　当我跑到宾馆的电梯口，看到上面显示的依然停在底层的数字时，心沉到了谷底，那时候我真恨不得一拳把电梯给砸了。等电梯上来，都不知道要过多少时间了，我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没有办法，为了赶时间，我只好两只手提着手提箱转头就顺着安全楼梯一路冲了下去。 　　妈的，来不及了。 　　我擦，那绑匪也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把时间控制地这么紧，他分明就是不想给我太多的时间来联系警方。 　　我拼了命地一路往下冲，花了几分钟我才跑出了宾馆，那时候我距离绑匪说定的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了。当宾馆的登记员看到我匆匆忙忙的样子时都是吃了一惊，不过我根本没时间去管他们的眼光。 　　我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成败在此一举。 章四十一 会面 　　好在住宾馆还是有一点的好处的，那就是宾馆附近的士多，刚出了宾馆的门，我就看到了一辆绿色的的士，不过就在我看到那辆的士的时候，不远处也正好有一对情侣要打车。我暗骂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抢在了那对情侣前面喊住了的士司机。 　　“师傅……去湖都开发区……快点，我……我有亲人出事情了。”我几乎是喘着气喊住那个司机的，然后放下手提箱就从上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人民币递了上去。 　　看到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直接就给了200元，司机也是眼珠子一动就直接招呼我：“快上车吧！” 　　在我身后那两位情侣惊愕的注视下，我直接拉开了的士的门，提起手提箱就坐了进去，重重地关上门。 　　“司机，事情真的有点急，麻烦你快一点，尽量在20分钟内赶到，我可以多付点钱。”坐在的士里，我不停地催促着那名司机。 　　“知道了。这种事我知道不能拖延。” 　　听着我的催促，司机立马发动了车子，转了个方向就朝着湖都开发区疾驰而去。 　　在车上，我喘了半天的气才稍微缓过了神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妈的，不到25分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在车上，我给陈先生打了通电话，把地址都告诉了他。陈先生得知了消息之后说让我沉住气，先把人给救回来要紧。 　　陈先生还对我说，湖都开发区距警局有点远，就算警察立马赶过至少去也要半小时以上，而且那边也很偏僻，绑匪的这个地址找的太刁钻了。既保证了我能赶到，又保证了警察赶不到，真是滴水不漏。 　　陈先生也很难保证到底能不能把那些绑匪给抓到，但他说他会尽量帮我做到，只不过，他说要我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好让警察赶到，能让他有充分时间做出行动。 　　当然，陈先生也有些沉重地告诉我，如果真不行的话就只能让我做出点牺牲了，让我要做好思想准备。 　　听着陈先生沉重的语气，我已经隐隐地预感到了失败的结果，不过这样的结果，我早就已经有了思想上的准备。 　　至少，只要能把嘉琪和那下落不明的马伊可救回来，我就已经不会觉得遗憾了。 　　挂上电话时，距离绑匪说好的时候，已经不到22分钟。 　　在我的催促和保证闯红灯的罚款费用我能承担的情况下，司机也充分展示出了他多年的驾驶水平，开足了马力在道路上飞驰，一路朝着湖都开发区直冲。 　　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看着窗外急速闪过的高楼店面，我的心根本静不下来，目光一直游走在窗外的街道和手机显示屏上。 　　一分钟…… 　　两分钟…… 　　看着手机显示屏上一点点增长的时间，我捏了一把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能赶到吗？ 　　车子转了一个弯，景色徒边，看到外面的路标，我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市中心，正在前往郊外的路线上。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司机驾驶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在岔路上却因为红绿灯而堵了那么一分钟。 　　我感觉自己两只手心都渗出了汗。 　　市中心的繁华高楼渐渐减少，到了最后几乎全都变成了平房和有一定年份的古楼旧矮房。 　　再远一点，勉强还有几条旧楼之间的空隙交错而成小巷道，小巷的后方是一片非常宽阔的建筑工地，那里的房屋都还没有成型，基本上都只有水泥砌成的楼墙和木架支撑的结构，还有好几幢甚至还用绿色的网布围盖着，建筑楼旁的工地上还有很多水管和泥沙堆积着，显然还在施工。 　　那就是市内最近正在起步建设的居民区，湖都开发区。 　　只要过了前面的老居住区，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我看了看手机，距离绑匪给出的时间，还有不到7分钟的时间。 　　擦，总算是赶上了…… 　　我松了一口气。 　　而在接近老住宅区的时候，司机也放缓了车速，回过头来问我：“往哪里开？” 　　我想到了绑匪要我一个人去交钱的规定，还是让司机停下了车：“没关系，就停在前面的那幢平房前面。” 　　司机点了点头，车子笔直朝前，最后停在了我指定的方向。 　　车子一停下来，我立马抓着两只手提箱就出车门往外跑，一口气冲向了前面那片矮房交错而成的小巷里，然后又跑了差不多几十米后穿过小巷来到了后方的建筑工地。 　　那里就是湖都开发区了。 　　湖都开发区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这里到处都是新建楼房和沾着泥沙，散发着刺鼻的水泥味的空地，数一数，这里光是没有成型的楼房就不少于5、6幢，已经建成而没有装潢因此没人搬进去的楼房也是不少。 　　大概一算，这一片区域共有五排楼房，总共有十五六幢新楼。 　　抬起头，放眼望去，看着前面的一幢幢没有成型，模样一律无差别的楼房，我几乎产生了眩晕的感觉。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我想起了绑匪告诉我我的那个地址。 　　湖都开发区三幢楼顶。 　　这个地址我清清楚楚地记在了脑海里，所以我也没有多犹豫，回忆起了地址后就直接朝着前面第一排楼房中最靠右的那一撞跑去。 　　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一幢楼就是绑匪指定的地点了。 　　嘉琪，绑匪，还有那个让我又担心又怀疑的马伊可会在哪里吗？ 　　一路冲到那幢楼楼下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不到两分钟了，刚才下车再跑到这里花了好几分钟。 　　不过我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我没有错过时间，都已经到了指定的楼层的楼下，就算待会儿过了时间，绑匪也肯定会从楼上下来，那时候我一样可以撞到他。 　　提了提手里沉重的手提箱，我吸了口气，然后直接冲进了眼前这幢未建成的楼房里。 　　因为那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加上又是周末，整个工地里我都没有看到一个建筑工人。着这让我有些忧心忡忡。 　　到了这个地步，说实在的要我一个人去面对绑匪，我真的没有底。 　　如果这附近有建筑工人什么的我还可以向他们求助，可是到了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奢望了。 　　陈先生不知身在何处，警察来不及赶到，附近又没有人路过，我知道，我只有一个人面对绑匪了。 　　这是我必须走的路。 　　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也许六年前，捡到嘉琪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我会走上这一条路。 　　走进这幢新楼，我沿着水泥都没有干燥多久的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楼梯上上，我看到了很多木质板、电线丝、铁丝和油漆桶，楼梯上到处都是水泥渍，味道很重。 　　一楼、两楼……每上一层楼我就感觉自己的脚步更重，走得也越来越慢，甚至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心态。 　　哪绑匪就在上面吗？ 　　要是他要害我怎么办？ 　　要是他突然暴走拿起刀子刺杀我怎么办？这里附近都没有人，就算他毁尸灭迹，恐怕我也无力反抗。更何况，杀了我，对他来说反而可以省却更多麻烦。 　　每一层的楼梯并不长，但是上楼的过程重，我却想了很多很多，说实在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但那一刻我也觉得前所未有的真实。 　　那短短的时间里，我想的比我一生里想过的所有问题加起来还要多，还要复杂。 　　我开始担心生命的安全。 　　也担心嘉琪。 　　感受着胸膛的心脏激烈跳动，我甚至不知道这颗陪伴了我22年的心脏还能跳动多久。 　　终于，走到了最高层，五楼。 　　这一幢新式楼只有前五层是住房层，而第五层以上，就是真正的屋顶了。 　　一般来说，屋顶都是放置太阳能电板和接水管的地带，平时很少会有人上顶层。 　　但是绑匪告诉我的地址，就是顶层。 　　站在五楼的楼梯口，我感觉自己的手和脚都有些发抖。 　　还有不到半分钟，就到了绑匪的限定时间了。 　　看样子，陈先生是铁定赶不到了。 　　不管了。娘希匹的。 　　老子豁出去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顶层的楼梯。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通向地狱十八层的路上。 　　一步……两步…… 　　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我甚至还特意数了下，一共有21步台阶。 　　然后就是一个连门都还没有装好的光亮出口。 　　我咽了口水，眯着眼，慢慢地走向了出口，直到楼顶的所有景象全都收进我的视野里，再无遗漏。 　　楼顶是一片平坦的地面，除了一地的水泥和几个油漆桶，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物，只有在楼顶的四个边缘处都有一米多高的砖块围墙。 　　整个楼顶，一时间在我的眼里一览无余。 　　但是，嘉琪呢？绑匪呢？ 　　人呢？ 　　为什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我记错地址了？ 　　看到一个人也没有的顶层，我确实大吃了一惊，我想过楼顶可能会出现的很多场景，但是就是没有想过这里会空无一人。 　　难道绑匪还没有到？ 　　还是说他们已经走了，连嘉琪也已经带走了？ 　　种种想法在我脑海里滋生，我看了下手机，时间的的确确没有错过，但是为什么这里会一个人也没有？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搞错时间，但是眼下的情况也真的让我很是茫然，没有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绑匪给我通知了。 　　就那样，我两手提着手提箱，一直在楼顶傻站了差不多三分钟，然后，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手机声音，我简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从口袋里抓出来，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码后就直接按下接听键贴在耳边。 　　“喂，是我。我已经到了。你……还有我要的人在哪里？” 　　手机里半天没有响动，直到等了十秒后，里面才传来了声音： 　　“我在你对面。” 　　听到这个回答，我一惊，猛然抬起头就往前方望去，眯起眼，透过几十米的高空距离，我正好看见对面那幢楼半人高的围墙后面，站了一个拿着手机通话的黑色人影。 章四十二 真面目 　　因为两幢楼之间仅仅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所以此时此刻我能够清晰地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虽然脸部轮廓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我已经看清楚了对方的身材。 　　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短发，穿着黑色的大衣，看起来是一个中年男子。 　　我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目光也锁定了我。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们遥遥相望。 　　手抓手机，我在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就是前面这个人，他绑架了嘉琪，就是他害死了小白，把我家变成一团糟。 　　他就是我的仇人。 　　“看来你还是很遵守规矩，没叫警察。”手机那头再次传来对方不缓不急的声音。 　　听到对方的话，我才明白，原来他之所以告诉我错误的地址，只是为了方便在对面偷偷观察我，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报警，好让自己不至于陷入绝境。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想到了这一点，我感到脖后跟都在冒冷汗，要是刚才警察也跟我一起来了这里，那么恐怕我就根本就别想见到他的面了。 　　对方，实在太狡猾了。 　　“钱带来了吧？别告诉我你的箱子是空的。”手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钱我一分也没少，都带来了。我不会骗你。”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对着手机回答道。 　　“行，那你到我的这里来。如果你有点小动作，你别后悔。”对方冷冷地提醒了我最后一句话，然后挂了电话，而我也看到了对面的那个人影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交钱。 　　妈了个八字，这次真是逃不掉了。 　　看到对面人影的动作，我重重舒了口气，我轻轻地放下手机，重新抓起手提箱，转了个身就往回走，走下了楼梯，走出出口之后，我又朝着绑匪所在的那一幢楼走去。 　　绑匪所在的楼是3幢对面的4幢，里面的结构几乎和3幢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属于刚刚建成，连油漆都还没上的半成型楼房。 　　整个过程，我都非常地紧张，整个人都口干舌燥，我不知道在前方等我的到底是什么，是圈套，还是死亡。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面对。 　　一个人面对。 　　这是我必经的人生之路。 　　走上楼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一团混乱，那时候，我想起了以前许许多多的事，我想起了我的亲人朋友，我想起了我那已经去世了很多年的爸爸，还有那在我童年时期就离开我的妈妈。我也想起了我初中时暗恋过的女生，张嘉琪，还有那个与我失之交臂的同桌，李桢昊。当然，还有那位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曾经向我告白过的，摘下眼镜的那一刻让我整个人大脑都陷入空白的美丽少女。 　　我忽然明白，原来我的人生里走过这么多的人，发生过这么多的事。 　　很多的人，我当初都没有珍惜，没有去把握。 　　当年，我把身心都灌注于嘉琪，而忽视了我身边的爱情和亲情，留下了我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今，我又因为忙于工作，而失去了那一天天能够陪伴在嘉琪身边的幸福时光。 　　为什么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也许人真是很贱。 　　我一步步才上楼梯，大脑里却像是一个漩涡在旋转。 　　到了最后，我想到的还是陈先生。 　　事到如今，我只有相信他了。 　　我相信他的能力，我相信他的计划。 　　万能的上帝，如果世界上真有奇迹的话，哪怕一次也好，希望你能赐予我。 　　求求你。 　　当我走上第六层楼梯的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我捏紧了双拳，脑海里回荡着陈先生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陈先生已经成了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前一面灰亮，当我走出通道口，终于踏上4幢顶楼的地面时，前方的两道身高相仿的身影在第一时间映入了我的眼帘。 　　一道身影，不用说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在跟我联系的绑匪，刚才因为距离有点远没看清他的面容，到了现在，我总算看清了，这是一个头骨方平，脸形方阔的30几岁的男子，眉毛粗重，眼睛斜长，眼神慑人，看我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人，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是可能会随时落网的猎物，让人很容易就会产生防备感。那人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看起来就像是黑社会混出来的打手。 　　而那绑匪旁边的另一道身影，却更是让我略微吃了一惊，当然，从程度上来说，也顶多是略微吃了一惊，因为如果要说谁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想除了那个人，也很难再找出别人。 　　那个人，早就在我的预料当中。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黑色风衣里是银灰色的领带，他站在我面前，我感觉整个人呼吸都有些压抑了起来。 　　钱总经理，或者说，我最大的仇人，钱亦康正和绑匪并肩站在距我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斜着眼睛看着我，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 　　而嘉琪呢？ 　　我视角一转，就看到了她。 　　就像最老套的电影里的画面一样，在楼顶的最边缘处，嘉琪的两只手小手被反捆在了后面，嘴里卡着一个口钳，黑色的发丝散乱，娇小的身躯跪在地上，两只眼睛因为惊恐而欣喜而睁的大大的，紧紧地望着我，泪汪汪的两眼望着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想要动弹，却又因为身体限制而动不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天不见，嘉琪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本白皙的小脸蛋变微黄而不健康，她那一头我给她梳理的头发也变得散乱不堪，崭新的衣裳变得破旧褶皱，更让我痛心而差点愤怒地失控的是，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我清楚地看到嘉琪的脸上有一大片红肿的伤痕。 　　很显然，这几天里，嘉琪没少挨打。 　　看到嘉琪的处境，我感觉两个太阳穴里的神经都在剧烈地跳动，快要炸裂了，我整个人就像烧了起来一样，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 　　鼓起了胸膛，深深吸了口气，我才稍微平静了一些，然后把目光转到了钱亦康的脸上。 　　对方先发话了。 　　“杨建东，看到我，你好像不是很吃惊？”钱亦康站在嘉琪的右侧一米开外，炯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他意味深长地盯梢着我，最后这样问我。 　　“嗯。我早就猜到是你了……钱经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失控。 　　说实话，当钱经理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这件事的原委，我就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听到我的阐述，钱亦康嗤笑了一笑、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皮鞋，然后又看着我说：“也对，整个公司跟你关系最差的人就是我。这种明显的事，狗都看得出来。” 　　“钱经理……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但是你放心，这事不管是谁做的，我保证都不会说出去。”我压抑着自己的语气，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尽量稳住场面，不能失控。“你要钱，我带了钱，这些钱我可以全都给你，但是你把……嘉琪还过来。嘉琪是陈先生的女儿，对我来说，对我来说，也像妹妹一样。” 　　当着钱亦康的面，我放下了左手的手提箱，然后打开了右手的手提箱，让里面满满的人民币全都显示在钱亦康的面前。 　　看到我展示的钱，钱亦康左边的那个绑匪显然有些站不住了，两只手动了动，最后又放了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过来拿钱换人了。 　　毕竟，200万的人民币就这样眼睁睁地摆在面前，不是任何人都能经得起诱惑的。 　　不过钱亦康还是没有动作，只是有些讽刺地看着我：“妹妹？你倒是捡了个不错的妹妹啊，杨建东，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哼哼，你这个心理变态的小瘪三？妹妹，你还真有脸说啊。” 　　听到钱亦康的话，我心里触动了一下，脑海里却是一团怒火。 　　看来，那个人已经把关于嘉琪和我的关系全都告诉了钱亦康，我现在说什么，都是瞒不过他的。 　　要不是顾虑嘉琪，要不是钱亦康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绑匪，我真的恨不得冲上去就朝着钱亦康的脸狠狠打上一拳。 　　“钱经理……我知道你很了解我，也一直看我不太顺眼。我们能好好说吗？钱我都带来了，你拿了钱，就把人还来吧。今天的事过了就过了，我以后绝对不会找你麻烦，行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已经非常让步了。 　　但是钱亦康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放过我。 　　“不够。”虽然我已经摆出了诚恳的姿态，但是钱亦康却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听也没听几句就打断了我的话。 　　“杨建东，你以为这就够了？我坦白告诉你，这，不够。” 章四十三 最后的抉择 　　“好，那还有什么条件，你说。”我沉住气，看着就跪在离钱亦康不远处的嘉琪，捏了把汗。 　　那一刻，嘉琪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小脸上无法形容的激动，看着我，嘉琪的小手显然在挣扎，可惜她这人就那么点大，能有多大的力气？被绑匪用粗绳捆住了两只手，她根本就动不了。 　　她只能眼巴巴得看着我。 　　看着嘉琪那无助的眼神，我整颗心都在抽搐。 　　六天来，我第一次看到嘉琪，此刻我的唯一感觉却是心碎。 　　此时此刻，我真的再也没有什么想要人财两全的想法了，看着嘉琪的脸，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够平安地带着嘉琪回家，远离这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除此之外，我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支付。 　　听到我问条件，钱亦康眯起眼，盯着我，说：“杨建东，你知不知道，我想要除掉你的想法已经有多久了？” 　　我的整颗心都颤动了一下。 　　“你第一次去办公室见陈凯烨那天我就已经盯上你，那时候我就猜到你跟陈凯烨关系不一般。到了后来你还真的一下子窜到销售部，实话实说，那时候我就感觉你这个人是一个威胁。” 　　“那时候我只是以为你是个靠关系走后门的半吊子，到后来。我都没想到你还真能做出点业绩来，还当上销售部的经理。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事情不太对……一直到你当上分公司的总经理，陈凯烨那东西也在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说你要让你继承他的位子，我才知道事情出了问题。我已经不能再让你继续做下去了，知道吗？要是不把你除掉，到时候我连个屁都别想吃到！” 　　“我在三鑫做了差不多二十年，这个公司是我跟陈凯烨一手经营起来的，我半生的心血都花在了它上面，陈凯烨去年就打算退休后把位子让给我，要不是你，杨建东，我老早就坐上董事长的位子了，你明不明白？” 　　钱亦康的一字一句都让我心惊肉跳。 　　说白了，钱亦康就是在阐发他对我的极度不满。其实早在公司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了他对我的敌意。 　　只是一直以来，我却都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内幕。 　　“钱经理，陈先生那天的话，应该只是喝醉后胡言乱语吧，你也没必要当真吧？”面对钱亦康对我充满敌意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只能这么问。 　　面对我的话，钱亦康只是嗤笑了一下，吐了一口唾沫。 　　“你当我白痴，是不是？你认识的陈凯烨，会喝醉酒胡言乱语？” 　　确实不会。 　　扪心自问，我认识的陈先生，确实不会那样失态地在酒后胡言乱语……可是，我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陈先生当初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我能力再强，也只是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他会那么器重我？ 　　以至于钱亦康终于被逼的忍不住走出这一步？ 　　“那钱经理，你到底……想怎么说？” 　　“明天，我就要听到你辞职的消息，你给我明天之内就死出三鑫公司，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今天就给我死在这里。”死死地盯着我，钱亦康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出了他的条件。 　　我吸了一口冷气。 　　妈了个八字，果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钱亦康的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很明白他的意思了。 　　没错，这才是他绑架嘉琪的原因，这才是他找我出来的原因。 　　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要一次威胁我。 　　“别跟我讲条件，没错，我就是在威吓你，你要敢报警你尽管去报，但是我告诉你，我的人很多，黑道白道我都有人，要是你敢做什么，你后半辈子少不了苦头吃。” 　　钱亦康已经是在赤果果地威胁我。 　　但是不得不说，他对我的威吓真的起效果。 　　只是这一次绑架嘉琪的事件，已经让我充分地知道了钱亦康的可怕和疯狂，如果我不接受，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要我辞职，从此离开三鑫公司，再也不是三鑫公司的人，我又能做到吗？ 　　钱亦康的话，让我有些愣住。这一切一下子来的太过突然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抉择。 　　至少我之前，我一直都是做了下血本出打钱的打算，但却没有想过会失去工作，但是钱亦康眼下的话，却是把我逼上了绝路。 　　在工作和嘉琪之间，我到底该怎么选择？ 　　因为是冬天，楼顶很冷，时不时有冷风吹过，吹得我脸上一阵阵麻麻的刺痛。 　　已经是冬天了啊。 　　这是我和嘉琪度过的第几个冬天了？ 　　第一次捡到嘉琪后不久，我就和嘉琪一起度过了第一个冬天，那个冬天，是在地下室里度过的。 　　地下室里没有暖气，为了躲过爸爸的眼睛，那个冬天，我就和嘉琪抱在一起，在地下室的角落里蜷缩着睡在一起。 　　或许我和她都很冷，但是抱在一起的时候，却能温暖彼此。 　　那个冬天，嘉琪发了烧，我也曾忙得焦头烂额地带着她去医院，一直在床边守候到天明。 　　那时候，我还没有继承爸爸的财产，我的思想也依旧很幼稚。 　　那时候，我的愿望就是把自己捡到的这个女婴抚养长大，看着她变得越来越美，直到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再后来，爸爸去世了。 　　空荡荡的家里就剩下了我和嘉琪。 　　从那以后的一个个冬天，我都是和嘉琪一起在温暖的卧室里度过的。 　　一个又一个的冬天，一场又一场的大雪。 　　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我都抱着嘉琪，静静地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望着窗外的无尽黑夜，祈祷着黎明的到来。 　　那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嘉琪，我是不是还能熬过这一个个漫长的冬夜？ 　　如果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还能在那么生活下去？ 　　那时候，我会深刻地意识到，其实失去了亲人的不仅仅是嘉琪，还有我啊。 　　我和她，其实是多么的相似，我和她都是被抛弃的人，被抛弃的孩子。 　　我们，注定孤独。 　　所以也只有当我们在一起，互相释放温暖时，才能变得温暖吧。 　　或许有时候黎明总比我预想的要来得晚一些，但它总会到来。 　　有人陪伴在身边，日子总不会太漫长。因为漫长的冬季里，我的身边始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所以我最后总是能看到春天的阳光。 　　有寒冬，其必有阳春。 　　正是因为有嘉琪，所以没一个冬天，我总觉得不那么冰寒。 　　一个又一个的冬天我们都熬了下来，可是此刻，我却只能望着那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嘉琪，看着她那一头黑色发丝被冷风吹的散乱，望着那一对亮清澈的小眼睛露出哀伤和痛苦却无能无力。 　　那一刻，回想起以往我和嘉琪度过的那一个个冬天，我忽然发现，自己要做的选择，实在是太简单了。 　　说什么艰难选择都是骗我自己的，其实我在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当我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和嘉琪照样过得那样温馨快乐，就算今天我失去了工作，我也不过是回到从前而已。 　　那一刻，我看开了。 　　我甚至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答应你，钱经理。”我如是回答，“别说明天，今天我就辞职，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回到三鑫公司，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终究还是对钱亦康做出了最后的保证。 章四十四 疯狂 　　“说得好听，不过我要看的是结果。”钱亦康不以为意地看着我，朝我伸出了手，“钱拿来吧。200万……这点钱，算是这段时间来你给我带来损失的补偿。” 　　我定定地盯着钱亦康。心里却是升腾着怒火。 　　妈的，这家伙，这家伙把我当什么？他的取款机吗？ 　　还说什么是对他的一点补偿。这样的话，不管是谁听到，估计都会怒火中烧。要不是顾忌道嘉琪，恐怕我在这一刻就会冲上去给钱亦康狠狠一拳，打地他那张傲气十足的狗嘴再也不敢再放一句厥词。 　　“杨建东，我知道你不服。但是现在由不得你说话。去拿钱。” 　　钱亦康顺手拍了一下旁边那个绑匪的肩膀，那人神色不善地对着钱亦康点了下头，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看到那个绑匪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剧烈膨胀。 　　我甚至可以看到那绑匪裤袋里鼓起来的一根棍状的凸起，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等一下，你们先把人放了，我再给钱。钱我是不会少你们的。” 　　看到那绑匪离我近了一步，我立刻就拉着手提箱向后退开了一步，一只手指向了嘉琪。我可不是傻子。谁会知道钱亦康这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会不会拿了钱之后翻脸不认人。 　　听到我的话，绑匪看了钱亦康一眼，钱亦康也盯着我，一字一句地放狠话：“杨建东，你别给我耍花样啊。” 　　“就算我带了孩子后反悔想跑，我带着一个孩子，也跑不了多远对吧？我没必要跟你们耍花样。我知道轻重。”我咬着牙说道。 　　听了我的话，绑匪看了钱亦康一眼，钱亦康也对他说：“放人吧。”只然后肩膀缩了一下，让出一条路来，绑匪就从钱亦康的身后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了蜷缩着跪在屋顶边缘地区的嘉琪跟前。 　　我死死地盯着绑匪的动作，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道，这是最最关键的时刻。 　　绑匪先是一把抓着嘉琪交叉在身后的两手把她从地上拉地站了起来。被绑匪拉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嘉琪的两根小眉毛都因为剧痛而拧了起来，眼眶红成一片，眼角全是泪水，也不知道绑匪下了多重的手。可怜的嘉琪，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被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一块毛巾似的站都站不住，摇摇晃晃就要倒，要不是那绑匪硬是抓着她的手，我都不知道她能不能站住。 　　绑匪没有拔掉嘉琪嘴里的口钳，只是解开了嘉琪两只手腕上的绳子，那是一条率色的粗绳，平时用来栓货物的那种。 　　绳子被摘下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嘉琪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两条紫青色的淤痕，显然绑匪已经帮了嘉琪很久了。 　　看到嘉琪身上那一处处显然被折磨过的伤痕，我简直有想杀人的冲动。 　　我不知道绑匪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嘉琪的眉毛都会皱成那样，但是整个过程中，嘉琪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一丝一毫也没有移开。 　　要不是嘴巴把口钳卡着，我怀疑她会立马哭出声来。 　　“走！”绑匪低低地威吓了嘉琪一生，然后重重拉着嘉琪就把嘉琪往我这里拖拉了过来。这个时候嘉琪已经勉强能够站起来了，但是嘉琪走近我的过程主要还是靠绑匪的拉动。 　　终于，嘉琪被拉到了我的面前。 　　六天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嘉琪。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嘉琪变得很多，我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的半边脸是红肿的，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痛楚，漂亮的秀发也变得那么的蓬乱，我曾经辛辛苦苦为她百般挑选才买到的可爱服装也磨出了一条条的丝线。 　　只是，嘉琪看的目光，却和往常一样。 　　六年来，从未改变。 　　嘉琪被带上来的那一刻，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只手把冲了上去把嘉琪拉到了我的怀里，当着嘉琪的面，我生硬地把套在嘉琪嘴上的黑色的口钳从嘉琪的脸上摘了下来，扔在一边。 　　“琪琪……！！”我抓着嘉琪的胳膊，“琪琪，别怕，我来了。” 　　“呜呜哇哇哇~~呜呜呜papa！！”被我抓在手里，嘉琪果然第一时间就哭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朝我倒了过来，我抱住嘉琪，看到她全是泪水的泪水，急忙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她。 　　“不怕了，别哭别哭，琪琪乖。没事了没事了噢。” 　　我拍着嘉琪的背安慰着她，但是嘉琪却还是哭个不停，咿咿呀呀地哭，根本止不住。 　　我知道，这些天来，嘉琪身心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我抱着嘉琪，突然就看到她脖子上和手臂上一条条的淤青，撕心裂肺地痛。 　　我感觉自己的怒火真的快要爆发了。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这种罪要让嘉琪来承担？！ 　　妈了个八字，钱亦康，你好，你他妈的真够狠，你把杨建东当成软柿子是吧。 　　我真想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安慰着嘉琪，心里的仇恨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你知道恨一个人到极点的感觉吗？ 　　如果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那就是就算你杀死了你恨的那个人，你也永远不会觉得解恨。 　　那不是深入骨髓的恨，那种恨意，深刻于灵魂。 　　“哒！” 　　我的脸上忽然一阵灼热的刺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脸上，目光一低，我正好看到一颗泛着红光还没熄灭的烟蒂在我脚下的地面上弹跳。 　　我感觉到自己胸中积聚着的怒意也像是被激发了。 　　就像被点燃的导火索。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彻底激发了我的怒火，我的血性。 　　我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我第一眼看到钱亦康还是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对着我，而绑匪还是站在我的面前，冷冷地盯着我。 　　我用我能表达的最能传达怒意和杀气的目光盯着站在我的正对面的绑匪，此刻绑匪正朝着我摊开了手，眼中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地看着我，淡淡地对我说： 　　“赎金。” 　　“赎金你妈！！！” 　　我一把把嘉琪拉到身后，以免让她受到伤害，然后把手里的手提箱一把提起，狠狠地朝着正前面的绑匪砸了过去。 　　“琪琪，快跑！快点跑！”手提箱砸出的同时，我对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嘉琪重重吼了一声。 　　让人震惊的场面就在下一刻发生。 　　就像天女散花一样，因为我丢过去的手提箱还是半开的状态，所以下一刻，100万的人民币在空中哗啦啦地散开，像是烟花般在空中绽放。 　　知道没有被纸条捆起来的100万人民币在空中飞舞是什么样的情景吗？ 　　就像一窝马蜂窝，忽然炸开了锅。 　　没有预料，有的只是震撼。 　　“杨建东，你疯了！” 章四十五 生死 　　我听见钱亦康惊慌的怒骂声，也看到那名被我突然的举动而弄得绑匪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挥舞双臂想要去抓那些散落下来的纸币。 　　一直以来，钱亦康没有一句我赞同的话，但是这一次，钱亦康说对了，我真的是疯了。 　　直到后来回想起来，我也觉得，那一次，恐怕是我一生中最愤怒的一次。 　　一个被恨意和怒意活活地逼疯的人，会做出什么来？ 　　我发了疯似的猛的穿过了漫天的钱雨，擦过了不知所措的绑匪，以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最前面的钱亦康。 　　那一刻，我只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任人痛宰的肥羊，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谁惹我，伤害我的人，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看到我突然朝他冲过去，钱亦康反应也很快，毕竟也算是混过的人，看到我的举动本能就想着一侧躲闪。 　　但是借着漫天的纸钞，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跟前，根本就不给他时间，就一拳朝他的脸膛正中央狠狠打去。 　　啪。 　　很清脆的声响。骨头和肉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一拳，聚集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让钱亦康挨了我这一拳还能站住。 　　钱亦康高大的身体被我这一拳打得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身后才砌了一半的水泥围栏上。 　　“你要寻死是吧！杨建东？！”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拳，钱亦康的脑袋都被我打了偏向了一边，右半张脸都是变得血红。但是钱亦康的反应比我预料得还要，挨了我一拳之后，他却还是扛了下来，很快就偏回脑袋用几乎要吞了我的凶恶眼光盯着我。 　　“杨建东……！？”钱亦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 　　“我就是想揍你，少废话！！” 　　我对着钱亦康一口唾沫，看着他那张丑恶的嘴脸，直接看准了就又是重重一拳。 　　当你真的发了疯想要教训一个人的时候，下了第一拳，第二拳，你就绝对不留手。 　　不过这第二拳，我却是打偏了，因为钱亦康也伸出两条手臂，交叉着抓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右拳，把我的拳头给硬生生地扣在了他厚实的手掌里，让我没法打到他的脸。 　　“杨建东，你再动手试试？！”钱亦康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一只手掐住我的右拳，另一大手却是狠狠地向我的左胳膊抓了过来。 　　我的左胳膊一阵剧痛，也不知道钱亦康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就在他的手掐在我的左胳膊上的时候，我顿时感觉整块肩胛骨都像是被掐断了似的钻心的痛。 　　“妈的！！” 　　左肩膀传来的痛楚让我感觉全身都是一阵酸软，不过我也是已经到了爆发的极点，钱亦康右手掐住了我的右手，左手抓住了我的左胳膊，但是我还有脚。 　　就在胳膊痛到极点的时候，我猛地一脚踢在了钱亦康的肚子中央，这一脚我也没有留情，用了我这辈子能使出的最大力气。 　　这一次，钱亦康再怎么能抗打，也是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肚子挨了重重一下绝对是最痛苦的，更何况我还是用脚踢他，那力量就别说了。被我重重地踢了一脚，钱亦康也因为剧痛的缘故，抓在我右手和左胳膊上的两只手都松开了，两只手本能地去捂住肚子，我的身体顿时减轻了痛苦。 　　但是我不会这样停手，钱亦康的手一收回去，我整个人都朝他扑了过去，两只手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死死地掐住！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别人都是玩具？你算什么东西！” 　　我死死地掐住钱亦康的脖子，死死地把他脖子两边的肉往中间挤。 　　或许掐住别人的脖子是我的常用手段吧，不过我承认这一招真的很好用，钱亦康被我掐住脖子的时候整个脑袋都立时往后仰，只能用恶狠狠地盯着我。 　　不过我还来不及得意，钱亦康也暴走了，他也跟我一样突然就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妈了八字。 　　没想到钱亦康下手也这么重，脖子被掐住的那一下，我痛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似的喘不过起来。 　　“娘希匹……狗生的东西……给我放手……”反抗之中掐住了我脖子的钱亦康也是用最恶毒的目光盯着我，把我的整个脖子都像吸管似的向里面挤压。 　　“放你妈！”我嘶哑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这行字，毫不示弱地回答他。 　　我们都没有放手。 　　我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就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时间，我和他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拼命地死缠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实从身高上来说，钱亦康要比我高出那么一点点，但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背贴在了后面的水泥矮墙上，后方没有空余的空间给他发力，加上我又是突然下手为强，所以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是争执难下。 　　真要说的话，恐怕还是我占了一点上风，至少因为我先下手的缘故，钱亦康仓促之间抓我的力气还比不上我的力气。 　　看起来，钱亦康的表情相当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 　　“琪琪！……快跑啊！快跑！” 　　脖子被掐住，我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这一劫，趁着还能发声，我只能这样对着高空大喊一声。虽然那一刻我是背对着嘉琪，我也不知道嘉琪能不能听清，但是我只能这么喊了。 　　“张伟……别去追那孩子……她跑不了的……快……快点来救我啊……！”被我掐住了脖子，半个身体又压在后面的矮墙上，钱亦康一时间也动弹不得，只能把有些吃力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后，朝着我后方的那个绑匪求救。 　　刚才因为我是靠着突然把钱散到空中造成那绑匪去抓散开的钱的空挡而对钱亦康发动了偷袭。虽然我和钱亦康互相打了好几次，但是整个过程其实也就那么十几秒。那绑匪也不是傻子，看到我和钱亦康的争执，自然也会冲上来帮忙，现在钱亦康这么一喊，那绑匪下手就更不顾虑轻重了。 　　而且，我更担心的是嘉琪，刚才一口气冲上来揍钱亦康完全是怒气爆发失去了理智，现在我和他都互相牵制住了对方，我反而担心起了嘉琪。 　　就在钱亦康朝我身后一喊后的下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棍棒之类的东西重重地叩打了一下，整个头部都是嗡的一声响，眼前都黑了那么一下。 　　不好！ 　　后脑勺几乎让我眩晕过去的痛让我意识到身后那名绑匪是带了武器的，妈的，这下真玩完了。 　　妈的，拼了。 　　头上要命的痛让我差点站不稳，连掐住钱亦康脖子上的手都差点使不上力气。 　　不过那时候我的脑子还好没有彻底混乱，虽然已经到了暴怒的地步，但是最基本的危机意识还是存在一点，至少我知道那绑匪打了我的后脑勺第一下肯定还会打第二下。 　　因为我是背对着绑匪，我能看见的只是面前被我掐的满面涨红的钱亦康，所以我也不知道后面的绑匪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我索性就放开了掐在钱亦康脖子上的手，转而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转而抱着钱亦康的身体狠狠想着旁边偏转了过去。 　　原本钱以康是背靠着后面的栏杆的，被我拼命地一转，我们两个人的位置顿时赚了过来，变成了我靠着身后的栏杆，而钱亦康却是背对着绑匪。 　　虽然转了一个位子，免去了我被绑匪背后偷袭的危险，但是钱亦康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掐的我更紧了。 　　后背被死死地压在栏杆上，我的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得向着栏杆外的高空倾倒过去。 　　不过从这个角度，我倒也刚好能够看见钱亦康和绑匪的脸。 　　那一刻的场景我终生无法忘记。 　　我清楚地看到。 　　钱亦康像是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狂吼着掐着我，恶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而在钱亦康的身后，是那名绑匪，绑匪手里拿着一根铁棍，那凶邪的表情几乎和钱亦康没有多少区别。 　　绑匪的后面是一地的纸钞，而在楼顶门口的地方，嘉琪却是吓得连哭也不会哭了，双脚瘫软地跪倒在地，不停地朝我哭喊着：“papa！papa！” 　　“琪琪！快跑！跑！” 　　我用我所能发出的最大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模糊了的话。 　　脖子被钱亦康死死地掐住，气喘不上来，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撑不下去了，到了最后关头，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嘉琪。 　　刚才我就叫她快跑了，但是我没想到她却被吓呆了根本不知道跑。 　　“琪琪……快跑啊！快跑！”我朝着嘉琪怒吼着，嘴里吐出的却是唾沫。 　　也许是嘉琪终于回过神来了吧，又或许是她被我的表情吓怕了，嘉琪最后还是一点点的站了起来，朝着楼顶的出口慢慢后退！ 　　“琪琪，跑！”在我的催促下，嘉琪还是哭着大叫着朝着楼顶的出口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我模糊的视野里。 　　看到嘉琪跑远，我却像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似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 　　整个人都有解脱的感觉。 　　虽然我知道嘉琪根本跑不远。 　　但是我还是感觉到自己尽力了。 　　嘉琪，再见了。 　　“杨建东，我要你死！” 　　钱亦康目光怨毒，掐在我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在咯咯作响。 　　不过，我不会就此罢休。 　　我用了最后的力气猛的朝着钱亦康的肚子踢了一脚，在他痛得手一缩的刹那我用力地拉住了他腰，我身体微微转了一下，把他整个人都往我靠着的栏杆拉动。 　　一时间，我和钱亦康两个人的上半身都倾斜在了栏杆外。 　　栏杆的下方，是六层楼的高空，足足有20米的落差，要是摔下去，除非有九条命，否则必死无疑。 　　“妈的，要死，那就一起跳下去！！” 章四十六 真相 　　我死命地拉着钱亦康的身子，想要把他和我一起往栏杆外面拉出去。因为这道水泥栏杆还没有完工，所以高度并不高，只到我和钱亦康的背部偏下的位置，而且这道栏杆也并不牢固，在我的拽拉下，围墙也在不断地松动，摇摇欲坠。 　　或许是真的被我吓到，钱亦康也是稍微放开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睁大了眼睛瞪着我。 　　“杨建东，给我放手！你听不听？” 　　“我管你！”我毫不留情地拉着他的身体，想要在下一刻就跟他同归于尽。 　　“畜生！” 　　因为看到我身后的悬空落差，钱亦康也是有些心慌，拼命地想要把我抱在他腰际的手拉开，不过我却是死活不肯放松，十根手指都掐在他腰部的肉上，根本不可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张伟，快点来帮我啊！这畜生疯了！” 　　情急之下，钱亦康急忙催促身后的绑匪，想要让他出手来支开我。 　　看到钱亦康身后那拿着粗大铁棍，眼神带着阴气的绑匪，我知道事不宜迟。 　　妈的，豁出去了，我什么也不管了！ 　　一咬牙，我闭上了眼睛，猛地一拉钱亦康的身体然后背靠着栏杆的上半身最大限度地往后一个翻仰。 　　下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冷风吹过背心剧烈地吹来，我和钱亦康两个人的身体同时掉出了栏杆！ 　　这绝对是我一生里最恐怖的一瞬间，以前爸爸也带我去过游泳池，所以我有过从高空跳落的经验，但是眼下的情况却绝对和跳水时从高空坠落的感觉截然不同，很大的原因是当时我是以横着的姿势往下坠落的，身体根本没有控制权，完全就是没有东南西北的失重状态。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海水里，生命根本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 　　但是大脑却是无比的清楚，而且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我要死了。 　　我死死地闭着眼，咬着牙，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钱亦康的尖叫声。 　　在半空中，我和钱亦康的身体几次翻转。 　　然后下一刻，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重重地压在了一个不软不硬的躯体上，整个人都是剧烈地震动，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完全没有力气，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真要说的话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口香糖，牢牢地贴在地面上，根本没法动。 　　但是我的大脑却是很清晰，那就是我还没有死。 　　那一刻，我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逃过一劫的庆幸感觉。 　　全身都痛得动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睁开眼睛。 　　睁开眼的第一眼我看见的就是被我压在了身下的钱亦康，整张脸都扭曲了，厚大的嘴唇里溢出像是白沫的液体，眼皮不停地抽跳着，似乎想要睁开却睁不开。 　　然后更清楚一点，我勉强能够抬起脖子，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这时候我才明白了自己没有摔死的原因。 　　我和钱亦康的身下是一个竹管和横梁架搭起来的平台，上面还铺了一些绿色的网。似乎这里是一个还没有建成的阳台雏形。 　　原来我刚才和钱亦康一起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像我料想的那样直接掉落到底楼粉身碎骨，而是两个人一起坠落在了四楼的阳台上，只不过下坠了五六米左右的落差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六米落差造成的撞击都已经让我痛不欲生，整个人都又酥软又剧痛，说不出来的痛苦，唯一的意识就是我还活着。 　　不幸中的万幸是，刚才在半空中的时候我和钱亦康的位置正好发生了一点偏转，所以坠落的那一刹，我正好压在他的身上。 　　结果他就变成了我的垫子，整个人都被我压得瘫了下去，而我却是勉强保住了身体。 　　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睛多看几眼的力气也没有，我只能那样以很滑稽的姿势趴在钱亦康的身上，半天都动不了。 　　大脑也是晕的像一团浆糊似的，胃里翻腾地想要吐出来。 　　冥冥中，我只能依稀地听见正上方传来那绑匪惊恐地喊声：“喂，老钱，你没事吧？喂？！” 　　先不说我根本没法说话，就算我说话也只会把那绑匪给叫下来。我索性就那样趴在钱亦康的身上，放松身体，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钱亦康是什么状况，我只能感觉他整个人都像是瘫痪了似的软绵绵的，眼睛和嘴巴都在抽搐。 　　大概是因为没有听到回应，我头顶上的那绑匪也在上面叫喊了半天，整整好一会声音才停息。 　　就在绑匪喊叫声刚刚停息的时候，我的胸口处也传来一阵带着机器音的叫喊： 　　“小东，喂，小东？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陈先生的声音。 　　是从我手机里传出来的陈先生的声音。 　　可惜，那时候我真的是没有半点力气去拿胸口衣袋里的手机回话。 　　“你……从刚才……就一直都把手机开着……？” 　　就在这时，我身下却传来了钱亦康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我眯起眼，看到钱亦康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对……从一开始……我们的对话……就被陈先生在手机那头听着。”咬着牙，我勉强让自己对着钱亦康尽可能地挤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为了你，我……可是特意买了只新手机啊……钱亦康……你想不到……我身上带着两只手机吧……” 　　“不管我死没死，董事长的职位……你都别想拿到了。嘿嘿……钱亦康啊……你输了……” 　　我一字一句地对钱亦康宣告了他的败北。 　　下一刻，我的耳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车齐鸣声。 　　听到警车声响起的那一刹，钱亦康的表情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整个人都像是没有了再抵抗的力气似的躺倒了地上，目光呆呆地盯着正上方灰暗的天空，再也没有看我。 　　我也没有看他，我的身体麻地动弹不得，只能维持原来的姿势趴着。 　　好一会儿后，我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输了啊……也好……也好啊……” 　　一时间，我和钱亦康都没有说话。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结局。 　　长时间来的策划，一连串的阴谋，最后还是付之东流，输得那么彻底。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种同情钱亦康的感觉。 　　三分钟之后，我听到了节奏极快的脚步声，首先从屋内冲出来的是三名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警员。 　　“不许动！” 　　我听到了刚硬的喝声。 　　单从姿势上来看，把钱亦康按在地上的我的确更像是一犯人，所以一时间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的Jc也只是命令我和钱亦康不许动。 　　事实上，身体僵硬到这个地步，我根本是想动也动不了。 　　一名Jc过来按住了我的后背，用冰冷的手铐反手烤住了我的双手，当然，钱亦康也是同样的下场。我们两个被警察强行分了开来，同时被用手铐给铐住了手腕，一人一名警察，支撑着我们麻木僵硬的身体往楼梯口处拉。 　　“跟我们去警察局，你们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 　　脑海里一片浆糊，这是我第一次被警察这样带走，在这之前，警察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如同怪兽般的可怖存在，但此刻，我的心里却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经历了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的历程，我反而已经看得很开了，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种上天赐予般的幸福，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就不在我，串通绑匪的是钱亦康，不管怎样，我的下场都不可能比钱亦康差。 　　更何况，我深深地明白，报警的人是陈先生，不论如何，他都会站在我这一边，帮我解释。 　　反倒是钱亦康，下楼的时候，我偷偷地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整个人都是面如死灰，一片颓废，甚至连走路也走不动，要被两名警察一人一只胳膊拽拉着才能勉强下楼。 　　整个过程，我和钱亦康都一声不吭，保持着沉默，一直出了楼之后，我才有了情绪波动。 　　楼下，停了整整三辆警车，车顶上红蓝二色的闪光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看到眼前炫丽的警车灯，我才有种被泼了冷水般忽然惊醒的感觉。 　　就在我愣愣出神的时候，最靠近我的那辆警车的车窗缓缓落了下来，陈先生苍白严谨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陈先生，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感觉平静了下来，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有一种回家般的释然感觉。 　　对于陈先生，我有一种亦师亦友般的绝对信任，就是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解围，在我危难的时刻出手援助，如果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现在会是怎样的落魄场景。 　　早在第一天我告诉了陈先生嘉琪被绑架的事情之后，陈先生就让我去买两只手机，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就在和绑匪约定了见面时间之后，陈先生就让我在和绑匪见面的时候把手机一直开着放在上衣口袋里，这样做，一来可以让陈先生在手机那头一直知道我的情况，同时而已可以把绑匪话语全都录制下来，成为铁一般的证据。 　　这就是陈先生的计策之一。 　　当然，陈先生能在我和钱亦康争执难下的时候赶到也绝不是偶然。 　　早在十几分钟前，当我从第三幢楼下楼走到第四幢的路上，陈先生就给我电话告诉我，警车已经赶到了湖都开发区的外沿，但是警车赶到时会有很大的噪声，那样会让绑匪发现，所以为了保证嘉琪的安危，陈先生让警车先在湖都开发区的外部差不多三百多米的小楼后面待命，用建筑物作掩护埋伏着，这样不会被绑匪发现，等我把嘉琪赎出来之后再让我尽量拖延时间，好让警方赶到楼下封锁出口来个一网打尽。 　　这是陈先生在最后关头通过手机告诉我的信息，从这一点来看，陈先生真的算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当然，他也有没有预料的情况，那就是他没想到我会克制不住自己，会突然想喝钱亦康拼个鱼死网破。 　　好在最后我还是保住了性命，嘉琪也因为我拖延时间的关系而顺利逃了出来，虽然意外不断，但总算还是有惊无险。 　　隔着警车的车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先生。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先生脸，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几分欣慰和舒坦，但更多的却是震惊。 　　一段时间不见，我惊讶地发现陈先生苍老了很多，整张脸都干瘪了很多，颧骨突出，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加深刻，就像被人用黑笔涂了线条似的非常醒目。陈先生看着我，眼神依旧很光亮，但是眼皮却是微微下垂，显得不太精神。 　　这段时间来，陈先生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嘉琪绑架的事情，他才变成这样？ 　　看着陈先生模样大变的面容，我震惊不小。 　　好在很快，陈先生还是隔着车门对我露出了一丝微笑，还对我点了点头，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那一刻，我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我却觉得，我们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就在这时，陈先生的眼神又朝下移动了一下。 　　看着陈先生的眼神，我也随着陈先生的眼神微微移动了一下目光，才发现陈先生怀里抱了一个娇小的小人。 　　那个人，不就是嘉琪？ 　　此时此刻，嘉琪正露出一对红通通的大眼睛隔着车窗望着我，整张小脸都是那么的苍白，脸上布满的泪水，如同铺了一张光洁的面膜似。 　　“pa……pa！呜呜呜我……” 　　看到我，嘉琪立刻又红着脸大哭起来，在陈先生的怀里挣扎，想要挣脱陈先生束缚，但是陈先生很快就把嘉琪的身体反抱了回去，搂在胸前低声安慰着，不让嘉琪看到我。 　　看到陈先生举动，我没有任何嫉妒的感觉，我知道，陈先生这么做是不希望让警察知道嘉琪叫我papa这个古怪的事实。 　　“走！跟我们去警局！”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催促声，是抓着我胳膊，我的肩膀被身后的警察抓着，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跟警察一起回警局才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 　　在警察的催促下，我只好一声不吭地跟着警察走向了左边的另一辆警车。 　　在上警车之前，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钱亦康，此刻，他正被另外两名警察带向右边的第三辆警车，同时，隔着车窗，我还能看到钱亦康所在的那辆警车里还坐着那名先前还张扬跋扈的绑匪。 　　看来，他也终究没能逃脱法网。 　　我忽然觉得很得意。 　　就这样被警察押着，我被押向了左侧的那辆警车，咔嚓一声，警车的门开了，在警察的催促下，我也没有一点反抗地就准备往警车的后座里钻。 　　但是，警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却是愣住了。 　　因为，警车的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个我也算是熟悉的人。 　　一个女人。 　　此刻，她的手也像我一样，被冰冷的镣铐拷着，满面泪水，披头散发，面如死灰。 　　看到那个人的那一刻，我才深深地感觉到了陈先生的伟大。 　　那一瞬间，我对陈先生敬仰变成了五体投地的敬佩。 　　那个人，正是陈先生的妻子，黄美玲。 　　也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章四十七 审讯 　　如果说钱亦康和那名绑匪是行动者，那么，我眼前的这一位，就是这一场阴谋的策划者。 　　陈先生，把自己的妻子，送上了法场。 　　看到警车里陈先生的妻子，黄美玲，我脑海里却想起了五天前陈先生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推测。 　　“我想，那人估计就是……我老婆吧。” 　　“啊？！”当时我听到电话那头陈先生告诉我真相，我整个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但是稍一思索，我却觉得这种可能性却真的不是没有。 　　一直以来，我都把知道嘉琪的人局限在我爸爸、马伊可、包娟阿姨、陈先生这寥寥几个人身上，却忽略一个和陈先生一样知道嘉琪存在的人，那就是陈先生妻子。 　　算起来，打从第一次见到陈先生，要和嘉琪雨中分别的时候，我就已经见到过了陈先生的妻子。 　　当时她并没有给我太深的印象，只是觉得她是个很温和的人，后来在公司里的时候，我也没有见到过几次她的面，仅有的几次，也是看到她和陈先生一起形影不离地走动。 　　一直以来，我都把那位充满了高贵典雅气质，模样温和可亲的阿姨看成了和陈先生一样的亲善存在，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我就已经把她和陈先生当成了一体。 　　我根本就没想过，会做出绑架儿童这样的恶劣事迹的人会是陈先生的妻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吃惊吧？你不知道，我已经……两个礼拜没和我她见一面了。” 　　然后，陈先生有些沉重又有些无奈地对我说出了一段让我惊愕的私事。 　　原来，陈先生的妻子黄美玲，并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而是在原来的妻子去世后娶的第二任妻子。 　　陈先生的第一人妻子，是因为乳腺癌去世的，而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现在的妻子黄美玲，是在五年前认识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结婚这么多年来，陈先生和黄美玲却始终没有生下子女。 　　这个事实已经让我很震惊。但更让我震惊的是，陈先生还亲口告诉我，他的这个“第二任”妻子，一段时间来都和钱亦康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种关系，其实不用说出口我也明白了。 　　通俗点说，就是有奸情。 　　陈先生也是在不久之前的一段时间才发现他妻子和钱亦康有染，虽然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和钱亦康关系一直不错，很多次都经常打麻将到半夜才回来。但是之前陈先生都只是以为他的妻子和钱亦康只是麻将上的搭子和工作上的同事熟人而已，并没有往更深层去考虑。 　　一直到差不多一个月前，陈先生才从他妻子包里的一张化验单里意外知道，他的妻子居然怀孕了。 　　很长时间没有和妻子做房事的陈先生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对。不过陈先生真的是个很有理智的人，洞察了事情出轨后，他并没有直接去逼问他的妻子，而是通过询问一些平常和自己妻子打麻将的搭子，知道了他的妻子和钱亦康已经好几次开过房了。 　　知道真相后，陈先生却是忽然觉得很可笑，但是却神噩梦都看开了。 　　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同事一直有奸情，这样足以让任何人都抓狂的戏剧化事实，陈先生却保持了最后的冷静。 　　到了最后，陈先生居然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他既没有当着自己妻子的面把真相戳破，也没有找到钱亦康当面质问，反而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过着日子。只不过，自从知道真相后，陈先生就再也没有和自己的妻子多说几句话。 　　然后，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月，陈先生的妻子忽然不辞而别。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没了音讯。 　　陈先生也托人找过，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直到不久前，他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说看到黄美玲和钱亦康在一起，非常亲密。 　　那时候，陈先生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他也没有发作，索性就这么等着，他要看看，黄美玲能在外头搞几天，他要看看，自己这个不要脸的拉破能贱到什么程度。 　　只不过，还不等陈先生知道答案，我却打电话告诉了他嘉琪被绑架的事情。 　　所以几乎都没有多做思考，陈先生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自己的妻子和钱亦康串通好了这件事。 　　因为，陈先生也从我口里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嘉琪和我的关系的人也只有寥寥无几的那么几个人。 　　而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黄美玲了。 　　当然，在当时的电话里，陈先生也只是怀疑黄美玲子而已，而并没有确信，直到几天后警方在钱亦康家抓获了正优哉游哉地和几名钱亦康以前认识的混混打麻将的黄美玲，一番审问后，才确信了黄美玲怂恿了钱亦康去绑架嘉琪来勒索我的事实。 　　当然，虽然知道了策划了这一切的黄美玲没错，但是，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为什么黄美玲要这么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明面上身为陈先生的妻子，又和钱亦康有一套关系的黄美玲应带并不愁钱才对，为什么她还要这么疯狂的绑架嘉琪？ 　　这就又要说到钱亦康身上了。 　　从行为和事迹上来说，钱亦康确实是一个人渣，甚至说他是人渣都抬高了他。 　　年轻的时候就是在黑社会混过的钱亦康，到了现在也没有改变他的本性，这几年来，钱亦康一直在外地挥霍风流，还做资金链，到了最后反而把本钱赔了进去，欠了一屁股的债，虽然他资产也不少，但是还了一部分的债之后还是亏钱几百万，再加上他本来就看我极不顺眼想找个机会把我做了，又恰好碰上黄美玲告诉他嘉琪和我的关系，所以就恶向胆边生，萌生了找人绑架嘉琪的念头。 　　绑架嘉琪，一个原因是为了向我勒索，另一个念头，是为了把我逼出三鑫公司，好为他将来坐上三鑫董事长的位子铺平道路。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这一出绑架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起绑架案也是一个巧合。如果不是因为黄美玲恰好和钱亦康有一腿，恐怕嘉琪也就不会被卷进来。 　　当然，如果没有嘉琪，说不定钱亦康也会选择别的方法，比如，直接抓住我对我用暴力手段逼我辞职。 　　钱，权，利益。这一切就是这起绑架案的背后动力。 　　说起来真是俗套的理由，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理由，但却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好在，我命还算大，最后还是活了下来，还保住了嘉琪的性命。 　　当我坐在警车后座上时，我和黄美玲仅仅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一路上，我和她都没有说哪怕一句话。 　　一路上，黄美玲只是不住地抽泣着，低着头所在警车的右侧，而我却是安然地坐在警车的左侧，看也不看她，只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同样的处境，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或许是这么多事情下来，尤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我的心已经超乎常人的坚毅了吧。当然，也可以说是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 　　只不过，也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是…… 　　擦，老子真的是全身痛得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妈的，早知道这么痛，我就不和钱亦康那个畜生拼命了…… 　　到了警局之后的事情比较漫长，过程很是枯燥，我并不想在这里长篇大论，所以就简单地描述一下到了警局之后的事情。 　　最先被送到警局的人自然是我和黄美玲，而钱亦康居说是因为伤势过重而直接被警察送到了医院抢救。 　　至少那天，钱亦康是没法到警局了。 　　在警局，我们被录了笔供，路笔供的时候，嘉琪因为被送到医院挂盐水而不在，只有陈先生一直在旁边倾听，偶尔会在适当的时候帮我辩驳补充，最让我震惊的是，陈先生居然一直都在偏向于我，很多事实都为我隐瞒了。整个过程很漫长，讲述也很麻烦，因为有电话录音和其他的人证物证作为证据，钱亦康和那名叫张伟的绑匪参与绑架的事实根本无法辩驳。 　　当然，就对警方来说，这起事件还是落下了很多的疑点，因为陈先生是亲口对警方说钱亦康绑架的是自己的女儿的，所以警方就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作为他妻子的黄美玲会和钱亦康串通起来去绑架自己的女儿。 　　到了最后，陈先生也终于当着黄美玲的面说出了他妻子瞒着他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最最让我震惊的是，从陈先生的口述里，他还告诉了警方，我是他的公司职工，但也是他的干儿子，所以他才会让我替他去给钱亦康交钱。 　　当然，整个过程里，黄美玲也是在不住地辩解，这个曾经是陈先生妻子的人，在生死的压力下终于还是露出了本性，和陈先生争辩到最后，她甚至还直接地把嘉琪是我捡来的孩子这件事给暴露了出来。 　　当黄美玲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警方也是大为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绑架案居然会闹的这么复杂。 　　好在，对于这样的情况，陈先生也是早有准备。 　　在黄美玲指出嘉琪是我女儿的事实后不久，陈先生却是直爆出了嘉琪是他和他前任妻子私生女的真相来。 　　“胡说八道！你在造谣！”当时黄美玲面红耳赤，当着陈先生的面破口大骂，但是陈先生的回答却很淡然：“黄美玲，我劝你不要浪费口水。我跟我前老婆的事，我根本没告诉过你，你也不配知道。你只是我在别人面前的摆设品。你不过是个表子。”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陈先生会用这么严重的语气说话，而黄美玲也直接发作，红着脸就要朝陈先生扑去。 　　好在警察直接拉住了她，事情才没有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件事到了最后的确闹得有些复杂，没有办法，警方也只能暂时搁置，然后就把我和黄美玲一起送到了两个监禁室监禁了整整一个晚上，准备第二天才继续审问。 　　而也就在第二天，情况却是有了很大的转变。 　　第二天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我就被从监禁室里放了出来，那时候我很是茫然，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名带着我走出监禁室的警员微笑着告诉我一切时，我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证明了是无辜的，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警员居然告诉我，就在昨天晚上，陈先生已经去医院和嘉琪做了亲子鉴定，而结果证明嘉琪确实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铁一般的结果已经彻底地驳斥了黄美玲信口雌黄的狡辩，黄美玲策划绑架的罪行已经彻底确认无疑，包括钱亦康、张伟和黄美玲在内的三人都已经因涉嫌绑架而落了网。 　　听了警员的描述，当时我大脑就一头雾水。 　　嘉琪做了亲子鉴定，还被确认了是陈先生的亲生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这怎么可能？ 章四十八 未了 　　嘉琪是我捡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是陈先生的亲生女儿？这种比连中三次彩票的纪律都还要低吧？ 　　稍微想了一下，我还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所谓的亲子鉴定一定是陈先生在后面做了些手脚，目的自然是为了帮我开脱，要是警察知道了真相，当他们发现我一个青年捡到了一个婴儿却私自收养了整整六年，我肯定也逃不了要受到法律的惩罚，所以陈先生才会帮我这么做。 　　虽然不知道陈先生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既然做到了，我自然也应该顺应他的意思把这出戏做足。 　　好在捡到婴儿私自收养六年这种事情本身就太过荒诞，远远比自己的后妻绑架自己前妻的私生子来勒索丈夫要荒诞的多。 　　所以相较于听信本身就是绑架犯的黄美玲说的嘉琪是我女儿的惊悚奇闻，警方还是相信了陈先生嘉琪是他私生女的谎言。 　　而走到这一步，也就彻底意味着，陈先生将永远地失去他这个名至实不归的“后妻”了。 　　而结果也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为了证明自己这个让他百爪挠心的后妻有罪，陈先生不但做了嘉琪是他私生女的假证明，还找来了他的同事亲自证明了黄美玲和钱亦康之间的奸情。 　　当然，这都是我之后才知道的真相。 　　那天一大早，我就被警员带到了审问室，同时等在那里的还有一脸枯黄的黄美玲，而在审问室的最前排，还坐着头上和手臂上缠着绑带的钱亦康。 　　坐在审问室里的钱亦康，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锐气，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已经荡然无存。 　　相比起来，虽然身上也受了点小伤，但是精神却振奋的我却要好多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审问室，也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到钱亦康和黄美玲。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再见过他们两人的脸，也再没有绑匪找上我和嘉琪。 　　审问的过程很漫长，整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警方才从钱亦康和黄美玲的口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足以给黄美玲和钱亦康定罪的答案。 　　在罄竹难书的罪行前，钱亦康和黄美玲百口莫辩。 　　而事情的真相也和陈先生之前告诉我的推测没有多大的区别，黄美玲和钱亦康确实有奸情，而且他们发生关系已经有将近两年了。两年来，黄美玲已经打过两次胎。 　　此外，钱亦康找到的那名绑匪的身份也被确认了，正是钱亦康在道上认识的一名骗子，以前还贩卖过几次人口，罪行累累，这一次绑架嘉琪，主要也是绑匪下的手。 　　嘉琪被绑架的那一天，钱亦康和那个叫张伟的绑匪强行闯进了我家，二话不说就直接抓走了嘉琪，而我家里的小白，见到突然闯进家来还对嘉琪下手的陌生人，自然也是引起了它的敌意想要攻击绑匪，可惜，在绑匪和钱亦康两个高大的成人面前，小白一只只能当做宠物的小狗又能做什么？惹怒了绑匪，小白当场就被绑匪给活活踢了个半死，场子鲜血流了一地，却不能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嘉琪被带走，就这样不甘地死去。 　　交代了一切，审问的最后，钱亦康和黄美玲终究还是被定了罪。 　　我永远忘不了钱亦康和黄美玲知道自己将被判十年有期徒刑时的表情。 　　那种表情，就像喝了一杯冷饮结果却被人告知自己喝下的是没有解药的毒药一样。 　　惊愕、无力，然后就是万念俱灰，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钱亦康是一个充满傲气的人，属于目下无尘的人，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在得知自己余下的人生将在暗无天日的刑罚中度过时还能安然自若。 　　先被带出审问室的是已经哭成泪人的黄美玲，在黄美玲被警员带下去后，陈先生依旧坐在审问室的一角，默不作声。 　　“小东。” 　　半晌以后，陈先生才叫了我一声。 　　听到陈先生的声音，我惊了一下，先前的一段审问已经让我有些神志恍惚，直到这一刻我才回过神来。 　　看到陈先生正盯着我，我急忙站起身来走到陈先生的面前。 　　“人民医院一楼107病房……那孩子在那里，你去看看她吧，她很想你。去安慰安慰她。”看着我，陈先生语重心长地嘱咐了我一句。陈先生显然在提示我嘉琪的下落。 　　“好……不过，陈先生你不一起去……？” 　　“你先去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一些事情，不过我还有些话要和钱亦康说说。所以就倒时候再告诉你吧。”陈先生对我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严穆。 　　我看了看审问室的角落，钱亦康还坐在那里，不住地叹气。 　　看来，陈先生还是对这位和他一起打拼了十几年的朋友难以忘怀。 　　明白陈先生的意思，我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起身对陈先生道别，在警员的带领下，走向了审问室的出口。 　　自此，我已经完全被证明无辜，成为了自由之身。 　　在警员的带领下，我慢慢地走到了审问室门口，离开的那一刻，我回头，正好看到陈先生已经点燃了一支烟，又递给了钱亦康一枝，两天个人就那么面对面而坐着，微低着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 　　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在审问室发生的事情，陈先生也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无从得知答案。 　　所以我永远也不知道，那一天，陈先生和钱亦康到底说了些什么，回忆了些什么。对我来说，那是我永远也无法得知的谜题。 　　我只记得走出警局的时候，外面那阴沉却略显湛蓝的天空，还有那刺得我睁不开眼的明媚的阳光，还有那拂过我的面颊，给我带来丝丝凉意的西风。 　　又是崭新的一天了啊。 　　看着警局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听着马路上嘈杂的车鸣声，喇叭声，我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已经脱离人群很久了错觉。 　　终于结束了啊。 　　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感受着明暖的阳光，我如释重负。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该受到惩罚的，终究受到了惩罚。 　　看着眼前被阳光照亮，在清晨的喧嚣声中渐渐苏醒的城市，我感觉到了三年来都前所未有的洒脱。 　　我甚至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虽然身上骨头还是传来阵阵酸痛，却也掩盖不了我那释然的心情。 　　真的好轻松。 　　又是晴朗的一天了啊。 　　不过，在那之前，在黑夜还没有降临之前，我该去见见我那可爱的小天使了。 　　打的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按着陈先生给我的房间号107，我很快就找到了一间儿童病房，进门的时候我看到房内有一张干净的床，而嘉琪小小的身躯正躺在床上被白色的被毯盖着，嘉琪的一只小手露在被子外，上面连着一根导管，导管的另一头是一个小小的盐水瓶，而在嘉琪的床铺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年级大概二十七八岁，看起来是陈先生安排照顾嘉琪的。 　　“咳咳……”我小声地走到嘉琪的床边，这时护士已经看到了我，看见我进房，她有些错愕地打量了我几眼，显然在猜测我的身份。 　　看到对方的表情，我还是先发了话：“你好……那个……我是陈先生叫来，来接她回家的。” 　　“哦。”听到我的话，护士倒是反应了过来，显然之前陈先生已经只会过了她，“你是……杨……” 　　“我是杨建东，是陈凯烨公司里的人。” 　　“哦，对对对，杨建东，那位姓陈的先生提到过你。”护士明白地点了点头。“我是陈先生祝福暂时照管这孩子的……听说这孩子她……” 　　“还好……都已经过去了。”我点点头，看着床上皱着小眉头熟睡的嘉琪，问护士，“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说实话，她刚医院来的时候情况的确不太好，把握都吓了一大跳，这孩子本来就有点先天虚弱，现在好像又有些营养不良，身上也受了一点伤，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疗养一下就能安然无恙。不过她……怕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一醒来就哭，安慰也安慰不了，哎。” 　　也许是看我的模样所以对我比较有信任感吧，护士没有任何怀疑地就把嘉琪的状况告诉了我，听到护士描述嘉琪的状况，我心情沉重而又有些愤恨起来，想到钱亦康和张伟对嘉琪做的一切，我不禁咬牙切齿。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这孩子的情况吧，好的话，挂一两天的盐水就可以了，不过要是情况不好就麻烦了。” 　　听着护士的话，我不禁皱眉。 　　“我知道了。那我先照顾这孩子吧，等她情况好了我再接走她。” 　　“嗯……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去忙了。不过这孩子的确受了不小的惊讶，最后能找个亲人安慰她……” 　　“我想我是那个人。” 　　听了我的话，护士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病床跟前床头柜上还没吃完的小米粥，暗示我别忘了给嘉琪喂东西之后，就抱着几张单子走出了病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护士走后，安静的病房里就只有我和嘉琪两个人，嘉琪还没醒，我就只好坐在她床头边等着，看着嘉琪流淌着汗珠的小白脸上贴满散乱的发丝，多天没有梳理的头发乱得没有了美感，我越看越是心痛。 　　嘉琪是无辜的。 　　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嘉琪都是无辜的，她是真正的受害者。 　　我突然在想，要是我没有进三鑫公司，还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一切吗？ 　　那时候我真心觉得有些后悔，这一年来，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但冷落了嘉琪看，还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委屈？我到底在发什么疯？ 　　坐在嘉琪的床边，我不禁有些苦恼。 　　苦恼了一阵，我还是平静了一些，嘉琪没有醒，我就找了份早报来看，就当打发时间。 　　只不过看了没有几分钟，就听到嘉琪低低的声音传来。 　　“papa……papa……好痛啊……” 　　听到这微弱细细的声音，我当即耳朵一亮，放下了报纸，却看到嘉琪正睁开了黑色的小眼睛，侧着脑袋弱弱地望着我。 　　嘉琪醒了。 　　“琪琪不哭，告诉papa哪里痛，papa给你揉揉？”看到嘉琪醒来，坐到了床边，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子细声问道。 　　“手……好痛。”嘉琪嘟起嘴吧，转过脑袋盯着自己插着针管的手腕，可怜巴巴地对我说。 　　原来是点滴的针管插得她痛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琪琪别怕，这是挂盐水，琪琪你以前也挂过的，没事的，等盐水挂完了就不痛了。Papa给你揉揉吧。” 　　我揉了揉嘉琪手腕附近细嫩的肉，一边揉动着一边轻声安慰道，“琪琪还有哪里痛？” 　　“不痛了……papa。”嘉琪皱着小眉毛看着我，因为虚弱有些干涩小嘴巴还是撅着。 　　“不痛就好。医院说了，琪琪现在身体不太好，要挂盐水，只要琪琪你好起来了，就可以不挂盐水了。” 　　“嗯。”嘉琪听话地轻轻应了一声，小眼睛却还是呆呆地看着我。 　　“papa……” 　　“嗯？” 　　“……papa，有坏人要打琪琪……琪琪好怕，琪琪要回家。”嘉琪红着眼圈对我说，晶莹的小泪珠子又在眼眶里打转。 　　听到嘉琪的话，我有些心痛，看来这起绑架事件真的对嘉琪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琪琪不哭，papa会一直跟琪琪在一起的，再也不会走了。等琪琪你挂好盐水，papa就带你回家，噢。” 　　摸着嘉琪的脑袋，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她，平抚着她不安的幼小心灵。好在嘉琪比我想象的要更坚强一些，在我的安慰下，她还是逐渐稳定了下来。 　　“嗯……” 　　“来，papa给琪琪讲故事，琪琪别想不开心的事了。” 　　“嗯，好……” 　　“很久很久以前啊……” 　　看着嘉琪虚弱的眼里透出的亮光，我开始给她讲起了连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了的童话。 　　一直到嘉琪睡着后，我才稍微松了口气，自己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后继续守在嘉琪的身边。 　　傍晚的时候，陈先生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询问嘉琪的状况，我告诉他很好，又问陈先生来看一下吧。 　　可是陈先生却告诉我说他又遇到了一点麻烦，警局证明方面还要下点功夫，所以暂时来不了，嘱咐我说要是嘉琪状况好转的话就带她回家吧，安慰安慰她，还有下一次，再也不要把她弄丢了。 　　我在电话里重重地许诺着，又感谢了陈先生好几遍。因为通过这通电话，我明白了为了给我做一些表面上的证明，陈先生下了不知道多少功夫，付出了多少心血。 　　那天晚上，我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我摆了两条椅子，睡在医院的长凳上，而嘉琪睡在病床上。 　　接下来的两天，我也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嘉琪度过。 　　在嘉琪恢复期间，我尽量避免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免让嘉琪留下阴影，还好嘉琪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留下什么心理疾病，我最怕的就是小孩子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之后留下什么心理上的后遗症。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嘉琪还是渐渐地回复了过来。当然，这件事对嘉琪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那就是，自从这件绑架事件之后，嘉琪再也不敢一个人独自呆在家了，也再也不想离开我的身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我要让她独自留在家的时候，她就会大哭大闹。 　　带嘉琪回到家，已经是两天之后。 　　回到家后，嘉琪的情绪已经比较稳定，只要我不提起之前的事情，嘉琪都不会多想，而我也刻意地回避着这一段痛苦的记忆。 　　带嘉琪回家的第一天，我带她去花鸟市场买了一只新的小狗，是一只棕色的长毛狗，我本来想以此弥补嘉琪失去小白的阴影，谁知道买了棕色长毛狗之后嘉琪反而更想念小白，而且还重新勾起了她痛苦的往事，没办法，我只好在买了宠物狗之后又带她去儿童乐园玩了一下午，这样忙忙碌碌一天下来，嘉琪才重新从痛苦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在疯玩了一天，带着嘉琪回到家后的那个晚上，我又接到了警局的来电，警方通知的内容是告诉我我和绑匪交易的那两百万现金经过审查只好已经重新给我寄了回来，一分也没有少。此外，警方还通知我，两天之后钱亦康和黄美玲要法庭判刑，受审那天也要我亲自到场。 　　警方给我的可谓是好消息，这个消息让我又惊又喜，那200万我本来都抱着付之东流的想法了，没想到几经波折之后还是一分未动的那回到手里。当然，警方的另一点提醒也让我有些不快，想到要再见一面钱亦康的脸，我心情就有些说不出的阴郁。 　　在经历这么多曲曲折折是是非非之后，我唯一想的就是远离这件给我带来不知道多少麻烦的事件，把它永远埋在记忆的角落，有生之年再也不去回想它。 　　接到警方的通告之后我只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有的忙，但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在和嘉琪忙碌了一天之后我想的只是水上一个安稳觉。 　　不过，考虑到嘉琪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梳理了，我还是决定在睡觉之前先给她洗个澡。 　　洗澡…… 　　想嘉琪洗澡光着小小的白嫩娇躯，任我抚摸玩弄，还叫我papa的场景，我顿时又有些邪念了。 　　哎，心怎么就静不下来？ 　　算了，偶尔和嘉琪亲近亲近，貌似……也不错。 　　当我拿着晒干了的衣服，一步步走上楼梯口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烁杂七杂八的不良念头，只不过就在我走过二楼原先马伊可所暂住的房间时，却忽然停下了。 　　马伊可。 　　想起这个几乎快要有一周没有提到的名字，甚至差点淡忘的名字，我的心情顿时又沉重了起来。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清醒地意识到。 　　此时此刻，距离马伊可失踪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了。 章四十九 约见 一个星期以来，我自然没有把马伊可给忘记，甚至当初去见绑匪的时候我都认为马伊可可能是和嘉琪一起被绑架了，只是后来救嘉琪心切，再加上之后的审问和争辩弄得我焦头烂额没有多说时间去打探马伊可的下落，而且钱亦康也没有提起马伊可，所以我一直都以为马伊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的想法是认为马伊可是被钱亦康他们给吓跑了所以有些惊慌和愧疚的情况下没有回来。 　　但是现在想想，事情却太不对劲了。 　　钱亦康已经被逮捕，黄美玲已经落网，绑匪已经在劫难逃，嘉琪也平安回来，按理说一切都已经应该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马伊可还是没有一点音讯？ 　　想到钱亦康在受审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提起马伊可，我顿时有些心慌意乱。 　　难道说，马伊可已经被钱亦康给……陷害了？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隐情？ 　　想起之前我让家政公司联系马伊可，却到现在也迟迟没有回应，我实在有些放不下心。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就这样一天之间就蒸发了呢？ 　　而且，更让我不解的是，在之前我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马伊可房间里的物品都已经搬空了，简直就像预先就做好了打算似的。 　　我不是傻子，单单是从这一点来说，我就能猜出马伊可和这一次的绑架案件，无论如何都有一些瓜葛。 　　当然，真实的内幕，恐怕只有等哪一天，马伊可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才能知晓了。 　　想起那个文静而温婉的女孩，我的内心还是挺复杂的，和她的关系……连自己想想都觉得复杂，感觉有点像雇主和雇佣的关系，有点像朋友或者姐弟的关系，同时，马伊可又帮了我那么多，照顾了嘉琪这么久，这大半年以来，我也一直和她相处，虽然我和她始终没有明确的男女关系可言，但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马伊可在我家的感觉。 　　至少，那种感觉让我又一种久违的温暖吧。 　　看着现在这个重新变得安静而空荡的家，我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马伊可，你现在到底在那里？ 　　轻轻地关上马伊可房间的门，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离开。 　　只不过，我的疑惑在两个小时后就有了答案。 　　就在我给嘉琪好好地洗了个澡，梳理了嘉琪哪小女孩特有的柔顺长发后，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陈先生或者是警方打来的电话，但是当我看到电话上显示的是家政公司的电话的时候，我的心情就有些不稳定了，这一天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了起来。 　　“喂？”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后，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 　　“诶，您好，请问您是杨先生对吗？”电话那头是那名我熟悉的家政公司女接线员的声音，我好几次给家政公司打电话的时候，都是那名女接线员接的电话，所以我也有些耳熟了。 　　“是的，是我，有什么事？” 　　“啊……呃……是这样的，杨先生，您之前聘请的那位叫马伊可的保姆，我们已经联系上了。” 　　果然是有了马伊可的消息！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我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 　　“哦，那她现在人……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问她这几天一直没有给我联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哦，那倒没有，刚才我刚刚跟她通了电话……她说她现在的状况……还是挺好的，我想她应该没什么事情的。” 　　“挺好的？”我松了口气，看来马伊可应该没什么大碍，“那你把她的联系电话给我吧，我给她打个电话自己问问她。” 　　“这个……杨先生，是这样的，马小姐她刚才跟我说她现在心情不太好，现在不能和你打电话……不过，她给了我一个地点，说让我告诉您希望在她指定的地方和她见面。杨先生，要不您记一下？” 　　“心情不好，不能跟我打电话？什么意思？”听到马伊可转告而来的话，我心情顿时有些不快。她心情不好？难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心情就能好了？ 　　嘉琪被人抓走，她明明知道情况，却一走了之，手机一直关机，几天没有音讯，现在却又耍大牌似的告诉我一个地址让我去见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说，她到底把我和嘉琪当什么？ 　　当时我脑海里闪烁着一句话：马伊可啊马伊可，我真是看错了你！ 　　“这个……马小姐她的确是这么说的，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太好，您家发生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一些，这些事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过马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 　　“什么叫心情不太好？！他妈的你们家政公司到底是怎么做的？把照顾的孩子弄丢了不说还不肯联系我，几天没有半个电话！现在还耍起大牌让我去见她？当我是什么，随叫随到的狗啊？！”我顿时就发作了，肺里深深吸进一口冷气。 　　“把马伊可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今天非要亲自问问她！” 　　“这个……好的，不过杨先生，这个号码刚才我也打了好几次了，马小姐一直都是拒接，我劝您要不还是先记一下她给的地址吧。” 　　“别废话，快给我号码！！！” 　　似乎真是被我的语气吓到，对方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号码给了：“这个是号码，还有马小姐指定的时间和地址是xxxx，如果您联系不上她的话，您可以亲自去见见她。” 　　说完，那位被我吓得有些心虚的女接线员匆匆忙忙地就挂了电话。 　　记下对方给我的号码，我一遍又一遍地按照号码拨打着，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了这一次马伊可真的是要跟我耗到底了。 　　打了20次电话，一次也没打通。 　　很好。 　　挂下电话，我把手机狠狠地扔在床头，啪嗒一声，手机摔地掉了外壳。 　　马伊可，你厉害。 　　我咬着牙齿，狠狠地打了床铺几拳，情绪剧烈波动。 　　既然这样，那就明天见面吧。看你能怎么解释。 　　马伊可给我的地址是小区花园，那是我以前偶尔和她一起去散步过的地方，明天，我就要和她在那里见面了。 　　而且，这也有可能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 　　如果她不能给我一个合格的解释的话。 　　静下心来，我安慰着嘉琪睡着，自己躺在床上，心情沉重，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这样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大约9点，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给嘉琪熟悉吃了早饭之后，我就准备带着她一起出门。 　　“papa……今天、今天要去哪里玩啊？”看到我也没告诉她什么就要拉着她出门，嘉琪眨着大眼睛纯真不解地问我。 　　我摸了摸嘉琪的脑袋，笑着告诉她： 　　“琪琪很久没见到可可姐姐了吧，今天，papa带琪琪去见她。” 　　听了我的话，嘉琪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表情。 　　而我则是摸了摸嘉琪的秀发。 　　出门的那一刻，我把笑容从嘉琪面前收回，转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情又变得阴沉起来。 　　我想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相当的阴暗恐怖。 　　带着嘉琪，我一声不吭地出了门。今天天气不错，走在街上，没有一丝的寒风。 　　因为马伊可告诉我的那个地址并不远，我以前也偶尔会带着嘉琪一起去散步，所以今天我没有打的，直接拉着嘉琪的手就在街道上走。 　　穿过了两条街，走了差不多有20分钟，我和嘉琪终于走进了一个安静的小区，小区里有一个公共的草坪，虽然面积不能和市中心的公园相比，但是说小也不小，如果在平时，小区里的小孩子都会在这的设施里玩闹，不过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关系，小孩和成人都要忙着上学工作，所以今天小区公园里没几个人，顶多偶尔有几个老人走过，散散步，除此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带着嘉琪走进小区时距离马伊可约好的时间还差了十几分钟，我本来还抱着等一会儿的心态，不过当我看到小区公园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我的想法顿时消散了。 　　马伊可就坐在草坪外的围栏边上看着手表。 　　我和马伊可几乎是在同时看到了对方，看到我的时，马伊可立刻站起了身来，有些犹豫地朝我走了一步，但是又停下来，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似的看着我。 　　而我也是在她站起身的时候就已经牵着嘉琪的小手走向了她。 　　整个过程，我们都没有说一句问候寒暄的话。 　　五秒钟后，我就这样站在了马伊可的面前。 章五十 愤怒 　　今天的马伊可，穿了一件蓝线条带白色边框的格子布衣衫，笔直垂落的漆黑中长发落在肩上，向着后方散开，健康而不带一点疤痕的米白色脸孔告诉我这些天马伊可没有受什么伤害，看起来，马伊可还是显得和往常一样文静和健康，只不过看到马伊可有些发黑的眼圈，带着阴郁色的表情时，我却觉得马伊可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可可姐姐！”看到马伊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嘉琪还是亲热地跑上前去，像以往一样拉着马伊可的手，甜甜地叫了一声。 　　看着嘉琪的亲热行为，马伊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微笑，她弯下腰摸了摸嘉琪的脑袋，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很快视线又回到了我的脸上。 　　“马伊可，这几天……你应该没出事吧？”我紧紧地盯着马伊可的眼睛，问着，语气却很僵硬，因为以往和马伊可说话，我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语气。 　　那一刻，我感觉我和马伊可的关系，已经再也不复以前了。 　　“嗯，我……一直挺好的，没出事。”马伊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局促紧张了。 　　我点点头，依旧看着马伊可，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用最冷硬的声音说，几乎带着命令的口吻。 　　“小东……”马伊可咬着嘴唇，视线却不断地往下移，双手不停地交叉搓弄着，“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看着马伊可躲闪的表情，我心情显得有些烦躁起来。 　　我索性直入话题。 　　“那嘉琪被人绑架的那天你总是在的吧？！那天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之后连个人影也没有了？还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你别告诉我，你跟那些绑架犯是一伙的。” 　　“不是，小东你弄错了，事情不是这样，我……那些人来带走琪琪的时候，我真的也很害怕……我也想带着嘉琪逃走……”听我这么一说，马伊可顿时有些急了，盯着我有些焦急地反驳。 　　“然后呢？” 　　“小东，你是不是很气我？”马伊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泪眼朦胧地注视着我，眼圈泛红。 　　“别跟我说这个，你心里有数，告诉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啊！”我已经没有耐心听马伊可遮遮掩掩的说辞了，只是盯着她，逼她回答。 　　马伊可越是想回避那天的话，我就越是觉得马伊可瞒了我很多事情。 　　越是这样感觉，我对马伊可的不满和愤怒就越深。 　　“小东，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琪琪……”被我一吼，马伊可突然就哭了出来，弯下腰就要去抱嘉琪，但是我抢先一步拉过了嘉琪，不让嘉琪被她拥抱。 　　“别碰我的嘉琪。”我特意把“我的”两个字说得很重，“马伊可，我知道你有事情瞒骗着我，要是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恐怕……不会让你好过。” 　　看着被我拉走的嘉琪，马伊可似乎是彻底心灰意冷了，抬起头，满脸泪水地看着我：“小东……我……” 　　“说。” 　　“好，我说。小东，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原谅我，好吗？” 　　带着晶莹闪烁的泪水，伤心欲绝的马伊可还是当着我的面说出了那天的真相。 　　接下来的故事，是马伊可亲口告诉我的，故事内容很简单，至于可信度多少我不清楚，这个故事的时间，就发生在嘉琪被绑架之前的那一天。 　　那天，我一如往常地上班工作，而马伊可也一如往常地在家里照顾家琪，如果没有那个意外的访客，恐怕那样规律性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那个意外的访客，就是钱亦康。 　　钱亦康来到我家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探查我家的情况，看看他即将付诸行动的绑架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而来到我家，钱亦康很自然地就碰到了马伊可。 　　当马伊可见和钱亦康见面的时候，双方都很是吃惊。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马伊可和钱亦康早就认识。 　　“你认识钱亦康？怎么认识的？”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来我家的一名保姆正好和我工作岗位的上司认识？这个世界上发生这种事的概率有多低？ 　　“我以前申请当翻译的公司……就是三鑫制药公司。”马伊可一语惊人，把真相告诉了我。 　　我恍然大悟。 　　难怪马伊可能够一直在家里当我的临时翻译帮我和外国客户聊天，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几个月来，我只是认为马伊可是一个很有英语天赋的女孩，却不知道，她的天赋并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 　　“那么说……你在我进三鑫公司以前就跟外国的客户做过生意？” 　　“没有……那时候我只当了没多久就被解雇了。因为公司里招了一个新的翻译，替代了我的职位……” 　　“那时候解雇你的人，是不是钱亦康？” 　　“……嗯。马伊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当翻译被解雇这件事，马伊可之前就对我说过，这就是公司的潜规则，现在的岗位竞争，很多靠的都是走后门，马伊可一个孤身在城市里闯荡的女生，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上位者的勾心斗角？ 　　马伊可继续讲述着。 　　那天钱亦康来到我家看到马伊可在我家当保姆的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就问了马伊可关于我和嘉琪的事情，还从马伊可嘴里打探出了我的家庭情况和生活状况。 　　因为马伊可和钱亦康也算是认识，加上我和钱亦康又是同一个公司，所以马伊可也没有多少隐瞒，都把我的家里情况大概地告诉了钱亦康。 　　那时候马伊可并没有想到钱亦康的企图，只是在最后，当马伊可讲完了我和嘉琪的一切后，钱亦康亲口告诉马伊可说，他要带走嘉琪来威胁我辞职时，马伊可才慌了手脚，意识到事情不妙。 　　“你早就知道钱亦康要绑架嘉琪，要害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没告诉这件事？！”马伊可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却更加不能理解了。马伊可早就知道钱亦康要绑架嘉琪，却为什么不早先告诉我？如果不是她的隐瞒，我怎么可能还会差点栽在钱亦康和黄美玲的手里？ 　　想到嘉琪被绑架之前那天马伊可一直忧心忡忡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我更是感到无法理解。 　　“小东，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马伊可红着脸，低着头，一只手伸进了她腰间的一只小包里，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三叠厚厚的人民币。 　　到此，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 　　为了钱，马伊可出卖了我，出卖了嘉琪。 　　“那天钱亦康给了我15万……他说让我不要再管这件事，让我走……”说到这里，她已经带了一丝的哭腔。 　　那天钱亦康没有任何的隐瞒，他直言不讳地告诉了马伊可要绑架嘉琪的时候，也警告了马伊可，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 　　当然，钱亦康也给马伊可开出了一定的条件。 　　条件就是，给马伊可15的现金，而且等他当时三鑫公司的董事之后就让马伊可做他的私人翻译，至少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里，马伊可都不用再为工作发愁。 　　这样的条件，对谁来说都是相当诱人的。 　　尤其是对出身贫困，一直都没有稳定工作，要落魄到做保姆的马伊可来说。 　　“然后你就收了他的钱答应他了对吧？马伊可，你厉害。”我看着马伊可，心里在冷笑。 　　我真觉得一直以来，我真是瞎了狗眼，会找马伊可当我的保姆。 　　马伊可低着头，一直不肯说话，最后只是略微地点了一下头。 　　“但是……小东我真的不想要那些钱……我真的不想……你能不能相信我？我知道，你现在很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女人难道不都是现实的动物？只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走了之就有钱可以白拿，有工作可以到手，干嘛还不做？我干嘛要看不起你？我懂，我懂！” 　　“小东，不是这样的……那天我真的拒绝了他的……”马伊可焦急地解释着。“那天晚上我也想告诉你这件事……” 　　“但你还是没告诉我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你要真没有犹豫过早就告诉我了！现在说还有个屁用！” 　　“……可是那时候我也不太相信钱亦康真的会那么做……”马伊可艰难地说着，语气却很虚弱，“第二天他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想带着琪琪逃走的……可是……钱亦康说要是我敢逃带着琪琪逃走的话就砸了你的房子……他还把大厅都给破坏了，我以为他是真的……” 　　说到这里，我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我回到家时家里会是一片狼藉的模样，说到底，还是钱亦康下的手。 　　马伊可告诉我的真相是，那天钱亦康带着绑匪来抓走嘉琪，不但一脚踩死了想要反抗的小白，还把我家闹了个翻天覆地，而且还狠狠地威胁了马伊可，马伊可一直都在保护嘉琪，试图反抗逃走，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手无寸铁，最后还是没法跟钱亦康斗到底，最后能做的，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嘉琪被人带走。 　　那时候马伊可也知道了嘉琪被抓走已经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到了最后，想到嘉琪被绑架会让我迁怒到没有及时告诉我真相的她头上，她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接受了钱亦康15万元的封口费。 　　然后，就那样，带着所有她的行李，离开了我的家。 　　而且因为心里愧疚又害怕，马伊可也关了手机，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开手机，直到后来家政公司的人找上了她，她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后，才选择了重新联系我。 　　听到这里，我忽然有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但是我却根本笑不出来，我只觉得自己失败，太失败了。 　　“小东，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我……我对不起你！”马伊可光滑的脸上布满泪痕，她把整整三叠钱递到了我的面前，“这些钱是钱亦康给我的……这里还剩下10万……那5万元钱我有急事用掉了，不过我肯定会还的……小东，如果可以的话，求求你帮我把这些钱还给钱亦康……要不你留下吧……” 　　“拿远点！别给我看，我看了恶心！”我拉着嘉琪退后一步，推开马伊可的手，如果说之前马伊可只是因为害怕而离开我家的举动还算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后来她接受了钱亦康的钱就是让我对她彻彻底底的厌恶了。 　　“你这么要钱，这些钱你自己拿去啊，拿去啊，尽管用得一分不剩好了，我管你干什么！”我只觉得自己胸口积聚的怨气怒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这些天来，我以往对马伊可的那一丝好感已经不断地降低，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完完全全的厌恶。 　　人爱财，尤其是女人爱财，这绝对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但是如果为了钱连人品道德都彻底可以抛弃，那么，这种人，我压根就不会称他为人。 　　“小东，别这样好吗……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那你怎么想？马伊可，我真想不通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给你钱的时候你不要，原来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多啊！哼哼哼！”我瞪着马伊可，要是有可能，我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把她手里的钱全部打散，然后带着嘉琪一走了之，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但是，或许是因为那一刻马伊可的表情带了那么一丝的真挚，又或者说想到这大半年来，马伊可也一直和我在一起，帮了我这么多，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小东，求求你别这么说了……！！”马伊可眼睛红得几乎会渗出血滴来。 　　“那我要怎么说？马伊可，请你来我家，真是我做人最大的失败！以后，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跟你永远也不会有关系了，你拿着钱走吧，我知道，钱在你眼里是最重要的。骂了隔壁。”我狠狠地唾了一口，再也不想多看马伊可一眼，或许她的外貌和一个多星期前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在我眼里，她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马伊可了。 　　那个马伊可，不是死了。 　　而是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我自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女孩。 　　几百天的时光，到头来，还是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美好的女孩吧。 　　我们都不过是自我麻痹罢了。 　　“琪琪，我们回家。”没有看嘉琪的表情，我直接拉着嘉琪的手，就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走。 　　对我来说，我和马伊可的故事，已经到此为止了。 　　“小东，你别走……小东，求求你……别这样好吗？小东……我……实际上我……”看到我转身，马伊可也是跑上来拉我的手，擦过眼泪的湿润的手想拉住我，却被我甩开了。 　　“死开！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甩开马伊可的手，我把嘉琪拉到我的身后，同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当着马伊可的面，就按下了110，拇指按在拨通键上，随时准备拨通。 　　看到我的举动，马伊可真的愣住了，她想要冲上来的动作也没有继续，只是呆呆地停在那里，伤心欲绝地看着我。 　　马伊可眼圈红通通地看着我。 　　沉默。 　　最后。 　　“小东……你是喜欢过我的……是吗？” 　　哀伤地看着我，眼里的泪水没有停歇，看着我的动作，马伊可忽然吐出了这句话。 　　听到马伊可的这话，我却是愣住了。 　　到了这个地步，马伊可却忽然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到底为什么？ 　　只是想让我住手，让我原谅她？那可能吗？ 　　我承认那时候我说什么也不会原谅马伊可。 　　但是对于马伊可的这个问题，我却真的是愣了那么一下。 　　我喜欢过马伊可……吗？ 　　哪怕是一丝丝也好，一点点感觉也好？ 　　有，还是没有？ 　　几百天的相处，几个月的回忆，一起在沐浴着阳光的鸽子广场上散步，一起在便利店挑选食品，一起在商场给嘉琪挑选衣服，一起在电脑前开玩笑，一起在大厅里看电影。 　　还有出事前的那一个晚上，我曾经克制不住自己而对马伊可做出过的举动…… 　　那些点点滴滴，我能否定和遗忘吗？ 　　当然不可能。 　　要说我没有喜欢过马伊可这个漂亮、温婉又文静懂事的女孩，那是不可能的。 　　说我不喜欢她，那是我在骗自己。 　　但是，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也是曾经。 　　“对，我喜欢过你。” 　　当着马伊可的面，我鼓鼓足了胸口的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语气没有冷漠，但也没有一点的温和，只是松了口气。或许在那一刻我已经豁然开朗了，我明白了我真正喜欢的人。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停止了哭泣，挂着眼泪，晶莹的眸子看着我，除了抽泣，她再也没有响动。 　　“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马伊可。”接着之前的那句话，我盯着马伊可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了下去，然后，我把满脸惊慌和伤痛的嘉琪从我的身旁拉了过来，让她面对面站在马伊可的面前。 　　“你知道吗，马伊可？我也一直在骗你，嘉琪她其实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我骗了你。” 　　我摸着嘉琪的小脑袋，嘉琪也抬起头，雪白小脸上那一对黑漆漆的亮眸子不明所以地盯着我，淡淡的眉毛展开。 　　马伊可也盯着我，湿润的眼睛直直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嘉琪是我的妻子。” 章五十一 信息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 　　虽然很愤怒又怨恨，但是我还是忘不了那一刻马伊可的表情。 　　马伊可哭了，不是小声，而是大声哭泣，像每一个女生一样，用手背轻轻地擦着一只眼睛，哭得无力而哀绝。 　　对于马伊可所有的感情，我觉得我这一句话，已经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再之后呢？ 　　再之后，我就那样带着嘉琪转身离去，留下背后断断续续的哭声。 　　回家的路上，嘉琪一直拉着我的手，用稚嫩又带着埋怨的声音问我：“papa，你为什么欺负可可姐姐？” 　　嘉琪的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虽然她还小，我和马伊可的矛盾，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唯一看到的，就是我对马伊可怒气冲冲，然后马伊可在我的怒气下掩面抽泣。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表情凶恶的那一方就是错的，哭泣的那一方永远是对的。 　　对于嘉琪的问题，我没有回答，只是一路上牵着她的手，就这样回到了家。 　　其实，今天我本是不想带嘉琪出来的，今天我见面时会和马伊可发生的情况，我早就预料到，我早就预料到我会失控，我会勃然大怒。 　　但是没有办法，自从这次的绑架案后，我已经不敢再让嘉琪一个人留在家里了，所以我也只好带着嘉琪去和马伊可见面，让嘉琪亲眼看到我对马伊可的怒斥。 　　我不知道我今天的言行对嘉琪会有什么影响，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想太多，只是带着嘉琪回了家。 　　回家之后我还是心里有气。 　　我对马伊可说嘉琪是我妻子的话，是我一时怒气上涌说出来的，之前我也根本没有过什么准备，仅仅就是灵感上涌似的话语，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马伊可知道她和嘉琪在我心里的地位对比。 　　仅此而已。 　　在大厅的沙发上，我坐了很长时候，心里一直回想着今天对马伊可争吵时的画面，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气，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愧疚。 　　但最后我还是渐渐地说服了自己，理由就是，不管怎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马伊可以后也不会再来我家了，而我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因为马伊可事，嘉琪也跟我闹起了脾气，整天都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不说话，就算又也说还她可可姐姐，她要可可姐姐之类的话。 　　我没法把马伊可还给嘉琪，所以到最后我也只能安慰她，说马伊可会回来的，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这话我自己都不信，当然别想说服嘉琪，到最后嘉琪心情只是更加不好，红着小脸大眼睛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我，眼里含着洁净的泪珠子，呜呜啼哭。 　　有的时候小孩子真的不好骗，到了最后嘉琪还是没有怎么相信我的话，哭了一阵子之后就蹲在沙发旁边的角落里不说话了。 　　“琪琪，怎么了？”看到嘉琪蹲在角落里撅着嘴巴不说话的样子，我不禁问道。 　　“哼！” 　　可是嘉琪只是背对着我撅着嘴蹲在，一语不发，不肯理我。 　　我想试着安慰她，骗骗她，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一直不做声。 　　一直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嘉琪才转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可怜巴巴地问我：“papa，可可姐姐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嘉琪，我一时语塞。 　　“可可姐姐会回来的。” 　　最后，我还是这么安慰嘉琪。 　　而事实证明，我的话是对的。 　　那天过得非常辛苦，因为我和嘉琪的心情都不好，所以最后也没怎么玩乐就早早地睡了。 　　而那天晚上的睡眠质量，我也一直没有保证，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马伊可的影子，不是说我很想原谅她，也不是说我太思念她，只是想到她再也不会回来，我心情总是显得有些失落。 　　或许人要从一种生活方式转向另一种生活方式，总是那么的不容易吧。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嘉琪也是背对着我朝着床的另一面睡，好像还是不肯原谅我，只是就是不说。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气我。 　　当年那个还要我换尿布的小东西，现在居然会撒气了啊。 　　看着嘉琪瘦小光滑的背影，我真有些感慨。 　　那天晚上我和嘉琪都睡得很早，甚至连电视也没看，就这么睡着了。 　　在睡觉之前，我本以为我的生活应该就这样走向平静了，重新回到只有我和嘉琪的原来生活。 　　可惜，我还是错了。 　　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都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原因不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早，而是一通电话。 　　吵醒我的，是一通来自家政公司的电话。 　　“喂？”当我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家政公司号码时，毫不犹豫地就接了电话。 　　在按下接听键之前，我本以为家政公司打电话给我无非就是问问我的状况和马伊可的情况罢了，但是我很快知道自己想错了。 　　“诶，杨先生你好……那个，我想您应该记得我吧？”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耳熟的女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家政公司的那位女接线员。 　　好几次我给家政公司打电话，都是她接的电话。 　　包括我第一次打电话给家政公司寻求保姆的时候，也是她接的电话。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头她还耐心地告诉我家政公司的各种保姆类型，让我初步了解了保姆这个职业。 　　“噢，是你啊……家政公司的吧。我是杨建东，有什么事？” 　　“恩……杨先生，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情想找你，是关于马伊可的，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昨天您和马伊可的事……我其实都知道了。” 　　“哦，你想当和事佬，我已经不要她这个保姆了你知不知道？”听到对方的意图，我不禁有些心情不悦。 　　“杨先生，我知道您的心情，其实我也是很对不起你才打电话给您的，因为那时候推荐马伊可来你这里当保姆的人……就是我。” 　　“你推荐的？”听到这件事，我有些吃惊，“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马伊可的学姐，我叫胡雨露。” 　　听到对方的回答，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事情恐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复杂程度恐怕会超过我原先的想象。 　　“你是马伊可的学姐？大学的？”我问道。 　　“嗯，我是她大学时的班助，也算是她的学姐吧。”对方细心地跟我解释道。“大学的时候马伊可遇到了很多麻烦，都是我帮她的，她也是个很可怜的女生，她也很相信我，她来您这里当保姆，其实也是我推荐她的……只是我知道她最近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这件事其实我也又责任，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您谈谈，也告诉您一些她的事情，可能她不愿意跟你说，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我知道您可能不愿见我……” 　　对方说了一大堆话，语气很委婉，显然是知道因为最近的事情弄得我心情很不好。 　　“有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吧。”我有些不耐烦。毕竟，三天两头被人叫出去见面，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尤其是想到昨天和马伊可见面时的场景，我就更不愿意出门跟别人见面。 　　“呃……”听到我的回话，对方压低了声音，“真的不好意思，现在我是上班时间，在公司打电话真的不太方便，如果您真的不愿意的话，我来您的住处吧？马伊可的工作是我推荐给她的，现在出了事，也是我的责任，我是一定要见您一面的。” 　　看来对方真的是要缠到底，想了想，最后我还是应了下来。 　　“那行，就见个面吧，地址你说……？” 　　“呵，您答应了，真是谢谢你……那就在鸽子广场吧。我知道马伊可她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我想，如果你听了我的话，可能会改变对她的看法的，真的。” 　　对方给了时间地点后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就挂了电话，而我则是握着话筒心情有些疑惑。 　　马伊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脑海里想着无数的可能性，不过想终究不会有结果，最后我还是出了门去鸽子广场和那位叫胡雨露的家政公司的女接线员见面。因为那时候嘉琪还在睡觉，我也不打算跟胡雨露谈上半天的废话，只是抱着随便闲聊几句的心态，所有我没有带上她。 　　十五分钟后，我跟胡雨露如约地见了面。 　　那一次见面，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的谈话，谈话里，胡雨露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我。 　　而我也终于知道了事件的真相。 　　所以现在，我才会在人民医院三层楼的病房走廊上狂奔，弄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一次见面，胡雨露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马伊可的出身贫寒拮据的女孩。 　　而直到那一次见面，我才真正地了解了马伊可，知道了她所有的一切，知道了为什么她永远不会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为什么她从来不会向我敞开心扉，亲口告诉我真相。 　　故事很长，说起来，还要追溯到马伊可就读高中的时候。 　　高中的时候，马伊可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因为家庭情况并不富裕，所以很小就懂事的马伊可学习很认真，平时为人也很文静低调，成绩也一直很好，基本上都能排进班级前三名。马伊可为人很低调，在高中的时候虽然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是从来都很少跟同学一起出去疯玩，她从不去ktv，也几乎不去看电影，总之，她是一个非常努力而温婉贤淑的女孩。 　　但也许就是因为马伊可的文静，加上她那比较出众的外貌吧，高二的时候，她被一个出身富裕的富二代给看上了，那个富二代看上了马伊可的文静贤淑，温婉柔和，然后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马伊可，那时候，一向在班上低调的马伊可一下子就成了班上很多人瞩目的焦点。 　　马伊可并不笨，相反，她很聪明，她当然知道富二代追求她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外貌，而不是她的家境和别的特质。 　　但是，马伊可却没法拒绝，因为她背负着家庭的压力，出身农村，贫困拮据，家里的父亲还患有重病的她，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能和那个富二代在一起，甚至最后结婚的话，能让自己和父母少打拼辛苦多少年。 　　孝顺而柔弱的马伊可，为了那照顾养育自己而艰苦了十多年父母，最后终究同意了那个富二代的追求。 　　就这样，马伊可和那个富二代公然开始了谈恋爱。 章五十二 女仆的故事 　　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而是马伊可装出来的恋爱，她假装喜欢她，也假装死心塌地地作他的女人。 　　那时候，马伊可班上的人都因为马伊可和那个富二代的事情而震惊了，班上的很多人都想不到平日里用功努力的马伊可谈起恋爱来也会这么疯狂。 　　只是他们又有谁知道马伊可的苦衷？ 　　就这样，马伊可和那个富二代在一起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来，那个富二代也一直对马伊可表示出爱意，马伊可也表现地对那名富二代很顺从。 　　只是马伊可的成绩，却在那个时候下滑了很多。 　　但是马伊可却并不在意成绩，那时马伊可的想法也受到了父母守旧思想的影响，认为苦读书打拼个几十年，还不如攀上一棵大树轻松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来得简单地多。 　　只不过，就在两个月之后，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的发生却彻底地颠覆了马伊可的观念，也让马伊可从此再也没法再发自内心地微笑。 　　故事发生地很简单，对于现在这个社会来说，这种事情可以说并不罕见。 　　就在马伊可和那个富二代在一起后两个月的一天晚上，马伊可被那富二代带去了同伙家开派对，那是马伊可第一次参加那富二代的派对，参加派对的几乎都是有家室背景的高官子弟。 　　在派对上，马伊可看到不少的富二代都带了自己的女朋友前来参加，起初的时候马伊可还以为那只是一场同学间的普通聚会，所以虽然认识的人不多，但是马伊可还是装得很镇定，也很热情。 　　但正是因为马伊可表现出来的气质，引起了派对上不少男性的关注。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导致了马伊可后来的悲剧，因为那场派对不是普通的派对，而是一场富二代才能开的“特殊派对。” 　　说白了，就是性派对。 　　在派对上，马伊可被一帮富二代叫嚷着灌了不少酒，从小就没沾过酒的马伊可根本没什么酒量，被高官子弟灌了几瓶高浓度的烈酒后直接晕的吐了半天，眼都睁不开了，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的马伊可那时只想催促自己的男朋友赶紧带他回去，她醉了。但是那位马伊可的富二代男朋友却笑着对她说，还早着呢，我们等会儿还有别的好玩的事要做。 　　然后，让马伊可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噩梦就那样发生了。 　　在那场派对上，喝得连站也站不稳，全身软绵绵的马伊可被十来个富二代子弟当众就脱了衣服，按在沙发上，夺走了她守了十七年的贞操。 　　和马伊可一起被那些富二代子弟欺凌的，还有那些所谓的富二代的“女朋友”。 　　那时候马伊可知道自己上当了，也知道自己这错误的一步把自己一生给彻底毁了，但是自己被灌了个烂醉，又被十几个男人强压着，她根本没法反抗，就那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男人在她体内做活塞运动，忍受剧烈的痛楚。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那些高官子弟才放过马伊可，其实马伊可早在开始十几分钟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清了，除了一些模糊的酸痛感觉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欺侮自己。 　　马伊可醒来的时候是在附近的宾馆里，睡在她光溜溜的身体上的就是那个带着她去参加那场派对的富二代。 　　马伊可不是蠢人，那时候她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凭借身体上的异样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想起了之前发生的噩梦般场景，马伊可当场就崩溃了，她对着那富二代哭叫打闹把那富二代给吵醒了。 　　那富二代看到马伊可泪流满面的样子，只是镇定地叫马伊可不要紧张，昨天他只是喝多了一激动做了点出格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派对上的人都是他的朋友，跟他关系很铁，她和他们做了，以后他们会更照顾她，也不会吃亏的。他还说现在的女孩开放的很，很多女孩比她还要早的时候就已经跟别人做过了，让她看开点。 　　听了富二代的那淡然的一番话，马伊可当场就震惊了，那时候她已经看透了自己眼前这个和自己交往了两个月的男人。 　　那时候马伊可已经心灰意冷，但是马伊可毕竟还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女孩，想到自己的地位，想到自己的亲人，她明白事情的轻重，所以那天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怨气没有和她的那位“男朋友”吵起来，只是忍着泪水说要他再也不要带她参加那种派对，还说，现在我是我的女人了，你不能再不要我了，知道吗。 　　那时候马伊可的男朋友还是信誓旦旦地对马伊可保证以后会对她好，所以马伊可也还是忍下了那口气。 　　一个女孩在遇到这种事后还能那样镇定，独自一个人承受下来，马伊可真的很不容易。 　　那天马伊可回家后也没有跟父母讲起来，一直瞒着那件事，只是说和男朋友约会看电影去了。 　　不知道实情的马伊可的父母还以为马伊可攀上了高官子弟，还为她高兴，却根本不知道马伊可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马伊可逼着自己忘记那天的事情，依旧是和她的那位“男朋友”尽量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好在马伊可的那个男朋友也没有再带她去参加那种“特殊派对”，马伊可也算是渐渐地让自己忘记了那天的恐怖场景。 　　但是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不给人后路，残酷到让人绝望。 　　参加派对后两个月，马伊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不但月经迟迟不来，而且还会偶尔头晕呕吐，马伊可不是没受过性教育的女孩，那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严重，于是她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的男朋友，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但是她的男朋友却只是不安地跟她说这可能只是偶然，她可能只是身体受了刺激而已，让她再等一段时间看看。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那时候，马伊可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隆起，那时候她已经绝望地知道，自己怀孕了。 　　于是她就背着父母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那时得到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她几乎快疯了。 　　她找到了男朋友，想把事情如实告诉他，但是当马伊可找到她的那个男朋友时，却发现，她那自以为是男朋友的男人，已经有了新的对象。 　　那时候马伊可感觉到天都黑了，一向文静温和的她当场就发了疯，哭着闹着要她的那位“男朋友”给她个解释，要他带她把孩子打掉。 　　那件事闹得很大，当时几乎整个年级段都传开了，这件事也成了那个学校的一大丑闻。 　　这是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几乎每个城市都能听到，甚至相似的版本我都听了无数遍，但是当我听着马伊可的学姐亲口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那后来呢？马伊可的男朋友带着她把孩子打掉了吗？”我有些恍惚地问胡雨露。 　　“嗯，打掉了。”胡雨露靠着鸽子广场里的白杨树，面无表情地告诉我。 　　再之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马伊可的那个男朋友虽然几乎毁了马伊可的一生，甚至说他是人渣都不如，但最后他还是带着马伊可去打掉了孩子。 　　这算是他为马伊可做的最后一件事。 　　再之后，我几乎都不用想都知道，马伊可和她的那位“男朋友”分了手，或者说，是那个有了新女朋友的富二代主动提出分的手。 　　对他来说，马伊可只是个临时的玩物，生命里的过客。 　　分手后是马伊可最痛苦的经历，那一段时间力，她每天都要背负着包括父母在内的无数人异样的眼光在学校和家之间茫然地徘徊，日复一日，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默默地度过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宝贵的青春时光。 　　就这样，马伊可背负着骂名，把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学习上，虽然那时候成绩脱落了很多的马伊可已经是亡羊补牢，但是最后马伊可还是勉强考了一所还可以的二本大学，开始了新的生活。 　　听完马伊可高中时期的故事，我才真正知道马伊可遭受过的一切，原来她的人生居然是这么的悲惨复杂。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家庭的压力，学业的压力，同学亲人的嘲笑，自己遭受的侮辱……这些都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发疯甚至自杀。 　　但是马伊可居然撑了下来。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有些同情马伊可了，虽然她对我做了让我极度愤怒的事，但我终究还是同情她。 　　“马伊可在大学里被四个人追过。”胡雨露继续告诉我，“但是他们知道马伊可怀孕过之后，都和她分手了。” 　　我沉默着，这是可以想象的光景。 　　就算是我，恐怕也有处女情结。 　　这个社会，真是太复杂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告人的秘密。 　　沉默了很久，胡雨露忽然叹着气对我说：“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旧事吧……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那个玷污和抛弃了马伊可的男人，叫钱峰，是钱亦康的儿子。” 　　有时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 章五十三 震惊 　　那一刻，我终于恍然明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钱亦康一直都没有提起过马伊可，因为他不想再警察的面前，把自己儿子的丑事宣扬出来，他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隐瞒过错，他在保护他的儿子。就算是对我来说十恶不赦的钱亦康，也多少对自己的儿子有那么一点的父爱。 　　但是就算是钱亦康对自己儿子的那一点算是父爱的本质，也掩盖不了他们父子两代人那丑恶的本性。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但到底是因为钱让钱亦康父子两人走上这条路，还是他们的本质就有些走向堕落的一面，我不清楚。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上位者就必然会堕落？ 　　有钱就会让人滋生邪念？ 　　我想也许如此，因为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类似的实例。但是算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一个继承了我爸爸遗产的富二代，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多高尚，但是多少还能有那么一点理智，总能在那些邪念占据大脑的时候克制住自己。 　　这也是我能够六年来把嘉琪抚养长大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到底我是无数人中的特例，还是那些犯下罪行的是无数人中的极端分子，但我想，我也永远算不上正常人吧。 　　想到那天晚上我想要轻轻拥抱马伊可却遭到她激烈反抗的场景，当时我只是愧疚和诧异，现在却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因为当年钱那些人峰给她留下的创伤，马伊可的心灵早就留下了很浓的阴影。或许平时马伊可看起来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区别，但是当受到刺激的时候，那种残留在她心灵深处挥之不去的阴影就会重新占据她，让她无法克制地害怕、恐惧。 　　而想到当年追求马伊可的人是钱亦康的儿子，马伊可能认识钱亦康，而且曾经在三鑫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那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马伊可和钱亦康这么熟……”听着胡雨露的描述，我已经渐渐地明白了真相，也更进一步地了解了马伊可。但是说到底，了解归了解，我却还是无法原谅她对我和嘉琪做的一切。 　　“……但是你说这么多，说到底还是想给马伊可辩护，替她说好话吧？我昨天已经明确跟她说了，我再也不要她这个‘保姆’了，我已经让她走，以后再也不要回来，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你还想说什么？” 　　说白了，这样的事她明明可以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却还要拿着钱亦康的钱一走了之，连续多天都在逃避我，对我百般隐瞒，让我受了这么大的苦，甚至连性命都差点赔上？ 　　不论马伊可的过往多么悲惨，她多么让人同情，但是单单是这件事，我就没法原谅她，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听了她的往事我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就是我心头的那一道坎，我一直过不去。 　　我想以后也不会迈过去。 　　听了我的话，那时候胡雨露只是迟疑着看着我，然后从单肩包里拿出了一叠钱，递给我，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些钱是马伊可让我还给你的……她说，她对不起你，所以这一年来在你这里做保姆的钱，她都还给你……这里的钱一部分是马伊可这些年在大学里打工省吃俭用自己存下来的，还有10万是钱亦康给她后剩下的，她现在没有钱，所以只能还你这么多了，她说以后只要有钱，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和钱亦康。” 　　看到胡雨露手里拿着的那一叠钱，我有些心跳加速，尤其是看到那一叠钱里还有好几张皱巴巴软绵绵的五元、十元的纸钞时，我更是有些心头触动。 　　很显然，就像胡雨露说的，这些钱真的是马伊可几年来省下来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叠纸钞，我仿佛都能看到马伊可这几年来遭受的苦难。 　　我看着胡雨露手里的钱，感觉心情跟那一叠厚厚的纸币一样沉重。 　　但是我还是没有结果钱。 　　“马伊可她没钱？她到底怎么回事，她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钱亦康给她的钱也不少吧？”我不解地问。说到底，这起事件最让我对马伊可感到厌恶的就是马伊可为了钱亦康的那15万钞票而出卖了我和嘉琪。可以说，这是最让我无法原谅马伊可的一点。 　　一个为了钱连一个孩子都能出卖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但是胡雨露接下来的回答却让我吃惊了。 　　胡雨露红着眼对我说： 　　“你不知道吗？马伊可她爸爸……已经快不行了。” 　　“啊？她爸爸不行了……她爸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胡雨露的话总算让我楚了马伊可一切行动的最初原因，想起我一开始和马伊可见面时马伊可对我提起过她家里有一个患病在床的父亲，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起。 　　“嗯，胃癌晚期。”胡雨露眼里带着湿意告诉我，似乎在忍住情绪的波动，“是今年年初检查出来的，那时候主治医院就告诉了马伊可，对她说，她爸爸已经熬不到年底了。” 　　那一刻，我头大如斗，也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我终于明白了马伊可为什么会在半夜里莫名地哭泣，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地缺钱，也知道了为什么她会放低身份找保姆这样的工作，也知道了她平时为什么会做十字绣多赚那么一点钱，也知道了她为什么会为了钱做出这一切。 　　原来这就是真相。 　　她是为了她的爸爸。 　　自己的人生被毁，爸爸又得了重病，我简直不敢想象马伊可为什么能够坚持下来。 　　如果说刚才我对马伊可只是有点怜悯，那么现在，我就是对她的精神感到震撼了。 　　当然，真要说起来，我还是没法彻底原谅她。 　　对，理由很简单。 　　她的爸爸是一条生命，那么我和嘉琪就不是一条生命了吗？ 　　她为了自己的亲人却能把我和嘉琪的生命弃之不顾，这又算什么？ 　　“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她家里的事。”我看着胡雨露有些愤懑地说，“她家里都这样了，她还拿什么来还我钱？还钱亦康钱？她脑子有病吗？” 　　“她昨天哭着对我说……她卖和谐血卖肾也会还你钱的……”那时胡雨露几乎是含着泪水告诉我的，“杨先生你知道吗，马伊可她真的很对不起你，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子，她也很后悔。她昨天哭着告诉我说，如果她的爸爸去世了，她就会把她的肾脏卖了还你钱，然后……自杀，她说她这样苦的命已经没法再活下去了。那时候我根本劝不住她，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到这话，那一刻我如遭五雷轰顶，全身麻痹，四肢僵硬，根本不能呼吸。 　　“马伊可她现在在在哪里？告诉我，快告诉我！！” 　　所以，10分钟后，我才会在人民医院三层楼的病房走廊上狂奔，弄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我在散发着刺鼻药品味的走廊上快跑，走廊两边一间间的病房都在我的两边掠过，我的目光只是寻找着胡雨露告诉我的病房号，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病房。 　　313，普通病房。 　　当我走到313病房前的时候，我已经是满头大汗，病房外有一扇窗户，因为不是毛玻璃的窗户面，所以我经过病房的时候我特意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好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房间号。 　　透过擦得几乎能倒映我的脸孔窗户，我看到病房里有三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床，而在最靠里的那张床前，却坐了两个女人，一个是穿着土布衣身材纤瘦，皮肤粗糙的中年女人，另一个是穿着蓝格布衫，留着一头垂肩漂亮中长发的年轻女孩。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如果我还认不出她的话，那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应该是我了。 　　马伊可坐在最靠里的那张床的床头，低着眉毛，正细心地吹着手里的一碗不知道是粥还是汤的东西，一小勺一小勺地往她面前一个秃了头，整个人没有一点饱满的肉，浑身上下枯瘦地就像一具褐色僵尸的人影嘴部递送。 　　看到这一幕，我心跳有些加速，大脑里有些混乱，因为那一刻我知道胡雨露告诉我的确切无误。 　　马伊可她父亲真的是身患绝症，朝夕难保。 　　隔着窗户看到病房里的这一幕，我突然有些不想进去打扰他们，但是最后，我还是深深吸了口气，一步步地走到病房门前，轻轻地打开房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了马伊可的身后。 　　那时候我已经看清楚了马伊可正在喂食的那个人的面容，或者说那个人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褐色皮肤和突出的排骨，发黑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脸上的两只眼睛上的眼皮也是半垂半张，只能透过几乎合拢的眼皮之间的缝隙看到两颗浑浊的眼球，他那瘦巴巴的脖子上围着一块旧毛巾，正好接下马伊可喂食时从他下巴里留下的汤水。 　　这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人就是马伊可的父亲了。 　　我一直站在马伊可母亲身后一米处，一直等马伊可一勺一勺地喂完了她的爸爸，然后擦去了他嘴巴的汤水后才一步步地走上前。 　　“马伊可，我来了。”我用很低的声音说着，一步步走上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鼓足了勇气。 　　因为刚才马伊可一直喂地很专注，现在突然听到背后我的声音，马伊可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她慌乱地抖了下手臂转过头来，柔嫩的小嘴张得有些开，明亮的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诶、你……” 　　马伊可呆呆地看着我，表情僵住了那么一秒钟，似乎不明白我怎么会过来，最后她却像是泄了气似的一下子都松了下来，眼神闪烁，表情变得很复杂，咬着嘴唇，偏过脑袋，没有再看过。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小东？” 　　马伊可低垂着眉毛，侧回脸，没有看我，只是这样问我。 　　“你的学姐，胡雨露告诉我的。”我没有隐瞒地告诉了马伊可事实。 　　“哦，这样啊。”马伊可低着脸，头发垂落，还是没有看我，“你还是找来了，你还是不想放过我吧，我知道的……” 　　“没有这回事了。马伊可，我要好好跟你说说。”我伸出手，落在了马伊可的肩头上，被我的手一碰，马伊可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我，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地方口音的女人的声音。 　　“诶，小伙子你是谁啊？怎么认识我家的可可的？” 　　我转过脸，看到一个容貌发黄带着些沧桑的中年女人正用充满戒心的复杂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马伊可的母亲了。 　　因为她的眼睛和下巴都很马伊可有着几分神似，只要马伊可和她站在一块儿，任何人都能第一眼认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我沉默了那么片刻，深深吞了一口水后，我加重了抓在马伊可肩膀上的手一分力道。 　　感受到马伊可惊讶的目光的同时，我对着眼前的中年女人露出我能表达的最友善亲切的微笑。 　　“啊，阿姨您好，不好意思一直都没来见你们……其实，我是小可的男朋友。” 章五十四 谈话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马伊可正盯着我紧看，甚至躺在病床上的马伊可的父亲也在盯着我这个自称是她女儿男朋友的人。 　　虽然表面上我强装微笑，说实在的那一刻我还是很虚心和慌张，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把这出戏演好。 　　“……我叫杨建东。”我继续说着。 　　“杨建东，啊，你真的是可可的……”马伊可的母亲瞪着并不算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我，然后忽然对我笑了笑。“啊，杨建东你好啊，杨，是杨树的杨吧？” 　　“嗯，是杨树的杨，建设的建，东方的东。”我仔细地自我介绍着。 　　“杨建东……好，好。诶，可可，你怎么从来没跟我和你爸提起过啊？”一边微笑着看着我，马伊可的母亲又有些责怪地看了在我身旁不知所措的马伊可。 　　“妈，不是这样的……”被母亲这么一说，马伊可也是知道她母亲相信了我的话，心乱之下也没有多想，只是急着想要解释清楚。 　　“呵呵，阿姨是我不好，其实是我让小可不要说的……是我不好意思的缘故，这跟小可没有关系的。”一边说着，我还轻轻地在马伊可的肩膀上捏了一下。 　　好在我在来得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目前的状况，所以没等马伊可露出马脚就强国了话语权有言在先。 　　“哦，是这样啊……啊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嘞。我们很开放的诶，我看你……你叫杨建东是吧……我看你挺不错的，人也长得挺好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马伊可的母亲露出了农村妇女特有的热情笑容，大方地对我说道。 　　说着，马伊可的母亲视线转移了一下，落在了床头柜上的几个苹果上，顿时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转移话题对我好客地笑道，“诶，杨建东你快快坐下，吃个苹果吧。” 　　“妈妈……”听到自己母亲要留下我，马伊可显然有些心慌意乱了，眼下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马伊可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搞的是哪一出，所以显得很局促和惊慌。 　　“啊，好，那就谢谢阿姨了。”但是我再一次抢过了话语权，和马伊可的医院背道而驰，我只是顺着马母的意思在床边的一条凳子上坐了下来，其实不是说我胆子多大或者对自己有多自信，只是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我只有掌握主动权，抢先说服马伊可的亲人才有可能完全地让马伊可进入我的步骤之中。 　　听到我的许诺，马母立刻喜笑颜开地拿过一个苹果削了起来，而我却是趁机松开了抓在马伊可肩膀上的手，对她挤了挤眉毛低声说：“配合我一下。” 　　这话说的很轻，也很快，而且因为马伊可的母亲是乡下人，普通话说的不是很流利，她根本没有听到。 　　看到我的神色，马伊可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两根柳眉挤到了一起，眼神却是复杂地看着我，嘴唇闭地死死的，眼角余光在我的脸上和她母亲的脸上周游了一下后才以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下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我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两只白手紧紧地抓着牛仔裤，不敢说话。 　　“来，杨建东给你。”学好苹果之后，马母热情地把苹果递给我，而我则是接过说了声谢谢。 　　“杨建东啊，你不要介意啊，我们都是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苹果可能有点小气了……” 　　“哪里哪里，没有，我最喜欢吃苹果。”我只是笑着回答马母。 　　马伊可的母亲笑眯眯地看着我咬了口苹果，然后在她丈夫的床边坐了下来，用两手托起她丈夫的上半身，然后用难以掩饰的激动语气对着她的丈夫说，“老公，你看看，我们的女儿有男朋友了，你快看，挺不错的小伙子。” 　　干瘦的身子被托起，一对混浊的眼睛看着我，虽然脸上皱巴巴的，嘴唇也干裂，但是我还是能从那一双眼睛的光芒里看出一丝的喜色。 　　马伊可的父亲想要张口说什么，但是嘴巴一开一合，发出了一点沉闷的声音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叔叔您好。”看到马伊可父亲的目光，我立刻站起身问候了一下，然后对着马母说，“阿姨，叔叔的身体不好，你让他躺着吧，这样他会很累，我站在这里，他也能看到我和小可的。” 　　听到我的话，马母点点头，叹着气把她丈夫的身体托回了床上，有些沉重和无奈地说，“哎，杨建东啊，你别笑话，我老公他得病也很久了，这人就这副样子，一副死相。整天动也动不了，你可别介意啊……我老公毛病多，但可可她还是很好的。” 　　“我知道的，没关系，我想叔叔会好起来的。以前我也有亲人的过这样的重病，最后还是好起来了，比健康人还健康。”这话纯粹是我在安慰他们。胃癌晚期，华佗再世也不可能救好，顶多只是活一天算一天，又怎么可能比健康人还健康？ 　　不过就算我知道实情，我也必须安慰他们。 　　我安慰着马伊可的母亲，又看了看马伊可的父亲，而马伊可则是在一旁紧张地盯着我，别说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是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场面古怪地很。 　　最后还是马伊可的母亲先问起了我和马伊可两人的关系，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样的问题回答起来就简单多了，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这样的回答随口都能编出百八十个来。 　　抢在马伊可的前面，我告诉马母说我和马伊可是在三鑫公司工作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是那里的职工，然后偶尔会见面。 　　我的回答可谓是真假参半，因为我和马伊可在三鑫公司工作过的事情都是真的，所以一番话下来我也算是没有露出马脚，马母也深信不疑。 　　之后马母又直接问起了我的工作，家庭状况和学历，当知道我是三鑫公司分公司的总经理后，更是面露喜色，眼里能放精光，对我的态度更是客气了很多。 　　整个过程里，我都像所有的男朋友去见女友的丈母娘医院，表现地很斯文温和，说的话也尽量地迎合马母的话，所以几分钟下来，我自认为也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倒是马伊可，听着我跟她母亲的对话，倒是越来越紧张，因为只有她知道，我所说的话，几乎又一半都是假的。 　　只不过，她也不敢戳破真相，更不敢反抗我的意思。 　　差不多讲了整整二十分钟，马伊可的母亲总算是对我有了基本的了解，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一点也不排斥我，这让我松了口气，又有效欣慰。 　　只不过，那时候马伊可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 　　“诶，可可，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小东来了看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看到一直沉默着的马伊可，马母反而是有些不高兴了。 　　显然，一直以来马伊可都没怎么跟她母亲提起过在我家当保姆的事，所以也不知道我跟马伊可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一点，也是胡雨露告诉我的。 　　在大学的时候，马伊可就和胡雨露关系很好，到了工作上后，胡雨露更是邦国马伊可好几次忙，连我找保姆这个信息也是胡雨露停供给马伊可的，她们算起来可以说是姐妹关系。 　　马伊可真正的知心好友，说起来也就胡雨露那么不多的几个。所以很多事情，胡雨露都知道，所以不久之前她也告诉了我马伊可一直以来隐瞒自己当保姆的这件事。 　　毕竟，有多少的子女会愿意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在外地当别人的佣人的？ 　　“阿姨，我看小可可能是因为我突然来这里所以有些紧张了吧，没关系，我跟她到外面去逛一逛，说说话吧。”说着，我拉了马伊可的手臂一下，对她使了个眼色，马伊可抬起头看着我，眼神躲闪了一下之后，还是站了起来，温和地对她母亲说：“妈，小东……他说得对，我可能是有点紧张了……我先和小东出去跟他说几句话。妈，您先坐一会儿。” 　　只会了自己的母亲后，马伊可回头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意思，走在我身跟着我一起走出了病房，关上了病房的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走廊上人并不多，只是偶尔有几个护士在走动。 　　“你爸爸还好吗？我听你的那位学姐说……你爸爸，是胃癌是吧？”走在外边的走廊上，我放慢了脚步，和马伊可并肩走在一起，不经意地问了句。 　　马伊可没有立刻回答我，沉默了一下，才点了下头，说：“你都知道了。” 　　马伊可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的语气。 　　“嗯，你的那位学姐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她好像对你很好。”我停下脚步，看到走廊边上的一排座位，就坐了下来，然后示意了马伊可一下，让她也坐下，马伊可看了看周围，最后还是坐在了的我旁边。 　　“嗯，她是我大学时的班助……在大学打工的时候，她照顾了很多，我很感激她的，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保姆的工作也是她告诉你的吧？” 　　“对的，是胡雨露告诉我的……那时候我爸爸刚刚住院了，我们家里付不起钱，我想要找个能多赚点钱的工作，后来她帮我推荐了你……” 　　“所以其实你就是靠关系临时上阵，没受过什么保姆培训啊？” 　　“呵，是这样的……以前我也不怎么懂保姆是干什么的，只是胡雨露她说你肯出高工资，所以我就来应聘了……小东，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是为了钱才来你这里工作的……要是我那时候没有来应聘，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了。” 　　“哎，算了吧。你也是为了治你爸爸的病，我想想，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估计也会这么做的。”我尽量把语气放轻松点，想到我那已经去世的爸爸，我就有些难以言明的伤怀。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但是这三年来我却没有一天不想念他的。如果现在有谁能够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把我的爸爸救回来，我想我可能会比马伊可更冲动更不择手段。 　　沉默了一下，马伊可还是耐不住问我。 　　“小东，现在我的事你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你为什么还来找我……还骗我的妈妈说你是我的……男朋友？”马伊可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用有些哀绝的眼神看着我，低低地问我，那语气里，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这个，要我说的话，我来找你的原因，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吧。”我看着马伊可，说道。 　　马伊可皱起眉头看着我，眼睛里却是有些茫然，和我对视了一眼之后，马伊可又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和我直视。 　　看到马伊可的举动，我拿出胡雨露给我的那只包，从里面拿出了马伊可打算还给我的钱，摆到了马伊可的面前。 　　“你说要把这一年来在我家当保姆的工资都还给我是什么意思？”我把钱摆到马伊可的面前，加重了语气，“胡雨露还说你还要卖和谐血卖肾来还我钱，又是怎么回事？你当我是乞丐，会要你的这些钱？你以为还了我钱这件事就可以这么了了？” 　　马伊可垂着头，脸上却有些红，没有看我。 　　“小东，这些钱我是应该还你的……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保姆，所以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钱的。琪琪……她那么相信我，那么可爱，叫我姐姐，但是我却还让她被人抓走，我真的对不起琪琪她……”说着说着，豆大的晶莹泪珠从马伊可眼里落了下来，顺着马伊可白腻的脸颊慢慢地流淌，一直凝结到下巴处才忽然滴落。 章五十五 宽恕 　　“亏你还敢提琪琪，我老实跟你说吧，这几天来琪琪她都在想你，她一直都缠着我问‘可可姐姐去哪里啦’、‘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可可姐姐’之类的话，还因为我那天对你发火跟我翻脸了，都没给我好脸色看，你说琪琪这么想我，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刺中了马伊可的泪点，被我这么一说，马伊可忽然捂着脸剧烈地抽泣了起来，整个人的脊背都在颤抖着，哭得哀伤凄绝。 　　“小东，别……这样……你这样说……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边哭泣着，马伊可哭得更加厉害了。 　　“哎，你也先别哭。”我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后才拉过马伊可的手，“这样吧，以后你回来我家吧。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去提了，以后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只要你回来，我和琪琪都永远欢迎你。说真话，你不在家里，我总感觉日子都过得不像日子了。” 　　我拍了拍马伊可背，算是某种形式地安慰她。 　　“马伊可，我知道你爸爸病很重……如果不是因为你家人你也不会这样，胡雨露也对我说你爸爸撑不了多久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实情，但是我刚才看到他的时候真的知道他可能真的很危险……所以我才会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想你爸爸也是希望在离开你之前能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吧？那就不要让他带着遗憾走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做作男女朋友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是演戏也好，让你爸爸安心离开吧。” 　　我平复着马伊可的心。在平时，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但是此刻说出来的话却连我自己都有些感动。 　　听着我的话，马伊可只是掩面抽搐地更厉害了，泪水根本止不住。这一辈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比马伊可哭得更伤心，更哀绝。 　　“小东……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很脏的……我真的很脏的……” 　　断断续续的细细声音传来，听得我心都有些痛。 　　“脏？脏个屁！要是你脏，那钱亦康就是屎一坨了，你别再想这些自怨自艾的东西了。钱亦康人都已经就地正法了，以后特不会再出现在我跟你面前，说他干什么？就当拉了一坨臭屎，冲了就痛快了。”我不知道这个恶心的话有什么可取之处，顶多只能算是我临时有些愤慨的安慰话，但是听了我这话，马伊可确实是抽泣着笑了一下，本来哭得湿软的嘴唇也在那么一刹弯了一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你不是笑得出来吗？笑得这么好看，有什么好哭的？”抓住马伊可这个细节，我安慰着她，顺便把手头的钱塞到了马伊可的手里，“这些钱你拿好了，给你爸治病去吧，癌症要化疗什么的都是高额费用。我今天出来匆忙，没带什么钱，以后不够的治疗费用你尽管找我报销，我帮你开支。” 　　听我这么一说，马伊可渐渐停止了抽泣，用带着泪痕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小东，我不要白白接受你的钱，真的不能……” 　　“谁说的？谁说是让你白白接受？当然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答应我两件事，一件就是在嘉琪上小学之前你都要在我这里帮我照顾她，知道吗？第二件就是以后你都给我活得好好的，像琪琪那样无忧无虑，更别做出动不动就寻死之类的傻事。你做不做得到？” 　　我把钱往马伊可的怀里塞。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保姆，这些钱你本来就应得，你也别推推就就了。” 　　僵了一下，但马伊可还是不想收下，依旧要把钱往我手上塞回来。 　　但是我却是抓住了马伊可的手腕，把钱牢牢地拍在了她的手上，让她抓好。 　　“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要是的话就收好！否则别怪我翻脸？！” 　　看来对付马伊可这个妮子最好的办法不是安慰，而是威吓，之前说了半天好话她都死活不肯收钱，但是现在被我一威吓，却是迟疑了起来，脸上闪烁着迟疑的色彩，最后马伊可还是收下了钱，轻轻地抱在怀里。 　　“小东，你真的是一个好人。”马伊可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微笑，还带着泪水的晶亮眸子对着我。 　　“那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嗯……我答应你……谢谢你。小东。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真的。”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优秀的保姆。好了，我今天还要去法庭里当证人，见证钱亦康被判刑，时间也没多少了，你照顾好你的爸爸吧，对了，先去厕所把眼泪擦干净了，到时候你爸爸看到你哭恐怕就要气得活灵活现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到我家把我捆起来抽一顿了吧？” 　　听到我的话，马伊可又笑了，笑的很淡，却又很灿烂。 　　看到马伊可的微笑，我眨了眨眼睛，心里也感觉到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地似的。 　　“那就这样了，我先去警局，晚上迟点我再来看你，你可别出状况。”我笑着说着，从走廊的长凳上站起身来，和马伊可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看到我的示意，马伊可也点点头，和我道了别，然后就朝着厕所走去，擦眼泪去了。 　　看着马伊可走开的背影，我重重地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朝着走廊的另一头的楼梯口处走去。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啊。 　　那一刻，我有一种仿佛被阳光照亮的感觉，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头没有了半点的负担，明天的是那样的美好。 　　当失去的一切重新复得，当纠结在心头的心结被解开，当所有的矛盾都涣然冰释的那一刻，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我甚至有一种想要哼歌的冲动，虽然知道现在不是场合。 　　就这样，我一路沿着散发着刺鼻气味走廊缓缓走去，阴暗的走廊被尽头窗外招进来的乳白色阳光照得越来越明亮，满地的光斑斑点点地洒落，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神圣感觉。 　　一切都结束了。 　　我边走边想。 　　但是，就在阴暗转变为光明的那一刻，却发生了一件我没有预料到的事。 　　就在我经过走廊尽头的私人病房，打算从楼梯口走下去的时候，我的目光却被一件事给吸引了。 　　诶，怎么……可能？ 　　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或者是看错了，但是当我看第二眼的时候却是彻底震惊了。 　　那一幕让我终生难忘。 　　就在我走过走廊尽头那个房间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朝着那间癌症病房的门口看了一眼，本来这只是无意间的一眼，照理来说不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但是此刻我却是真的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我看到了一个人，正半躺在病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上，看起来非常虚弱。 　　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对方是背靠着床半躺着，所以他的目光也正好看了过来，我们两人的目光就那样在同一时刻交接了。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似的，彻底麻木，脑海里一团浆糊，却又像是抓到了什么，一直以来缠绕在心头的无数疑惑瞬间解开了。 　　躺在床上的人，又老又瘦，姿势僵硬，秃着头，显得非常虚弱，显然是因为化疗而导致的。 　　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我这么惊讶慌乱，真正让我惊慌的是那个人的面孔。 　　那个人的面孔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那个人，居然是陈先生。 章五十六 病房 　　陈凯烨，陈先生，那一刻正躺在私人病房的病床上，惊异的目光地朝我看来。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陈先生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位和陈先生长得很像的人，因为在我的印象里，陈先生可不是一个秃头，而且也不会这样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但是如果不考虑头发的话，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神态都和陈先生一模一样，让我根本不敢质疑。 　　那时候我脑海里一团混乱，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想转身就走的冲动，但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陈先生熟悉的目光时，我还是定了下神，朝着病房里走去。 　　“陈先生？是你……吗？”恍惚着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那道熟悉的人影，我真的很惊讶。 　　听到我的疑问，病床上的陈先生也是回过了神来，眼神从惊愕变成了沉稳。 　　“小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到我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陈先生上下打量着我，用有些粗重的声音问我。 　　听到这穿进耳朵里的熟悉声音，我才真的确信自己面前的这个秃头男人，真的就是一直以来我都深感佩服的陈先生本人了。 　　“啊，陈先生你弄错了……我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他爸住院了，我只是来看看他，没想到您也在这里……陈先生，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是不是……你患病了？” 　　因为心里实在太惊讶，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显得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问出自己心里最大的疑团。 　　这里是癌症病房，陈先生既然在这里，原因稍微想一下就能原因知道。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前几天还在我面前帮我遮风挡雨，出谋划策，出手相助的陈先生，怎么转眼之间就落到了这个下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啊，呵呵。”听了我的回答，陈先生也只是苦涩地笑了下。 　　“小东，走过来些说话吧，这么远我听不清。”对于我这么连珠炮似的提问，陈先生也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从床单里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床铺，示意我走近一些。 　　被陈先生这么一暗示，我立刻慢慢地向他走去。 　　“对了，把门关了吧。”我才走了两步，陈先生忽然又这么对我说了一句，那时候我才注意到我忘了关门，急忙转身关上门，确认门关紧了之后，才重新转身走向陈先生，房间里除了陈先生没有其他人在，我就这样一直走到陈先生床头边上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陈先生。 　　此刻的陈先生头上没有几根头发，整个脑袋都光溜溜的，跟我记忆中的形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脑袋光溜的陈先生，我有些不适应，但是还是静了下来，看着陈先生昔日神采奕奕现在却显得颓然疲惫的眼睛，等着他给我回答。 　　“坐下吧。”陈先生拍了拍床铺，对我挤出一丝有苦难言般的笑容，“小东，看到我在这里，你很吃惊吧？” 　　“嗯。”顺着陈先生的意思坐下，我只是点了下头，那时候我心里已经想到了很多事，也就是因为我想到了那么多的事，所以我的心情更加地沉重，甚至连拳头都不自觉地握在一起，想要做点动作却又做不出来。 　　“陈先生，你的身体……不会有事吧？”我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陈先生看着我，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我想每个人在说出接下来的话的时候都不可能笑得出来。“小东，实话实说吧，我活不长了。”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莫名地痛楚和惊恐瞬间弥漫了我的全身。 　　“啊？怎么会这样？陈先生……你前一阵子不都是好好的吗？” 　　“那是我装出来的。”陈先生缓缓地告诉我，“我检查出癌症已经一年半了，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要照顾公司，所以我也只有戴着假发表现地镇定，像个健康人一样正常工作。小东，你懂吗？” 　　听到陈先生这话，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 　　一年半。 　　陈先生差不多两年前就知道自己了自己的死期，却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装得那样潇洒镇定？ 　　那一刻听到答案的我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根本没法想象这将近两年的时间来陈先生是自己平复自己那绝望的心情，怎么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过日子，怎么能够把三鑫公司做得蒸蒸日上，怎么能够几次三番地帮我……也只有在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地知道了陈先生的伟大。 　　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酸，昔日里那个神采奕奕的陈先生忽然间就变成了我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虚弱老人，但却还是那样的亲切和蔼，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话来表达我的敬意。 　　“我懂的，陈先生，你一直都在装，对吧？”眼睛有些发酸，我注视着陈先生，尽量让自己狂躁的心静下来，“……在公司里的时候，我总是很少看到你的人影，每次公司里的人说你出差去了，但其实……你一直都在医院里治疗，对吧？” 　　“对，你说的很对。小东，你真的是很聪明。”陈先生没有对我隐瞒，坦诚地承认了我的猜想。“我已经住院快一年了，也化疗过好几次了。” 　　陈先生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沉重，他摇摇头说着，“但是，那都没用，救不了我了。” 　　从陈先生的话里，我听出了深深地哀伤和无奈，但是，我却没有听出自怨自艾的语气，只是感觉陈先生似乎已经看淡了似的，情绪并没有表现地很激动。 　　陈先生活不了多久了。 　　面对这个铁一样的事实，我感觉整个人都在颤抖，就像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的。但是我却没有想哭的冲动，只是感觉到心里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悲痛和伤感。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抓着床单，呆呆地看着陈先生。 　　看到我看着他，陈先生也是无奈地看着我，缓缓地说： 　　“小东，别怪我一直瞒着你，其实如果你今天不来，过上一个月，你也会知道这件事的。我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不然公司那边就稳不住了。” 　　“陈先生我怎么会怪你？……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好……但是陈先生，我还是不想相信，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真的一直都很健康啊。怎么会这样？” 　　“好了，别说这些了，像个孩子。”陈先生苦笑着打住我，“这种事不是相信不相信就能接受或者拒绝的，我都已经想开了，小东，你也想开点吧。” 　　陈先生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他虽然俩呢不好看，但是眼神却很淡和，就和往常我每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其实住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呵呵，至少让我跟这里的院长很熟，那天给我和琪琪做亲子证明的，就是这里的院长。”陈先生莫名其妙地扯开了一句，算是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之后他又变回了原样，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小东，为了公司好，我生病这件事，你还是先帮我保密一段时间吧，等我哪天病重到连床也下不了了，我会让公司里的人知道的。这当是我对你的一个恳求，行吗？” 　　“我不会说出去的，陈先生，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看着面前虚弱的陈先生，我再也没有任何拒绝他任何一个恳求的理由。 　　“呵呵，小东你还是很信任我啊。”陈先生呵呵笑着，但是每一声笑在我听来却显得很刺耳，顿了顿，停止了笑声，陈先生又告诉我说，“在公司里知道我得病的，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唐柳军，还有一个，你也很熟，就是钱亦康了。至于钱亦康在知道我活不了多少日子后做出那些丑事，我不用提醒你也知道了。而另一个知道我得这病的人也就是我的‘老婆’了，她也在知道我得癌症后没多久就对我不如从前了。” 　　陈先生说得很淡然，但是每一句话却都触动着我的心弦。 　　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钱亦康会敢冒这么大的险想要把我逐出三鑫公司，为什么他这么急着想要顶替陈先生的位子。 　　原来他早就知道陈先生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才会一不做二不休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东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人？生了个女儿，病死了，老婆也走了，娶了个后妻，却给我扣了个绿帽子，连跟我一起打拼到现在的老钱也只想要把我踢下去……我是不是活得很失败？呵呵。”陈先生这番话很有点自嘲的意味，我听得很是心酸。 　　“怎么会是？当然不是！陈先生，您绝对不会是个失败的人。陈先生我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但是要我说一句真心话的话，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人，真的。” 　　说出这番话我真的没有半分做作或者安慰的意思。 　　我完全是发自内心说出这番话的。 　　一直以来，我都陈先生很是钦佩敬服，就算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以后我也没有改变对陈先生看法，反而随着经历的事越来越多对陈先生的敬佩越来越深。 　　就算不说陈先生感情上的过往，全国又有几个人能够白手起家建立起一家规模巨大的全国性大公司？谁又能在知道自己的死讯之后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安然自若地过上两年？谁又能在病床上却能够运筹帷幄经营好公司？又有几个人有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妻子和好友送上法场的气魄？谁又能在病魔缠身的时候为一个连亲戚都算不上的职员出奇策把绑匪统统一网打尽？ 　　没有了。 　　我想除了陈先生，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再难找出第二个人。 　　听了我的话，陈先生露咧嘴一笑，却不予评价。 　　看着我，陈先生眼神眨动，我不知道陈先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盯着我看，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东，你还记不得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看好你？” 　　我看着陈先生的眼睛，点了点头，但是却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先生，我知道你看好我，一直都很重视我，但是……陈先生，我真的不希望你不要这么说……我真的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我一直都是靠这运气才做出业绩的。” 　　“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小东。”没等我说完，陈先生就打断了我，认真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回到了好像那天他坐在办公桌前跟我讲话的时候。“小东，我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你的一些业绩，或许有运气的成分在内，但是如果只是靠业绩，那顶多也就只有王峰的程度。你靠的，还是你那奇思妙想的能力，呵呵，当然还有你那种负责任的态度。那天你在会议上提出制药要注重质量的时候，其实我是很赞同你的，因为我得了病，所以我知道药对人生命的重要，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个觉悟。不怕你说出去，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造过不少假药，出过一些事故……虽然后来摆平了。” 　　陈先生一点点给我讲述着他的故事，虽然他的语气一直很平淡，但是我却能想象到陈先生当年面对那些事时的惊心动魄。 　　当然，具体是怎样的原因和结果，怕也只有陈先生自己才知道了。 　　陈先生的话让我更深处地了解了一些他的过往，那时候我才知道，陈先生其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开了回忆的大门，陈先生讲了很多他过往时的事迹给我，让我更深入地了解到了他的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陈先生在过去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他也犯过错，做出让人难以接受的事迹。 　　但是，说到底，我还是没有质疑陈先生的本性。 　　不管陈先生过去怎样，此时此刻，我还是信任他。 　　一如往昔。 　　“陈先生，我相信你。”没有说别的话，听着陈先生的讲述，我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先生打量着我，或许眼睛不是很有神，但是却还是看得我不想去直视。 　　“小东，其实我说我一直看重你，还是看重你的为人，在那天我请客吃饭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这个人，重情重义。” 　　陈先生的这番话勾起了我的回忆，的确，那天陈先生请客吃饭的场景确实让我难以忘怀。甚至根本不可能忘记。 　　那一次晚宴上，陈先生不知道多少次一反常态地夸赞我，夸赞我对公司做出的贡献，也夸赞我“重情重义”的为人，甚至，陈先生还说，要让我做他的接班人…… 　　“陈先生……呃……那天你不是喝多了吗？我还以为你只是喝醉了说胡话……” 　　“看来小东你还记着啊。”陈先生看着我，僵硬地笑了笑，“那你可是错了，我得的是肝癌，已经一年半没喝酒了。那天我喝的不是酒，只是我自己带的人参茶。” 　　“那天你喝的是……人参茶？”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一时间不能思考。 　　没想到，陈先生的演技这样的高明。包括我在内的公司干部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陈先生，你这么说……那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陈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说了，小东，我一直很看好你。如果我要找个接班人的话，我觉得……你真的够优秀了。不过问题是，小东，你还太年轻了，做事不稳重，人脉也还不够广，有些事……也缺少经验，说实话，这也让我不能安心地把公司交给你的原因。钱亦康他人虽然有点问题，但是能力的确是有的，这么多年过来，他也真的给公司做了很多。没有他，我想我的公司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说到这里，我已经非常明白陈先生的意思了。 　　这一年以来，陈先生一直都在关注我，原因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而结果证明，我的某些方面能力确实被陈先生认同了，但是有些方面，我还是不能被他认同。 　　而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先生您说得对……我也真的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来接你的班，真的对不起……”我咽着口水，说道。 　　“呵呵，你也别失望，你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很优秀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你一半的能力。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我的接班人，早就已经想好了。我打算让唐柳军来接替我的位子。” 　　“唐经理？” 　　“嗯，他跟了我很多年，做事严谨，虽然有时候有点一板一眼，但是还是很周密的，让他接我的班，我很放心。”陈先生长长地吁了口气，笑着对我说，“小东，这事你也替我保密吧，免得公司里起内讧。” 　　“嗯，我会保密的。我也觉得唐经理是一个很……好的人。”想起第一次来三鑫公司当实习生的时候，我就是在唐经理的眼皮底下工作的，所以我对唐经理也很了解，印象里，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但是做起事来却很负责任，而且他也是陈先生多年来的好友，我想这也是陈先生选他当接班人的原因吧。 　　“只不过……小东，我还是有件事放不小心。” 　　“啊？什么事，陈先生，你说吧。我听着呢。” 　　“小东……唐柳军年纪比我还大五岁，过不了几年，他也要退休了。我想那时候，如果还要给公司找一个接班人的话，那就非你莫属了，那个时候，我想你也有些经验了，很多事情，你已经能独当一面。” 　　本来我听到陈先生把接班人交给唐经理的时候已经松了一口气，但是被陈先生这么一说，我又开始有些心慌起来。 　　“啊？陈先生，你这话不能这样说……我可真的接不了你这个班。我是说真的。” 　　听着我的话，陈先生默默地看着我，没有做声，眼里却是流露出了一丝的失望和落寞，看到陈先生这样的表情，我顿时垭口了。 　　“小东啊，我想我应该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这句话是我这些年总结出来的：有时候，真正有能力的领导人不是那些自告奋勇上场的人，反倒是那些在危难时候被迫上场的无名小卒，上场之前他们也以为自己做不好，但是等放手去做了以后，他们才会发现自己做得不能再好了。” 　　陈先生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着。 　　“小东，在我看来，你就是那个有能力上场做好领导工作的人。而且，没人能比你做的好。” 　　陈先生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着。 　　“陈先生，您……这也太抬高我了。” 　　听到陈先生的话，我感到脸上有点发热，不管怎么听，我总感觉陈先生在抬高我，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可是实话实说啊。小东，实话对你说吧，我也活不了几个月了，我的主治医生已经告诉我，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这几天忙下来，我都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很多事情，如果我不快点做好打算，就真的来不及了。就当是预备人员也好，如果小东对我这个公司还有点感情的话，就不要让它没落吧。答应我，如果你不离开公司的话，就帮我把公司做好，好吗？” 　　陈先生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沧桑和苦涩，听着那虚弱的声音，苍老的语气，那一刻我突然有鼻尖发酸的感觉。 　　想到这几年来陈先生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指导，我感到自己整颗心都在摇摆。 　　我欠陈先生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敬佩他，但是更多的，是感激他。 　　陈先生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觉得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回绝他。 　　“陈先生……我答应你。” 　　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谁能拒绝。 　　“呵呵。”陈先生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三个问题要问问你，当是我对你的最后考验吧，如果你能给我满意的答复……我把公司交给你，也不会有遗憾了。小东，你听着。” 章五十七 三问 　　陈先生的话让我重新打起了精神，我不知道陈先生卖的什么关子，但是看起来，陈先生终究还是觉得我嫩了点，所以，最后还是要对我考验一番。 　　“陈先生，你问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满意的答案，但是知不知道，我都会实话实说的。” 　　因为陈先生压迫问我问题的要求提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但是我还是坦然接受了。 　　我没有拒绝陈先生提问，一是因为我欠陈先生太多，我也很感激他，所以他的要求我永远无法拒绝，二是因为我也不怕答错。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想要接替陈先生的位子的欲望，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跟陈先生比起来，我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后辈，是个没有经验的小孩。所以就算答案让陈先生不满意，我也会坦然接受。 　　听到我没有决绝的话语，陈先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问出了那三个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问题。 　　陈先生的第一个问题很直接，是关于公司的问题。他问我公司内各种药囧品的生产方向和未来几年的市场动向。这种问题非常专业化，虽然我在公司工作了将近一年对公司营业情况很了解，但是真要回答起来也不容易。我只能在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陈先生说：“我觉得我们公司以后可以偏向营养品保健品的方向发展……”我的回答都是我凭空猜想，说白了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是陈先生却听得很认真，就像嘉琪听我讲故事时一样，一个字也没有听漏。 　　直到我说完之后，陈先生只是置之一笑，并没有明确告诉我他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 　　然后他又很快地问了我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我对公司各个部门一些干事的看法，要我说出他们的特点和能力。 　　陈先生的这个问题很是刁钻，让我愣了好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关系。你自己平时是什么感觉就怎么说吧，比如说你觉得生产部的唐柳军，财务部的吴佳俊那几个经理怎么样……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怕有人听见，对吧？” 　　我也是勉强一笑，然后说出了我对公司里一些经理干事的想法。 　　我告诉陈先生说，我觉得公司里最有责任心的是唐柳军唐经理，他办事严谨负责，但是人缘却一般；而财务部的吴佳俊为人随和，但是有时候要拖欠工资，做事比较散漫；而销售部的张经理比较能罩人，很随和，但是感觉有时候并没有唐经理那么主动和负责…… 　　我对陈先生的一番回答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没有对陈先生隐瞒我的见解，这番话完完全全地说出了平日里我对公司里不少经理主任的看法，话里有我对很多一部分公司干事表示赞同之处，也有很多对他们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缺陷表示不满之处，说到最后我都差点说不住嘴了。那时候我甚至一边说一边在想，如果此刻我的话被公司里的那些经理们听见，恐怕我以后也不用在公司里混了吧。 　　我本来以为我赤裸裸地说出很多不满看法后陈先生会对我皱眉不满，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在我说出我对公司诸多干事看法时，尤其是对一些严重的现象辛辣地指出时，陈先生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我，只是偶尔会点下头，似乎听得很认真。 　　直到我说完了我所有的看法之后，陈先生也没有说什么，还是不知道可否的模样。 　　那时候我心情有些郁闷，也有点忐忑，因为我不知道陈先生是怎么想的。但是话既然说出口了我也收不回，不管陈先生最后怎么看我，我都不觉得自己有对不起陈先生的地方。 　　陈先生听听完我的话后，想了一阵，最后他只是点了下头，僵硬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但是终究也没有说我什么。 　　最后，陈先生只是看着我，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我，那种眼神一时间让我根本没法把陈先生和一个病魔缠身的病人联系在一起。 　　“小东，你的前两个问题我都觉得很满意。你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是陈先生看了我好一阵后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刻觉得有些释然，心里头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我不知道陈先生是不是真的对我的答案满意，但是我想他是在考虑了很多之后才认同我的吧。 　　“但是小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问你，这个问题要是你能让我满意，就算把三鑫公司交给你我也没有半点遗憾了。”看着陈先生严穆表情，我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我握紧了拳头。虽然我根本不觊觎董事长的位子，但是在眼下两个问题都让陈先生满意的局面下，我却是突然不想错失这第三个问题。 　　“陈先生，你问吧。” 　　“嗯。”陈先生看着我，喉咙收缩着，吞了口水，就这样差不多看了我两秒后，陈先生却是忽然偏过了脑袋去，视线转而看向了他右侧床头柜上的那盆水仙花。 　　那天天气不算特别晴朗，但是朦胧的阳光照进病院里还是能照出一片光圈。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怎么，突然让我想起了三年前我爸爸去世的那一天。 　　那天，好像我也是像这样，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那个对我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那样悄然离世。 　　看着床头那被光线照亮的水仙花，我精神有些恍惚，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陈先生却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小东，来到三鑫公司，你后不后悔？” 　　陈先生低低的声音穿进我的耳朵。 　　“我要你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我，不要敷衍我。” 　　这是陈先生对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说前面那两个问题都算是在考验我对公司前景和人员的把握程度的话，我还能理解，但是这个问题却真的让我很意外，因为这根本和我的能力和对公司的看法没有任何关系。 　　这完全只是在问我的人生态度。 　　就像陈先生问的那样，我也扪心自问过。 　　来到三鑫公司，我后悔吗？ 　　如果只是为了敷衍陈先生，我完全可以说我不后悔来取得陈先生的信任，但是到了这个地步，我却是不想再对陈先生撒谎。陈先生对我那样信任，对我以诚相待，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对他说谎话，未免太不是人。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好几次问过自己。与其说这个问题是陈先生对我的问题，倒不如是我的自省。 　　来到三鑫公司，我后悔吗？ 　　纵然，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来到三鑫公司后我取得了事业上的极大成功，也积累了不少的财产，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失去了以前的生活。 　　我过去三年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和嘉琪在一起每天吃喝玩乐，看着嘉琪一天天长大而充满自豪得意自由自在的生活。 　　来到三鑫公司后的这一年，我几乎一直都在忙碌重度过，业务，发货、谈生意……所有的生活都在利益圈里周旋。 　　说到底，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还是只是为了有一份工作？ 　　如果说是为了钱，我根本没必要让自己一直这样忙忙碌碌，我继承了我爸爸的资产，至少在几十年内，我都不用太为没有钱花费而发愁，我只要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一份工资不高但是比较自由的工作，我照样能够照常过日子。或许会有人说人都应该往高处爬，但是我没有多少的亲朋好友，我没必要太碍于面子而追求高额的工作，只要你能够养活我自己，这一生足矣。 　　我也想过，如果我没有来到三鑫公司，我现在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我现在肯定是正在和嘉琪两个人一起在家里看动画片，或者是在某一个遥远的地方旅游吧。 　　想到我曾经答应过嘉琪要带她去新疆，去遥远的地方旅游的话语，我突然很渴望那样的生活。 　　其实那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向往的。 　　不为工作所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和自己捡到，只听从我的话的女孩在一起，我觉得那样的生活恐怕谁都会向往。 　　但是我却抛弃了那样的生活，选择了忙碌的工作。 　　最后的结果，我或许真的取得了工作上的成就，但是我也远离了很多人。包括嘉琪，也包括那些在我青春年代里走过的人。 　　甚至，我还让嘉琪卷入了这样恶劣的绑架案件，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来三鑫公司，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 　　我，到底后不后悔？ 　　“陈先生，这个问题……其实如果要我说实话的话，我可以很简单地回答你。” 　　陈先生漆黑的眼睛盯着我：“嗯，说。” 　　“陈先生，说真的，我很后悔来到三鑫公司。” 　　那就是我给陈先生的最终答案。 　　我永远不会的事情很多，听到我的答案后陈先生的表情就是其中一件。 　　陈先生那时的表情，我终生难忘。 　　听到我的答案后，陈先生先是怔怔的看着我，严穆的表情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失落。 　　但是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对陈先生说出那样的答案。 章五十八 那些闪亮的日子 　　陈先生去世，是在我回答了他那三个问题后的第五个月。 　　那是个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时节，就算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能清晰地记起那天清晨起床时，接到陈先生去世电话那一刻那透过玻璃窗的明媚阳光，还有那从窗外黄莺鸟清脆悦耳的阵阵啼叫。 　　在鸟鸣声中，我叹着气，望着窗外，挂了电话。 　　陈先生终究还是走了。 　　人死之后，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在陈先生离去之前的两个月前，三鑫公司的董事长职位就已经交给了唐经理，而我还是在分公司里做我的总经理。 　　公司发展的很好，即使没有了陈先生那高明的策划，公司依旧稳步地发展着，生意兴隆，蒸蒸日上，一切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就像陈先生还没有走似的。 　　当然，也有一些小的变动，那就是曾经和我一起工作过的王峰王胖子顶替了唐经理原来的位子，当上了生产部的经理。就像王胖子说的那样，混了这么多年，他最后终于还是混出了头。 　　陈先生的葬礼，我也有参加。但是却没有给我多少触动，因为葬礼上并没有多少我认识的人，听着他们说着陈先生的过往，我却感觉到自己更加寂寞。看着那些人微笑着说着陈先生生前的过往，我只是觉得他们什么都没懂，他们根本不了解陈先生。 　　根本不知道他那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那一场葬礼，就那样结束了，对我拉说，葬礼不过是一个形式上仪式，真正值得我悼念的，是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三天后，陈先生的葬礼结束了。 　　而我的生活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当然，还有一件事也不得不提，在陈先生葬礼之后的第二天，一名姓郭的律师找到我，他告诉我，陈先生在去世之前，立下遗嘱把他原先在公司所拥有的股份的百分之二十都交给了我，剩下的则是交给了他那在美国留学的儿子。 　　陈先生的意思很明白，他是想让我替他照看好公司，直到他死去前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很信任我。 　　那是陈先生的遗愿，我没法拒绝，我最后还是收下了陈先生的这份沉甸甸的重担，将来也将背着它走下去。 　　没有了陈先生的三鑫公司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有那么一段日子，每一次当我看到那辆孤零零地停在公司门口的黑色保时捷时，我总会想起陈先生，想起他生前时的深沉微笑，也会想起他那温和的话语，想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下车朝我走来时高大的背影。 　　三个星期后，保时捷不见了。 　　那时候我忽然无比恐慌地知道，陈先生真的走了。 　　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那些曾经在我生命里走过又是去的人一样。 　　有些事和人你永远抓不住，你能拥有的，只是在记忆中的那一点沉淀。 　　陈先生的去世在我的生命历程中激起了一道淡淡的涟漪，但是无论怎样的涟漪，最后都会俗子和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变回平静。 　　我还是得照常生活，照常和嘉琪一起生活……哦，当然还要加上一个人，那就是马伊可。 　　马伊可的父亲去世的比我想的还要早，就像马伊可父亲的主治医生说的那样，他撑不过年底。结果证明医生的话是对的，马伊可的父亲终究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季。 　　就在年底前三天，他去世了。 　　那个消息是马伊可在半夜哭着打电话告诉我的，得到消息后，我连夜赶到了医院，陪在马伊可的身边，鼓励她，安慰她。 　　在马伊可生命里最艰难的时刻，我陪着她一起度过，给了她最大的勇气和鼓励。 　　一直到她父亲的葬礼结束，一直到到她重新展开笑颜。 　　马伊可父亲的葬礼结束后的第四天，马伊可来到了我家，带着满满的行李，穿着我以前陪她逛街时买的亮丽服装。 　　看到马伊可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笑着对她说：“唷，今天是什么日子，打扮地这么漂亮？” 　　而马伊可只是看着我，淡淡地笑着，就像她第一天见到我时一样。 　　“小东，我回来了，你还愿意让我……在你这里工作吗？当保姆也好，佣人也好……我都会做好的。不会再做出以前那样的事了。” 　　“说什么呢，快进来吧，只要你不走，我这个家永远欢迎你。”我笑着对马伊可如是道。 　　见到马伊可最开心的当然是嘉琪，那时候见到马伊可回来，立刻蹦蹦跳跳地像只兔子似的跑出来，开怀大笑地抓着马伊可的大腿，眯起眼睛尖叫道：“可可姐姐回你来啦，我好想你啊！啊哈啊！” 　　看到嘉琪兴奋的举动，我和马伊可都是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那之后，我们的日子又回到了过去的一年。 　　我去公司上班，马伊可在家里照顾嘉琪，周末和节假日，我们会出去逛街，去市区游玩，去儿童公园、动物园、湖心花园度过快乐而悠闲的时光。 　　阳光洒满了四节的天空，而我的岁月也散发着光芒。 　　过去的隔阂已经涣然冰释，我们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仿佛这个世界变小了。我，嘉琪，马伊可就是这个世界。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我们就这样过着，快乐，悠闲，偶尔会有一点的小矛盾，但最后也终究回复平静和理解，仿佛这就是我的流年。 　　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我最后会和马伊可就那样在一起，从此变成男女朋友，然后走上婚姻的殿堂……这或许是很多人的愿望。 　　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我也很理解那样的愿望。 　　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结果，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 　　马伊可回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确实像是以前一样友好，我们住在一起，在一起说说笑笑，过得很自在。 　　但是，穿过性别的隔阂，我们一直都只是朋友的关系，也止步于那一层关系。 　　我并没有追求马伊可，而只是平淡地和她在一起，一起度过，陪她度过一生中最艰难的岁月，陪她度过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而马伊可也履行了她对我的承诺，在失去了父亲后，在承受了那么多的生活上的挫折后，她依旧开开心心地活了下来，对生活重新回复了信心，而没有像最初那样的消沉和绝望，渐渐的，她开始变得开朗，变得活泼，听到不好笑的冷笑话，也会呵呵笑出声，看到搞笑的电视情节，也会畅怀大笑，就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就和嘉琪一样。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马伊可都遵循了她对我的承诺，她和我在一起，照顾着嘉琪，和我一起见证着嘉琪的一天天成长，看着嘉琪越来越懂事，从一个傻里傻气的小笨孩逐渐变成一个有点小机灵的小女孩。 　　马伊可从没有离开过我，离开过嘉琪。 　　直到嘉琪上小学之前。 　　和马伊可分别，是在我和她相遇的一年多以后。 　　也是在嘉琪上小学前的一个星期。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季节，就像我记得陈先生离开的日子那样，我也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天气预报虽说是阴天，但事实那天天气却是出奇地晴朗，我记得湛蓝的天空高远，没有一丝云彩，微凉的秋风阵阵，吹的人脸清凉舒爽。 　　就在那个秋风飒爽的晴朗午后，我在和马伊可告了别。 　　那天下午，我陪着马伊可来到了郊区的火车站，在火车的车厢前，我们做了最后的道别。 　　马伊可考上了教师资格证，她在外地的一所高校应聘成功，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英语教师。从今以后，她就要离开这所带给了她太多回忆太多牵挂的城市，而去另一所城市工作，寻找她新的生活。 　　“真的要走吗？要不你留下吧……在我家也很好啊，我不会介意的……而且琪琪已经离不开你了。” 　　在送马伊可上车厢之前，我沉默着，犹豫了很久，但是最后还是对马伊可说出了这句话。 　　“小东，这话可不像你昨天晚上说的呢，昨天晚上，你还笑着祝贺我考上了教师资格证呢。” 　　穿着一件素雅的衬衫，戴着一顶太阳帽，手里提着红色手提箱的马伊可对我淡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 　　“呵呵，那时候我是替你一时高兴……可是现在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离开啊，在这里你也能找到工作，也能做得很好不是吗？” 　　马伊可对着我展颜一笑，拍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别说傻话了，你这个人，总是摇摆不定，这个习惯我说了你好几次，不好。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永远赖在你那里的，我也要过我自己的日子去了。你还是祝我好运吧。” 　　就在这个时候，车厢外一名身材高瘦的检票员走了过来，有些焦躁地催促了我和马伊可。 　　“喂，你们两个，要上火车的话就快点检票，火车就要发车了。” 　　对方的声音很粗重，让我和马伊可都愣了一下。 　　马伊可也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这么迟了，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小东，我真的要走了。”看到手表上仅存无几的时间，马伊可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她抬起头，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着马伊可，心潮起伏，一年多的相处，到了告别的时刻，我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哦，对了，小东，这个忘了给你，你收下，就当是个纪念吧。”静静地看着我一秒后，马伊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了她拎在手里的一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制相框，我眯起眼，看到那是一幅十字绣，上面刻着字迹秀美的四个字： 　　“一生平安。” 　　“这幅十字绣我可是花了好几天才完成呢，你可一定要收下。”马伊可眨了眨眼，笑着把十字绣递给我，又压低了声音说，“替我向琪琪道声歉吧，就说可可姐姐要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她的，让她别哭噢。” 　　看着马伊可在我面前展开的十字绣，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了一种无法表达出的感动。那种感动让我整个人都在震荡。 　　我感觉我整颗心都在剧烈地跳动，整个人都在燃烧。 　　一年多的相处，从最开始的相遇到相知，到后来引发的一连串矛盾，再到最后的冰消雪释，原来我们已经走过了这么遥远的路，留下了那么长的足迹。 　　眼前的这一幅十字绣，简简单单，却代表了我们之间在一起的数百个日月，无数的回忆。 　　回忆又多重？ 　　我伸出手，轻轻地收下马伊可递给我的十字绣，手却沉了下去。 　　我默默地看着马伊可，却看到了她那对清亮的眸子里湿润的闪光，却还在微笑。 　　那一刻我忽然读懂了她的心情，她是在强忍着微笑。 　　终究，她还是知道她不应该留在我的身边，终究她还是知道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章五十九 未完的离歌 　　我想留住马伊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票已经在马伊可手里，她已经实现了考教师资格证的梦想，离开已经注定。 　　既然都要离开，为什么就不能带着最美好的一面离去？ 　　我拿着马伊可的十字绣，又看到自己空空的两手，马伊可和我告别，她送了我她细心编织的十字绣，而资产不菲的我却竟然没有送她什么东西。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就这样看着马伊可，看着她期待我说出“再见”两个字的眼神，我突然临时决定做一件事。 　　我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对马伊可露出了微笑。 　　“马伊可，你就要走了。我们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知道你的很多想法。你要走的话，我能做的也只有祝福你了。只不过我也够马虎的，今天什么也没带，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了。”我苦笑着挠了挠头，说，“那我就给你唱一首歌吧。” 　　“唱歌？没时间了，没关系的，小东，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我真的很感谢你，没有你，我恐怕就没有今天了。”马伊可淡然地笑着，拒绝了我的好意，退了一步，挥挥手，说，“这样就够了，我要走了……再见，小东。” 　　对我说完，马伊可就拎起了手边的包，缓缓地转身，黑色的中长发在瑟瑟的秋风中微微飘转，遮掩了她那纤细的身躯，缓缓地向着车厢走去。 　　而我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马伊可渐渐走远的身影，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该追上去吗？ 　　还是就这样望着她离开？ 　　我不知道，我只是站着，看着马伊可走远。 　　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就要永远地失去了。 　　一阵秋风忽然吹过，前方马伊可的中长发忽然被撩起，在风中散开，那朦胧的身影，在我看来却忽然变得那么的梦幻美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马伊可长发飘扬的那一刻，数百天的时光，那些深藏在我记忆深处的记忆，忽然就在下一刻唤醒。 　　那些天，我和马伊可一起牵着嘉琪的手在公园里漫步的画面。 　　那些天，我和马伊可在雨中顶着包奔跑的画面。 　　那些天，我和马伊可在市区挑选服装的画面。 　　那天马伊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哭泣的画面。 　　那些天马伊可和我在大厅里看着电视嬉笑打闹的画面。 　　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快乐，总觉得时间会那样无休止地延长下去，却忘记了有一天自己会失去，直到现在，到了分别的一刻，我才懂得了去珍惜。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青春就这样如水般流走，当岁月白了头，我们还剩下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马伊可走远，长发飘起的那一刻，我又忽然想起了我记忆深处的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曾经也是这样在我的视线中渐渐走远，消失在人海之中，从此再无音讯。 　　而这一刻，同杨的画面却再一次重现。 　　冥冥中，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我握紧了拳头。 　　“等一下！” 　　望着马伊可的身影，我拼了命追了上去，秋风在我耳边回旋，我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追了上去。 　　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望着马伊可离开，我应该做点什么。 　　听到我的叫喊，已经走到了车厢门前的马伊可转过了身来，一对美眸呆呆地望着我。 　　“怎么了，小东，还有事吗？” 　　“等一下，听我把歌唱完好吗？”我气喘吁吁地在马伊可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对她露出微笑。 　　“啊？” 　　“听我唱完吧，如果不送你什么，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抓住马伊可的肩膀，对她微笑着说道。 　　马伊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左侧的车厢大门，无奈地道：“那好吧，你唱吧。我听着。” 　　在马伊可的允许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嘴唱起了那首我曾经深深喜爱过的歌曲。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 　　“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我不觉得自己歌喉有多好，但是我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唱着，在这告别的最后时刻，我一定要留给马伊可最美好的回忆，我不能有任何的悔恨。 　　否则，我会自责一生。 　　听到我唱歌，马伊可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然后叹了一口气，露出微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我唱着。 　　“你的所得还那样少吗。 　　“你的付出还那样多吗。 　　“生活的路总有一些不平事。 　　“请你不必太在意洒脱一些过得好。” 　　我对着马伊可轻轻地哼唱着，马伊可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对明亮的眸子看着我，眼神迷离，而我也只是看着她，随着歌词的渐渐深入，渐渐的，我终于看到她的眼角多了一点晶莹的东西。 　　“隆隆隆隆……” 　　就在我唱到一半时，火车即将发车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听到火车要发动的声音，马伊可也是吓得回过了神来，着急地对我说道：“要发车了，小东，我真的要走了……谢谢你的歌，你唱的很好听……一直以来……真的谢谢你，我很高兴能遇到你。” 　　马伊可拿开了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票给了站在车厢门口的检票员后，就跳上了车厢。 　　“小东，再见……” 　　马伊可走上了车厢，检票员看了我和马伊可一眼，没有说什么，也跟着上了车厢，然后关上了车厢的大门。 　　看着依旧在车厢的大门后面隔着窗户望着我的马伊可，我还是呆呆地站在车厢外，隔着窗户望着马伊可，唱着那首还没有唱完的歌。 　　隆隆声中，火车缓缓启动了，庞大的黑色车身渐渐向前行驶，我后退了两步，但是却还是望着马伊可上的那一节车厢。 　　我看见，隔着略微反光的车窗，马伊可依旧望着我，但是却已经是用手掩嘴，泪流满面。 　　原来她刚才是忍着没有在我面前哭出来。 　　看着这一幕，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重锤重重地敲了一下，那一刻我忽然知道了马伊可对我的心意。 　　我真是太蠢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又或者是那时候我因为太过自责失去了理智，我忽然奋起奔跑，追着火车的尾迹，伴随着火车行驶的车厢狂奔起来！ 　　我已经三年没有哭了，经历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我早就以为我看淡了一切，早就不会哭泣了。 　　但是那一刻，眼泪还是止不住地顺着我的眼眶流了出来。 　　我边跑边哭。 　　原来三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改变，我还是我。 　　一边望着隔着车厢越来越远的马伊可的脸，我一边狂奔着，嘴里却始终唱着那首马伊可没有听完的歌。 　　“生活的路总有一些不平事 　　“请你不必太在意 　　“洒脱一些过得好 　　“祝你平安 　　“祝你平安 　　“让那快乐 　　“围绕在你身边 　　“祝你平安 　　“祝你平安 　　“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歌唱完的那一刻，我终于停下了疲惫的双足，那时候我的双眼早已模糊，但是我还是隐隐看见了马伊可隔着车窗的破涕为笑的脸。 　　我想，她是听到了我的歌了吧。 　　最后的一刹那，我很欣慰，因为我看到的是马伊可对我的微笑。 　　是最美好的回忆。 　　那也是我看到的马伊可对我的最后一次微笑。 　　“马伊可，祝你幸福。” 　　望着火车远驶的方向，我擦干眼泪微笑着，喃喃地对马伊可祝福着。 　　真心诚意地祝福着。 　　在火车那头的城市，马伊可开始了她新的生活，也将在那里度过她那余下的一生。 　　从那次分别之后，我们之间偶尔还会联系，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们之间的联系终究还是渐渐减少了，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她终于失去了联系。 　　直到三年后，一个日未落的黄昏，我偶然收到了她发给我的喜讯，欣喜地告诉我说。 　　她结婚了。 　　那天，我关上了手机，一直望着黄昏的落日，惆怅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月出。 　　初中，我错过了一段美好爱情。 　　高中，我错过了一段美好爱情。 　　而现在，我还是错过了一段或许能伴随我一生的美好爱情。 　　从那以后，每当我来到火车站，当我看着车厢上进进出出的人流时，我就会想起那天和马伊可分别时的场景，我会想起那天马伊可对我的最后一次微笑，也会想起那天我追逐着火车时的疯狂，更会想起那幅至今我仍旧好好珍藏着的“一生平安”清秀字样的十字绣。 　　还会想起，那首还没有唱完的歌。 　　这就是我和马伊可之间的故事了，到了最后，我们也没有在一起，或许我们都曾经喜欢过对方，都在对方落寞的时候给了对方鼓励和勇气，给了对方活下去的信念和祝福，但是我们终究没有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一段故事，每当我想要形容这个故事时我都会觉得语言贫乏，但是我想，也许梁静茹的那首《儿歌》的一段话已经唱出了我的心声吧。 　　没结果的故事才最美。 　　最不容易让人遗忘。 　　那就像是生命里的点缀，留在那一天闪亮。 章六十 月下 　　时间还是回到我和马伊可分别后的那天，那天我和马伊可告别后，回到了家。 　　嘉琪正在看电视，看到我回家，兴奋跑过来问我：“papa。可可姐姐回来了吗？” 　　那时候我摸摸嘉琪的脑袋，低下头对她笑着说：“可可姐姐回家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那时候听到我的回答嘉琪有点小郁闷，堵着小嘴，想要什么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后也只是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哦”了一声，又去看电视了。 　　那时候嘉琪丝毫没有怀疑我的话，好坚信着马伊可会回来，却不知道马伊可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之后的几天，嘉琪都还傻傻的好几次问我：“可可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之类的话。 　　但是我都只是笑着骗嘉琪说，可可姐会回来的，琪琪再等几天吧。 　　然后嘉琪依旧等着，坚信不疑地等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开始，嘉琪再也没有问我她一直盼望着回来的“可可姐”的下落的，也许是一个星期后上学那天开始吧，又或者是过了好几个月才停歇，但是我真的都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的是，多少年后，当我和嘉琪提起她小时候曾经有一个人照顾过她的时候，她只是皱着眉头侧着脑袋问我：“papa，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那是嘉琪最后一次听到马伊可的名字。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对她提起过马伊可。 　　那个名字，从此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记忆中。 　　马伊可离开后，我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远点，回到了最开始只有我和嘉琪的日子。仿佛陈先生也好，钱亦康也好，马伊可也好，都只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当海浪推平了岸边的脚印，最终留下的依旧只有我和嘉琪两个人。 　　就像一开始一样。 　　周转了一年，我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 　　和马伊可告别后的第六天晚上，嘉琪字家里闹得很厉害，因为第二天她就要上学了，所以就像所有小孩要去上学时一样，在家里兴奋地睡不着，直到很迟才睡，而我则是忙得不可开交。 　　“琪琪，书包呢，又被你放到哪去了？” 　　“在这里，papa。”嘉琪笑眯眯地用甜甜声音回答我，然后指了指那只被她藏在了门后面的包。 　　“嗯，铅笔盒呢？” 　　“在包里。” 　　“那……我给琪琪买的笔呢？” 　　“在铅笔盒里，papa。”嘉琪乖乖地回答我。 　　“琪琪这么聪明，都放好了啊？” 　　“嗯~嘿嘿。”嘉琪抿着小嘴，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甜甜地对我笑着。笑了笑，嘉琪睁圆了眼睛，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问。 　　“papa，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的老师啊？” 　　“对啊，有很多的老师。会教琪琪很多东西，就像……就像可可姐姐一样。” 　　“可是我看到电视上说、电视上说，老师很凶，还会……打人啊！” 　　“不会的，老师都会对琪琪很好的，只要琪琪听话，老师就会很喜欢琪琪。” 　　“那我……要是不听话了怎么办啊？” 　　“不会的，琪琪这么听话，怎么会不听话呢？” 　　“嗯……那papa、papa，学校里是不是还要很多很多的同学啊？” 　　“对啊，有很多很多和琪琪一样大的同学，他们都会和琪琪一起玩……” 　　那天我安慰着嘉琪，和她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直到很迟，嘉琪才终于沉沉入睡。 　　看着床边嘉琪的睡姿，我感慨万分。 　　时光匆匆，从未留人。 　　不知不觉间，我捡到嘉琪，居然已经有七年的时光了。从最初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成长到现在漂亮可爱会甜甜微笑的小女孩，有时候想想，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想到当年我曾经为嘉琪而奔波劳累，想到当年为她而忙得焦头烂额，为了隐藏她而绞尽脑汁，真的觉得那段时光好遥远。 　　遥远的就像一颗星辰。 　　当然，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曾经帮助过我和嘉琪的人，那些在我和嘉琪记忆里走过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的爸爸，包娟阿姨，陈先生，马伊可……等等等等，那些曾经为了爱付出过的人，都是不能忘记的，他们值得我用一生去铭记。 　　那天深夜，嘉琪睡了，家里很静，我又心绪不宁，只好独自一人在庭院里饮酒。 　　那天晚上的秋月皓白，是难得的满月。 　　坐在庭院的石桌上，我握着酒杯，望着清冷的月空，默默地喝酒。 　　那时候，对着月光清辉的夜空，我怀念起了陈先生。 　　嘉琪明天就要去上学了，是以陈先生女儿陈雪绮的名义。 　　我想，如果不是陈先生，恐怕嘉琪一辈子也进不了学校的大门吧。 　　我真的好感激他。 　　不知道怎么的，一边喝着酒，我又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我回答陈先生第三个问题时的场景。 　　“小东，来到三鑫公司，你后不后悔？” 　　那时候陈先生这样问我。 　　而我的回答是。 　　“陈先生，说真的，我很后悔来到三鑫公司。” 　　那时候陈先生失望地看着我，眼神满是落寞。 　　但是我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但是陈先生，我想说，我不后悔遇到你，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句真心话想对你说，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我看着陈先生，有些尴尬地说。 　　“陈先生，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那时候听到我的话，陈先生先是闭上了眼，洒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看了我很久，微微一笑，对我说：“小东，我也想告诉你，第一次见到你，我想收养嘉琪的时候你却反悔了，那时候我看出来你是真的很留恋那个女孩，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种重情重义，不是江湖上的义气，而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真情。活到这个岁数，我真的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人。所以……你知道，我会想方设法留住你的。小东，你的这第三个问题，我很满意。我对你，真的很满意。” 　　“小东，遇到你，也是我陈凯烨一生最大的幸运。” 　　那是陈先生对我说的最让我难以忘记的话，至今我还记得那时候陈先生对我的真诚微笑，不管过多久我都忘不了。每当想起那天陈先生对我的微笑和说出的真心话，我就会难以自制地想流泪。 　　思绪渐渐收拢，我依旧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桌前。 　　冰冷的圆形石桌上，放了两杯酒。 　　我喝下了其中一杯，然后站起身，把另一杯酒洒向了浩瀚无垠的月空。 　　酒水飞洒，映射着月空的点点清光。 　　那杯酒，是我敬陈先生的。 　　我永远无法忘记，在我的生命中有过这么一个人。他洒脱，他高贵，他优雅温和，他又高尚明智，他曾经对我真诚地微笑，也给过我最真诚的教导，更是一次又一次无私地帮助了我。 　　那个创造过无数奇迹的人，是他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他，怀念他。 　　秋月浓浓，凉风习习，皓月的光辉洒满了整片黑色的天幕。 　　望着那一轮高悬在天另一方的秋月，我握着酒杯默默地向祈福。 　　…… 　　陈先生，请您一路珍重。 　　愿您和您的女儿，能在天堂相会！ 　　…… 章六十一 新的开始 第二天，秋高气爽，我开着新买的汽车带着穿上了一身新装的嘉琪来到了市中心最有名的小学，下车后微笑着带着蹦蹦跳跳的她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那是嘉琪第一天上学，对她来说，她的人生就要翻开崭新的一页了。 　　那注定是最鲜艳多彩的一页。 　　对我来说，曾经也是。 　　我带着有些紧张的嘉琪进了她的教室，教室里有很多年纪和嘉琪相仿的孩子，嘉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又紧张地睁大了眼睛看看那些年纪和她相仿的孩子，小嘴一张一合，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敢说一句话。 　　而教师里的孩子也是在家长的带领下，一个个表情都和嘉琪差不多，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嘉琪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和她同龄的孩子。 　　那时候我就笑着安慰琪琪告诉她这里的人都会是她最好的伙伴，让她不要害怕，老师和同学都会对琪琪好的，琪琪这么可爱，一定会讨所有人的喜欢。 　　半个小时后，嘉琪的班主任老师夏老师来了，她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很和善，那时候我告诉嘉琪，要听老师的话，到了傍晚papa就带嘉琪回家。 　　可是听到我要走的时候，嘉琪却忽然红着眼哭了起来，叫着我papa，叫我不要走，她要跟我在一起。 　　那时候看到嘉琪哭着的小脸，我感到一丝感动，却也只能苦笑着安慰她，说琪琪，听papa的话，papa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嘉琪却是一个劲地哭闹着，和昨天晚上期待的模样完全不同。 　　最后我只能安慰嘉琪说，琪琪，这样吧。听papa我的话，今天乖乖地在这里和听老师上课，如果老师和同学对琪琪不好的话，明天papa就不带琪琪来这里了，好吗？ 　　听到我的话，在我的安慰下，嘉琪最后还是渐渐地收住了眼泪，撅着小嘴，红着大眼睛，默默地对我点点头。 　　看到嘉琪点头，我对她笑了笑，看着她，我轻轻地在她柔嫩的白皙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对她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教室门。 　　转身的时候，我忍住了眼泪。 　　“papa！” 　　离开的时候，我还听到嘉琪在我身后叫我，带着哭腔。 　　但是我加快了步伐，我不敢回头。 　　我怕我回头就会反悔。 　　嘉琪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不可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的。 　　她总要走出离开我的第一步。 　　七年前，我就知道。 　　“papa，papa回来！”我听到身后嘉琪的哭喊声，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离我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了。 　　我握紧了拳头，再一次加快了步子，以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离去，一直走，一直走，穿过走廊，穿过草坪……直到再也听不见嘉琪的哭喊声时，我才停下了脚步。 　　那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 　　嘉琪开始了新的生活，开始了她在校园里的生活。我不知道她会遇到怎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故事，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祝福她。 　　无怨无悔地祝福她。 　　…… 　　嘉琪有了新的生活，我也开始了我崭新的生活。 　　自从陈先生去世之后，三鑫公司发展到了新的阶段，贸易而更是增长很快，所以又很多时候我都要亲自去公司车间探查情况。 　　那天送嘉琪上学之后，我又去了三鑫公司的总公司一趟，在那里的车间了解了一些公司的情况，忙了一个上午才停歇。 　　因为下午也还有事，所以中午的时候，我就在公司的食堂里吃饭。 　　只是那一次的吃饭，却让我结实了一位不同凡响的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遇到那个叫唐梦嫣的女孩，是在公司的食堂里，那一次的相遇，回想起来，也真的充满了搞笑和偶然。 　　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和那个女孩发生了三次不经意的“碰撞”。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为了省时间，那天中午我没有吃饭，而是在柜台前排着队点了一碗牛肉面。 　　牛肉面做得很快，没几分钟后厨师就端着牛肉面放到了柜台前，看着冒着热气的牛肉面，我谢过了厨师师傅，然后就要端着面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耳边却是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哎，那是我的面，你怎么拿我的面啊？” 　　我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留着长发，穿着牛仔裤白色T恤，打扮地很时尚的女孩正皱着淡淡的烟眉不满地盯着我看。 　　这是一个很俊秀的女孩，年纪大概二十出头，第一眼看到她那撅着嘴皱着眉的表情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 　　“是你的面？”听到女孩的话，我有些惊讶，回头的时候却看到厨师又端了一碗一模一样的牛肉面出来，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面。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搞错了。”知道自己犯了个地下的错误，我急忙道歉，把牛肉面还给了那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女孩瞪着我撅了一下小嘴，喃喃地吐槽了一声：“切，真是的。”之后就端着面转身走了。 　　看着女孩倩丽的背影，我笑了笑，心里却有点疑惑：公司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 　　但是那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就端着面走了。 　　谁知道没一会儿我又和她撞上了。 　　那是在拿碗处拿筷子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没留意，刚要拿筷子的时候，刚好那个女孩也正在拿筷子，本来我们都没怎么注意对方的，但是就在拿筷子的时候，我的手却伸地快了点，结果就正好打在了她要拿筷子的右手上。 　　“哎哟。又是你，喂，我说你你干什么啊？刚才抢我的面现在又打我的手……” 　　“对不起不好意思没注意。”看到女孩眉头大皱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吃掉的表情，我笑着急忙道歉。 　　“切，注意点啊！”女孩咬了咬牙，随手抽了双筷子就从我身旁走过，再也不多看我一眼。 　　那时候我看着那个表情俏皮可爱的女孩，心里已经留了一点意。 　　但也只不过是稍微留了一点意而已，却没有多在意。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后，我居然又和这个女孩有了“碰撞”。 　　那是在我吃完面后要把碗筷放到食堂的洗碗处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因为赶着下午的工作，所以走路有点快，也没怎么注意旁边，结果忽然感觉脚尖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看到我的脚正好踩上了一只白色的球鞋，那只球鞋被我一踩，居然脱离了它主人的脚踝，被我踩了出来，那时候我急忙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 　　妈的，居然还是那个刚才跟我有过两次偶然“碰撞”的女孩。 　　我靠。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些怒骂，我今天怎么就跟这个女孩子对上了？ 　　果然，被我把鞋子踩出来后，那女孩也是瞪大了眼睛，整张俏脸都快能滴出血水来了。 　　“喂，怎么又是你这个愣子啊？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该不是色狼吧，想故意调戏我啊？”女孩皱着眉头，对我不满地斥责着。 　　而我也是急忙低头陪笑着道歉说是不小心，但是女孩的脾气却很倔，只是撅着嘴，不肯放过我。 　　“哼！”女孩气呼呼地看着我，把脚边的鞋子穿好，目光凶恶地盯着我。 　　不得不说，她确实长得很美，瓜子脸，表情丰富，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很有活力很有个性的外向女孩。 　　好在在我的道歉下，女孩最后也没有追究我，还是“放”过了我。 　　“这次先放过你这个二愣子加色狼！下次可给我注意了！哦不，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了！我已经记住你了！”女孩紧紧地盯着我说道，她撅着嘴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后，松了口气，又皱起了好看的俏眉，盯着我疑惑地问我道，“哎，说起来，我以前好像没看到过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公司的？该不会是竞争公司那边混进来偷药方的吧？” 　　“不，我可不是。” 　　“那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又打量了我两眼，女孩眯起眼，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嘴快而富有个性的女孩，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显然，她才是新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我是三鑫公司经理的事。 　　本来我也没想把我的身份告诉这个有趣的女孩，只是想骗她几句就离开，但是就在那时候，我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同时一只手搭在连我的肩上。 　　“我操，小东，真的是好久没见到你这家伙来了啊。今天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了？”听到这个声音，我转过头，却看到了一个身穿臃肿的胖子正站在我的身侧，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用说也能猜到，那个人就是我很久没见面的王胖子了。 　　“胖子哥是你啊。”看到这位好久没见面的老朋友，我笑了笑，“前几天有一批新药做下去了，对方催得紧，所以我来这边看看进度。”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这个胖子哥呢，我操原来你这小子压根就没打算来见我。” 　　“怎么会，我当然也是来找你的，你现在可是车间的经理，不找你我找谁去？”我笑笑。 　　“那本意还是不为了来看望我啊。” 　　“看望是顺便嘛。”我笑着说。 　　“喂喂喂，胖子哥，这个家伙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啊？”看到我和王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着，站在我对面的女孩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疑惑地插了嘴。 　　听到女孩的提问，王胖子摇了摇头，笑出了声，回答说：“梦嫣，我告诉你啊，你面前这位，可是公司里除了唐董事长之外权力最大的人了。你说他是谁？” 　　“他？怎么可能？胖子哥你吓唬我啊，他年纪也就跟我差不多，顶多比我大一岁呗，而且还这么愣，怎么会……像你说的？……哎呀死胖子你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啊？” 　　虽然嘴上还是有些闹脾气，但是眼前这女孩的声音还是低了下去，显得有些心虚着急了。 　　看到眼前这女孩有趣的表情，我也还是忍不住笑了。 　　“小东，还是你说吧。”王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 　　我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上前了一步，笑着对眼前的这位女孩道明了我的身份。 　　“你好，我是杨建东，目前的职位是三鑫公司总经理。”。 　　听到我道明了身份之后，女孩的表情变化可以说是精彩至极，首先是满脸的惊讶，然后又是满脸的怀疑和不敢置信，但是最后却是变成了了然。 　　“啊，你真的……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啊不，我是说总经理？” 　　“你不信，可以随便找个这里工作的人问问。”我笑了笑。 　　“啊……啊啊，我靠，这下完了……”听了我的话，眼前的女孩似乎是有些站不住了，甚至还轻声爆了句粗口，显然她是在为她刚才对我的态度而后悔了。但是女孩表情也变得很快，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变成了诚恳而带着歉意的态度。 　　“啊，真的对不起，刚才我那样说你……我可真的不算故意的啊。你可千万别在意啊，真的真的啊。”说着，女孩还特意装出害怕的样子眯起了眼睛，缩起了脖子双手合十，做出一副闯了大祸等着原谅的神情。 　　那模样，简直就像只犯了错等主人惩罚的小猫。 　　看到这女孩的举动，我是真的笑了。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也很有意思。 　　“呵呵，没事的，小事而已，我不在意的。而且刚才那也是我太不小心了，要道歉的该是我吧。” 　　我笑着说道，打消了女孩的忧虑。 　　“那你可别把我给开除了啊！”听到我的话，女孩又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 　　“怎么会，我又不是脾气粗暴的东北大汉。你只要好好工作，我干嘛把你辞退。” 　　“嘿嘿，那就谢谢你了，老大。”听到我的承诺，女孩离开眉开眼笑，还张扬地叫了我一声老大。 　　“老大？” 　　“嘿嘿。你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这么年轻这么帅，我以后的饭碗都靠你了，我这么叫你……不行吗？不行我改吧。” 　　“算了随你吧，你这个女孩可真是有意思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刚才还没问你呢。” 　　听到我的话，女孩对我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间，清亮的眸子对着我，俏皮地媚笑着对我自我介绍道： 　　“啊，我是唐梦嫣，梦是梦想的梦，嫣是嫣然一笑的嫣，是胖子哥推荐我来这里当的会计，没来几天这里我不是很熟，嘿嘿嘿嘿……总之，老大，请多多关照啦！……喂，死胖子，你偷笑什么！？” 卷五 暴风骤雨 章一 除夕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在这里，我只想说说我的故事。 　　我叫杨建东，或许你们少数人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我想更大多数没有听过。但那没关系，因为名字终究只是一个代号，真正能让人记住你的，还是你经历的一切，你讲得那一段故事。 　　不同的人或许会有相同的名字，但永远不会有相同的故事。 　　就像那个被我从小巷子捡到的女孩，我给她取名为嘉琪，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我初中曾经暗恋过的某个同名女生。但是对我来说，她们在我的生命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地位，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当年我捡到那个女婴纯粹是偶然，但是带回家却是靠着我的决心而某种见不得人的龌龊念头。 　　经过重重的惊险磨难，最后我还是留下了这个女孩，并终于还是把她给抚养长大，看着她一天天地变成女孩，变地越发美丽清秀，越发像一个天使。 　　当然，在我抚养她成长的过程中，我也失去了很多的人，很多我曾经渴慕过或者敬仰过，给过我和嘉琪帮助的人，如今都或是离去或是永别，再也无法见面。 　　当他们离开后，我的终究生活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回到了只有我和嘉琪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距离我捡到嘉琪，已经过去了8年。 　　“papa，遥控器在哪儿啊？”嫩嫩而娇滴滴的声音，带着纯真，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嘉琪在叫我。 　　我放下手头的杂志，低下头，看见穿着一身白色蕾丝睡衣裙的嘉琪正抱着一个带着花边的小枕头，仰着头用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 　　“哦，遥控器啊，在papa这里。”我想了想，从屁股后面的沙发坐垫下拿出遥控器，那是我的习惯，平时我看电视的时候就喜欢把遥控器藏在坐垫下。 　　“papa，给我遥控器，我要看动画片。”看到我拿出遥控器，嘉琪眼睛发亮，一手夹着枕头跑上来就朝着我拿着遥控器的手抓来。 　　那时候看着拿着枕头满脸兴奋的嘉琪的小脸，我邪念一动，故意把遥控器高高地拿过头顶，不让嘉琪拿到。 　　“嗯，琪琪拿得到papa就给你。” 　　“不要，给我啊。”看到我把遥控器举起来，嘉琪有些焦急地睁大了眼睛，急忙伸手踮起脚跟，但是奈何嘉琪个字实在是太矮了，就算我坐在沙发上，她踮起脚跟还是拿不到。 　　看到嘉琪伸出手还是拿不到的焦急表情，我不经哈哈大笑。 　　“papa是坏蛋，用巴拉巴拉魔法，消灭你，嘿！”够了半天拿不到，嘉琪也猴急了，眼珠子一转，居然就拿着枕头小跳着跳上了沙发，抓着枕头就朝着我的臂膀打来。 　　“啊哈，琪琪居然敢消灭papa？好啊，papa就是大坏蛋，大魔王，大灰狼，看琪琪怎么消灭papa，哈哈哈哈！”我大笑着，忽然就伸出手，抓住了嘉琪的小小娇躯，轻轻一拉。 　　嘉琪一个小女孩，而且还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又能有多重？ 　　我只不过轻轻一用力，就一把把她给反身抱在了怀里，双手紧紧地锁着她的身体和小玉臂，让她坐在我的大腿上，我的下体顶着她的小臀，任她不管怎么扭动小娇躯小娇臀挣扎，也挣脱不了。 　　“嗯~~嗯啊啊~~papa放开我！呜呜呜！”被我抓着动不了，嘉琪嗯嗯地叫出了声音，而我则是趁机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枕头，然后开始挠她的痒。嘉琪的身体很嫩，一点点刺激就受不了，所以她很怕痒，平时挠嘉琪的痒是我一大娱乐活动之一。 　　被我挠了半天，嘉琪再也忍不住了，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还不停地大叫：“痒死了啦，啊，痒啊，痒啊……”一边笑着，还一边连清澈的口水都从小嘴里流了出来。 　　“琪琪还敢不敢用魔法消灭papa啊？”一边挠着嘉琪，我一边邪恶地威胁着。 　　“嘿嘿……嘿嘿……啊，痒死了……” 　　“那琪琪说，还敢不敢消灭papa？”说着，我还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结果嘉琪笑得癫狂了，小脚丫在我的膝盖前乱踢，小小的娇躯都颤抖个不停。 　　“不敢了papa……”嘉琪终究还是没法忤逆我，只好求饶，而我就像是一个暴君成功镇压了百姓一样得意听着嘉琪最后哀叫着的投降，心里满是得意。 　　嘉琪既然讨饶了，我也自然是放开了她，把她从大腿上放开，让她站到了地上，可哪知道我刚放开嘉琪，嘉琪忽然就转过身，闪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我，嘴里忍着笑意，然后小手忽然一伸，朝我的大腿上就是一掌。 　　“嘿，用巴拉巴拉魔法消灭你！” 　　嘉琪忽然邪笑着对我叫了一声，拍了我一下后后，立刻不等我动手捉她，就尖叫着跑了。 　　“什么，还敢跑？给我乖乖站着！”看到嘉琪居然敢骗我感情，还对我做恶作剧，我心里顿时痒了，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个箭步追上去。 　　就在嘉琪要躲到厕所里之前的那一秒，我终于成功地追上了这个爱恶作剧的小妖精，一把从背后把她横抱了起来，任她怎么反抗，也逃不出我的手。 　　“嘿嘿，琪琪还敢不敢打papa？敢不敢啊，说！” 　　“嘻嘻，嘿嘿……”被我横着抱在怀里，嘉琪两只小脚丫在空中踢腾，笑得合不拢嘴。 　　“快给papa道歉，不然papa就一直把你抱在半空，让你动不了！”说着，我还把嘉琪越抱越高，一直高过了头顶。 　　这下子嘉琪还真害怕了，声音都萎了下去。 　　“papa对不起啊……” 　　“那下次还敢不敢打怕怕，说papa坏蛋？” 　　“不、不——敢——了——”嘉琪乖乖地投降，声音呜咽着。 　　我微笑着，把嘉琪放到了地上，嘉琪立刻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低着脑袋，用头发空隙里透露出的眼睛余光偷偷打量了我几眼，没敢再说话。 　　看到嘉琪的举动，我不禁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大厅里的电话铃响了，打断了我和嘉琪的瞎闹。 　　听到电话铃，我急忙到电话旁拿起话筒。 　　“喂？”我问。 　　“喂，小东啊。是我。”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听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谁了。 　　是我的大姑妈。 　　“姑妈，是您啊。有什么事吗？” 　　“嗯，有什么事？小东啊，你该不会工作忙糊涂把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了吧，今天可是大年夜啊。你怎么不来我们这里吃年夜饭？你哥哥也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章二 开端 　　“啊……啊，不是这样的，大姑妈……我当然没忘。”姑妈居然还真的来电催我了。今天是大年夜，我当然不可能忘记。 　　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我剩下的亲人就没多少了。二姑父等亲人在外地，我根本不可能大老远去他们那边过年。所以在这个城市里我能够找到的一起过年的亲人，其实也就只有我的姑妈姑父了。 　　在我小的时候，我爸爸一般都会带我和姑妈姑父一起去我爷爷奶奶家过年。自从我爷爷奶奶都去世之后，没到过年的时候，我爸爸一般都是带我去姑父家过年了，再不然就是姑父和爸爸的同事们一起到我家来热闹热闹。 　　但是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我就基本没有再到亲戚家里去过年了。过去的几年里，我只去过姑父家里过过两次年，第一次去是嘉琪六岁的时候，那一次我饿了嘉琪一个晚上出门去姑父家过了年，回来的时候嘉琪哭惨了。去年的时候，我是通过加了工资让马伊可帮我照顾嘉琪，解决了后顾之忧后才顺利去了姑父家过年。至于今年，因为马伊可去了外地工作，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又没有再找保姆，所以如今我也只有自己留在家里照顾嘉琪了。而我根本不可能带着嘉琪去姑父家，因为我平日里隐瞒的很好的关系，直到今天我的姑父也还不知道嘉琪的存在，如果我让他们知道了嘉琪的存在，只会给我造成更多的困扰。 　　而如果我把嘉琪留在家里就一个人去姑父家过年的话，我自己又过意不去，而且加上去年的那次绑架事件，现在嘉琪最怕的就是我离开她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可以说，除了上学之外，嘉琪平时几乎就和我形影不离。 　　想来想去，我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嘉琪。 　　“姑妈，是这样的，我这几天有点发烧，现在我刚从医院里回来，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今天可能过不来了……”这话是我临时编造的，我自己都说得有点底气不足，但是没办法，我总得找个借口留下来。 　　“啊，小东你发烧了？怎么不跟我们说，要不要紧？要不姑妈来看你。” 　　“其实也没什么……已经差不多好了，就是有点头晕，身体有点酸，休息一天就能好的……姑妈今天我可能真来不了了，真的不好意思……过几天我自己会来你们家的。呵呵。” 　　我尽量用诚恳的语气说着，姑妈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我的话。 　　“小东，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听你的语气好像挺精神的啊。还是说，小东你不想来看我们了？” 　　“姑妈你乱说什么，我是真的有点感冒，要是能来我早就来了。我也很想来看看你们……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就是不争气。” 　　“好了好了，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还是先休息着吧，身体最重要，要是真不舒服还是在家里好。不过要是好点的话你还是要赶紧来啊，你夏斌哥哥可是很想你。明天要是家里没人来的话我也来你这看看，给点带点药，一个人住就是问题多，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听了我的话，姑妈也没有再多想，因为平时我和姑妈他们都很好，所以姑妈说我不想见他们之类的话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当然不是真的。 　　“姑妈，真的没事，明天我就能好……你不用特地跑过来看我了。真的。这些年我还不都是这么下来的。没事的。”我可不想我的谎言被拆穿了，急忙把姑妈的念头扼杀在萌芽阶段。 　　“……哎，那你还是自己照看着点吧。你这个人真是不让人省心。要不然，我说小东你不如搬到我们这来跟我们住吧，我们也好照顾你……” 　　“好啦，姑妈你别再这样说了。我一个人过也很好。好了，就这样吧，姑妈，我刚吃了药，还要睡会儿，你们忙吧。” 　　听到姑妈越来越多，不知道何时才会扯完的关心话，我还是及早地结束了通话，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大厅内顿时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我不禁摇了摇头。 　　又是一年过去了。 　　为了嘉琪，我又这样错过了一个大年夜。 　　想起来，我觉得有点失落。其实我还是挺想去见见姑妈姑父和我的表哥的，但是为了嘉琪，我也只有放弃了。 　　想起来，我都已经快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他们了。有好几次他们叫我去他们家里做客，但都被我以工作繁忙为理由推辞了。 　　而真正的理由还是嘉琪。 　　我真的好想他们。 　　如今对我最好我的亲人，也就只有姑妈姑父他们了。 　　连大年夜也不能去见他们，也不知道以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没有嘉琪的话，我的生活会不会更好点？ 　　我想那答案是肯定的吧。 　　至少如果没有嘉琪，我爸爸现在肯定还在我的身边，我肯定可以见到我的姑父姑妈，可以见到我很多的亲人，热热闹闹地过一次大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一幢空荡荡的别墅，寂寞地呆在家里，耳边没有笑声，没有打闹声，没有电视和麻将和音乐。 　　想到这些，我不禁有些叹气。 　　只不过就在这时，我的手背上忽然一阵刺痛，我惊了一下，低下头却正好看到嘉琪正抓着我的手用一口洁白的小虎牙咬着我的手背，然后抬起头狡黠地看着我，大眼睛闪闪发亮。 　　“好啊，琪琪你敢咬papa啊，又不听话了？”看到嘉琪可爱的模样，我暂时忘掉了心里的不快，一只手拧着嘉琪的小脸上嫩嫩的肉。 　　“嘻嘻……啊呜，啊呜。”嘉琪只是咧着小嘴笑着。 　　看到嘉琪的表情，我心里痒痒，一把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被我突然抱起，嘉琪立刻一阵惊呼。 　　不过还没等嘉琪惊呼结束，我就抱着嘉琪大步地朝着家门外走去。 　　“papa，我、我们要去哪里啊？”看到我抱着她走出家门，嘉琪有些惊异地问我。 　　“今天papa带琪琪去吃烤鸡翅，好不好？” 　　“真的嘛？好啊好啊。烤鸡翅烤鸡翅……”听到我这么说，嘉琪立刻兴奋地欢呼起来，也不再在我的怀里反抗了。 　　看着乐得合不拢嘴的嘉琪，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出了家的大门，朝着外面万家灯火的夜市走去。 　　“琪琪，你说papa好不好啊？”我笑着问嘉琪。 　　“papa真好~！”嘉琪甜甜地回答。 　　“再说一遍。” 　　“papa、真好~~！” 　　“再说十遍！” 　　“papa好、papa真好papa真好……呜呜呜……” 　　听着嘉琪可爱的话，我边走边哈哈大笑。 　　阵阵笑声在周遭无边的黑暗中回荡。 　　虚无的黑暗中，回荡着我的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欢笑之余，望着远方黑夜中的灯火，暮然间，我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我的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悲的事，一个可悲的现实。 　　我和嘉琪，真的越来越像父女了。 　　我越来越像她的父亲，她也越来越像我的女儿。 　　太多时候，我甚至都已经完全把她当作我的女儿了。 　　可是，扪心自问，这是我的初衷吗？ 　　我也不知道答案。 　　当初刚捡到嘉琪时，我承认我对嘉琪并不是完全真心的想要收养。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思想简单的中学生了，如今嘉琪在我心中的地位，可以说说是我唯一而且最亲密的亲人。 　　如果我要对她下手，光是我自己心里的这道关就很难过。 　　只是我一直再问我自己，我和嘉琪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嘉琪小的时候，我还可以趁她不懂事欺骗她，把她隐藏在公众的目光之下。 　　可是随着嘉琪长大，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聪明，知识越来越丰富，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和她的关系，那时候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随意使唤她吗？总有一天她会反问我她的妈妈是谁，我到底是她的谁，她会问我的身世，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回答她？ 　　就现在的关系来说，我和嘉琪之间可以说既是养父养女又有点像兄妹的关系，我还可以勉强瞒的过去，但是真要深究起来，我却是困难重重。 　　首先，在户口上，嘉琪的名字是陈先生安排的陈雪绮，姓陈，而我姓杨，这一点我很难用兄妹的借口糊弄过去。其次，我和嘉琪的16岁年龄差距，作为养父，我太年轻了，作为兄妹，我又太大了。在很多场合里，当我带着嘉琪出门的时候，我们总是变成众人瞩目的对象，虽然这些年下来我已经有些习惯了，但那是建立在没有多少熟人遇到我和嘉琪出门的基础上，如果一旦又熟人看到我和嘉琪一起出门，恐怕我就很犯难。第三，那就是嘉琪对我的称呼了，她一直叫我“papa”，或许从她的角度来看，我就是她的爸爸。我想，嘉琪一直都把我当成她的爸爸来看待吧。 　　可是，我又怎么看待她呢？ 　　嘉琪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不清楚。 　　8年来，这个问题我从未搞懂。 　　而随着嘉琪长大，上了小学，我就更是矛盾和挣扎了。 　　嘉琪8岁时的故事，就是在我的矛盾和挣扎中开始的。 　　转眼之间，春节过去，崭新的一年开始。08年，不论对于我还是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对我来说，公司快速发展，与国际加快了接轨步伐，嘉琪也已经上了一个学期的一年级，而08年春天开始她就要开始一年级下半年的学业，这也意味着她就要度过一年的学业了。对于国家来说，08年也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因为那一年北京要举办奥运会，代表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提高，神州七号的发射也代表我国技术的高速发展。 　　不管怎么说，08年都是值得纪念的一年。 　　当然，那一年的开端并不吉祥，年初百年难遇的暴雪就给这新的一年的开头罩上了阴冷的气息。 　　似乎冥冥中就暗示着，这一年，注定不会在平凡中度过。 章三 秘书 　　春节过去之后，城市外的远山上依旧能看到斑斑点点的雪，但是气温却是逐渐升高，大概是这几年温室效应影响全球气候的缘故吧，和严冬没有多少却别的寒冷春季刚过了不到半个月，连盛开的春花都还没有凋谢，气温就大幅度提升，让人感觉一下子就跳到了夏季，路上行人的服装也变得比走秀还快，转眼间就从棉袄大一转变成了长袖衬衣。 　　就在那个连花都来不及凋谢的季节，嘉琪开始了她一年及下半年的学习生涯。 　　通过上个学期半个学年的经历，如今的嘉琪早就已经不害怕上学了，相反的，据我所知，她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很好。 　　尤其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也很喜欢嘉琪，我去过好几次学校看望嘉琪，那时候嘉琪的班主任老师告诉我说嘉琪是一个很老实听话，但又伶俐的孩子，就是平常很少说话，性格有点小内向，平时也没看到她平时怎么和同学一起玩。 　　嘉琪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性格的原因我当然知道，因为8年来嘉琪除了我之外，就从来没有出过多少门，接触过多少人，所以她自然很怕生。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很无奈，我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顺其自然，让嘉琪通过学校生活的熏陶，慢慢地融入到周围的圈子中去。我知道，其实嘉琪的真正性格非常开朗，至少在我面前，嘉琪表现地很活泼，很外向，她会怕生都是这些年被我深关在家足不出户造成的。 　　是我造成了嘉琪现在有些内向怕生的性格，但是我却没有别的办法去改变她。我能做的，就只有等着她一天天的改变。 　　虽然我也不知道，嘉琪是不是真有一天能够变成一个敞开心扉，能和他人打交道的女孩。 　　当然，除去性格上怕生的问题，嘉琪的成绩却是很优秀，上学的第一个学期，嘉琪就出乎我的意料的拿到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而且在期末考试中，嘉琪的语文和数学都拿到了满分。虽说小学一年级拿到双满的成绩并不算困难，但也算不上简单，尤其是对于连幼儿园都没上过的嘉琪。 　　这真的让我很意外。我早就知道嘉琪是一个很聪明伶俐的小家伙，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聪明。 　　当然，嘉琪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离不开那个曾经亲手教导过嘉琪一年多的女生。 　　马伊可。 　　我想，嘉琪的成绩能这么出色，多半还是离不开那些年马伊可给她打下的基础吧。总之，嘉琪一年级的上半个学期，嘉琪一直都过得很平静，她一直都在适应着新环境，也适应地很好。 　　而我的生活，也在嘉琪的小学和公司之间来回周旋。 　　白天，我带着嘉琪上小学，然后自己去公司上班，傍晚的时候，我又会准时去学校接她。 　　双休日的时候，我则是在家里陪着她，和她在一起。 　　自从马伊可走后，我和嘉琪的日子，都是这样一天天过下来的。 　　感觉这样的日子又回到了我高中的时候，8年前，是我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8年后，却是嘉琪。 　　8年的时光，本以为能改变许多东西，没想到，等来的却又是一个轮回。 　　“papa，起床啦，快起来~~”耳边传来细细的童音，肩膀被软软的东西抓了一下，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到嘉琪正蹲在床上，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衣，正用小拳头敲打着我的肩膀，一对黑黑的大眼睛露出有些幽怨的责备神情。 　　“嗯？琪琪这么早醒了啊？”看到嘉琪居然罕见地叫我起来，我有些惊讶，但是看到窗户外照进来的明亮光线我就知道自己睡过头了。 　　“哎呀，papa睡过头了。Papa不好。”意识到时间不早，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9点了。早就过了嘉琪8点的上课时间。 　　今天是嘉琪上课的第二个星期，上个星期我带着嘉琪报了名之后，嘉琪已经上了将近一个星期的课。只不过，昨天晚上我因为工作上的事晚上出了一趟门，回来晚了所以今天才会有点迟。 　　看到我的模样，嘉琪有些怨备地看着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给嘉琪穿上了天蓝色的吊带裙，之后又陪着她到厕所一起刷了牙，理了头发。 　　“琪琪，papa今天睡过头了，对不起哦。”我一边刷着牙，一边安慰着嘉琪。 　　听着我的话，嘉琪也没说什么，只是鼓着两腮，嘟着小嘴，一言不发。 　　一直到将近九点半的时候，我才开着福特车带着嘉琪出家门。 　　在嘉琪学校附近的早餐店里，我们迟了点早饭，我吃的是包子，嘉琪吃的是加了点雪菜的小米粥。 　　快到十点的时候，我带着嘉琪进了学校，到学校的时候，嘉琪的教室里正在上课，我陪着嘉琪进了教室，那时候我和嘉琪顿时成了全班无数小弟弟小妹妹的目光焦点。 　　我陪着嘉琪走到嘉琪数学老师吕老师所在的讲台前，歉笑着对吕老师说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了嘉琪迟到，不好意思。 　　吕老师也还挺好说话，笑着说没关系，只是下次可别迟到了，免得孩子跟不上学习进度。 　　我笑着说了几声是，然后就示意着嘉琪到自己的座位去坐下。看着嘉琪背着粉红色的小书包在座位上坐下后，我对着她微笑了一下，才转身走出了教室。 　　只不过，在走出教室之前，我还是特意地多看了一眼，留意了一下嘉琪的同桌。 　　那是一个脸蛋长长，梳着辫子相貌平平的女孩子。 　　是女孩子救好。 　　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真正彻底地安心地离去。 　　嘉琪的迟到算是我和她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并没有给我和嘉琪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天我带着嘉琪去上学之后，出来已经是快到10点半了。想到等我到了公司也差不多快11点该吃完中饭了，而且又想到昨天深夜里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我就索性开车去了总公司一趟，这样一来可以去那里看看货物的出货统计情况，二来也可以顺便在那边的食堂吃顿饭，算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就这样我开车来到了三鑫公司的总公司的门外。 　　只不过我刚把福特开到公司大门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男的带着一个女人开着辆黑色的摩托车从远处机车而来。 　　黑色的摩托车行驶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在三鑫公司的大门口停了下来，那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了摩托车上的那对男女。 　　那个男人我是不认识，只是第一眼觉得他个子挺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五，而他的单眼皮眼睛也很精亮，让人过目难忘，至于平头脸长，穿着的黑夹克，更是让人觉得他有点冷酷狂放的社会青年形象。 　　而那个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女孩我就有印象了，而且印象还不算浅，看那道穿着白色的长袖，拎着挎包，留着染过的黑长发，打扮地挺时髦的倩丽身影，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唐梦嫣。 　　我对唐梦嫣印象的确是挺深的，主要原因是去年8月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她就发生了一点小误会，道现在也没有忘，再加上唐梦嫣本身也是个挺有气质，相貌秀丽，时尚又活泼的女孩，我对她的印象就更深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虽然我来总公司的次数不超过三十次，但是也碰到过唐梦嫣几次，每次碰到她时她都会很开朗主动地对我招手还会甜腻到让人无法抗拒地叫我“老大你好”。所以我对这女孩也挺有好感的。 　　此刻看到唐梦嫣，我立刻摇下了车窗的窗户，探出头对她打了声招呼。 　　“喂，唐梦嫣，今天这么迟才来啊，这样可不太好啊？”我笑着问道。 　　“啊，是你啊，老大……诶，停下，快停下啦！”看到我，唐梦嫣惊喜了一下，立刻拍叫着那个开车摩托车的男人停了车，然后一下子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小跑到了我的车前给我打了个招呼。 　　“杨老大，你好啊。今天……呃不是啦……是昨天我和同学去ktv了，所以今天来得迟了点，嘿嘿……没想到被老大你撞到了啊。老大你可别不高兴啊。我保证下不为例了。” 　　说着，还对我翘了翘秀气的眉毛，眨了眨左眼。 　　“呵呵，没事。偶尔跟同学聚一聚也好。不过下次最好选周末吧，老是迟到可不行。”看到唐梦嫣一副俏皮的模样，我心情也是大好，这个妮子不论什么时候都有把话说圆了讨人喜欢的本事。 　　简直就是只小狐狸精。 　　“哦，对了，那个人是谁啊？你男朋友？”说着，我又特地问了下唐梦嫣身后那个带她来公司的高瘦青年。 　　听我这么一问，唐梦嫣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那位，随机回头转了下眼珠，眉开眼笑地对我说：“也不算是男朋友啦……他也是我老大。他是张洋，张老大，是我认得哥哥啦。嘿嘿，杨老大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唐梦嫣没有多少掩饰就对我挤着眉毛媚笑了一下，让我看得有些心神动摇。随即她又回头招呼了一下身后那位黑夹克青年，喊道，“张哥，过来下，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我们的老大，杨老大。” 　　被唐梦嫣一叫唤，那个板着脸的青年也是下了摩托车两手拖着走了上来。 　　在唐梦嫣巧笑嫣然地介绍下，我也是笑着对那个青年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我是杨建东。三鑫公司的总经理。”我说道。说话的时候，我特意把三鑫公司总经理这句话加重了语气。 　　或许是个男人，都会在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面前展示自己成功的一面吧。 　　“张洋。”那青年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两秒后，说道，“你好。” 　　随后他又转过了头看了唐梦嫣一眼，眼神有些责怪和不满，眉头皱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起来似乎心情极不愉快。 　　这个细微的神情被我捕捉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的这个表情，我反而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或许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吧。 　　说白了，那时候我对着那青年，心里想的是：我和你年纪差不多，但是你却骑着摩托车，而我却开着轿车。 　　当然，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嗯。”听着张洋的自我介绍，我最后还是保持着微笑对他点了点头，“那好，唐梦嫣，你赶紧去工作吧。别耽搁了。我就先走了。”随即我就缩回了头，打算摇起车窗。 　　“哎，老大，等一下啊！”看到缩回头，唐梦嫣忽然又叫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听到唐梦嫣的叫喊，我又重新探出脑袋，问道。 　　“嘿嘿，杨老大……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帮我，可以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唐梦嫣笑嘻嘻地问道。 　　“行啊，什么事啊，尽管说吧？”看了眼唐梦嫣身后的那位叫张洋的青年，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当一位美女带着他亲密的“男人”来求你帮忙的时候，你几乎不可能找到理由拒绝。 　　这就是男人的心理优越感。 　　对于男人来说，那绝对是展示自己过人能力的最佳场合。就算最后对方要求你帮的忙你可能做不到，但是你也绝对不会一口回绝。 　　看到一口答应，唐梦嫣立刻喜笑颜开地对我说：“老大，我听胖子哥说你还没有找到个秘书……要不你让我当吧？在财务部那边当会计，工资太低了点啦。” 　　“啊？你要当我的秘书？”听到唐梦嫣的话，我几乎把早上陪着嘉琪时吃的包子都给吐出来了。 　　“行不行啊，老大？老大？财务部那边工资真的低死人了啦。连只猫都养不活，我不想干了。再这样下去，我真得被他们逼得要跳槽了啦。”唐梦嫣不停地对着我眨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说真的，唐梦嫣真的有一种可怕的魅力，让人无法回绝和抗拒她的魅力，那一刻，我看着唐梦嫣，居然连句“让我想一想”之类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一个女孩口口声声地叫你老大时，你会觉得你对她的有照顾和让步都是无条件的。 　　说实在的，唐梦嫣的请求有点突然，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还不了解唐梦嫣，让她当我的秘书，就工作角度来说，我还是不太放心。 　　可是，当我看到唐梦嫣身后那个脸几乎要拉到地上，满眼敌意和嫉妒神色的青年时，我却是心里自豪，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唐梦嫣的请求。 　　“行啊，我正好缺个秘书，你要做的话，就来我这做吧。工资么，肯定不会比财务部那边低的。” 　　说出那番话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听着我的承诺，唐梦嫣脸上露出了兴奋和满足的笑容，还叫起来。 　　而我也露出了笑容。 　　在答应唐梦嫣让她当我的文秘的第二天，唐梦嫣一大早就来到了我所在的分公司办公室见我，随身还带了不少大包小包和文件夹。 　　一进到我的办公室，唐梦嫣就对我露出白牙微笑着对我说，老大，我来了。 　　那天唐梦嫣穿了跳黑色的短裙，细长的美腿还裹了黑丝，交错的网格线条勾勒出了她那雪白而有弹性的大腿，一般人要是多看几眼，恐怕还真会心跳加速，血脉贲张。 　　“啊，你来了啊……”看到唐梦嫣时尚而休闲的打扮，我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你先坐下吧。” 　　唐梦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在我办公桌旁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包摘下，丢在一边后，才摆正了姿势，手搭在扶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等着我发话。 　　“呵呵，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啊，我昨天答应了你当秘书的请求，就不会说话不算话……虽说其实我现在倒也不急着找秘书。” 　　“嗯嗯。”唐梦嫣一边点着头一边认真地听着我的话。 　　“嗯……对了，你以前有没有过秘书培训什么的？” 　　“秘书培训？我没有诶。”唐梦嫣眨着眼睛对我说，“不过秘书的工作我还是挺懂得啦，电视上都有看过……老大你就放心呗。” 　　“电视？喂，我说，你吓我啊。” 　　“嘿嘿，开玩笑的啦，老大你别怕啊，其实我对秘书的工作还是很了解的啦，我妈妈就是在别的公司做我爸的秘书的，秘书的工作重点我还是很懂的。不过，老大，有点不好意思啊，我想告诉你件事……其实我还没有秘书资格证。” 　　“什么，你还没考秘书资格证？那你也来申请当秘书？”听到唐梦嫣居然告诉我她连秘书资格证都没有就到我这来申请秘书这份工作，我顿时有点头大，那时候我就有点后悔昨天我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答应这妮子。 　　毕竟连秘书资格证都没有就当秘书的话，在别人面前可不好交代。尤其是想到最近公司里有好几个考了秘书资格证的新人来申请过当秘书却被拒绝的事迹，比起来，我更是有些矛盾。 　　但是既然话说出口，我也不好回绝。 　　“可是老大，你昨天答应了我的啊。”唐梦嫣睁圆了眼睛盯着我，满脸无辜，看着唐梦嫣的神情我感觉自己像是中了这个小妮子的圈套，但是却又不好回绝。 章四 清明 　　“啊呀老大，你放心吧，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能做好的啦。老大，难道……你不相信我啊，嗯？” 　　唐梦嫣这妮子眼力还挺尖，看到我不发话，就急忙歪着脑袋有意无意地问了我这么一句，正好说中了我的想法。 　　看到唐梦嫣的表情，我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我当然是相信你。不过你可要认真干啊，竞争这个职位的人很多，这次可是便宜你了。以后有空的话，你还是去考一下资格证吧，这样也好让那些竞争这个职位的人说不了闲话。” 　　“OK，Noproblem！多谢老大啊。我肯定不会让老大你失望的啦。要是我做的不好……老大你就惩罚我呗。”一听到我承诺的话语，唐梦嫣立刻喜笑颜开，一扫刚才有些紧张的神色，变脸速度比变色龙还快。 　　“惩罚你？惩罚你什么啊？”听到唐梦嫣的俏皮话，我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好奇地随口问。 　　“嗯……随便老大你说咯。”唐梦嫣倒是很爽快，歪着脑袋，用挑逗性的话语回答我。 　　“哦？随便我说？”我笑着抬起头，不经意却正好看见了唐梦嫣那穿着黑丝袜的修长美腿。不得不说，唐梦嫣的两条腿真的挺美，两条腿并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看不到一丝缝隙。 　　妈的，光是这条退，就不得不说，唐梦嫣真是个高分女。 　　目光再高一点，我正好看到唐梦嫣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老大，你的目光……还真猥琐哎。”唐梦嫣眯起眼盯着我，然后在我的注视下还特地晃了晃两腿，随后唐梦嫣忽然压低了声音，眼睛放光地对我说，“我说老大，你该不会平时都这么看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的吧？” 　　“喂？你在瞎说什么啊？你当我是不良青年啊。还有啊，你可还真自恋啊，就这么自信，说自己漂亮？” 　　“嗯，难道我不漂亮吗？”唐梦嫣翘了翘眉毛。 　　“……呃，好吧，我说实话吧，你还真挺漂亮的……算了，这不是重点。总之，你可要认真做这份工作啊。虽说你在财务部做了不少时间的会计，但是会计和秘书工作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要早点转过来。”看着唐梦嫣充满挑逗意味的眼神，我急忙在自己偏离话题之前把话题转回正轨。 　　“好，知道了，老大！对了，老大，你有女朋友了没有啊？嘻嘻嘻嘻。”唐梦嫣先是老老实实地一口答应了我的要求，但是很显然这妮子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在耳朵里，刚应了我一句居然就立刻问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来。 　　“问这个干什么？”我皱起眉头。 　　“就问问嘛，到底有没有啊？老实回答！”唐梦嫣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嘻笑表情。 　　唐梦嫣的问题让我有点犯难。 　　要真说起来，我虽然已经24岁的人了，但是却真的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唐猛梦嫣问我这个问题时，我的脑海里却是下意识地闪过了嘉琪和马伊可等等几张老面孔。只不过这几张面孔在我脑海里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我彻底剔除了。 　　“还没吧。工作忙，哪有什么时间啊。”我笑了笑，却避开了唐梦嫣的目光。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却是有些苦涩。 　　因为我想到了嘉琪。 　　家里有一个嘉琪，我怎么还有什么勇气去找什么女朋友？ 　　我不敢想象有一天当我带着女朋友去见嘉琪，然后嘉琪当着我女朋友的面甜甜地叫我“papa”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想，那一定是噩梦吧。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去找什么女友。 　　“不会吧，老大你还真没女朋友啊。胖子居然没骗我。”唐梦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叹了一句，随即她又露出了坏笑着神情，翘起眉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那老大，你平时都怎么过单身生活的啊，该不会是每天自慰吧？” 　　听到唐梦嫣的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是咯噔一下。 　　“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皱起眉头看着唐梦嫣，心情却是有些不舒服。一方面是我从来没想过唐梦嫣会这么直接，另一方面则是唐梦嫣的确是说中了我的要害。这些年来，我确实是靠撸管支撑下来的。 　　一来是因为嘉琪还小，加上她和我的关系，我不可能对她下手。再加上我和马伊可之间也一直没有发展到那个层面，所以一直都没有做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处男，要是不撸管，那才怪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唐梦嫣这妮子居然这么开放，也不知道平时她解除了些什么，居然能够这么直接问这种敏感话题。 　　看到我露出不愉悦的神色，唐梦嫣吐了吐舌头，急忙挥挥手打趣道：“开个玩笑啦，老大，嘿嘿……老大，我认识不少姐妹，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算了，你就别操这方面的心了。我自己都不担心，你但什么心。” 　　“那是，老大又帅又有钱，还这么年轻，泡妞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的男人啊，要不就是有钱挺着个大肚子的老头，要不就是没钱空长一张脸的穷帅哥，哪有老大这样两全其美的？”唐梦嫣立刻配合我，正色着道。 　　不得不时候，唐梦嫣这话还是挺中听的，虽然我知道她是明显在拍我马屁，但我还是觉得挺受用。 　　“好了，不扯这些了。既然你来我这当秘书，你还是先了解一下我的工作安排和我的客户资料吧，尽快在几天内适应这个岗位……要不然，我不付你工资你可别哭着求我哦。” 　　“切，死老大你还真坏啊，也不给美女点面子！” 　　“美女是谁啊，我好像没看见啊？”我笑了。 　　“好啦好啦……OK。Noproblem！全听老大的——行了吧！”听了我的话，唐梦嫣也是抱着胸，翻着白眼，装出龇牙咧嘴的样子翘着眉头在口头上应了下来。 　　“本来就该这样……既然来做了，你就先看一下我的这些客户资料吧，还有近期的出货列表……” 　　我一边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找出来，一边对着唐梦嫣说。 　　“好好好。”唐梦嫣一边露出兴趣寥寥的表情，一边朝我走来，拿过桌上的一堆文件资料，就随手翻了起来。 　　看到唐梦嫣有些做作的表情，我不禁哑然失笑。 　　就这样，唐梦嫣正式成了我的秘书。 　　说实话，唐梦嫣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秘书，因为她很随性，很娇气，而且真要说起工作能力，也只是一般，偶尔会犯迷糊，有时候她还偶尔会因为去参加派对，出去逛街之类的借口玩忽职守，擅离岗位，但是一段时间来，我都还是纵容着她，睁只眼闭只眼，一直让她当我的秘书。 　　主要原因是唐梦嫣虽然不是一个完美的秘书，但却的确是一个能让我很开心的女孩。唐梦嫣性格很跳脱活泼，最擅长的就是溜须拍马，说我好话，每次说漏了嘴，看到我不快的样子，她总能装出无辜俏皮的模样讨我的欢心。我想这个本事不是任何人都有的。 　　和唐梦嫣在一起，我的情绪总是能保持积极向上，当然，有时候积极过了头，也会很累。 　　不过这都算是副作用了，总的来说，她还是带给了我不少的乐子。 　　更何况，唐梦嫣她人长得也不错，当我的秘书，我也觉得有面子。 　　当我带着唐梦嫣去和一些客户见面的时候，那些客户总会把目光聚焦在唐梦嫣的身上，大加夸赞，那样的场合，我总觉得自己倍有面子。 　　唐梦嫣成为我的秘书，是08年3月中旬左右时的事，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和嘉琪还是过着比较安稳的生活，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就这样一直到了08年3月底，将近清明节的时候，我和嘉琪的生活有了点小插曲。 　　那个小插曲，缘于3月份月底的一个梦。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关系吧，3月底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那去世已久的爸爸。在梦里我梦见自己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而爸爸就一直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笑着看着我，没有说话。 　　本来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梦，但是那天早上醒来时我才意识到清明节就要到了。 　　醒来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我的爸爸。 　　想起来，时间已经5年过去了，但是我去坟前看他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只有每年冬至和清明的时候，我才会和姑妈姑婆以及其他一些亲人一起去我爸爸坟前烧香。 　　甚至过去两年的清明节，我都没有去给我爸爸上过香。 　　前年是因为那时候我正在找工作，同时又在聘请保姆，忘了清明节。去年则是我因为工作上的事而耽搁了，加上要照顾嘉琪，我也没去。 　　想起来，我居然两年没有去给我爸爸烧香了。 　　想到这一点，我心情真的有些沉重，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我想那天我会梦到我爸爸，估计也是因为我的自责吧。 　　那天早上我心情很不好，梦里爸爸的面容一直没法忘记，带着嘉琪上学后，我决定今年清明节我无论如何也得去拜拜我的爸爸。 　　所以就在4月4日那天，我亲自去学校接嘉琪，打算带着嘉琪一起去我的爸爸坟前拜一拜。同时也让嘉琪看看我的爸爸。 　　因为那天是星期五，所以嘉琪的小学放的很早，4点不到就放了学，而我也是没下班就开车去了嘉琪的学校接她。 　　我的目的是带嘉琪去我的奶奶家看一看，因为我爷爷奶奶的和爸爸都葬在奶奶老家的后山上。 　　我决定带嘉琪去我奶奶的老家住一晚，同时也带她去后山拜一拜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爸爸。 　　那天下午我开车来到嘉琪的学校门口，校门口开着，学校已经放了学，门口陆陆续续有很多矮个子的小学生在嬉笑跑跳，个个喜气洋洋，估计是因为周末来临的关系吧。 　　而我就在嘉琪学校门口的一家小店门口等着嘉琪，目光不时地四下扫射，希望能在无数花花绿绿的人影中看到那道熟悉的可爱身影。 　　我本来以为我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嘉琪。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我才打开了车窗，就从车旁边的小店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娇小身影。 　　各种物品琳琅满目的小店里，一个穿着白色迷你裙，披着黑发的小女孩正垫起脚跟正在把手上的五块钱递给柜台老板娘。 　　看到那道熟悉的娇影和漂亮的迷你裙，我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嘉琪，心里顿时一喜。 　　我本来想对着小店里的嘉琪喊一声，让她注意到我来接她了，但是那时候我心思一歪，闪过了一道怀念头。 　　要不……先不让嘉琪发现我，偷偷观察她的举动怎么样？ 　　那时候我闪过这个念头，心情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于是我索性摇起了车窗，没有再对嘉琪喊出声，而是隔着车窗偷偷地观察嘉琪的一举一动。 　　我想知道，这个小家伙在我不在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章五 小镇 　　我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嘉琪的行动。 　　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在付了钱之后，还朝着店里的老板娘挥了挥小手，然后才在老板娘和蔼的笑脸下转过身来。那时候我才看到嘉琪的两只手上各自拿了两杯奶茶。 　　嘉琪为什么要买两杯奶茶？ 　　看到嘉琪拿着两杯奶茶出来，我有些疑惑。 　　不过我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嘉琪走出小店之后，她笑着走到了另一个站在小店门口的小女生面前，笑着把手上的奶茶递给了她，同时嘉琪还乐呵呵地说着什么。 　　因为角度问题，我只看到了那个女生的背影，看起来比嘉琪还要瘦小一点，梳着两条小辫子。在得到嘉琪的奶茶之后，那个女生也似乎在微笑。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乐呵。没想到嘉琪这个小家伙这么小却已经懂得了和别人分享快乐。 　　看起来，嘉琪在学校里和别人相处地还是很不错的。 　　在我的注视下，两个小家伙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抿着小嘴笑着从小店门口走了出来，一路上还嘻嘻笑笑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这里，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摇下了车窗对着远处的嘉琪喊了一声。 　　“琪琪！琪琪！” 　　听到我的叫喊声，嘉琪呆了一下，随即她的小脑袋四处看了一下，终于是发现了正在不远处的我。 　　“papa，papa！”看到我，嘉琪笑着小跑过来，眼睛眯起弯弯的线条，长长的眼睫毛也合在了一块。 　　“琪琪，在喝什么啊？让papa也喝一点啊。”看到嘉琪手里的奶茶，我打开了车门，让嘉琪坐进来。因为嘉琪个子很小，所以平时她都经常跟我一起坐在驾驶座上。我开车，而她坐在我的大腿上。 　　“是奶茶，papa，给你喝！”嘉琪非常听我的话，我一说也要喝，她连想也不想就乖乖地举了起来，递给我喝。 　　看到嘉琪的举动，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到和温馨，拿起嘉琪手里的奶茶就喝了几口。 　　“琪琪，这位小妹妹是谁啊？”喝了奶茶后，我示意嘉琪坐到我的大腿上，同时我又问了问嘉琪身后的那个小女孩。 　　“嗯……她是李梦婷。”嘉琪小声地对我说。 　　“是琪琪的同学啊？” 　　“嗯！”嘉琪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那个叫李梦婷的小女生挥了挥小手，说：“梦梦，再见啦！” 　　那个小女生也笑着对着嘉琪挥了挥手，不过看到我的目光时，却是有些胆怯，不敢看我，看起来是一个很怕生的女孩。 　　我对着那个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就让嘉琪坐进了车里，把嘉琪的书包放到副座后就关上车门我就发车朝着学校门口的街道一路往外驶去。 　　“琪琪，今天在学校里过得开不开心啊？” 　　“开心~~”嘉琪坐在我的大腿上，嗲声地对我回答。 　　“今天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被我这么一问，嘉琪愣了一下，然后说：“今天学校数学考试。” 　　“哦，今天数学考试？那琪琪考了几分啊？”听到嘉琪说今天数学考试，我倒是有点吃惊，没想到现在的小学还挺严的，次开学一个多月，就已经考了试。 　　“嘻嘻……”嘉琪却是捂着小嘴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没有回答我，然后，她忽然拉过了副驾驶座上的书包，打开书包摸索了一阵后拿出了一张白色的考卷，展开在我的面前。 　　“嘻嘻，papa，你看！” 　　顺着嘉琪的声音，我瞥了一眼嘉琪的考卷，看到考卷上方那鲜红的100分，眉头一跳，心却惊喜非常。 　　“哟，琪琪又考了一百分啊。”我惊喜地看了嘉琪的试卷一眼，“琪琪真的好聪明哦。来，让papa亲一口。”我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嘉琪的脑袋，然后在嘉琪白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嘉琪喜滋滋地看着我，满眼自豪。 　　说真的，每次嘉琪给我试卷的时候，都能给我惊喜。 　　经过一个多学期以来屡次取得的优异成绩，嘉琪已经完全展示出了她的过人才智。不论是小考还是大考，嘉琪几乎从来都没有过低于97分以下的分数。而去年的期末考试，嘉琪还考了个双百，虽说是小学一年级这样的成绩也不罕见，但是对于连幼儿园都没上过的嘉琪来说，真的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我的抚摸下，嘉琪笑嘻嘻地依偎在我的怀里。 　　“琪琪，你这么聪明，papa很高兴，今天呢，papa要带你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玩。” 　　“玩？去哪里啊？”听到我说要带她去玩，嘉琪立刻高兴起来了，从小就很少出门的。 　　“去papa的老家。”我笑着回答嘉琪。 　　听到我的话，嘉琪兴奋睁大了眼睛，而我也是心情舒畅了起来。 　　十分钟后，我带着嘉琪回到了家里，把嘉琪书包放在家，然后又做了一些准备之后，我就带着她重新出了家门，坐上我那辆加满了油的车，朝着熟悉的街道上行驶。 　　这一次，我要带着嘉琪走出她出生8年来最远的远门。 　　要去我的老家，嘉琪是兴奋地不得了，实际上，只要是我带着嘉琪出去玩，这个小妮子就会兴奋地大声呼叫，停都停不下来。 　　嘉琪虽然天生就有一种向往旅行，向往自由的性格倾向。 　　我不知道嘉琪的这种性格倾向是怎么得来的，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被我拘束在家没有出门的缘故吧。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看过外面的广阔世界，所以她才会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远方的世界。我也清楚地记得每一次嘉琪在电视上看见一些美丽的风景时会发出一阵阵惊叹，也有时候，她会傻傻地指着电视机的屏幕对我说，papa，我想去那里玩。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嘉琪向往着远方，向往着自由。 　　她不喜欢被拘束着的生活。 　　甚至，或许她也不喜欢被我拘束着，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对我直说。 　　但是，谁又能保证又那么一天她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她要自由呢？ 　　会不会有一天，嘉琪终会像一只飞向远方的鸿雁，从此离开我？ 　　我不知道。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答案。 　　车子缓缓地行驶着，驶过了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区，向着城市的边缘行驶。 　　在前方，就是我爸爸老家的方向。 　　我爸爸的老家并不是在市内，而是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远的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里。 　　当然，说它是村庄，那是几年前的说法，如今多年过去了，当初我爸爸所在的村庄现在也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小镇。 　　但尽管如此，我爸爸的老家还是处在那座小镇的最边缘，在小镇后面小山脚下的一个角落里。 　　我的爷爷，我的奶奶，还有我的爸爸和三个姑妈，就是从那个无名的小山脚下一步步出来的。 　　虽然后来身家数百万，但是我爸爸却的的确确是出身于农村，而一直以来，爸爸也没有忘记他的出身。在我小时候，爸爸就经常跟我讲他小时候的事迹，他总是告诉我他一步步从农村走出，从一名机械工坐起，到后来建立起自己的公司，经历了多少的艰难困苦。 　　从爸爸的故事里，我知道，那个不知名的小山脚，就是他人生的出发点。 　　直到5年前，他又重新回到了那座小小的山脚下，永远地葬在了那里。 　　所以那个小小的山脚，既是爸爸最初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个圆，或许你自以为自己走得已经非常遥远，但最终都，都还是会回到起点。 　　爸爸的老家离我所在的城较远，即使路上没有遇到堵车，我也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了爸爸以前所在的村子。 　　我和嘉琪出发的时候是四点多，而当我把车开进爸爸所在的村镇时，已经将近6点了。清明时节的天空多是阴暗的，到我爸老家时，太阳也早已下山，天已经暗了一半，整个城镇都显得很昏暗。 　　熟悉的老街道和老旧的建筑布局都还保持着我记忆里的模样，和我小时候没有多少差别。 　　因为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所以街道上的路人并不多，就算有，也多数是着装简朴的农民，而且年纪大多在40到50岁。 　　这些年来，随着农村里年轻一辈的兴起，大多数的青壮年都不愿意守着老家赶干农田，而选择了去外地找工作，所以最后留在这个老地方的居民，大多都是不愿意离开故土的老一辈。 　　每一次来这里，我总感觉街道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街道上的面孔却是一次比一次要苍老，这让感到有点淡淡的凄凉。 　　车子在镇子的街道里行驶，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都认识。而坐在大腿上的嘉琪则是侧转了身子，小小的手抓着车窗的下沿，好奇地往外面打量。 　　对于嘉琪来说，第一次走这么远，来到这么陌生的地方，心里当然是充满了新奇和兴奋。 　　“papa，好多狗喔。” 　　小小的身子趴在车窗前，嘉琪忽然回头兴奋这么对我叫了一句。 　　“对呀，这里就是农村，很多人都有狗哦。琪琪，看到这么多的小狗，是不是很高兴啊？” 　　“嗯！”嘉琪嗯了一声，又说，“可是，papa，papa。为什么这里的狗和家里的小黄长得不一样呀？” 　　小黄是我家里养的一条长毛狗，是我在小白死了之后买的宠物狗，所以外形当然和农村里的土狗长得不一样。但是对于嘉琪来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多少狗，所以看到农村里各种各样的狗，当然是好奇地不得了。 　　“小黄是宠物狗，这里的狗都是狼狗呀，它们不但凶狠，还会咬人哦。Papa小时候就被狼狗咬去过，脚都被咬破过哦。” 　　“啊？”似乎被我这么一说，嘉琪真的害怕了，声音都低了下去。“那papa，要是它们咬我怎么办啊？” 　　“没关系，有papa在啊。” 　　“papa不是被咬去过吗？” 　　“以前papa年纪小，打不过狗，所以被咬了，现在papa长大了，狗就怕papa了，不敢来咬了。” 　　“哦。Papa好厉害啊。” 　　“呵呵，好了琪琪，别把头伸出去，很危险。” 　　“哦。”听到我的命令，嘉琪还是从窗外缩回了脑袋，安安稳稳地坐在我的大腿上，但是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却还是不住地打量着车外的风景。 　　一路顺风，因为这座镇子并不大，大概十几分钟后，我就开车到了镇子的外围，那里是一片片广阔的田野，零零碎碎有一些人家分布。 　　而在镇子的东北侧，有一条沿着山道盘旋而上的山路，那条山路的尽头，就是我爸爸的老家。 　　当我把车开到山道上时，天已经完全暗了，而且显得非常压抑，像是要下雨似的。 　　清明时节本来就多雨，这样的天气状况倒也不奇怪。 　　因为天空完全阴暗了。所以外面的风景也看不清楚，嘉琪也就没有再好奇地往外打量，反而是静下来了后被车窗外的风吹得舒服了一不小心居然就那样靠在我的肚子上睡着了。 章六 古屋 　　感受到腹前的那一块温暖柔软，闻着嘉琪头上散发出的我之前给她用过的洗发水的味道，我感觉到莫名的精神和兴奋，甚至有一种想停下车来玩弄嘉琪的冲动。 　　随着这个小妮子越长越大，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对她的自制力越来越弱了。 　　我忽然想，这里几寂寥无人，要是我对嘉琪做出什么，会怎么样？ 　　想到这点，我心情有些激动，整颗心脏都跳得很厉害。 　　如果我真对嘉琪做什么，嘉琪是绝对不会反抗我的。这些年来我对她的教导，都是灌输了她要听从于我的思想。 　　我让她做什么，她就绝对不会拒绝和反抗。对嘉琪来说，我就是她的上帝，是她的一切。 　　也是她生命的保证，更是她唯一的亲人。 　　或许她在我面前表现地很活泼可人，但是只要我皱一下眉头，她就绝对不敢出声，不敢再坚持她的作为。 　　我要她做什么，她是绝对不会反抗的。甚至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去反抗，因为她根本连男女关系都还不清楚。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男女关系，更不知道真正的父女关系是怎样的。 　　如果我要对她下手，她也不可能说一句不。 　　这就算我心情激荡的原因。 　　对于一个喜欢看岛国片，喜欢不切实际的遐想的处男来说，8年来和一个女孩生活在一起却没有做出什么来，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我却是做到了，或许我也做过一些龌龊猥琐的事，但是，我还是没有真正地走出那最后的一步，没有夺去嘉琪的贞操。 　　虽说这些年我来我在嘉琪身上做的猥琐事早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是那最后一步，我始终没有逾越。 　　要问为什么，我想原因有很多，一个是嘉琪年纪太小，我真要对她做出什么，恐怕会造成她身体的损伤。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在发育之前，女孩子的某些部位都是相当脆弱的，根本承受不起成人的冲击。此外，也有一定原因是我害怕，我害怕如果我真对嘉琪做出什么，嘉琪长大之后会怎么看我？她会不会恨我？我可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而第三个的原因，也是我没有对嘉琪下手的真正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在我的大脑里，始终都有那么一面，把嘉琪当成我的女儿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我还是像父亲一样照顾着她，希望她有一天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我不想因为我的一些龌龊欲望而夺走了眼下这个可爱女孩未来的幸福，所以我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克制自己，约束自己。 　　而把我最好的一面留给嘉琪。 　　在嘉琪心里，我永远都是温和慈祥疼爱她的。 　　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我那罪恶的一面。 　　我想，我是真正爱上了嘉琪，爱上了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家伙。 　　这不同于我刚开始捡到嘉琪时的那种新鲜感，而是一种真正的喜爱。 　　当你真正爱一个女孩时会是怎样的？ 　　绝对不是你希望自己去占有她，让她像玩偶一样属于你，而是最大限度的尊重和保护她，希望她快乐幸福。并且以她的快乐幸福作为你无上的幸福。 　　或许，我真的爱上了嘉琪吧。 　　看着在我大腿上安然熟睡的嘉琪，那一刻我忽然这样意识到。 　　山风在车窗外飞旋，夜幕落下，连天边的最后一线光线夜终于彻底消失。 　　不知不觉间，我终于把车开进了我爸老家所在的小村子里。 　　爸爸的老家处在小村子边缘的一座后山脚下，那里的后山以前是我爷爷奶奶的土地，那里有一片竹林和一片桃树林，但是自从我爷爷奶奶去世之后，那片土地就彻底荒废了，因为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没有谁愿意留下来种地的，所以那片土地也没能专卖出去。那里的桃树也已经好几年没人去采摘，不知道这些年被人偷摘了多少。 　　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后山那片土地暂时荒废了无人照料，但那座后山的土地所有权，还是我的。 　　而我的爷爷奶奶和爸爸，也都是葬在那座后山的桃林尽头。 　　那三座坟墓，本身就已经是宣布土地所有权的最好标志。 　　当然，除了后山的那一片土地之外，我还继承了爷爷奶奶的祖房子。 　　这座祖房子本来的继承人应该是我爸爸，但是因为我爸爸去世的早，所以那座老房子的继承人就变成了我。 　　那是一座三层楼的老房子，是我爷爷年轻时建造的，算起来历史都快有半个世纪了。 　　老房子的前两层都是半砖瓦半木头的结构，包括横梁、天花板和楼梯都是最古老的木质结构，直到第三层才是完完全全的砖瓦结构。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在那座木制楼梯上乱跑，因为楼梯是木制的，所以我每次在楼梯上跑跳时，楼梯都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让我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感。 　　如今因为我爷爷奶奶去世后我的爸爸和姑妈都很少再回来这里，所以这幢老房子也早已荒废了，房子表面的石灰都剥蚀了大半，坑坑洼洼的像月球表面，而木制的横梁这些年来也被白蚁之类的虫子腐蚀了一些，洞洞点点。要不是因为我的几位姑妈付了钱请村里的老人每个月进行打扫，而且这几年修补了几次，恐怕这座老房子早就已经不成样了。 　　当我把车开到老房子前，透过前窗望见老房子在黑暗中的高大影子时，我真的是感慨万分。 　　“琪琪，我们到家咯。”在老房子前狭窄的石子路上停好车位，我松了口气，转而叫唤起了那只躺在我大腿上睡着的小精灵。 　　“嗯、嗯……”嘉琪居然还睡得香了，我叫了好几声，这小家伙居然用轻轻的鼾声来回复我，眼睛还是眯地贼细。 　　看到嘉琪这副睡得香甜的样子，我心念一动，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鼻子，果然，还没两秒钟她就直接被吓醒了。 　　“嗯？嗯啊，papa……我困死啦。” 　　“别睡了，小懒虫，papa的老家到了，我们要下车了。” 　　“啊？诶，到啦？papa、papa你、你的家？”听我一说，嘉琪惺忪的睡眼也睁得大了一圈，她把靠在我胸口的脑袋抬起来，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哇，好大的房子，papa。好大。”虽然外面天黑暗，但是在车灯的照射下，嘉琪还是看到了车子前的那一座高大而古老的黑影，顿时兴奋地尖叫起来。 　　我打开车门，让她下车。 　　下了车后，嘉琪就更是兴奋，在漆黑的老房子外面瞄来瞄去，蹦蹦跳跳，在房子外的石头长凳上坐坐，在老房子外的乱石堆上跳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座比她那矮小身躯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大房子。 　　“琪琪，这就是papa的老家哦。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嗯，papa，这房子好大啊，我好喜欢这里。嘻嘻。”嘉琪仰着头，晶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老房子最顶层的阳台，小嘴开合，乐呵呵地对我说着傻傻的话语。 　　“好啊，琪琪，那以后琪琪和papa就住在这里了，怎么样啊？”我开玩笑说。 　　本来我只当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但没想到嘉琪却是肯定地回答了我。 　　“真的吗，太好了，papa。”嘉琪却是信以为真地爽快地回答了我，眼里满是喜悦。 　　“啊，琪琪真的这么想住在这里？为什么啊？住在这里，琪琪就见不到小黄，也见不到老师和同学了哦。” 　　“嗯……可是，papa，这房子好好看啊，就像白雪公主里的……城堡一样。”嘉琪傻傻地说。 　　“哦，城堡？琪琪的想象力真丰富啊。”我抬起头，看着黑暗中既老且旧的房子，看不出它跟城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那一刻，我却冥冥感觉到，这幢老旧的破房子，似乎散发出了新的春光。 　　我和嘉琪刚在老房子外面站着看了一会儿，天上却忽然下了冷雨来，而且下得还不小。 　　虽说清明节下雨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但是通常下的都是毛头小雨，这一次却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滴滴冷雨打落在我和嘉琪的脑袋上，说不出的冷，让我都打了个寒颤。 　　“papa，下雨了。”嘉琪抬起头，大眼睛看着我，脸颊上流下了一滴水珠。 　　“嗯，琪琪不知道吧，清明节都会下雨的哦，是老天爷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哭泣。来，琪琪，帮papa拿东西。”我一边笑着告诉嘉琪清明节下雨的故事，同时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装着一些熟菜的塑料袋，一些冥币和香，今天晚上我打算在老家过夜，同时纪念一下我的爷爷奶奶和爸爸。 　　在我的唆使下，嘉琪笨拙地伸展着两只小手，帮我拎着塑料袋。 　　看到嘉琪两手拎着袋子像只小企鹅的傻傻样子，我不禁又想笑了。想起来，当初还是我亲手教嘉琪端盘子、拿袋子。 　　从小到大，嘉琪的所有生活本事，几乎都是我教给她的，就算是马伊可也不及多年陪伴在嘉琪身边的我。 　　当初只能拿个枕头端个盘子的小家伙，如今已经能帮我拿袋子了。这让我感到莫名的欣慰。 　　我把城里买来的盒饭熟菜都从后备箱里掏出来，同时还拉出了一条被子，这是在老家过夜用的。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老房子里的被子毯子都已经焚烧殆尽了，所以每次回老家过夜时，我和爸爸都要自己带被子，这些年来，早已成了习惯。 　　嘉琪拎着塑料袋，而我一边肩上扛着被塑料袋包裹着的被子，另一只手拿出钥匙，走到木制了的老房子门前，转了一圈，又推了一把，打开了老房子的门。 　　吱嘎一声，悠远的声音回荡间，古老的木门开了，门楣上扑簌簌地落下阵阵灰常，一股青苔的味道冲鼻而来。 　　“papa，好奇怪的味哦。臭臭的。”走进门的那一刹，嘉琪立刻挤起了小眉毛，皱起了小鼻子，抱怨说道。 　　“这是青苔的味道，没关系的，papa小时候经常闻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老房子里，然后把身后的木门给关上了。 　　老房子很大，左右两边是三层高的房间和过道，正前方是一个宽敞的大堂，老房子的正中心则是一个种着一颗桔子树的小院子，结构类似于“口”字型。 　　因为天很暗，所以当我和嘉琪走进了老房子里时根本看不见什么景物，好在我试了一下房子里的电灯开关后发现居然还通着电，虽然效果很差但是好歹又照明，这才松了口气。 　　灯亮了之后我才看清了周围的景物，我的正前方是一个院子，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几乎每一棵都能没过我的膝盖。兴盛的杂草丛中有一个人造的突起物，那是一口盖着井盖的着古井，古井的对面是一颗凋零了树叶的桔子树，桔子树下则是一口大水缸，只是水缸壁上开了一条醒目的裂缝，显出了它的老旧。 　　老房子还是老房子的样子，和我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多了一些杂草，显得格外荒芜凄凉。 　　在我爷爷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浓密的杂草丛，但是他们去世之后，不到一年，这里却成了这些杂草的世界。 　　这就是所谓的人去楼空吧。 章七 祭奠 　　看着比我家别墅还要空荡的老房子，我心里更是苍凉。 　　打开了右侧过道的第二个房间，也就是客厅门后，我带着嘉琪先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客厅并不大，但是因为除了沙发一张八仙桌和一长放着老电视机的长桌外再也没有别的家具，所以也很宽敞。 　　虽然老房子很久没人居住，但是因为每个月有姑妈聘请的村里清洁工打扫的关系，还没有出现发霉的现象。 　　“琪琪，左沙发上。” 　　“哦。”把手上的塑料袋给我之后嘉琪就听我的话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左顾右盼。小鼻子使劲地吸着气，也不知道她闻到了什么。 　　看到嘉琪这纯真又带点傻气的可爱模样，我心里说不出的瘙痒。 　　我把八仙桌拉到了客厅的正中间，然后打开了塑料包装纸，从里面拿出了烤鸭、茶叶蛋、啤酒和炒面，这是我在路上买的。 　　看到我拿出了好吃的，嘉琪立刻眼睛发光，尖叫起来。 　　“papa，我要吃烤鸭！” 　　“琪琪不要急。要先拜了祖先长辈才能吃的。”我打住了嘉琪的兴奋叫声，然后从另一只袋子里拿出了冥币和香。 　　我先让嘉琪在客厅里等着，然后又去厨房用井水洗了一些盘子后，再把买来的熟菜都盛在盘子上再在八仙桌上放好。 　　之后，我就像中国所有传统家庭清明节时会做的那样，点燃了冥币和香。看着冥币在地上燃烧，嘉琪奇怪地问我：“ppa，你为什么把钞票给烧掉了啊？” 　　“这些不是钞票，是冥币，是给死去的人用的。冥币烧了之后就会到死人的世界去，那样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就有钱花了。就像我每天给你钱一样啊。” 　　“哦。那papa是给papa的papa烧钱花咯？” 　　“也不全是，因为还有papa的爷爷，papa的奶奶啊。” 　　“哦。那……也有papa的妈妈啦？”嘉琪顺口问我。 　　听到嘉琪这么一问，我愣了一下。 　　我的妈妈？ 　　我早就十多年没有见到过我的妈妈了，十多年来我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她的音讯，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只是我心里，却始终相信她还活着。或许某一天，我还会见到她吧。虽然那种可能性几乎为0。 　　都这么多年了，我和她都不可能认出对方了吧。 　　“当然没有，papa的妈妈还在呢，傻瓜蛋。”我敲了一下嘉琪的脑袋瓜子，嘉琪眯起眼吃疼地捂着被我敲打的地方。 　　“那为什么我从没有见到过papa的妈妈……还有我的妈妈啊？” 　　嘉琪问我的时候，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似乎这个问题早就在她的心里憋了很久，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找到机会来问我。 　　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看着嘉琪期待而又有些哀伤的眼神，我心情变得分外沉重。 　　这个问题嘉琪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我了，但是因为以前嘉琪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我可以随便糊弄她而让她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嘉琪已经上了小学，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完全无知的小女孩了。看惯了学校里一个个孩子都有完美的家庭嘉琪又怎么可能不疑惑，不怀疑？ 　　我早就预料到总有一天嘉琪会再一次这样问我。 　　虽然早就料到，但是我却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她。 　　她已经长大了，当初那些我告诉她说她妈妈去了远方要等很久才能回来的谎话，早就不可能再骗过她了。 　　看着嘉琪纯真无邪的眼睛，我突然有些想回避的冲动。这双我看了整整8年的清澈眼睛，在这一刻却让我不敢直视。 　　我不想告诉嘉琪她是我捡回来的，如果我告诉了她实话，我不敢想象知道真相后她的心里会留下怎样的阴影。 　　还是说，我应该撒个谎，骗她说，我和她是同一个妈生的，我是她的亲哥哥？ 　　首先，这一点我自己都不想承认。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永远和嘉琪在一起，但我还是不想用兄妹这样的亲情枷锁来锁住我和她的关系。如果我告诉她我和她是兄妹，恐怕会因为血缘关系而无法再进一步发展关系，虽然我知道这对嘉琪来说是最好的，但是我还是不想那样做。 　　说到底，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有一天，我会嘉琪一起走进婚宴的殿堂。 　　虽然，那或许只是我自己的不切实际的遐想。 　　告诉嘉琪我是她亲爸爸？ 　　那也不可能，这些年来，嘉琪虽然没说出口，还甜甜地叫我papa，但她也感觉到我绝对不是她真正的爸爸。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也知道观察和比较。看到别的同龄孩子那些普遍比我年纪普遍大将近十岁的家长，再加上平时的一些生活细节，她不可能不怀疑。 　　虽然没有说破，但是嘉琪还是知道，我只是她明面上的父亲而已。 　　而这一刻，嘉琪终于还是找到了机会问了我关于她身世的问题。 　　当然，或许我可以找个借口继续忽悠嘉琪。但是，以后呢？等嘉琪长大以后呢，难道我还要继续骗她，隐瞒她？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嘉琪这么冰雪聪明，她总会知道真相的。 　　看着嘉琪乌黑晶亮的大眼睛，我心里挣扎纠结了很久。 　　或许是我脸色不太好看的缘故，嘉琪也终于不敢再直视我，而是低下了小脑袋玩弄起手指来，眼睛看着布满灰尘的地板不敢看我。 　　“琪琪，papa跟你说。”看到嘉琪躲闪的目光，我有些心痛，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走近嘉琪，然后抓住了她浑圆柔软的小香肩，用最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琪琪，papa跟你说，你的妈妈……你的妈妈已经死了。在琪琪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依旧是谎言，但是，我想彻底断绝嘉琪对她妈妈的期望。虽然很残忍，但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一步。 　　我几乎拿出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对嘉琪说出了这番话，而且语气也是非常认真，我希望嘉琪永远记住今天我对她说的这番话。 　　听到了我的话，嘉琪依旧是低着脑袋，垂着黑色的长发，齐平的刘海挡住了小脸，我看不清她的脸。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表情。 　　“琪琪，琪琪？”我咬着嘴唇，摇着嘉琪的肩膀，但是嘉琪的小小身子却像是僵硬了似的移动也不动。 　　尽管身体被我摇晃着，嘉琪还是没有出声。 　　一直过了好几秒，嘉琪却像是受了很大刺激，小小的娇躯都开始颤抖了起来，然后，她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满是泪水的苍白小脸。 　　嘉琪的眼圈已经哭红了。 　　嘉琪忽然发了疯似的哭叫了起来，用小手拼命地拍打着我的手臂，虽然力气不大，但还是让我痛彻心扉。 　　“papa你骗人……papa你骗人！你还说过妈妈会回家的……你说过的……你说妈妈等着我的……哇呜呜呜……papa……”嘉琪哭得伤心欲绝。 　　我没想到嘉琪知道了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急忙用手臂紧紧地把嘉琪抱了起来，紧紧地把她的香软娇躯抱在怀里，不让她再挣扎。 　　我知道这恐怕是嘉琪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之一，我必须让她安然度过，绝对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嘉琪的一生都可能会被毁去。 　　“琪琪别哭……papa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噢，papa哪里都不去，papa一直和你在一起，好吗。”我安抚着嘉琪，但是嘉琪却一直抽泣着，小小的身子颤抖着，不管我怎么说，她的哭声都没有停歇。 　　我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了，但是话已经出口我已经收不回，我只有不停地说着好话，就像以往一样安抚着嘉琪幼小脆弱的心。 　　“papa……呜呜呜……我好想要妈妈……大家都有妈妈……就我没有……”嘉琪在我的怀里哭着，撒娇着。 　　我摸着嘉琪的秀发，感受着她那黑色的柔顺发丝穿过指缝，却好一会儿开不了口。 　　“琪琪，还有papa呢。还有papa。噢。”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嘉琪的大眼睛都哭得红肿了，滚滚泪珠凝结在小脸上，而我的手臂也被她拍打地阵阵作痛。 　　但最终，嘉琪的情绪还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就像不管多么恐怖的暴风雨，总会有停息的那么一刻。 　　差不多哭了有十分钟，嘉琪还是渐渐停止了哭声，转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哭时，嘉琪还用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撅着小嘴，却不发一语。 　　看到嘉琪泪流满面的模样，我的心更是肉痛，我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默不作声地擦干了嘉琪脸上的泪水，然后看着嘉琪那明亮透彻的眼睛。 　　“琪琪，你喜欢papa吗？” 　　擦去嘉琪脸上的泪珠时，我这样问。 　　嘉琪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通红，鼻子里哼出低低的抽泣声。 　　我再一次问她，声音很平静。 　　“还哭，琪琪，你是不是讨厌papa了？” 　　嘉琪看着我，红红的眼睛微微低了下去，小嘴嘟了起来，依旧是在抽噎，小鼻子上甚至还有一滴鼻涕。 　　嘉琪没有出声。 　　“琪琪你还想和papa在一起吗？” 　　嘉琪抬起头看着我，还是没有出声。 　　“那琪琪……如果papa走了，你是会想妈妈呢，还是想papa我呢？” 　　我最后这杨样问琪琪。 　　这是我的杀手锏。 　　嘉琪看着我，不依旧是说话也不作声，似乎被我的问题给问愣住了。 　　“琪琪不说话，那papa就走了，再也不管琪琪了。”说着，我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嘉琪，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后退，最后转身。 　　我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刻。如果嘉琪不做出选择，那么她将永远走不出这段阴影。 　　只是我才走了两步，嘉琪却忽然大哭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冲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 　　“papa、papa你不要走！呜呜呜……”嘉琪死死地抓着我的牛仔裤，洁白的贝齿咬着，哭叫着。 　　看到嘉琪死死抓住我的大腿，我的鼻子也是有点发酸。 　　我蹲下身，拉过嘉琪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哭红了的脸。 　　“琪琪不是不喜欢papa吗？” 　　“不是的……琪琪喜欢papa……琪琪要和papa在一起……papa不要走……”嘉琪已经泣不成声，眼睛都哭得睁不开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要说出了这句话，我就能够顺利地平抚嘉琪。 　　听着嘉琪的话，我伸出两手，抱住了她那小小的娇躯。 　　“papa不会走，papa永远不会离开琪琪，papa会一直在琪琪身边，陪着嘉琪。” 　　我欣慰地抱着嘉琪，就像嘉琪紧紧抱着我那样。 　　我知道，只要嘉琪能够知道我对她的重要性，知道她真正在乎的是我，她就不会再对她的妈妈念念不忘。 　　当然，作为代价，我也要对她全心全意地付出，让她永远离不开我，忘记她那悲伤的身世。 　　8年前我捡到她时，就已经决定了这样的命运。嘉琪的一生注定坎坷，而我也注定会因为她而过得很累很累。 　　终于是安定了嘉琪。 　　当我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时，嘉琪已经不哭了，而是依偎在我的怀里，靠着我，默不作声。 　　而我则是轻轻地打着她的背脊，让她舒缓一些。 　　光线昏黄的大厅很静，只有我和嘉琪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我听到了屋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声，从老窗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让我精神抖索了一些，我知道，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琪琪，饿了吧？我们来点香拜一拜，然后吃饭吧。”听着屋外黑暗中打在草丛中的沙沙雨声，我还是打破了平静。 　　嘉琪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我不知道她以后心里会有什么阴影，但至少现在还是平静了很多。毕竟，8年来她已经过惯了只有我的生活，就算眼下我告诉她她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她也最多只是伤心一会儿，而她的生活，却还是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嗯——” 　　嘉琪长长地应了一声，嘟着小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我让嘉琪从我的大腿上下来，然后我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三根香，用打火机点起了香，一股烛的烟味顿时在客厅里弥漫而开。 　　“琪琪，看着papa。”我拿着三支点燃的香，“琪琪，待会儿你学着papa的样子来拜，拜的时候心里要想着琪琪你想念的人，然后祝愿他们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最后呢，你还要在心里许一一些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像以后学习成绩能提高啦，人可以越长越漂亮啊，身体健健康康都可以。” 　　嘉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只是眨了下眼睛想了想，却没有说话，在嘉琪的注视下，我转过了身，弯下腰，对着八仙桌拜了三拜。 　　拜完之后，我叫过了嘉琪，让她站到八仙桌前，学着我的样子拿着香。 　　“papa，香好好闻。”手里拿着香，嘉琪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嗯，快点拜吧。”我催促道。 　　嘉琪看了看手里的香，小心翼翼地不让那些滚烫的烟灰滴落下来，然后学着我的样子在桌子前拜了拜。 　　香烟袅袅，小屋昏暗，灯光摇曳，万籁俱寂。 　　唯有屋外风吹雨打声。 　　拜了很久，嘉琪才抬起了头，愣愣地看着我。 　　“papa……要拜几次啊？” 　　“已经可以了，琪琪，把香给我吧。”嘉琪把香递给了我，然后站到一边，又看了桌子上的烤鸭几眼。 　　“琪琪，你有没有在心里对爷爷奶奶们说希望他们在那边过得好啊？” 　　“嗯，说了，papa。” 　　“你是怎么说的啊？” 　　“我说……papa的papa和爷爷奶奶，还有我的妈妈，都要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开开心心的。”听到嘉琪信了我的话，祝福她那生死未卜的母亲，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我没有显露出来。 　　“嗯，琪琪真懂事了，那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啊？” 　　“我、我……”嘉琪收回目光，看着我，说，“我想papa身体健康的，我也能健健康康的，考试能考一百分，然后……” 　　“然后还有什么？” 　　“然后……我……想和papa在一起，每天开开心心的，papa不要再说要离开琪琪了。” 章八 雨夜 　　我愕然，没想到嘉琪会这么懂事，许这样的愿望。 　　但我此刻也终于从嘉琪的话里明白了嘉琪是多么的珍惜我，多么害怕失去我。 　　我刚才对她说的话，一定也是刺激到了她吧。 　　“琪琪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Papa不会再离开琪琪了，papa刚才只是吓唬琪琪的。”我也只能这样说，然后摸了摸嘉琪的脑袋，“来，琪琪，我们开始吃烤鸭咯！”然后，拉过一旁的长凳，和嘉琪一起坐上去，开始了我们的晚饭。 　　已经平复了心情的嘉琪早就饿坏了，看到终于要开始吃烤鸭了，也还是按捺不住，嘴馋了起来。 　　虽然胃口很小，但嘉琪还是喜欢吃。在平时，嘉琪就是一个很喜欢吃零食的小家伙，吃饭的时候除了菜之外从来都不肯多吃两口，但是对于零食却是嘴馋的很。或许女人天生就是贪吃的生物吧。 　　一边给嘉琪夹菜，我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望着漆黑的窗玻璃上倒映的我和嘉琪脸，想着，这就是清明的意义吧。 　　悼念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祝福那些还在我们身边的人。怀念埋葬了的过去，珍惜……那些终将变成过去的此刻。 　　晚饭吃了好一段时间菜结束，因为嘉琪的胃口不大，饭菜又比较丰盛的缘故，消灭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到最后吃完一桌饭菜，主力还是我。 　　吃完饭后，我整理了桌子，本来想和嘉琪看一会儿电视的，可是没想到老房子年久失修，有线电视也已经潮湿发霉了，根本看不了电视，没有办法，我只好打算和嘉琪早点睡觉。 　　只是在厨房倒垃圾的时候，我却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煤饼炉，而且炉子旁边居然还有一麻袋没有用过的黑炭。 　　那时候我灵机一动，想到我带来的那包香肠和蛋还有不少剩下，我决定来一次烧烤晚会。 　　于是我索性把煤饼炉从厨房搬到了大堂，然后用草纸为引点燃了黑炭，为烧烤做准备。 　　“琪琪，快过来，我们今天晚上来吃烧烤。”在我的叫唤下，嘉琪也从客厅里小跑拉出来，看到我正端着炉子生火，嘉琪满脸好奇。 　　“papa，找个筒是什么？” 　　“这个叫‘煤饼炉’，是用来生火的，是农村里才有的东西，今天晚上我们就用它来生火烧烤。琪琪，去把香肠拿出来，papa来生火，待会儿我们来吃烤香肠。” 　　“好呀好呀。”听到我说要烤香肠，嘉琪顿时眉开眼笑，之前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顿时就去客厅找香肠去了。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在老房子的大堂里，我生起了温暖的炭火，我和嘉琪两个人就围在炉子前一边烘着发冷的手，一边吃着烤香肠。 　　虽然工具简陋，配料也不全，但是嘉琪却依旧是吃得津津有味，长长的小细舌添了好几次嘴唇，原本失落的小脸上也终于有了喜色。 　　“琪琪，好吃吗？” 　　“好吃，真好吃，就是有点烫……呼呼。”嘉琪看也不看我，只是盯着手上的香肠吹着气说。 　　看着嘉琪吃得很是起劲，满嘴是油的模样，我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坐在温暖的烤炉前，一边看着雨景，一边吃着烧烤更有情调呢？ 　　一直到雨变小时，我们的“烧烤晚会”才终于落寞，我熄灭了炭火，然后抱着棉被带着嘉琪走上了会发出吱嘎吱嘎刺耳声响的木楼梯，在二楼转角处的那个房间里睡了下来。 　　因为睡得比平时要早，加上之前吃烧烤的兴奋，我和嘉琪都没能立刻睡着，两个人躺在一条棉被里，相对而睡，大眼对小眼，甚是搞笑。 　　不过我和嘉琪都没有笑。 　　我们只是默默地对视着，抱团而睡。 　　屋外依旧在下雨，虽然小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停。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瓦片堆成的老老式屋顶上，发出如奏乐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叮叮咚咚，像是奏响在灵魂深处那万古不变的古老乐音。 　　当然，屋外冷风吹过时，也会有草木摇曳的沙沙声，那时候，整个世界雨声都消失了，唯有那沙沙的声响听得恩困意渐生，像是来自最远处的梦境里的呼唤。 　　雨声、风声、瓦片奏鸣声，草木摇曳声，这一切都构成了只有老家才有的最原始的美妙音乐。 　　又像是逝去的先辈的灵魂在向我们呼唤。 　　在那个雨夜，我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人，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的爸爸妈妈，我的亲人，我的同学朋友，还有马伊可，陈先生，那些在我生命里留下印记的人。 　　回忆结束的时候，我却发现，最终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嘉琪一人。 　　就算在黑暗里，嘉琪的眼睛还是像黑钻一样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和我相拥而睡，嘉琪一直盯着我看。 　　“papa，我要听故事。”嘉琪说。 　　“好啊。Papa给你讲papa的爷爷讲过的故事。”嘉琪的想法正好也是我的想法，因为当初我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也曾在现在我睡的这条床上给我讲过故事。 　　“很久以前啊，有一位仙女啊，降临在了papa爷爷的村子里，她喜欢上了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喜欢上了她，他们就想生活在一起。但是后来玉皇大帝知道了，就很生气，说仙女怎么可以喜欢上凡人呢？于是就把仙女和那个年轻人分开了，玉皇大帝把仙女赶到了西白山上，又用大河分开了村子和西白山两个地方，这样他们就见不了面了。但是那个仙女法力高强，她很思念那个年轻人，就用西白山上的石头做成砖头，在空中搭起了一座彩虹桥，一块一块地铺，一直铺到了年轻人所在的村子里，想和他见面。可是呢，这件事被玉皇大帝给发现了，就在仙女搭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砖头，还差一块就要铺到年轻人的家门口的时候，玉皇大帝派人打碎了那座彩虹桥，把仙女赶回了西白山。就这样，仙女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她深爱着的年轻人了，只能在西白山山顶上每天看着彩云期盼着能有一天天气晴朗，远远地望见她心爱的人。一直到今天，西白山的山道上海又很多彩色的砖头，琪琪去的话，还能看见哦。（这个故事可是真的，是俺爷爷给我讲过的哦，绝对不是俺虚构）” 　　听着我的故事，嘉琪入了迷，黑珍珠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啊？真的吗？那以后papa你可以不可以带我去西白山捡一块砖头啊。” 　　“好啊。以后有机会我会带琪琪去的。不过琪琪捡砖头要干什么呢？”我笑着说。 　　“嗯……”想了想，嘉琪认真地说，“我要重新搭一座彩虹桥，让仙女和她的老公可以相会。” 　　“哈哈，你这个小笨蛋。”听着嘉琪傻傻的话，我顿时笑了。 　　可是嘉琪却没有笑。 　　她只是认真无比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一个非常远大的理想被人嘲笑了似的。 　　看到嘉琪的表情，我顿时笑不出来。 　　嘉琪盯着我好久，然后说： 　　“papa，再给我讲个故事吧。我还要听。” 　　我一愣，然后说：“好啊，我给你讲讲‘覆船山’的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啊……” 　　雨依然在下，风还在刮，雨声依旧。 　　不知道什么时候，嘉琪早已睡熟了。 　　漆黑一片的木头小屋里，只剩下了我喃喃的讲述声，那声音低沉冗长，在缓缓地回荡，久久不息…… 　　夜深了，雨却还没有停。那个夜晚，我一直到半夜深更都没能睡着。 　　和嘉琪一起睡在一条小被子里，四下一片漆黑，我只能感受到嘉琪那娇小的体温，抓着我的胸口内衣的软软小手，还有她呼到我的面颊上的带着奶香的温暖气息。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子里却很静，我只能听到嘉琪轻轻的呼吸声。 　　还有我的心跳声。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也我突如其来地忽然有了很强的冲动。我自己也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有一种想要和嘉琪融合在一起的强烈冲动。 　　虽然我和嘉琪已经相处了8年了。8年来，除了开始的三年嘉琪睡在地下室的摇篮之外，嘉琪几乎每天都是跟我一起睡的，一直以来，虽然我都有过想要侵犯嘉琪的冲动，甚至还毛手毛脚地做过一些下流的事，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的强烈冲动。 　　大概是我已经性压抑了太多年，又或者是嘉琪越长越漂亮，越来越像女人了，我对她本来就没多少的抵抗力越来越低，又或许是这个清冷的雨夜和外面的雨声让我能更加清楚地感觉到嘉琪的存在的缘故吧，我对嘉琪的欲望，就那么突如其来地涌动了。 　　那种冲动来得那么突然，但是却难以抑制。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和已经睡熟了的嘉琪面对着面。 　　虽然没有什么光线，但是我还是能够想象地出嘉琪那雪白双眼皮下覆盖的长长黑色睫毛和柔软湿润的浅红色小嘴唇。 　　就算是睡相，嘉琪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睡相。 　　这些年来，我最欣慰的就是嘉琪的外貌比我预料的还要漂亮。没错，嘉琪真的长得很漂亮，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很少出门的关系吧，嘉琪的皮肤从小就很少受到阳光的照射，所以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白很多，加上嘉琪从小就衣食无忧，吃的都是我给她买的最有营养的食物，所以她的身体发育也特别的均匀。更何况，我给嘉琪买的衣服，给她做的打扮都是按照我以前从动漫和岛国片子里美女的模样进行的，所以嘉琪的模样可以说是一件工艺装饰品。 　　而且最根本的是，嘉琪天生就有像天使那样完美的五官轮廓，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捡到这样漂亮女孩这个事实。我更无法想像，嘉琪的父母会是怎样的外貌，我想他们恐怕也是有着惊世骇俗的外貌吧。 　　如果我不是一天天见证着嘉琪长大，而是偶然间在大街上第一次见到她的话，我想我肯定会为嘉琪的外貌而感到震惊吧。 　　至少，以前我好几次带嘉琪出门的时候，就有过不少次游客要找嘉琪一起拍照的例子。 　　现在和嘉琪一起睡在床上，我却是感觉到有些心跳加速。 　　反正嘉琪也不知道，如果我有点小动作，她也不会怪我…… 　　那时我这样想着，然后脸朝着嘉琪的面庞一点一点地靠近。 　　差不多移动了几公分后，我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里钻进了细细的发丝，然后我的嘴巴也贴上了一小片湿软。 　　是嘉琪的嘴唇。 　　我以前不是没有亲吻过嘉琪，但是在这个奇特的雨夜，我亲吻嘉琪感觉却和我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因为年纪的缘故，嘉琪的嘴唇非常柔软，就像煮了半熟的水煮蛋那一层蛋白的表面，也有点像半融化状态的巧克力。 　　我想男人自古就是偏爱睡美人的，否则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故事就不会出现了。而且我也相信，男人更有喜欢在女孩子睡着时做小动作。 　　所以我就那样趁着嘉琪睡着的时候在她的小嘴唇上亲吻了起来，然后手也偷偷地朝着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摸了下去。 　　说真的，那种事绝对刺激爆了。 　　那天嘉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薄睡衣，而且穿了一条白色的小内裤。紧紧的内裤把她整个小屁股都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的缝隙，就像皮肤本身的颜色。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嘉琪光滑的内裤表面时，我下意识地狠狠咽了口口水。手指摸索了一下，然后食指先拨开了嘉琪内裤的边缘，把外沿勾起，然后轻轻地把嘉琪的小内裤往下拉。 　　整个过程我都有些提心吊胆。我不想吵醒嘉琪，我不知道嘉琪发现我对她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会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 　　万一她记在心里，那长大后我就很难跟她解释了。 　　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 　　我用两手一点点地把嘉琪的内裤往下拉，而嘉琪也睡得很熟，根本不知情。 　　一直当我把她的小内裤拉到大腿下方时，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睡得死死的。 　　嘉琪睡觉的时候，双脚是并拢切微微蜷缩的，所以我把她的内裤拉到大腿和膝盖的折叠处就没法再继续拉了。 　　不过就算这个程度，也足以让我的坏事得逞了。 　　把嘉琪的小内裤拉下来后，我就把手伸向了嘉琪的那个部分。 　　手上一片柔嫩的触感，就像摸到了手背的感觉，那里很干燥。 　　我就那样轻轻地摸着嘉琪的那个部位，手指探弄，心里却是激动不已。 　　差不多就那样玩弄了几分钟后，我也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真是勇敢万分。 　　但是我真的那么做了，我赤身躶体地面对着嘉琪。火热的下体一点点地靠近嘉琪，为了更方便我的行动，我还特意用双手搂过了嘉琪的纤纤细腰，把她往我的身体拉松，然后…… 　　然后发生了一件让我魂飞魄散的事。 　　“papa……你在做什么啊……” 　　就在我把嘉琪的娇躯往我的身体拉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我急了一点，用的力气大了几分，嘉琪居然就那样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用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不清的问我。 　　隔着黑暗，我还能辨认出嘉琪那黑珍珠似的眼睛在古怪地看着我。 　　这一幕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已经做的很小心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是吵醒了嘉琪。那时候我真是大脑一片混乱，各种荒诞的理由借口在我脑海里乱成一团，就是说不开口。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嘉琪也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来抓我的手，但是那样一来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穿着的内裤已经不见了。 　　“papa……我的裤裤掉下来了……”当嘉琪意识到身上的异样时，她第一时间说了出来，却没有意识到是我下的手。 　　“呃……琪琪，papa是检查看看你有没有尿床……来，让papa摸摸看。”那时候我也找不出什么别的借口了，能想出这样的歪理真的是靠我的灵机应变和嘉琪的天真。 　　“可是我没有尿床啊。”嘉琪浑然不知我的目的，天真地回答。嘉琪这个年纪，当然不会知道我真正的目的。事实上，嘉琪已经差不多四年没尿过床。 　　“哦，刚才papa觉得被单有点湿，还以为你尿床了呢，所以看看你裤裤湿了没有。”我含糊着对嘉琪说道，然后急忙把她的内裤拉了回去。 　　“哦。papa我没有湿诶……” 　　“那可能是papa湿了吧。Papa弄错了，没事了，睡吧，琪琪。”那时我心慌意乱，只想安慰着嘉琪让她早点睡下去忘记今晚的事。 　　而嘉琪也许也是睡意浓浓，听了我莫名其妙的解释之后也没有怀疑什么，不一会儿又睡了下去了，轻轻的可爱鼾声不一会儿又传进了我的耳里。 　　而我却因为担心再吵醒嘉琪而没有再下手，而是就那样转了个身，没有做什么动作。当然，那时候大脑里还是有些紧张兴奋的，还是期待着能继续做什么。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兴奋过了头，等嘉琪睡过去后不久，我也是困得眼皮子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下去。 　　只是那个雨夜发生的事，直到今天我还是记忆犹新。对我来说，那绝对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也许，对于嘉琪也是吧。虽然她是不可能亲口告诉我她还记得那天的事了。 章九 上坟 　　清明节前的那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依旧在下雨，只是比昨天晚上要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古老的瓦片上，顺着屋顶瓦片的缝隙流淌滴落下来，落在墙边的青苔上，湿润滑腻。 　　第二天清晨，我去村子外的小店买了一些鞭炮和蜡烛，然后带着嘉琪上了我爸爸埋葬着的后山，去那里祭拜。 　　其实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习惯，去坟上祭拜应该在晚上祭拜之前，但是因为昨天晚上来到老家时就已经天黑了，所以我就只好把上坟这事给延后了一天。 　　后山上开满了不少山茶花。穿过两片竹林桃林，在后山上一块青松环绕的山坡上，是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爸的坟墓。 　　因为长时间无人访问，坟前已经长满了各种野草，其中不少还带有刺，走过草丛的时候不小心被扎到还会出血。 　　看到后山的荒芜景象，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还好那天我带了锄头，把周围的大部分野草都锄了个干净。而嘉琪则是打着伞，站在我的身旁，虽然以她的身高不可能给我撑伞，但她还是总傻傻地在我弯下腰的时候给我撑那么一小会儿的伞。 　　那时候我总是笑骂嘉琪傻孩子，但嘉琪只是嘿嘿地笑笑，依旧给我打伞。 　　除完草后，我从一边的小道旁挖了几块草，然后爬到爷爷奶奶的坟头给他们盖上。 　　因为我爸爸的坟是火葬的公墓，所以没有坟头，我直接就给他盖在了墓碑前。 　　在坟前，我点燃了红色的蜡烛，摆好了各种水果和菜肴，默默地站立，最后又点燃香火，就像昨天晚上那样让嘉琪和我一起祭拜。 　　嘉琪学着我的样子拜了拜，眼睛里全是好奇的神色，同时大眼睛还不时地看看那些墓碑。 　　拜完之后，我拿过了嘉琪手里的香，插在坟前的泥土上，再用手拜了拜。 　　“琪琪，这是papa的papa的坟。这两座是papa的爷爷和奶奶的坟。嘉琪也应该叫他们爷爷奶奶哦。”我指点着嘉琪说。 　　在我的指点下，嘉琪左顾右盼，辨认着墓碑上的字。 　　“那papa……坟里面，会不会有……死人骨头啊？”嘉琪有些害怕地问我。 　　“嗯，爷爷奶奶的坟里面都有他们的棺材和骨头的，但是papa的papa坟里没有的。” 　　“啊……为什么？” 　　“因为我papa是火葬啊，死了之后用火烧成了灰再埋在里面啊，所以骨头都被烧没了。” 　　“啊……那烧成灰后，人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了啊？” 　　“对啊。”我回答。 　　听了我的话，嘉琪忽然有些郁闷起来，她看了看我爸的坟墓说：“papa，那葬下去的时候是不是能自己选的啊？” 　　“啊？琪琪想说什么？” 　　“papa，我讨厌火葬。”嘉琪有些不高兴地对我说，“火烧掉了以后人就没了啊，再也看不见了。” 　　听了嘉琪的话，我笑了：“小蠢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现在的人都是火葬啊，这是国家规定的啊。” 　　“哦。”嘉琪哦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小脑袋呆呆地看着坟前的蜡烛一点点地在雨中烧完。 　　接下来，我又放了鞭炮。嘉琪还是第一次看见鞭炮，一开始她很是奇怪我拿的方方正正颜色华丽的方块是什么，但是当鞭炮啪啪啪啪地射出烟火当空爆炸的时候，嘉琪吓得急了，捂着耳朵就飞快地跑开了，看都不敢回头看。 　　只不过，因为好奇的缘故，她终究还是偷偷地回头打量了几眼，那模样真是可爱到爆。 　　看到嘉琪的那副傻样，我心情说不出的好，下意识地就笑了起来，真后悔没带相机拍下来做个纪念。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当我开车带着嘉琪回到城里时，已经是那天下午了。 　　那天下午，我姑父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他家里过清明。那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了去过一次，只是我告诉他们我临时有点事要傍晚才能去。 　　那天下午4点左右，我先让嘉琪吃了晚饭，之后就告诉她说papa要出去几个小时，让她在家里做作业，看动画片。 　　嘉琪什么也没怀疑就答应了，而我则是开车赶去了姑父家和他们过清明。在姑父家，我还和我的表哥叙了旧，几年没见，表哥更风光了，不过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照料，说我一个人生活不容易，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他，他在城里还有一大帮关系不错的兄弟。那时候我只是谢过了表哥，说自己过得很好，没遇到什么麻烦。 　　就这样聊了几个小时，一直到晚上8点多我才回家。 　　回到家时嘉琪正在卧室的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看电视，看到我回来，喜笑颜开，而我则是直接把她叫了起来，带到卧室里洗澡去了。 　　今天清明节，嘉琪淋了不少雨，洗澡是当然的。 　　那一次洗澡花了很久，直到将近十点的时候我才把嘉琪从浴室里带出来。之后没多久，嘉琪就躺到了床上，一把拉过小被子钻了进去。而我也是累了一天，没多少力气熬夜，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直接熄灯睡了下去。 　　熄灯的那一刻，告示着08年的清明节终于画上了句号。 　　那一次的清明节是我和嘉琪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总体来说，这个清明过得很平淡，在我的生活里也没有掀起多少涟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那个清明节印象特别深。 　　也许，因为那个清明节对我来说是一条分割线吧。 　　一条分割了平淡的生活和生活风暴的分割线。 　　清明节结束后一段日子，我和嘉琪都又回复了以往的平淡生活。嘉琪还是每天上学，回家在我的指导下做作业，而我也是在公司和家之间来回跑。不过生活始终都很有规律，就像旋转木马一样，周而复始。 　　当然，我也遇到了一些小插曲，那些插曲是关于我和那位让我经常头疼却又总能开怀一笑的秘书小妖精的。 　　“老大，给我加点工资啦！这个月业绩这么好！” 　　我办公室一角的黑皮沙发上，唐梦嫣翻着账本，忽然间抬起头来朝我娇喊了一句。 　　“怎么又来这一套，公司的工资可不是我说改就能改的，你还是去找财务部的吴经理谈谈吧。” 　　“切，他才不会呢。还是老大最好了……老大，给我偷偷地涨点工资吧？偷偷的、偷偷的……哎呀老大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嘛！” 　　“不——行！”我严肃地回绝了唐梦嫣小女孩般的无理要求。 　　被我一口回绝，唐梦嫣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撅起嘴巴哼了一声。不过很快她又站了起来快步地走到了我的桌前，把她的脑袋朝我凑过来，贴近了我的耳朵。 　　“嘿，我说你还想干吗啊？” 　　“老大，行行好呗。就给我涨一次工资吧！要不这样，你这个月先给我涨500，然后呢，下个月再从我工资里扣个500，好不好啊？我看到了一条很不错的手链，可是好贵啊，还差那么点钱，买不起……呜呜呜呜。” 　　“不行，工资改动是公司大事，不能随意改动。”我笑着故意用僵硬的口气对唐梦嫣说道，“那手链，你还是下个月再买吧。” 　　“怎么能这样啊！老大你太小气了，我真要生气了！——好吧我不生气了，老大你先借我500元钱吧，下个月我还你啦！求求你啦！真的啦！” 　　这个小妮子抓着我的胳膊就发起嗲来，我真的是坳不过她，这个小妮子别的能耐不大，就是那一套发嗲的功夫厉害地可以。没办法，我也只有无奈地笑了笑，打算从口袋里掏钱。 　　就在掏钱的时候，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手抬起头好奇地问唐梦嫣。 　　“诶对了，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就是我经常看见带你来公司的那个，你怎么不向他借钱啊？” 　　听到我的话，唐梦嫣愣了一下，然后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张洋啊，切，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我看他跟你关系挺好的啊。要是他对你没意思他会每天不辞辛劳送你来公司，打死我都不信！我看你跟他起码交往了一段时间了吧？” 　　“才没有嘞。我跟他……也就普通朋友而已，他之前送我来公司是因为他正好在附近打工，顺路罢了。现在我在老大你这儿工作后，他不也不送我了啊。”唐梦嫣挥挥手随口说道，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朝我挤了个眉毛，“嘿嘿，老大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嫉妒了吧？” 　　“去，怎么可能，你可别给我乱扯啊。” 　　“哼哼哼哼！”唐梦嫣眯起眼睛，正对着我细细地盯着我看了起来，美眸里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 　　“你看什么啊？再这么看我可不借你钱了啊。” 　　唐梦嫣立刻眨眨眼间，变回原来的无辜表情：“还是老大最好了，快给钱啦。”说着笑嘻嘻地朝我摊开了手，一副要钱的样子。 　　看到唐梦嫣的样子，我也只能摇摇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钱，一张一张地递到她的手心里。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唐梦嫣真的挺像一个还没长大的任性孩子。 　　唐梦嫣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收下了我的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腰包里。一边放还一边回头对我说：“老大，真的谢谢你了哦。对了，老大，我认识不少的朋友，很多都是漂亮美眉哦，老大你还没女朋友，你说要不我……给介绍几个？” 　　听到唐梦嫣的话，我又是一愣，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个小妮子就是没个正经，一有空就拿这个来戏弄我。 　　“切，我说了多少次了，这点不劳你费心，我还没奔三，急什么？” 　　唐梦嫣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我说道：“我去！老大，我说哪有你这样追美眉的啊？水平也忒烂了点吧！还说什么没奔三不找女朋友。等您老奔三了，好货可都被人家帅哥泡走了！” 　　“那有什么，还会生出来的嘛。这个世界上又不缺女人。” 　　“还会生出来？……天哪老大，这个年代居然还有您老这样思想不开化的人，我真服了您了呀！生出来……我说到时候您老也就只能去小学幼儿园找小妹妹了！” 　　听到唐梦嫣这话，我却是心头一震。虽然我知道唐梦嫣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却在一瞬间让我联想到了嘉琪，整颗心都是抽搐了一下。 　　“那又怎么了，现在不是流行小萝莉吗……对了，而且我觉得你也挺漂亮的啊，你这么关心我，怎么不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啊？” 　　我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开脱一下，转移让我有些难受的话题，没想到唐梦嫣听我这么一说，居然也是愣住了。 　　“嗯哼……咳咳。”唐梦嫣咳嗽了一阵，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个嘛……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老大。” 　　唐梦嫣眼睛亮了亮，清澈的眸子盯着我，眼珠子转了下，有些娇羞地说：“老大，你该不会说真的吧？” 　　“我发誓我刚才说的是假的。” 　　唐梦嫣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好吧，随便你想吧。去工作吧，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看到唐梦嫣挺澄澈的眼睛，我居然有点不敢直视这妮子，擦，我到底怎么了？ 　　“嘿嘿，老大，我好想看出点什么哦。老大啊，其实啊，要追我呢，也不是不可以啦，反正老娘我也还没找到男朋友，还是个处女，要是老大你表现好的话，也可以给你个机会啦！”说着，还很不客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处女？”听到唐梦嫣的话，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她那美腿上的黑丝看去，然后摇摇头，“不信。” 　　“切，那要不要试试啊！”被我一说，唐梦嫣居然还不高兴了，当场就用手在我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然后忽然就张开双腿跨坐到了我的大腿上，感觉不出重量的娇臀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膝盖上。 　　而她的手同时还抓住了我的胳膊，一对带着微微怒意的美眸死死地看着我，嘴巴还撅了起来，一脸娇憨模样。 　　唐梦嫣的突然举动，实足是吓了我一大跳。 　　“你……干什么？” 　　似乎看到我有些惊慌的模样，唐梦嫣却是眯起眼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章十 火灾 　　“哈哈，吓唬你的啦，老大。”唐梦嫣忽然一改微怒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的娇俏笑脸，然后从我的大腿上退了下去。 　　“老大，原来你胆子也挺小的嘛，和小男生一样，哈哈。”唐梦嫣一边笑着，一边把跨坐在我大腿上的右腿挑开，重新退了下去，站稳了身体之后，她又抓起了放在我办公室上的腰包，打理着头发，同时还看着我，“老大，实话实说吧，要是你真对我有意思的话，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哦。真的真的，不骗你！——我走啦！”说着，她一抓桌上的腰包，头也不回就转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那时候，我真的是愣了神，半天没回过来，等到唐梦嫣走到门口时，我才意识到什么。 　　“喂，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 　　“人家例假了啦，早点休息不行吗？”听到我的话，唐梦嫣的身影在办公室门口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就喊了一声，然后一甩头发就快步离去。 　　“我#￥%……*” 　　看着唐梦嫣就这样走远的背影，我心情有些郁闷。 　　刚才唐梦嫣的举动，确实让我有点难以自制，甚至整个人都有点热血贲张。当然，我是不会把唐梦嫣的行为放在心上的。我和唐梦嫣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她的性格为人，我也大概了然于胸。她就是一个比较随性的女孩。开朗活泼，虽然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行为让我感到她很任性，但是却又真的气不起来。 　　其实要我扪心自问的话，如果放在以前，唐梦嫣也算是我比较喜欢的女孩类型。 　　但是现在…… 　　我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经历了那么多，我也知道，唐梦嫣恐怕也不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最终还是会走。 　　至于唐梦嫣刚才跟我说她还没有男朋友，还是处女的话，我倒也并不清楚。但是就我猜想，以唐梦嫣这种开放的性格和出众的外表，如果没有对象的话，那倒真是难以想象。 　　唐梦嫣刚才对我的“挑逗”，确实让我心里痒了一把，我想任何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不会无动于衷。但是心痒贵心痒，最后我还是没有放在心上，过一段时间，那种感觉，自然也就消退了。 　　我和唐梦嫣发生那一段小插曲的时候，已经是快到4月底了。 　　碰巧的是，除了那段小插曲之外，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比较有意思的插曲。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和嘉琪吃过晚饭之后，屋子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消防车鸣叫声。 　　“papa，这是什么声音啊？”嘉琪正在桌上用筷子划着碗里剩下的几粒米饭，听到外面的消防车声音，立刻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问。 　　“是消防车的声音。附近有什么地方着火了，琪琪，我们去看看。” 　　也许人对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吧，听到消防车的声音后，我立刻挥手示意嘉琪跟我一起去看热闹。 　　而看到我的示意，嘉琪也是有点茫然的放下了小碗跟着我走出的客厅。 　　我跑在前面，嘉琪卖力地小跑着跟在我的身后，就这样我们一起跑到了别墅三楼的阳台外，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热闹。 　　“papa，好臭的味道。”走到阳台上，嘉琪就皱起小眉头抱怨了起来。 　　“是着火了东西烧焦的味道啦，没关系。”我站在阳台的栏杆前对嘉琪说着，然后举目远眺。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只见就在我家别墅前几百米远，隔着一座天桥的彼岸，熊熊的红色火焰已经弥漫成了一小片火海，看起来，已经有至少两幢房子被火海吞噬。 　　红色的火焰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恐怖怪兽，在黑暗的城市里暴走肆虐，无情地摧毁着它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而一辆辆的消防车则是火速地排成列过了天桥朝着失火地带疾驰，消防车声此起彼伏，甚至壮观。 　　“哇，papa，火好大啊。”虽然因为个字矮，嘉琪不可能站到跟我一样的高度来俯瞰，但是因为铁栏杆之间有着不少的间隔，嘉琪还是可以隔着栏杆看到远处的火景。 　　“是啊，这次火着的很厉害啊。琪琪，以后你要小心，千万不要玩火。”我也喃喃自语着，这样大的火可真不多见，也不知道到底烧死了多少人。那时候我心里还是游戏庆幸，好在我和火灾地区之间还隔了一条河，所以无所担忧。 　　而嘉琪则早就看傻了眼，目光呆呆地盯着远处灿亮的火景，黑色的瞳眸一眨也不眨。 　　我就那样和嘉琪一起站在阳台上看着火灾，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对岸的火还是没有小下去，而我和嘉琪也已经看得有些累了，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就从最近的房间里拿了两条凳子，搬到了阳台上和嘉琪一起坐着看了起来，顺便我还拿了两瓶可乐，和嘉琪一边喝着一边看。 　　当时这样的场景真可以说是诡异无比，对岸是熊熊烈火和忙得不可开交的消防队员，而这边却是悠闲地喝着冷饮看着火灾的平民。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我应该要有点负责感，但是那时候还真没有。因为这样的火灾我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再加上那时候嘉琪真的是很新鲜，很好奇，也没有多少恐惧，第一次看到火灾的她，反而是有些亢奋。所以连带着我也没有什么罪恶感，就那样在阳台上吹着风喝着冷饮看了老半天的热闹。 　　“papa，火灭了耶！”到火终于开始减弱的时候，嘉琪终于叫出了声。 　　“嗯，是消防队员们努力有了结果。”我对嘉琪解释着。 　　嘉琪哦了一声，然后又忽然问我：“papa，要是我们家里着火了，怎么办啊？” 　　“琪琪很怕大火啊？” 　　“嗯啊。” 　　“为什么呢？” 　　“因为火……会烧死人啊。而且家里的东西都烧没了啊。” 　　“那papa就给消防队叔叔们打电话啊。琪琪，papa教你，以后要是家里着火了呢，就要打119，如果家里来了小偷和坏人要对我们做坏事呢，就要打110，要是有人受伤生病要去医院呢，就要打120，记住了没有？” 　　“着火119……坏人110……生病120……呜啊，记住了，papa。”听着我报给她一长串绕口令似的号码，嘉琪转了转眼珠子，最后一拍手，笑着回答我说她记住了。 　　“琪琪真是聪明，一学就会。那Papa考考你，要是有一天，家里忽然来个人要对papa和琪琪做坏事，要伤害我们，琪琪要打哪个电话呢？” 　　“1……120……啊不是啦！是110！110！”嘉琪说了一半，忽然捂住了小嘴，眼珠子左右滑动了下，然后急忙改正。 　　“笨！”我笑着敲了一下嘉琪的小脑袋，嘉琪吃痛地捂着小脑袋无辜地看着我。 　　红色的火光隐隐约约地映亮了嘉琪那白净的小脸。 　　那一刻，她甚至可爱。 　　那一晚，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灾难，但我和嘉琪确实挺开心。 　　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火才彻底熄灭，空气里却还是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烟味，而徘徊忙碌的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员伤亡，不过我也不可能特意去打探了。 　　那个不平静的夜晚，也就这样过去了。 　　之后的几天，也不算有什么大事发生，学校里，嘉琪依旧是个乖乖女，学习认真，又听老师的话，很少让我操心。而在公司里，我依旧是整体和唐梦嫣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扯谈。 　　自从上次从我这里借钱时做了点出格的举动外，这个小妮子一段时间来倒还算老实，虽然嘴上还是喜欢说些不着边的东西，但是至少行为上还是收敛了一些。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倒是也习惯了唐梦嫣的作风，虽然她喜欢穿黑丝袜，虽然她喜欢说一些让男性瞪眼的粗话，但是她的性格却总是让我觉得她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虽然随意，但是也很率真。 　　有事没事的时候，她总喜欢这样扯几句。 　　“老大，听说你是一个人住别墅的啊？哪天带我去看看呗。”或者“老大，这个月快到底了，怎么还不发工资啊？”或者“今天忘了带钱包了啦，老大请客。”之类的，总是能让我欣然一笑。虽然知道她只是玩笑之言，但总是能让我心情好上一阵。 　　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开始接受她了。 　　或者说，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也不赖。 　　当然，我也知道，我和唐梦嫣是不会有什么法发展的。这一点，我和她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却在5月初的时候有了改变。 　　那是5月1号时的事，因为劳动节放假的缘故，那天我没有上班，而是大清早就出门去了市区买一些生活用品。 　　那时候我刚买好了一袋日用品走往市中心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我的前方正巧也走了过来一个人，一个身材宽阔的男人，那个男人一看到我，立刻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起我来。 　　“啊，你是……杨建东？！”那个男人站在我前方几米处草坪旁，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彩。 　　被对方这么一说，我也是愣住了，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对方几眼，然后才恍然大悟地认出了对方。 　　“李泽宇……是你？我都认不出你了，哈哈。”那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正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李泽宇。当时在班上，他跟我关系还是比较过得去的。 　　“嘿，还真是小东你啊，我刚才大老远就看见，就是一直不敢肯定，哈哈，都快认不出你了诶。十年没见面了，你的变化还真大啊，整个人都瘦了很多啊，比我想象的要高一些啊。” 　　“是啊，你也变了很多啊，没想到你变这么帅了？哈哈哈。”十年没有见到老同学，这一次见到，我真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和亲切。“对了，你大学也该毕业了吧，最近在做什么啊？考研还是工作啊？” 　　“大学毕业还能干什么，就是找工作呗。考研考了两年没考上，就给放弃了。晦气啊，现在工作又难找，都不知道却哪混好。哎，不说了，你现在怎么样啊？” 　　“也就一般般吧，最近在一家制药公司找了份工作，算是稳定下来了，能混口饭吃。”我也没有把我的事迹都说出来，只是笑着表示自己还过得去。 　　“得了吧，还一般般，我知道你老爸有钱，就别谦虚了。呵呵！”李泽宇笑着拍了怕我的肩膀。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那恐怕不行了，我是出来买菜的，现在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李泽宇笑着说道，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我说，“哦，对了，小东，这次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李桢昊那小子正好昨天拜托我说如果知道你的联系方式的话叫我联系上你呢。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你了，真巧啊。” 　　“李桢……昊？”听到这个让我耳朵为之一亮的名字，我的心却是不由得震了一下。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李桢昊。 　　那个跟我做了三年初中同桌的人，也是我初中关系最好的同学之一，我又怎么可能忘记？ 　　想起和李桢昊做三年同桌时的往事，我的心情却是有些低落。因为我回想起了当初我是怎么跟他无话不说，嬉笑打闹，到最后又是怎么渐渐冷漠，最后断绝了关系。 　　归根结底，那个原因，都是那个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女孩吧。 　　“李桢昊找我？” 　　“对啊，你小子当时在同学录上的那个电话早就打不通了，那时候也没qq，都联系不上你了。现在能找到你，真是不容易啊。”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电话几年前换了，所以打不通了。”想到我爸爸去世之后为了防止那些客户百般骚扰而欢乐电话一事，我心里有些愧疚。 　　就是因为换了电话号码，我反而失去了很多跟初中的同学联系的机会。 　　“哎，至少现在见到你就行了，这一次你可得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我们班上的男生，这一次可基本上都到齐了，就缺你了。” 　　“啊，班上的男生都到齐？怎么回事，是开同学会？”被李泽宇一说，我不禁好奇了起来。 　　如果要说是同学会的话，貌似是叫挑的有点远了吧，一般来说，同学会都是在过年时间举行的。 　　“不是同学会，同学会今年年初就早举办过了，那时候也就你和王瑾没来。” 　　“那又是什么事还有李桢昊找我又有什么事？”那时候我已经隐隐地预感到了什么，心里不自觉地有点沉重了起来。 　　“什么事？婚礼啊。你不知道，李桢昊和张嘉琪要结婚了啊。” 　　“啊？！李桢昊要和……张嘉琪要结婚了？！”这一下我可是彻彻底底的震惊，脑海里像是有一团团的惊雷在不停地爆炸一般。 　　李桢昊和张嘉琪要结婚了…… 　　李桢昊居然要和张嘉琪结婚了…… 　　我初中最好的朋友，要和我这一生中第一个暗恋对象结婚了…… 章十一 婚礼 　　听到李泽宇的话，那时候我整个人都震惊地没法反应过来，心里满是惊异，但同时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心酸和沧桑。 　　张嘉琪，终于还是有了她的归属啊。 　　当初的那个清纯女孩，终于还是嫁作了人妇…… 　　时光流逝，岁月不饶人啊。 　　“就是啊，要不他会急着把我们都找齐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这次你总不会不参加了吧？初中的时候李桢昊跟你关系最不错了。”李泽宇笑着说。 　　“可是……这也太早了点了吧？李桢昊和张嘉琪也就24岁，哪有这么早结婚的？”想了半天，我还是只有这样反问。其实，还是在欺骗自己。 　　“你不知道，李桢昊和张嘉琪他们两家人是门当户对，婚礼他们父母去年就给定下来了，只不过他们今年下半年就要去加拿大读研了，研究生本来就是可以结婚的，到了国外办婚礼也麻烦，所以他们家人索性就提前选了个日子举办了。”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说起来，李桢昊他跟张嘉琪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到现在也已经快十年了，结婚也不奇怪了吧。”我有些茫然地感慨着，得知了真相后，我的心里却是更加的失落。 　　那种感觉，就像好像自己心里深藏着的一幅绝美画卷被人无情地擦干净了一般，说不出来的难受。 　　至今回想起来，我依旧能够回想起初中时张嘉琪那纯纯的面孔和纯纯的话语。 　　她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单纯的女孩，十多岁的人了，说话却依旧嗲声嗲气的，什么也不懂，单纯又无邪。 　　我甚至还忘不了当初写得一手好字的她在我忘了写名字的作业本上替我写名字的场景。 　　还有体育课上，1000米跑步时她为跑得气喘吁吁的我微笑着加油呐喊的场景。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报以微笑的甜甜表情。 　　所以为了纪念她，我才会用她的名字来命名我捡到的那个女孩，给她取名为“嘉琪”。这个名字，包含了我的回忆，也象征着我那没有实现的一厢心愿。 　　十多年了，那张甜蜜而纯真的笑脸，我至今回想起来还难以忘怀，却想不到，她如今的微笑，却已经只属于另一个人了。 　　心酸吗？痛楚吗？我不知道，但是心里真的像是被人揪了块肉似的难受。 　　“这次婚礼是5月5号在国际大酒店举办的，你可一定得参加啊。哦对了，还有一件大事忘了提醒你了。这次李桢昊那个花样死多的家伙还提了个条件，说这次婚礼酒席要分情侣桌和单身桌。说所有我们班上找到女朋友的男人都要带着和女友去参加，看看到时候单身桌上会有哪些人落单，嘿嘿。” 　　“啊，我勒个去，不会吧……这算是什么破条件？李桢昊那家伙搞什么深奥啊？”听到李泽宇的阐述，我顿时是感觉心都颤了一下。虽然知道李桢昊那家伙初中的时候就是个花样挺多的公子哥，但是此刻我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爽，李桢昊搞这么一出戏，到底什么用意？ 　　“谁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家伙你应该比较理解吧？我估计他是因为抢了我们班上所有男生心里的女神心里过意不去吧，所以他想看到我们也找到了女友心里昊平衡点，免得我们记着，呵呵。” 　　“感觉不会那么简单吧。我倒觉得他好像有点带炫耀的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 　　“炫耀？”李泽宇挑起眉毛看着我，“你该不会想说……他是在向我们炫耀他追到了班花而我们却还是单身？” 　　被李泽宇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愣了一下。说实话，我倒的确是往这方面想的。 　　因为想到李桢昊和张嘉琪，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说白了就是有那么一点的嫉妒。 　　李桢昊和张嘉琪既是门当户对，又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有着相同的出身，有着共同的爱好，一个是白富美一个是高富帅，恐怕纵观当初整个初中段，也没有比他们更加合适的情侣了。 　　他们在一起，似乎就是天定的。 　　但偏偏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很多人嫉妒。也包括我吧。 　　张嘉琪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一个难以忘却的形象，尽管当初只是暗恋，但是当她被人夺走的时候，我还是会失落和心酸。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总感觉李桢昊想玩点什么花样出来。他这家伙初中的时候花样就挺多……不过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诶，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点道理，说不定也不是你想多了，李桢昊他那小子说不定还真是来奚落我们的。”李泽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不过，这次我可不怕被奚落了，因为我可以坐上情侣桌了，哈哈。” 　　“哦？……李子你是说你找到女友了？哇靠，那可真恭喜你啊。” 　　“嘿嘿，不久前刚找到的啦，现在还在初步阶段，不过我们关系还是挺有前途的，嘿嘿，这次我可是不用担心被奚落了。”李泽宇喜滋滋地向我炫耀着他的功绩，而我则是表面上对他道着喜，心里却是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当初的李泽宇也是我们班上不太被看好的一员，那时的他又矮又胖，脸上还长满了青春痘，几乎没有什么女生会多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半。 　　这样一想，我心里更是感到不是滋味。连李泽宇都找到了女朋友，而我呢？ 　　貌似……我一直都没有过。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同龄女友。 　　说我年龄还小，不用担心找女友，其实那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之所以没有女友，还是因为嘉琪。 　　因为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人在知道有一个小女孩叫我papa后悔选择我。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正式主动去找过女友。甚至唯一有希望的马伊可，也最终挥别成了永恒。 　　“真是恭喜啊，诶，她长得怎么样啊？” 　　“自然是我喜欢的类型，长得么……跟我们当初的女神张嘉琪比还是有点差距就是了……不过能找到她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嘿嘿嘿嘿。”李泽宇喜气洋洋地笑了一会儿，然后又正色着问我，“小东，话说回来，你找到女友没有啊？你家条件不错，找个女友还是手到擒来的吧？而且你自身资质也不差啊。” 　　“这个……我还没找到。” 　　我本来是想这么回答李泽宇的。 　　但是话刚到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有些不服气。想到过几天婚礼上李桢昊和张嘉琪两个人风风光光地站在舞台上，而我却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我心里就说不出的不爽和愤懑。 　　人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在自己的暗恋过的对象面前。 　　我不想被我暗恋过的女孩看低，让她嘲笑我到现在都找不到女孩，认为我是个没用的男人，让她看不起我，让她认为我连个普通女孩都找不到，根本就没有别的资格跟她在一起。虽然我知道张嘉琪不会是那样刻薄傲慢的人。 　　但我还是不服。 　　这不是失败还是成功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 　　“这个……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就让我先保个密呗。”于是话到嘴边，我临时改动了一下后半句，把原本是肯定的回答变成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靠，你还搞神秘啊。看来你是真找到了，否则不会搞这一套。”李泽宇一脸心领神会的模样看着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看了一下手表说，抬起头来跟我说，“那行，到时候你可别迟到怯场啊，要真有的话一定要带着女朋友来，否则恐怕就你一个人做单身桌了，听说连全巍那胖子都特意把她姐姐的同学找来充场面了……呃，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急着买菜回去呢，得先走了啊。” 　　“行，那你走吧。” 　　“哦，对了你给留个电话啊，免得到时候又音讯全无。” 　　李泽宇匆匆忙忙地说时间不多了，我也只好跟他道别，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之后就各自走了。 　　看着李泽宇走远的身影，我心里却是万分沉重。 　　5月5日。 　　还有5天就是李桢昊的婚礼了。 　　到时候，我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出场？ 　　我是会以单身汉的身份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张嘉琪和李桢昊幸福地结为连理，自己心酸和痛楚，还是以不属于他们的风光姿态震撼全场，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一刻，我举棋不定。 章十二 演戏 　　那天回到家后，我心情格外地郁闷，心里想的还是4天后那场婚礼的事情，甚至连心细的嘉琪都看出了我心里有事，吃饭的时候有些好奇地侧着脑袋问我：“papa，怎么了呀，papa眉头皱的好浓？” 　　“没什么，吃饭吧。琪琪。”那时候我也没什么心情跟嘉琪解释，何况我说了她也不懂。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我都是在矛盾的心情中度过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那一段时间里，我特别想一个人，那就是马伊可，我那时想，要是马伊可现在还在一切就好办了，马伊可跟我关系很不错，她的姿色和美貌也不在张嘉琪之下，只要我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去参加婚礼，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很好搞定。 　　但是问题是，现在马伊可已经走了，我只剩下了嘉琪。 　　我是绝对不可能带着一个才8岁的小女孩去参加婚礼，然后跟别人宣布这个8岁小女孩就算我女朋友的。 　　除非我疯了。 　　该怎么办？难不成我还真得当光棍，坐上单身桌？ 　　想到连全巍和李泽宇都各自找了“女朋友”，我就更是感到压力巨大，在我初中的班上，他们几个算是比较不起眼的类型，属于那种打死都很难相信会找到女友的纯吊丝，可现在他们都不用坐上单身桌了，我该怎么办？ 　　心情压抑了一个晚上，我也就那样在床上睁着眼发了半天的呆，到了最后，我还是决定了一个可选人选，那就是唐梦嫣。 　　唐梦嫣这个名字不是第一次闪现在我脑海里了，其实当初回答李泽宇我有没有找到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她，只是我一直没有下决心。 　　单论姿色来说，唐梦嫣绝对是一个上乘选择，她的姿色不但不下于张嘉琪和马伊可，甚至还比她们更漂亮一分，要是带着唐梦嫣去参加婚礼我的面子是百分之两百过得去的，而且我跟她关系特挺不错，我也挺喜欢她的，平常我们就经常玩闹，装起男女朋友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我担心的是我拿什么说服唐梦嫣，以唐梦嫣那样的性格她自己应该也有男朋友，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去搞乱别人的感情。 　　这就是我矛盾的原因所在。 　　就因为这一点，那天晚上我在床上深思熟虑了很久。 　　最终也还是没有结果。 　　而接下来的两天，我也是一直在矛盾里度过的，在公司里我还是和唐梦嫣装作没事人一样正常地打闹，相互调侃，很谈得开，但是随着李桢昊婚礼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我还是忧虑了起来。 　　这样的忧虑终于在5月3日那天傍晚爆发了。 　　那天傍晚，公司刚刚下班的时候，唐梦嫣正哼着小调整理好文档放到书柜上打算下班回家，而我也正好抓住了那个时机把，鼓足了勇气，把我酝酿了三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唐梦嫣。” 　　“哎，老大干嘛？”正在往书柜上摆放文档的唐梦嫣侧过脑袋，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回应了我一声。 　　“唐梦嫣，你星期一晚上……有没有空？方不方便出来？” 　　“啊？”听到我有些含糊的问话，唐梦嫣吃了一惊，把文档往书柜里一推就转过身来看着我，“星期一晚上？……应该没事啊，怎么了？哦~~我知道了，老大，你终于要请客啦是吧？” 　　“倒不是请客……” 　　“不是请客啊？”唐梦嫣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闪闪，不怀好意地笑看着我，“难不成老大你要约会请我看电影啊？” 　　“呵呵，不是。我……就是有点麻烦想请你帮个忙。我现在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哦……什么麻烦啊？”听了我的话，唐梦嫣的神色稍微认真了一些。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个老同学结婚了，后天晚上我得去参加，不过……这次婚礼有点特殊，我那同学花样挺多，这次非要我们每个跟他同班过的男同学带上女朋友去，还说什么要分情侣桌和单身桌，没女朋友的一律坐单身桌……” 　　“哦哦哦，于是还没有找到女朋友的老大你就跑来找我来冒充你的女朋友了？嘿嘿，我说的没错吧？”唐梦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眼神却光彩熠熠。 　　“呃……呵呵，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没想到唐梦嫣这妮子这么直接就把我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没有办法，我也只好坦白承认。 　　“后天就要办婚礼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你，呵呵，要是你不方便就算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唐梦嫣说道。 　　听了我的话，唐梦嫣挑了挑眉毛，眼里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 　　“哼哼！老大，我就说让你早点找个女朋友呗，你不听，看，现在吃亏了吧？老大你看我多有远见。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唐梦嫣一脸幸灾乐祸。 　　“行，大美人，我知道我错了，我笨行了吧？话说你到底有没有空啊？” 　　“好吧，嗯……让我想想。”被我再三追问，唐梦嫣也是吸了一口气，目光四下游离了一阵，抱着胸翘起一根眉毛，故作深思的模样。 　　最后她又斜着眼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一阵忽然就扑哧地笑了起来，最后她又拍了一下手说：“行，老大，这事成了！” 　　“你……答应了？” 　　“对啊，结婚这么有意思的场合我干嘛不去啊？而且还可以吃一顿好的，嘿嘿。” 　　“可你是要跟我假装情侣啊，可不是简单地去混饭吃。”我压低了声音。我怎么也没想到，唐梦嫣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嗯……没问题啦，只要老大你配合点嘛……嗯，肯定是没问题的啦！” 　　“那你男朋友那里会不会有问题，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不会高兴的吧？”我还是不放心。这种事，如果事先不处理好，恐怕后患无穷。 　　“男朋友？老大我什么时候说我有男朋友了啊？” 　　“你没男朋友？你骗谁啊？你这么有本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没人追？至少那个以前带你来公司的张洋总是你男朋友吧？” 　　“哎呀老大，我都说过了嘛，张洋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只是上班顺路罢了。” 　　“那我也不信你会没人追。” 　　“切。”唐梦嫣翻了个白眼，“老大你是不是认为每个姿色好点的女孩身后就一定会有一帮臭男人死缠烂追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 　　“那至少你不会是吧。以你的外貌和性格，肯定不会没人追。” 　　“去，算了不跟你说了，老大你真是……太死脑筋了！要知道这种事也是要分很多情况的啦。” 　　“比如……？” 　　“咳咳……算了，烦死了，好吧，老大，我承认我以前也有过男朋友，后来分了，行了吧？” 　　在我的反复逼问下，唐梦嫣最后也撇撇小嘴，有些不快地道出了她的过去。 　　“分了？”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是啊，分了。”唐梦嫣眨眨眼睛如实回答。 　　“那……是他和你分的手……还是你甩了他？”我不禁有些好奇了。我不知道唐梦嫣的话是不是临时敷衍我，但确实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喂，老大呀，你是不是问太多了？就算我是你秘书，可是私人问题——无可奉告哟。”唐梦嫣还摆起了架子，眼里露出闪躲的神色，看起来是不肯告诉我了。 　　“行，那就行，我不问你了。不过那后天你可别出岔子啊，这次就看你了啊。” 　　“嘻嘻，放心吧，老大，装情侣这种只有电视剧上才有的有趣事，我一定百分百会做到最好的啦。”唐梦嫣一脸兴奋和期待的神色，美眸里晶光闪亮，本来就很秀美的她现在像个小孩子似的笑起来，更是看得我有些目眩神迷。 　　“等等，还有老大这个称呼你也改了吧，在公司里叫叫也就算了……万一到时候被我的同学听到了可就铁定穿帮了。到时候你还是直接叫我建东吧。” 　　“建东……嗯……也对哦，不过叫惯了你老大，直接叫你的名字还真有点不适应诶。建东……建东建东建东，嘻嘻。” 　　“不适应也得适应啊。这次可真的靠你了。” 　　“好啦，建东……这么叫，可以么？”唐梦嫣抬起头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叫我名字的时候还故意装得温和了一些，只是表情却有点别扭。 　　“不够自然，要再亲切点啊，怎么感觉像个大妈叫我似的。” 　　“靠，还亲切点，调戏我啊。我看你是想假戏真做吧，建东，嗯哼，我说是不是啊？”唐梦嫣媚眼如丝，斜着眼故作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穿着黑丝的大腿还特意抖了抖。 　　“嘿，这次的叫法才差不多，看来你学得挺快的。”我抓住了时机说道。 　　“切！你又转移话题啊！” 　　“开开玩笑而已，没什么。我保证我没什么坏心思。这次真的只是想找你帮我忙而已，没别的想法。” 　　“真的只是帮忙？” 　　“当然是真的。” 　　“哦。好吧，帮忙就帮忙……那就这样吧。”让我吃惊的是，听了我的回答，唐梦嫣的脸上居然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看到她的表情，我也感到更加良心过不去。 　　“那好。婚礼是在后天的傍晚5点，你先随便说个地点吧，我会提前半个小时开车来接你的。” 　　“嗯……就到中心公园那里来接我吧，那天我会在那里洗头。” 　　“行，到时候我会准时来接你，你可别迟到啊。” 　　“不会啦！这可是关系到你面子尊严问题，我懂的啦。肯定不会疏忽的。”唐梦嫣抱胸故作深沉地点着头，随即她又看了下时间，吃了一惊，然后拿起了一边的挎包，对我说道，“好了，建东，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啊。到时候，你可别耍赖啊。这么精彩的好戏，一定要带上我啊。” 　　“嗯，少不了你。这次还真得谢谢你了。”我笑着跟对唐梦嫣又道了谢，然后看着她微笑着，哼着小调洒脱地走出了办公室，背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看着唐梦嫣远去的背影，我重重地松了口气，有一种放下心头重担的感觉。唐梦嫣这个小妮子性格实在太跳脱了，一般人真的很难把握，我本来都抱了她拒绝的打算，没想到她还是答应了我。 　　这真的让我松了口气，几天的心理挣扎，最终还是有了让我满意的结果。 　　当然，除了释然之外，我还有些莫名的兴奋，想到自己能够带着唐梦嫣像情侣一样到公共场合，我就有些莫名的兴奋。 　　虽然说起来我跟女孩子一起出门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我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比起来，以前和马伊可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经常和她一起出门，虽然次数众多，但是似乎却很少有这种兴奋的感觉。 　　我想那主要还是因为马伊可她一直都跟我保持距离的关系吧。我和马伊可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始终都没有什么发展，再加上她本身心里有些阴影，对我也放不开，她本人又是很文静少言寡语的类型，所以平时我们出门都没多少话语，就那么默默地散散步而已，也没有什么火花产生。说起来，我和马伊可唯一的交集，其实也就只有嘉琪了。 　　而唐梦嫣不一样，她本身年纪就比我小，而且性格又主动开朗，虽然有点让人难以驾驭，但至少减少了距离感，比起马伊可生人勿近的忧虑气质，和唐梦嫣在一起或许更有情侣的感觉吧。 　　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 　　那天晚上，因为了却了心事的关系，睡得也特别香。 章十三 接迎 第二天是休息日，所以除了买菜之外，我就一直呆在了家里一天没有出门，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当宅男。而在我的影响下，嘉琪也从小就变成了一个“小宅女”。 　　嘉琪最喜欢的就是在家里看电视，看光碟，一看就是看一天。当然，她也喜欢看漫画，自从她上了小学之后，她认识的字就更多了，看一些内容简单的漫画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之前我就给她买了好几套的《哆啦a梦》珍藏版，包括短篇集和超长篇，她都喜欢地不得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而且嘉琪也挺聪明的，我都没怎么教她，她就学会了怎么用dvd和蓝光碟，有几次我出门回家的时候都看见她一个人在看机器猫的动画光碟和什么《瑶玲啊瑶玲》之类的国产卡通片看得起劲。 　　随着年纪的增长，嘉琪做事也越来越主动和独立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虽然她还是很听我的话，但是有时候，她也会任性撒娇，对于她喜欢的东西也变得挑剔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容易掌控哄骗了。 　　虽然我知道这对嘉琪来说是好事，但是我自己却总有些莫名的忧虑，我总觉得随着嘉琪越长越大，她的独立感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她也会回过头来反思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反思我和她之间的故事，那时候，恐怕我的立场就非常尴尬了。 　　当然，虽然这种忧虑始终存在，但是每当我听到嘉琪甜甜地叫我papa的时候，心里的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总会把那种忧虑一扫而空。 　　不管怎么说，当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完全完全地信赖你，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时，你是不可能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的。 　　剩下的一天半时间，我就和嘉琪一起在家里度过，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就是嘉琪的作业更多了，她的老师布置了不少的作业，害得嘉琪花了不少时间在作业上。不过嘉琪始终还是挺认真的，嘉琪天生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做好作业就不想做别的任何事情。 　　每次放学一有作业，她都会第一时间在客厅里拿出笔和纸细心地做完，有时候我叫她吃饭，她也会着急地说：“嗯……等下啦，papa，还有一道题目，马上就好啦。”为了做作业，她甚至连饭都不肯吃。 　　那时候我也挺无奈的，就只能先帮嘉琪做作业。我毕竟是个高中生，做做嘉琪这种小学生的题目还是绰绰有余的。嘉琪的题目从来没有难倒过我，她的题目在我眼里都是小儿科，简单的加减乘除我随手就能做完，那时候嘉琪看到我刷刷刷地做完题目就特别崇拜我，两眼闪闪地尖叫：“papa你好厉害，比吕老师还厉害。” 　　我知道吕老师是嘉琪他们班上的数学老师。 　　听到嘉琪的话，我顿时产生难以言明的自豪感，我总是摸摸嘉琪的头，对她吹牛说：“那当然了，papa是超人，是无所不能的，什么都能做到。” 　　然后嘉琪就会吐吐舌头，笑嘻嘻得看着我，大声地“咦——”一声，然后半天不说话，直到我瞪她一眼，催她吃饭了她才会“噢”地答应我然后乖乖地跑进客厅爬上椅子小口小口吃起来。 　　和嘉琪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有一种无法表述出来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要是可以，我还真希望嘉琪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永远不要长大，永远是个小女孩，小萝莉的模样。这样，我的高大形象，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的心里渐渐变淡。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让人厌恶的东西。 　　和嘉琪在一起的一天半时间眨眼就过去，很快就到了5月5日的下午。 　　因为考虑到那天下午我要出门不能在家里给嘉琪做晚饭，我就在那天三点多的时候就给嘉琪做好了饭盒菜。嘉琪半年前就已经在我的教导下学会做简单的茶泡饭了，所以我做好了菜，至于晚饭就让嘉琪自己给做好的饭倒上热水做茶泡饭吃。 　　此外我还给嘉琪买了不少的零食补偿她。对于从来就不怎么喜欢吃晚饭的嘉琪来说，一袋零食都够抵得上她两天的饭量了。 　　“琪琪，papa今天晚上有工作，要很迟才能回家，你今天乖乖地呆在家里，早点睡觉，不要出去噢。有陌生人来敲门，你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开门，因为那些人都会害琪琪。”出门之前，我反复地叮嘱了嘉琪，让她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哦。那papa早点回来哦。”听了我的叮嘱，嘉琪乖巧地点着头，把我的话一字一句记在了脑海里。 　　“papa忙完就会回来的，琪琪明天早上醒来papa就已经到家了。” 　　“嗯。”嘉琪丝毫没有怀疑。 　　在搞定了嘉琪之后，我终于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之后李桢昊和李泽宇又打了两通电话来催我。十来年不见，李桢昊的声音确实变了很多，那时候我都认不出他来了，当他告诉我身份的时候我才惊讶电话那头是他。李桢昊的内容很简单，首先是感慨十年没见了他想看看我长成什么怪样了，然后就是催我让我不要迟到了，这次他结婚，谁都不能少。 　　最后他还特意问了我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还嘲弄了我一句，说我初中时就那么猥琐内向，对岛国那么沉迷，别说现在还是个处，还跟自己的手做夫妻。 　　那时听了李桢昊的话我一下子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热血，在电话里我只是一字一句地着告诉李桢昊说：“行，你厉害。你泡到了班花，我没话说，但你也用不着这么鄙视我吧？” 　　李桢昊回话说：“那没办法，谁叫你当初就那么猥琐的，还躲在女厕所里偷偷打过飞机，我总不能说你那种行为对女生很有吸引力吧？要是你那样都能泡到妞，那我这几年的妹子可都白把了啊。” 　　李桢昊的话直戳我的软肋，让我心里一惊，顿时更是有点不适滋味。 　　我吸了一口气，忍住自己波动的，情绪，说道：“你说的对，我当初是猥琐了点。不过你也没必要拿老眼光看我吧，此一时彼一时，咸鱼都有翻身日，我又凭什么不能翻身？你风光了，也必要把别人给看死了对吧？” 　　李桢昊笑着回话我：“行，看你说的，急的跟什么似的，我都觉得我们有点古巴导弹的味道了。既然你这么说了，姑且就信你一回，到时候就让我开开眼界吧，我也想看看你小子到底能嚣张到什么地步。我先挂了，你可别迟到啊，不然就是你带了女朋友也只有坐单身桌的份啊。” 　　说着，李桢昊就挂了电话，那时候我拿着听筒，心里却还是有些很不是滋味。 　　在李桢昊的眼里，我永远不如他。 　　他似乎定死了我是个猥琐龌龊，不可能出头的人。 　　在他的眼里，我注定了我能仰望着他变成舞台上的闪光点，变成他的陪衬。 　　不论家室还是爱情还是事业，他都自认为比我，甚至任何人高一等。 　　所以我要做给他看。 　　我要让他知道，十年来，我的成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我比他走的，还要远。 　　我拥有的，远远超过了他。 　　十分钟后，我换上了我崭新的白色衬衫，套上了黑色西装，同时系上了诺尔贝领带公司生产的纳米防水真钻领带，然后开着那辆公司专门用来接送重要客户的奔驰s600，狂飙而去。 　　差不多三十分钟后，我来到了唐梦嫣告诉我的地点，车速还没有剪下来的时候，我就大老远地看到了站在美容店门口朝我挥手的唐梦嫣。 　　那时候远远的看到她，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眼前的唐梦嫣变化太大了，实在超乎了我的想象。 　　这还是唐梦嫣吗？ 　　今天的唐梦嫣，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蕾丝皱边长裙，长长的裙角甚至还拖到了地上，黑色的柔顺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后，就像一件华丽的装饰品，此外，她还配了一双素色长靴，手腕上套了银白色的手链，和以唐梦嫣以往的休闲时尚打扮带来的随意活泼气质相比，今天的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圣洁纯美，就像一个坠落凡尘的仙女或者说是等待出嫁公主。 　　看到唐梦嫣的那一刻，我整个视野都是一亮，我整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但是我最终还是认出了她那张笑得有些张扬的脸，最后还是把车子朝她驶过去。 　　“哈哈，怎么样，认不出我了吧？”当我的车在唐梦嫣面前停下，摇下车窗时，唐梦嫣掩嘴呵呵笑了起来。 　　“靠，你疯了，你这身打扮……是去抢新娘的风头的吧？到底你结婚还是人家新娘子结婚啊？” 　　“我也是没办法的啦，我是找我同学的姐姐要的衣服，可她姐也只有这套结婚装，我又没别的合适衣服，就没办法咯。”唐梦嫣趴在我的车窗前，有些无奈地解释说。 　　“那你穿身休闲装也比这样好啊！” 　　“可我担心要是我穿的太随意了，你不高兴怎么办？” 　　“你跟我说一句我可以带你去买啊！……哎，算了算了，现在也没时间了，你先上车吧。”看到唐梦嫣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我也是皱起了眉头，只好及时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上车。 　　当然，当唐梦嫣笑跳着上车时，我心里却是兴奋地几乎要尖叫。 　　娘希匹的，唐梦嫣，老子真他妈爱死你了！ 章十四 婚礼进行时 　　唐梦嫣的着装打扮虽然太过高调了一些，但是那一刻却真的是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和虚荣心。至少面貌大转变的唐梦嫣在我眼里魅力值又上升了一个档次。面容本就比我印象中的张嘉琪高一个等级她此刻几乎成了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是很兴奋，我有一种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李桢昊知道我有唐梦嫣这样一位姿色上乘的女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嗯哼，还说我呢，老大，你今天不也穿得挺……张扬的嘛。西装，衬衫，嗯嗯……”唐梦嫣跳进车后，小屁股毫不客气地在副驾驶座上坐下，关上门后，她优有些惊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了我几遍。“哇哎，老大，你这领带上还有钻石啊，哪买的？” 　　“是诺尔贝公司生产的纳米真丝真钻领带，我的一位客户前阵子送我的。” 　　“上面的钻石是真的啊？真漂亮啊。”唐梦嫣有些好奇地凑过来打量。 　　“当然是真的……好了，别看了，我们该去参加婚礼了。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还有，待会儿注意你记着点，别再东一声老大西一声老大地叫我，演得像样点，不然被人听到还以为你是我小妹，迟早要露出马脚。” 　　“嗯哼……我说建东诶，你就是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对女朋友说话的啊？我看到时候露出马脚的是你吧？”被我这么一说，唐梦嫣有些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眼里却全是笑意。 　　“好吧……对不起，老婆大人，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这次你原谅我行吗？”听到唐梦嫣然的话，我也是及时反思了一下，然后就故意压低了声音，玩笑性地说了句道歉话。 　　没想到我的话居然让唐梦嫣红起了脸。 　　“呸呸呸，你恶心到我了！少废话了，快走吧！——趁我还没反悔！”似乎怕是被我看出心思，唐梦嫣只是吐了吐舌头，就侧过了有些泛红的脸去，然后挥了挥手催了我一句就头朝着窗外没敢再看我。 　　看到唐梦嫣有些红着娇羞的模样，我不禁笑了，她毕竟还是个年纪才二十出头，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女生啊。就算是开朗活泼的性格，也不能掩饰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份青涩。 　　在唐梦嫣的催促下，我踩下了油门发动车子，直接朝着李桢昊举办婚礼的国际大酒店驶去。 　　还没到国际大酒店门口，我就看到了不少装饰着礼花的结婚礼车，各种类型档次车几乎把酒店外的停车场都挺停满了。我早就猜到以李桢昊的家庭背景他的婚礼阵势绝对不会小，不过结果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大概地扫视了一下酒店门外，立刻就看到了几个年纪大概在二十几岁的青年，着装有正规也有休闲，有的似乎还带了女朋友，一看就是来参加李桢昊的婚礼的，只是他们的模样我都不是很熟，估计是李桢昊的高中或者大学同学。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走来的，也有一些是骑着摩托车或者打的前来，只有少部分是乘着高档轿车前来。所以当我把奔驰开进停车场东北部的一个角落时，和其他人的到来法师相比，确实显得格外扎眼。 　　和唐梦嫣下车后，唐梦嫣这个妮子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还不时地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的老同学还挺有钱啊，弄得这么气派。” 　　我没有怎么回答唐梦嫣的一些惊疑，只是让她跟着我点，待会儿别走错地方了。 　　我的目光在酒店外人群中扫视，寻找着能够辨认出来的老同学，不过一阵搜索之后却没有什么收获，最后只好放弃。最后我还是跟唐梦嫣一起顺着人流走进了酒店内。 　　只不过才刚走了两步，我的手上却是一片温热，头一偏才发现是唐梦嫣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 　　“喂，建东，你看那些情侣好像都牵着手诶，我们也学学他们呗。” 　　“嗯……你说的也对。”唐梦嫣的提议让我有些恍然大悟，我看了看周围，确实，那些带了女朋友来的青年基本上都是勾肩搭背牵手相偎的，算起来，也就属我和唐梦嫣比较不像了。 　　于是我就这样和唐梦嫣牵着手，并着走进了酒店。 　　这是我第一次和唐梦嫣牵手，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唐梦嫣的手皮肤很细腻，但是手却挺热的，也许这也和她的性格有关系吧，她温暖的体温通过手掌心的位置传递到我的手上，进而传到了整条手臂上，让我有一种难以忽视的享受感。 　　当然，比起手上的温度，更让我介意的周围的人的目光，因为今天唐梦嫣有些耀眼的穿着和她那惊艳的外表，结果我们两个走在酒店内的过道上，几乎所有的过客都停下脚步纷纷侧目上下打量起我们来，有不少人甚至还啧啧称赞，虽然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我还是能猜个七八分。 　　这样的场面让我有点面如火烧的感觉，虽然很自豪，但是还是有些尴尬。至于唐梦嫣，虽然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在强壮淡然自若，但是她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几分，嘴唇紧紧地咬着，不发一语，抓着我的手力道也大了几分，看起来她还真的是紧张地要命。 　　看到唐梦嫣的神色，我知道自己更要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于是在酒店大厅里走动的整个过程中，我都挺足了胸膛，闲庭信步，表现地随和和自然，虽然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我想我应该还可以，至少没被人看破。 　　大概是因为餐厅里的人数比外面要多了几倍的缘故吧，唐梦嫣原本牵着我的手也变成了抓住了我的胳膊，整个人都紧紧挨着我，只是一对闲不住的眼睛还是东瞧瞧西看看的。 　　“喂喂，建东，你的那位同学呢？是哪位啊？” 　　“我不正在找吗，十来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样了，见到了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我一边跟唐梦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一边在餐厅里走着，餐厅里的名流上层人士多了不少，很多人穿了正规标准的西装带着情侣前来，让人感觉像进入了电视剧里那种上层社会的社交场合。 　　李桢昊的婚礼真的挺隆重的，几百平米宽大的餐厅里，一眼望去全是设备高档的餐桌，起码也有百来张，要找起我的老同学还真的挺麻烦。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的耐心搜寻下，我终于还是在餐厅的西北角远远地辨认出了穿了一身灰色衬衫的李泽宇。 　　今天的李泽宇跟我前几天看到的可谓是大不一样，不但穿得清洁了很多，而且头发还打了摩丝，显得很潮，更重要的是他的左边还紧挨着坐了一个身材中等的短发女孩，一看就知道是他前几天说过的那位女朋友了。 　　不过李泽宇的女友姿容倒是挺普通的，根本不能和张嘉琪或者唐梦嫣比，不但眼睛有点小，脸上还长了几颗小豆豆，属于比较常见的女孩子类型。 　　李泽宇所在的那张餐桌上还做了三五个我看着比较眼熟的男的，有两个相貌没多大变化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有两个我是看了半天才慢慢想起来是谁，至于剩下的那个我是看着眼熟，但是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却怎么也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了，想想来还挺尴尬的。 　　不过，毕竟也已经分开了十来年了，而且我们的关系那时候就只能算一般，就算忘了名字也算是情有可原。 　　那几个和李泽宇在一起的初中同学也各自带了女朋友来，不过姿色都挺平庸的，不是身材差点就是姿色普通点，都没有几个能和张嘉琪和唐梦嫣比肩的。 　　大老远我就偷偷地看到了那一桌初中同学，不过我还是没有立刻走上去，而是先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打算看清楚形势再说。 　　不过就在我偷着打量他们时，他们中的两个人却是刚好移过目光来，结果我们的目光就那样对上了。 　　那两个初中同学看到我和唐梦嫣后，都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拍了拍旁边的人，示意他们也来看我们这一对奇宝。 　　我靠，看这副模样，这帮家伙居然都没有认出我来。 　　“我没看错吧……杨建东，你真的……来了？”在旁边的人提醒下，李泽宇终于也看到了我和唐梦嫣，顿时站了起来，用惊异地扫视了我们两人半天，然后脸上露出心领神会地眼神，还偷偷竖起大拇指朝我比划了一下。 　　“啊，他是杨建东？不会吧，变化怎么这么大啊，真认不出来了。” 　　“我勒个去，不得了了。杨建东居然找到极品妹子了！”当李泽宇带头点出了我的身份后，在座的一帮人终于也开始不安分地起哄了，一个个都像是看到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似的看着我们。 　　看到他们的表现，我也不可能再藏下去了，我抓住了唐梦嫣的手，盯着她的美眸轻声地对她吐了句：“关键时刻，看你的了。” 　　唐梦嫣嫣然一笑，眨了眨美眸，然后任着我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我的初中同学面前。 　　“哈，大家都在这啊。我没迟到吧？” 　　我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装作老朋友见面的自然模样走上前。李泽宇旁边那个我看着眼熟的初中同学立刻给我和唐梦嫣让出了两个座位，示意我们赶紧坐下。 　　“你真的是杨建东？”我的一位初中老同学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一听，侧脸一看，是我的老同学木头正满脸茫然地看着我。“不是外星人假扮的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留你不得啊，木头。” 　　我笑着狠狠在木头的胳膊上打了一拳，木头原名叫过江威，因为他初中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不切实际的漫画小说，人木木的，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号，不过看他的样子现在也还多大改变。不过没想到这个楞子居然也找了女朋友，倒是真让我有些吃惊，不知道他那位身体娇小的女友是不是也是个喜欢看小说漫画的宅女。 　　我一边和木头调侃着一边示意唐梦嫣和我一起坐下。 　　“喂，建东，你旁边这位像新娘子的大美女是谁啊，真是你女朋友？哪找的啊，不会是演艺圈吧？”就在我和唐梦嫣坐下的时候，餐桌对面的一位初中同学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着急地问起了唐梦嫣的身份。 　　“呵呵，她是我女朋友，叫唐梦嫣，也是这个市的。”说着，我还特意看了唐梦嫣一眼。 　　“呵呵，建东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建东的女朋友，今天很高兴见到大家啊。小东跟我说过你们的事的。”唐梦嫣被我使了眼色，也很给力地站起来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在座众多男女的注视下，唐梦嫣的话真的是给足了我面子。 　　唐梦嫣的表现真的是出乎我预料地地给力，我本来以为像唐梦嫣这样耐不住性子的个性可能会把持不住，大谈特谈起来，结果没想到的是这小妮子自我介绍完之后就真像模像样地紧挨着我坐了下来，挽着我的手，再也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笑着，就像个腼腆文静的小女生，在外人看来我们两个还真像一对处于热恋期的情侣。 　　到此，再也没有人怀疑我和唐梦嫣的情侣关系了。 　　再也没有人怀疑我编造的谎言，再也没有怀疑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来情侣桌。 　　似乎我和唐梦嫣就变成了这里的主角，成了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我们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餐桌上的男性生物一个个的都用有些艳羡甚至嫉妒的目光看着我，同样身为男性，他们的想法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在心里偷偷地把我的身份跟他们对调。不过就算知道他们的想法，我依旧是表现地很泰然自若，不露出一丁点的破绽。 　　当连最眼尖的彭正也没看出端倪后，我知道，我的戏，的的确确是演成功了。 　　那时候，我真的是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欣慰。 　　随后，在餐桌前，我一一地认过了我的初中老同学，那个我想不起名字的老同学我也是有些尴尬地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想了起来。 　　对于连前几年的同学会都没有参加的我来说，跟初中同学真的是有十来年没有见面了。 　　十来年没见到我，一见到我就发现我形象大变，我的老同学自然一个比一个激动，都热切地凑过来问这问那，而我也是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十来年没见面了，我们自然有不少的话可以说。从对话里，我知道了我的当初的那几个同班同学基本上都考了大学或学院，其中几个还考上了名牌，现在甚至读了研究生。 　　听着老同学一个个回忆自己过去的事情，我感到感慨万分。 　　而当同学问起我这几年的事迹，问我这么风光的源头时，我也把我爸爸去世的事实告诉了他们。当他们知道我爸爸去世后，都对我表示了默哀和安慰，原本对我有些羡慕的神色也顿时一扫而空了。 　　我告诉我的同学，我爸爸出了车祸，后来在我姑父的帮助下我继承了我爸爸的遗产和公司，当了总经理，所以现在过得还可以。 　　我没有把我当上三鑫制药厂总经理的事实说出来，因为我觉得单单是我爸爸去世那一段就够了，后面的解释起来牵扯太多又太复杂，所以就直接略过。 　　而当我的那些同学知道我成了制药公司的老总时，就更加震惊了，一个个刮目相看地看着我，又看看唐梦嫣，一副“难怪了”的神情。 　　打开了话茬，谈话就容易多了，虽然大家都各自带了女友，但是我们还是说起了初中时期的事，而且一说就说的不停。 　　“对了，我们记得，当时班上好像有32个男生吧，今天好像来的不多啊。”一边谈着，我一边注意到这次来参加婚礼的男生貌似没几个，顿时有些诧异。 　　坐在我旁边的李泽宇解释说：“有几个还没到吧，还有几个不是说是在外地读研就是说要工作，回来一趟麻烦就没有来。至于还有几个没找到女朋友的，都不好意思坐单身桌，也差不多都跑了。” 　　“那来的那几个单身的又在哪里猫着？” 　　“不都在那坐着打牌吗？”李泽宇指了一下我的侧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在斜后方的桌子上正好坐了三个男，貌似正在玩斗地主。那三个男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我初中的班长王瑾，胖子全巍和另一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占东奇。 　　看到对面三个玩的起劲的人，我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 　　“王瑾在单身桌我倒是理解，他喜欢的是男人。不过怎么全巍也在单身桌啊，上次你不是说他找了他姐的同学来充场面吗？” 　　“嘿嘿，好像是他姐的同学看到了全巍的高大胖形象之后又临时反悔了吧，结果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来了。” 　　“噢，那还真惨啊……对了，占东奇怎么也在单身桌，他不是初中的时候就很受女生欢迎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不成他的形象败光了？” 　　“好像是吧，听他说几个月前他的几个女友在碰巧在聚在了一块，结果知道他同时和几个女的交往后，他的女友就全都一致跟他分了手。所以占东奇他自称他现在就又回复了独天地佬（单身汉）的自由身。” 　　“我去，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那占东奇那小子可还真了得啊。”我有些惊讶地点着头。 　　“谁知道，我觉得是他编造的吧，不过依照他的作风我倒想也有可能。”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我旁边不出声的唐梦嫣忽然噗嗤地笑了一下，我侧过脸去，正好看到她端着茶杯，眯着灿亮的美眸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连削尖的下巴上都沾满了茶水。 　　“笑什么呀，看你都抖成什么样子了？”我拿着餐巾纸轻轻擦去了唐梦嫣下巴上的水滴，问她道。 　　“一个同性恋，一个大胖子，一个被甩了的花花公子，建东，你的同学怎么这么好玩啊？” 　　“你幸灾乐祸什么呀？”我故意露出凶巴巴的神色，吓唬了她一下。 　　看着我的表情，唐梦嫣只是捂着嘴轻笑，两只眼眯成了月牙状。 　　不过唐梦嫣的笑真的很有魅力，看到她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我也顿时没有什么力气去说她了。 　　我压低了声音提醒她说：“你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被我的那些同学听见了他们心里会不舒服的。坐在单身桌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好过，再被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嘲笑，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哦，知道了。” 　　听我这么一说，唐梦嫣一愣，脸上的笑意僵硬了，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果然没再笑了，只是低着头玩着自己尖长的指甲。 　　看着唐梦嫣乖觉的表现，我也算是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我的老同学黄海天却又凑过了脑袋来，看了唐梦嫣一眼，然后神经兮兮地轻声对我说：“老杨，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看了黄海天一眼，然后看了看旁边，也凑过了脑袋去，跟黄海天私聊。 　　“怎么了？什么事？” 　　“老杨，这次要灭李桢昊那小子的威风，可全靠你了啊。” 　　听着黄海天的话，我心惊了下，然后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不很明显么，李桢昊那小子抢了我们当初班上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这次举办婚礼，还叫我们带自己的老婆来，不就特意是来向我们炫耀他的本事，顺便让我们难看吗？”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就一个婚礼，至于吗。”虽然话这么说，但是我心里却的确跟黄海天想到了一起。 　　“谁他妈不知道李桢昊那家伙就是这个德行，自以为有点钱就把别人当陪衬。要不是这次看在张嘉琪特意发邀请函请我来的份上，我他妈的还真不愿意到这来看他李桢昊耀武扬威。”黄海天有些愤恨不平的吐槽了一阵。 　　“呵呵，你想多了吧。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这些。”我强笑着说。我知道黄海天初中就是张嘉琪的众多追随者之一，只不过没想到他如今还是不肯放弃。 　　虽然我强笑着，不过黄海天的表情却出奇地认真，让我笑不下去了。 　　“这绝对是真的。老杨，李桢昊那小子真的是太嚣张了点，虽说他有个有钱的老爸，不过他这么做我真的很不爽。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参加他婚礼，我带的是我的表妹，我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他李桢昊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个失败者，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连他的婚礼都不敢来。人活一口气，这次我来只想让他知道我早就已经看淡了这些，过去的事我黄海天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听着黄海天压低声音讲出来的话，我感到心都在剧烈跳动，感觉黄海天简直就是另一个我。 　　“我说，黄海天，都十年了。你……该不会还喜欢着张嘉琪吧？” 　　黄海天没有回答我，而是有些神色凝重地低下了眼，挺了好一会儿后，才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苦涩地告诉我说。 　　“老杨，我是个很钟情的人。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可能十天就会忘记，不过我不一样，我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十年也忘不了。没错，这十年来，我确实一直喜欢着张嘉琪，说出来也没什么难看的。” 　　听着黄海天的话，我心情复杂地可以。 　　因为，十年来，我何尝没有忘记张嘉琪呢？ 　　有多少人能彻底忘记一生中第一个喜欢上的异性？ 　　顶多只能是看开而已，要真正做到忘记，那是不可能的。 　　“老杨，要是李桢昊待会儿真的嚣张的话，你大可以打击打击他，灭灭他威风，我会支持你的，因为我觉得像这样趾高气扬的人配不上张嘉琪。帮个忙吧。” 　　黄海天用有些带着请求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都不知道一时该怎么回答他，最后我也只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有数了。不过你也要看开点，早点找到自己的生活才活得轻松点。” 　　黄海天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黄海天的反应我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快五点多了，但是李桢昊却还没有来，这让我有些疑惑。 　　我拉过旁边李泽宇问道： 　　“都五点多了，李桢昊怎么还不来啊？不是说婚礼五点开始吗？” 　　李泽宇被我这么一说，也看了下手表，皱了皱眉头猜到：“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可能就快了吧。” 　　我点点头，可是又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李桢昊还没有来，我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而我旁边的唐梦嫣也有点不耐烦了，她已经喝了整整四杯茶，喝得小嘴都在打嗝。 　　“喂，还没上菜呢你喝茶也能喝成这样？服了你了。”看着唐梦嫣桌子前空空的茶杯，我有些愕然。 　　“呃……饱死我啦，这都怪你那同学，谁叫他这么慢啊，结个婚也跟接生似的磨磨蹭蹭，我无聊没事干，只好喝茶打发呗呗。饱死我了啦，算了，厕所在哪儿啊，我上个厕所啊。”唐梦嫣有些气闷地说着，站起了身来，四下打量了之后，就径直朝着餐厅外走去。 　　“快去快回啊。” 　　“知道，放心~~” 　　看着唐梦嫣走远的背影，我不禁有些苦笑，这个小妮子，我还真栓不住。 　　唐梦嫣走了后，我又和我的老同学扯了一会儿，不过就在这时，整个餐厅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挺热闹喧哗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地安静肃穆。 　　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让我和餐桌前的所有同学都停下了话茬，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朝着餐厅外的入口看去。 　　只见餐厅外，一个身材笔挺，模样俊秀，穿着潇洒的黑色西装的青年牵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长裙的年轻女子缓缓从餐厅外走了进来。 　　看着这对新人，整个餐厅一时鸦雀无声。 　　然后下一刻，婚礼场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是李桢昊和张嘉琪。” 　　不知道是在座的谁说了一句，我们这些老同学全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和客人们一起鼓起掌来。 　　而我也和他们一起拍掌，目光却停留在了李桢昊和张嘉琪的脸上。 　　十年不见了，李桢昊更潇洒英俊了，他面带笑容，显得很自信，比起当年的青涩，多了成熟和刚健，现在的他似乎真的有了贵族般的气质。 　　而张嘉琪呢？ 　　看到张嘉琪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剧烈地跳了一下。 　　十年没见，张嘉琪的外貌居然没有多大的变化。 　　或者说，她更漂亮了，身材更高挑，身体比例更均称，容貌更秀气美丽，轮廓分明，比起十年前，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纯真的少女，她已经有了份高雅脱俗的气质。 　　只是她脸上的那份笑容，还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甜蜜无邪，洋溢着快乐，总是让人难以忘记十年前的场景。 　　看到张嘉琪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忽然想到了家里的那个小小的嘉琪，想到了如今纯真无邪的她，十多年后，是否也会离开我，拥入别人的怀里，成为别人的妻子？ 　　我莫名的心酸。 　　但我还是笑着鼓掌，就像在场所有人一样。 　　掌声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而李桢昊也就那样牵着张嘉琪的手顺着门口延伸而来的红色地毯一步步走来。 　　两旁的人纷纷让道。 　　一步，两步，李桢昊和张嘉琪走过了一张又一张的桌子，沿路而来都和两边的人握手问候，满脸笑容。 　　而我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他们的脸上。 　　然后，差不多一分钟后，李桢昊和张嘉琪终于走到了我们初中同学所在的情侣桌之前。 　　“嘿，小东？”当李桢昊走到我们这张桌面前时，李桢昊的目光忽然一扫，第一眼居然就停在了我的脸上。 　　而张嘉琪那一对明亮的眸子，也就那样停在了我的脸上，笑着看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小东，要不是我眼力好，你这行头……我可真认不出来了。这几年你连同学会也不来，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你今天打扮的……是跟我来抢风头的对吧？”十年来第一次见面，李桢昊却像是老朋友似的跟我打招呼。 　　“呵呵，我还真是来抢你风头的，让你得意。”我开玩笑地拍了拍李桢昊的肩膀，然后跟他握了握手。 　　“呵呵，不过要抢我风头的话，光凭打扮可不够哦，还少个美女，你拿的出来吗？哦，对了，你今天好像没带女友啊，你不是说过要带女友让我开开眼吗？貌似你终究还是单身汉啊，这情侣桌的位子……你是不是坐错了？”李桢昊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对我说道。 　　一时间，整个餐厅里居然都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听到这嘲笑声，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李桢昊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 　　他是成心来嘲弄我吗？ 　　我干笑着，却隐隐地握起了拳头。 　　这口气，不能忍。 　　“啊呀，婚礼开始了啊，新郎新娘在哪儿呢？”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忽然冲进一道靓丽的倩影，一个让我汗毛都竖起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唐梦嫣，居然就那样探头探脑地从大门外跑了进来。 章十五 新娘 一刹那，整个婚礼场都是一片安静。 　　唐梦嫣似乎是问了外面的迎宾人员后才进来的，所以刚开始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一直当她跑进了餐厅后才发现情况不太对，因为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结果可想而知，一时间面对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就算性格再跳脱，唐梦嫣那妮子还是愣了一下，一对美眸睁得大大的，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然后也没有多停留，就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朝我跑了过来。 　　本来她不往跑来还好，但是她一朝我跑来，结果就更是成了在场人的焦点。 　　我甚至都能听到餐厅内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的确，无论是打扮还是容貌，唐梦嫣都太显眼了。 　　白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黑色的柔顺长发伴随着长裙的舞动而在背后飘散，再加上雪白冰腻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姣好肌肤，那一刻的唐梦嫣就宛如一个圣洁的天使飘进了婚礼场一般，要多抢眼有多抢眼。 　　那一刻，唐梦嫣的光芒甚至盖过了身为新郎官和新娘的李桢昊和张嘉琪。 　　一时间，整个餐厅都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奇异目光全都投到了唐梦嫣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不认识唐梦嫣的宾客，都在猜测着唐梦嫣的身份。甚至，还有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五六岁小女孩，居然还大声地说了句：“好漂亮的新娘子啊。” 　　这一下，别人时议论地就更起劲了。 　　但与此同时，我却是松了口气。当看到唐梦嫣从朝我跑来的那一刻，我真的是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整颗心一下子都悬空状态落了下来，如临大赦。 　　“不好意思，来晚了啊。”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梦嫣就那样一路跑到了我的面前，用有些歉意的口气向我道了歉。 　　“看你急的……你怎么上了这么久的厕所？”当唐梦嫣跑到我眼前时，我有些不满意地低声问唐梦嫣。 　　“洗手间没纸了啦，我就跑出去买了。不好意思来迟了点……建东，你好像不高兴呀？”说着，唐梦嫣然后又有些介意地地打量着站在我面前的李桢昊和张嘉琪这对新人夫妇。 　　“你还敢说，你再迟点我可就要上单身桌了。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我的老同学李桢昊和张嘉琪，就是这次的新郎官和新娘。”我快速地拉过唐梦嫣，让她紧挨着我，然后我们俩面对着李桢昊和张嘉琪。 　　听了我的话，唐梦嫣也挺机灵，立刻反应了过来，面对着李桢昊脸上堆起笑容伸出手道： 　　“啊，新郎官和新娘啊。你们好你们好，我是唐梦嫣，我……我和建东现在在一起，呵呵。”唐梦嫣没有直说她是我女朋友，而是笑着美言了李桢昊和张嘉琪几句。似乎就算是唐梦嫣这样外向的女生，也不太好意思直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她是我女朋友。”唐梦嫣还没说完话，我就及时抢过了话茬说出了重点。听了我的话，我感觉到唐梦嫣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配合着我笑对着李桢昊和张嘉琪。 　　听了我的话，对面的张嘉琪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好像很欣喜，在为我高兴似的，但是李桢昊却是有些不同。 　　看到我和唐梦嫣有些亲近的言行，李桢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半天没反应，这样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李桢昊这样的反应，正是我要的。 　　说白了，我这一次来参加他的婚礼，等的就是这一刻。 　　至此，我知道我的计划已经全部得逞了，我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 　　这小子，终于是在我手上吃了瘪。 　　那一刻我简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就拿一只照相机把李桢昊的表情记录下来。 　　直到在唐梦嫣的脸色多停留了片刻后，李桢昊才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伸出手和唐梦嫣握了握。 　　“噢……那可真是恭喜你们了。唐美女，你可真够漂亮的，让我的婚礼增色不少了。没想到老杨也能有这等的福气找到你这样的美女，真是便宜他了，呵呵。”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看我的同时，还特意挑了下眉毛，其中深意，值得我玩味。 　　当然，我冰没有回应李桢昊，只是得意地看着他，然后用手搂住了唐梦嫣的细腰。而唐梦嫣也确实很给力，在我搂她的时候还故意往我的身上靠了靠，装出甜蜜的样子。 　　在我们俩的完美演技下，我想就是魔鬼导演詹姆斯卡梅隆来也挑不出半根刺。 　　“李子，这次我可要亲口告诉你：你小看我了。别以为就只有你能找到美女老婆，别人就找不到啊。”沉默了一下，我得意地看着李桢昊，在他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说道。 　　“呵呵，失策失策啊，没想到，你小子还真丑小鸭变白天鹅了。”李桢昊有些尴尬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了唐梦嫣两眼后，神色才恢复了自然。 　　“杨建东，你也有女朋友啦，真是恭喜你们啦。”这时，站在李桢昊旁边的张嘉琪也发话了，眯着一对好看的眼睛，笑着对我和唐梦嫣表示了祝贺。 　　张嘉琪丝毫没有怀疑我和唐梦嫣的关系。 　　听着张嘉琪的声音，我的脸都抽搐了一下，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话。 　　第一句话，就是对我的祝福。 　　那一刻，看着张嘉琪十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纯真笑容，我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苦涩。 　　“呵呵，谢谢你，张嘉琪。不过真要恭喜的人，应该还是你们，你们谈了十年的恋爱终于有了结果，真是恭喜了。”十年都没有和张嘉琪说话，面对她的祝贺，我却只能用谢谢和恭喜回答。 　　“嘻嘻。你真会说话，谢谢你这么说。”张嘉琪被我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羞涩地红了脸，只笑容却更甜了。 　　“喂，老杨，这么说，你这次真是来抢我风头的了？我怎么感觉……这下你们倒是成了我的婚礼主角了？”在我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李桢昊却是皱起了眉头斜着眼强笑着看我，语气却有些硬冷，似乎带了点醋意。 　　听到李桢昊的话，一旁的张嘉琪却是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可爱地瞪了他一眼，轻声嗔怪了一句：“你乱说什么呀。人家是真心来祝福的。” 　　看到李桢昊和张嘉琪的表现，我感觉整个人都有种飘飘欲仙的快感。 　　我知道，说出这番话，李桢昊已经间接地表示出了我的风头盖过了他。 　　他已经开始找我妥协了。 　　这是我跟李桢昊认识以来，我第一次见到这样露出略显嫉妒和失败的神态，我是第一次听见他用带着醋意的语气跟我说话。 　　虽然我不想让李桢昊难看，但是那一刻，听李桢昊亲口这么说，我却是有些暗爽。不过，暗爽归暗爽，我还是不可能狂笑着大叫出来，而是忍着心头的对着李桢昊微微一笑。 　　“怎么会，这次可是你们的婚礼，你们才是主角，应该我恭喜你们才对。你们快点上台吧，再说下去就冷落了其他人了。” 　　既然李桢昊已经表示了妥协，我也不会表现出高调的姿态让他下不了台阶。虽说一开始是李桢昊先带点羞辱成份地开了我的玩笑，但是毕竟那只是玩笑，而且这次也是他的婚礼，我也不可能像个来砸场子的不速之客一样把他踢下台。 　　于是我立刻转移了话题，给了台阶让李桢昊下，而得到了台阶下的李桢昊也是露出了一丝轻松，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唐梦嫣一眼后，对我轻轻说了句：“可别放她跑了。”然后，就牵引着张嘉琪和其他在座的人握手闲聊去了。 　　不经意间，我看到黄海天朝我竖起了大拇指，朝我微笑。我也点头表示回复，然后拉着唐梦嫣继续看这场婚礼。 　　李桢昊和张嘉琪从走进餐厅再走到主席台上，一共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主要原因是一路上李桢昊都忙着和亲戚熟人谈笑握手。 　　一直到了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李桢昊和张嘉琪终于站到了主席台上，而婚礼的主持人也来了，开始用幽默的语气介绍起了李桢昊和张嘉琪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而在主席台下，我则是和所有人一样坐在餐桌前看着主持人介绍李桢昊和张嘉琪的信息，一边拍着手，同时还不时地和唐梦嫣讲着闲话。 　　“你这次表现不错嘛。”一边拍着手，我一边对着坐在我身旁冒充我情侣的唐梦嫣赞词有加。 　　“哼哼，我就说了一定没问题的吧？这下你拿什么感谢我啊？”唐梦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勒个去，你又要敲诈我？” 　　“嘿嘿。说笑的啦。”唐梦嫣笑着拍了怕我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表，然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眼睛一亮，问我，“对了，建东，你说……是你那新娘子同学漂亮还是我漂亮啊？” 　　听到唐梦嫣的话，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唐梦嫣也会露出女人的吃醋本性来。 　　我想了想，说：“单单说长相的话，其实我觉得你和她一样漂亮。不过要是你闭上嘴巴不说话的话，就比她漂亮一个档次了。” 　　“去，你这是什么回答啊？讽刺我啊？”听了我的话，唐梦嫣顿时眉头大皱。 　　“我开玩笑的，当然是你漂亮。”看到唐梦嫣皱起眉头，我急忙改口。天知道要是这个小恶魔耍起性子来会不会跟我翻脸。 　　听了我的话，唐梦嫣顿时眉开眼笑。 　　想了想，唐梦嫣又偷偷问我：“那，我问你啊，如果呢，现在突然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让你选你那老同学或者我中的一个跟你走上婚礼的礼堂……你会选谁啊？” 　　听到唐梦嫣这么问，我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唐梦嫣这妮子居然这么直接问起我这个问题来了。 　　“我靠，张嘉琪都结婚了你还拿人家说事啊？” 　　“哎呀，我就说个假设的情景嘛，我是说如果啊，如果真有这个机会，你同学还没结婚，我也愿意，那你会选谁啊，老大？” 　　“嗯……那我肯定……”我故意做出沉思模样。 　　“肯定选谁？”唐梦嫣好奇地追问。 章十六 掌声 　　“我肯定一个都不选。”我笑笑回答。 　　“啊？你开什么玩笑啊？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我选了张嘉琪，到时候李桢昊那小子肯定跟我玩命，至于选了你么……那我就是在跟我自己玩命了。” 　　听了我的话，这妮子顿时柳眉倒竖，瞪着眼睛，小脚丫在我的脚踝上狠狠踢了一记。 　　“老大，你信不信我把我们两个的真实关系说出来？”唐梦嫣互相恶狠狠地威胁说道。 　　“嘘，你小点声。”听到唐梦嫣有扯开嗓门大喊的架势，我急忙打住她。“我不就吓吓你玩玩嘛。” 　　“那你为什么说选我就是在跟自己玩命了啊？我有这么差吗？”唐梦嫣愤愤不平。 　　“咳咳，你别闹。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有时候太小孩子气了，闹了点。虽然玩得时候很开心，但是长久下去，也挺累的。女孩子嘛，还是要文静点。” 　　唐梦嫣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切，当初叫我装马子的时候你可没说我闹啊。现在虚荣心满足了就开始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了啊？” 　　听了唐梦嫣这话，我惊了一下，急忙环顾四周，还好，我的那些同学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婚礼场和自己的女友身上，没注意到我和唐梦嫣的斗嘴。 　　“哪里有说你不好了。我只是想说，选谁当自己的结婚对象这种事是人生大事，哪有随随便便看谁不错就定下来的？感情这种东西，还是得建立在长年的交往和了解的基础上的，轻易得来的感情，又怎么可能长久？” 　　唐梦嫣斜着眼看着我：“哦，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挺有经验啊？喂，我说啊，你以前……是不是也跟女孩子交往过啊？” 　　唐梦嫣睁大了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许撒谎”四个字，让我一时语塞。 　　被唐梦嫣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了马伊可。 　　想到那个跟我相处了一年半时光的女孩，我忽然有些莫名的心痛。 　　看着唐梦嫣充满期待的目光，我不禁有些苦涩地对她说：“也不瞒你了，我以前是跟一个女孩相处了一年半的时间。不过，因为很多原因，我们分开了。” 　　“啊，真的有啊！”听了我的消息，唐梦嫣眼睛顿时闪闪发光，脸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亢奋，随即她又恢复了常态，压低了声音问我，“那你们又为什么分开啊？” 　　“很多原因吧。不过真要说起来，主要还是我们两个人心灵上还是有点隔阂吧。她是个很敏感很文静的女孩，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好相处，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挺平静安逸。只不过，最后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想耽误我的前程，也不想耽误她自己的前程，所以去年8月的时候，我们就那样分开了。她去了别的城市当教师，我也有了自己的公司，我们是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啊？怎么这样啊。”听了我的回忆，唐梦嫣皱起了鼻子，一脸惋惜模样。“喂，你也太不争气了吧？就这样放那个女孩走了……真是可惜。” 　　“呵呵，我想分开才是我们最好的结果吧。我们之间……是很难有结果的。虽然我也觉得那女孩真的挺优秀。” 　　“去。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都分开了大半年了，人家估计都有新的男朋友了。” 　　听了唐梦嫣的话，我心里一酸。想到马伊可会和其他男人重新开始，我确实有些难以言明的痛心。 　　“那我真该恭喜她才对。”想了想，我还是只能这么说。 　　“还恭喜她，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了！”听了我的话，唐梦嫣急的直跺脚。 　　“我跟别的女孩分手，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啊？”看着唐梦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有些乐了。 　　“我就是觉得你蠢！如果那女孩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的话，你干嘛还跟她分开啊？你真是蠢得、蠢得没边了！要是我，我就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追回来呗。什么前程不前程的，管他去！而且你也不缺钱啊，要是真喜欢的话养她一辈子也没什么啊！” 　　唐梦嫣的话说到了我的痛楚。其实这样的想法我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我终究没有对马伊可说出口而已。 　　最后就那么顺其自然地看着马伊可离开了我。 　　只留下心中那一份无尽的惋惜和懊悔。 　　“你又没经历过，不懂的。”最后我只能这样回答唐梦嫣，“而且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也只有失去过，下一次才会知道去把握珍惜啊。人都是这样成熟起来的。” 　　听了我的叹息，唐梦嫣嘟着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直盯了我半天后，唐梦嫣才撇撇嘴道：“去，还装深沉，就是笨蛋一个。” 　　听了唐梦嫣的话，我笑了，也没再跟她扯下去，而是重新把视线转到了主席台上，这时候主持人已经调侃完了李桢昊和张嘉琪，走到了一边。 　　“接下来就让我们年轻的新郎官发言吧。”主持人在一旁说了一句后，李桢昊立刻走到了主席台的中间，拿起了话筒，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准备要讲什么了。 　　看到李桢昊站在主席台上，台下顿时一片掌声，李桢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了笑，等掌声落了下去后，才对着话筒说了起来。 　　“咳咳……那个，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要是有谁还不认识我的估计大爷您错地方了，麻烦您回去查一下行程再说吧。”李桢昊幽默的开场引起了场内的一阵哄笑和掌声。说起来，李桢昊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这也是我初中跟他关系较好的原因。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送给我和嘉琪的家人，亲人，朋友小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的。” 　　“我很感谢你们那能在这样美好的一天来到这里，见证我和我的爱人，张嘉琪的婚礼。我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我见证，为我祝福，这些年来，我很感谢你们见证了我的人生，见证了我的爱情，也很感谢你们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在我失落的时候，鼓励我，在我欢乐的时候，和我一起分享，是你们让我一天天成长，懂得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友情，什么叫爱情，或许少了你们中的每一个人，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李桢昊根本没有拿稿子，但是说得却是像模像样的。惹得台下的人一阵又一阵地拍掌。 　　“哟，你的同学口才挺好嘛。”听着李桢昊的演讲，唐梦嫣拍了我一下，说。 　　“估计是事先背过稿子吧。” 　　“不会吧，我倒是觉得他是临场发挥的。” 　　“那也有可能吧，听着点吧，关键时刻啊。”我提醒唐梦嫣说。 　　唐梦嫣哦了一声，抬起头继续听。 　　接下来。李桢昊说了一大堆感谢词，再之后，他拉过了站在他一旁身穿婚纱，满脸羞红的张嘉琪的手，让她和他并肩站着。 　　“……在座的朋友们，其实，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曾经也暗中喜欢过我的嘉琪。” 　　李桢昊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场内的气氛再一次高调起来。 　　“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但是我不会怪你们，我反而感谢你们。因为你们的竞争，让我知道了嘉琪是多么优秀，知道了我面临的压力，也让我更加地珍惜我嘉琪，让我更加爱她。现在我娶到了她，并不是说我比你们优秀，我只想说，我对嘉琪的爱，不比任何人少，但在其他方面，我也不比你们强，最后我能得到她，只是说明我多么的幸运。”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 　　只是听了李桢昊的话，我的心里却是更加不舒服了，拍手也拍得很勉强。 　　这家伙，还真能装。 　　他能娶到张嘉琪，说白了还是因为他的出身和张嘉琪门当户对的缘故，我倒是想看看如果他是穷小子一个，以张嘉琪的家庭情况，还会不会接受他。 　　“这次婚礼，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也是我最痛苦的时光，因为这次婚礼之后，我和张嘉琪就要去加拿大定居生活了。这也意味着，这恐怕是我和在场的很多人最后一次见面了。也许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所以这一次，我才会想方设法把我所有认识的人都集中在这里，和你们说一声道别。” 　　李桢昊说着说着，却是忽然哽咽了，一张俊秀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动容之色，联眼圈都有些发红了。我不知道此刻李桢昊是怎样的心态，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李桢昊露出这样动容的表情。 　　看到李桢昊红了眼圈，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鼓励的掌声。 　　“谢谢大家，我没哭，呵呵……”李桢昊笑了笑，拿起话筒继续说了下去，“或许大家今天来到这里会觉得有点奇怪，我和张嘉琪都还年轻，为什么会这么早结婚，这个疑问，我可以回答大家。或许这不是个好消息，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答案。” 　　“其实，张嘉琪从小以来就有轻微的心脏病，这一点，也只有我和嘉琪的父母才知道，甚至连我的父母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一次去加拿大，除了去定居深造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给嘉琪动心脏手术。” 　　听了李桢昊的话，餐厅内顿时一片骚动，各种惊讶的呼声响了一片。 　　而我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嘉琪，有心脏病？ 章十七 情侣 　　这句话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整个人都呆了好一阵，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滋味。 　　看着站在主席台上满脸幸福的李桢昊和张嘉琪，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们难以形容地高大，我离他们，无法企及地遥远。 　　“嘉琪的身体不好，但是这改不了我对她的爱，不管她生老病死，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陪在她身边。我只想对那些也许也喜欢过嘉琪的亲人和朋友们说，把嘉琪交给我，没有错。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我的话说完了，谢谢大家。” 　　就在李桢昊话音落下的刹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像是炸雷一样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让人以为餐厅内发生了大爆炸。 　　热烈的祝贺声，叫好声，拍掌声，各种支持和祝福李桢昊和张嘉琪的呼声高涨一片。 　　那一刻的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 　　如梦如幻。 　　一身黑色西装的李桢昊和身穿白色婚纱的张嘉琪在下一刻相互拥抱，然后亲吻，色彩缤纷的鲜花和彩围绕着他们二人飞扬，雄壮的婚礼进行曲也随之响起。 　　我的初中同学，都在为他们鼓掌。 　　而唐梦嫣，也像个小孩似的在我的身旁举手欢呼雀跃，不停地拍掌。 　　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们祝贺，为他们欢呼，为他们祝福。 　　只有我，呆呆地站在人群中，默默着这对此时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侣。 　　那一刻，世界静止了，时间也静止了。 　　只有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微微发酸。 　　我的胸口堵得慌，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像在下一刻，我就会克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输了。 　　我彻彻底底的输了。 　　我输给了李桢昊。 　　不是因为地位身份的差别，也不是因为伴侣姿色的差距，更不是因为金钱的对比。 　　而是输在了真爱上。 　　李桢昊对张嘉琪的爱是真真切切的。就算张嘉琪身患重病，李桢昊还是不离不弃，愿意与她陪伴终生，甚至李桢昊还瞒着自己的父母张嘉琪的病情，也只是为了能和张嘉琪在一起。 　　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李桢昊能和张嘉琪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的出身，而李桢昊的一片痴心。 　　李桢昊是真的能为张嘉琪付出一切的。张嘉琪真的应该和他在一起。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们两个更配的人。 　　而我呢？ 　　就算我有了个大公司，就算我穿着体面的服装，就算有一个明星般的女孩假装我女友陪在我身边。可我真正拥有的又是什么？ 　　无非是满足了我虚假的虚荣心而已。 　　说我体面风光，那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其实说到底，我终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什么都不曾拥有。 　　我，就不过是个单身汉而已。 　　那一刻，我忽然想笑，又想哭。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就那样傻傻地拍着手，强装笑容，一直看着李桢昊和张嘉琪分开亲吻的双唇，一直等到婚礼进行曲结束，一直等到人们慢慢地坐下，一直到唐梦嫣拍了我的脑袋，叫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喂，你怎么了。丢了魂啦？怎么一声不响的？” 　　唐梦嫣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确实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我看了唐梦嫣一眼，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喝着茶。 　　目光却依旧注视着在餐厅里走动的李桢昊和张嘉琪。 　　看着他们两人甜言蜜语，满面欢笑，我的心似乎也被他们牵着走。 　　不知道多久以后，连我也吃惊的是，我居然是平静了下来。 　　在难以形容的打击之后，我却是有一股难以言明的释然感。 　　因为那个十年来一直缠绕在我心里的心结终于打开了。 　　早在十年前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张嘉琪她根本不可能属于我，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她也不属于除了李桢昊之外的任何人。 　　只有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而我呢？一开始，我就不是他们二人世界的人，我就不过是个臆想狂，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那么执着，而是应该为他们祝福。 　　我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呢？自己喜欢过的女孩获得了幸福，我为什么还要不开心？ 　　我笑了笑。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没有半点的自嘲和虚伪。 　　张嘉琪，穿上新娘装的你好美，祝你们幸福。 　　那是那一刻我仅想对我第一个暗恋的女孩说的话。 　　唐梦嫣依旧在我耳边聒噪，问我到底怎么了一下子不说话一下子傻笑的，但是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了身。 　　“诶，你干什么啊？一声不响的就突然站起来，吓我啊！”唐梦嫣也被我的举动弄晕乎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听着唐梦嫣的悦耳声音，我低下头，苦笑着看着她，回答说： 　　“嫣嫣，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让我风光了一把，可是……我还是决定要去单身桌。” 　　“哎，你干什么啊？脑壳烧坏了还是怎么的？！”看到我的举动，唐梦嫣脸色一板，急忙硬拉住我的胳膊，看了看四周后，一把把我拽拉到了一边的角落里，抬起头来看着我。 　　这妮子看起来身材挺瘦的，但是蛮力却大地出奇。 　　唐梦嫣瞧着眉柳眉，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压低了声音问我。 　　“老大，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干嘛突然要去单身桌？受打击了？” 　　我看着唐梦嫣，心情却是起伏不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 　　“呵呵，也不是受到打击，我就是想通了，这出戏，我不想演下去了。” 　　“想通什么了？”唐梦嫣环顾了一下周围，尽量压低了声音，铜陵大眼紧紧朝我凑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后，她又出奇地深仇帮我整理了一下领带，安慰我道，“好好说，好好说。” 　　我回过身，示意唐梦嫣看着我身后的情侣桌，指着桌前那些或是依偎着，或许相互微笑着互相夹菜的情侣，说道：“嫣嫣，你看，坐在那里的我的那些老同学，都是成双成对的。或许他们确实没有我体面，他们的女朋友也比不上你漂亮。可是他们却是名正言顺的情侣，都是真的有男女间的真情感的。所以……” 　　“所以你就自卑了，老大？” 　　“也没有自卑吧，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太爱慕虚荣了，不配在情侣桌。本来单身也没什么，我却非要装体面，挺可笑的。” 　　“老大，那我呢？我怎么办？当初是你要我装你的女朋友啊！” 　　唐梦嫣皱起了眉头，脸色却变得无比平静，明澈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真的对不起，嫣嫣。” 　　听着唐梦嫣的话，我有些愧疚了，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嫣嫣，其实……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新娘张嘉琪她是我初中时暗恋过的女生，一开始我找你来的时候，只是自己有些嫉恨自己暗恋过的女孩变成了别人的新娘，所以就想找你来帮我扬眉吐气下，把李桢昊比下去。但是现在看了他们那么幸福地在一起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嫉恨了，反而为他们高兴。倒是觉得自己的做法真的很虚伪。我和你不算是真正的情侣，我真的没资格坐在情侣桌上让别人嫉妒和夸赞我，每次听他们祝福我的时候，我都有些厌恶自己。” 　　听了我的话，唐梦嫣的表情却是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她居然气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了，一对美眸嗔怒地盯着我。 　　“老大……我告诉你，你、你真是笨得没救了！既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那你可以追我，向我告白啊，老大！你为什么连追也不敢追我？为什么你不像其他男生那样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不学学他们送我鲜花，请我去看电影，为我在电话里唱歌，向我表白？哪怕一次也好，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连试也不试？！到现在看见别人有了女朋友才开始羡慕别人，却不抓住自己眼前的人！你怎么这么没用！难怪你会和你的前女友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忍了很久，唐梦嫣这番话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吐出来的，不算响亮，但是每句话却像是锤子似的重重敲击在我的胸口，让我有种身遭电击的感觉。 　　唐梦嫣这番话，给了我莫大的冲击。 　　确实，一直以来。我不都这样吗？我很少敢在感情上真正地走出自己的一步，我总是在失去了以后才后悔。或许这也是马伊可会离开我的原因吧。 　　难道不是吗？ 　　“嫣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妹妹看的，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好吧，真要说的话，我确实挺喜欢你，挺喜欢你的活泼开朗，聪明伶俐，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强迫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有你的生活，我不会干涉你。”面对着唐梦嫣，我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扪心自问下，我喜欢唐梦嫣吗？ 　　那当然是废话。 　　先不说唐梦嫣那讨人喜欢的性格，单单是她那出众的外貌，按照我的性格来说就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但是，为什么我不去向她告白，追求她？ 　　原因却是非常复杂了。 　　一个是因为考虑到家里的嘉琪。另一个，是我和唐梦嫣相处久了，感觉上已经渐渐培养出了一种类似于兄妹间的感觉而不是男女朋友间的那种爱慕。最后，因为我生命里失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已经不敢再失去更多重要的人。也不想。对我来说，保持一个人的清静生活，那才是最好的。我不想再有别的什么追求了。 　　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让我累了，也怕了。 　　“那你还是要坐单身桌，让自己难看，也让我难看是吧？行，那你就去坐单身桌吧，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坐！” 章十八 游戏 　　咬牙切齿的，唐梦嫣忽然对我挤出了这番让我惊骇莫名的话。 　　这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却也有几分感动。 　　我不知道唐梦嫣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是因为一时赌气，还是真的对我有意思了。 　　其实在我的观念里，女孩子真的不是一种会随随便便对别的男人感兴趣，袒露心声的生物。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男生向女生告白，不可能有女生向男生告白。但唐梦嫣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有点明白了。 　　我也不是傻子，此刻唐梦嫣的表现却真的让我一时想地深入了一些。 　　她，会不会真的对我有点意思？ 　　我不禁想到。 　　这样一想，我心里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有一点兴奋，却也有一点紧张，更多的是惭愧。 　　唐梦嫣居然说做就做，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僵硬着步子，真的打算朝单身桌走去。 　　看到这妮子真的发飙了，我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我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多走一步。 　　“喂，站住……你没必要这样，是我错了。我不去单身桌了，好吗？”我急忙把她拉回来。被我这么一拉，唐梦嫣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半路上，背对着我，身体却是在颤抖。 　　她该不会哭了吧？ 　　我感觉到罪孽深重。 　　我擦，我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喂，你没事吧？没被我……气到吧？刚才我真的是有点犯迷糊了，一时冲动了点，现在是真的想通了。” 　　我抓着唐梦嫣的手，安慰了几句，但是唐梦嫣却还是背对着我，没有说话。 　　我只好放下抓着她的手，转而轻轻上前拍了拍她的香肩，唐梦嫣还是一动不动。 　　“喂，你没事吧？说句话啊？” 　　唐梦嫣没有反应的样子真的把我吓到了。在我的认识里，唐梦嫣一直都是一个直爽开朗，从来不会有忧伤或哭泣的一刻的女孩。 　　但是现在，她似乎真的被我激怒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像一个小孩子闯了弥天大祸，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刻，唐梦嫣却是忽然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里全是笑意！ 　　“老大，我生气的样子装的很像吧？哈哈。”唐梦嫣笑着看着我，吐了吐舌头。 　　唐梦嫣突然的转变，让我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擦，原来这小妮子是故意耍我！ 　　“靠，居然吓我，还装得这么像！真被你吓死了！”我敲了唐梦嫣的脑袋一下，收回手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她的眼睛里，真的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湿润。 　　她真的哭过。 　　似乎是发现了我在观察她，唐梦嫣眨了眨眼，眼睛里的那一丝泪光彻底消逝了。 　　“看什么啊。”唐梦嫣撅着嘴笑着问我，“单身汉老大？” 　　我咳嗽了两声，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说：“我说……刚才的就算了，就当什么没发生……这次真的是我范二了，没事了。我们回情侣桌吧。” 　　我露出笑脸对唐梦嫣道着歉，唐梦嫣斜着眼看着我，露出鄙夷的神色，哼了一声，最后却是任着我牵着她的手走回到了情侣桌。 　　“哎，我们的大美女大帅哥来了。”刚走到情侣桌，却是听到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一看，居然是花花公子占东奇，我顿时有些奇怪，再一看，却发现原本坐在单身桌的全巍和王瑾居然都坐到情侣桌来了。 　　更让我惊讶的是，居然连李桢昊和张嘉琪也站在了情侣桌的桌前，一脸的热情笑意。 　　“诶，你们都来了啊？”我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三个万年翻不了身的单身汉和面前的李桢昊和张嘉琪。 　　“怎么，当我们单身桌就不能过来啊？同班同学聚一聚不行么？”占东奇愤愤不平地对我吐槽了一句。 　　“行，我没那个意思啊，大家到齐了那更好啊。哈哈。”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兄弟们都给静一下，可别起内讧啊。”这时候，一直站在边上微笑的李桢昊发话了。他拉着张嘉琪的手，而张嘉琪则是有些腼腆地看着在座的人，脸上保持着笑容。 　　李桢昊毕竟是今天的主角，主角一说话，在座的人立刻静了下来。 　　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李桢昊笑了笑，说： 　　“呵呵，这次把大家以分单身桌和情侣桌的形式叫来，可能让大家有点误会，以为我是来奚落大家什么的，其实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分单身桌和情侣桌的主意，是嘉琪出的，她说这次去了加拿大以后就再也见不着大伙的面了，也不知道大伙以后建立的家庭和生活会怎么样，所以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施点压力让大家带伴侣过来会一会，看看大家是不是都找到另一半了，这样也好让我们两人没有遗憾地离国。” 　　被李桢昊一把秘密都露出来，站在一旁的张嘉琪顿时有些脸红，低着眼睛害羞地笑着不敢说话了。就这方面来说，张嘉琪还是和十年一样，总是动不动就会娇羞。 　　“……当然，除了这个目的之外，这次分单身桌后情侣桌，其实还是为了和大家玩个小游戏。” 　　李桢昊不急不缓地说着，“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管这次游戏的内容是什么，大家可都不能拒绝哦。大家说，好不好？” 　　被李桢昊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都被吊足了胃口，在座的人自然都是一片叫好。 　　“好，那我说了啊，游戏内容其实也很简单，今天，作为这里的主角，我和嘉琪决定给这里的单身汉一个权力。那就是……所有单身桌的单身汉们，都可以随机要求情侣桌的一对情侣做当场一件事，而且情侣桌的帅哥美女们，只要要求不过分，可都得乖乖要照做哦。” 　　说着，李桢昊居然还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都到了这个份上，在座的人终于是恍然大悟了。 　　“我靠，就知道李桢昊你小子没打好心思！” 　　“去，还搞这一套啊，真俗！” 　　“不行，老李你这是间接地在给单身汉们报复我们的机会啊！” 　　李桢昊突然间的提议，顿时引起了情侣桌上一些人的不满和哀怨。尤其是黄海天，更是满脸的愁苦。他这一次带来冒充他女朋友的是她妹妹，要是被要求和他妹妹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来那该怎么办？ 　　但是和情侣桌上的人情形截然相反，来自单身桌的单身汉们却是一片欢呼雀跃，尤其是花花公子占东奇，更是起哄地厉害，居然还拍起手来。 　　“这个好，这个好！老李，这次我算是没白来，嘿嘿嘿嘿。”占东奇一阵放肆地怪笑，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我们说，“鸳鸯们，这次可是我们的主角亲口给的权力，可由不得你们不从了啊。这个游戏的头，就由我先带好了！” 　　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居然还真的在在座的人脸上扫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当占东奇的目光扫过我和唐梦嫣的时候，果然就像我瞬间意识到的，他居然还真的停下了。 　　我感觉到唐梦嫣温软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但是为时已晚。 　　看到我和唐梦嫣，占东奇贼眯眯地一笑，忽然邪恶地道：“嘿嘿，老杨，这次来婚礼的人，我看来看去，可就你和你的马子最风骚了啊。这第一个做游戏的对象，可就莫你们莫属了啊。” 　　“喂，战斗机（占东奇的绰号），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啊。”看到占东奇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的心都是一紧，急忙有言在先。 　　“嘿嘿，老杨，这次，可真由不得你了。不过你这么说，看在你的女友份上，过分的要求我也不提了吧……嗯，既然这样，那就……”占东奇还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盯着我和唐梦嫣左右看了两眼后，忽然双手拍在桌子上，上半身朝着我们倾斜过来，笑容可掬地高声喊道： 　　“二位，当着大家的面，亲一个呗！” 章十九 亲吻 　　占东奇的坏心思我不用猜都能知道，当他的目光滑到我和唐梦嫣身上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他会来这一出，但是当他对着我和唐梦嫣叫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还是心一紧。 　　我勒个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占东奇笑嘻嘻的脸，我真恨不得痛扁他一顿。初中的时候这小子最风骚，真想不通为什么偏偏这次就他不带女友？如果他带了女友的话这次绝对闹不起来了。因为剩下的两个单身汉王瑾和全巍都是脾气比较好的人，不可能像占东奇这样出鬼点子来害我和唐梦嫣。 　　但是让我更无语的是，在占东奇这么高调地一喊之后，在座的情侣们居然在静了一下后都拍起手起哄起来，而且还是集体赞成，都是情侣，他们居然一点感同身受的心思都没有。 　　“亲个呗，小东。” 　　“东兄，是男人就不要逃避，主动点啊！” 　　在场的男性生物一个个都似乎变成了月老似的，拼命地催促我和唐梦嫣，而且居然越喊月高调，连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回过了头来好奇地看着我。 　　这样的场面真让我束手无措，一时间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尴尬地笑笑，却是根本开不了口答应或拒绝。 　　刚才我还有胆子去单身桌，但是这一下，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我居然没有半点想说出真相然后躲到单身桌去的勇气。 　　我看了看唐梦嫣，却发现她也是满脸的惊愕和茫然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被我一看，她眼珠子动了动，视线却没有离开我的脸。 　　我想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只怕唐梦嫣比我更加不知所措吧。毕竟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想出什么绝佳的妙语来开脱。 　　无奈之下，我只好强笑着咳嗽了两声，想找个借口开脱，但是话还没出口，在座的一干人居然呼声又高涨起来，搞得我都没有机会出口。 　　“亲一个！” 　　“亲一个！”所有的人都在催促我和唐梦嫣，我看到李桢昊在拍手，看到张嘉琪也对着我微笑着，满眼期待。 　　这时候，我只感觉自己身上压了千经斤重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在肚子里，我已经把占东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是嘴上，我却是吐不出半个词来，就这样面对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却是举棋不定。 　　“嫣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面对众多压力，我没法单抗，最后还是看向了唐梦嫣，对她使了个眼色。 　　到了这个时候，真正的主动权其实并不在我的手里。唐梦嫣的反应，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被我一问，唐梦嫣的脸色却变得更复杂了，她眼神犹豫地盯着我，美眸跳闪，俏脸却是通红，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唐梦嫣露出过这样复杂的表情。 　　我知道，她这一刻绝对想的比我还多，还要复杂。 　　到了最后，让我没料到的是，唐梦嫣居然拧了拧柳眉，美眸闪烁，轻声对我说道：“随、随你便吧。我、我不管了。” 　　然后，她居然就合上了眼，睫毛合缝，没有再出声。 　　唐梦嫣的举动，顿时引起了在座的人的一片欢呼，但是我的心却是挣扎地更加厉害。 　　亲，还是不亲？ 　　如果亲了下去？以后我和唐梦嫣，又该保持什么关系？ 　　如果不亲，那么我和唐梦嫣还是现在的关系，既是同事，也是朋友，也可以算是老大和小妹的关系，虽然亲密，但还没有上升到别的高度。 　　但如果我一旦吻了唐梦嫣，那么就算事后我们装得再淡漠。也不可能再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实了。 　　我该怎么面对唐梦嫣？ 　　我要就这样选择她吗？ 　　如果放在几年前，如果我有一个亲吻像唐梦嫣这样女孩的机会，我想我绝对不会犹豫，毕竟这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如今，我要考虑的实在太多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夺走唐梦嫣的吻，强行改变她以往的生活自由，扭曲她的情感。 　　我该怎么办？ 　　我咽着口水，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笑容，根本没人觉察到我内心的挣扎。 　　再回头，看看就在我面前闭着眼的美人，我心跳开始加速。 　　今天的唐梦嫣真的很美，月白色的精美长裙，黑色的柔顺长发，肌肤如雪，完美的瓜子脸上带点娇羞的粉色，就像等待着掀起盖头的新娘。 　　看着唐梦嫣静静的模样，我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承认，我确实是喜欢唐梦嫣的。 　　我喜欢她的美貌，喜欢她淘气开朗的性格，喜欢听她叫我老大时甜甜的声音。 　　虽然我还不了解她的身世，她的过往，但是，单单是这些，就足以让我为她着迷。 　　这些，足以让我爱上唐梦嫣。 　　“妈的，不管了。老子豁出去了。” 　　那一刻，我真是豁了出去，我也是索性眼睛一闭，拉过了唐梦嫣轻柔的身躯，对准她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很软很湿的触感瞬间覆盖了我的嘴唇。 　　大概是因为之前喝了不少凉茶的缘故吧，当我亲吻唐梦嫣嘴唇的时候，只感觉她的嘴唇非常湿润，还带着一点茶的清香。 　　亲在唐梦嫣嘴唇上时，我只感觉自己像是吻上了一小块湿润的海绵。 　　很软，很湿润，有点甜，那就是我唯一可以用来形容的感觉。 　　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但我没有在意。 　　我只是搂着唐梦嫣的肩，保持着姿势，一秒，两秒。 　　我亲吻了唐梦嫣大概两秒钟的时间，然后才缓缓退回脑袋，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唐梦嫣红得像苹果似的俏脸，那对黑亮的眸子躲闪着，不敢看我，最后还低下了头。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都发热，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感觉，心里头像是海浪在冲击似的澎湃汹涌。像是下一刻我就会突然高声大叫出来似的。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似乎叫做恋爱。 　　在我和唐梦嫣嘴唇离开的时候，我耳边的掌声、尖叫声和吹口哨声却是更加地响亮了。 　　“好样的，老杨，你是个男人！” 　　“杨建东，你的吻技真是烂爆了！”这是我听得最清楚的两句话。我没有说什么，我感觉自己也是满脸滚烫，估计自己的脸红的程度也不比唐梦嫣的低多少。于是我也没有再看唐梦嫣，我只是尴尬地笑着，同时抓着唐梦嫣发烫的小手，没有做声。 　　周围的掌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掌声停下的那一刻，我看到张嘉琪对我眨了眨眼，露出了欢乐的纯纯笑容，然后小手笨拙地碰了碰，对我吐了吐舌头。 　　于是我也回以微笑。 　　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笑得非常自然。 　　以往对张嘉琪那种目不敢视的感觉，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我和她就像普通同学，普通朋友一样，没有任何其他别的情绪。 　　从那一刻起，我对张嘉琪再也没有了特殊的情感。 　　所有我曾经对她的暗恋，仰慕，期盼，都在那一瞬间飞远。 　　从那一天起，张嘉琪终于永远地走出了我的世界，从此，我的心中再也没有了她的影子，我再也不留恋她，怀念她，或者惋惜她。 　　也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用“嘉琪”这个名字来称呼那个我捡到的女婴。 　　从那之后，我一直都只用雪绮来称呼她。 　　嘉琪这个名字，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口中。 　　因为对我来说，我已经彻底走出了那个曾经让我百般留恋的女孩的影子，从此我再也不用被记忆中的影子所束缚。 　　而我的心里也走进了一个崭新的影子。 　　那个影子，叫唐梦嫣。 　　我和唐梦嫣的亲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游戏却并没有结束。接下来，又由全巍和王瑾对在座的两对情侣提出了别的要求。 　　胖子全巍是个老实人，比起占东奇来，他就简单地多了，只是随便挑了一堆情侣唱了首歌，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而王瑾身为我们初中班级曾经的班长，要求倒稍微高了点，他挑选了一对情侣，要他们一口气喝完三杯酒，一旦完不成，就再罚一杯。结果那对情侣里只有男方完成了指标，女方却没能达成，结果两人都还是受了罚，又各自多喝了一杯。 　　而黄海天倒是运气不错，三次游戏他居然都幸运地没被盯上，他最后还是侥幸地没有和他的妹妹发生点什么。这一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再之后，李桢昊和张嘉琪就暂时离开了初中班的酒桌，去了高中和大学的桌上敬酒，而留在情侣桌上的我们一干人则还是相互敬着酒。 　　起初的时候，因为之前跟我亲吻的事还念念不忘的关系，唐梦嫣一直都没有出声，而是时不时地用手指戳我，给我使一些莫名所以的怪异眼色。但是到了后来，她也被敬了几杯酒后，倒也还算放开了些，开始敞开心怀谈笑了起来，也笑着喝了几杯酒。 　　唐梦嫣的酒量还过得去，虽然不能说是海量，但也比小女生沾酒就晕要好不少，因为长得漂亮吸引人的关系，唐梦嫣一顿饭下来就被敬了十几次的酒，但是居然还没醉，虽然脸已经红得跟红巨星似的了，但是她居然还是坚持了下来，而且还真的消灭了五六杯的轩皇红酒。那时候我也是有点被这个小妮子的酒量吓到。 　　不过喝了五六杯红酒后，唐梦嫣这小妮子也终于是到了极限了，眼神都迷离了，说话也不清不楚的，闹也闹不起来了，最后她也是脑袋一歪，用手臂贴着额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居然似睡非睡地没反应了。 　　我还以为唐梦嫣喝醉了睡过去了，直到戳了戳她的肩膀，她才挥挥手说：“头晕，靠一下。”那时我才确定这妮子还没昏过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这个大一个人带回去。 　　酒宴一直持续到将近8点才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餐厅，而因为老同学聚会叙旧的原因，我们初中桌上的人还是比别人多停留了一个小时，才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场。 　　9点出头的时候，餐厅里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李桢昊和张嘉琪的家人，于是我们也终于是准备散场。 　　散场的时候，我们几位初中同学都互相之间拍了拍肩膀，说了声再见。 　　而李桢昊和张嘉琪也是亲自送我们到了餐厅门口，那时候我也喝得有些醉了，头晕乎乎的，但是我还是搀扶着唐梦嫣跟他们挥手告了别。 　　虽然因为醉酒的缘故，我的记忆模糊，但是有时候一个人静静回想时，我还能想起那天李桢昊和张嘉琪跟我告别的最后一幕。 　　我还记得，他们微笑着挥手对我说了两个字，非常清晰。 　　那两个字是： 　　“珍重。” 　　那是我一生中无法忘记的不多的话之一。 章二十 进展 　　在那之后我就带着唐梦嫣和他们说了再见，然后，就像平常告别一样说着再见。 　　平平淡淡，就像十年前毕业时一样。 　　但我们都知道，这一次的再见，或许真的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们将分别活在地球的两面，几乎不可能再有交集。 　　五天后，飞机起飞了。 　　我是在公司里得到李泽宇的电话，才得知了李桢昊和唐梦嫣乘飞机去加拿大的消息，而从那以后，我也再也没有听到李桢昊和张嘉琪的消息，我不知道张嘉琪手术成功了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生活适不适应，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孩子。 　　但我想，他们应该还是幸福的吧。 　　这段婚礼，算是我平淡人生的一个小小插曲。 　　但它绝对不是我人生的高潮。 　　因为对我来说，新的生活，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前途还是未知数。 　　那天婚礼结束后，我一路搀扶着醉醺醺的唐梦嫣上了车。 　　唐梦嫣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坐上，靠着车座，手背贴着额头，一张俏脸都红扑扑的，像是上了漆。 　　而我则是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窗，吹着凉风，慢慢清醒着意识。 　　同时看着她。 　　一时间，我和她都没有说话。 　　自从酒会上那一吻之后，唐梦嫣就没有再正面跟我说几句话。 　　我也没有发动汽车，只是坐在车座上，回复着神志，然后，静静地看着唐梦嫣。 　　沉默了很久，我才开口。 　　“嫣嫣，刚才婚礼上的事……那么强迫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唐梦嫣没有反应，依旧是手背贴着额头，闭着眼睛，呼呼地喘着气，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是听见了的，只是在故意装作没听见。 　　看到唐梦嫣的反应，我定了定神，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最大限度鼓起了我的勇气。 　　我想，我能说出接下来的那番话，多少还是靠酒精壮了胆的缘故吧。 　　“嫣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气我……但是我还是想清楚了，要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缓缓地说着，鼓足了勇气，“嫣嫣，我是个有很多缺点的人，也不擅表露情感。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是把我当老大，还是朋友或者上司。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想追你……你能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吗？” 　　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车里很静，风很静，整个世界都很静。 　　而唐梦嫣终于有了反应。 　　唐梦嫣移开了搭在额头上的手，侧着有些迷离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嘴巴微微张开，又闭起，反复几次，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我知道我突然的告白让唐梦嫣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在这关键时刻，我绝对不能半途而费。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所以我特别没有把握，唐梦嫣会拒绝我吗？ 　　还是，接受我？ 　　不管怎样，眼下，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 　　“老大，你这算是……在补偿刚才亲了我，对吗？”唐梦嫣眯着都快睁不开了的眼睛，小声地问我。 　　唐梦嫣似乎把我的告白当成了为了补偿她，所以她依旧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脸上还是有几分不信。 　　“不是，嫣嫣，我是认真的。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在关注你了。一直以来……我就对你有感觉……但是很多想法就是憋在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现在我找这个机会对你说出口，不管你会不会拒绝我……至少我心里舒坦多了，呵呵。” 　　我没有正视唐梦嫣，而是侧转了视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唐梦嫣没有回答我，她也沉默着，不知道怎么想。 　　“……老大。”憋了半天，唐梦嫣最后还是这么轻轻地叫了我一句，听到唐梦嫣的叫唤，我咽了口口水，转过脸，在车内不算太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我正好看到了唐梦嫣有些羞红的脸对着我。 　　唐梦嫣软绵绵地伸出了手，摸着我的手臂，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老大……你真的喜欢我？真的？” 　　“嗯。我真的喜欢你。嫣嫣。”我直视着唐梦嫣的眼睛，这一次，没有回避。 　　唐梦嫣静静地看着我，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目光，就像有鱼在游动。 　　最后，唐梦嫣忽然对我嫣然一笑。 　　“可是老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咬了咬嘴唇，唐梦嫣忽然这么来了一句。 　　听到唐梦嫣的话，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神经都抽搐了一阵。 　　果然，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啊？你不是说你们分手了吗……那，我还有机会吗？我说真的，嫣嫣，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上你了，给我个机会吧。如果有人对你好，我会比他们对你好十倍。”我凑近了唐梦嫣几分，认真地看着她。但是我的心却有些动摇了。 　　如果唐梦嫣心里早有另外一个人……那么，恐怕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以唐梦嫣的性格，虽然她平日里看起来随便，但是恐怕在感情上，她绝对不会是随便的女孩。 　　“呵呵，骗你的啦。我现在真的没男朋友啦。老大，没想到你认真说这种话的时候也很可爱嘛。” 　　就在我露出苦涩的表情时，唐梦嫣却又忽然红着脸，笑了起来，还顺便用手拍了拍我的额头。 　　听唐梦嫣这么一说，我的心顿时松了一半，但我却还是认真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丝的变动，我还是不敢肯定唐梦嫣的话是真是假。 　　“……真的没有，嫣嫣？” 　　“真的啊……老大。”唐梦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的脸看，“以前我是有过啦，不过真的已经分了……很久了。” 　　“这么说，你肯答应……做我女朋友？”那一刻，我的心都亮了起来，心情前所未有的欣喜。 　　“哎呀，你怎么急的跟狗似的，老大，你的告白水平，真是烂耶~如果不是我的话，肯定会被别人一口拒绝。” 　　唐梦嫣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但是这句话，前半句我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我只听进了后半句。唐梦嫣说换成别人的话会拒绝，那么，也就是说，她答应了？ 　　“你……答应了？”那一刻，我简直想大声欢呼。 　　唐梦嫣有些娇羞地看着我，抿着嘴巴，眼睛闪了闪，最后却是低下了头，然后下巴微微地点了点。 　　“笨老大，算你走运喽。”唐梦嫣喃喃地说了我一句，脸上却还带着羞涩，然后她身体就朝我靠了过来，整个脑袋都靠在了我的大腿上，小手却握成拳头轻轻打了我的大腿一拳。 　　当唐梦嫣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时，感受到她的温暖和重量，我简直有种置身梦境般不可思议的感觉。 　　唐梦嫣答应了我的告白。 　　我有女朋友了。 　　我，居然有女朋友了。 　　那一刻，真的是如梦如幻。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时间永远可以停在那一刻。 　　“嫣嫣，你真漂亮。”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这么说一句。 　　“废话啦！”唐梦嫣脸埋在我的大腿上，轻骂了一句，沉默了一阵后，她又轻声问我，“老大……我还叫你老大好吗？我……真的不习惯叫老公这个称呼啦。”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我没有勉强唐梦嫣做什么改变，实际上，这一刻人没有说什么我都会依她。 　　“老大，如果我成了你女朋友，你会一直对我好吗？”脸埋在我腿上上，唐梦嫣忽然问我。 　　“嗯，当然了，我对你好。而且，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哦，嫣嫣。” 　　“哼，变得真快，之前你还是把我当妹妹呢！” 　　“那是……我骗你的。真的。” 　　“哼哼，那……老大，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了，我会保护你，然后揍那个人到死。” 　　“那你还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吗……就像……像你以前的那个女友？” 　　“当然不会啦，你这么好，这么完美，就算一百个前女友站在我面前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而且……其实我和那个女孩，也算不上什么男女朋友的，我们只是好一点的朋友而已。” 　　“那要是有一天她回来了呢？” 　　“她不会回来了。” 　　“要是回来了呢？” 　　“那我……”我本想说我只当她是普通朋友一眼对待，但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这样的回答太假，“那我会赶她走。借口说是她找错人了顺便，告诉她，我是杨建东的双胞胎弟弟，杨建西。” 　　“靠，老大，你、你怎么这么坏啊！”听到我这么说，唐梦嫣忽然抬起头，一对明亮的美眸盯着我，但是眼里却全是笑意。 　　我哈哈一笑，却是慢慢地伸出了双手，一点一点地顺着唐梦嫣的腰部搂了过去，然后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唐梦嫣嘤咛了一声，却没有反抗，只是顺势倒进了我的怀里，脑袋贴着我的胸口，嘴里还轻声骂着我真坏，坏得要命。 　　那可以算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那辆小小的车里，我和唐梦嫣就那样互相拥抱着，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一直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放开对方。 　　那时候，我看了下表，快十点了。 　　“嫣嫣，今天你也喝醉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到了最后，我还是这么提议唐梦嫣。 　　被我这么一问，唐梦嫣从我胸口抬起了脑袋，摇了摇，说：“不行啊……我喝这么醉，回家肯定会被我爸妈骂死啦。” 　　“你跟你爸妈住在一起的？” 　　“嗯啊。”唐梦嫣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半夜在外面，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啊。” 　　“嗯……那还不简单，老大，你带我去你家过一夜不就行咯？”唐梦嫣媚眼如丝地看着我，鲜红的嘴唇露出一丝笑容，“而且，老大你好像还没带我去过你家呢。就带我去看看嘛。” 　　唐梦嫣的这话，让我顿时一惊，甚至差点冒出冷汗。 　　我没想到唐梦嫣会突然这样提议。到我家去过夜？ 　　如果我家里没有别人，恐怕我会答应唐梦嫣这个提议。 　　但是现在，我家里已经有了个人。 　　就是那个称呼我为papa的小女孩。 　　我根本无法想像我带着唐梦嫣去我家，然后让唐梦嫣看到那个称呼我为papa的女孩时的情景。 　　如果那样的场景真的出现了，那绝对是我噩梦到来的时刻。 　　因为一旦出现那样的场景，那么我今晚的告白，我所有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恐怕都会付之东流。 　　“这样不太好吧……要是你不回家的话，你爸妈不是更要骂你了？虽说一个女孩子喝醉酒回家不太好，但是也好过在外面过夜吧？”想了想，我最后还是打算找个借口把唐梦嫣送回去。 　　我的秘密，我暂时还是不想让唐梦嫣知道。 　　“那也没办法啊，我都醉成这样子了，也没办法了啊。而且是你找我来喝酒的，老大……你总得负责吧……在外面过夜的事，到时候我就跟我爸妈解释我加夜班就可以了。去你家啊，我困死了啦，想找张床睡觉，不然我就睡车上了啊。”唐梦嫣醉醺醺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意，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看着唐梦嫣的样子，我有些犹豫，我知道唐梦嫣一直以来都对我家挺好奇，之前就想去我家玩玩，现在她说在外面过夜其实也不过是个借口，其实打得还是去我家参观的主意。 　　唐梦嫣的坚持让我有些无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唐梦嫣有些期待的眼神，我大脑迅速地思考着，虽然因为喝了点酒的关系，我的头有点晕乎乎的，但是思维还没有变模糊。 　　最后，我眼睛一扫，正好看到了车前面国际大酒店的招牌，那时候我脑子灵光一闪，同时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蠢货。 　　全市最大的宾馆就在我眼前，我居然还在为犹豫该把唐梦嫣送到哪里过夜而犯难。 　　脑海里想到了灵感，我立刻摇了摇唐梦嫣的肩膀，让她清醒一些，我凑过脸对她说：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真的有点困了。刚才喝了那么多酒，我现在其实也头晕的挺厉害的，这里到我家还有好几调节，这个状态开车回去我怕也不太安全。要不我们索性在国际宾馆里过一夜吧。” 　　“啊？住宾馆呀？”听我这么一提议，唐梦嫣的眼睛睁开了几分，露出有些惊异的神色。“老大……你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说着，还抱住了自己胸口做出防范的姿势。 　　“去……你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可没那么龌龊，我订两个房间，行了吧？” 　　唐梦嫣红着脸，翘着柳眉疑惑不定地看着我。 　　“不对，老大，你在骗我。你是不想带我去你家吧？” 　　没想到唐梦嫣的洞察能力这么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呃……算是吧。”被唐梦嫣识破意图，我的大脑再次加速运转，“你也别想太多啊，要是可以我也想带你去……只是因为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的，家里除了我的房间外其他房间都没打扫过，床也没铺，要带你去睡觉真不太方便……当然要是你不介意跟我睡一张床的话也可以去我倒乐意之至。嘿嘿。” 　　说着，我还故意露出了几分坏笑。 　　“去，谁要跟你睡一张床啊，看你满脸淫光就有鬼！哼，睡宾馆就宾馆吧！反正……老大你出钱。”在我的再三解释下，唐梦嫣终于还是相信了我的话，最后她还是同意了睡宾馆。 　　再之后，我就搀扶着唐梦嫣重新下了车，从大酒店另一侧的前台走了进去。 　　在前台订房间的时候，唐梦嫣听了房间的价格后吃了一惊，最后对我说：“这边怎么这么贵啊，又不是五星级宾馆，这里住一晚上都够我买一件衣服的了。坑人啊。老大，要不就订一个房间吧。反正只要你老实点，我们两张床也够睡了。” 　　我看了看唐梦嫣，盯着她的眼睛。 　　“靠，把我说得跟什么似的。在你看来我就有那么下流吗？” 　　“嗯……嘻嘻，还真那么一点啦。”唐梦嫣笑嘻嘻地说着，然后抓住了我的胳膊，乖巧地说，“其实啊，反正老大你都是我男朋友了，睡一个房间也正常啦。老大，我帮你省钱了，你可要感谢我啊。” 　　“嗯，我谢谢你啊。让我亲你一个吧，当感谢怎么样？” 　　“去，滚滚滚，满嘴酒气！” 　　“还说我呢，你也是啊，喝了那么多酒，该刷牙了。” 　　“知道啦，别说了，订房间吧！” 　　在唐梦嫣的坚持下，我们还是只订了一个房间。在国际宾馆六楼拐角处的某个房间里，我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一晚。 　　或许有人会问我那天晚上我是否和唐梦嫣做了什么。 　　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很遗憾，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做。 　　说什么酒后乱性都是骗人的，人真的喝醉了之后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根本没有太多别的想法。 　　那天晚上在宾馆里开了房间后，我和唐梦嫣分别洗了澡，再之后，就在两张床上躺下了。因为太累太醉的关系，我们甚至都还没有说几句话，就睡了过去，而且一睡，就像死猪一样，直到天大亮才醒过来。 　　那天晚上，我们确实什么也没有做。 　　那是真真切切的。我可以保证。 　　当然，虽然晚上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第二天醒来的那天早上，我们却做了一件事。 　　一件我和唐梦嫣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那件事那么突然，我和唐梦嫣都没有准备。但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老大，该醒啦。憋死你。” 　　那天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是唐梦嫣捏着我的鼻子催醒我的，被窒息般的感觉惊醒，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嘻笑的脸，然后，我目光下移，又看到了她那仅仅过着浴巾的火爆身材。 　　唐梦嫣，昨晚洗澡之后居然都没有穿上内衣。 　　唐梦嫣好像起得比我早多了，似乎还洗了头，黑色的发丝还带着晶莹水珠，头发掩盖下，雪白微微带粉的肌肤，都是那么诱人。 　　那一刻，看着唐梦嫣呼之欲出的胴体，我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早晨本来就是男人容易蠢蠢欲动的时刻，看到唐梦嫣此刻的模样，我当场就热血冲上了脑门。 　　我从来不是一个很能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很多时候我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总要给自己找一大堆的理由。比如我一直忍住而没有我从小养大的女孩下手，那个我克制自己的理由就是因为她叫我papa。而以前我一直都没有对唐梦嫣做出出格的事，也是因为我和她没有正式建立关系。 　　但是如今，我和她的关系，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我和她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所以有些事，我可以名正言顺。 　　我就那么看着唐梦嫣半裸的肌肤，脑海里欲火涌动，差不多两秒后，我再也忍不住，我不由自主地从被子里伸出了手，猛地拉过了她，一把她忘往怀里拉，我抱住了她。 　　“呀。” 　　突然被我拉住，唐梦嫣也吃了一惊，她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是我却越抱越紧，嘴巴还说着一些甜言蜜语。 　　“干什么啊……变态啊。”唐梦嫣不满地轻骂着我。但是我却把脑袋往她的俏脸上凑。 　　然后，不顾唐梦嫣皱起柳眉嘴里轻骂的话语，我朝着她露出小虎牙的嘴唇吻了下去。 　　或许这对谁来说都很突然，但是我却做的非常自然。 　　也许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吧。 　　到了最后，唐梦嫣也渐渐停止了反抗。 　　然后，她也主动地抱住了我，翻身上床，把我狠狠压在床上。 　　然后，我们彼此相拥热吻着。 　　“老大，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吗？” 　　热吻的间隙间，唐梦嫣忽然停了下来，自上而下看着我，用执着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嫣嫣，我要你。”我没有回答唐梦嫣什么，只是看着她那迷倒众生的容颜，欲火焚身。 　　再然后，一件我们事先都没预料到的事就那么发生了。 　　或许很突然，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再然后……我们做爱了。 章二十一 雪绮 　　那是我和唐梦嫣第一次做爱。 　　也是我正式告别男孩的经历。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和一个昨天晚上才刚确立关系的女孩发生关系显得太过突然，甚至不可思议，但是真要说起来，我和唐梦嫣之间的关系，早已徘徊了几个月。 　　如今这样的行动，或许只是那水到渠成的最后一步罢了吧。 　　以前，我从来没有和任何女孩子发生过关系，就算我经常看着岛国动作片芦管，但是真正的做爱感觉还是完全不同。 　　关于过程好场面，我不想太过赘述。但是通过这一次，我真正明白了做爱的感觉。 　　做爱给我的感觉，只有两句简短的话。 　　很累。 　　也很刺激。 　　而这次做爱，也让我初步地了解了唐梦嫣。 　　或者说，是她的身体。 　　当我真正紧紧抱着唐梦嫣把她压在身下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唐梦嫣真的比我预想的要瘦多了，当我稍一用力的时候，我甚至还能摸到唐梦嫣的胸口微微突出肋骨。唐梦嫣很怕痒，被我用手掌微微一压，她就会咯咯笑出来，然后同样用挠痒回击我。但是她这样小女孩般的作为，却只是更加激起了我的欲望，所以到了最后，唐梦嫣面对彻底发作的我，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一路被我碾压。 　　然后，还有一件算是出乎我的预料的事。 　　那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那就是，唐梦嫣居然真的是处女。 　　当我从忽然吃痛地叫起来的唐梦嫣身体里出来时，看到床单上的那一点点、染的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我真的彻底震惊了。 　　甚至也不能思考。 　　我真的没有料到，唐梦嫣真的没有骗我，她真的……是第一次。 　　我怎么也想不到，性格这么开朗狂放的唐梦嫣，居然真的把第一次给了我。 　　我做梦也没想到。 　　那时候唐梦嫣只是痛苦地抓着我床单，全是抽搐着。到了这个地步，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那时候我的大脑像是浇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我太不负责任了。 　　“嫣嫣……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样……”那时候我急着把唐梦嫣从床上扶起来，同时不停地向她道着歉。 　　每个男人第一次弄伤自己女友时都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想，至少很多女孩都不会有唐梦嫣的反应。 　　“没关系……老大……进来吧……”那时唐梦嫣喘着气，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依旧对我说出了那样的话话。那话，也是对我的鼓励。 　　但是我却没有进一步对唐梦嫣下手，而是有些懊悔地看着她。 　　“嫣嫣，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应该对你负责。” 　　听到我的话，唐梦嫣微微睁开了眼，有些感激地看着我，但是她却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臂，鼓励我说：“笨老大……你真的是第一次呢……知道吗，老大……我是一直喜欢你的。我愿意做你的女人……” 　　我还是看着唐梦嫣，听着她的话，却心跳不停。 　　看着我的犹豫，唐梦嫣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安全期……” 　　听到唐梦嫣的话，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最后还是做完了我们的初次。 　　因为是第一次，我们的过程很短，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儿，我们就结束了这难忘的第一次。 　　但也是经过这一次，我和唐梦嫣的关系。却是真正地建立下来了。 　　暴风雨结束后，我坐在床头，不停地安慰着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唐梦嫣，唐梦嫣只是强笑着对我说，老大，我没事呢，就是有点渴。原来这就是鸭鸭的感觉啊。哈哈。老大，你告别拇指姑娘咯。 　　我敲了唐梦嫣的脑袋一下，然后给她倒水。 　　一边倒水的时候，我还是一边问她。 　　“嫣嫣，真是让你痛苦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哎，你会不会怪我？因为这样一弄，你就真的变成我的女人了，你如果还喜欢别的男生的话，恐怕你也没得选择了……”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被我这么一说，唐梦嫣有些幽怨地看着我，“……怎么说的男人和女人做了以后女人就必须从了似的啊？女人可不是为了男人才活的动物！” 　　被唐梦嫣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愣。 　　女人不是为男人而活的生物。这话真的让我头脑里一震，似乎是触到了我心里某一处敏感地带。 　　不知道怎么的，这让我想起了那个我捡到的女孩。 　　当初我捡到她的时候……不也是为了让她为我而活，成为我的女人吗？ 　　现在当这句女人不是为男人而活的话从另一个女孩口里出来时，我真的有种如遭雷击般的感觉。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某件事，我怕八年前就想错了。 　　唐梦嫣的话让我一时哑口无言。 　　“老大，你会对我好吧？对吗？”看着我，唐梦嫣喃喃地问我。 　　那时我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唐梦嫣的脸，对她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就像爸爸对女儿一样。 　　之后，一直休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唐梦嫣才勉强能够站起身来。再之后，我和她都轮流洗了澡。 　　在唐梦嫣洗澡的时候，我却是坐在床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种是余韵未尽的亢奋，另一种则是莫名的压力。 　　我和唐梦嫣发生了关系。这就意味着我和她的生命有了链接，从今以后，我必须对她负责，从今以后，她的任何事都和我息息相关。 　　这对我来说，就是我以往的自由生活从此结束了。 　　以后，我都必须带着一个包袱生活。 　　因为还要上班的缘故，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我还是带着唐梦嫣退了房间。 　　下楼时我不停地问着唐梦嫣，问她能不能走得动，还痛不痛，但是唐梦嫣却笑着调侃说，不痛了呢，老大，要不要再来一次啊？ 　　那时我真是对这个小妖精又痛又爱。 　　退房的时候倒是让我有点紧张。因为把床单弄地一塌糊涂的关系，我本以为房间检查员会要我们赔钱什么的，但是让我预料到的是检查员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古怪地看了我和唐梦嫣几眼后就走了。 　　走出宾馆的时候，我才有些如释重负。但是一个多小时前的那场缠绵，还是让我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 　　一路上，唐梦嫣都像个小女孩般缠着我，到了这个地步，她对我已经是百依百顺，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说是如胶似漆。 　　上车的时候，我问了问唐梦嫣，跟她说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吧。 　　但是唐梦嫣却摇了摇头说她还不想回去，总觉得今天早上的事发生了以后她有点不敢面对父母。 　　听唐梦嫣这么一说，尤其是听到她提到了父母，我也有些紧张，最后我还是对她提议说：“那我还是带你去公司吧。你到沙发上睡一会儿，今天你什么也别做了，好吗？” 　　听我这么一说，唐梦嫣嘻嘻一笑，用手指弹了我一下，说：“老公，你真好。” 　　听到唐梦嫣的称呼，我一惊，没想到唐梦嫣居然会主动地叫我老公，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梦嫣，但是她却低下了头，红着脸不敢看我。 　　“你叫我什么？” 　　“老大。” 　　“刚才可不是这句啊。重复一遍呗？” 　　“……好啦，老公。” 　　“哈哈，老婆，你真可爱！” 　　唐梦嫣最终还是坳不过我，红着脸又说了一次，我却听得心花怒放，直接开车带着唐梦嫣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但是才开了不到几分钟，我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这让我心头一惊，甚至差点刹车停下来。 　　我勒个去，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给忘了。 　　我怎么能忘？ 　　我看了看车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出头了，上学再迟的小学也已经上课了。 　　看着时间表，我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但是我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唐梦嫣，依旧是当着没事一般把她带到了公司。 　　但是到了公司的门口时，我却让唐梦嫣先下了车，我却没有下车。 　　“嫣嫣，你先去办公室等我吧……我……我把公文包给忘家里了，先回去拿，很快就来。呵呵。”为了争取时间，我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家一趟。 　　听了我的解释，唐梦嫣倒是没怎么怀疑我，只是眨眨眼对我说：“这么差记性啊……那你倒是快点啊。” 　　我对唐梦嫣呵呵一笑，然后迅速地调转车头，朝着家的方向直奔而去。 　　一路上，我已经是满头大汗。 　　我知道，我的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我。 　　我对她承诺过，昨天晚上我就会回家。 　　我对她承诺过。 　　差不多九点半出头后，我才到了家，当我关上车门，急急忙忙地冲到客厅时，我却是呆住了。 　　我看到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正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 　　看到那个身影，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papa……你回来啦……” 　　嘉琪，哦不，如今，走出了那个初恋女孩影子的我，应该称呼她为雪绮了吧。 　　雪绮她一头黑发蓬乱，甚至还穿着白色的睡衣，裹着红色的薄薄的被毯，盘着小腿，呆呆地朝我看来，眼圈通红。 　　看到她的身着，我忽然全都明白了。 　　雪绮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守候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现在。 　　只为了等我回家。 章二十二 瞒骗 　　雪绮看到我回来，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喜悦，她下了沙发，赤着脚丫子跑到我的脚边，抬着脑袋看着我。 　　或许是因为词汇有限的关系，雪绮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心中的高兴和谴责，最后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抓着我的裤子，对我说：“papa，我肚子好饿。” 　　“绮绮饿了吧。对不起噢，昨天晚上papa要工作，所以回来晚了，papa这就给你做早饭。”绮绮没有责怪我一句话，但是我心里却很少歉疚。最好我只能摸着雪绮的脑袋安慰她，让她稍等，之后我就直奔厨房给雪绮做了早饭。 　　在厨房里的时候，我心里却是有些感慨，脑海里一直想着唐梦嫣的面容，越是想我的大脑就越是恍惚，直到现在想到我和她发生了关系我还是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想到以后我就要和唐梦嫣在一起，我心情莫名的激动。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过我未来会找到怎样的女生，我的另一半是怎样的人。 　　各种各样的类型我都曾经思考过，但如今，幻想毅然结束，我最后还是和唐梦嫣这个开朗阳光的在一起。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勒个去，我们居然就这么在一起了？ 　　有好几次，我甚至还不断地反问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当我的手机收到唐梦嫣发给我的短信时，我才终于如梦初醒。 　　和雪绮吃完早饭后，我就收到了唐梦嫣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和简单，但是却让我说不出地温暖。 　　短信内容是这样的： 　　“老公，怎么这慢啊，饿死我了，给我买一份糯米饭回来，要加雪菜和肉松哦~~” 　　看到唐梦嫣给我的可爱短信，我会心地一笑，然后回复她说，好的，一定带到。 　　“papa，你在笑什么？”被雪绮看到了我一个人笑着玩手机，雪绮立刻有些好奇地眨着眼睛问我。 　　“哦，papa在玩手机游戏。”被雪绮一问，我抬起头随便编了个谎话回答她，“绮绮快点吃，吃完了papa带你去上学。” 　　“嗯。”被我一催，雪绮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卖力地吃起饭来了。 　　早饭后，我就带着雪绮去了学校，然后我迅速地调转车头，把车驶向了公司，也开始了我的一天工作生活。 　　虽然我的生活依旧是在家、雪绮的学校、公司三者之间来回周旋，但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总觉得我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唐梦嫣的交往越来越亲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出行，每天晚上，我都准时送唐梦嫣回家。我和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没有几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我和唐梦嫣的关系。但是我却只是感到自己无比的幸福，并不因为引起大家的关注而不自在。 　　我和唐梦嫣是名正言顺的情侣，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随着和唐梦嫣交往越来越久，我对唐梦嫣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了。从和她的交往里，我也知道了的唐梦嫣身世背景，我了解到，21岁的她还没有上过大学就中途辍学了，至于辍学的原因她却一直躲躲闪闪没有告诉我。此外，我还知道了唐梦嫣的家庭状况。唐梦嫣的家庭是中产阶级家庭，家里还算富裕，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也是小康家庭，唐梦嫣她爸也是个经商的，她妈则是在一家银行工作。他们家目前在市区天桥附近的一幢新建公寓里。总之，经过一段时间和唐梦嫣的接触，我了解了很多她的故事。我也渐渐的发现唐梦嫣原来和我当初想像的也有出入。 　　当然，我和唐梦嫣还是一样的亲密，或者说是越来越亲密。 　　每天晚上，我都会和她手机发短信直到半夜，每个星期，我都会带着她去逛街，买衣服，有时候我还会陪她去看看电影。唐梦嫣是个典型的喜欢逛街的女孩，一逛街就喜欢一家一家时装店都访问过去，还不停地问我这件怎么样，那件漂不漂亮。 　　每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漂亮，很漂亮。 　　当然有时候唐梦嫣也会故意挑一件她不满意的，问我好不好，当我说漂亮的时候她就骂我说我眼光差，这件是她看过来最难看的衣服。那时我只好呵呵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唐梦嫣。她已经彻底地走进了我的生活，成了我的生活里一件不可缺少的存在。我越来越离不开她。 　　我们一起游玩，一起逛商场，一起看电影，甚至做。爱。 　　只要和唐梦嫣在一起，我总是能够过得很开心，很少会有无聊或者闲暇的时候。 　　我发现我爱上和唐梦嫣在一起的感觉了。 　　我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 　　我爱上了唐梦嫣这个开朗而美丽的女孩。 　　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我都和唐梦嫣形影不离，沉迷在恋爱的感觉中，我们甚至还开房也做了好几次爱。当然，之后的几次，我都谨慎了一些，没有像第一次和她做时那样没有采取防范措施。 　　当然，在和唐梦嫣相处的期间，唐梦嫣也好几次向我提起过，要去我家里看看，但是只有这一点，我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推辞了她。 　　因为，我不想让她发现我对她唯一隐藏着的秘密。 　　我不想让她知道雪绮。 　　雪绮，绝对不能闯入我和唐梦嫣的世界。 　　至少现在不能，我告诫自己。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到的，却是雪绮变得越来越多余，只因为有她在，所以我不能对唐梦嫣完全敞开心扉。 　　因为和唐梦嫣开房，有好几个晚上，我甚至都没有回家，而对雪绮的借口则是我工作太忙。而雪绮也一直没有怀疑过我。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少再去关系雪绮，对我来说，她就像是一个负担。因为她，我不得不找很多借口和唐梦嫣解释说我不能和她出去约会。也因为她，我不能带唐梦嫣来我家过夜。也因为她，我不能答应唐梦嫣我每天早上能开车去接她。因为我要送雪绮上学。 　　不知不觉间，雪绮就像是走出了我的世界，我确实很少关心她了。 　　在我的生活中，我花费在雪绮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除了每天接她回家，给她做饭外，我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和唐梦嫣发手机短信，出门约会或者过夜之上。 　　雪绮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我也会反思。 　　起初的时候，我是抱着把她培养成我的妻子的想法，而到了后来，我则是想把她当作我的女儿。但是，如今呢？ 　　她似乎已经成了我的生活的一件包袱。 　　因为有她在，很多事，我都不能放手去做。 　　因为有雪绮，所以不能去外地和客户见面，因为有雪绮，我不能带唐梦嫣回家。有时候，我真的开始对每天不厌其烦地照顾雪绮的生活有了倦怠之心。 　　有不多的几次，我甚至想，也许没有雪绮的生活对我来说才是正常的。没错，我本来就应该正常的恋爱，有正常的同龄女朋友，有正常的工作，正常的家庭。这些都是我本应享有的。 　　但就因为雪绮在，我才过不上正常的生活。 　　我一直都活在谎言中，对各种各样的人撒谎，只为了隐瞒雪绮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真相。只为了掩盖当初我那个萝莉养成计划存在的事实。 　　和唐梦嫣这样阳光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越觉得，那才是我正常拥有的生活，我的人生，本来就应该这样。 　　我应该有一份正常的工作，我应该和自己喜欢的同龄女孩子谈恋爱，而不是和一个年龄比我小整整十六岁的小女孩守在家里玩过家家。 　　交往越久，我就越是有这样的感觉。 　　到了最后，雪绮对我来说，已然成了一种累赘。 　　每天晚上睡在床头，我经常问我自己：雪绮，到底算什么？ 　　或许女孩的心思天生就敏感，好几次，或许冰雪聪明的雪绮也看出了我对她态度的逐渐冷淡，每当我放下手机时，回头间我总能看到雪绮默不作声地看着我，面无表情。 　　那时候我问雪绮怎么了，雪绮却只是摇摇头，嗯一声，却什么也没有回答。看到雪绮的表情，我也没有在意，只是让她早点睡，然后回头继续打开手机收到的新邮件。 　　日子就这样照常过着。当然，也有那么几次，我也有想把雪绮告诉唐梦嫣，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还有一个星期天，唐梦嫣打电话给我，问我家在哪，说非要到我家来看看不可。但是最后还是被我强硬地拒绝了。 　　那时候唐梦嫣很不高兴，问我原因，我不好回答，只是说我有点事要出门，她不用来了。那时候唐梦嫣有些闷闷不乐地讽刺我说，每次要来我家我都推脱，该不会是在家里藏了一个闺蜜见不得人吧？ 　　那时候听到唐梦嫣的这番话我真是又心虚又惊怕，像是心中的秘密被戳中了一般，我只好强颜笑着对她说，怎么可能，我只是忙。 　　那时候唐梦嫣还是不相信我，她还信誓旦旦地警告我说，她最恨的就是那些搞外遇的大老板，如果我瞒着她搞什么外遇包养二奶的话，她无论如何要让我难看。 　　那一次，唐梦嫣的话真的让我有了很大的压力，我最后只好温和地对她说，不要乱想，真的没什么事，你这么想来的话，下次我就一定带你来我家，只是别被我家的糟乱差程度给吓到。 　　哼！听了我的话唐梦嫣才有些赌气地挂了电话，挂电话前还叮嘱我说可不要食言，不然她就直接冲到我家来，拆穿我的小隐私。 　　挂了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是很头大。心乱如麻。 章二十三 恋爱 　　我知道，唐梦嫣是一个个性很要强的女孩，如今既然她和我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她是肯定不会允许我再有别的什么女人的，否则以她彪悍又随性的性格，一旦发飙，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我无法想像当唐梦嫣看着雪绮叫我papa时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也在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那样的场景，也把那种场景分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最好的结果，自然就是唐梦嫣看见雪绮后，开心说好可爱的小妹妹，然后我告诉唐梦嫣雪绮是我的妹妹或者代养的女儿，让她接受雪绮然后相安无事。而最差的结果我也想过，那就是唐梦嫣看见雪绮叫我papa后，会联想到我有了外遇，然后跟我发飙，那时候我真的是很难解释清楚。 　　这两种结果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我的脑海里上演着，而我则是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个结果浮现的时间往后推移，不知不觉间，又半个月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我和唐梦嫣正式建立关系，已经有了差不多两个半月的时间。 　　在这两个半月的时间里，我真的过得非常快乐，也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时光，那就是被称为恋爱的感觉。 　　有了女朋友后人真的会改变很多。尤其是对我。也许是多了一份责任感把，自从和唐梦嫣在一起后，我做很多事情都想了很多，顾及了很多，而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急功近利，孤注一掷。 　　这对我来说，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成熟吧。 　　两个半月的时间，让我对唐梦嫣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感受到了她的活泼阳光，聪明伶俐，当然，我也渐渐地发现了她的一些小缺点，其实说起来，唐梦嫣的小缺点也很多，比如说做事倔强，争强好胜，爱耍脾气，有时候工作也非常马虎，会不经意间犯一些低级的小错误。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唐梦嫣的这些小缺点，也是她的魅力之一吧。 　　当然，随着交往的深入，我也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些唐梦嫣的小秘密，从何她的接触里，我偶然间得知唐梦嫣有一些似乎品行不是很端正的朋友，也隐隐约约得知唐梦嫣似乎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虽然这些都是蛛丝马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还是含沙射影地感觉到了一些。甚至有不多的一两次，我还看到了那个之前和唐梦嫣在一起的张洋来公司找唐梦嫣，但那几次，唐梦嫣都只是笑着把他推脱了回去，没有多跟他说什么。 　　那时候我问起唐梦嫣她和张洋有过什么过往，那时候唐嫣却只是笑笑，说没什么，关系不错的老朋友罢了，而没有跟我多说其他的。 　　对于过往，唐梦嫣看得很开，她很少对我提及，就算提及，也只是告诉我，说，都过去了啦。老大你吃什么醋，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啊？ 　　那时候我只好笑着不再过问。 　　毕竟，不管怎么说，唐梦嫣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她把她最珍贵的第一次都给了我，我还能说她些什么？ 　　或者说，我有什么资格在夺取了她贞操之后还对她指手画脚？ 　　我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我还是依旧和她保持着最甜蜜的姿态。 　　就和这世界上所有其他情侣一样。 　　就这样，日子一过，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 　　或许是因为全球气温异常的关系，08年的夏天气温异常地炎热。 　　那时候对雪绮来说已经是暑假，一个多月前，雪绮早就以班级前几名的成绩结束了她一年级的学业，到了暑假，她习惯了整天都呆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看我给她买的书，很少出门，做着一个典型的小宅女。 　　而我呢，照常上班，照常和唐梦嫣交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的生活看起来还是非常平淡，非常温馨。 　　那个夏天，对所有人来说，或许那只是一个气温略显异常的炎热夏天。 　　起初我也是那么觉得。 　　本来，我以为我会在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丰收工作和爱情。 　　但是不久之后，我知道我错了。那个夏天，我根本没有等到果实的成熟，我等来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在我和雪绮生活的十二年里，那一次的暴风雨，可以说是最大的，也是最难以让我忘怀的。比起来，当初把我、雪绮和马伊可卷进去的那场绑架案，反倒只能算是场普通的雷阵雨罢了。 　　暴风雨到来前总有一些隐隐的征兆。生活中的暴风雨也不例外。 　　08年7月中旬。也许是金融危机爆发的前兆吧，那一段日子里，三鑫制药公司的订货开始明显地减少，那一阵子里，我跑了不少地方，和几位公司长期合作的国外客户进行了交涉和谈判，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公司最后还是跑了一批客户，给全公司都带来了一些压力。好在公司的基础还在，而且药囧品作为必需品，订货倒也没有太过明显地波动，所以整体来说，形势还算稳定。 　　7月16号那天白天，我代表公司去会见了不少的客户，跑了市内的不少地方，而且下午2点还开了一场会议，一直开到4点才结束，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有些身心俱疲，心情也不是很好。当我有些心情焦躁，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个沙发垫忽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皱起眉头一看，正是唐梦嫣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你干什么呢？”看到是唐梦嫣，我心情好了些，平静下来问道。 　　“看你愣愣的样子吓你下啦~~老大，你好像心情不好啊？会议没有结果吗？” 　　“还行吧。订单都是客户要求取消的，我们都是按要求做，没有什么长期合同，也没什么办法。会议一时也讨论不出结果，就这样子了。”我随口回答道。 　　唐梦嫣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忽然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凑近我撒娇说：“喂，老大，跟你说件事啊。老大，今天……是我一位很重要的朋友的生日。我们想和她开个派对，可是ktv订满了，找不到别的地方啊，要不，到老大你家去玩吧？你家不是挺大吗？” 　　“开派对？”听到唐梦嫣的话，我愣了一下，然后想到我家里的情况，我下意识地说道，“不行。” 　　“为什么啊？老大你不是一个人住的吗？我们很早就会结束的啦。” 　　看到唐梦嫣有些倔强的表情，我想了想，说：“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你们自己开就行，就不用叫上我了。” 　　“可你是我男朋友啊。总得陪我去吧？” 　　“我很忙，今天没时间。而且，我家也没音响。” 　　“屁！又是这一套，每次我要去你家，你都这么说……你到底哪天有时间啊？” 　　“反正今天不行。你自己去玩吧。”我摇摇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唐梦嫣，想让她死心。 　　但是这一次，唐梦嫣却是出奇地倔强，她撅着嘴瞪着我，说：“不行，我就是要去，这次我就是要去你家！” 　　“你别闹了，我很烦心。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说着，我转身就开始整理文件，打算早点回家。但是唐梦嫣却是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胳膊，不死心地说：“老大，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你家又不是鬼屋，为什么就不让我去？而且你爸妈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我们在他们照片前那个，他们也不会活过来说我们！” 　　如果之前唐梦嫣的话只是让我有些紧张的话，这话就让我有些不太舒服了。 　　对于我爸爸，我一直都是非常怀念和敬爱的，至于我妈妈，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但是被唐梦嫣这么一说，就把我妈给说死了，谁听了都不会高兴。 　　“唐梦嫣！”我忽然回过头盯着唐梦嫣，用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的高音对着她道“这种话你别再说第二遍。” 　　“干嘛啊，这么紧张……我就开个玩笑，去。”被我忽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唐梦嫣也是吃了一惊，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声音也低了下去，但是没一会儿她又高了起来，“反正，这次我非要去你家不可！而且上次你也答应过我下一次一定带我去的。” 　　唐梦嫣耍起脾气来，让我有些烦躁，那时候我已经连续忙活了好几天，今天更是最忙的一次，在疲惫了一天之后人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是唐梦嫣又耍起性子来，我更是有些疲于应对。 　　“你别说了，反正这次不行……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至于原因……到时候我会跟你解释的。你也别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瞎闹腾，抽点时间多做点事实吧。说真的，自从你做了我秘书之后我反比以前还忙了几倍，现在我连自己都忙不过来。”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当你秘书没用，帮你倒忙是吗？！你是在说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是吗？”似乎是被我的话刺激了，唐梦嫣顿时竖起了柳眉，叉腰怒视着我。“你开始嫌弃我了对吧？你想找别的女人了是吧？还是说，你家里早就藏了女人了，所以才一直不让我去你家？” 　　被唐梦嫣这么一瞪，我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冲动了。急忙转变态度。 　　我咳嗽了一下，语气温和了一些对唐梦嫣说道：“嫣嫣，你在乱说什么。我没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乱想。我刚才只是气话，这段时间公司业绩不太好，我刚才在会议上跟几个经理争吵了一番，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嫣嫣，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女朋友啊。你消点气。”我安慰了唐梦嫣一番，但是唐梦嫣还是目光有些怨愤。 　　“好了，我刚才真的错了。下次我真的真的带你去我家，如果再骗你我就……我就给你扇耳光行吗？”我故意做出诚恳的样子，想让唐梦嫣重新展开笑颜，但是，唐梦嫣依然满脸疑惑二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这次不带我去？”唐梦嫣撅着嘴问我。 　　“今天我真的累了……累的不行，这几天忙下来，我人都快散架了，就想回家睡一觉。你的朋友到我家来，我还得忙着招待你们，我嫌麻烦啊。” 　　唐梦嫣定定地看着我，两秒，最后才松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对我说：“好吧，那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这次我就放过你了。不过下次你可得带我去。” 　　“一定的。”我强笑着对唐梦嫣说。 　　唐梦嫣又看了我几眼，最后就拿了她的包，跟我道了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看着唐梦嫣走远的背影，我的心情却是越发地沉重，我知道，当唐梦嫣下次提起要去我家的时候，就是我把雪绮向她曝光的时候了。 　　那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场面，我的确有些为难。 　　但是，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吧。 　　不管你愿不愿意。 章二十四 意外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是5点了。 　　刚走进大厅的时候，我就看到雪绮正慵懒地盘腿坐在沙发吃着荔枝看着电视，只不过让我有些惊讶的是，雪绮今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和短裤，连外衣也没有穿，雪白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白色肌肤露在外面，格外地显眼。 　　“papa，你回来了啊。”看到我回来，雪绮喜滋滋地对我叫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电视，吃荔枝。 　　“绮绮，这些鲜荔枝是你从哪里找到的啊？”看到雪绮前面茶几上的荔枝，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papa，鲜荔枝是我从冰箱里拿的。” 　　“啊？绮绮，你怎么这么嘴馋啊，我昨天刚刚买来藏在冰箱里的荔枝都被你给发现了啊？” 　　“嘻嘻。因为papa你藏得不够好。”被我这么一说，雪绮咧嘴一笑。 　　“那我下次不买了啊。买了都被你吃个精光。” 　　一听我这么说，雪绮立刻有些怕了，垂着淡眉有些歉意地对我说：“嗯~papa我要吃荔枝啊，不要不给我买啦。下次我不偷吃了。让papa先吃，我再吃。” 　　听到雪绮这么说，我倒是笑了，对雪绮说：“我骗你的，你要吃，我就给你买。你说papa好不好？” 　　“嗯，papa真好！”雪绮顿时眉开眼笑，然后拿起一棵荔枝剥起来，对我说：“papa，我给你剥荔枝吃！” 　　看到雪绮的举动，我会心地笑了，我坐到了沙发旁，看着雪绮拨荔枝，然后问她：“绮绮，你今天怎么不穿外衣啊？papa不是给你准备了衣服的吗？绮绮，快去把衣服穿上。”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有些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头，看着我说：“不要，papa，那些衣服都变臭了，还很脏。” 　　听雪绮这么一说，我愣了一下，心里想到了什么。 　　之后我就去了卧室检查了一下雪绮的那几件衣服后，才是吃了一惊，原来，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我没有把太多时间花费在给雪绮洗衣服上，导致雪绮的不少衣服都发黄发霉了。难怪雪绮会嫌弃这些衣服脏。 　　看到雪绮的一件件衣服都变了味，我有些后悔当时没花心思洗干净。 　　如今衣服发了霉，上面的颜色洗也洗不干净了，看情况我只能再去给雪绮买几件了。 　　于是检查了衣服之后，我立刻就走到了客厅，找到了雪绮，跟她说要带她去买新衣服。 　　雪绮对于买衣服一向都是很热衷的，现在听我说要带她去买衣服，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因为夏天吃完饭时间较迟的缘故，所以我就趁着晚饭前的这段时间开车带着雪绮去市中心的商场买了几件短衫短袖，顺便还给雪绮买了一双红色的风凉鞋。 　　因为雪绮的审美观还很幼稚，所以她的衣服基本都是我给她挑选的，虽然有几件她不太满意，但是在我的坚持下她也只好接受了。 　　不过，当雪绮抱着我给她新买的衣服时候，她还是挺开心的，虽然她不太喜欢我给她选的款式。 　　在车上的时候，雪绮高兴地想要拆开衣服换上，却被我给拦住了，说在外面容易弄脏，回家再换。 　　雪绮哦了一声就同意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着满脸欢欣的雪绮，脑海里却是又浮现出了唐梦嫣的容貌，那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忽然对雪绮说：“绮绮，你想不想papa给你找一个漂亮的妈妈？” 　　听我这么一说，雪绮抬起头来，有些惊异地看着我，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然后她崛起嘴笑笑说：“想啊！papa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绮绮高兴吗？” 　　“嗯。高兴啊。”雪绮点着小脑袋说，“papa，同学们都说我没有妈妈，如果我有了新妈妈，他们就不会说我是没妈妈的孩子了。” 　　听到雪绮的话，我的心有些刺痛，我没想到雪绮在学校里还被人这样说，这让我有些雪绮在学校里的遭遇担忧。为但是我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笑说：“那好啊，papa一定会给绮绮找一个既漂亮又会给绮绮买好看衣服的新妈妈。” 　　“嗯！papa说到做到啊！嘻嘻。”雪绮神色激动地看着我，一眨也不眨，然后看着手里衣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新妈妈，新妈妈……” 　　看到雪绮期待而又欣喜的表情，我却是有些如释重负。看起来，雪绮本人倒是很期待有个妈妈的。 　　看来，剩下的，就只是唐梦嫣那方面的说辞了。 　　回到家后，我给雪绮换上了新的衣服，穿上了一身新装后，雪绮高兴地像只小狗儿似的活蹦乱跳，还故意学电视上的明星摆起了样子，一下子用百合花手势托着下巴装可爱，一下子用两手贴脸装哭脸猫给我看，让我啼笑皆非。 　　和雪绮闹了一阵后，我也有些口渴，就让雪绮给我去打一杯热水让我喝。那时候雪绮还傻傻地问我，papa，天这么热，为什么你还要喝开的水啊？ 　　我告诉雪绮，跟她说，夏天身体热，喝冷水对身体刺激大，会让身体不舒服，还是开水好。那时候雪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给我倒水去了。 　　就在雪绮给我去倒水时，我家的大门忽然想起了阵阵的敲门声，让我吃了一惊。 　　我家几乎很少有人会来敲门，但是为什么今天会有人来敲门？ 　　我心里猜想了几种可能，但是都一一排除了。唐梦嫣？不可能，她去和同学开派对了，而且她也不知道我家的具体位置，不可能找过来。我的姑父姑妈或别的亲戚？他们没打电话来通知过我，估计也不是。我的客户或者公司的经理来找我了？这倒是有可能。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客户也来过我家，那时候我就曾经跟他们解释雪绮是我的妹妹，不止一次把他们骗了过去。这一段时间公司业绩不稳，客户来找我谈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那时候我脑海里就杂七杂八地大概猜测了一下，但是都没有什么肯定的结果，于是就索性朝着别墅外的大门走去，因为在我的猜测里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当我打开门前的那一刻，我的情绪都还算稳定，但是当我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就不稳定了。 　　因为站在门外的人，是我始料未及的人。 　　唐梦嫣，正站在门外，双手叉腰，侧着脑袋，用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对着我：“怎么，没想到是我吧？” 　　“嫣嫣……怎么是你？你怎么找来的？”看到唐梦嫣站在我家门外，我真是惊讶到不行，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团泥巴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成了一滩散沙。 　　“王胖子那边问的呗。这都猜不到，笨啊。”唐梦嫣眨了眨眼看着我说，然后推了我一把，想要把我往家里面的方向推，“嘿嘿，这次你没办法再推脱了吧？让我好好参观参观你的老窝吧！” 　　看到唐梦嫣满脸得意的模样，我只感到自己的脖后跟直冒冷汗，雪绮就在屋里面，如果让唐梦嫣进去看见了……我不敢想象那后果，于是我索性堵在了门口，找了个话题低声对唐梦嫣问话：“嫣嫣，你不是去和朋友参加派对了吗？怎么又到我家来了……我说过我今天想休息不想在家搞派对的啊。你朋友该不会也来了吧？”我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往唐梦嫣身后看了看，却发现唐梦嫣身后没有别人，这次她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放心啦，这次我是一个人来的，我不想参加我朋友派对了，就特地找到你这来了。怎么样，这下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吧？嘻嘻。”唐梦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贝齿。 　　听到唐梦嫣的话，我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唐梦嫣的主意居然转变地这么快，说来我家就来我家，她这个捉摸不定的个性，这次真的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唐梦嫣的惨然笑容，我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支支吾吾了一阵，我急中生智，问道：“嫣嫣，你吃了晚饭没有？呵呵，我刚好想要出门去吃晚饭，要不我们一起去吧？走吧走吧。”说着我还推搡着唐梦嫣的肩膀把她往家门外挤。 　　“诶，你干什么啊？看起来很不对劲啊。我刚刚吃过了啊。干嘛推我啊，让我进去看看不行啊？”被我这么一推，唐梦嫣立刻眼尖地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其实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这一刻的表情肯定很古怪，但是我却只有这么做。 　　我不希望唐梦嫣和雪绮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尤其是一段时间以来，我把雪绮的事情和唐梦嫣瞒了这么久。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唐梦嫣的话，我可能反而不会心虚，但是如今这么长一段时间都瞒了下来了，反倒是越隐瞒越心虚了，要是今天曝光的话，唐梦嫣反而会奇怪我为什么会瞒了她这么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让我更加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papa，papa，茶来了，给你喝。” 　　雪绮娇嫩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听得我全身都僵化了一下。 　　我回过头，低下目光，看到雪绮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定定地张着小嘴，抬头看着我和被我抓住了肩膀的唐梦嫣。 　　那一刻，世界都静止了。 　　我没有回头，但是我可以想象的到，此刻我身后唐梦嫣的视线肯定也落在了我跟前的雪绮身上。因为那一刻唐梦嫣的身体也僵住了。 　　显然，刚才雪绮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如果单单是雪绮叫我papa，然后让我喝水，或许唐梦嫣也不会有更激烈的反应，但最要命的，偏偏就是雪绮接下来的那番话。 　　或许是看到我抓着唐梦嫣肩膀的亲昵姿势，什么也不懂的雪绮顿时双眼发亮，有些胆怯地看了看我身后的唐梦嫣，然后又收回视线，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有些紧张又按捺不住喜激动地小声问我道： 　　“papa，这个姐姐，是不是你给我找的新妈妈啊？” 　　一切都被打乱了。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 章二十五 眼泪 　　新妈妈。这三个字，对于雪绮来说，可能只是心声的表露，但是对于什么也不知道的唐梦嫣来说，这绝对是会发生误会的三个字。 　　果然，就在下一刻，我感觉到唐梦嫣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我肩膀上的肉，我转过头，却看到唐梦嫣用不可思议的呆滞目光看着我。 　　她脸上的平静早已消失，有的只有暴风雨来之前的隐忍。 　　“她叫你爸爸？她是你孩子？你有孩子了？”唐梦嫣呆呆地看着我，一对美眸闪着激动的光芒，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唐梦嫣情绪这样激动，“你一直都瞒着我？” 　　“嫣嫣，不是……绮绮她不是我孩子，你听我解释清楚……事情是……” 　　“我说是啊，难怪你一直不让我来你家！！我就知道！”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唐梦嫣根本没有挺进去我的半个字，她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像是变了形的橡皮泥，眼睛以恐怖的幅度睁大，死死地对着我。“杨建东！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嫣嫣！你别胡思乱想，这个女孩……她是我……” 　　“别给我她是你妹妹这种老套借口，我听得一清二楚，她叫你爸爸！爸爸！”唐梦嫣冷笑着看着我，把我才说到一半的话都给强行退回了肚子里。 　　“对，她不是我妹妹……不过，这件事有点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你先进屋里来吧，我好好跟你说一下。”看到唐梦嫣有些失态的模样，我尽量想稳住她的情绪，我知道唐梦嫣是个很冲动的性格，虽然平时她什么事都能忍，但是真的遇到超出她的承受范围的事时，她发起疯来比谁都凶猛，根本不会听别人半点。 　　我抓住了唐梦嫣的手腕，想让她跟我进屋，我好好好地跟她解释清楚，但是唐梦嫣的情绪反应却超出了我的预期，当我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手都在气得颤抖，她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对我怒目而视，眼圈却是一圈微红。 　　“别碰我！杨建东，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唐梦嫣气哄哄地盯着我，咬着牙齿，但是眼里却似乎快气出眼泪来了。“你还说你没有别的女人？现在呢，连孩子都有了，哈！我真是问太傻了，这都会被你骗！我就知道呢，你这样的大老板，要是没几个小老婆，那才奇怪呢。”唐梦嫣像是疯了似的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半丝笑容。 　　“嫣嫣，你别自己想到云外去！你就不能听我几句吗？绮绮她……她早就没有妈妈了！”我也提高了声音，想要制止唐梦嫣的失态，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句话却起了反作用。 　　听了我的话，唐梦嫣的确神色平静了下来，但是她的表情却变得更加怪异。 　　“没有妈妈？……” 　　唐梦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愣愣盯着我，但随即却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看了看雪绮，又盯着我，眼角却滑落了下泪水。 　　“我懂了。我算是懂了。所以你才会找我做她的新妈妈……是吗？杨建东，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给你的孩子找个后妈，是不是？” 　　“我没有那么想……” 　　“没有个屁！你把我当什么了，帮你养儿育女的工具？嗯？”唐梦嫣咄咄逼人地看着我，红色的眼眶里却是闪着泪花。“我还那么相信你！听你的话，听你这种人渣的话！早知道，我跟一头猪上床也不该跟你上床！你去死吧！” 　　唐梦嫣怒气冲冲地对我吼了一通，然后二话不说，然后转身就要离去，看到唐梦嫣情绪失控成这副样子，我真的是没有料到，我急忙上前拉住她。 　　“嫣嫣，回来，我们好好说说。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但你总得听我几句吧？” 　　但是当我强行把唐梦嫣的身体拽向我的时候，我却是震惊了。 　　唐梦嫣，已经是满面泪水。 　　“放开我！你去死！你去死啊！”被我强拉着，唐梦嫣猛然地朝我扇了一记耳光，我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但是她却是真的出手了，清脆响亮地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整张脸都一麻。 　　“你到底怎么了，有急性病是吧？听我几句不行吗？”被唐梦嫣这么一闹，我也有些怒气上脑门。 　　“听你再骗我是吧？”唐梦嫣红着眼回击了我一句，然后再次甩开我的手，狠狠瞪着我。 　　“papa，你们别吵了，好不好？”这个时候，我身旁的雪绮却是发话了，大概是看到我和唐梦嫣突然就争吵了起来有些心慌了吧，雪绮也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插了一句，然后有些惶恐地看着我和唐梦嫣。 　　我胸口起伏，低下头，看着雪绮，对她说道：“绮绮，你先回屋里去。我和姐姐说话，你小孩子别管。” 　　“那papa不要对姐姐生气了。”雪绮看着我，说道。 　　“绮绮，回屋里去。”我没有答应雪绮什么，而是气喘吁吁地对她重复了一遍。雪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神几乎能结冰的唐梦嫣，嘟了嘟嘴，然后忽就做了一件出乎我预料的事。 　　只见雪绮两手端着手里的热水杯就小步走到了唐梦嫣的面前，伸出双手递向了目光凛然唐梦嫣。 　　“姐姐，这水给你喝，你别生气。嘻嘻。”说着，还咧着小嘴笑了笑。 　　平时雪绮看起来什么事也不懂，但这一刻却是懂事地出乎我的预料，我没料到雪绮会主动地向唐梦嫣示好。 　　看到雪绮的举动，我真的有种觉得我一直以来都小看了雪绮的感觉。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彻底的失去了自我。 　　“给我拿开！”生起气来的唐梦嫣，居然连看也没有看雪绮的茶杯，忽然就毫无顾忌地用手挥开了雪绮手里的杯子，只听哗地一声，雪绮手里的杯子被当空打翻，然后还冒着热气的滚烫热水顿时撒了雪绮一脸。 　　然后下一刻，雪绮像是发了疯似的忽然捂着脸哭叫了起来。 　　“啊！呜呜呜呜……眼睛眼睛……papa！”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我根本没有任何的预料准备，当热水撒到雪绮脸上，听着雪绮尖叫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绮绮！”我抱过雪绮，急忙用手掰开雪绮捂在脸上的手，然后用袖口以最快的速度擦去了雪绮脸上的热水。当我看到雪绮的脸时，我整个人都惊了一下，因为被热水烫到的远古，雪绮整张脸都红了大一片。要不是因为这杯不是沸水，恐怕雪绮的脸都会被烫个烂熟。 　　“绮绮，没事的，没事的，papa擦擦就会好了。”我急忙安慰着雪绮，然后站起身猛地回头，狠狠怒视着身后一脸茫然的唐梦嫣。 　　那一刻，我感觉我心中有什么一直坚守着的平衡被打破了。 　　是关于唐梦嫣和雪绮之间该选择谁的那个平衡。 　　一直以来，我都在雪绮和唐梦嫣之间徘徊选择，甚至因为对唐梦嫣的喜爱，我渐渐冷落了雪绮。 　　但是此时此刻，我忽然醒悟了。 　　原来一直以来，我都被我和唐梦嫣之间的激情冲昏了头脑，我一直忘记了那个在我心里真正有着无可替代地位的东西。 　　原来和雪绮比起来，唐梦嫣在我心里的比重居然那么小。 　　在我心里，那个被我冷落了很久，但是8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度过风风雨雨每一天的小女孩，对我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人。 　　什么爱情，什么激情。 　　都是空有艳丽色彩，却永远经不住风雨摧残的乱眼玫瑰。 　　那一刻，我心中对于唐梦嫣的爱意彻底地一扫而空，过往的爱恋，一瞬间都化为了泡沫幻影，成了回忆。 　　唐梦嫣的这一泼水，既泼痛了雪绮，也泼醒了我。 　　怒视着唐梦嫣，我缓缓地站起身，高高举起手臂，然后狠狠地把我最大力的耳光扇向了唐梦嫣。 　　“你脑子有毛病是吧？绮绮她就一个孩子，得罪你了？” 　　这一记耳光完全是我出于暴怒状态扇出的，我知道自己力道下得很重，但是但我意识到的时候还是被我的力道给下了一跳。 　　被我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唐梦嫣的脸上都被我扇出了触目惊心的红色痕印，甚至连嘴角都破了皮，出了血丝。 　　被我重重打了一记耳光，唐梦嫣都是翻了下白眼，嘴唇开合，身体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然后捂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干呕般的声音，似乎想吐似的。 　　看到唐梦嫣的反应，我有点吃惊，但是唐梦嫣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用让我绝对无法忘记的怨恨目光注视着我。 　　然后，唐梦嫣忽然就发疯了。 　　“你打我？……你把我当一条受气的狗是吧？你打啊！你打啊！你这个变态！魔鬼！”唐梦嫣泪水满面，咬着银牙发疯似的扑上来用手来抓我的胸口，想要打我，但是她还没碰到我，她的手就被给抓住了，她没法再动弹。 　　“papa，住手，不要这样啊……”雪绮看见这一幕也急了，不顾自己脸上的痛，哭叫着就跑上来抱着我的脚，想要阻止我，但是就在那一刻，她也正好挡在了唐梦嫣的眼皮底下，看到雪绮，唐梦嫣抓准了十几，一脚踢了过来，硬底高跟鞋不偏不倚就踢在了雪绮的腰部。 　　雪绮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体重？唐梦嫣这一脚明显是因为手被我牵制住怒气无处发泄才提的，下足了力气，才那么一脚，雪绮就被踹倒在了地上，抱着肚子呜呜地哭起来。 　　“妈壁的，你个疯女人！！”看到雪绮再一次被唐梦嫣给伤害，这次我真的是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了，我猛地一推唐梦嫣，就把她一路往前推，直到她的后背被我硬的压在大门上才放开压在她肩头的手，但是手松开后，我依旧是对着唐梦嫣的脸又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打到她全身颤抖，动也不敢动。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或许有人会说我可恶，不负责任，不管怎么说，唐梦嫣也是我的女朋友，最起码也是个女人，我不该下这样的手。但是，真要说起来，雪绮也只是个孩子，她什么也没做错，唐梦嫣就对雪绮下了这么重的手，我只是让她体会到雪绮的痛而已。 　　或许我的确是错了，而且还违反了法律和伦理道德，但是那一刻，我真的是找不到别的方式来发泄我的怒气。 　　“你给我死出去！死出去！” 　　我吼着，拉着低着脑袋，披散着头发大声疯叫痛哭的唐梦嫣的手，把她往门外推。 　　“杨建东你这个变态……疯子……呀……别碰我！！” 　　被我拉动，唐梦嫣又哭闹叫了起来，但是还没等她再一次暴走，我就已经把她推出了门外，然后，迅速而用力地关上了大门。 　　我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唐梦嫣那幽怨而决绝的目光。 　　门外立刻传来唐梦嫣用脚踢门的声音，但是我当作没听见，而是转身扶起来摔倒在地上的雪绮，安慰着她，查看她的状况。 　　“绮绮，痛不痛？”我摸着雪绮被唐梦嫣用脚踢到的部位，雪绮只是捂着肚子一个劲地哭，说肚子痛，我掀开雪绮的衣服，才发现她的腰部都多了一块紫色的瘀痕，皮都破了，索性雪绮受的知识点皮外伤，没有造成严重的内伤，只要涂点蓝药水还是能好起来。看着雪绮身上的瘀痕，我又有些恨得牙痒，有种想暴走的冲动，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安慰着她，说没事的没事的，破了点皮，涂点蓝药水就会好起来的。 　　之后我就二话不说就抱着雪绮进了别墅里，再也不管大门外的踹门声。 　　唐梦嫣不知道踹了很久的门，但我一直没有去开。 　　直到我给雪绮涂完了蓝药水后，门外的踹门声才戛然而止。 　　那时候听着外面的一片寂静，我的心突然一沉，一种说不出来的剧痛在瞬间弥漫了我的胸口，那种痛钻心腕骨，几乎让我当场抓狂。 　　几秒钟的挣扎后，出于对唐梦嫣的担忧，我还是打算去打开大门，看看外面的情况。 　　安顿好了雪绮后，我慢慢地走到了别墅外，在大门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打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片空旷，空无一人。 　　唐梦嫣早已走了。 　　一刹那，我觉得的心也顿时空了一大截，像是什么一直黏在心里的东西被抽走了似的，莫名的难受。 　　忽然感觉到什么，我低下目光，注意到了地上的几滴湿润。 　　那好像，是唐梦嫣的眼泪。 章二十六 报复 　　那天晚上，是我这一年来最煎熬的时光，我既要忍受内心的自我谴责，还要安慰雪绮，关注照看她的伤势，还要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给善了。 　　那天晚上，我的心里满是不平静，心里填满了愤恨。 　　三分是对唐梦嫣的愤恨，但是剩下的七分，却是对我自己的。 　　想起这几个月来我和唐梦嫣的点点滴滴，再想到傍晚时我对唐梦嫣下的手，我有些难言的懊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的责任。如果我早一点，主动地把雪绮的事告诉唐梦嫣，或许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闹脾气。 　　想到我都已经和唐梦嫣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我本来就应该对她负责。我就更有些挣扎，今天我对唐梦嫣所做的一切，可以说，已经让我们两个彻底破裂了。这个裂口太大，就算花再多的甜言蜜语恐怕也不可能填上。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我更是心潮澎湃。我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复杂的局面。虽然我早就在脑海里预演过当唐梦嫣遇到雪绮时会出现的场面，但是今天的一切还是超出了我的最坏预计。 　　怎么办？我到底该对唐梦嫣怎么办？我已经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而今天又这也对她，把她赶了出去，已经相当于毁了她的一生。 　　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想得越多，我就更是头痛欲裂，甚至有种恨不得那把刀往脖子上一抹了解一切的冲动。 　　“papa，你怎么还不睡？”雪绮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看到我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半天没睡觉，最后也迷迷糊糊地问了我。 　　“papa睡不着，绮绮先睡吧。”我摸着雪绮的脑袋，安慰着她，雪绮蜷缩在我的腋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温暖柔软的小脸贴着我的侧面。 　　“哦。”大概是看出我心情不好，雪绮也没说什么，又把脑袋缩回了被窝里，不再说话。但是我感觉得到，她也没睡，而是闭着眼睛在装睡。 　　好在我是制药行业，对伤口有一定的处理常识，经过我对雪绮的敷药，雪绮的伤暂时已经没有问题了。本来最让我担心的是唐梦嫣当时打翻的那杯热水会不会毁了雪绮的脸，不过好在后来我知道雪绮为了给我的水降温，在给我倒茶的时候特意掺和了一些凉水，所以那杯水的温度并没有达到沸点，所以水虽然烫了雪绮一下，但是总算是没有在雪绮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至于雪绮侧腹上的那一处伤口，在我给她涂了蓝药水，又贴了创可贴后也暂时没有了什么大碍，除了有点痛之外，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躺在被窝里，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默默地吸气呼气，但就是睡不着。 　　一直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我里忽然又冒出了雪绮有些忧伤的细细声音。 　　“papa，那个大姐姐是不是很讨厌绮绮？”因为我对雪绮的教育女孩子要用小名称呼自己的原因，雪绮一直都习惯了用绮绮称呼自己。 　　听到雪绮忽然冒出来这句话，我惊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是她讨厌绮绮，她讨厌papa我。” 　　“啊？为什么啊？” 　　“你还小，说了不懂的，别问了好不好？早点睡。”在我的催促下，雪绮皱起了小眉毛，但是还是没敢多问，就又睡了下去。看得出来，这一次，雪绮受了不小的打击。自从我傍晚对她说的那番要给她找新妈妈的话后，雪绮都是处于对新妈妈的期待状态，以为我真的会有一天给她一个惊喜。但是到了这一刻，恐怕她已经对向往已久的新妈妈彻底失望了吧。 　　想到雪绮的内心世界，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我继承了我爸爸的基因的缘故吧，虽然在脾气暴走时，我会做出一些难以自制的事情来，但是在事后，却总是会免不了去关心那个因为自己的失控而遭受伤害的人。 　　最终，在床上憋了很久，辗转了半天后，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打算给唐梦嫣打一个电话。 　　但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我才意识到恐怕已经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几次无果，我又用家里的电话打她，但是却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拒接了，到了最后她居然索性就关了机，让我再也没法和她联系上。 　　到了这一步，我知道唐梦嫣恐怕是不可能再原谅我了，我感觉心里有些愧疚，知道自己如果不给唐梦嫣一个答复，恐怕今晚自己也睡不着，于是我索性就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过去。 　　在短信里，我把雪绮的身份告诉了唐梦嫣，我告诉她，雪绮是三鑫公司前董事长陈凯烨的女儿，因为陈凯烨妻子坐牢还有他自己也身患绝症没人照顾的关系，所以陈先生把雪绮交给了我照顾，同时还把三鑫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我，那算是我照顾雪绮的报酬。 　　那段短信的内容是我想了很久后才决定告诉唐梦嫣的。虽然短信的内容我自己想想都有些荒谬，但是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合理的解释。 　　如今的我，只能用谎言去弥补过错。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再之后，我又附加了一些请求唐梦嫣原谅的话，同时也告诉她这件事我们都应该好好思考，好好谈谈。 　　按下短信发送键的时候，我已经报了听天由命的心思，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一个结果的。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熄了灯，钻进了被窝。 　　希望唐梦嫣能够不在看到这条短信的第一瞬间就把它删除吧。 　　那是我睡觉前的最后想法。 　　让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我真的得到了答复。 　　只不过，这个答复的方式，真的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预料。 　　因为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手机没有收到回复，所以我就打算当面去公司和唐梦嫣说清楚，好把事情善终。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我才刚走出家门口外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就是他”的喊声，我吃了一惊，刚要回头，背上就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等我回头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三个手持铁棍、铁锤之类凶器的男人朝我狂奔而来，看模样明显就是冲我而来。我低下头，看见脚边有块石头，很显然刚才我就是被石头给砸了。 　　当时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把大门关上躲进屋里去，但是同一时间我又想到雪绮还在家里，如果我躲进家里恐怕会让雪绮遭殃，于是我急中生智，迅速地把大门关上，然后朝着大马路的方向跑去，好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 　　我拼命地朝着人多的大马路的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但是让我心惊的是身后的人却跑得比我要快得多，看起来我就要被他们给追上。 　　追我的同时，对方还把手里的铁锤狠狠地朝我砸过来，第一次因为我闪了一下，没有砸到我，但是对方追过来后很快又捡了起来，重新朝我砸过来，这一次我来不及躲了，腰上被狠狠地砸了一下，痛的牙齿都丝丝地一颤。 　　随着对方越逼越紧，我也是焦头烂额。 　　妈了个八字，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用猜也知道对方肯定跟唐梦嫣脱不了干系。 　　我拼命地跑，但是因为我家离大马路还有将近两百米的距离，在我跑了大概五十来米之后我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他们中最高的人首先追上了我，就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紧接着剩下的两个人也追了上来，而那个时候我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几个人的相貌，其他两个人的外貌都不想多说，因为我不熟，但是最中间带头哪个我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之前每天送唐梦嫣来公司上班的张洋。 　　“跑什么？你这头畜生还想跑掉？”张洋一脸冰冷地追上了我，手一挥，就朝我扔了一个铁棍，铁棍居然还是实心的，砸在我的脚踝处，痛的我骨头都啪啪响。 　　但是还没等我有什么别的反应，另一个人就忽然冲了上来，拿着一个瓶子对着我的脸就喷出了一团非常刺鼻的东西，让人一闻就会头晕目眩，产生昏迷的感觉。 　　我是制药厂出来，这种东西我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朝我脸上喷的很显然不是辣椒水，而是乙醚之类的麻醉剂，而且度数还不低。 　　对方这一次显然是想把我给做了。 　　因为是制药厂出来，乙醚朝我喷出来的时候我意识到了，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摒住了呼吸，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吸尽了不少，整个人顿时头晕脑胀，浑身瘫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对方也看我被喷了一脸，知道瘫软下去没力气反抗后，就直接拿起了锤子、铁棍之类的器具毫不客气地朝我的脑袋、后背狠狠砸了下来。顿时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背像是被人捣烂似的皮开肉绽，剧痛钻心。 　　我想要反抗，但是双手被人牵制着，又被喷了麻醉剂，虽然因为摒气的缘故我没有立刻昏过去，但我也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被他们打，而且那个叫张洋的居然还越大越疯，好几棍都往我的脑袋砸了下来，都砸出了血。 　　“你有钱是吧？你有钱是吧？”张洋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我，一边用铁器砸我的脑袋、后背，用脚蹬我，还一边对我吼着，“有钱就可以乱搞女人是吧？有钱就可以欺负人是吧？我告诉你，你他妈的就一条狗！你这种自命不凡的公子哥老子见一个打一个！连嫣嫣都敢打，你真有种啊，活到你妈和谐逼里去了吧？你直接给我说清楚吧，哪只贱手打的？给我说清楚，那我就先砍你一只手，今天先饶过你。要是不说，我今天就让杨建东你断送在这里！信不信？” 章二十七 报警 　　张洋拉过我的手臂，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目光在我的左右两手之间移动。 　　“你……要干什么？”虽然脑袋又晕又涨，但是看到张洋的举动我已经开始深深地意识到危机，看到张洋拿起铁棍就有打断我的手臂的意思，我也紧张起来。 　　“哪只手打的？”张洋拉直了我的手，粗长的铁棍在我左右两手之间移动，似乎在考虑先打断我的哪只手。 　　看到张洋的举动，我感觉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在这个紧要关头，我拼命地挣扎起来，虽然头晕地厉害，但我还是用力地踢了我身后那个牵制着我胳膊的男人肚子一脚，被我狠狠踢了一脚，那个男吃痛的踉跄了一下，而我也趁机从他的束缚下逃出来，然后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看也不看东南西北撒腿就跑。 　　到了这个地步，我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体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了。 　　“妈的，他要跑！”张洋喊了一声，对方立刻看准了朝我追来，因为被喷了麻醉剂的缘故，这次我跑得距离比我想的还要短，差不多才跑了二十来米就又被他们给追上抓住，没有二话，我的背上又直接挨了好几下铁棍，那个被我踢了一脚的男人打得最重，痛得我眼前都发黑。 　　“跑？打女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胆小啊？”张洋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拳，痛得我差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跪倒在地。 　　“把他按地上，打断他的手。”张洋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就传来了一股大力，整个人都背朝天地被按在了地上，不管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还没等我爬起来，一阵又一阵地打击就像是雨点似的朝我的身体传来，我的手臂上尤其重，整条手手臂都被打麻了，痛的几乎抽筋。 　　妈的，这次我是逃不过这劫了。 　　张洋这一伙真的是根本没有手下留情，完全就是在把我往死里打。 　　身体各处传来的警报让我心灰意冷，我的胸口怒气澎湃，心跳剧烈，要是有力气，我真恨不得站起来就跟张洋这几个人拼命，但是身体被牵制，怎么也挣扎不了。 　　“张大哥，你们干什么啊！快住手！别打他！”就在我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我听到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看。 　　唐梦嫣正脸色苍白地仓惶大老远跑来，一边跑来还一边尖叫。我看的最清楚的是她脸上那红红的手印。那是我昨天给她留下的。 　　唐梦嫣拼了命朝我跑过来，推开了正在打我的男人，想要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但是张洋不肯，依旧是把我按在地上。 　　“嫣嫣，你来干什么？”似乎唐梦嫣的出现也让张洋很意外，但是张洋的语气还是很冰冷。 　　“你还说，要不是我跟过来建东都被你打死了。张洋，你干什么这样打他……你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够了！别打了！”大概是看到我被打得全身是伤，唐梦嫣的声音都已经变了声，带了一丝的哭腔。 　　唐梦嫣抓着我的胳膊，想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不过我也不是受气包，我一咬牙就推开了她想抓我的手。 　　“拿开！你不是找人想打死我吗？让他们打啊！打啊！” 　　我对着唐梦嫣不服气地吼着，看也不想看她。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张洋今天来打我是唐梦嫣鼓动的，只不过估计张洋他们下的手稍微重了点，所以唐梦嫣才会跑出来阻止。 　　“嫣嫣，你看到没？你根本不用给这种畜生说情，我今天就打死他。一了百了。”说着张洋又想拿起铁棍打我，但是却被唐梦嫣给抢先劝了下来。 　　“别打了……”唐梦嫣哭着跺着脚劝下了张洋，“已经够了，够了！我们走吧……走吧！”唐梦嫣推着张洋。 　　被唐梦嫣这么一劝，张洋似乎也是有了点想停手的意思，唐梦嫣又哭着和张洋说了些什么，但是因为我趴在地上，根本没有听清楚。 　　唐梦嫣和张洋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是接下来的声音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接下来，远处忽然想起了警车的声音。 　　突然出现的警车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虽然不知道这警车声到底是意外传来还是有人举报了我被打的场景，但是这里离得最近的只有一条马路，不管怎样警车都会从这附近经过，那时候，只要稍微留意一点，警察都会发现我正在被张洋等人殴打的情景。 　　“谁报的警？” 　　突然传来的警车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甚至连头昏脑胀的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出，但是没法改变的却是警车声越来越近的事实。 　　“把他拉走。换个地方打。”警察忽然出现，张洋当机立断就要叫人把我拉走，但是唐梦嫣却再一次拦下了他，“张哥，不要这样了！我们走吧！快走！别管他了！” 　　“嫣嫣，你别说了，这个人我不会放过他的。你看看你自己脸上的手痕！” 　　“我知道……但你打过他了，够了，我们走吧！求求你了！”唐梦嫣摇着张洋的肩膀，但看得出来，张洋还是有些犹豫，只不过，这时候唐梦嫣却做出了一个让我惊讶而痛心的举动。 　　唐梦嫣身子忽然前倾，然后，对着张洋亲了一口。 　　唐梦嫣的突然举动，连张洋都意外了，被唐梦嫣一亲，张洋顿时没了话。 　　“张哥，我们走吧！”唐梦嫣带着哭腔喊道。 　　这一次，张洋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他忽然蹲了下来，抓着我的头发瞪着我说：“别以为这就完了，下次我还会找你的。你敢跑，我就烧了你的房子。你敢报警，我就让你吃刀子。” 　　然后他站起来招呼了他带来的两个男人，搂过唐梦嫣，快步地朝着后方的一条小路跑去。 　　当我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张洋已经带着唐梦嫣跑远了。 　　那一刻，我全身剧痛，视线模糊，站都站不稳，但是隐隐约约间，我还是能够看到唐梦嫣回过头来看我时那张布满泪水的脸。 　　看着哭着被带走的唐梦嫣，我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下意识地，我握紧了麻痹的双手。 　　害怕吗？后悔吗？ 　　或许都有吧。 　　或许真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但是，那时候我根本不顾那么多了，我有的只是一种想要报仇的冲动。 　　我有种想把那张洋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的疯狂冲动。 　　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就算是钱亦康也不能让我有此刻的恨意。 　　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不会完的。 　　或许我有时候好说话，但我不是怕威胁的人。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直到四处传来的警车声充斥了我的双耳。 　　这一次来了两辆警车，民警下车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被打得全身都是血的我，立刻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出了什么事，谁打的。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警察真的是为了我而来的，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一时根本想不到到底是谁报的警，难道是唐梦嫣？可看她刚才看到警察来时的惊讶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她报的警。而且附近也没有别的路过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路人报的警。 　　我一时怎么也想不通。 　　面对民警的质问，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被一群流氓打了，打我的人刚刚跑了。 　　民警看了看我的伤势说这件事他们会帮我处理，你伤势重，先送去医院吧，别的事慢慢再说。 　　我说了声谢谢，那时候我真的全是痛的连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虽然我知道这次事情不好解决，但是我还是没有拒绝民警，还是同意了跟他们上车。 　　上车的时候，一个模样挺年轻的民忽然问了我一句：“对了，你女儿呢？刚才是她报的警，她没出事吧？” 　　我女儿？ 　　听到民警这么一问，我立刻想明白了，急忙转头，却正好看到雪绮正站在家门口，孤单地远远望着我。 　　很显然，刚才，是她报的警。 章二十八 表哥 　　看着家门看的雪绮，我有些感慨，没想到，这次居然是雪绮帮我解了围，想起来，我当初确实教过雪绮如果遇到坏人或者紧急情况的时候就要110，只是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我教她的常识真会派上用场。 　　“哦，我女儿没事。绮绮，过来。”对着民和谐警的质问，我回答了一声，然后对着还站在家门的雪绮招呼了一下。看到我打招呼，雪绮有些惊恐地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民和谐警，但是最后还是小脚快跑跑到了我的面前。 　　“papa……”跑到我面前，雪绮立刻大哭了起来，她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丫头了，现在的她多少也懂了世道，雪绮当然也知道我刚才被人打得很重，只是刚才一直因为害怕所以忍着，到了现在自然而然地心有余悸地哭了出来。 　　“绮绮别哭，papa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我安慰着雪绮，然后对着民和谐警点了点头，请他们帮我用警车送去最近的医院。 　　民和谐警看到我安慰雪绮，也看出我不像是什么恶人，态度立刻好了不少，示意我上警车，同时一个民和谐警还笑着对我赞扬了一句，说，你的女儿真漂亮啊。 　　我笑笑，没有说什么，然后就上了警车。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坐警车了，两年前绑架案的时候我就坐过，所以这一次我显得倒一点也不紧张。民和谐警先是把我送到了医院进行了紧急治疗。 　　到了医院之后我才得知自己的伤口确实很重，脑后方上还破了个小口子，居然还出了不少血。难怪一路上我都感觉头上凉飕飕的，原来血都结块了。 　　当医生看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时，他们也有些惊慌，问我说是谁下这么重手，要是头上的伤口再重一点我铁定变成植物人。 　　我那时心里一沉，只是回答说是仇人。医生没有再问我，只是给我的手臂缝了几针，然后又在我的背上擦了酒精涂了药水，进行了紧急治疗。再之后我就头上、手臂上都缠了白色的绑带被送到了医院的床上。 　　整个过程中一直都有个民和谐警在我旁边监督着我，他告诉我说要是我熬得住的话就跟他回警局做一下笔录。 　　我勉强笑着说，看样子，今天是去不了了，明天应该没问题。 　　民和谐警看我一身是伤也没为难，只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问了我一些事情的原委。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对我下的手，我到底惹了什么人。 　　那时面对民和谐警的质问，我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说是我的一个对头因为一些矛盾下的手。 　　我没有告诉民和谐警真相是因为我心里清楚，对于这种事民和谐警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如果我举报张洋和唐梦嫣，或许民和谐警真的能够找到他们。但就算民和谐警找到他们又能怎么样？我又没有死，没闹出人命，最后的结果无非也就是在民和谐警的协调下要求他们赔偿一些治疗费之类的，然后让我们协商和好，再做一个民事调解通知书什么的草草了事。 　　毕竟市民之间的冲突每天都在上演，民和谐警对于这种市民之间的冲突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其实心里包的也是能平息就尽量平息的态度，根本不想过多地掺和。 　　这一次的这口恶气，民警是根本不可能帮我找回的。 　　如果要出这口恶气，其实说到底还是得看我的本事。 　　我不是一头羊，我不会任人宰割，我也不是一头驴，可以任人驾驭。 　　我是一头沉默的狼。或许大多数时候，我很好说话，但是真的有人把我往死里逼时，我绝对会疯狂地反扑，而且会一直撕咬到对方一颗肉都不剩。 　　民和谐警看从我嘴里一时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就问我有没有别的什么亲戚，让我联系他们，但是被民和谐警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有些心慌了起来，我恳求民和谐警说这件事让我亲戚知道他们可能会受打击，还是等我养两天伤我再联系他们。被我这么一请求，民和谐警也表示了谅解，就也没逗留，只是让我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名后就走了，说明天会再来让我做笔录。 　　民和谐警走后，而病房里一时间也就只剩下了我和雪绮。 　　看到我一身的绑带，雪绮哭得很厉害，一直哭着papa，还揉着我的伤口，用力地吹着气，似乎想要我快点好起来。 　　雪绮有些傻气但是却执着的行动让我心里感动，我一直安慰着雪绮说papa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但是雪绮这次真的是吓怕了，抓着我的手，撅着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半步。看到雪绮的模样，我有些无奈。听给我治疗的医生说，按我的伤势，我至少得养个把个星期才能好起来，想到未来的一个星期内我都在医院里度过，我担心起了雪绮，如果我不能出院，那雪绮该由谁来照顾？ 　　这让我有些头痛，但是看着雪绮一副打死也不肯离开我半步的样子，我暂时也没有找其他人来照顾她的打算。 　　花了不少时间安慰下了雪绮后，我心情却又不平静起来，想到不久前张洋拉着唐梦嫣匆匆离去的情景，我又是怒上心头，同时又带着难言的酸楚。虽然我不知道张洋和唐梦嫣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起来绝对不会是唐梦嫣之前跟我说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想到这两个月来我和唐梦嫣之间曾经有过的种种美好回忆，再回想着唐梦嫣被张扬拉走时泪流满面的情景，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团热血在涌动，并且那团热血还顺着我全身的脉搏流转全身，让我有种随时都会暴走的冲动。 　　张洋。 　　这个名字已经刻到了我的骨头里。 　　我脑海里仔细地回想着那张我死也不会忘记的冷峻的脸，回荡着他威胁我的话： 　　“别以为这就完了，下次我还会找你的。你敢跑，我就烧了你的房子。你敢报警，我就让你吃刀子。” 　　跑？报警？ 　　那都不是我喜爱的作风。 　　至少当我真的发怒时，我不会做出那两个可笑而懦弱的选择。 　　有话说，受伤的狼是最恐怖的。 　　如果再加上那条狼心爱的人被夺走的前提的话，那就是加倍的恐怖。 　　我承认，对于唐梦嫣，我还是有着残存的爱意的。 　　所以这件事，也不会这么结束。 　　就算是唐梦嫣打我一千个巴掌，我也会面不改色，站着挨打而不回一次手，因为我确实对不起她。 　　更因为她是我心爱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可以打我，我的父母，我心爱的人，还有我亏欠了的人。 　　除此之外，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欺负到我的头上。 　　如果他动了我，我就跟他玩到底，不管代价是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侧转了一个身，从我的床头柜拿过了我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表哥的。 　　手机响了三声后，打通了。 　　“喂，谁啊？” 　　“夏斌哥，是我，东东。” 　　“啊，是东东啊，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你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吧？” 　　“夏斌哥，我被人打了。”开门见山，我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东东，你……有事没？” 　　“夏斌哥，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出了点血，扎了几针现在已经稳住了，过几天就能出院。这事我求你别告诉姑妈他们，我怕他们担心。” 　　“你住院了？这么重？” 　　“没什么，就是破了点皮，真的没什么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夏彬哥你别急。就是别千万别告诉姑妈他们。” 　　听了我的请求，夏斌哥沉默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我有点数了，东东，我先不跟我爸说。我现在在北京，回来的话还要一段时间，所以不能立马来看你。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哥的话，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最好明明白白告诉我。你知道，我们市里面黑道白道我都认识不少兄弟的，我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表哥的话语气很重，显然是已经动了怒。打小的时候我表哥就非常照顾我，虽然后来因为他去外地上警校的关系我们之间联系少了，但是那份感情毕竟还摆在那里。 　　而且年前见面的时候，表哥也跟我只会过，如果我遇到了什么麻烦的话就去找他。现在我去找我表哥也是别无选择。要找人出头的话，还是我表哥比较有经验。 　　面对表哥的疑问，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我被打这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当然，这件事也是经过我的筛选的，有些事，比如说雪绮的事我就没有告诉我表哥。 　　我告诉表哥，我被人打是因为我跟我女朋友闹了点矛盾所以分开了，然后我的女朋友就不知道怎么的被人给抢了，还招人打我。 　　这事说起来也算由我而起，但是那人打了我之后还威胁说要抄我家，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找表哥你帮我想个法子对付。 　　听到我的说法，表哥先是惊讶了一下，谴责我说我有了女朋友都不告诉他，然后又他又问我那个打我的人什么来头，这么大胆。 　　我告诉表哥说那人的来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人叫张洋，而且跟我的女朋友好像有点交情但我也不太清楚，还有就是那张洋有一辆黑色摩托车，个子挺高，人挺瘦，年纪跟我也差不多。 　　听了我的描述，表哥想了想说，张洋这个名字他也没听说过，还说虽然市内有名的混混他都认识不少，但是就没听说过有张洋这个人。 　　想了想，表哥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听你的说法，那个人年纪跟你也差不多，而且他应该也知道你的身世。但却还敢找上你，而且还敢下这么重的手，我估计那个人也是有点来头，说不定那个人后面有谁罩着。” 　　表哥的话顿时让我有了契合感。因为我的想法和他一模一样。因为就身份来说，我现在也是市内最大的制药厂的总经理，或许经验不足，但地位绝对不会低，凭张洋和唐梦嫣的交情，张洋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既然张洋知道我的家事却还对我出手，那么他肯定也是有点倚仗。 　　我告诉表哥说我的想法跟他差不多，然后问表哥他能帮上我些什么，能不能帮我找回场子。 　　听了我的话，表哥想了想，对我说，这事关键还是在我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我。 　　我告诉表哥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想把这件事彻底给清理了，一来心里舒坦，二来以免后患。 　　表哥否定了我的想法，说我还太嫩了点，还跟我说，就算是清理事情也得有个程度。比如说，如果我只是想教训张洋个人的话，他认识不少人，白道上的打手黑道上的混混都不少，只要他出面还是能扳动不少人帮我把那张洋往死里弄。但是如果我还想做大点的话，那就最好把张洋身后那个凭借也给查出来一并处理了，这才是真正的免除后患。 　　表哥的话出乎了我的意外，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复杂，但是想到张洋当初威胁我的话，我知道我不把他彻底弄服气了恐怕以后我也过不安稳。 　　沉思了一下，我还是告诉我表哥，说，还是一并处理了吧，我不想有后患。 　　听了我的回答，表哥那边半天也没有什么生意，最后表哥说，他有数了。之后，表哥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记着，还说千万别把这个电话给别人知道。 　　我问表哥这是谁的电话，表哥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问我，知道你们市里面最出名的年轻打手集团的老大是谁吗？ 　　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这个电话号码意味着什么，于是谨慎地对表哥说，我知道了。 　　表哥告诉我说：“如果你打通了电话，就叫那个人华哥，要找打手或者遇到什么麻烦要人手的话，只要我跟他说了，他都会帮你一把。我这几天还回不来，只能先电话里跟他说一下照应你一下。” 章二十九 住院 　　听着表哥的话，我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我早就知道表哥因为姑父的关系，在市里面的年轻一辈里混的风生水起，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等威慑力。 　　“我知道了，夏斌哥……不过你怎么认识那个华哥的？”就算事实摆在面前，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表哥的实力。 　　“我跟他吧……呵呵，以前一起跟别人打过架，算是有不浅交情吧。高中的时候他闹了些事差点坐牢，也是我请爸忙摆平的，所以他很听我的。” 　　很听我的…… 　　这句话，虽然表哥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让我惊得差点掉眼镜。 　　“表哥……你开玩笑吧？以前都没说听你过。我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就够了。而且你找我还不是为了让我帮你找人出头？”表哥一边指出我的想法，一边指责我，“好了，总而言之我已经把号码给你了，要不要找人你自己说了算。待会儿我也会跟他说一声，好让他有点数。到时候到底要怎么做就看你的意思。东东，我现在身边事情多，回来买票也不好办，家里也不好说。既然你说你身体没大碍的话我就先处理完手头的事，然后再尽快回来看你吧。你也趁这几天先养养伤，多想想处理办法，顺便调查一下那张洋的情况。要是真有大麻烦的话你就找我爸，他出手的话，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听着表哥的话，我说了声有数了，那就谢谢表哥了。 　　再之后，表哥又不放心地问了下我的身体状况后就挂了电话，还反复叮嘱我说要注意身体，别隐瞒病情，还再三地说他很快就会来看我，最好到那时候再出手。 　　我谢了表哥，说身体真的没事，就是心情不太好，既然表哥你会帮我我就没事了，身心都舒坦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躺在病房里，心情安然了几分。 　　表哥，或者说是姑父一家，是我最大的杀手锏。 　　一旦动用这个杀手锏，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死拼到底的打算。 　　病房里很安静，挂了电话后我就这样在病房里沉思了很久，雪绮坐在我的床头，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不发一言。看着雪绮，我对她微微一笑。想到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我绝对不能把雪绮给牵扯进去。 　　至少，我得先找个信得过的人暂时照顾雪绮几天。 　　于是我就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王胖子的电话。王胖子在公司里算是跟我交情最好的，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真要找一个可以把雪绮暂时寄托照顾的人，我想来想去也只有王胖子了。 　　打给王胖子电话的时候，王胖子还不知情，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药囧品方面的事，我告诉王胖子说不上公司里的事，是我出事了，我被人打了。 　　听了我的话王胖子大为震惊，立刻扯大了嗓门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样了，有事没有，还问我现在在哪里，他这就来看我。 　　我给王胖子吃了定心丸说我现在在医院里，身体没什么事，就是破了点皮，留了点血，养几天就能出院。 　　我还警告王胖子说要他保密，千万不要把我被人打这件事宣扬出去，不然对公司的名誉损害太大了，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我也是信得过他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他。 　　听我这么一说王胖子立刻低调了很多，说知道了，还问我在哪，他先过来看看我再说。 　　听到王胖子的话我心里有些感动，就把医院地址告诉了他，同时我还在电话里先问过了他的居住情况，问他是不是独居。 　　王胖子想了想，告诉我说他现在虽然相了亲，有了对象，但因为女友工作的关系，暂时还是一个人独居，还说我问这个干嘛。 　　我对王胖子说你独居就好，我这几天住院不太方面，所以就是想托你帮我照顾我妹妹几天。 　　王胖子想也不想就说这没问题，还有别的事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了，你先来吧。 　　王胖子说他这就来。 　　但是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对了，胖子哥，我问你件事，当初唐梦嫣来公司工作的时候好像是你推荐的吧？你跟唐梦嫣……是不是很熟？” 　　“这个，还可以吧。她爸妈跟我爸妈以前算是同事，所以我跟她也见过几次面，也算是认识的。你问这个干嘛？……”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跟唐梦嫣在一起的男人，叫张洋？”我没有回答王胖子的问题，而是继续问着我的话。 　　“张洋？……”王胖子不是傻子，听了我的几个疑问，也知道我这次出的事情铁定跟唐梦嫣离不开关系了，“我说小东，听你的口气，是不是唐梦嫣……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对不起我？这可不止，这次打我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叫张洋的。” 　　“啊？是张洋打的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算了，说不清楚，你来了再说吧。” 　　因为头痛，我没有再和王胖子耗下去，就直接挂了电话。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王胖子匆匆忙忙地来了我的病房，看到我躺在病床上，王胖子神色紧张地凑过来问我：“我去……小东，你怎么成这样了？没事吧？” 　　“还不是那个叫张洋的打的。”我冷冷地回答王胖子，听到我的回答，王胖子立刻骂骂咧咧起来，看到王胖子的神情，我示意他先在我的床边坐下来。“绮绮，让一下，让王峰哥哥坐吧。” 　　“哦。” 　　那时候雪绮也正坐在我的边上，看到身材臃肿的王胖子，雪绮有些紧张地张着小嘴，听到我让她让座，她立刻听话地让出了一个空位让王胖子坐下。 　　“这个孩子……是你妹妹？” 　　“算是吧，总之这事说来话长了。你先坐下吧。”王胖子在我的示意下坐在了我床边的长凳上，而雪绮则是盘腿坐到了床上。 　　“妈的，张洋那个畜生居然下手这么狠。”坐近了之后，看到我头上的纱布，王胖子更是忿恨。“你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就是头破了点皮，留了点血，包扎了后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命，算是保住了。”我一边强笑着一边支起身体来，看着王胖子，“对了，胖子哥，你认识张洋？” 　　“认倒不认识，就是知道一些他的事迹。高中的时候他和唐梦嫣一起被开除了学籍，现还没找到工作，是个地地道道的混混，就是那种不务正业的典型流氓。” 　　“……唐梦嫣和他一起被开除了学籍，怎么回事？”本来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张洋的身世，但是当王胖子提到唐梦嫣和张洋一起被开除学籍时，我顿时大吃一惊。我从来都不知道唐梦嫣是被开除学籍的。我一直都以为她是高中毕业，但是现在看来唐梦嫣似乎真的隐瞒了我很多事。 　　“你不知道？”没想被我这么一问，王胖子反而奇怪地反问我。 　　“唐梦嫣从没跟我提起过她以前的事，我怎么知道？” 　　“草，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早就知道了呢！”王胖子感慨了一声。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梦嫣怎么会被开除学籍的？她以前犯了什么事？” 　　到了这个地步，我有种自己被一直瞒在鼓里全然不知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傻子，被人愚弄了一般。 　　在我的追问下，王胖子挪了挪椅子，面色复杂地看着我，最后还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关于唐梦嫣过往的事迹。 章三十 唐梦嫣的故事 　　而当我知道这些事迹后，我才可笑地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和唐梦嫣以男女朋友相称，但其实，我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从王胖子的故事里，我得知了一个和我印象里全然不同的唐梦嫣。 　　王胖子告诉我说，因为他父母工作的关系，他小时候就见过唐梦嫣好几次面，那时候，唐梦嫣是个非常文静的小女孩，非常腼腆怕羞，而且长得也很一般，远远没有像现在这样惊艳绝俗。 　　一直到唐梦嫣到了初中，开始发育的时候，唐梦嫣才开始蜕变，她的外表越来越清秀，越长月漂亮，也因为外表的变化，她的性格也开始变得异常开朗，开朗到一般人都受不了她这个小妖精的地步。当然，那时候唐梦嫣虽然性格开朗外向，但比较初中生谈恋爱的不多，加上家里的管教，唐梦嫣在学习还是很认真的，在班级里也是能够排上不错的名次的。 　　中考的时候唐梦嫣还以班里前六的成绩考了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 　　直到初中结束为止，唐梦嫣的人生可以说都是在向着光辉灿烂迈步。 　　但是到了高中的时候，唐梦嫣的人生却经历了大转变。 　　大概是因为中考后的放松和因为外貌出众吸引男生的关系，唐梦嫣到了高中之后就松懈了下来，而那时候也正好有不少的男生追求起了唐梦嫣，不少慕名而来的男生都开始不停地给她送小纸条，请她出去约会。那时候唐梦嫣也正是爱玩的年纪，性格开朗的她，渐渐的就开始放纵起了自己，开始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打起交道来，甚至还出现了逃课现象。那时候唐梦嫣的成绩瞬间就是一落千丈，中考成绩优异的她，到了高中之后，却一下子就成了班上的尾灯。 　　唐梦嫣是个中产阶级的家庭，父母都是受过些文化教育的人，所以对唐梦嫣的管教也比较严格，看到唐梦嫣的成绩明显下滑，他们就开始对唐梦嫣训斥责骂，然后就是对她严格管束，甚至连零用钱什么的也管得很紧。 　　被父母这样训骂，唐梦嫣因为有压力所以就认真了一段时间，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生交往少了一些，但是那时候她已经脱落了太多，就算后来奋起直成绩追也一直上不去，成绩还是不上不下，很不理想。那时候唐梦嫣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是她的父母却还是因为她成绩上不去认为她没花心思在学习上，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甚至还打了她。 　　那时候唐梦嫣也正是在叛逆的性格，学习成绩上不去，她自己本来也就很焦急，再被父母一训斥冷落，一怒之下她就离家出走了。这样一来，唐梦嫣和自己家人的矛盾就到了极点，到了后来，虽然唐梦嫣还是被找了回来，但是她和家人的关系却是开始变得很僵，甚至还时常擦枪走火。因为家庭原因，唐梦嫣还离家出走了好几回。 　　那时候唐梦嫣已经完全成了问题女，在家里和父母闹矛盾后，在学习上也荒废了，经常翘课逃课，时间一长，就连老师都开始对唐梦嫣感到头疼。 　　那时候唐梦嫣真的可以说是异常悲惨，学业和家庭都失意。但偏偏就算因为时常翘课这一点，唐梦嫣出了名，结果追求唐梦嫣的不良青年也多了起来。到了高二的时候，还真有个男的跟唐梦嫣走在了一起，那个人，就是张洋。 　　说起来，那个时候张洋也是跟唐梦嫣同校的学生，只不过那时候张洋的问题比唐梦嫣还要多。唐梦嫣顶多也就只是翘课罢了，但张洋却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良学生，不仅跟校外的不良青年勾结，还经常在校内闹事，据说光是因为打架就被教务处点过很多次名，甚至差点开除学籍。 　　或许因为同样是问题男女的缘故，唐梦嫣和张洋就那样走在了一起，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是那时候张洋是唐梦嫣的男朋友却是公认的。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差不多也就完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唐梦嫣考不上大学然后开始走上社会，最后要么跟张洋在一起，要么就是和张扬分开。 　　但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意外，改变了唐梦嫣和张洋的命运。 　　这个意外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唐梦嫣高中的体育老师在器材室里凭仗唐梦嫣是问题女的身份，趁机调戏了唐梦嫣，而且还差点把唐梦嫣给就地正法了。那时候为了反抗，唐梦嫣拼着命出手打了体育老师，然后逃跑后把这事告诉了张洋。 　　结果那天傍晚，张洋二话没说就不知道从校外找了一帮人来在校门口拦截了唐梦嫣的体育老师，还当众脱光了那名老师的衣服对他进行了殴打，最后打断了那个老师的手。 　　这件事当时在唐梦嫣的学校里闹得很大，也因为这件事，唐梦嫣和张洋一起被开除了学籍，作为处分，唐梦嫣和张洋一年之内都不能再上学。 　　这样的处分，对于唐梦嫣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噩耗，唐梦嫣的父母就她一个女儿，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宝贝女儿身上，唐梦嫣被开除了学籍，对于他们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也就从那时候开始，唐梦嫣的家庭真正出现了危机，他们的父母开始争吵，打骂成了家常便饭，甚至几次都差点闹离婚。 　　自己身上的变故和家里变故让唐梦嫣也是深受打击，但是唐梦嫣终究还是个比较看得开的女孩。被取消了学籍之后，唐梦嫣虽然也失落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看开了。按照她的说法，辍学就辍学呗，女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总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自力更生，另一条就是找个好老公。 　　被停学之后，唐梦嫣她爸严格地禁止了唐梦嫣和张洋之间的往来，而且在绞尽脑汁之下，她爸还着靠关系给唐梦嫣在一家领带厂找了份临时工作，想让她安安稳稳做工作别再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联系。但是唐梦嫣毕竟年纪还小，体质也只是个学生，在服装厂做了几个月后，唐梦嫣硬是抱怨说那里太苦，结果就怎么也不肯干了，半途而费了。再后来，唐梦嫣又去过肯德基店和收费站工作，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做下去。 　　在几次工作都失败之后，唐梦嫣他爸对于唐梦嫣也是心灰意冷，真是对自己的女儿又爱又恨。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唐梦嫣她爸得知王胖子在三鑫制药厂当经理后，就联系上了王胖子他父母，靠着关系想让王胖子把唐梦嫣调到三鑫公司来当会计。 　　毕竟王胖子的家庭和唐梦嫣的家庭还是有着不错的交情，结果王胖子也就没拒绝这件事，就同意了唐梦嫣到公司来工作。大概是因为之前工作示意让唐梦嫣多少成长了一些吧，来到三鑫公司后，唐梦嫣倒是做得比较认真了。 　　后来，王胖子看唐梦嫣做得不错，而且又听说我缺少一个秘书，就叫唐梦嫣到我这来争取一个机会，告诉她说说不定能在我这里得到更好的工作。 　　结果，就在去年下半年，唐梦嫣终于还是借着遇到我的机会向我请求了秘书这份工作，结果没想到我还真同意了，于是就这样，唐梦嫣在我这里当了秘书，一直做到现在。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王胖子有些感慨地告诉我唐梦嫣的这一段过往，心里却是有些气得想笑。 　　因为不管怎么看，在唐梦嫣的故事里，我似乎都是一个最后才出现的角色。 　　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一直以来，唐梦嫣都在骗我。 　　唐梦嫣都跟张洋在一起几年了，他们早就交情不浅，名正言顺，而我又算什么？ 　　我完全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一个多余的角色。 　　什么上床，什么男女朋友，什么婚礼，什么甜言蜜语，都是装出来的。 　　唐梦嫣不过是把我当成她可以坐吃等空的一座金山。 　　一个钱袋子。 章三十一 黑道 　　气血上涌，我心里对唐梦嫣产生了一种极端的想法。 　　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却又想起了白天唐梦嫣离开时那泪流满面的景象，想起了唐梦嫣拼死拼活制止张洋对我下手的话语，还有唐梦嫣对张洋的那一吻。 　　想到那一幕，我又开始有些动摇了。唐梦嫣真的只是在骗我吗？ 　　还是说，她心里还是在乎我。 　　回忆起这几个月来我和唐梦嫣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感觉到自己有些茫然了。 　　“胖子哥，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唐梦嫣还会瞒着我多久。”听完王胖子的话后，我说道。 　　“唉，看你们平时挺亲密的，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真的有什么进展呢。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王胖子有些愤愤不平地说着。“小东，你和唐梦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前阵子我看你们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吵架了，我一时没克制住，就打了唐梦嫣一个耳光，出手重了点。” 　　王胖子扬起眉毛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平静地说：“不过，就算是我的错，这也是我跟唐梦嫣的事，他张洋算什么东西，他管不着。这次的事，我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听着我的话，王胖子吸了口气，问我：“小东，你真要报复张扬？” 　　我没有回答，看着王胖子，点了点头。 　　“小东，我劝你最好别这样。你的心情我也理解，我以前也失过几次恋，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不过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吧，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是着了魔似的，都不像你了。而且说实在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张洋的身份，不过我也听说过他在道上认识不少人，干架很厉害，而且我听人说过他身后好像还有更厉害的人罩着，好像是我们市里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唐梦嫣她爸其实也早就想威吓张洋让他滚蛋了，但是因为怕张洋的背景，所以一直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也是张洋到现在还跟唐梦嫣在一起的原因。” 　　我看着王胖子，他的话我压根没听进几句。 　　“胖子哥，我清楚你的意思。我不是傻子，这事我知道轻重。老实跟你坦白吧，我也算是有点后台的人，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办法解决。这次找你来，只是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下雪绮，我跟她算是亲戚，她爸妈死得早，本来是我爸收养的女儿，后来我爸死了我就照顾着她，现在她算是我妹妹，也算是我的养女，这几天我要住院，加上身边也不安全，所以就只有求你帮我照看她几天了。在公司里，我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你了。” 　　说着，我招呼了雪绮，让她走过来。 　　“绮绮，叫王峰哥哥。”我示意雪绮叫王胖子一声，雪绮睁大了眼睛看着体态魁梧的王胖子，露出有些生疏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乖乖地叫了声：“王峰哥哥。” 　　“绮绮，今天papa不能回家，所以王峰哥哥陪着你，你要乖乖听的他的话，记住了吗？” 　　“papa，你流血了，papa，我要跟你在一起。”听我这么一说，雪绮立刻摇了摇头，抓着被子怎么也不肯答应。 　　“绮绮，听话点，不然papa要生气了。”我威胁了雪绮一下，雪绮顿时湮了声，然后我又转头对着王胖子示意了下：“胖子哥，现在我她就托你照顾几天了，最多一个星期，事情有结果后我就把她接走。” 　　“小东，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啊？不会是真去玩命吧？你也不想想！” 　　“不是玩命，就是想把这件事结了。”我对着王胖子说，“王峰，你知道张洋今天怎么威胁我的吗？他说，他要烧了我的房子，给我吃刀子。” 　　王胖子愣了下，满脸凝重，不说话了。 　　“你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了，我已经自身难保了。雪绮就先交给你了。” 　　最后，在我硬着头皮的强求下，王胖子终于还是带着雪绮离开了我的病房，离开时雪绮怎么也不肯走，跺着脚哭了起来，说papa你在流血，在流血的，我不要走啊。 　　但是却被我骂了一声，说papa什么事也没有，不许哭，过两天papa就把你接回来。 　　我叮嘱王胖子安慰安慰雪绮，王胖子抱着雪绮，说着好话，面色犯难地看着我，最后还是叹着气走出了病房。 　　离开前，他留了我话，说：小东，好好养伤。还有，就算为了这孩子，你也要有点分寸。 　　我说我知道。 　　然后，病房的门被关上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昏暗包围着我，四下一面寂静。 　　唐梦嫣走了，雪绮也走了，该走的都走了，如今，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一刻，我有一种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强烈孤独感。 　　我躺在病床上，一时间什么也不想做，就盯着天花板看。 　　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流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困意上涌，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病房里一片黑暗，好像已经很迟了。 　　我打开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却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居然是唐梦嫣留给我的。 　　我心里顿时有些莫名的惊喜，但是很快却又平静了下来，打开短信，却只有一小段话： 　　“老大，你还好吗？张洋不是故意的，我劝了他，他不会再来找你了。你要好好养伤。” 　　看到唐梦嫣的话，我不由得忽然来气，我赌着气回复道： 　　“我很好，好的要命。你关心我干什么，你尽管去跟张洋在一起啊。我巴不得来，我就看他能把我怎样。” 　　然后我按下了发送键。 　　不知道是不是唐梦嫣一直在等着我的短信，我刚回复过去没一会儿，就有了回复。 　　“老大，你恨死我了吧？我知道的，很多事我都没有告诉你。张洋以前真的是我男朋友。” 　　我回复： 　　“很好，你把我当什么？” 　　唐梦嫣回复我： 　　“老大，如果你能原谅我的话，我们还能重新变成男女朋友吗？我会对你好。对不起了，老大。” 　　我冷笑着回复了一条：“你见过自己男朋友被人打到死却还跟别人走的女朋友吗？” 　　想了想，我觉得这还不够，又补上了一条：“我骗了你很多，你也骗了我很多。现在我们两清了。至于张洋的账，我自己去找回来，跟你没关系。要是你也想护着他，就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了。”最后，我又加了最后一条： 　　“我们分了吧。” 　　发完这一条后，接下来唐梦嫣回复我的短信我都没有再去看。 　　大概接连发了我几条短信我都没回复后，唐梦嫣似乎也急了，居然直接给我打电话了，那时候我一恼火，直接就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往角落里一摔。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但整个晚上，我的脑海里都回荡着唐梦嫣的声音，怎么也睡不着。 　　就这样挨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全身都痛得要命，身上的皮肤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少地方还有脓血，感觉生不如死。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昨天的民和谐警来了医院找我，说要我做笔录，我配合着他们做了笔录，但是很多事情我都只字不提，尤其是当民和谐警问我到底是谁打我时候我也没有告诉他们张洋这个名字。而是坚持说我是被流氓打伤的。 　　我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如果我把张洋抖了出来，到时候张洋要是出了人命，警察不是会第一时间找上我？ 　　因为我什么也当作不知道，最后民和谐警也对我无可奈何，只能当是民事纠纷处理，然后就走了人。 　　似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天上午就我一个人在医院里过，下午的时候王胖子带着雪绮过来看我，看到我没事，这次雪绮的神色好了很多，也不哭了，只是在我边上守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王胖子又把她接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我基本都是这样在医院里度过的，好在我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地还算快，第三天的时候我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就是背上身上留了不少的伤痕，看来这辈子也消不去了。 　　就在第三天中午，当我在病房里打发时间的时候，病房里忽然进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身材挺高大，看起来脸上也带着点冷气。 　　那时候我吃了一惊，以为张洋找上来了，但是很快那两个人走上前来对我说，华哥请我去。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是表哥告诉我的那个叫华哥的人的手下。 　　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 　　就这样跟着那两个自称是华哥手下的人，我最后来到了市中心附近的一家ktv，进了某个包厢之后，我终于在包厢里见到了那个自称是华哥的人。 　　那时个长得挺英气的男人，年纪看起来跟我表哥差不多，嘴上叼着一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烟，眼神却挺犀利，一看就知道手上功夫不错。 　　因为包厢里只有有一个，所以看到他我自然就知道他是华哥了。 　　“华哥。”看到包厢里的人，我也自然是摆出笑脸，走了上去和他握手。 　　华哥一脸严肃得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跟我握了手，问我吸不吸烟，我说身体不好，不吸。华哥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们一起坐下，然后关上了ktv包厢的门。 　　Ktv包厢隔音效果真的不错，真是用来出谋划策的最佳场所。 　　在包厢里，华哥大概地问了我的一些情况，问我跟我表哥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我到底犯了什么事，要他做什么。 　　我简单地告诉华哥我的女朋友被人抢了，结果她的男友还打了我，差点要了我的命。 　　华哥人很低沉，听了我的描述后他也没什么反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默默地抽着烟。 　　但到了最后决策的时候，他却出奇地果断。 　　“你说吧，要我的人做什么。你是夏斌的堂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只要我能帮的就尽量帮。” 　　华哥的果断让我心里有了点慰藉，既然他直接，那么我也没有墨迹什么，直截了当地就我把我的计策告诉了华哥。 　　“这几天我还不想对那个叫张洋的动手，一来我伤没好，二来他的底细我也不知道。华哥你要是有人的话我想让他们帮我在唐梦嫣家楼下监视几天，张洋肯定会出现在那里。然后最好能查出他的底细。等时机到了再动手，一并解决干净。” 　　听了我的建议，华哥倒是有点吃惊，脸上还露出了点笑意，说我还挺有点头脑，不是光有胆气没有头脑的人。 　　我笑着说华哥谬赞了，还保证说如果要出钱的话就让我出，出多少都没问题。 　　华哥笑了笑，他也干脆利落，直接就决定说，好，那就照你说的做吧，至于钱方面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市内最大的青年黑和谐道团体的头目，对我做出了让我信心百倍的承诺。 章三十二 冲突 　　回到医院后，我已经是精神旺盛，那时候，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亢奋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切都已经在了我的掌握之中。 　　下午的时候王胖子带着雪绮来看我了一趟。那时候我反复叮嘱王胖子说不要把我被人打这件事给宣传出去，除了你，公司里谁都不要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胖子说让我放心，他这点原则还是有的，这事绝对会守口如瓶。 　　之后王胖子在我这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傍晚的时候又把雪绮接了回去。 　　那天下午，躺在病房里，我想了很多问题。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说白了，已经不只是我个人人身安全的问题了。张洋威胁说要烧了我的房子。虽然我不太相信他真会那么做。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如果真让他烧了房子，那么雪绮最后会变成受害者，被我牵连。 　　而且这件事对于三鑫公司的影响更大。 　　这点也是我最担心的。 　　一个龙头制药厂的老总被人打了这事要是不找回场子来，被记者曝光之后再经公众之口渲染会变成什么样子？ 　　公众，尤其是受过社会压迫的市民，出于对有钱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仇富心理，加上对于丑闻的天生期待感，我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地就会变成我之所以被打是因为制药厂产品有问题，害了人所以才会遭受害者报复。到那时候我就会置身于媒体焦点，三鑫公司的业绩也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 　　这件事，已经关系到了公司的声誉。 　　所以，我必须要处理地干干净净。 　　不管什么代价。 　　晚上的时候我约了华哥的人吃饭，那时候华哥带了不少他的小弟过来，饭桌是处理问题最好的平台。在饭桌上，我认识了华哥的几个小弟，他们的绰号一个叫六子，一个叫大脸，还有一个叫汤锅，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类。不过，不管长得怎样，只要能打就是我的人。那三个人是华哥给我找来给我遣用的。对于那三个人，我也分配了工作，我让那三个人帮我每天监视唐梦嫣和张洋的来往，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顺便跟踪张洋的行迹，等三天后我出院了就对张洋出手。 　　听了我的安排，那三个人都一致说没问题，就是抱怨说太枯燥了点，怎么不直接动手，搞这么多前戏，磨磨蹭蹭的。 　　我解释说我表哥还没回来，我伤也没好，下手顾虑太多，还是谨慎点好。同时我还告诉那三人我不会亏待他们，他们三人轮流监视三天，我每天给他们每人2000块的工作费，不过不准给我偷工减料，我要他们每隔一个小时用有时间的数码相机拍照作为证据，每天从早上6点监视到晚上12点，钱不是白拿的。 　　钱是真是一种能让哑巴都开口的利器。华哥的这三个小弟本来就是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平时没什么正规收入，一听我要给他们发工资，立刻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之后，我就把唐梦嫣的地址告诉了他们，同时描述了一下张洋和唐梦嫣的长相，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就照我说的做。 　　做好了部署工作之后，我就回了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好在我恢复地比较快，那天晚上医生告诉我说，按我的恢复情况，明天就可以拆线了，再过个三四天，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了。 　　那时候我才松了口气，看来我的命终究还是比较大的。 　　那个晚上我依旧是在医院里度过，不过心情却很激动，因为想到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我就无法心如止水。 　　第二天，我就没怎么出医院，一天都在医院里呆着养伤。偶尔我还会给六子他们打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不过根据他们的反馈，貌似那天唐梦嫣也没怎么出门，张洋倒是来了唐梦嫣家一趟，不过很快就走了，因为他骑的是摩托车，来得快去得快，他们也来不及跟踪。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状况出现。六子他们的表现让我比较满意，我让他们继续跟踪，最好能知道张洋的动向，查出他的底细。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晚上的时候表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明天中午左右他就能到，到时候他会第一时间来看我。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很欣喜，不管怎么说，表哥才是我最大的保证。 　　目前我虽然在三鑫公司职位挺高，但是因为我年龄的关系，我在道上混的时间终究不长，有钱也不能处理很多事情，有表哥回来，很多事情就稳多了。 　　那天晚上，病房里出奇地安静，有一种台风到来前的死寂气氛。 　　睡觉前，我还特地看着日期计算了一下日子，告诉自己，马上就要动手了。 　　张洋也好，唐梦嫣也罢，我和他们之间，终究会有一个结果。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本来是打算在养伤中度过，顺便等我表哥回来的，但是就在那天白天的时候，我却是接到了六子给我的电话，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那天早上大概8点多的时候，六子匆匆忙忙地打电话跟我说，他们跟踪张洋时被对方给发现了，还跟张洋干了一架。最后张洋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三个，就骑着摩托车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万分，斥责他们到底怎么搞的，这么容易就弄砸了？ 　　六子却有些焦急地告诉我说：东哥，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张洋那家伙已经知道了是你派的人，现在已经骑着摩托车往你住的医院这边来了，而且他好像还说要叫人。 　　听到这话我更是震惊，问张洋来了多久。 　　六子说有二十来分钟了。 　　我算了下时间，从唐梦嫣家到我所在的医院，如果不堵车的话，20分钟时间，骑摩托车怎么说也该到了。 　　想到这里，我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告诉六子说让他们也过来，能叫多少人就叫多少人。 　　之后我又给华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张洋出手了，让华哥赶紧帮我找人到医院来。华哥听了我的话后直接就说知道了，让我先撑住。 　　我刚给华哥挂下电话，病房的门就被人给冲开了，张洋居然额头带血地直接冲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查过去才找到我的病房的，他认出了我，直接就拿起一旁的椅子就拍到了我的头上。 　　我当时就怒了，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椅子就往回推，然后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张洋被我踢了一脚，重新抓稳了椅子就是对我一通乱砸，那时候我也疯了，直接抓住了他的头发就给了他一通爆踢。 　　上次我会被张洋殴打纯粹是因为张洋人多，用了麻醉剂的缘故，真要一对一打起来我也是不是吃素的。 　　我跟张洋对着干了好一会儿，他一边跟我耗一边说你不是牛逼吗？我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次非让你吃苦头。那时候我也不废话，直接跟他说那就试试看，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 　　就这样我跟张洋往死里磕了起来，但是打没一会儿，病房走廊外突然就冲进了好几个医生，直接就上来把我们给拉开了，想给我们劝架，让我们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结果被这么一打搅，我跟张洋也打不起来了。张洋擦着脸上的血痕，对着我怒骂道：“好，杨建东，你有种，有本事你别给我出这医院半步。”一边说他还一边推开那些医生往病房外走，看样子他是要叫人了。 　　那时看到张洋的样子我也是冷笑，妈的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你一个小混混，这次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让你家破人亡。 　　那时候医生看张洋走了之后就想来问问我情况，我也没有回答那些医生什么，直接就找了个借口说要上厕所走了人。 　　到了厕所之后我直接就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华哥问人来了没有，华哥跟我说已经来了，我才松了口气，知道这次张洋是在劫难逃了。之后我又给我表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说我已经跟张洋打起来了，表哥听了之后说让我稳住，他很快就回来。 　　打完这些电话之后我直接就到了医院的楼下的出口，到了出口却吃了一惊，原来门口已经被十几个青年给包围了，而张洋正在人群里吸着烟，一看到我，直接指着我，对着旁边一个高大的男子冷冷地说了声：“威哥，就是他。”听张洋这么一说，那个叫威哥的人立刻下令一声，其余的十几个人居然立刻朝我追了过来。 　　妈的，居然是张洋的人先到，我顿时大骂华哥的速度慢，但是没办法，形势紧急，我撒腿就跑，刚跑到医院大门口，我就看到了汤锅他们正带着一大帮人走进来，粗略一看，估计也有十几个，人数上和张洋差不多。 　　汤锅一看到我身后追我的人，立马知道了状况，二话不说就直接挥了挥手，叫身后的人一起抄家伙上。 　　张洋看到我也找了一大帮人也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他却是冷笑着说有点意思，这次看谁干掉谁，然后和他叫来的那几个人说了几句后就带头冲了上来。 　　两个团体对拼真的是很惊心动魄的事，尤其是两个群体之间都没有认识的人的情况下，那就更是场面血腥。因为如果两个打架团体之间有认识的人的话，那往往就会打不起来，最后吃一顿饭草草了事。但是如果互相都不认识的话那就真的是真枪实弹地打开了。 　　从人数上来说，我和张洋带来的人差不多，或许张洋的人稍微多一点，但是至少我也不落下风。 　　我和张洋都知道对方才是关键，所以打得时候都是冲着对方去的。我拿过汤锅给我的铁棍就冲了上去和张洋打在一起。 　　张洋打架水平确实挺厉害，但是我东真怒的时候也绝对不是什么纸老虎，我上去对着张洋的脸就是一通狠砸。 　　汤锅则是带着人牵制着张洋带来的其他人，但因为毕竟两个团体之间没有我和张洋那么深的恩怨，所以打起来的时候也没有我预料的那么给力，只是起了点牵制作用，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医院门口，而且双方实力相当的缘故，双方都还是有点收敛，没有用上水果刀之类的凶器，只是就算用铁棍打，打了一会儿之后我跟张洋的人也终究还是有人带了伤。 　　我和张洋一直冲在最前面，打得最狠，带的伤也最多，不过到了后来，我也是打疯了，硬是比占了张洋的上风，在他的左耳部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把他打得半张脸都是血，就差没把他耳朵给撕下来。 　　那时候张洋也疯了，想跟我拼命。 　　但是因为医院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的缘故，外面居然又响起了警车声。 　　妈的，到底是谁这么喜欢报警？ 章三十三 惩罚 一听到警车声，这架顿时没法往下再打了。 　　张洋旁边那个叫威哥的人直接招呼了张洋一声说这次先走，下次再找个时间把我做了！ 　　这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被那叫威哥的男人说了一声，张洋也没有什么异议，直接把铁棍随手一丢就朝着我的方位吐了口唾沫，放出狠话道：“下次我要让你跪着喝我的尿！” 　　我冷声回了句：有点意思，就怕你下次吓尿裤子。 　　张洋冷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和那个叫威哥的人一起带着那十几个人从医院的侧门走了。那时候医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但是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人敢上来说什么的。 　　我跟汤锅说警察来了你先带人走吧，这件事还没完，恐怕下次还得找你们。 　　听了我的话，汤锅也没什么，说了句让我自己保重好之后就带着人迅速离开了医院。 　　不一会儿之后警察就到了，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次来的警察正好是前几天来给我做过笔录的警察。看到我，那警察也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要例行公事，于是上来要带我去派出所问话。 　　我知道这次事情真的闹大了，于是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坐上了他的警车去了派出所。 　　到了局里之后那警察立刻要我口供问我事情经过，这次我不可能再用含糊的借口糊弄过去了。我还是准备把这件事的经过给抖了出来，说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因爱生恨所以对我下的手。 　　Jc那时候也是有些不太相信我的话，还想追问我真正的经过，但是就在那时候我表哥忽然来了电话，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他这就来派出所，让我先稳住局面。 　　表哥的话让我松了口气，于是接下来我就用身体不适的借口先稳住了警察，上了趟厕所，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果然，不一会儿，表哥就来了派出所找到了我。 　　让我吃惊的是，表哥居然和这次带我来派出所的警察认识（后来才知道因为姑父的关系表哥和派出所里不少年轻警察都认识，有几个的甚至是同一个警校出来的），尤其让我吃惊的是表哥居然还叫派出所副所长伯伯。 　　关系真的是一件很好用的工具，因为表哥和派出所里不少人认识的关系，加上有姑父的后台在，接下来的问话就几乎形同虚设了。再加上这件事明面上本来就是张洋先带头叫的人，我算是受害者，所以在证据上我也是理直气壮。 　　结果一会儿功夫下来，我就只是做了点笔录，连处分都不需要，最后就直接就和表哥出了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之后表哥直接就带我回了医院，因为今天的打斗，我的不少旧伤都复发了，好在我坚持到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直接接受了包扎和清理，重新稳住了状态。 　　表哥扶着我进了病房，然后坐了下来问我这次的经过，问我这次斗殴到底什么结果。 　　我告诉表哥说这次打斗我找了华哥的人，但是张洋那畜生也叫了一帮人来，人数差不多，结果是我们都没占便宜，不过估计下次见面就得动真刀了。 　　表哥听了我的话后叹了口气，说，他有点小看张洋了。还问我有没有查清楚张洋的来头。 　　我说我还不太清楚张洋的来头，但是这次张洋那边带头的人是一个叫威哥的人，好像是张洋的靠山，张洋很听他的话。 　　“威哥？” 　　那时听到我一说威哥，表哥顿时眉毛一簇，来了精神，“那个叫威哥的人长什么样？” 　　我简单描述了那个叫威哥的人长相，告诉表哥说个子挺高，眉毛挺浓，下巴挺尖，肌肉挺厚实的。 　　“是不是鼻子有点塌？” 　　我说是。 　　那时候听到我的描述，表哥皱着眉毛想了想，但是很快却忽然微笑了起来，对我说，东东，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叫王威。 　　听到表哥的话我也吃了一惊，问表哥，你知道他的来历？ 　　表哥点燃了一支烟，笑了笑，告诉我说，当然知道，他以前都是我罩着的，他是我的小跟班之一，算是我的人。 　　听了表哥的话，我愕然。有一种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般的感觉。 　　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来了个乌龙。 　　看着表哥叼着烟微笑的嘴角，我知道，这一次，张洋完了。 　　那天我和表哥聊了很多事，直到深夜，表哥才离去。离开前，我和表哥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第二天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表哥打来的电话，表哥跟我说，不错，昨天打你的人的确是王威，他已经被我搞定了，还老老实实认了错。 　　我说我知道了，夏彬哥你让王威把张洋约到天桥下吧，顺便再来接我一下，医院门口打不到车。 　　表哥说没问题。 　　五分钟后，我穿上了端正的休闲衫，打理了一下后，走出了医院，到了门口等了一会儿，表哥就开车来接了我，我二话不说就上了车，然后表哥带着我一路就往天桥直冲。 　　天桥。 　　这是我告诉表哥的碰头地点。 　　也是我准备给这一次的闹剧画上句点的地方。 　　我把碰头地点选在天桥底下，是有原因的。 　　原因很简单，唐梦嫣家就在天桥附近。 　　表哥驾驶技术比我高，二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 　　车子一到天桥底下，我大老远就从车窗望见前方集中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和一排摩托车，摩托车有十几辆，而打手则至少有四五十个。在人群里，我还看到了华哥、六子。汤锅这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才是真架势。 　　比起来，昨天真的只是小打小闹。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表哥的旧友，也有一部分是华哥的小弟，剩下的则是我通过华哥这条线请来的打手，一个人1000块，一共叫了15个，撑场面用的。 　　下车的时候，看着前方的人群，我拿出了手机，给已经被我黑屏了的唐梦嫣打了一通电话。 　　我已经几天没有和唐梦嫣联系了，但是我知道，这一次，就唐梦嫣肯定会接我的电话。 　　果然，结果也跟我预料的一样，我才刚拨通唐梦嫣的手机没一会儿，唐梦嫣就立刻接了我电话。 　　唐梦嫣有些激动而急切地问我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没有被警察抓到，还问我到底跟张洋怎么了，昨天张洋从医院打电话告诉她他跟我干了一架，把她给吓死了。 　　我没有回答唐梦嫣这么多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告诉她： 　　“这些你就不用问了。我这次打你电话，是让你看一场好戏的。从你家阳台上往下看，你应该能看到。” 　　说完，我就直接关了机，然后就和表哥一起走到了桥底下，上前和对方碰头。 　　看到我和表哥到来，华哥等人立刻表情凝重地上前来迎接，顺便介绍了几个我之前不认识的人，总之都是有点身手的道上的人。 　　听完华哥的话后，我和表哥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站在沉默了。华哥递给我一支烟，我说不抽，而是站着等了起来。 　　很多事情，如果事先就已经安排好，那么剩下的，就是等。 　　而实际上，我们四十几个人都没有等多久，只等了三四分钟后，从天桥桥墩的另一侧的转角处就走出来了一帮人，人数大概有十来个，带头的人就是昨天带头打我的叫王威的人，而他的身旁则是站着头上包着白色纱布的张洋。 　　因为角度的关系，刚才从转角处张洋是看不到我带来的四十几个人的，所以刚拐弯的时候他都没有什么异常，走在一帮人里面也很自然。 　　但是当张洋拐了弯，大老远看到我带了四十几个人之后，他就立刻知道情况有些麻烦了，于是大老远就停下了脚步，对着他身边那个叫王威的人询问起来，似乎有些惊慌。 　　但是那个时候张洋的惊慌已经晚了，张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王威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忽然被王威和他身旁的两个高个子以最快的速度钳制住了身形，然后硬生生地被拽着，像是一条拖把似的走了过来。 　　被拖过来的一路上，张洋简直是绝望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双手不停地反抗，嘴上还大声地问着王威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他最大的靠山会突然反水将他一军，而且是一击毙命。 　　张洋硬生生被拖到了我们这边，然后又硬生生地被王威给抓着头发按在了地上，跪在了我和我表哥的面前。 章三十四 残忍 　　把张洋按在地上的同时，王威还有些歉意地对着我表哥赔笑说，夏斌哥，真是对不住你，这次我真是瞎了狗眼了，居然会对自己的弟兄下手，真是该死，该死。 　　王威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身后那十来个昨天还在为张洋撑腰的打手也只是默默地站着不敢吭声，他们也被我们这边几十个人的气势给吓到了，根本不敢动一下。而张洋更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和我表哥，屁都不敢放一下，只是面如死灰。 　　但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表哥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直接就是对着王威的肚子一脚，把他给踢腿到了人堆里去。 　　表哥面无血色地对着抱着肚子呻吟的王威说道，自己的人管不好不说，居然还敢打我弟弟，我看你这对眼珠子跟真瞎了也没什么区别了，不如挖了。 　　这话说的既冷又硬，说话的时候表哥身后几个人还走了上来，似乎随时都准备听表哥的话上前制服王威，挖出他眼珠子。 　　王威当场就没了胆子，一米八多的个子这时候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他整个人就像个软柿子似的跪了下来，像条哈巴狗似的不停地说好话，同时王威身旁几个人也急忙走了出来，不停地说好话，劝我表哥。 　　被几个人一劝，表哥倒也停了下来，没有直接叫人动手，只是侧过脸问，一脸凝重地看着我问，这些打过你的人你要怎么处置？ 　　我说表哥你就看着办吧，不要见血出人命就行，威吓他们一下也差不多了，他们中不少人跟我没恩怨。 　　听了我的话，表哥没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着王威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打耳光，别让我动手。 　　十几个人一起打耳光的场面恐怕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那场面绝对够刺激。 　　之前我一直不太了解表哥在道上的影响力，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亲眼见证了表哥的威力，被我表哥这么一说，那王威二话也不说直接就对身后的人说，还要命的话，还不快给夏斌哥跪下抽耳光。 　　结果那十来个人看了看形式后也直接陆续跪下了，有个别不想下跪的直接被华哥的人上前给摁在了地上，一时间阵阵清脆响亮的抽耳光声响彻于耳。 　　这场面或许有些血腥，但是在我看来却无比的解气，想到几天前还想让我遭殃的人现在居然就这样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我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当然，我真正要处置的人还没有轮到。 　　那就是张洋。 　　其他人我都可以原谅，但是只有张洋，我不会放过他。 　　当看到王威等人抽耳光的时候张洋就已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了，他是混过的人，当然知道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现在连罩着他的人都抬不起头来，他的下场当然也可想而知。 　　刚才表哥说要挖出张洋眼珠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慌乱了。 　　表哥对我点头示意了一下，我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到了张洋的面前，张洋怒视着我，满脸不甘，但是我二话不说，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把他给踢翻在了地上。 　　“昨天是谁说要让我跪下喝尿，给我好看的？是不是你，说话啊？”我没等张洋倒下就直接上去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给硬生生地拉了起来，张洋满眼血丝地怒视着我，想要反抗，却被华哥的人给死死地牵制住了。 　　张洋脸上写满了不甘，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了脑袋去，对着地上吐了口血痰，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我。 　　看起来，似乎张洋还是有些不服气。 　　不过我要的就是这种反应，我可不希望张洋太早就龟缩投降，否则我这气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消下去。 　　看着张洋的脸，我上去就又是两拳，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另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结果张洋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剧烈咳嗽了起来。 　　“妈了个八字……”被我打了两拳，张洋也火了，直接怒视着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怒骂了一句，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反抗，不过我没给他机会，直接上去就又是一个横扫，今天我是主角，而且这么多人在场，我要是不拿出点气魄来，那我就丢了我表哥的脸。 　　华哥叹了口气，示意了一下，不知道是谁递给了我一根铁棍，我拿起铁棍捏了捏，心里掂量了一下，又看了张洋两眼，最后直接对着张洋的胳膊就打了下去。 　　其实那时候我是真想往张洋的脑袋上打下去，一棍子打爆他的贱脑袋，但是那时我多少有点顾忌，惦记着要是闹出人命终究不好收拾，所以还是只往张洋的身上打。我清楚地记得我身上至少挨了一百下，所以这一次我也要连本带利地打回来。 　　“你不是要打断我的手吗，现在你倒是试试看啊？”我对着张洋的胳膊就是重重一棍，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张洋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连铁棍都微微弯曲了几分。 　　“你不是嚣张要烧我房子吗？烧啊！”我对着张洋的胸口就是一脚。 　　“你不是要我吃苦头吗，啊？” 　　“你不是要我好看吗，啊？” 　　“你不是说我是畜生吗？现在怎么不说了？知道自己才是畜生了是不？” 　　“你有本事再叫？” 　　“我打唐梦嫣怎么着，她就是我女人，你管得着？我想怎么打她就怎么打，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他妈的算哪根葱，也配来管？” 　　“我睡过的女人就是我的！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碰！” 　　“……” 　　那时候我也是有些疯了，很多话都是我激怒张洋的话，甚至是违心之言，但当人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时，情绪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张洋身上本来就带了点伤，虽然没有我之前那么重，但是被我打了不知道多少棍后，也终于招架不住，痛得在地上蜷缩了起来，全身都是血，嘴里呻吟着，只是那一双几乎能射出仇恨火花的眼睛却是依旧不甘地死死盯着我，似乎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 　　从张洋看我的仇恨眼神里，我读懂了，张洋现在是在隐忍，今天要是让张洋完好无损地回去，来日他肯定会不惜代价地跟我玩命。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张洋有一个血的教训。 　　永生难忘。 　　“要不要刀子？”就在我准备给张洋留一个难忘的教训的时候，我后面一个人直接给我递过来了一把水果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刀子，然后重新面对着张洋，慢慢把刀子拿近。 　　“张洋，我知道你恨不得想杀我。不过你今天是没机会了。我跟你说，我杨建东不是一条可以任人欺负的狗，对我有恩的人，我就是死也要报答，对我有仇的人，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得跟他拼到底。你打了我，当面侮辱我。” 　　我握紧了水果刀，然后让张洋身后的一个人蒙住了张洋的眼睛，准备对着张洋的胸口刺下去。 　　被蒙住眼睛的那一刹，张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也知道我随时都会刺他一刀，却又不知道我会何时下手，所以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僵硬了。人最怕的就是未知，尤其是当被蒙住眼睛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厄运，这时候恐惧更是会到达极点。 　　我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但是当我残忍起来的时候，我不是人。 　　那时候我已经是气血冲脑，准备对着张洋就来一下，至于张洋今天是死是活，也是看他的命了。 　　但是偏偏就在那时候，一道轻巧的身影忽然跑了过来，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杨建东，够了！停手吧！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 　　我一惊，回头，却看到唐梦嫣脸色煞白，拼了命朝我跑过来，满脸泪水。 　　看到唐梦嫣，我顿时僵住了，心里顿时百味杂陈，过往的种种浮上心头，手里的刀子都差点拿不稳，但是我还是拿稳了刀子，站直了身体，对着她冷声问她：“我叫你在阳台上看就好了，来干什么？” 　　被我这么一问，唐梦嫣眉头蹙起，忽然就冲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脸就扇过来一个耳光。 　　“杨建东，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是这种人啊！”唐梦嫣已经哭成了泪人，两个眼圈都红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唐梦嫣扇了我一个耳光，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却让我稍微清醒了几分，我的表哥等人都要走上来替我找回场子，但是我却挥手劝住了他们，没让他们上前来。 　　“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反讥回去，“我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啊？我要被废掉两只手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扇他的耳光啊？还他妈的亲了他一口，我呸！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走很风光是吧？你还问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把我当什么？什么事都可以傻笑着忍下来的弥勒佛？你别让我发笑。” 　　我的一番话顿时让唐梦嫣哑口无言，唐梦嫣呆呆地看着我，白色的长裙伴随着散乱的黑色发丝在风里飘动着，苍白色的俏脸上，红色眼圈分外惹眼，让我情绪难以自制地波动着。 　　那一刻，唐梦嫣显得那么无助。 　　她呆呆地望着我，黑色的瞳眸里满是晶莹湿润的泪。 　　忽然，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看着我，擦起了眼泪。 　　“老大，我错了，是我不好……我错了……求求你别这样了好不好……老大……” 　　老大…… 　　她叫我老大……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心里还是满满的怒气，被唐梦嫣这一句老大一叫，我的心都软了下来。 　　老大…… 　　一句老大，让我想起了最初和唐梦嫣见面时的场景。那天，唐梦嫣穿着时尚而休闲的服装来到我的面前，皱着可爱的柳眉，傻傻地问我，老大……我这么叫你，不行吗？ 　　我还记得，当时我哈哈大笑地对唐梦嫣说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随便你吧。 　　从最初偶然的相遇到逐渐走在一起。 　　是偶然吗？ 　　难道不是命运吗？ 　　从当初的相识到相知，我和唐梦嫣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那一天，我和一身白色长裙的唐梦嫣走进了婚礼的大厅，那一刻，我真感觉穿着白色长裙的她就像一个脱俗的天使。 　　也在是那天，我们终于走在了一起。或许一切都是不经意的偶然，但是那时候，我真的绝对上天对我不薄，给了我这样可爱美丽的伴侣。 　　那时的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搞笑的相遇，悲伤的结局。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此时此刻，一句老大，仿佛让我回到了最初的开始，让我回到了最甜蜜的当初。 　　那一刻，我默默地看着唐梦嫣脸颊上滑落的泪水看着她右脸上还隐约可见的手掌印，居然再也提不起点怒意来，甚至有一种泄气的感觉。 　　是我心软了吗？ 　　或许吧。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心狠手辣的人。 　　“老大……我很任性……以前我老是不听你的话，但你都原谅我了……这次……这次你还会原谅我吗？”唐梦嫣红着眼睛，看着我，泪水却不断。 　　看着唐梦嫣的泪容，我感觉我整颗心都被揪成了两半，一半是想到那天我被张洋大的死去活来时唐梦嫣离开我的情景，我忍不住怒气上涌；另一半是想到往日唐梦嫣在餐厅里把冰激凌一勺一勺往我嘴里送时的甜蜜，我又于心不忍。 　　我感觉自己真的快崩溃了。 　　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手里拿着刀，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如果我动手，那么唐梦嫣是肯定拦不下我的，而如果我泄了气，那么这几天以来我所做的安排打算就会统统化为泡影。 　　我到底该怎么做？ 　　动手，还是不动手？ 　　动手，那么我就消除了一切后患。 　　不动手，那么就算前功尽弃。 　　那一刻，我看到表哥在对我点头，我看到六子、华哥神色凝重地看着我，我看到唐梦嫣满脸的泪容，我又听到张洋在我脚边叫唐梦嫣快走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决定。 　　我该怎么抉择？ 章三十五 逃跑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我的抉择将决定最后的结局。 　　我知道，接下来我的话，都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包括我自己。 　　这件事因我而起，也会因我而终结。 　　静静地看着唐梦嫣，我胸口起伏着，深深吸了口气，两秒后，我一字一句地对着她说： 　　“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谁。如果喜欢我，就亲我一口，我就放了他，然后你留下。如果你喜欢他，我就让你跟他一起走。” 　　说完后，我就那样看着唐梦嫣，手里握着刀，紧紧地盯着她，一秒，又一秒。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确是嫉妒心在作祟。我想知道，唐梦嫣到底选择谁。是我还是张洋。 　　我想证明，这几个月来我是不是生活在谎言中。 　　或许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做事成熟稳重才是我应该有的风格。 　　但毕竟，那时候我也才24岁，就年龄段来说，我还是个处于青春期末端的青年，对于爱情，始终都还是抱着那一丝丝的期望。 　　即使是今天，已经28岁的我回想起4年前的那一幕，也依然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热血威风。 　　人生匆匆，不过那么几十年，青春就更短了，满打满算也就不过那么十来年的时间，真正的霸气精彩的岁月又能有几回？ 　　我站着，等着唐梦嫣给我答复，而唐梦嫣听到我给出的选择，也是含着泪愣愣地看着我。 　　我看着唐梦嫣，唐梦嫣也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老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惩罚我吗……” 　　唐梦嫣晶莹的眼眸凝视着我，满脸委屈。 　　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张洋就在右侧，而我在左侧。 　　如果唐梦嫣往右侧走，就说明她选择了张洋，如果她走向我，就说明她选择了我。 　　我不能收回我说的话，所以唐梦嫣接下来的选择，将决定今天的结果。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在疯狂地跳动。 　　我盯着唐梦嫣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遇到唐梦嫣后看到过的她最复杂而痛苦的表情，她就站在我和张洋的前方，犹豫着，时而看看我，又看看跪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张洋。 　　目光在张洋和我身上做了几个来回。 　　目光落到张洋身上时，唐梦嫣面色痛苦和悲伤，而落到我身上时，脸上却是幽怨和委屈。 　　一次……两次…… 　　我吞了口口水，等待着。 　　等待着唐梦嫣给我的答复。 　　三秒钟后，唐梦嫣终于给了我答复。 　　终于，几次挣扎后，她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和唐梦嫣，面对面相视着。 　　“老大，你怎么这么傻……张洋他现在只是我的哥了啊，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的……老大，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你……你怎么还不懂呢？” 　　唐梦嫣低下头，朝我走近了一步，那一刻，我已经明白她的心思了。唐梦嫣伸出手，纤细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一点点替爱情透，印着红色手印的雪白脸蛋对着我。 　　下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唇上贴上了一片湿润。 　　唐梦嫣亲了我。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我。 　　我赢了。 　　那一刻，我有种彻底释然的感觉。 　　多少天的矛盾和纠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一瞬间，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嫉妒，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我的心就像暴风雨过后的那湛蓝而毫无杂质的朗朗晴空。 　　唐梦嫣湿润的嘴唇贴在我的唇上整整十秒才分开，这是我们亲吻最久的一次。 　　“老大，你还会原谅我吗？” 　　唐梦嫣看着我，眼神清澈，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 　　我看着唐梦嫣，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摸了摸唐梦嫣脸上的手痕。 　　然后，轻声说出了那句我曾经最爱的人问过我的话。 　　“还疼吗？” 　　唐梦嫣忽然大哭了起来，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我一只手抱着唐梦嫣，另一只手摸着唐梦嫣散乱的发丝，心里百味杂陈。 　　我叹了口气，目光微转，我看到了跪在一旁的张洋，他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似的，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但是和刚才那不甘的神情完全不同，这一刻从张洋的脸上我找不到半点的不屈和愤怒，我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失落。 　　“放了他吧。”我对压制着张洋的人说了句，那两个人放开了张洋。 　　因为到了这一步，我知道张洋已经走到头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败了，不论是实力上还是情感上，他都已经败得一塌糊涂。 　　就算再给他十个机会，他也不可能再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实力，他以后也不可能再对我下手。 　　情感上，唐梦嫣已经选择了我，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底牌。 　　他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我的东西。 　　他在我面前，永远也不可能抬起头来。 　　华哥的人放开了张洋，但是张洋依旧跪在地上，脸色僵硬，目光却没有看我而是呆呆地看着我身旁的唐梦嫣。 　　“嫣嫣，你干什么这样？你是为了救我吗？你应该知道你旁边这个男人是什么货色！”咬了咬牙，张洋还是对着唐梦嫣挤出了这句话。 　　“张洋哥，求求你别再说了，你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我是真心喜欢建东的！是我误会了才会跟他吵架的！”看到张洋还是不死心，唐梦嫣带着哭腔催促他赶紧走。 　　“我凭什么走？我不服……他有什么好？他在外面乱搞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还骗你感情，骗了你感情还打你！这种人我就是看不顺眼！”张洋不服气地吼了起来。 　　“张洋哥，你别说了！建东他没有做那种事……是我弄错了……真的是弄错了……”唐梦嫣捂着嘴痛哭着。“你还是走吧……别回来了……” 　　我上前了一步，拦到了唐梦嫣和张洋的中间，居高临下地对着张洋说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要以为我说了放过你就可以一直忍着你。你脑子给我清楚点，要知道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要你丧命我只要一句话。” 　　“妈逼的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我没有想到的是，被我这么一威吓，张洋居然真的疯了，我甚至还来不及躲，他忽然就暴走了似的抓起地上的一团沙子朝我的眼睛砸了过来。 　　我的眼前顿时一花，无数肮脏的颗粒顿时挤进了我的眼睛、鼻孔和嘴里。我感觉到无数的沙子刺进了眼里，痛得我连眼也睁不开。 　　“娘的！”我没料到张洋居然还会奋起反抗，急忙捂着脸退开了一步，但是眼里的沙子还是让我痛得睁不开眼，而就在那时，我的脑袋上忽然被什么重重地东西给敲了一下，顿时痛得我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然后我感觉到手里一空，原本拿在手里的水果刀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嫣嫣，跟我走！” 　　“张哥你别这样……我不走……你快走、快走啊……” 　　“跟我走！！” 　　“我不……” 　　“我说走！” 　　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间，我只听见张洋仓惶的叫声和唐梦嫣带着哭腔的拒绝声音，还有身旁错乱的脚步声和怒喝声。 　　“他们跑了！” 　　“站住！” 　　“他们要跑！追上他们！” 　　是我表哥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的声音，从声音里我知道情况肯定有了突变，但是因为眼睛进了沙子根本睁不开的缘故，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痛苦地揉着眼睛试图勉强睁开来知道情况。 　　当我终于能够勉强睁开眼睛时，我首先看到的是几个流血的打手，然后再往前一点，我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张洋和唐梦嫣已经跑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摩托车前，张洋快速地骑上了摩托车，而唐梦嫣则是满脸泪容地被他强行抱上了摩托车。 　　那时候，周围不少人已经围住了他们的摩托车，想阻拦他们，但是张洋用水果刀威胁者他们，居然硬是逼的其他人不敢靠近。 　　张洋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因为他抢得那辆摩托车正好是还带着钥匙的，这就给了他最后的逃跑机会。 　　下一秒，张洋就发动了摩托车，凭借着连我都惊讶的驾驶技术，他就那么在我和表哥、华哥的面前，发动了摩托车，带着唐梦嫣绝尘而去。 　　“梦嫣！！！” 　　望着远去的唐梦嫣和张洋，我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叫声。 章三十六 狂飙 　　“快点送黄峰和吴俊送去医院！” 　　就在张洋逃跑的同时，我的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我侧目，正好看到那两个刚才还抓住过张洋的男人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捂着手臂，鲜红的血液正从那个捂着肚子的男人的伤口处流出来。而另一个则是手臂上被砍了好几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这些显然是刚才张洋带着唐梦嫣逃跑的时候下的手。 　　看到这一幕，我一时有些雾煞煞的。居然闹出人命了。 　　好几个打手围在那两个被张洋刺伤了的男人身前，手忙脚乱地扶着他们往其他的摩托车上送。 　　场面一片混乱。 　　“妈了个八字！”我咒骂一句，双拳紧握，真恨不得找一个物体来发泄一下，但是想要发泄的人却不止我一个。 　　因为同样这样骂的人，还有我的表哥和华哥。 　　“居然敢伤我的人，这次是别想活了。”我看到表哥怒气冲冲地朝我走过来，招呼了我一下，喊道，“东东，你开车跟上，我去追！”说着，他从一个小弟的手里一把夺过了一串钥匙，同时把他的汽车钥匙丢给了我。我顺手接过。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表哥愤怒到这个地步，这一次张洋是彻彻底底地惹火了表哥。 　　“表哥……你要干什么？”我愣愣地看着表哥，但是表哥用行动回答了我，他拿过摩托车钥匙后直接朝着一辆指定的摩托车跑去，一个起跳就翻身上车，在同时钥匙利索地插进摩托车车孔里，在一连串流畅到让人感觉像动作片一般不可思议的动作后，表哥居然就那么发动了摩托车，他回头招呼了我一下，然后就以丝毫不下于张洋的速度发动了摩托车，朝着张洋远去的方向狂追而去。 　　看到表哥骑着摩托车，像是一枚炮弹般远狂飙而去的背影，我才想起来，表哥以前曾经跟我炫耀说过，他曾经和市内几个摩托车高手一起环城狂飙比试过，结果他轻松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 　　那时候我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二话不说就拿着表哥的车钥匙就跑进了他的车内，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也朝着表哥狂飙而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么疯狂地在公路上开快车，为了追上表哥的速度，我已经顾不得狂踩油门。因为摩托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非高速的道路上汽车跟摩托车几乎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所以即使我已经拼了命开着汽车在道路上狂飙，但是依旧只能远远地看到表哥的车影，而且我和表哥的距离还在不停地拉远。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路人全都惊呆了似的朝我望过来，显然是被我的车速给吓呆了。但是我根本就顾不得路人的目光，甚至也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超速行驶被拘留的严重后果。 　　张洋和表哥他们远处的方向是郊区的方向，行人相对较少，但是依旧有不少的车子行过，所以一路上，我不知道刹了多少次的车，差不多跟了表哥四条街，我就再也看不到表哥的身影了。 　　我狠狠地敲了驾驶盘一拳，咬了咬牙。 　　我知道，自己跟丢表哥和张洋了。 　　我随便转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表哥和张洋的身影，只好泄了口气，调转车头打道回府。 　　但是就在开了两条街后，我眼睛忽然一亮，忽然看见在对面十字路口右侧的上坡路顶端处的一个转弯口出，一辆黑色摩托车正像是猛虎下山一样狂冲下来，而开车的人正是张洋！ 　　因为是从转弯口出狂飙出来，所以张洋的摩托车车身是倾斜状态的，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都感觉他的车随时都会翻倒。 　　但是张洋的驾驶技术也确实有一套，就算是以那个速度狂飙，他的速度居然还没有半点减慢，而且看起来还非常稳定。 　　看到张洋带着唐梦嫣从上坡的顶端转出来，我顿时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又担心在后面追着他的表哥，因为我还没有看到表哥的身影。 　　不过我还没有担心多久，一辆红色摩托车就从张洋身后急追了出来，车速丝毫不下于张洋，架势的技术也高于张洋一大截，当表哥从转角口冲出来时，两辆车已经相隔不过三十米的距离了。 　　眼看着，表哥已经快追上他了。 　　但是就在下一刻，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发生了，就在张洋准备从转角口往下坡急冲的时候，张洋不知道是犯迷糊了还是因为身体受限的原因，减速居然慢了那么半节，结果整辆摩托车居然就那么斜着滑了出去！ 　　那是我无法忘怀的一幕，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张洋架势的黑色摩托车就像是滑动的冰块一样旋转着滑了出去，而车上的张洋和唐梦嫣也连带着斜着飞了出去！ 　　那一刻时间宛如静止，我想要狂叫，但是根本来不及叫，因为一切发生地实在太快了，快到了我连声带都来不及振动一下。 　　直到黑色摩托车重重地撞到了路旁的电线杆上，整个都撞地变了形，直到张洋和唐梦嫣就那样摔在了路中央，一动也不动，我才狂吼出声。 　　“嫣嫣！！” 　　那一刻，我真的疯了，我重重地踩下了油门，驾驶着汽车朝着上坡路狂冲而去。 　　表哥也已经停了下来，因为车速惯性的原因，直到张洋的摩托车撞倒电线杆时，他才逐渐地刹住了车，调转车头，朝着张洋和唐梦嫣躺着的方向驶回去。 　　而我也以最快的速度冲动了车祸地点，那时候，远远地望着躺倒在地上的唐梦嫣，我简直整个人都陷入了失魂状态。 　　当我赶到车祸地点的时候，表哥已经停下了摩托车，正朝着唐梦嫣和张洋走去，而我也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张洋和唐梦嫣的状况。 　　张洋躺在地上，整个人就像一块海绵一样软趴趴的，脑袋处全是鲜血，点点滴滴，触目惊心的鲜血洒地到处都是，从黑色的头发到白色的马路，到处都是他的鲜血，只是尽管流了那么多的鲜血，他的双手却还抱着怀里的唐梦嫣，似乎是在摩托车飞出去之前凭借着他多年驾驶的本能做出的反应。 　　而唐梦嫣呢？她就倒在张洋的身旁，头上戴着一个头盔，好像没有流血，看不出来到底怎么样了，但她人也一动不动，让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第一时间打开了车门冲了下去，冲到了马路的中央，那时候表哥已经蹲在了张洋和唐梦嫣的跟前，正检查着他们的情况。 　　“夏斌哥！”我跑到表哥的跟前，表哥面色凝重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艰难地对我说了声：“东东。” 　　看到表哥的表情我的心一沉，我绕过了表哥，踩着满地的鲜血，跑上前去，我没有看张洋全身抽搐着的身体，而是蹲在了唐梦嫣的身体前，轻轻地扶起她，然后慢慢地掀开了她头上的头盔。 　　乌黑亮丽的发丝在我的面前绽开，如同绽放的夜之花。 　　黑色的发丝间，我看到了一张如雪般的白色俏脸。 　　是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的女孩的脸。 　　唐梦嫣的脸。 　　“嫣嫣？嫣嫣？”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但我还是拿出最大的力气抱起了唐梦嫣，唐梦嫣垂着脑袋，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着，全身软的就像一条丝绸裙，仿佛随时都会从我的手里滑走。 　　我摇着唐梦嫣的身躯，叫着她的小名，一遍又一遍，可唐梦嫣却依旧一动也不动，只是脑袋歪着，靠在我的胸口，就像一座凝结了的冰雕。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不能再思考了，整个人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再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唐梦嫣走了。 　　她走了。 　　我的脑海里，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大脑一片天旋地转，胃里胃液不停地翻滚，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就像压在我的头顶上，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我只能在满地的血潭中抱着唐梦嫣，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唐梦嫣的名字。 　　她能听见吗？ 　　我不知道。 　　但我还是叫着。 　　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直到……我怀里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老大……我没事呢……就是手……脚……好痛……” 　　是唐梦嫣的声音！ 　　我惊喜地睁开眼，却看到唐梦嫣嘴唇发白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叠合在一起，虚弱眼睫毛的缝里露出一丝清明，似睁又似合。 　　“嫣嫣？”那一刻我简直想放声大叫，我紧紧地抱住了唐梦嫣，查看着她的手脚，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手痛？哪里痛？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唐梦嫣双目呆滞地看着我，泛白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虚弱地对我说：“老大……看到你变回现在的样子……真好……这才是我喜欢的老大呢……” 　　“先别说话，到底哪里痛？告诉我。我懂一些医术，先给你止住伤口，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唐梦嫣凝视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喃喃的对我说：“我不要紧的……张洋……张洋他怎么样了？他把头盔给了我……他怎么样了？我看不到他。” 　　因为角度的问题，唐梦嫣躺在我的怀里，我的身体挡住了唐梦嫣的视线，她根本看不见身后的张洋，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听到唐梦嫣的话，我惊了一下。 　　居然是张洋亲自把头盔给了唐梦嫣。 　　我没想到，是张洋把最后的生的希望给了唐梦嫣。 　　那一刻，我只觉得满心震撼。 　　我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张洋的惨状，他已经血流遍地，一动不动，不管怎么看，他的伤都要比唐梦嫣重得多，估计是没有多少希望了。 　　面对着唐梦嫣清澈的眼眸，我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章三十七 梦回 　　我打算用车把唐梦嫣送到医院，但当时唐梦嫣要求我把张洋也送到医院，我很犹豫，一方面，我对张洋已经厌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另一方面，毕竟是他把仅有的一个头盔给了唐梦嫣，算是救了唐梦嫣一条命，我也无法拒绝。 　　最后还是表哥说了话，他说张洋由他送到医院，让我带唐梦嫣先走，张洋血太多，会脏了他的车。 　　但那时候我看着表哥的神色，知道他其实根本不会带张洋走。 　　但是我没说什么，而是抱起了唐梦嫣，不顾她的反抗挣扎就把她带上了车。 　　当我抱着唐梦嫣走人，却没有带张洋走的时候，围观路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我们，说我们怎么这么绝情，只救一个人，不救两个。我没有在乎路人的目光，八年来我早就习惯了路人对我的怪异目光，所以那一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异样。 　　送到医院后，唐梦嫣在第一时间送到了急诊室接受了治疗，医生的诊断结果是手脚脱臼，轻微脑震荡和皮肤的一点擦伤。让我欣慰的是唐梦嫣没有算太过致命的重伤，按照医生的描述，只要接受两三天的治疗就能出院。 　　比起来，我的伤，倒反而比唐梦嫣要重得多了。 　　因为这两天的打闹，我的旧伤心伤全都一起发作了，刚才追唐梦嫣的时候因为心急似火所以我强忍着伤痛，但是当唐梦嫣被诊断出没有大碍后，我整个人顿时如释重负，紧接着就觉得头晕目眩，全身酸麻刺痛，几乎连站也站不稳。 　　结果那天下午，我就重新住进了医院，还打了好几针，输了几瓶液，才算是稳定状态。 　　医生对我的诊断也是轻微脑震荡和左手筋脉拉伤，估计没有一两个月的调养我是很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那天下午，表哥也来了医院见我，他说张洋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没去管他的情况，反正就算不死估计也得留下点后遗症了。而且表哥还有些愤恨地说他的两个小弟一个肚子上挨了张洋一刀，现在还昏迷着，不知道能不能活，另一个手都差不多废了，要是他们恢复不了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会让张洋赔命。 　　另一方面，让我比较省心的是，关于张洋的这次事故，表哥告诉我说，按照警方的做事风格，这次的事故八成会定性和飙车意外，我和表哥被牵扯进去的几率不大。 　　因为有太多后事要处理，表哥来医院看我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之后就又匆匆跟我告了别，去安顿华哥那边的人去了。 　　剩下的一段时间我都在病房里养伤。那天下午王胖子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今天早上人怎么不在，他带雪绮来医院等了半天我都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告诉王胖子说我去处理事情去了，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只不过我还不能出院。还得多等几天。 　　王胖子挺聪明，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知道我去处置张洋去了，就问我不会出什么状况吧，有没有闹大。我说事情做得还算顺利，没有闹大，我还好好的，张洋也已经知错了，一切都已经解决清楚，估计没多久我也能去接雪绮了。听了我的话，王胖子暂时宽了心，就说那行，让我好好养伤，明天再来看我。 　　接着他就挂了电话。 　　因为我旧伤添新伤的关系，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医院里浑浑噩噩地度过，或是欣慰或是沉重的消息一个又一个地传进了我的耳里。 　　唐梦嫣的伤恢复地很好，第三天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张洋的抢救好像不是很顺利，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表哥的那几个打手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也留下了不轻的后遗症；而王威也受到了表哥的惩罚，至于具体受了什么惩罚表哥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去问。华哥来看过我一趟，大概告诉我了一些情况之后他就带着他的人走了，从此他就没有再来找过我；至于其他的打手，在接下来的几天也陆续地找上了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规矩，我一一付给了他们工资，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了下落；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小事，那就是因为这次的超速驾驶事故，我和表哥都交了上千元的罚金。不过比起之前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件，这点罚金，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因为我和唐梦嫣住的是同一家医院，所以在闲暇之余，我就跑去了唐梦嫣的病房查看情况，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碰到了唐梦嫣的父母，那时候一看到我，唐梦嫣的父亲直接就扑了上来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怒骂了我一通，直接就把我赶出了病房，还威胁我说要是我再来他们就去报警。 　　那时候我一个劲地道歉，唐梦嫣也替我说了几句好话，但是都没有效果，唐梦嫣的父母似乎已经知道了我曾经打过唐梦嫣这件事，也知道了会出这次事故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抢”唐梦嫣的关系，他们对我厌恶到了极点，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把我给吞了。 　　没有办法，我又不能和唐梦嫣的父母作对，只好回到自己的病房，等他们离开后再去探望唐梦嫣。但是让我失望的是，似乎料到了我会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会去探望唐梦嫣的房间，唐梦嫣在医院的三天里，唐梦嫣的父母都死死地守在唐梦嫣的边上，寸步不离，而我也没有机会能够再去看唐梦嫣。 　　虽然我和唐梦嫣的病房不过隔了半条走廊，但是就是那么点距离，却让我感觉如同天堑。 　　第四天的时候，我的伤好了很多，医生甚至告诉我如果伤口没有感染或者开裂的话，最多四五天我就可以出院了。那时候我想到自己伤恢复地差不多了，唐梦嫣应该也可以出院了，抱着出院前至少要见到她一面的想法，我壮着胆子来到了唐梦嫣的病房，但是让我惊讶的是唐梦嫣的病床上一片平坦空荡了，连唐梦嫣床头柜前的水果等食物也都不见了。 　　我问了同一个房间的病人才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唐梦嫣就已经出院了。 　　我回到自己的病房，心情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欣慰。 　　不管怎么说，至少出院了，就表示唐梦嫣的身体恢复如初了，这对我来说，应该算是喜讯吧。 　　下午表哥又来看了我一趟，表哥在我病房里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又走了，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四点的时候王胖子也带着雪绮来看我了，那时候我身体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除了手臂还因为筋脉有点损伤的缘故有点限制之外，做其他事已经和正常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和雪绮、王胖子一起去了附近的餐馆吃饭。 　　看到我能随便走动，心情最好就是雪绮了，赖在我的边上就是不跟离开我，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这几天来她一直都在王胖子家里受他的照顾，不用说也知道她担心我担心的要命，现在看到我终于和往常一样了当然是心情大好，不停地叫我papa，看到一点点小的新鲜事就故意叫我一声papa，露出很开心的样子，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故意在装出大惊小怪，想引起我的注意。 　　不过看到雪绮开心的样子，我心情也好了很多，就配合着她，和她一起打闹，让她开心开心。 　　王胖子跟我说，这几天雪绮在他家里非常安分，整天就看电视或者看图书，饭吃的少，话也很少说，只是偶尔会问他papa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去看papa。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王胖子还特地问我雪绮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该不会真的是我的私生女吧。 　　我笑着告诉王胖子说，怎么可能，雪绮都8岁了，你觉得我16岁的时候就有女儿了吗。 　　王胖子一脸疑惑地笑着看我，说，那可未必，说不定你16岁就惹了什么事呢。你无父无母的，做什么都有可能。 　　我笑了笑，说你就别嘲笑我了，雪绮她真的算是我妹妹，是我爸收养的女儿，我爸去世我只是履行职责抚养她。 　　被我再三地解释后王胖子也没有再怀疑我什么，接下来我大概地向王胖子透露了一点这几天所作所为，让他知道我已经解决了张洋这个隐患。 　　王胖子又问了我和唐梦嫣到底是什么结果。 　　我跟他说这很难说，我们关系有了点好转，不过隔阂还是在的，而且现在唐梦嫣的父母也已经知道了我，对我恨之入骨，我都有些头疼。 　　听了我的话，王胖子告诉我说唐梦嫣的父母都是很倔的人，说我要说动他们的话可能不太容易，他说有机会的话他会帮我去跟唐梦嫣的父母说说情。 　　那时候我只是对王胖子说，还是算了吧，顺其自然吧，太过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就这样一顿晚饭结束了。吃完饭后，我拜托王胖子再把雪绮再送回去，还告诉他说再过两天我提早出院后就去接雪绮。 　　那时候王胖子说行，然后还是那句老话，让我保重身体，还有抓住机会。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提醒我和唐梦嫣的。 　　那天晚上我依旧在医院里度过。但是因为伤还没痊愈的关系，晚上胳膊酸痛地睡不着，在病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半夜三更时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但是才刚迷糊了没一会儿，我的病房门就忽然被推开了，咯吱的开门声顿时惊醒了我。 　　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本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但是当我打开灯看清楚来的人时却愣了一下。 　　唐梦嫣，就站在房间的门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双目失神，呆呆地看着我。 　　“老大……” 　　看到我，唐梦嫣喃喃地叫了我一声，红着眼圈，带着一丝几不可觉的哭腔。 章三十八 失落的梦 　　“嫣嫣？……你怎么来了？”看到突然出现在我病房里的唐梦嫣，我真是吓了一大跳，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来看我。 　　“老大……”唐梦嫣叫了一声，忽然就朝我扑过来，脑袋进我怀里就放声大哭。 　　我有些惊讶地问唐梦嫣发生什么事了。 　　唐梦嫣只是哭，一边哭还一边打我，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我安慰她安静下来，好好说，说清楚，但是唐梦嫣情绪却很失常，话一直都说不清楚，直到我反复安慰才终于稳定了情绪，而我也算是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梦嫣告诉我说，她一个小时前得知了消息，张洋因为脑部受损的关系，神经失常，已经变成了一个神经错乱的痴呆。 　　我倒吸了一口气，只是定定地看着唐梦嫣，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是短时间的空白。 　　唐梦嫣一边说又一边哭了起来，哭了好久才终于又恢复正常。 　　我没有说什么。 　　我大概能够知道唐梦嫣的想法，毕竟一直以来，张洋对唐梦嫣都是真心的，没有对她做过任何错事，现在张洋变成了瘫痪，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对我来说呢？我或许心里的确起了一点点的涟漪，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对张洋，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好感，即便现在听到他成了瘫痪的消息，我也就是震惊了那么一下，却没有更多的情绪。 　　唐梦嫣心情安定了一些之后，在我的床头坐了下来，黑色的长发静静地垂在肩上，宽松的睡衣更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材。 　　唐梦嫣红着眼，看着我，说：“老大，我知道你很讨厌张洋哥，但是他真的只是我的哥……” 　　“哥？你不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看着唐梦嫣。 　　唐梦嫣红着眼，对着我哭诉着，告诉我说：“不是这样的，高中的时候，他是追求过我……我们也交往了一段时间……可是我们停学后，他就对我提出分手了……他说他只是一个混混，一辈子也是个混混，出不了头的。他说我是个好女孩……跟他不一样，他不想耽误我。他告诉我说，他以后只做我哥哥就满足了。他还说会一直保护我，一直等我找到了真正的男朋友……然后再离开我……” 　　唐梦嫣几乎是哭着说出这番话的，我听了之后只感到心里像是被泼了醋似的，很不是滋味。又像是堵了一道，闷得慌。 　　王胖子告诉了我唐梦嫣和张洋的往事，本来我以为唐梦嫣的过往也就是那样了，但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老大，我知道张洋脾气很差，为人也不好，但是他真的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沉默着，唐梦嫣哭诉着。 　　听完了唐梦嫣的讲述，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悲哀感。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感。 　　因为我发现，张洋确实是喜欢唐梦嫣的。他为唐梦嫣的付出，确实不下于我。 　　甚至还超过了我。 　　爱一个人的极限是什么？ 　　不是你能给她你拥有的，而是给她你仅有的。 　　说实在的，我其实能够想象到当张洋知道唐梦嫣和我交往后会有什么样的滋味，也能体会到他那时候的心情，至少多少能够想象的到。 　　因为我也有雪绮。 　　我知道，我和雪绮几乎没有成为真正的情侣的可能的，我能做的就是在雪绮找到她的真爱之前一直守护着她，在她的身旁。我也早就知道，总有一天，雪绮会离开我，到她的爱人那边去。我对于雪绮的身份，就像是张洋对于唐梦嫣的身份。 　　仅仅是生命中的守护者而已。 　　我们都知道自己深爱着的女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但依旧是义无反顾地给予爱的人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因为当走上爱的道路时，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只能义无反顾地走到底。 　　唐梦嫣哭着，我惆怅着。 　　很久很久，我伸出了手，一点一点拨开了唐梦嫣散乱的发丝，摸着她的脸对她说： 　　“嫣嫣，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就像张洋对你的那样……回来和我在一起吧，不要再走了，好吗？” 　　“老大……”唐梦嫣红着眼，扑到了我怀里，呜咽哭泣。 　　那个晚上，我们在病房里拥抱着，热吻着……一直到天亮。 　　当然，因为伤未痊愈，我和唐梦嫣始终都没有突破出那最后的一步，也止步于相互间的拥抱。 　　那天晚上，唐梦嫣出奇地对我好，她不再任性了，也不再撒娇了，她再也不像个小女孩，就好像长大了一一般。 　　她给我揉肩，帮我按摩…… 　　她就像妻子对丈夫那样对我好。 　　那晚，我们相拥着入睡，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仿佛一切都已经冰释前嫌。 　　我不知道第二天我是怎么醒来的，或许是清晨的阳光照醒了我，又或许是唐梦嫣离开时那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惊动了我。 　　当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唐梦嫣那如梦幻般的身影。 　　留下的，只有洒落一地的阳光。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忧伤。 　　我爬起身，四下寻找唐梦嫣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直到我打算给唐梦嫣打电话时，才发现了一张简易的字条。 　　上面写满了唐梦嫣的笔迹。 　　唐梦嫣做了我这么多月的秘书，她的每一个字我都再熟悉不过。 　　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在离开时留下字条的习惯呢？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当我拿起那张纸条时，我的手都在颤抖。 　　字条上面，唐梦嫣留给了我让我懊悔一生的话语： 　　老大。 　　老大。 　　老大。 　　老大，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大了。 　　因为我就要走了。可能是暂时，也可能是永远不回来了。 　　所以，让我一次叫个够吧。 　　老大，其实我是很讨厌写信封啊字条啊什么的，每次看到电视剧里留字条的情节我都觉得好老套的。可是这一次，我也学着这么做了。因为我换了手机号码，我不想让你找到我。 　　老大，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说我是个任性的女孩，老是给你惹麻烦、帮倒忙。其实，有时候我是真的想给你帮忙的，可是我又马虎又笨，就算努力想给你做点事，到头来也只会让你骂。 　　或许我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笨女孩吧。可是，老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皱着眉头教训我的面孔，我喜欢你每次都板着脸指责我，但是我一撒娇你却会笑着原谅我时的傻傻表情。 　　可能我就是这么喜欢上你的吧。我喜欢看见你平时傻傻的，认真起来时却挺吓人的模样。 　　我傻不傻呢？ 　　我自己觉得都傻呢。 　　所以我决定要走了，因为我太傻太任性了，我知道的，我留在你的身边，永远都只会给你惹麻烦，帮你的倒忙，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助手啊。 　　我知道，老大你是很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我也好想留下来啊，在你的身边混饭吃，每天对你撒娇。可是老大，你是三鑫公司的老总啊，你总要走得更高更远的。我留在你身边，只会伴你的脚，你会被我给束缚的。我是个任性的女孩，那就让我任性地一走了之了吧。 　　老大，可惜我没有怀上你的孩子呢，要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走了。 　　放心吧，老大，我人长得漂亮，就算不再是处女了，也找得到老公的。 　　就算找不到老公，我也能自力更生呢。我一直都跟你说，女孩子其实不必靠男人的，自己也可以坚强地独立。 　　老大，请让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大吧。我真的要走了。 　　也许有一天我不这么任性了，也会回来找你的，不过老大你可不要等我啊，因为你等了我也不知道，到头来可能只会白等，你还是放手去追别的女孩子吧。 　　老大，你和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每天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啊，那天我真的气成疯丫头了，不小心打了她，真的好对不起她啊，请你替我给绮绮道歉吧。 　　真的希望你们都能找到你们的幸福呢。 　　老大，你的嫣嫣走了，她最后告诉了你一个小秘密：她说，如果她要再找男朋友的话，一定要找一个和你一样的。 　　再见了，老大。 　　再见了，我的笨“老公”。 　　呵呵。 　　…… 　　唐梦嫣走了。 　　我默默地念完了上面的字条，然后把纸条狠狠地捏成了一团，恨不得一口把它吞下肚去去。 　　但是唐梦嫣的字迹却像是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一般，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我一把拿过床头的手机，拨通了唐梦嫣的电话，却显示，没有这个号码。 　　唐梦嫣换了手机号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唐梦嫣是真的要走了。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唐梦嫣昨天晚上会对我那么好。 　　因为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了，要离开我。 章三十九 逐梦 　　想到几分钟前那阵惊醒我的关门声，我知道了那是唐梦嫣离开的声音，于是我疯狂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探出脑袋眺望着车流滚滚的城市街道。 　　下一刻，我忽然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飘逸的长发，窈窕的身躯，还有那单薄的衣衫。 　　是唐梦嫣！ 　　我看到唐梦嫣正站在医院的门口，孤单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的士的到来。 　　唐梦嫣没能打到的，她还没走！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知道如果我这一次让唐梦嫣离开我，我恐怕就真的再也追不回她了。 　　我一把抓过床上的外衣随手套上，然后拼了命地就往医院的楼下狂冲，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 　　当我冲到医院门口时，我正好远远地看见唐梦嫣走向一辆绿色的的士。 　　“嫣嫣！”我扯开了嗓子远远地对着唐梦嫣叫了一声，然后我看见，唐梦嫣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轻轻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通红的双眼中含着泪水，那眼神幽怨，哀绝。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 　　但是最后，唐梦嫣还是毫无反顾地走进了的士里。 　　的士的门关上了。 　　下一秒，的士开动，在我的视野中远去。 　　“娘希匹的！”我怒骂一声，追着的士远去的方向狂冲上去，一路冲到了马路的中央，让我心头一喜的是，一辆绿色的地势正好朝我行驶了过来，我急忙挥手拦住，的士在我的面前停下，是辆空车。 　　我一把拉开车门上了车，一屁股做到了副驾驶座上。 　　“司机，麻烦你追上前面那辆的士！我给你三百！” 　　我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百元人民币塞给了司机。司机差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似乎他也被我的表情给吓到了，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坐好，然后就发动了车子，朝着唐梦嫣远去的方向直追而去。 　　在我的催促下，司机也是拼了命地紧跟住了唐梦嫣的的士。 　　那一刻，我感到全身的神经都纠成了一团，满手是汗。 　　唐梦嫣的的士距离我不过两三百米，只要稍微加点速，我就可能追上。 　　或者说，肯定能追上。 　　但是似乎是看到了我的追逐，唐梦嫣的那辆的士也是卯足了劲，在道路上以完全不逊色于我所乘坐的的士的速度疾驰起来，尽管它就在我的眼前，可是我却怎么也追不到。 　　“司机，麻烦你快点！”我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司机，司机也是有些焦急。 　　因为此时是上午，上班的高峰期，车辆很多，各种各样的车子总是堵在我们的面前，逼的我们不得不减速，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追车，真是难如登天。 　　但是我还是催促着司机，让他在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唐梦嫣的车。 　　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信念。 　　如果我追上了，唐梦嫣就不会走了，她就会留下，那张纸条里的一切都将被我改变。 　　而如果我追不上，那么，唐梦嫣就会离开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我会永远失去它。 　　快啊。 　　快追！ 　　我喊着，催着，焦头烂额。 　　一个十字路口出现在了我的前方，路口的红绿灯显示的是，红灯。 　　道路上的车流也在路口时骤然静止。 　　而唐梦嫣的车子却在红灯亮起之前过了路口。 　　而我的车却因为红灯而被迫停了下来。 　　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和唐梦嫣保持的某种的距离平衡被无情打破。 　　我看着唐梦嫣的车，离我越来越远。 　　“司机，麻烦你追上去！求求你！” 　　“你到底搞什么，这是要罚款的啊……” 　　“罚金我来出，我再给你五百，求你追上去！”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钱包，重重地摔在座位上。“追上那车，我再给你两百，这总行了吧？！” 　　司机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红灯和钱上来回了几次，最后，他还是无奈地发动了车子。 　　在我的催促和钱的诱惑下，司机终于还是拼了命，把车子的速度加到了极限，我和的士就像一枚发射升空的火箭，一路朝着唐梦嫣的士远去的方向呼啸而去，速度惊人。 　　一路上，无数的车被我们甩到了后方，两边的建筑都变成了模糊的幻影。 　　这一次，司机终于没有再让我失望。 　　就在我跟前方的的士追了差不多半条环城线后，我终于在一座高架桥前追上了唐梦嫣的车。 　　唐梦嫣的车停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堵车了。 　　当我所乘坐的的士停下时，高架桥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长长的车流一直从高架桥的一头堵到了我们所在的这一头。 　　我和唐梦嫣的车不过隔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那就是这五十米的距离之间，却隔了整整十多排的车辆。 　　那一刻，我只能无助地远远望着高架桥另一头让我魂牵梦绕的那辆绿色的士，却再也追不上。 　　我忽然感到自己要失去唐梦嫣了。 　　但是，我真的就只能这么放弃吗？ 　　明明都走到了这一步？ 　　我怎么舍得放弃？ 　　我又怎么能够放弃？！ 　　我绝不会放弃！ 　　“师傅，我要下车！”我喊住了司机，让他停止前行，然后一把拉开了车门，直接跳出了车外，紧接着我拔腿就是狂奔，在密密麻麻的车流之中狂奔疾走！ 　　我知道，我不能停下！ 　　我从车与车之间的夹缝中穿梭前行，穿过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挨着一声又一声的咒骂，但是我都义无反顾。 　　因为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那辆绿色的的士上。 　　汗水在我的肤上打皱，发梢往后飞扬。我健步如飞。 　　我一定要追上它。 　　这是一种信念。 　　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 　　太多的人，太多的事。 　　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了。 　　终于，当我停下疲惫的双脚时，我站在了那辆绿色的的士前。 　　“师傅，开一下门！！开下门！”我重重地跑到的士的副驾驶座前，不停地敲打着车门。 　　车窗应声摇下，白发苍苍的司机师傅探出头来，满面怒容地注视着我。 　　“你这人到底干什么？” 　　我没有看司机的怒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的士内。 　　车内是空的。 　　座位上空空如也。 　　没有唐梦嫣，没有我预料中的那个梦幻女孩。 　　一个人也没有。 　　我傻了眼。 　　“师傅，刚才坐在你车上的那个女孩呢？！她去哪里了？”我抓着车窗的边沿，喘着气，声嘶力竭地问道。 　　“走了！刚才十字路口就下车了！”司机愤怒地朝我吼了一声，然后推开了我的手，重新摇上了车窗。 　　下车了？ 　　我愕然。 　　那一刻，我感觉到天昏地暗。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唐梦嫣早就走了，我追了那么久，追的却只是她的影子。 　　真是蠢到了极点。 　　那一刻，我疲惫至极，茫然地转身间，只能无助地远眺这座繁忙的城市。 　　前方，是茫茫的人海，无尽的车流。 　　哪里还有唐梦嫣的身影？ 　　…… 章四十 梦断魂桥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都守候在了唐梦嫣家的楼下，却再也没有见到唐梦嫣。 　　当我鼓起勇气敲响唐梦嫣家的门时，走出来的是唐梦嫣的父母，他们怒喝着把我赶了出来，而我也始终没有见到唐梦嫣的面。 　　直到第三天，我向王胖子问起时，我才知道，唐梦嫣在给我留下字条的那天就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她叔伯的城市做财务会计。 　　唐梦嫣真的走了。 　　她总是跟我开玩笑，也总是说谎话骗我。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骗我。 　　我失去她了。 　　知道唐梦嫣离开的那天晚上，是我最难熬的一夜，那晚我抱着枕头，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心里空荡荡，像是被挖走了什么，那里永远留下了一个空洞。一直过了很久，那种空洞感也一直存在于我的心里，没有消散。 　　那就想一块刀疤，永远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 　　除非唐梦嫣回来，才有可能填上。 　　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直到现在我坐在电脑前，跟你们讲述这个故事时，唐梦嫣也没有再回到我的身边。 　　她或许，真的是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马伊可一样。 　　我的生命里走过了太多的人。 　　他们每一个都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刻印。 　　但他们最终都那样离开了我。 　　就像一幅又一幅的美丽画像，最后都被火焰无情地摧残燃尽。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们的人生注定了凋谢？ 　　那为何上天还要让我们曾经花开？ 　　我不知道，上天没有告诉我答案。 　　我也无从得知。 　　王胖子告诉唐梦嫣离开的那天晚上，我出院了，顺便去了王胖子的家一趟，接了雪绮回家。 　　雪绮，我又只剩下了雪绮。 　　除了她，我还剩下了什么呢？ 　　当人生绕了一个大圈，但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时，剩下的，终究还是我和她。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已经疲惫不堪，对事业，对爱情。 　　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对紫霞仙子说的那一句话。 　　那段话，以前我一直都没有参透，直到那时，我才彻底明白。 　　就算是若干年后，当我回想起那个唐梦嫣的女孩时，那句话也会萦绕在我的耳边：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 　　唐梦嫣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我彷徨了很久，直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才渐渐恢复过来，一如往常。 　　人是一种知道留恋与怀念的动物，但也是一种知道去习惯的动物。当你习惯了某一种生活方式时，你终会变成那种生活模式下的动物。 　　就像唐梦嫣还在我身边时，我习惯了徘徊于她和雪绮之间的生活，而当她离开时，我又重新习惯了和雪绮的二人世界。 　　那时候，我已经对疲惫了爱情，我剩下的，就只有对于看着雪绮一天天长大的期待。 　　看着雪绮一天天长大，头发越来越长了，个子越来越高了，脸蛋越来越尖了，长得越来越美丽脱俗了。 　　那时候，我终于找回了那份曾经的幸福。 　　不管发生什么，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唐梦嫣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日子就像暴风雨过后一般，重新回到了宁静。 　　我就像八年来一样，一直和雪绮过着简单而平静的日子。 　　那段日子，是我最空虚，却也最充实的日子。 　　日子如同流水，一天天，相似而又不重复地流逝着。 　　转眼间，距离唐梦嫣的离开已经过了几个月，雪绮的暑假也早已结束，她雪绮开始了二年级的校园生活。 　　比起一年级时的胆怯和懵懂，二年级的雪绮已经多了一分的外向和阳光，当然，她的那份纯真和乖巧一直都没有改变。 　　在学校里，雪绮始终都是老师的宠儿，不仅仅是因雪绮那乖巧听话的性格，也因为雪绮那出众的美丽外表和聪颖的天赋。 　　从某方面来说，雪绮就像是马伊可和唐梦嫣的结合，她既有马伊可的聪慧才智，又有唐梦嫣的那一份纯真。 　　她真的好完美。 　　就像一个天使。 　　08年9月21日，那是雪绮的生日。 　　我捡到雪绮是99年的10月1日，是农历八月二十二，换算过来，也就算08年的9月21日。 　　雪绮8岁的故事，开始于08年年初，也就是雪绮刚刚长大了一岁的那一刻。所以我觉得，让它在雪绮生日的那一天为这将近一年的故事划上句号，是最完美的。 　　那天晚上，我开车去学校里接送雪绮，雪绮背着书包一如往常地上了车，看得出来，雪绮今天心情还不错。 　　“绮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什么日子啊，papa？”雪绮抬起头，七三分的刘海散开，一张小脸茫然地看着我。 　　“是绮绮你的生日啊。” 　　“我的……生日？”被我这么一说，雪绮嘴里反复念叨了起来。在过去的八年里，我过雪绮过过一次生日，那一次是和马伊可一起，所以雪绮还记忆犹新。“真的吗？” 　　“是啊，绮绮还记不记得你的生日日期？” 　　“嗯……是农历八月二十二号啊。Papa，我说得对不对？” 　　“绮绮记得很清楚啊。真是厉害。比papa还聪明。”我笑着摸了摸雪绮的脑袋，然后关上了车门，对雪绮说，“绮绮是你的生日，你想要papa给你买什么？你说说。Papa都买给你。” 　　“耶，太好了，我——要——吃——蛋——糕！”雪绮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 　　“那绮绮……是不是该像平常那样说papa万岁啊？” 　　“嗯！papa万岁……papa万岁万岁万万岁！”雪绮欢呼雀跃地舞动着小手，“papa，我要吃奶油蛋糕，电视上的那样子，有那种白蜡烛的。” 　　“好好~~”看着笑脸灿烂的雪绮，我会心一笑，发动了汽车，朝着麦香村直冲而去。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和雪绮一起过生日，除了蛋糕，我还给雪绮买了几张卡通光碟和一件连衣裙作为了生日礼物。 　　那天雪绮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高兴地打滚，穿着长袜的小脚在沙发上激动不已地踢蹬着，最后讨来的是我的一通笑骂。 　　“papa，我跳舞给你看！”在闹了半天之后，雪绮忽然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穿着崭新的白色连衣裙的她，忽然不安分地说要给我跳舞。 　　“跳舞？绮绮会跳舞？哪里学的啊？”听到雪绮的话，我惊讶不已。 　　“动画片里看的，叫‘轻飘飘圆圆舞’。”雪绮抿着嘴笑着对我说。 　　“是轻飘飘圆舞曲吧？”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口误，雪绮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 　　“好像是诶……” 　　“嗯……雪绮说是圆圆舞就是圆圆舞吧……雪绮就快跳一个看看？”我给予雪绮鼓励的神色，鼓励她跳舞，在我的催促下，雪绮啪嗒啪嗒地跑到了电视前，兴致冲冲地打开了dvd放起了动画片，然后伴随着动画片的开头曲，开始翩翩起舞起来。 　　说起来，雪绮的舞跳得真的很难看，她所谓的跳舞纯粹就是原地旋转然后像只小鸭子似的滑稽地拍打着双手，动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差点就让我笑破肚皮。 　　不过雪绮却是跳得非常认真，面带笑容认真地跳着，似乎觉得自己跳得非常优美。 　　看到雪绮认真的模样，我也没有笑出来，而是配合着她给予了掌声。 　　只是伴随着雪绮的舞动，不知不觉间，我却又想起了那个曾经也如这般模样在我面前翩翩起舞过的白衣女孩。 　　那个如梦如幻的女孩。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了莫名的痛。 　　那种痛就像春雨一样绵长而细腻，最初或者引不起你的在意，但是当它发作时，却会久久难散，并且持续整整一个雨季。 　　舞蹈结束时，雪绮依偎在我的大腿上，小手端着蛋糕，吃得满嘴都是白花花的奶油。 　　那时候看着雪绮的可爱模样，没有来由的，我忽然问她。 　　“绮绮？” 　　“嗯？” 　　“绮绮，你喜不喜欢papa？” 　　“嗯……喜欢。”雪绮眼珠子动了动，吃着奶油声音含糊地回答我。 　　“那绮绮想不想永远和papa在一起呢？” 　　这一次，雪绮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眼神呆了呆，看着我，忽然有些不满地问我说：“想啊……papa是不是要走？” 　　“papa不会走的。只要绮绮不离开papa，papa就不会走的。”我对雪绮说。 　　雪绮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忽然说这样一番话。 　　“绮绮……papa可能不会给绮绮找新妈妈了，绮绮会不会气papa？” 　　听到我的话，雪绮的脸色更加惊讶，她低下头，看着手上的奶油盘子，半天不吭一声，最后轻声说：“不生气的……papa。绮绮不要新妈妈了。” 　　“绮绮？”我看着雪绮。 　　“嗯……”雪绮沉着小脸有些不开心地看着我，额头贴着我的大腿。 　　“绮绮，如果papa永远也找不到妈妈了，绮绮愿不愿意做papa的新娘呢？”这一次，我五笔认真地看着雪绮。 　　雪绮也呆呆地看着我。 　　最后，让我都没想到的是，雪绮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我愿意啊，papa。”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雪绮认真的表情却告诉我她的话是真心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papa你啊，papa你也喜欢我的……”雪绮傻傻地对我说。 　　我愕然。 　　而又难以言明地感动。 　　耳边依旧回旋着带着优美童音的歌曲，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绮又开始跳舞，飘飞的白裙如白色精灵般旋舞，就像是婉约旋律一般轻轻舒展。 　　纪念着我那已经死去的爱情。 　　开启着，那不知阴晴风雨的明天。 　　…… 　　…… 　　“老大，如果我成了你女朋友，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嗯，当然了，我对你好。” 　　“哼哼，那……老大，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了，我会保护你，然后揍那个人到死。” 　　“老大……？” 　　“嗯？” 　　“老大……” 　　“老大……” 　　老大…… 　　…… 卷六 梦幻十二乐章 章一 前奏曲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物证明着雪绮的存在，也记录着雪绮的成长。 　　比如说，我床头柜里那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贴满了我和雪绮的合照：我和她在中心公园时的照片，她穿着连衣白裙，戴着太阳帽，坐在草坪上；我和她在鸽子广场的合照，雪绮把玉米粒洒向空中，一大群白鸽冲天飞起，飞向蓝天；我和雪绮在老家的合照，背景是那座葱茏的小山坡，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老家的房子……还有很多，别墅的照片，雪绮的生活照，我的生活照，当然还有雪绮自己拍下的照片。 　　照片，这是记录雪绮成长的见证物之一。 　　当然，还有很多别的，比如说，那一块始终被我留在地下室里的襁褓，那个被我藏在纸箱子里的破旧奶瓶，还有雪绮那一件件花花绿绿的衣裳，那堆积如山的动画片光碟……很多很多。 　　多到我都记不清了。 　　几乎家里的每一个不经意的小细节，都能让我看到雪绮不同年龄段时的可爱模样。 　　当然，最能记录雪绮成长的，还是那一幅挂在客厅墙上的日历。 　　那是一幅崭新的日历，日历的背景是一座巍峨的大雪山，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山顶，山顶上瓷蓝色的天空显得那么广阔，如同一片横亘于天空的海洋。 　　那幅日历，是雪绮亲自在超市里挑选的，她说，这张日历好美，papa，我要这张。 　　于是雪山日历也成了记录雪绮生活的一件证物。 　　新日历上显示的年份是10年。 　　那一年，雪绮10岁了。 　　而雪绮10岁的故事，就是从这幅日历开始的。 　　2010年，那年我26岁，人生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青春也将走到尽头。那时候，距离唐梦嫣的离开已经过了一年多，距离马伊可的离开则是过了整整三年。 　　一年多的沉淀，我的心境和几年前已经大不相同。在刚进入三鑫公司时，我只是个不碍世道的毛头小子，但是这几年过去，商界的波动也好，情感上的波折也好，让我看透了很多社会的法则。我知道的黑幕也在增加，其实很多时候，社会都要比任何人想象的复杂和阴暗。 　　几年前的我还算热血，容易冲动，但是当经历了这几年的事之后，我已经很少有那样的情绪了。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开始回想过去，26岁的年龄或许也只能算个青年，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像是过了半辈子。 　　因为09年金融风暴导致的对外交易额急剧下降的关系，三鑫公司的发展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国际市场难以拓展，全球各行形势不容乐观，连公司的上市股份也一路下跌。 　　这是全球性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或许一群人能够应对，那段时间里，因为公司的运营，我承受了不少的压力，不少企业内的人都对我的能力产生了怀疑，说我太年轻没有能力，那些话虽然平日里他们没有对我明说，但是当公司发展遇到阻碍时，我总能以各种渠道听到种种对我不满的声音。那段时间算是我最难熬的日子之一，因为三鑫公司近几年对外出口药囧品极多，对外需的依赖性强，公司短期内亏损了不少，客户也跳了不少，新的订单迟迟下不去，再加劳工以跳槽为胁提出的涨工资问题，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也差点当不稳。 　　好在10年年中的时候随着经济形势稍微回稳，在国家扩大内需的扶植政策和几位国外老客户及时下了新订单的情况下，公司的运营才算是重新走上正轨。 　　而我的总经理位子也算是顶着压力勉强保住了。 　　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我以不惜以成本线出口的血本牢牢地抓住了几位客户，因为我坚信世界市场其实就是一块大蛋糕，金融危机不过是蛋糕的体积咱是变小，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公司分得蛋糕的比例缩小了，当金融危机过去，随着其他国外竞争企业的退出，在蛋糕重新变地更大和我们公司比例不变的情况下，最终的盈利只会增长。 　　事实也证明那一次我赌对了。 　　随着国际经济形势重新抬头，我们公司终于也是逐步回到了正轨，虽然和黄金时期的出口额不能相比，但是总体形势却在向好。 　　商场永远是残粗而雄县的。 　　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一步走对，就是一步登天。 　　金融危机那段时间里，我早已经做好了最差的打算，那就是离开三鑫公司，并且承担全部的货物亏损额。不过最终我还是留了下来，保住了我的职位。而结果也证明我赢得了那场残酷赌博的最后胜利。 　　因为我想告诉你们的故事并不是我在商界步步惊心的历程，而是我和雪绮的情感故事，所以在商界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再多提。 　　在残酷无情且步步险滩的世界里，对我来说，只有我和雪绮的二人世界永远是单纯而安宁的。 　　10年上半年的时候，雪绮结束了三年级的学习生涯。三年级可以说是小学生涯的一个转折点，小学的前三个年级，课程都非常的简单基本，都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和生字组词，但是到了四年级之后，课程相对来说就复杂多了，前几个学年雪绮在学校里的学习都算是比较轻松，但是从下半年的开始，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我不知道雪绮在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当我检查雪绮的作业本时，我发现上面的错误渐渐多了。 　　从小到大，我都是雪绮最好的老师，马伊可给雪绮打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学习基础，但是却不能再回来指导雪绮了，所以当雪绮上了小学之后，我就是雪绮除了学校里的教师之外的最佳老师。 　　雪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过她不是一个在学业上很好问的孩子，这算是她的缺点吧，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刚接触除法，因为前一天睡的太晚导致那天上课开小差的关系，那节数学课她居然没有学会怎么用除法根号，结果回来后对着作业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想的连晚饭都没胃口吃了。直到我问她原因时她才有些难过地对我说，papa，我不会做除法。 　　我看了雪绮的题目，根号里面一个42除以外面的7，题目本身很简单，但是雪绮却不知道该怎么用根号公式，不明白根号内外数字的意思，所以不知道运算规则。 　　“绮绮，你上课是不是开小差了？”我加重了声音问雪绮。 　　雪绮顿时涨红了脸，看都不敢看我，沉默了半天后，嗯了一声，点点头。 　　“怎么可以这么不认真呢？下次要认真听知不知道？” 　　雪绮嘟着小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然后在我的教导下，才不到10秒钟，雪绮就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根号的用法，也明白了除法的运算法则，还高兴地对我说，papa我懂了，好简单。 　　从那之后，雪绮的数学成绩一直都保持着稳定，虽然很难到达一二年级时经常得满分高分的高度，但是也经常在96分左右，偶尔不马虎的情况下也能拿个满分，算是没有下滑。 　　在数学成绩上，雪绮一直都是常拿高分的。 　　都说女孩子天生就没有数学天赋，不过我在雪绮身上却没有看到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三年级时数学题目还太简单，但是至少比起同班的不少男同学，雪绮的数学成绩却是名列前茅。 　　在语文方面，因为有我这个文科出身的“老爸”在，她也从来没有落下。高中的时候，我最擅长的就是语文，最不擅长的就是数学。所以教起雪绮语文作业来我可谓是游刃有余，雪绮所有认识的生字几乎都是我教她的。尤其是在雪绮最讨厌的日记上，我更是干涉更多。 　　雪绮人生中的第一篇日记是在她小学二年级时写的，题目叫做《找春天》，那一次我印象特别深。 　　那天早上是周末放假，雪绮却起得特别早，在我的床头柜前趴着写作业，当我看到她兴致冲冲地在写什么东西时我就来了劲，我想拿过来看，但是雪绮却摇摇头拒绝了我，怎么也不肯给我看，说还没写好，让她写好了再说。 　　我就没有急着打扰雪绮，一直等她写完了我才拿过了她的作业本，当看见是一篇日记后，我非常吃惊，然后立刻仔细地看了起来。 　　雪绮的这一骗日记的内容很短，但是却让我无比激动，因为这毕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篇日记。 　　在这之前，雪绮顶多只会造句写点小长句而已，可绝对不会写什么日记。 　　日记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是星期天，阳光灿烂。我在家里的院子后面找春天。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春天，papa说，绮绮，别找了，回家里来吧。 　　我失望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对院子说，春天啊春天，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我知道，你就躲在papa的院子里。” 　　那是雪绮人生中的第一篇日记，也是我认为写得最好的一篇日记。 章二 圆舞曲 　　看了那一篇日记后，我大大地夸赞了雪绮，说她写得好，真是厉害，papa很喜欢。雪绮听了我的赞扬高兴地不得了，还特意把那篇日记保存了起来。后来她的那篇日记在班主任老师那里得了一颗五角星，回来她还喜滋滋地高举着日记本向我炫耀。 　　也从那之后，雪绮就喜欢上了写日记，同时，写日记和文章也是我对她着重教导的地方。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翻阅书籍的关系，我对于写作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喜爱，也比较擅长，所以或许我将来未必是一个合格的数学老师，但是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语文老师，我在教导雪绮语文上的功夫和数学上的功夫比例一般是三比一。雪绮的很多生字，都是我教她的，甚至可以说，我教会雪绮的生字，比她从老师那里学会还要多。 　　我想我们这一辈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从义务教育下走出来的文化人，所以对于教育下一代，注定会比我们的父母更加有心得，也更能讲究方法，我们和下一代的隔膜，也不会有我们父母辈与我们之间那么深。 　　算起来，我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在工作之余我经常在家浏览一些书籍文摘，时政报纸和经济读刊，家里已经有整整三个书柜，而在我的影响下，雪绮也从小就很喜欢看书，当然，她首先看的是小人书，就是一些漫画和图文杂质，之后则是一些有拼音的适合小学生的读物，雪绮的兴趣比较广泛，她比较喜欢看一些有插图大体字的书，似乎女生天生就对色彩和图画很敏感吧。 　　平日里我偶尔带雪绮去逛街，书店也是雪绮比较喜欢去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也堆了不少她的书，不过雪绮看书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物归原处，哪里拿来的书就整整齐齐地排列好放到她能够得着的书柜层。而且每一类的书她都条理清晰地分类放好，有时候我闲的没事干拿了她的书随便乱放就会被她说，Papa你别乱放啊好不好！要找不到的。 　　口气还很凶。 　　那时她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随着雪绮越来越大，我总能越来越感觉到她与我性格的分歧，雪绮越来越有她自己的独立人格和思想。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我能把雪绮养这么大，真的是一个奇迹。 　　想起我刚刚捡到她时要瞒着全世界人而且兼顾家庭和学业的艰辛，我总是会感慨万分。那段时间里，我曾经不止一次有想要放弃收养雪绮的冲动，但是最后，我还是在最后的关头留下了她。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失去了很多，而且到了如今，我收养雪绮也早已失去了我的初衷，但是我依旧觉得很值。 　　虽然都快十年了，我这个当初猥琐地靠撸管填充空洞生活的学生仍然没有对雪绮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是我依旧感谢我当初那个萝莉养成计划。 　　如果没有当初的那种猥琐的想法，或许今天我就不会把雪绮养的这么大。也不能见证雪绮一天天地成长。 　　我真的应该感谢我当初的那个计划。 　　虽然那个计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已经破灭了。 　　现实的种种，责任的沉重，心境的成熟，让我明白了，当初那种美好的性幻想，也不过只是性幻想而已。 　　在如今的社会，萝莉养成计划，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 　　时间还是回到10年的年初，也就是我和雪绮买日历的那一天。 　　那天是暑假刚过，时雪绮还没开学，一天傍晚我就带着雪绮去逛商场，从一家不算大的日用品超市出来时雪绮看到了一家杂志书店，那时候我也正好闲着没事干，就对雪绮说：“绮绮，你要不要买书看？” 　　听我一说，雪绮立刻开心起来，说：“太好了，去买书。”雪绮在我的带头下兴致冲冲地进了书店，可是刚进书店没一会儿雪绮就被书店角落里的一幅日历给吸引了，那是一幅风景日历，最上面的图案是一座大雪山，雪绮看到的第一眼就说：“papa，我想要这张大照片。” 　　我笑笑说：“这是日历，不是照片。” 　　雪绮点点头，说：“papa，我想要这张日历，上面的山好好看，还有雪。” 　　我刚才还不太明白雪绮为什么会对日历突然感兴趣，现在知道了，原来她喜欢上面的雪山，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就买了下来，正好客厅里也缺少点装饰品。 　　一边买的时候，雪绮还一边问我：“papa，上面的雪山是什么山啊？” 　　我看了看日历上的说明，说：“这座山叫天山。” 　　“哦，那它在哪啊？” 　　我笑笑说：“在新疆啊。” 　　“新疆？诶，papa你对我说过啊的。你说过要带我去玩的。”当听到新疆时，雪绮有些出乎我预料地高兴起来，但是我却不记得我对雪绮说过要带她去新疆。我甚至都根本不记得雪绮是怎么知道新疆这个地方的。是从《还珠格格》里知道的吗？“哦，papa有说过吗？papa忘记了。绮绮想去新疆玩？” 　　“嗯。我很想去新疆玩。papa，你有空带我去好吗？” 　　“好啊，有空了我就带绮绮你去新疆玩。”我一边对雪绮保证着，一边付了日历的钱带着雪绮出了店门。“papa也很想去那里啊。” 　　听了我的话，雪绮微笑起来，拿着比她的脸还大几倍的日历，跟在我身边蹦蹦跳跳。 　　“papa，新疆在哪里啊？是不是远哦？” 　　“嗯。在我们祖国的最西边，在太阳落下的方向，和我们遥遥相对啊。” 　　“哦。有那么远啊，那是不是要坐飞机飞过去？” 　　“对啊。绮绮想不想坐飞机？” 　　“想啊。Papa，我想坐飞机！我想坐……” 　　“等雪绮以后放假了，papa工作也不忙了papa就带绮绮去新疆，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好不好？” 　　“嗯，哇，太好了耶！papa说话要算数啊！” 　　在我的不断保证下，雪绮越来越开心，甚至都有终快要高兴地原地跳舞的冲动，雪绮有一个很古怪的习惯，那就是每当她心情舒畅愉快的时候她就会手舞足蹈地原地转圈，翩翩跳起舞来，不过每一次她跳舞时都是她内心愉悦心情的表露，那是最纯真的心情的展露，没有半点刻意做作的成分，虽然因为没有学过舞蹈的缘故，雪绮跳舞总是怪模怪样，有时候还自己原地转圈把自己给转晕了，但是每一次看到雪绮发自内心地跳舞，我总是想，如果能够从小培训的话，雪绮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完美的舞蹈家。 章三 奏鸣曲 　　那天回到家后，雪绮亲自给我指定了挂日历的地方，我们最后一起把日历挂在了客厅的墙壁上，虽然因为客厅的空旷，仅仅一幅日历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却并不算刺眼，说到底多少也是一种点缀。 　　挂好了日历之后，雪绮还不停地斜着脑袋左右看了很久才满意，在那之后我们就一起进了卧室看壁挂式电视。因为09年的时候卧室里换了42寸壁挂式液晶电视，所以那之后我和雪绮就很少有在客厅看电视的习惯了。 　　一般来说，我和雪绮都是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饭，吃晚饭之后雪绮就回到卧室里写作业，而我则是负责洗碗洗衣服，忙完之后就回卧室和雪绮一起洗澡，然后就是监督雪绮写作业，之后就是和她一起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电视。其实在家务事上，我也会经常倦怠，产生过找保姆的想法，但是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我现在并不是很信任保姆之类的人，所以很多事都是我亲力亲为，反正十几年下来我也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也是个比较自主独立的人，有时候交给别人做事，总是觉得不太放心，所以在家务方面，我都是一直自己抄手。我和雪绮的衣服，包括雪绮散发着奶香气的可爱内裤内衣都一直是我亲自洗干净的。 　　而晚上睡觉的时候，雪绮总是喜欢睡在我的右侧，她喜欢把我的右手当作枕头，然后整个脑袋都靠在上面，怀里再抱个大枕头，惬意地很，真是很会享受。 　　不过也因为这样，雪绮的头发很容易被弄乱，往往一早上起来的时候，雪绮的头发就会变得乱蓬蓬的，像个鸟窝，我经常在雪绮起来的时候形容她说：“绮绮，你看看你的头发，都像个老疯婆了。”那时候雪绮听我这么说，就会抓着头发“啊啊”叫，笑着发起疯来，然后还用枕头打我。 　　因为我让雪绮留的是长发的关系，雪绮的头发非常不好打理，每天早上光是花在打理雪绮头发上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不过我却总是对此乐此不疲。 　　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对于打扮雪绮的兴趣，比打扮我自己要高得多得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经常会想，或许女孩子天生就是一件装饰品，一幅上色完美清新的图画，一点点的瑕疵就容易毁了整幅画，为了使整幅画完美，画家必须不停进行修饰和处理，才能永远保持画面的明丽完美；而男人则是一幅潦草涂鸦而成的抽象画，画面粗糙，墨点众多，多一点墨点少一点墨点都无所谓，靠的是画本身的气质，所以男人在外表细节上的专注天生就不能和女人相比。 　　而对我来说，雪绮就是一幅非常完美的画，一件值得雕铸的精致艺术品，所以我愿意花费很多时间在她的打扮上，而雪绮也非常愿意给自己做打扮，所以一直以来，雪绮在别人面前总是如一个洋娃娃一样精致，从天生的容貌到后天的打扮，雪绮都是一流的。 　　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错觉，任认为雪绮看起来更像是我的一个玩偶，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 　　当然，雪绮那出众的外表和纯真的性格，也会给雪绮带来很多的麻烦。 　　自从我给雪绮买了日历那天过了两天之后，雪绮就开学了。时光飞逝，10年的9月1日，雪绮开始了四年级的学习生涯。 　　但是这一年对于雪绮来说，却过得并不顺利。 　　上了小学四年级之后，雪绮更加地开朗了，她的话更多了，也懂了很多的道理，不过总得来说，她还是很乖巧，我说什么她都不会违背我。 　　只不过，就是因为这种性格，雪绮也遇到了麻烦。在四年级上班学年刚开始几个星期后，有一个晚上，我去接雪绮时，雪绮大哭着跑到我的怀里，满脸通红，下了我一跳，在我的询问下我才知道，原来这几天来，雪绮在学校都被几位同班的男同学欺负。那些男同学看雪绮穿着裙子留着长发，拉她的头发，甚至掀她的裙子，还用脏话骂侮辱她，甚至还把她的铅笔盒扔到男厕所调戏雪绮。 　　雪绮不敢去跟老师打报告，因为雪绮一打报告那些男生就会在走廊上堵住她，然后对她说如果她报告老师的话就要打她。 　　当时听到雪绮的话，我简直是气的暴跳如雷，心里简直就像是有一座火山将要喷发。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最宝贵的收藏品被人打碎或者玷污，当时我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就冲到学校去教训那些从小不学好的小瘪三一顿。 　　不过我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当时已经是放学时间了，那些学生估计也已经回家。没有办法，我只好先压下怒火，安慰着雪绮，说绮绮别哭，明天papa就去学校教训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欺负绮绮。 　　隔天，雪绮依旧是正常上课，但是傍晚的时候我故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去学校里接雪绮，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些小瘪三，然后让我教训他们。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我刚走到雪绮学校门外的花坛边，我就撞到了三个男生正在拉着雪绮和另外一个女生的头发，当时雪绮哭红了眼，看到那一幕，我当场就怒了，不顾自己的年龄身份，冲上去就是对着那几个学生几个巴掌，这些学生从小就不学好，长大后估计也是祸害，当时我下手就没轻，拳脚想加，我是个成年人，力气不小，那些小屁孩没两下就被我打得倒在地上，吓得惊慌失措，鼻涕哈喇子一大把。 　　我当时让雪绮先上了我的车，因为我不想让雪绮看到我打人的样子。 　　雪绮跑上车之后，我立刻就当着校门口所有家长的面当场，揪着那三个小瘪三的头发把他们拉到了角落里，进行教训。当时那些小屁孩都吓的想跑，但是立马被我追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再也不敢怎么样。 　　当时我把他们推到角落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拳头耳光都没少，我还恶狠狠地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还敢再欺负雪绮就打死你们。那些小屁孩当场吓得哭了起来，最后附近看见我施虐的几位家长和保安都冲上来劝阻我，我也没怎么理他们，阻止就阻止吧，反正我也就教训教训那些小屁孩，没打算打死他们。被劝下来之后我也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对着那些小屁孩狠狠怒吼了一声，他们立刻吓得跑远了，跑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看我，眼里露出恐惧的神情。 　　周围不明真相的家长和保安都指责我不道德，有些人还用愤慨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把我当成了神志不清虐待小孩的变态，我也没管那些人，甚至连解释也没解释，一挥手就直接推开了人群上了车，把门一关，发动汽车就走人。 　　人的确是一种非常贱的生物，这种贱是与生俱来的，从小就有。只有吃过苦头才知道乖乖听话。 　　自从那一次我教训了那群小瘪三之后，雪绮就告诉我说，班上再也没有男生敢欺负她，那些原本欺负她的男生，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 章四 随想曲 　　至于那些小瘪三向他们父母告状？ 　　这点我根本就不担心。是他们有错在先，先欺负雪绮，他们怎么可能有胆子去跟他们的父母告状说他们欺负了女孩子然后被打？更何况，就算他们告了状我也不怕。真要动起手来，我也不怕任何人。自从我认识了华哥之后，我在黑道上多少也认识了不少人，遇到紧急情况时，我的手段多得很。 　　或许有人说我不该打小孩子，说我太狠了，但是我只想问，如果我不给他们依次深刻的教训，他们又怎么会吃苦头长见识？ 　　更何况，我只是想要保护雪绮而已。 　　因为我是从雪绮小时候就观察她长大的，所以同龄人里怕是没有几个比我更清楚的了解女人，我知道，女人天生就是一种非常柔弱和被动的生物，她们自幼就非常需要保护和依赖。 　　女人天生就容易受到外部的攻击，天生就是对周围世界充满了不安全感，身为制药厂出来的人，我也从生物学的角度上了解过一些关于两性的差异知识，我知道，在原始社会，因为医疗条件差，女人难产而死的几率非常高，很多时候女人怀孕其实就相当于死亡，所以女人与生俱来就有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的来源对象甚至也包括她最亲近的男人，包括父亲和兄弟。因为在原始社会，毫无法律保障的情况之下，乱伦现象是无处不在的，对女人来说最最亲近的人转眼一变也有可能变成对自己下手的凶猛野兽，让自己怀孕，让自己的生命不受控制。而一旦怀孕，女人的身体其实就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她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地变化却无力去改变，只能等待十个月后命运的审判，是生，或是死。所以女人对于所有男人都有防范意识，也因此，女人在两性交往上更看重爱情，因为只有用爱情来维护两性关系，男性对女性有感情，才会不伤害她，对她有责任意识。 　　而像雪绮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就更加是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对于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能伤害她，那种事物中，也包括我。 　　也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于雪绮都是保护的心理，带着父亲和保护人的情感，虽然很多时候其实我也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但是我终究是没对雪绮下过手。有好几次，睡在同一张床，我都忍不住过，但是最多也就是隔着小裤或者是限于外表皮，终究没有深入。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雪绮那里太小，根本容不下我。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总之，一直以来，我都是对雪绮保护有加的，这些年来，我失去了太多人，雪绮已经几乎是我唯一最亲近的人，所以她每次受到伤害，就相当于在我的心头上刻刀。 　　当初就是因为唐梦嫣一怒之下伤了雪绮我才会暴走和她闹翻，现在雪绮居然受到了同伴同学的调戏，这对我来说比唐梦嫣对雪绮做得要过分百倍，如果我不出手，那才有鬼。 　　有时候，“打是爱，骂是情”这句话并不是对的，只有“打那些打你爱人的人，骂那些骂你请人的人”才是表达情爱的真正方式。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和雪绮的确是父女或者说监护人、保护者的关系，雪绮是以这样的角度看我，我也是这样定位自己的。 　　但是有时候也并不全是。 　　比如说，雪绮都已经10岁了，她还是跟我睡一张床，和我一起洗澡，和我一起玩游戏。 　　一般的父母，在小孩7、8岁的时候就会要求他们的孩子和他们分开睡觉了，但是我和雪绮却一直以来都不是。 　　每天晚上，雪绮都是跟我在同一个卧室里睡觉的，或许是因为我不喜欢孤独，又或者是因为10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和雪绮一起睡，每天和雪绮睡在一起，我总是觉得非常安心，没有什么不自然，而雪绮也很喜欢跟我睡，她喜欢每天晚上缩在我的腋窝下面沉沉睡觉。 　　从这一点来说，我也觉得我和雪绮并不像父女。 　　当时，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和能和雪绮一起睡多久。女孩子一般发育都比男孩子早，12、3左右基本上都会来月经了，而雪绮也会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个少女，那时候如果我再和雪绮一起睡觉，会不会不妥？我会不会克制不住自己？ 　　我自己都没底。 　　我能做的，就是在雪绮成为少女之前，过一天算一天地享受和她作为小女孩，小萝莉的日子了。 　　有时候，我会禁不住想一个问题，雪绮已经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漂亮，如果她有一天真的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要和别人结婚时，我真的会愿意把她嫁出去吗？ 　　雪绮这么漂亮，这么乖巧，她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真的能舍得把她拱手让人？ 　　甚至有时候我还会愤愤不平地想，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男人配拥有雪绮？他凭什么和雪绮在一起？ 　　比对雪绮的呵护和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得上我。比资产和地位，同龄人中也没有谁能跟我比。我就不信有谁能够配得上雪绮。 　　我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但是，有时候我也会非常无奈，我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女孩子胳膊往外拐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女人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们会属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男人。 　　雪绮也一样，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总有那么一个男人，在将来从我手上夺走雪绮，讨雪绮欢心，最后夺走雪绮的心，成为雪绮的丈夫，雪绮将会服侍他，全心全意对他好——甚至比对我还要好无数倍。不管雪绮现在多么爱我，多么信赖我，当她长大，有了独立思想情感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疯狂的，根本不会听父母的话。 　　那样一想，我就会觉得无限悲哀。 　　那时候我终于体会到了全天下所有父母会在嫁出自己女儿时会有的悲哀。 　　雪绮和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已经无形中已经多了一层亲情关系，或许我可以撇开那层关系，但是雪绮已经不可能了，在她眼里，我几乎就是她的爸爸，她的老师，她是不可能把我当成她的男朋友的。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 　　我和她之间有着16年的年龄差距，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之间的代沟只会越来越深，到了青春期的时候，雪绮恐怕也会像所有的女孩子那样变得叛逆，和其他男孩子交往，而我呢？只会变得越来越迂腐，扮演一个什么都后知后觉，只会说这个不许那个禁止的迂腐中老年人。 　　甚至光是现在，我和雪绮就已经有了一些意识形态上的差异。这两年来，随着雪绮开始上小学，我已经越来越感受到雪绮的独立人思想。我们之间，已经无形之间产生了一些代沟。 章五 悲鸣曲 　　比如说，在看电视时，雪绮总是喜欢看小人片，动画片，而我喜欢看新闻，剧情片，所以经常会为了抢遥控器而打闹起来，虽然最后总是我让着雪绮，但是那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我和她思想的差异。 　　再比如说，买衣服时，我喜欢黑色灰色等深沉的颜色，而雪绮则是喜欢白色，粉色，淡蓝色等明快的色彩，她有时候还会说，papa，你穿这件衣服，好像我们传达室的保安爷爷，好老喔。 　　雪绮说我老，虽然是无意，但那时候我总会觉得无比悲哀。 　　当然，还有无数生活上的细节。但最最重要的是，随着雪绮在学校里度过的日子越来越久，我和她分开的时间越来越久，我和她之间的故事已经有了越来越远的差距，我和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当我在公司里忙忙碌碌，忙于发货、外贸单子和股票证券的时候，雪绮却在学校里和女生们一起玩耍，一起讨论00后才有的电视剧话题。 　　我和她的世界，真的是越来越远了。 　　虽然这种差距不是一天就拉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总能一点一点地感觉到。 　　在雪绮没上学之前，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亲手教她的，她的本领，她认识的字，她知道的事物都是我教会她的，有时候雪绮的眼神注视着一个事物，我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因为她所知道的我都知道，她经历的我都经历过。我和她的知识量就像是数学里的包含关系，我的知识是一个大圈，而雪绮的知识只是一个小圈，被包含在我的大圈里。 　　但是当雪绮上了学之后，她见识到的事物多了，她的经历也和我截然不同了，我们之间的包含关系，渐渐变成了交叉叠合的关系，她的圈子越扩越大，甚至有不少部分已经完全和我相分离。 　　而且这种趋势会伴随着雪绮越长越大而显得越发明显。 　　这样的趋势也只给我带来了一个反思，那就是： 　　我和雪绮，真的能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就算是再难的数学方程，这个世界上也总有些天才数学家给你解答，但是关于未来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告诉我答案。 　　能给我答案的，只有未来自己。 　　关于我和雪绮的未来总是偶尔会浮现于脑海困扰我，但是，在问题之外的世界里，我和雪绮还是非常快乐自在的，毕竟雪绮还小，毕竟对于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来说，现在要真实地多。 　　至少在夜幕到来之前，我们还能拥有最美好的黄昏。 　　我和雪绮在一起时，从来不缺少快乐。 　　玩耍，就是我和雪绮获得快乐的一种方式。 　　我教会了雪绮很多获得快乐的方式，比如说，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玩的游戏。 　　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和雪绮玩游戏，比如说，在被窝里抓头游戏。游戏方式很简单，就是雪绮躲在被窝里，而我在被子外，当雪绮故意探出脑袋向我做鬼脸的时候，我就去以最快的反应拍她的脑袋，如果拍到了，她就输了，然后换她在被窝外拍我的脑袋。这是一个非常幼稚的游戏，但是每一次都让我和雪绮玩得非常疯狂尽兴。 　　雪绮很喜欢玩这个的游戏，虽然每次她都玩不过我。 　　当然，除了最简单疯狂的抓脑袋游戏，还有最普通的捉迷藏游戏。 　　捉迷藏游戏，虽然是一个游戏，但是对我来说，却还有着另一个极为重要的用途。 　　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个游戏，雪绮早就暴露在了我的亲戚面前。 　　而最危险的一次，也就是在我刚刚教训了那几个欺负雪绮的小瘪三之后的那个星期六晚上。 　　那个周六，我和雪绮在家里的客厅里看电视，这时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而且门铃里还传来了我姑妈、姑父和表哥（之前堂哥有误，应该是表哥）的声音，那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是我姑妈他们来看我了，我第一时间就放下了遥控器，紧急地对雪绮说：“绮绮，魔鬼来了，快点躲到房间里去，在我回房间前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魔鬼来了”是我和雪绮之间约定好的暗号，每当我有远方亲戚来串门的时候，我就会跟雪绮说魔鬼来了，然后让雪绮藏到我的卧室里，不出一点声响，直到我把“魔鬼们”打发走了之后她才能出来。 　　雪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要把她瞒着不告诉别人，但是从小到大以来她都是这样过来了，所以她也毫不怀疑我的话，直接就惊慌失措地跑上了楼，到了三楼卧室里藏了起来。 　　而我则是去家门外迎接了姑妈他们进来。 　　我打开门的时候，姑妈他们埋怨我说我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开门，我抱歉地说在上厕所花了点时间。姑妈他们也没说什么。 　　姑妈他们的来意很简单，就是很久没见到我了，今天正好有空出门所以来看看我。姑妈他们还带了一些据说是他们朋友的特产给我，表哥还特意给我挑了两件长袖衫。那时候我真是有些惊讶，笑着跟他们说我都26岁的人了早就独立了，你们干嘛还当我像个小孩似的。 　　姑妈笑眯眯地对我说：“在姑妈眼里，只要你还没讨媳妇，就永远是个小孩子。”说着，姑妈还问我有没有对象了之类的话题，说如果找不到她可以帮我做媒去相亲。偏偏我表哥对我也挺关系，对这事也挺积极，好几次都有要我去找一个对象的意思，而且还不断暗示我说如果我愿意的话，相亲对象绝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 　　那时我只能苦笑说我已经有点眉目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话不说倒还好，一说，姑妈姑父就更来劲了，一个劲问我对象资质条件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结婚？ 　　我只好回答说大概一段日子就能有结果了，不要你们担心。 　　姑妈姑父都对我的婚姻问题非常担心，说我一个人独居久了人格会出问题，还是早点找个女孩过日子好。 　　被姑妈姑父唱了一段双簧，我也是头昏脑胀，只能一个劲安慰他们让他们别操心，说不定很快就能喝到喜酒了。 　　在我的安慰下，姑妈姑父终于还是暂且相信了我的话，他们在我家里逗留了一阵子后也终于有了要离开的意思，那时候我准备送他们走，但是就在那时候姑妈却是临时起意说要去我的卧室看看，看我一个人住的怎么样，顺便看看有没有女朋友的照片。 　　那时我真是吓了一跳，因为雪绮就呆在卧室里，如果然他们进去了我雪绮可就暴露了，我可没有做好把雪绮告诉他们的准备，于是我千方百计想要打消姑妈去看我卧室的念头，但是我一这么做，姑妈反而更是起兴，她更是相信我卧室里肯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那时候姑妈居然还不听我的话就忽然跑上了楼梯，想去一探究竟。 章六 即兴曲 　　那时候我真是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好在我还算比较聪明，灵机一动之下，我急忙抢先跑到姑妈的跟前对她说：“姑妈，我的房间就在二楼，没什么好看的，你要看就看吧，可别失望。”然后我就带姑妈去了二楼的卧室。 　　我家里的卧室一直有四个。二楼有两个，以前分别是给我爸和马伊可用的，而三楼则是我的房间和一个备用房间。 　　那时，我灵机一动之下就把姑妈带到了原先是我爸房间的二楼。 　　那里虽然有床铺有电视，但都整理地干干净净，平时我虽然也会偶尔进那个房间，但是次数不多，那个房间基本上是我用来堆放一些公司资料文件和一些报刊杂志的。 　　姑妈被我带进了我爸原先的房间，走了一圈之后原本满是期望的脸立刻变成了失望。因为那个房间真的是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一些资料文件和床铺电视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特殊物品了。 　　看到我的卧室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姑妈也只好扫兴地打算离去，但是就在她出了我爸卧室门打算从旋转扶梯下楼时，她却一抬头，正好看到我三楼房间的灯亮着。 　　“诶，东东，你三楼房间的灯怎么亮着啊？” 　　我和姑妈几乎是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的，我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显然雪绮躲在房间里时忘记了关灯。那时候我大脑拼命地拼凑着借口，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出来。 　　最后姑妈也似乎是看出了我对她撒了谎，眼神妩媚地看着我说：“哦，我知道了，东东你肯定在说谎话了，你的房间是在三楼对吧？还想骗我，被我给发现了吧？”姑妈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然后就朝我三楼的房间走去，那时候我惊悚万分，想方设法想要拉住姑妈，跟她说我刚买了点葡萄，要不要去吃一点。但是姑妈根本不听我的那一套，她似乎认定了我有秘密着她，死活都要去我房间看，我怎么也支不住她。 　　当她走到我三楼房间门口的时候，我都已经万念俱灰了，那时候我已经抱了硬着头皮把雪绮告诉他们的想法，但是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当我跟着姑妈进了我的房间后，房间里却没有雪绮的身影。 　　除了灯是开着的之外，卧室里空无一人。 　　我吃了一惊，姑妈也有些奇怪，但是姑妈还是不死心，她还是在我的卧室里转了两圈，头看看先看看，任何类似于照片相框之类的东西她的目光都特意停留了两秒以上，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一无所获。 　　那时候我催促着姑妈这里真没什么好看的，乱七八糟的很丢人，姑妈哈哈笑了笑，说我还是像个小孩子，然后也打消了疑虑，退出了我的卧室，一边退还一边说，她好像想错了。 　　在我的相送下，姑妈姑父和表哥都终于回去了，那时候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在客厅里又等了一分钟确定他们已经开车走了之后，我才匆匆忙忙地跑回到我的三楼卧室里。 　　那时候卧室里依旧是空无一人，我对着空荡荡的卧室喊了声，说：“绮绮，魔鬼走了，可以出来了。” 　　我的声音在卧室里传播，差不多喊了两遍之后，卧室西侧的衣柜门被轻轻推开了，雪绮有些神色慌张地从衣柜里缓缓走了出来。 　　“papa。”雪绮有些神色委屈地看着我，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看着雪绮完好无损的样子，我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几分钟前，我都已经抱着把她的身世告诉给我姑妈的打算，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暴露雪绮。 　　我有些惺惺。 　　也有些无奈。 　　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藏雪绮藏多久。 　　是一天，还是一年？ 　　我能藏住她一辈子吗？ 　　当然，我知道，这个问题，永远没人会告诉我答案的。 　　10年下半年姑妈来访的那一次，是我所有隐瞒雪绮的故事中最风险的一次，那一次，我真的差点暴露了雪绮。 　　不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雪绮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家里也没什么访客到来，我还是和雪绮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 　　周一到周五的时候，雪绮正常上学，我也正好要上班，所以早上我们分开。而晚上的时候我和她重新一起在家，我检查雪绮的作业，给我讲学校里的见闻，然后我们或者是一起看电视，或者是一起打闹。 　　双休日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尽量不去公司，有时候就算有工作也尽量拖到周一，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我才会让雪绮一个人呆在家里，或带她去附近的小区里的游乐设施那边玩，等她玩好了之后就再在约定回来找她。 　　日子久了，雪绮已经对家附近的街道烂熟于心，有时候我根本不用带她她也能自己出门去买东西或者去小区玩了。但是因为以前有过突发事件在先，所以一般情况下，我还是很少让雪绮自己一个人出门，就算出门了，我也会限制她的时间，以免她走丢或许遇到绑匪骗子。 　　一直以来，雪绮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计划和安排之下，她该做什么，能做什么，都受我的控制。或许，那也是一种另类的萝莉养成计划吧。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绮也渐渐有些厌烦了总是被我约束着的生活，从一些生活的细节上，从雪绮平日里和我在一起时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露郁闷和落寞的表情上，我总是能够察觉到雪绮似乎在渐渐地向往外面的世界。 　　她在想念那些她在学校里的小伙伴。 　　虽然雪绮没有说，但是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她的想法，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但是雪绮正式放开胆子对我提出她要去朋友家玩，却还是在期中考试之后。 　　那天我接雪绮回到家，一回到家，雪绮就有些兴奋地原地跳起舞来，她高兴地对我说，papa，今天她上了舞蹈课，她已经会跳完整的舞了。 　　那时候我有些惊喜地对雪绮说，哦，绮绮跳一个给papa好看。 　　“好~~！”雪绮微笑着说，然后就带着白色的裙子原地舒展起来，小腿移步，手臂如天鹅的脖颈般扭动，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我当时就有些吃惊了。 　　虽然我知道雪绮这根本不是跳舞，而是普通的小学生舞蹈课教的体操，但是我还是没想到雪绮居然这么有天赋，连跳舞都跳的这么好。 　　和两年前她只会学着电视里乱七八糟的动作跳舞比起来，那时候雪绮跳的舞简直就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章七 乱舞曲 　　看着雪绮如行云流水般舒畅优美的舞姿，我由衷地拍手赞叹起来，说：“绮绮，你跳得太好了。Papa看了好高兴啊。” 　　在我的夸赞下，雪绮跳得更加开心了，动作幅度也打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我急忙让雪绮停下。 　　雪绮停下来舞步，憨笑着对我说：“papa，我口渴啦。” 　　我让雪绮在沙发坐着然后拿了可乐给她。 　　雪绮喜滋滋地吸着可乐，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很是兴奋，喝了一会儿可乐后，雪绮忽然看着我说：“papa……” 　　“嗯？”我笑着看着雪绮。 　　“papa，邱老师说我跳舞跳得好，她说要让我去参加学校的跳舞表演。”雪绮忽然这样对我说。 　　“哦？绮绮这么厉害啊？那好啊，papa肯定支持绮绮。绮绮，加油了哦。等绮绮表演那天，papa一定要来来看绮绮。” 　　“嗯！”听了我的支持，雪绮顿时眉开眼笑，甜甜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雪绮又对我说，“papa……李梦婷找我，说礼拜天让我去她家玩。” 　　这一次，雪绮的声音小了几分，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紧张地有些不敢看我，似乎怕被我一口拒绝。 　　这是雪绮第一次向我提出她要去同学家里玩。 　　听着雪绮的话，我顿时陷入了沉思。 　　我不是不放心雪绮，也不是担心雪绮口中的李梦婷有问题。 　　我知道，李梦婷是雪绮从一年级时就在一起的同桌同学，我有好几次去接雪绮是就看到雪绮和李梦婷一起说说笑笑得走出来，她们俩关系非常很好。 　　而且就我的认识，李梦婷也是一个比较乖巧腼腆的女孩，所以雪绮对我提出这个要求，我也就只是沉思感慨了那么一阵。 　　不管怎么说，雪绮都有了她自己的小小人际圈了。 　　那个10年来只会对我寸步不离，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今天却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人际圈。 　　我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当然，我也不可能拒绝雪绮的提议，对于她的提议，我想了一下之后就立刻表示了赞同，我对绮绮说：“绮绮要去李梦婷家玩啊，可以啊，那就去玩吧。不过要早点回来，要是回来迟的话papa可要生气的哦。” 　　“嗯，我知道了，谢谢papa。”得到了我的允许，雪绮终于是放开了心弦，彻底地释然了，笑得更加灿烂了，似乎是怕向我提出这个提议时遭到我拒绝，她早已经担心了很久。 　　两天就，雪绮就在我的接送下去了她的同学李梦婷家里玩。 　　那是雪绮第一次去别的朋友家里玩。 　　但是，那仅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从那以后，双休日出门去朋友家玩，就成了雪绮的家常便饭。 　　有时候，雪绮甚至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自己走去李梦婷家里玩，一玩就是一天。 　　起初的时候，我也没有怎么责备雪绮，毕竟像雪绮这个年龄，去同学朋友家玩玩也是挺正常的，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多，雪绮去的朋友家居然也越来越多了，而且有一次，我居然发现雪绮的玩伴里还有几个男生。 　　那是我偶然一次发现的，那一次我正要去雪绮的朋友家接雪绮，但是刚到附近的时候，我却看到雪绮正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和两三个男孩女孩一起在路边闲逛。 　　在所有男生中，最显眼的是雪绮的身边还着的一个个子较高的男生，那是个皮肤挺白，挺秀气的小男生，年龄大概和雪绮差不多，但是看上去文质彬彬挺有点气质，他正把一袋不知道是薯片还是什么的零食分给雪绮吃。看到和雪绮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我心里戈登一下，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我也没有很强的情绪波动，毕竟他们才小学生，我不可能去吃小孩子的醋，我就说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已。 　　那时候我开车靠了上去，拉下车窗对雪绮喊道：“绮绮，该回家了。” 　　听到我的叫唤，雪绮有些吃惊地看向了我，然后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周围的小伙伴，最后跟他们说，我papa来了，我要回家了。 　　然后雪绮向我跑来。 　　我把雪绮接上了车，对雪绮的那些小伙伴打了个招呼就关上车门走了人。 　　回家的路上，雪绮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时地回头望望和她那些小伙伴告别的地方。 　　那时候，我有意无意地问雪绮：“绮绮，那个给你薯片吃的男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雪绮根本不会想到我的心思，也没什么隐瞒就告诉了我。 　　从雪绮的话里，我知道了那个男生的身份，原来他就是雪绮班上的班长，徐彬，据雪绮的印象，徐彬是个很聪明的男生，书法很好，脾气很好，而且成绩也非常优异，经常和雪绮一起在班上名列前茅，有时候甚至比雪绮还要好。 　　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雪绮领先一头。 　　不过，说起来，徐彬和雪绮确实是当时雪绮班上的老师最看重的两个学生。 　　从某方面来说，天生丽质，冰雪聪明，擅长绘画唱歌舞蹈，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的雪绮和外貌俊秀，才干过人，练得一手好字，深得老师宠爱的徐彬真的是天生一对。 　　那时候，联想到雪绮和徐彬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到了张嘉琪和李桢昊。想到他们两人当初也是从情投意合的男女慢慢走在一起，最终走上婚姻的殿堂，我就心里非常不自在。 　　说到底，我心里还是有了一丝丝的担心，我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绮会和徐彬慢慢交好，然后雪绮会对徐彬产生感情。 　　男女之间的感情。 　　虽然仅仅是小学四年级，未来根本说不定。但是我的担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我害怕。 　　我真的很害怕雪绮会离开我。 　　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雪绮毕竟还小，她才10岁而已，根本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就算我问她她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她又能告诉我什么？ 　　所以我最终没有再多问雪绮她和徐彬之间的关系，只是装作过眼云烟一般淡然处之，把那天看到的一切抛在脑后。 　　回到家后，我也没有对雪绮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对待她，问她今天去了哪里，玩得开不开心。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随常。 　　而雪绮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变，她还是很单纯乖巧，非常听我的话，只是看起来，她开朗了许多，口才也更好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雪绮还是会和她的那些小伙伴打一起见面出去玩，而且除了去外面和小伙伴们玩之外，有几次，雪绮还让她的小伙伴也来了我家里，当第一次看着一群小学生成群结队地来到我家时，我倒是觉得也挺新鲜的。 　　那些孩子是雪绮找来我家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女生，来到我家，雪绮也就是和她们一起看电视，然后偶尔一起玩wii，吃吃零食。那时候我还会特意给她们做炸鸡腿之类的小点心给她们吃。听着她们用崇敬而兴奋的眼神看我，甜甜地对我说：“谢谢叔叔。”我总是会莫名的激动。 　　只不过，随着次数的增加，雪绮带回来的同学，就不只有女生了。 章八 协奏曲 　　大概是两三个星期之后，徐彬第一次来了我家。 　　徐彬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男孩子，第一次来看到我，就很有礼貌地叫我叔叔，然后有些腼腆地在客厅里放下了他的书包拿出了一叠硬板纸和折纸。 　　原来他是来和雪绮一起做手工作业的。 　　后来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在手工课上，徐彬和雪绮是一个小组的，结果他们被分配在一个组里做模型，为了赶时间，徐彬就来了我家和雪绮一起做。 　　虽说来意并非不善，但那时候我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雪绮和徐彬的关系应该很不错，甚至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做出什么，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孩子，我也不想去吃一个孩子的醋。 　　所以我就接受了徐彬来家里，让他们一起做手工作业，然后还拿了零食给他们吃。 　　起初徐彬也有些胆怯，不好意思接受我的零食，但是我催促了一下后，还是放开了胆子，拿着零食吃了起来。 　　请徐彬一个男生来我家，雪绮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像也知道我不会很高兴，徐彬在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起和徐彬做着手工作业。 　　而做完了作业之后，徐彬也很老实，毕竟这里是陌生人的家，他也没有待太久，就背着书包离开了我家里。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发现他的目光有些痴痴地在雪绮身上定了好一会儿。 　　我也曾经是男孩子，那一刻，我立刻看出来了，徐彬对雪绮也是有意思的。 　　徐彬喜欢雪绮。 　　这绝对没有错。 　　但是单纯的雪绮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傻傻地和徐彬告别。 　　那天徐彬回去之后，我故意装作无意地问了雪绮：“绮绮，徐彬读书认不认真？” 　　雪绮一脸平静地对我说：“徐彬他读书很认真呀。” 　　“哦。”我含糊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雪绮，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半分隐瞒或者不自在，于是我也就暂时把这件事从心头放了下来。虽然我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危机感。 　　但是我还是安慰自己，毕竟雪绮还小，徐彬也还小，他们连发育都没发育，我担心什么？更何况，他们都还是小学生，等小学毕业之后他们都未必会再碰面了，我都多大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想了想，我还是说服了自己，毕竟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青春期会为情感而迷茫的小男孩了，在青春期的末期，我已经学会了忍耐、观察和淡忘。 　　雪绮还没有表露出她对徐彬有更多的情感，至少在我眼里，雪绮依旧还是雪绮，依旧是那个永远单纯，傻傻不懂事的雪绮。 　　尽管我不得不承认，自从迈过了10岁这个门槛后，她已经越来越像个少女了。 　　不过，让我没有预料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自从徐彬第一次来了我家之后，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都还是偶尔地来了我家找雪绮，有的时候他是和雪绮的朋友一起来的，有的时候则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来。 　　徐彬来到我家后，他有时会和雪绮一起做作业，有时会一起画画、练书法，也有时会一起逗弄我给雪绮买的那对小鹦鹉。 　　虽然徐彬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但是来得次数多了，我内心的危机感终于还是渐渐上涨了，那就像是不断积聚着的火山岩浆，总有一天会压抑不住而爆发。 　　终于有一天，我也忍不住了，那天徐彬回家之后，我叫住了雪绮，皱着眉头，盯着她又大又黑的眼睛问她：“绮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徐彬啊？”我已经尽量把语气放得非常平和了，就像问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一样问她。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顿时有些惊异，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晶光，眼神也有些躲闪，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对感情完全不懂的小女孩了，至少在现代社会下，光是每天看电视看电影积累的知识，都早已足够让她明白什么是喜欢。 　　我看出了雪绮眼神的躲闪，于是加重了语气，问她：“绮绮，你是不是喜欢徐彬，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在我反复逼问下，雪绮微微地嘟起了小嘴，然后眼睛低下看着地面，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 　　然后，雪绮摇了摇脑袋。 　　“我没有喜欢徐彬的……他说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才来玩的。”雪绮用弱弱的声音回答我。 　　听到雪绮的话，我不禁松了口气。 　　我拍了拍雪绮的肩膀，声音柔和了一些：“绮绮别紧张，papa就是问一下，只是来家里玩玩的话是没关系的，但是不要和那些很坏的男生打交道，知道吗？” 　　“嗯……”雪绮点点头，小鼻子里呼了一口气，似乎她刚才也很紧张。 　　那番话算是我第一次和雪绮关系有点小紧张，但是其实也不算什么，因为接下来，我和雪绮就又恢复了往常。 　　那天晚上我给她做饭，她写作业，然后……我们一起洗澡。 　　只不过，那一次的洗澡，是我印象最深的洗澡。 　　因为那天洗澡时，雪绮问了我一个问题。 　　是关于男人和女人的问题。 　　那一次，我依旧是像多年来一样在浴缸里和雪绮一起泡澡。 　　但是那一次，雪绮却是呆呆地看着我下体的鸟儿，愣愣出神。 　　雪绮不是第一次和我一起洗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的鸟儿，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觉得异样，但是当雪绮忽然看着我的鸟儿问我话时，我却愣住了。 　　当时，雪绮盯着我的鸟儿看了两眼之后，忽然抬起头来有些神色复杂地问我说：“papa，男生的鸟儿，是不是会让女孩子怀孩子啊？” 　　被雪绮这么一说，我顿时愣了一下，我不知道雪绮是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但是她此刻突然这样问我，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 　　“绮绮，这乱七八糟的话是谁跟你说的？”我皱起眉头看着雪绮。 　　被我一问，雪绮有些惭愧地低下了脑袋，说：“班上的男生这么说的……” 　　“那些男生是不是都是平常不听话，经常被老师骂？” 　　“……嗯。”雪绮点了点头。 　　“绮绮，你以后不要去跟那些男生僵化，他们都是小流氓，绮绮跟他们在一起会学坏的。” 　　“哦……”雪绮又嗯了一声，不过她还是问我，“那papa，女孩子是怎么生孩子的啊？” 章九 交响曲 　　我不知道雪绮为什么忽然会对这方面感兴趣，但是看起来她似乎真是不知道从哪里有了耳闻，而且来了兴趣。 　　想了想，我还是叹了口气。 　　为人父母，最头痛的就是面对孩子关于性的问题吧。 　　想了想，我还是打算教会雪绮一些性方面的常识，免得她一直心里有个疙瘩。 　　我一边给雪绮擦搓肥皂，一边把手往雪绮的下体处移动。 　　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浴室雾气，雪绮那雪白的处女地朦胧可见。 　　“绮绮啊，女孩子要长大结婚以后才能生孩子。等绮绮你过个十几年，当了新娘以后，绮绮喜欢的男人就把鸟儿塞到绮绮的小洞洞里，然后绮绮就能生孩子了。但是生孩子是很痛苦也要很长时间的。现在绮绮知道了吗？” 　　听了我的话，雪绮有些明了地看了看我的鸟儿，又看了看自己雪白而平坦的小腹，有些惊讶。 　　“那papa……”雪绮看着我的鸟儿，吞着口水说，“要是等我长大了，papa你的鸟儿到绮绮的洞里，绮绮是不是也会……生孩子的？” 　　雪绮的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不是这样的绮绮……我跟你说，我是你的……”我正急着想告诉雪绮，我是她的papa，我是不能和她结合的。我们之间结合是社会绝对无法容忍的。 　　但是话到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说白了，我还是无法彻底承认我和雪绮只是父女关系。 　　是的，虽然平日里我跟她的妇女关系几乎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了，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始终保留着那么一条底线。 　　那就是我和雪绮并不是父女，我和她，是最简单的男女关系，而不是父女关系。我可以拥有她，跟她结婚，乃至结合。 　　我和雪绮可以像情人一样在一起，跨国思想上，伦理上的亲情关系，最后走上婚姻的殿堂。 　　而如果我现在告诉她妇女法不能结婚，那么就相当于我已经在自己内心里已经否定了那种可能性。 　　那样一来，恐怕我就真的只能做雪绮的父亲了。 　　这样想想，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甘心。 　　我真的只是想做雪绮的父亲吗？ 　　我把雪绮捡回来，把她养这么大，每天打扮她，和她形影不离，就只是为了做她的爸爸？ 　　绝对不是。 　　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回避了自己到底要不要放弃做雪绮父亲的那种可能性，而是催眠了自己，让自己假装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只有当我残存的那一丝和雪绮在一起的欲望被彻底逼到角落里时，我才会忽然发觉。 　　原来，最初的那个萝莉养成计划，还没有彻底消失。 　　它依旧是潜伏在我的内心最深处，蠢蠢欲动。 　　面对雪绮的追问，最后一刻，我还是改了口。 　　“绮绮，你还小，是不能生孩子的。一定要等你长到了结婚的年纪，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你才能怀上孩子，当妈妈。”我耐心地对雪绮解释着，雪绮也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似懂非懂。 　　“哦。这么说，papa，如果我长大了，也是可以怀papa的孩子的啊？”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雪绮忽然看着我，神情茫然。 　　“绮绮为什么这么问？” 　　“……”雪绮没有说话了。 　　看着雪绮沉默的表情，我的心吊了起来，我鼓起了几分勇气，问道： 　　“绮绮，如果你长大了，要是papa也不反对的话，你会不会想当papa的新娘子，怀上papa的孩子啊？”那时候，我看着雪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雪绮顿时表情有些古怪，她低下头，用手打着浴缸里的水面，抿着嘴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papa……” 　　雪绮说她不知道。 　　我的心有些沉重。 　　“那绮绮想不想和别的喜欢男孩子结婚……比如，像徐彬那样的？”我又试探着问。 　　我没想到的是，面的我的问题，雪绮还是摇了摇头，眼睛盯着水面，神色如沉水。 　　我深深吸了口气。 　　“为什么啊？” 　　“papa，我不想生孩子……电视上说，生孩子很痛。而且我不会照顾小孩。”沉默了半天，雪绮这样说。 　　我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然后，我想了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今天，注定我要弄清楚雪绮对我的想法。 　　“那如果绮绮只要结婚而不生孩子的话，绮绮想跟谁结婚呢？是papa还是别的喜欢的男孩子？” 　　“……papa为什么这么问？”雪绮撅起嘴，有些不想回答。 　　“papa就是想知道，绮绮是不是最喜欢papa，还是会喜欢别的男孩子。”我一字一句地对雪绮说。 　　听了我的话，雪绮面色很复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在我的注视下，雪绮还是抬起了脑袋，清澈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轻轻地说： 　　“papa，我最喜欢你了。” 　　五分钟后，我和雪绮结束了洗澡。 　　那天晚上，我心情格外的好，洗澡间里雪绮的回答让我一段时间来的焦虑都烟消云散。 　　终究，雪绮还是喜欢我。 　　我很亢奋。 　　因为我知道了，在雪绮小小的心里，占的比重最大的，终究还是我。 　　因为雪绮的那番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心情爽朗，做什么都很顺利。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一旦当你心中打得一个死结解开了，你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一根直线一样顺畅。 　　那段时间里，我确实心情很不错，甚至在工作上也有不小的进展，那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顺利的时光之一。 　　那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似的，什么事都能轻松搞定，而且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到我。所有我以前面对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这样的幸运时光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 　　直到10年12月，雪绮的小学四年级上半年的学期即将结束时，我的时运才开始转变。 　　那是10年12月中旬的一个周日，也是雪绮要参加元旦舞蹈表演的前两个星期。那天因为公司里有紧急事务，所以我一大早就临时出了门，而雪绮一个人在家里看门。 　　本来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平常，对我而言，那不过是一个稍微忙碌一点的周日罢了。 　　但是，世界上所有的突发情况都不会挑一个特别的日子到来。 章十 暴风曲 　　那天，我本来是和一位顾客约好了见面的，但是因为那位顾客临时改了见面日期的缘故，我们没有见到面，没有办法，我就提早回了家。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回家的时间大概是下午的两点左右。 　　因为那天我的汽车留在附近的洗车场清洗导致我步行回家的缘故，那天回家时，我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我本来是想偷偷提前回家，给在家里等待的雪绮一个惊喜。 　　但是当我走进家里大厅时，我却瞬间呆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幕我不该看到的情景。 　　看到那幕景象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电狠狠电击了一下，人都颤了一下。 　　我看到了什么？ 　　直到事后，我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我看到雪绮正横躺在沙发上，穿着白色的棉裙和黑色的长裤，只是长裤的边沿有些微微下移了几分，露出了雪绮腹部那一处粉白色的肌肤，那时候，雪绮满脸羞红，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却是有些紧张而亢奋地盯着她的下体位置。 　　因为在那个位置，有一只手。 　　那是一只修长而洁白的手，那只手已经伸进了雪绮的裤子里，正像是一条游走的小蛇一样在雪绮的下体处肆意地在里面摸索着。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蹲坐在雪绮边上的清瘦男孩，那个男孩把手伸进了雪绮的裤子里，脸上却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迷离。 　　那个人，是徐彬。 　　当时我是站在客厅大门口看到这一幕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从胸口给揪了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脑海里像是一股炽热的岩浆在涌动。 　　雪绮居然背着我做这种事。 　　徐彬居然对雪绮做这种事！ 　　“你们在干什么？！” 　　站在门口，看了他们差不多五秒后，我忽然这样喊了一声。 　　接下来雪绮的徐彬的反应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雪绮有些惊慌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边站起来还一边把被解开了一点的长裤往上拉，而蹲在沙发边上的徐彬却是完全懵了似的呆呆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笔直地面对着我，看到我走近，才虚声叫了我一声：“叔叔。” 　　但是我根本没听他叫我什么，因为我已经看透了徐彬。 　　危机感也好，嫉妒感也好，厌恶感也好，那一瞬间通通涌上了我的心头。 　　“给我滚出去，我家，不要你来！”我一把抓住徐彬的胳膊，然后像是拉拖把似的把他往屋外面拉，而雪绮已经完全被我的样子给吓怕了，看着我拉徐彬，只是叫了声“papa”却动也不敢动。 　　我一直把徐彬拖到了屋外，那时候徐彬已经彻底吓呆了，任我拉着，根本反抗也不敢反抗一下，一直把他拉到了屋外，我终于一脚把他踢翻在了地上，徐彬痛叫一声在地上哭起来，我又走进屋内，雪绮傻傻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我看也不看雪绮一眼，而是拿起了茶几上的徐彬书包，拎到屋外，狠狠扔在徐彬的身上。 　　“出去。”我冷冷地对着徐彬说道。“别再来我家，别再碰我家绮绮。要是敢来，我打断你的脚！” 　　徐彬毕竟还是个小学生，被我几句话一威胁，当场就吓得不敢说话了，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我，眼角带着点泪水，抓起了书包就走出了我家的大门，出门前还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我几眼，但是最后也还是没敢说什么，只是背着书包哭着快步跑了。 　　看着徐彬走远，我一脚关上了大门，然后走回了里屋。 　　雪绮正站在沙发前，双手交叉在裤子钱，忐忑不安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不敢看我，只是看着我的脚。 　　看到雪绮，我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是10年来我第一次对雪绮这样生气，这样讨厌她。 　　“徐彬以前有没有摸过你？有没有？”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雪绮，雪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小手搓揉着，好一会儿，雪绮的眼里终于渗出了一点泪花，她看着我，猛然摇头，黑发闪动。 　　看着雪绮的举动，我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强行抱到了厕所里，把她像是个玩偶一般放在马桶上，然后不顾雪绮那微弱的抵抗就脱下了她的裤子，进行检查。 　　雪绮还是处女，那里如同贝壳般紧密。 　　我松了口气，抬起头，如释重负地看着雪绮。 　　雪绮已经哭得满脸是泪水。 　　我盯着雪绮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嘶哑声音对她说： 　　“绮绮，明天你不用再去学校上学了。Papa给你换学校。” 　　听到我的话，雪绮忽然哽咽了一下，抓着我的手摇起脑袋来。 　　黑发泪光，闪烁不断。 　　“你不想换学校？” 　　雪绮点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却不敢说话。 　　“那你以后还要不要再跟徐彬说话？要不要再跟他玩？给她摸洞洞？” 　　“说啊！” 　　似乎是被我像是野兽一样的神情和声音吓怕了，雪绮拼命摇着头，哭声不断。 　　我狠狠瞪了雪绮一眼，然后走出了厕所，重重地关上了厕所门，把雪绮一个人留在厕所里，认她哭泣着叫我papa。 　　我狠心吗？或许吧。 　　毕竟我知道雪绮几乎什么也不懂。 　　但我必须对她这样。 　　我必须给她一个深刻的记忆。 　　一个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深刻记忆。 　　以免她再犯错。 　　我狠心，只因我不忍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再跟雪绮说过一句话。我采取了对她的冷战策略。除了给她做饭，让她自己洗衣服之外，我都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睡觉时，都是背对着她。 　　雪绮也被我的冷漠策略给吓怕了，似乎真的是怕我再也不理她了，接下来的几天，雪绮都时刻不离地跟在我的身边，在家里时，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像一个条尾巴。有时候她还会在我耳边轻声叫我papa，说她以后再也不出去玩了，叫我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但是我却一直故意没有跟她说话。 　　雪绮只能哭。 　　但是就算哭，我也不理她。 　　因为我已经铁了心，一定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12月21日的时候，下了场冷雨，气温骤降，仿佛整个世界都结了冰。 　　下冷雨的那个晚上，我依旧没有怎么理睬雪绮，雪绮一个晚上都喊着我papa，用她那幼稚的方法想使我回心转意，但是我都忍住了没有心软。那天晚上，我甚至还特意让雪绮和我分了两条被子睡觉。 　　在那之前，我们都是大被同眠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雪绮忽然就感冒了，一大早起来，雪绮就跟我说，papa，我头好晕。而且雪绮眼睛还红红的，鼻子也堵塞了。 　　的确是感冒的症状。 　　那时候看着雪绮感冒的模样，我总算是心软了一点，从家里拿出了感冒药，喂她吃了下去，还给她换了新的棉衣，安慰了她几句说，把感冒药吃了就会好了，先去上学再说。如果不会好的话papa带你去医院。 　　这几乎是我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跟雪绮说话，当时雪绮惊喜地不得了，看到我又对她好了，我说什么她都愿意做了，雪绮乖乖地喝下了最苦的药，然后听话地去了学校。 　　那天我亲自带雪绮去了学校，下车的时候，还特意给她打了伞，目送着雪绮淡淡笑着跟我挥手就校门。 　　看着雪绮朝我挥手微笑，我不知不觉地也对她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在心里积聚了几天的雷云，不知怎么的就散了很多。 　　那场突如其来冷雨，似乎成了我和雪绮感情回好的一次转机。 　　但是我么想到的是，那场冷雨，不仅仅是我和雪绮情感的一次转机，也是我和雪绮命运的一次转机。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雪绮的感情终于好转了很多，渐渐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只不过让我有些担心的是，雪绮的感冒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来的特别顽固，吃了好几天的药也不见好，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咳嗽地厉害。 　　但是雪绮却一直坚持着吃药，坚持着去上课，也抱病坚持着去进行他们学校准备的小学生元旦节舞蹈晚会的演练。 　　10年12月24日月那天下午，我正办公室里上班，忽然接到了雪绮班主任夏老师的电话，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有些焦急地对我说：“你说陈雪绮的爸爸吧？你快点来学校吧，你女儿发烧昏倒了！” 　　雪绮昏倒了？！ 　　我当时就感觉到脑海里炸开了雷，二话不说，我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开车赶往了雪绮的小学，在学校的医务室里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雪绮。 　　雪绮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被子，捂着额头，痛苦地迷着眼睛，脸颊泛红。 　　“绮绮，papa来了。”我绕过医务室里的医生，走到雪绮的身边，听到我的声音，雪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papa……”雪绮长长的睫毛里露出黑色的瞳孔，虚虚地叫了我一声。“papa，我不舒服……” 　　“papa来了就没事了。”我安慰着雪绮，然后拉开她额头上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惊了一下，雪绮的额头烫地惊人。 　　一旁的医生告诉我说，他刚才给雪绮量过体温了，40度，是高烧，必须马上送去医院。 　　我对着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就抱起了雪绮，把她背在背上，带出了学校。 　　在车上的时候，雪绮一直迷迷糊糊的说着头好晕，身体酸酸的。听着雪绮的呻吟声，我加快了车速。 　　送到医院后，我被医院挂号处门口长长的队伍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今天排队挂号的人这么多，看来因为天气转凉，最近感冒的人也不少。不过为了雪绮着想，我还是背着她奋力地杀进了人群中，中途我靠着出了点小费让几个人给我让了位子，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我终于给雪绮挂了号，然后把她带到了呼吸内科，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排队量体温，打过敏针，抽血化验的程序，差不多忙了整整一个小时后雪绮终于住进了病房，被护士给挂上了盐水。 　　那时看着雪绮躺在病床上小手上贴着输液带我才终于是如释重负。 　　“绮绮，好点了吗？”我让雪绮靠在枕头上，微微斜着上半身，然后用被子盖住了她，好舒服一点。 　　雪绮睁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papa……我身体好酸。”雪绮喃喃地对我说。 　　“没关系，等挂了盐水就会好起来。”我摸着雪绮的额头，轻声安慰她说。“绮绮，先睡一觉吧，papa不走。” 　　雪绮嗯了一声，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却抓住了我的手。 　　“papa……” 　　“嗯？” 　　“papa，生病真好。” 　　没有来由的，雪绮忽然对我说了一句。 　　我惊了一下。 　　“傻绮绮又在说什么傻话了？”我笑着摸了摸雪绮的小手。 　　雪绮看着我，大大的眼眶变成了红色：“papa，我还以为你讨厌我绮绮……”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抓了一下，我感到眼角也有了点湿意，我拍了拍雪绮的小手，笑着对她说：“papa怎么会讨厌绮绮呢？papa就是气了几天，现在好了。Papa还是很喜欢绮绮的。就像以前一样。”我抓着雪绮的小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搓揉着。 　　“papa……你真好。Papa，我不想上学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听了雪绮的话，我安慰了雪绮一下，柔和地对她说：“绮绮，别说傻话了，怎么可以不读书呢？早点睡吧，等醒了身体就会好了。然后你就又可以去上学了，papa还等着看你的舞蹈表演呢。” 　　“嗯。”雪绮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我就抓着雪绮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唯一的感觉就是有些想哭。 　　雪绮终究还是喜欢我的。 　　或许她因为还不懂事做了些无知的傻事，可是她终究是我的雪绮。 　　她终究是那个我十年前从路边捡回来的小女孩。 　　是我亲自教会她叫我papa，也是我教会她走路，是我一天天把她抚养大。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今天。 　　雪绮都一直只有我这个papa啊。 　　那天下午，我在雪绮的床边坐了很久，也反思了很多。 　　看着雪绮的可爱睡姿，我回忆起了很多雪绮小时候的事，我第一次教她说话，我给她讲故事，我教会她自己做饭，自己洗盘子，我教会她写字……许许多多平日里因为忙于世俗工作而来不及去细细回味的记忆，那一刻全都慢慢浮现上了我的心头。 　　到了最后，我的心里有的只是感慨。 　　我感慨，十年的时光如此匆匆，没想到转眼之间，雪绮居然就这么大了。 　　那一年她还是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啊。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我就坐在雪绮的身边，呆呆地想着，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雪绮的诊断医生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中年医生，戴着眼镜，留着一头短黑发，手里抱着几份文件，他看到雪绮在睡觉，就特意放轻了脚步，神色平静地走到的我身边。 　　看到诊断医生，我也站了起来。 　　“你是她爸爸……是吧？”诊断医生打量了我两眼，有些疑惑地问我。 　　“嗯，我是的。怎么了吗？”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方便出来下吗？”从医生的脸色，我看不出半点不自然。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不解。 　　但是我最后还是跟着他走出了病房，走到了外面的长廊上。 　　跟走到长廊外，医生立刻就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来看着我。 　　而我也跟着他停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诊断医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停下来。 　　但是那一刻，我心里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真是她爸爸？”诊断医生还是有些不相信我的身份。 　　“对，我是。我孩子出了什么情况？” 　　被我一问，诊断医生面色有些为难，两道粗眉也皱了起来。 　　“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这件事你最好能接受。”说着，诊断医生叹了口气，从手里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我。 　　听到诊断医生的话，我的心当时就戈登一沉，心跳都开始加速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恐怕雪绮身上真的要有什么事。因为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太多遍了。每当一个医生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语气对你说话时，你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你讲知道的，绝对是最让人绝望的噩耗。 　　那一刻，我几乎不敢接下诊断医生给我的资料，但是看着诊断医生有些复杂的眼神，我还是接过了资料。 　　我看清楚了那份资料。 　　是雪绮的验血报告。 　　我不是医生，但是我也是制药行业出来的人，当我第一眼看到报告单上的数据时，我感觉整个人再也不能思考，再也无法呼吸。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置身的走廊仿佛变成了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变成了绝对的深渊，静，却又静地人耳朵嗡嗡直响。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的一个人。 　　黑暗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在颤抖，有种战斗站不稳的感觉。 　　而我的胃里则是一阵翻腾，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跳跃，带给我既酸痛又奇痒的折磨，那种感觉不是来自于皮肤，而是来自于体内的器官伸出，来自于肠胃、骨骼，还有神经。 　　似乎下一刻，我就要呕吐出来。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缓缓抬起头，看着诊断医生，诊断医生也看着我，神色沉重，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告诉了我雪绮的病情。但是医生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怎么会这样？这验血报告单……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颤声着，这样问诊断医生。 　　“你可以再做几次试试……不过我估计，结果还是一样的。就是这病，错不了了。”说着，医生又叹了口气。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彻底崩裂了。 　　除了天旋地转，我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我强忍住崩溃的冲动，看着医生，一字一句的问他： 　　“如果是这病……那还有没有康复的希望？” 　　“可以治疗……但是要康复，难说。我不想骗你，实话跟你说吧，得过这个病的人很多，但是好起来的……很少。”很少两个字，医生说得很轻，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道惊雷。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刻，我简直想把验血报告单撕碎尖叫。 　　我甚至根本不想去相信医生的话，因为就在几天前，雪绮还好好地叫我papa，为什么此时此刻，医生却忽然告诉我这个噩耗？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这样突然的转变。 　　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或者说，不想。 　　深吸一口气，我鼓起了勇气，直视着医生的眼睛，问他： 　　“那……如果用最好的治疗的话，她还有希望吗？” 　　“这个……难说。这个病现在国内外都有治愈的例子，但是失败的也不少……真的难说。” 　　我咽了口水，看着医生严肃的眼睛，我知道，他没有在骗我。 　　“那如果现在开始治疗的话，她还能活多久？” 　　“这个还不清楚……还没有做更多诊断我也不好说……不过要是严重的话，我怕那孩子熬不过一年……” 　　我感觉整个人都要摔倒在地。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雪绮当初会被人遗弃。我也终于可以想象的到雪绮的父母是怎样的家庭状况了。 　　如果不是为了治病花费了全部家当，谁会愿意丢弃自己的孩子呢？ 　　原来命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注定。 　　“这么说……她真的没希望了？”我稳住了身子，艰难地问。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支撑下来。 　　“可能有，也可能……” 　　他没有说下去。 　　我却知道了答案。 　　……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了雪绮的病房。刚进病房，我就看到雪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正躺在病床上虚弱地看着我。 　　“papa，你去哪里了？”雪绮看着我，纯纯地问我。 　　看着雪绮，我感到整个人都了一下，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撕裂了，我有种想要放声哭泣的冲动，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轻轻地关上了门，强忍着心里翻腾的情绪波动，挤出微笑，轻轻地走近雪绮。 　　“papa只是去了厕所，papa哪都没去，papa不会离开绮绮的。”我对雪绮微笑着说，然后在雪绮的床边慢慢地坐下了，抓住了她的手。 　　虽然脸上笑着。 　　但是我的心里却在滴血。 　　因为我心中的那个秘密，我是永远不会告诉雪绮的。 　　雪绮看着我，淡淡的眉宇间露出几分哀愁。 　　“papa……你是不是很冷？” 　　“嗯？papa不冷啊。” 　　“那papa……为什么你的手在抖？” 　　我愣了愣，缩回了手。 　　“papa是有点冷。不过待会儿就不冷了。” 　　雪绮嗯了一声，点点头看着我，乌黑的大眼睛露出几分虚弱。 　　沉默了一会儿，雪绮忽然对我说：“papa……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我笑了笑，说：“绮绮多大的人了，还要听故事啊？” 　　“嗯……可是，我想听papa你讲的故事……”雪绮哀求着看着我，低声说。 　　我强作笑容，抓着雪绮滚烫的手，说：“好，好，papa给你讲故事……papa给你讲故事……”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雪绮从来都没有长大。 　　她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什么也不懂。 　　就像我当初捡到她时一样。 　　心白如纸。 　　世界上最美的是什么？ 　　有人说是色彩缤纷的大千世界，有人说是生动鲜艳的画像。 　　但是对我来说，世界上最美的永远是没有被侵染过的白色画纸。 　　因为再美的图画也没有白纸干净。 章十一 狂想曲 　　接下来的几天，雪绮的咳嗽一直没有停过，她的烧也一直没有退。她已经停止了上课，而我也暂时辞去了公司里的工作，每天，我都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陪在雪绮的身边。 　　住院的第三天，外面下了一场冷雨，天气更寒，温暖的病房里，雪绮抓着我的手，哭泣着地对我说：“papa，今天学校里表演，同学们都在跳舞，只有我去不了了……papa，我想去……” 　　我的心抽搐着，我抓起雪绮的小手，忍着眼泪，安慰着她说：“绮绮别哭，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就能去去跳舞了。” 　　雪绮哭着，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两眼通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雪白的睡衣花边上，沾满了雪绮透明的泪水。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被雪绮的诊断医生言中了。 　　雪绮的病一直没有好转。 　　雪绮的身体一天天瘦弱下去，小脸一天比一天苍白，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我好几次问过诊断医生，问雪绮能不能做手术。诊断医生给我的答案是，雪绮太小了，才十一岁，这个年龄根本没法动手术。 　　我万念俱灰。 　　我又问了很多医生，反反复复地问他们，雪绮还有希望吗。 　　最权威的医生给我的答案是。 　　如果雪绮能再熬一年，那就还有希望。如果熬不过，那就没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 　　纵使我有足够多的钱来给雪绮做治疗，我也已经留不住雪绮了。 　　雪绮真的要离开我了。 　　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她的生命都像指间沙一样在缓缓流逝。 　　我想，这就是做制药这一行业的悲哀吧，纵使你能够掌控天下人的生死，你也永远掌控不了你最亲最爱的人生命。 　　这真是最大的讽刺。 　　我看着雪绮躺在病床上，一天天瘦下去，一天比一天更虚弱，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雪绮一直在床上度过了四个月的时光。 　　“papa……我的病不会好了，对吗？” 　　那天，躺在病床上，雪绮抽泣着问我，小脸红红。 　　“怎么会呢，绮绮会好起来的。Papa保证。”我笑着安慰雪绮。 　　“papa……你骗我，我不会好了……我不会好了……唔唔唔唔……”雪绮大声哭起来，满脸泪水。 　　我安慰着雪绮，她却怎么也不听，用手打我，一直哭，我怎么也劝不住。 　　直到哭泪了，雪绮才安稳下来，呆呆看着窗外，湿润明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走了神。 　　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看着她，我的心却痛如刀割。 　　“papa……我想家了……我也想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看了窗外很久很久，雪绮终于说话了，呆呆地看着我，小脸苍白。“papa，我想再回家看看，我想吃冰激凌，想看电视……还有我的老师和同学……他们肯定在等我……” 　　我忍着眼角的酸意，没有说话，只是摸着雪绮的脸，轻轻擦去雪绮脸上的泪珠。 　　“papa带你去。”擦干了雪绮的泪水后，我这样对她说。 　　“papa带你去。” 　　第二天，我带雪绮去了一趟学校，让她和老师同学见了一面，最后又回了家一趟，让她看了看那个让她牵肠挂的家。 　　家还是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电视、沙发、床铺。日历……所有的布置都和过去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像雪绮健康的那段日子里一样。 　　看到家里的场时，雪绮又哭了，怎么也不肯离开了，最后还是在我反复安慰下她才离开了家，重新回到了医院。 　　傍晚的时候，雪绮被我带回到了医院，重新躺回到了那张陪伴了她几个月的床上。 　　重新躺倒病床上时，雪绮已经不哭了，似乎因为今天实现了她小小的心愿的缘故，她心情好了一些，虽然还是闷闷不乐，但是终究没有再哭。 　　那时候，雪绮已经很虚弱了，虽然能下床走，但是已经走不了多少路了，每次一走远了，她就会累得气喘吁吁，咳嗽不止。 　　每次看到雪绮走得虚弱的样子，就会想起以前，雪绮还健健康康的时候，那时候，每当是晴天周末，我就会经常带着她出门散步。 　　我真的好想念那时候。 　　想念雪绮还健健康康，活泼开朗，笑口常开的时候。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推移，雪绮的病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她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了，每天除了吃喝，就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日出，看着日落，一看就是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我安慰了雪绮好几次，可是她却根本听不进，只是一个劲地望着窗外，默默发呆，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六月的一天，护士来给雪绮换盐水，雪绮依旧是望着窗外，愣愣出神，而我就守在她的旁边。 　　就在换盐水瓶的时候，雪绮忽然回过了神来，神色忧伤地看着我，轻轻地对我说：“papa，我想去很远的地方玩。” 　　那时候被雪绮这么一说，我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那一次，雪绮的情绪却是出乎我预料的激烈，她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乌黑的眼睛看着我，含着泪对我说：“papa，你以前说过会带我去新疆的……你说新疆很美，你说要带我去看天山，带我去吃羊肉串的……” 　　被雪绮这么一说，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终于想起了记忆深处我曾经对雪绮说过的话。我也终于回想起了雪绮为什么会想去新疆。 　　那是在雪绮6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健康阳光。在某个晚上，我带雪绮去夜市吃羊肉串，那时，我确实告诉过雪绮，新疆很美很大，有很多的山川草原，牛羊野兽，还有很多的羊肉串。 　　那一夜，我还曾对雪绮保证说，总有一天，等papa有空了，就带雪绮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新疆，让她玩个够。 　　我没有想到，时已经整整五年，雪绮却居然都还没有忘记我当初对她说过的话。 　　这简直不可思议。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震动，我真的没有想到雪绮会紧紧地记着我对她的那个小小承诺。 　　“papa……带我去外面玩，好吗……” 　　雪绮突然恳求我，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想了想，我还是沉声对雪绮说道： 　　“绮绮，你现在生病不能走远路，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出去。Papa不骗你，好吗？” 　　我耐心地说着，却没敢看雪绮那清澈明亮的眼睛。 　　“papa……你说过要带我去外面玩的……你说过的……”雪绮忽然央求起我来，带着一丝哭腔。 　　我有些挣扎地看着雪绮。 　　看着雪绮的纯真眼睛，看着她恳切的神情，那一瞬就，我感觉整个人都沸腾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开始在我的血液里涌动。那是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它比这个世间所有的力量都还要强大。 　　那股力量冲破了我内心的道道防线，断绝了我所有的理智，他摧毁了束缚着我理性的最后一道枷锁，让我做出了做疯狂的举动。 　　我知道，这是雪绮最后的愿望。 　　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接受治疗，也只能再多维持几个月的时间。 　　与其看着她在病床上一天天虚弱下去，我宁愿让她在剩下的时间里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所以我无法拒绝她对我的最后恳求。 　　“好，papa带你去！！”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忍着泪水，看着雪绮。 　　“papa这就带你去新疆玩！这就走！” 　　我哭着喊出声，从床上抱起了雪绮，然后在她的欣慰微笑中，一步步走向病房的大门。 　　看到我的疯狂举动，护士和医生都惊慌失措地跑上来，想要阻止我，说雪绮还在治疗，不能出去，但是却被我支开了，我看也不看他们，就抱着雪绮走出了医院。 　　再也不回头。 　　随着我走向医院的大门，雪绮开始靠在我的怀里微笑。 　　而我开始流泪。 　　我越走越快，身后传来医生和护士的喊声，但我没有听在耳内。 　　终于，我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雪绮的脸上。 　　温暖的感觉遍布了我和她的身体。 　　清醒的空气，繁忙的街道，金色的阳光。 　　一切如昨。 　　横抱着雪绮，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流，那一刻，我终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要带着雪绮走。 　　我要带她离开这座生活了十年的城市。 　　带她去她从没去过的地方。 　　带她去最遥远最美丽的地方。 　　我要带她去看雪山，带她去看草原，带她去看森林，带她去看大海。 　　带她去看外面的世界。 　　那是我对雪绮承诺过的，是我一生也无法违背的铁的誓言。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在雪绮剩下不多的日子里，我要让她每天都在快乐中度过，每天都能开心地微笑，再也不会哭泣。 　　所以，在雪绮剩下的生命里，我要进行一个简单而宏伟的计划：那就是，带着她，游遍全中国！！！ 　　…… 　　…… 　　我欠了雪绮一个童年。 　　所以现在，我要还她一个童话。 　　第二天，我打点好了一切，订好了前往新疆的飞机票，联系好了康辉旅游公司，做好了所有旅行该做的准备。 　　那一天，我带着雪绮，带着所有的行李，飞上了高空，飞离了这座积累了我们十多年故事的城市。 　　曾经，我也有过爱慕的女孩，但她们最后都一个个离开了这座城市。 　　而如今，我也终于和雪绮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踏上了我的旅途。 　　旅行的第一天，我们到达了乌鲁木齐，在大巴扎，我和雪绮看到了玲琅满目的金银饰品，看到了风情特异的异地建筑，吃到了从未吃到过的食物，馕，马奶酒，羊肉串，烤鱼，拉条子，手抓饭……那一天，我们几乎把新疆的美味都吃了个遍。一直撑到我们走都走不动了，我还是混着泪水一起把食物吃下去。吃遍新疆的美食，因为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必须做到。 　　旅行的第三天，我带着雪绮来到了有着王母娘娘洗脚盆之称的天山天池，在福寿观，我们从高空望见了波光粼粼的天池，那水面如同一块铺在大地上的蓝色帷幕，澄澈人心。更远处，雪绮终于望见了她向往已久的皑皑雪山。那遥远而又仿佛触手可及的雪山让她心动往返。那时雪绮对我说，papa，如果我是天山上的雪就好了，那就永远不会融化了。那时我哭了。 　　旅行的第六天，我和雪绮来到了神的后花园……喀纳斯。在观鱼台的第一千零一阶台阶，我和雪绮从百米的高空看到了如同仙境般的幽静湖面，那色彩不一的湖面，仿佛藏匿着另一个神秘的世界。在神仙湾，在卧龙湾，我和雪绮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原始森林和奇异水光。 　　旅行的第十天，我和雪绮来到了赛里木湖，在那如同大海一般横亘无垠的蓝色高山湖泊前，在那无边宽广，牛羊遍地的绿色草原上，我和雪绮仿佛找到了人生的归宿。 　　旅行的第十一天，我和雪绮来到了神的最后一片自留地，禾木，在成吉思汗的点将台上，我们划上了新疆之旅的句号。 　　旅行的第十五天，我和雪绮来到了甘肃敦煌。在那茫茫沙漠中，我们乘坐沙地车，飞驰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土坡，直到在月亮湾留下我们最后的足迹。 　　旅行的第二十天，我们来到的西安，在秦始皇兵马俑前，我们一一清点了兵马俑的个数。 　　旅行的第二十五天，我背着雪绮登上了北京八达岭长城，在那漫漫长城台阶上，我看到了也许穷尽雪绮剩下的生命也走不完的漫长而曲折的古道。 　　旅行的第四十六天，我和雪绮坐上了黄山的缆车，在那块手机石前，我抱起她，留下了最后的合影。 　　旅行的第六十二天，我和雪绮来到了九寨沟五彩池，在那如同神话梦境般的世界里，我们一直徘徊到日落黄昏。 　　旅行的第一百四十二天，我带着雪绮来到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屹立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中的绚烂冰雕。在那如同连时间都冻结了的世界里，我们忘却了时间。 　　旅行的第一百六十一天，我和雪绮在香港的皇后大道因迷路而彷徨。 　　旅行的第一百八十八天，我和雪绮来到了海南海口，那是元旦后的一天，在海浪轻拍的金色海滩，我们看见了漫天绽放的烟火。 　　那也是我们旅行的最后一站。 　　…… 　　…… 　　从五月到新的一年，在不到两百天的日子里，我和雪绮一起走遍了大江南北，我们的足迹留在了中国山川江河的一个又一个角落。 　　一百八十八天的时间，我们看见了浩瀚无边的宽广天空，看到了莽莽苍苍的原野，看到了茫茫起伏的云海，也看到了蔚蓝无际的大海…… 　　在漫长的旅行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因为雪绮的治疗而中途停下。每当雪绮病情严重时，我们就会停下脚步。而当雪绮并且好转时，我们就会继续我们的旅行。 　　随着旅行的进行，雪绮一天比一天开心，但是她也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在旅行的后期，雪绮已经不能下床走动了，那时候，我就背着她，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景区的台阶，背着她翻越山岭，走遍原野，穿过森林…… 　　有很多次，当我背着雪绮在山腰的台阶上缓慢前行时，雪绮就会担心地劝我，说： 　　“papa，不要走了，我很重。我们回家吧。” 　　然后我咬着牙，脸上流着汗，笑着对雪绮说： 　　“没关系，绮绮这么轻。Papa还背得动……背得动的……” 　　然后下一秒，我们一起摔倒在地。 　　…… 　　有时候，游客看到我背着一个带病的小女孩在景区艰难地攀登，也会热心地过来帮忙，说愿意帮我背她……或许一开始只是一个人，两个人，但是到了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手帮助我和雪绮，甚至有人大老远问询过来帮忙，说有一个背着带病小女孩来看风景的父亲，让他们很感动，也很崇敬。他们一个个热心地出手帮我背起雪绮，陪着我和雪绮一起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风景线。 　　一路走上，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和雪绮的故事。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我们，和我们在一起，给予了我们帮助。 　　谁说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了好人？ 　　在这一路上，我和雪绮亲眼见证了一张又一张热情而善良的面孔。 　　如果没有他们，或许我已经累倒在黄山的半山腰，或许已经错过了从卧龙湾到喀纳斯的观光车…… 　　或许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好心人，我们缺少的，只是尝试着走出去，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 　　漫长旅途结束后的一个月，每一天，雪绮都躺在病床上，翻着我和她旅行留下的照片，微笑着回忆我们一路走来的记忆。 　　那些日子，雪绮似乎已经忘却了她那已经被病魔缠绕的身体，每一天，我都能看到她最纯真甜蜜的微笑。 　　但是无法改变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到雪绮一天天地变得更虚弱了，雪绮变得越来越消瘦，原本可爱的小脸也越来越苍白。 　　那时候，我已经隐隐感觉到，很快了，命运审判的时刻，就要到了。 　　但是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在雪绮剩下的日子里，我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我要一直陪着她，直到最后一秒。 　　我已经陪了她整整十二年，我不在乎陪她更久。 　　时光在我们的面前一点一点流逝，但是我们却一直没有分开。 　　我总是想，时光已经无法分开我们了吧，能分开我们的，只有生和死。 　　但或许生命从来不缺乏奇迹和惊喜。 　　四月份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好消息。 　　那是来自leptin公司的消息，我得知他们公司生产了一种新的注射性药剂，是专门针对雪绮这一类的病情的，只不过，那种药剂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效果如何，并不知晓。 　　但是那至少给了我期望。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天，我千方百计地联系上了leptin公司，并且从他们公司大批进购了这种药剂，用来对雪绮进行日后的治疗。 　　而结果证明，那种药剂的效果确实很好，在接受了一个多月的治疗后，雪绮的病情似乎渐渐稳定了下来。 　　至少在我看来，雪绮似乎不再痛苦了，她不在消瘦了，脸色也不在苍白了，她正一天天变得健康起来，她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每一天，雪绮都告诉我说，papa，我好多了。 　　那是我最快乐，也是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候，我对自己说，雪绮要好起来了。 　　她不会走了，她就要回到我的身边了。 　　我们两个人会重新过上无忧无虑的平淡日子，每天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嬉笑打闹，欢歌笑语。 　　我会看着雪绮一天天长大，看她变得越来越美丽，直到长大成人，直到变成一个清丽出尘的婷婷少女，然后，等到那一天，我会向她提出结婚的请求。 　　最后，我会穿上黑色西装，雪绮穿上白色美丽婚纱，我们会走上婚礼的殿堂。 　　再也不去管什么道德伦理，再也不去管什么世俗目光。 　　让所有阻拦在我和雪绮之间的规则和道德，统统见鬼去吧。 　　我会永远和雪绮在一起。 　　我要和她在一起。 　　就像过去那样。 　　一定会的。 　　那些日子里，看着雪绮的气色渐渐变好，病情也好像一天天好转了，我仿佛看到了某个能够带来光明美好的转机的闪亮东西。 　　那东西，就像一对翅膀。 　　每当我走到人生的低谷时，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到绝境时。 　　那对翅膀总会出现在我身边。 　　它一次又一次地带着我飞，飞出最绝望的深崖，飞过最艰难的岁月。 　　它一次又一次拯救了我，给我带来了快乐，光明和幸福。 　　那对翅膀，叫雪绮。 　　也叫希望。 章十二 安魂曲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人生是什么？ 　　我不知道答案。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正确地形容人生。 　　但如果要我形容，我觉得，人生就像一阵风，四处飘荡，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停留在哪儿，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刻消逝。 　　有时候，你会遇上一朵鲜艳的花朵，陪着她在风中绽放，那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真幸运；有时候，也会被卷入一场暴雨，你会迷失自我，好像整个世界的末日到了。但是当风雨平息后，你总会重新看到和煦的阳光。 　　风是孤单的吗？或许吧，但是你看，当它们聚在一起时，不也能扫荡天地吗？ 　　风总是因为看不见摸不着而被忽视吗？或许吧，但是谁也忘不了落叶或雪花在风中飞舞的美景。 　　我总是想，或许命运是一件上天早已注定了的事吧，就像我不是雪绮的papa，但是我们却注定会在一起，我会一直陪伴她，照顾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 　　6月23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雪绮离开我的日子。 　　那天，雪绮躺在雪白的床榻上，不住地喘气，咳嗽声没有停过，小脸苍白没有血色，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虚弱的大眼睛里露出无限的不舍。 　　“papa，绮绮好想你，绮绮好想和papa永远在一起。” 　　雪绮的小手抓着我的手，小嘴里轻轻地吐出稚嫩的字眼。 　　雪绮要走了。 　　这是昨天给雪绮诊断的医生亲口告诉我的。但是我没有告诉雪绮。 　　十多年的体质虚弱积累的病魔，雪绮那瘦小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就在最近，她的病突然爆发了。新药带来的好好转假象，在短短几天内彻底崩溃。 　　雪绮她也预感到了吧，她也知道自己要走了。尽管我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看着那世界上最纯真的眼神，听着那世界上最纯真的话语，在那一刹那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的手不受我控制地张开，紧紧地钳住了雪绮，我死死地抱着她，像是要和她的血肉融合为一体。 　　我深怕下一刻，就会有个看不见的人把她从我手中夺走。 　　“papa永远不会离开你，papa永远和绮绮在一起。永远！” 　　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眼里流了出来，我失声痛哭。 　　“papa，你抱得我好痛啊……papa，你怎么哭了？” 　　“papa没有哭，papa是高兴……papa能和绮绮永远在一起了。” 　　雪绮在我的怀里微微一颤。 　　她也笑了，抱我抱的更紧了。 　　“papa，绮绮好喜欢你，papa……papa也喜欢绮绮的吧？” 　　“嗯……当然喜欢了，喜欢，喜欢，永远喜欢……” 　　“papa……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做papa的新娘……绮绮一直好喜欢papa……一直只喜欢papa一个人。” 　　纯纯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看着雪绮，雪绮也看着我。 　　雪绮看着我，笑了。 　　我看着雪绮，哭了。 　　然后，我清楚地看到，那灿烂清澈的纯真光彩，渐渐地从雪绮的眼中消失。 　　“绮绮一直只喜欢papa你一个人哦……” 　　那一刻的微笑，化为世间最美的画面，自此定格。 　　雪绮走了。 　　她到死都想跟我在一起。她到死都只爱我一个人。 　　天开始打雷，转而大雨倾盆。 　　噩梦般的长夜。 　　然后，天亮了。 　　第二天，我把雪绮带出了家，带到了我爸爸的故乡，也是我奶奶的老家。我怀抱着冰冷的雪绮，走在那草木葱茏的后山上。 　　十二年前我把她抱回来，十二年后，我又这样抱走了她。 　　有时候时光飞速流逝，有时候又宛如静止。 　　在飞逝与静止之间，我们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那天清晨，我小心翼翼地埋葬了雪绮。 　　我还记得雪绮曾经笑着对我说过，她不想被火葬。 　　因为火葬了，人就没有了。 　　所以我用双手轻轻地埋葬了她。 　　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仅仅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共11年8个月又22天。 　　那是一座白色的小小坟墓，那是我为她安的新家。 　　雪绮将永远住在这里，直到我走到生命的尽头，直到沧海桑田，她再也不会离开这里。 　　永远永远。 　　在给雪绮墓碑刻字的时候，我犹豫了。 　　我本想刻上“我的妻，雪绮”。 　　但是我突然觉得那不适合。 　　因为我不知道雪绮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短短的十二年，她在我的人生中扮演了太多的角色，她似乎既是我的妻，也是我的妹妹，又是我的女儿，更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那一刹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她。 　　犹豫很久，最后，我在墓碑上如此刻道： 　　“我的爱，雪绮” 　　我埋葬了我的爱。 　　在坟前，我烧掉了雪绮活在世间所有的证据，包括那一块小小的襁褓，包括那一件件花花绿绿的衣裳，还有那可爱的洋娃娃，以及雪绮画的那一张张稚气的笑脸图画。 　　最后还有雪绮的所有相片。 　　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位纯真美好的女孩。 　　她只活在我的记忆中。 　　火焰升腾，照得我的眼睛阵阵刺痛。 　　我感到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缥缈。 　　在这明亮刺目的熊熊火焰中，在这徐来渐劲的微风里，雪绮和我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故事，都如飞灰般一一飘舞在我的眼前。 　　雪绮和我的一点一滴，都是那么的真切，历历在目。 　　火光里，我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一年，我和她坐在潮起潮涌的海滩边，望着夜空里的烟花。 　　当看着那绽放在黑夜里的浪漫烟火慢慢散去，化作天边的万千星辰时，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捕捉到了永恒。 　　漫天烟花绽放的那一瞬，我真的以为我和雪绮可以永远永远地看下去，我会和她永远坐在海边，等潮起潮退，日出日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直到很老很老，老到我们都认不出对方了，依旧不分开。 　　时光，会像平静的湖面那样，永远静止在那一刻。 　　曾经的我，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了永远的幸福，拥有了谁也夺不走的无上幸福。 　　那时的我，真的好快乐。 　　也曾经，我和雪绮在华灯灿烂的城市里迷途而流浪。那一晚，我和雪绮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陌生的街道，穿过了一家又一家灯火通明的高楼广厦，在某个黑暗的橱窗倒影里，我偶然间看到了我和雪绮那两张虽然疲惫，却写满了快乐的脸。那时我真的产生了错觉，以为我会和雪绮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城市的尽头，一直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走遍万水千山，走穿四季冬夏，走到海角天涯。 　　世间的道路无穷无尽，我和雪绮一路上的故事也会从此满载漫歌。 　　只是，世界那么小，再远的道路也终有尽头。 　　当我们停下疲惫的双足时，流浪的旅途也划上了句点。 　　也曾有一个满天繁星的夏夜，我和雪绮躺在乡间小桥边的草地上，仰望着那星辰横步的夜空，听着涓涓的水声，渐入梦乡。 　　“papa快看，是流星耶！” 　　不经意间，雪绮忽然指着天空兴奋地叫嚷起来。 　　“papa，我要许愿！” 　　说话间，还可爱地合起了双手，开始闭眼祈祷。 　　看着雪绮闭眼祈祷的可爱模样，我乐呵呵地问道：“绮绮你许了什么愿啊？” 　　雪绮睁开眼，晶亮的眼睛看着我，停顿了很久，才天真地说道：“嗯……我想许愿我能够见到我的妈妈。” 　　听到雪绮的话，我的心登时一痛。 　　这么多年了，雪绮，还是在想念她的妈妈。 　　“……可是电视上说对流星只能许一个愿的，所以绮绮许愿能够永远和papa在一起！”雪绮忽然又道。 　　雪绮的话，登时让我鼻尖微酸，眼角湿润。 　　“绮绮……” 　　我看着雪绮，忽然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我拥有她的身体，却始终没有深入她的内心。 　　“papa，星星为什么会一闪一闪的呢？为什么呀？”许了愿，雪绮又天真地问我。 　　“因为星星是papa的眼睛，看着绮绮啊。” 　　“papa骗人……说实话啦，为什么啊！” 　　“呵呵。” 　　“为什么啊！” 　　“……呵呵。” 　　“到底为什么嘛，papa？” 　　“……” 　　那晚雪绮嘟着小嘴打我，一直不死心地问我，而我只是呵呵笑着，望着星空，一直没有回答。渐渐的，雪绮也闹得累了，躺在了我的怀里，沉沉入睡。 　　那一刻，四下皆寂，只有溪水和虫鸣的声音，还有雪绮躺在我怀里的一丝温暖陪着我。 　　但我却感觉拥有了世间的所有。 　　那一刻我想，我的人生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无憾。 　　即便就这样躺在夜空下的草地里一睡不醒，我也该无怨无悔了。 　　那一刻，望着漫天的繁星，我轻轻哼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秋叶浓浓的时候，我也和雪绮曾一起漫步在落叶缤纷的树林里，我走在前，雪绮跟在我身后，我们两个慢悠悠地穿过那片被秋意染红了林野，看着那一路上的风景。 　　忽然间，林间起风了，两边的秋叶漫天飞舞，细沙扬起，迷离了我的眼。当我睁开刺痛的眼，回头看雪绮时，却惊讶地发现，她不见了。 　　我惊讶地看着身后那无边的秋树木林，惊怕地喊道： 　　“绮绮，你在哪啊？快出来。” 　　没有回音。 　　我一次又一次地次喊叫，越喊越急。 　　“papa，你来找我呀。” 　　在我焦急地喊了数次后，前方树林的某一棵树后方，终于传来了雪绮那调皮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我内心的焦急转化为了邪念，我大步走到前方的一棵大树后，把这个藏在树后面躲着吓我的“小妖精”给拉了出来。 　　“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了，知道吗？”我严肃地对满脸笑意的雪绮道。 　　“呸~~”雪绮坏坏地吐了吐细长的粉舌，做了个鬼脸。 　　“还笑！papa会焦急的知道吗？绮绮，以后不许胡闹了！” 　　“……知道啦。Papa。”当我加重了语气，雪绮终于服软，红着小脸，乖乖地低下了头，抓住了我的手，承认了错误。 　　那一刻，我发现她红着脸蛋居然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值得我去怜爱，没有来由的，我弯下了身，一把把雪绮抱在了怀里，不顾她的反抗。 　　紧紧的，我把她搂在怀里，再也不想放开。 　　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雪绮。 　　“绮绮，papa好怕失去你，你知道吗？” 　　凋零的落叶伴随着秋风舞动，那一刻我看到秋天的死去，也看到了来年春天的重生。 　　原来花开花落只是那么短暂的一季，值得我们用剩下的所有季节去追忆，去珍惜。 　　…… 　　深冬的时候，屋外下着鹅毛飞雪，雪绮就开心地跑到院子里，纤纤身姿地在雪中舞蹈，飘逸的黑发散开，伴随着如银蝶的雪花飘扬，白精灵般的雪花一片又一片，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脑袋、浑圆的小香肩上，斑斑点点，如同花瓣，雪绮那银白色的裙裾就那样在风中舞动，缓缓旋转，如同绽放的寒冬之花。 　　那一刻，雪中的她真的好美好美，我的心中有个声音在说，那是美的极限了。 　　那种美让我忘却了自己，那种美让我愣愣出神。 　　我就那样呆立着，呆呆地看着雪绮在雪中舞蹈。 　　也就在那一刻，冥冥中，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苦苦追寻了十多年的那个答案，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雪绮她会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她会不经意间走进我的人生。 　　原来，她真的就上帝安排来到我生命里的天使。 　　她是上帝派来给我孤寂凄凉的生命增添最温暖的色彩的天使。我为她所受的一切苦难折磨，原来都是那么的应该，那么的值得。 　　雪绮，就是我的天使啊。 　　因为看雪绮玩雪太久，那晚我发了烧，雪绮就跪在我身边，抱着热水瓶，黑珍珠般的乌黑眼睛呆呆地看着我，瞳孔深处露出担忧之光，她甜甜地叫着我，细细的声音对我说：papa，你要好起来哦。 　　看着雪绮关切的小脸，我微笑着，渐渐入睡。 　　后来呢？ 　　后来天亮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透射进明亮的房间，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个难得的大好晴天，而在起床的同时，我也惊喜地发现我的烧也奇迹般的退了。 　　而雪绮呢，我四下打量，发现她早在我的床边睡了。 　　看着她那可爱的睡姿，我露出了微笑。 　　她好美。 　　我真的好爱她。 　　我真的好想就那样永远静静地看着被阳光照亮的她。 　　“嗯~？”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雪绮慢慢睁开了惺忪的黑眼睛。 　　那一刻，我看到，那对世界上最纯真的梦幻眼睛，就那样朦朦胧胧地着看我。 　　雪绮看着我，眼中露出甜甜的笑意。 　　阳光照在雪绮脸上，如同铺上了一层光亮的面膜。 　　抖动的睫毛，唇边的发丝。 　　还有那如兰气息。 　　“papa~~” 　　…… 　　再后来呢？ 　　我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雪绮又怎样了呢？ 　　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都伴随着清风渐渐飞走，离我而去，如今回想起来，是多么多么的遥远啊。 　　随着回忆的慢慢终结，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记不清雪绮的模样了，我知道，我就要忘记雪绮了，远去的记忆的那么模糊，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总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慢慢老去，忘记很多年轻时的事，当岁月的风吹白了我的头，当光阴的沙风干了我的牙齿，干涩了我的皮肤，终有一天，我会再也会记不起雪绮灿烂的笑脸，再也记不起她呼唤我papa时那甜美的嗓音，再也记不起她的小手拉着我的大手时的温暖，记不起那对亮晶晶的眼眸，记不起她那甜甜的笑声、动人哭声。那时候，雪绮真的会离我越来越远了，她会离我非常遥远……遥远如星辰。 　　当雪绮从我记忆里退远的那一天，我知道，雪绮就永远永远离开我了。 　　雪绮，你会离开我吗？ 　　或许会吧。 　　可是……我又怎能忘记这一切？ 　　我怎么会忘记那个在我的青春里走过笑过，给予了我生命意义的天使！！ 　　“雪绮，我忘不了你！”我忽然想大声呼喊。“papa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痛哭着，抓起地上一块最尖利的石头，狠狠地在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剧痛和血的湿意，我知道，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永生不灭的疤痕。 　　这是为雪绮所留的。 　　我知道，当我渐渐老去时，40年甚至50年后，总有一天，我肯定会渐渐地忘记雪绮。 　　可是，我真的不想忘记她。 　　我真的好想永远把她封尘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如新。 　　所以我为雪绮给自己留了一道疤。 　　这样，每天我在镜子里看这道疤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雪绮。想起那个天使般的女孩，想起我和雪绮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一直到死。 　　我知道，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地方的，就如我会永远记住她。 　　伴随着回忆的终结，火灭了。 　　我抬起头，忍住泪水，望着天空。 　　下了一夜雨的天空仍未放晴，布满了天穹的阴云却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天空露出晴朗的一片角，从那里洒下一束柔和灿烂的阳光。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天而降，洒落人间，恍如九天之外天使的赞歌。 　　我清楚地看见，其中一片最轻柔的阳光，缓缓地落下，洒在雪绮的坟前。 　　在那纯白的阳光中，我冥冥听见了一阵飘渺而清脆的笑声。那笑声仿佛很遥远很遥远，又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雪绮？ 　　是你吗。 　　面对着雪绮的坟墓，我开始默默地忏悔，祈祷： 　　上帝，你能听到我的祈祷吗？ 　　我是杨建东，是一个肮脏、污秽、低贱的人，我做出了最恶劣的人也做不出的恶劣事迹，我夺走了一个最纯洁的灵魂本应该拥有的所有自由。我应该遭受那样的刑罚。不论是割去我的双腿，还是挖去我的双目，都不足以对我造成的罪孽补偿一二。 　　但请您宽恕雪绮吧，她是无辜的，她是这个世上最纯洁的天使，我只求求你，让雪绮能够平平安安地升上天堂。 　　求您让雪绮在那里健康快乐地生活，永远有人爱她，不要再有痛苦和悲伤。只要能让她过好，就算我在最痛苦的地狱忍受煎熬，我也心甘情愿。 　　“求求你。” 　　“求求你……” 　　“……” 　　“谢谢你……” 　　风吹野大，草木飞扬，带起点点飞灰。 　　忏悔很久很久，我终究选择了离开。 　　只是一路上，仍屡屡回望她。 　　…… 　　车子颠簸，天空湛蓝，漫长的路上，我想起了那个纯真的女孩，想起了那个美好的青春年代，想起了，那一串串连最好的相机也无法记录下的传奇故事。 　　那天，我捡到了一个女婴，开始了萝莉养成计划。 　　计划成功了，我把一个女婴养成了萝莉。 　　计划也失败了，因为我只养成了一个萝莉，再也没有了把她抚养成少女的机会。 　　车子在山路上滚滚向前。 　　每一次颠簸，都在驶向没有雪绮的明天。 　　每一次转山，都在把我带进没有雪绮的世界。 　　有句话，一直深深藏在我的心底，此生此生，我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雪绮，我真的好想你。” 　　世间已洗净，万物应重生。 　　…… 　　…… 　　余音 　　…… 　　……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 　　我们在一起很久。 　　我们在一起打闹，一起欢笑，我们也曾一起哭泣。 　　风风雨雨，欢歌笑语，我们一路走了下来。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和她这样度过。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我。 　　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人。 　　那时候我才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在这个世界上，你留得住你自己，却永远留不住你身边的人。 　　当看着他们飘零逝去，只留下你一个人，那份孤寂才真正属于你。 　　没有永远。 　　在永远的天空下，我们不过是曾经绽放过短短一瞬的烟火。 　　林黛玉用葬花告诉我们。 　　来年的春天总不属于你。花开花落永远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季，所以它值得我们用余下的所有时光去追忆，去珍惜。 　　——杨建东 　　心声 　　我和小萝莉雪绮故事，到此算是彻底到了尾声了。 　　但是最后，我还有几句话想对听我讲述这个故事的人说：请永远珍重那些伴随着你慢慢变老的人吧，永远不要放弃，不要忘记那些爱你的人和你所爱的人，因为你的微笑将是他们唯一的快乐源泉。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在人来人往的大街看到一个带着可爱小女孩的奇怪小男生，不要指责他，也不要嘲笑他，请默默地为他们祈祷祝福吧。 　　因为那一刻，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女。 　　——作者本人杨建东，赠言 　　尾声 　　雪绮走了。 　　命运有时候如洪水猛兽，当它向你扑面而来的时候，你才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多么不堪一击。 　　时至今日我都无法接受上天给我的这个安排，或者说是给绮绮的安排。 　　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有充满善意的包娟阿姨；有我一直难以释怀的马伊可；有我一直期盼能回到我身边的唐梦嫣，站在别墅的门口冲我笑着说，老大，我回来啦…… 　　梦里还有爸爸，假如我能在那个死寂般的夜晚留住他，我现在也许不会如此孑然一身……我知道我没能留住爸爸，可笑的是我也没能留住绮绮。 　　梦里的绮绮依旧如往日般乖巧， 　　依旧会在吃饭后主动帮我端盘子； 　　依旧会在洗澡时被我挠痒扰的满脸嬉笑； 　　依旧会吵嚷着要吃冰淇淋而和我撒娇； 　　依旧和我在床上嬉戏打闹，做着幼稚的游戏，然后枕在我的手臂上恬静的看着我， 　　papa，我喜欢你。 　　papa，晚安喔…… 　　这里有我太多和绮绮的回忆，我辞去了所有的工作，而且也作了离开这个城市的打算，我觉得我该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对我这糟粕的十几年做一个深深的反思。我开始着手收拾别墅的东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车库，因为那是故事开始的地方，现在也该是故事结束的地方。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多次哽咽，不是我不够坚强，只是在收拾我和绮绮那些老物件的时候，厚厚的不是灰尘，而是厚厚的回忆，蒙湿了我的眼…… 　　本以为我已经烧掉了雪绮在世间所有的见证物，但是在收拾衣物的时，我依旧无意间发现一了幅画，画里是雪绮稚嫩的手笔，画的是一个大太阳下，一个大人，一个小人，人下面是用彩笔绮绮写的字： 　　papa绮绮 　　永远在一起…… 　　眼泪就那样没预料的夺眶而出，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中的五味陈杂，我只想一个人嚎啕大哭一场，让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梦。 　　但是转身，却已是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再见了…… 　　【萝莉养成计划结局一完】 章十三 绝唱：重生曲 　　0 　　之前结局纯属虚构，纯属俺赚眼泪之举，如有被骗至流泪者，请勿恼怒。 　　以下是为真正结局—— 　　这个结局，依旧是从6月23日开始的。 　　…… 　　…… 　　6月23日，对我来说，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雪绮躺在雪白的床榻上，不住地喘气，咳嗽声没有停过，小脸苍白没有血色，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虚弱的大眼睛里露出无限的不舍。 　　“papa，我的喉咙好痛……”雪绮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地对我说。 　　“绮绮忍着点噢，医生说，绮绮你的病在好转，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雪绮乖巧地点了点头，小手抓着白色的被毯，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雪绮忽然对我说：“papa，绮绮好想你，我好想和papa永远在一起。” 　　雪绮的小手抓着我的手，小嘴里轻轻地吐出稚嫩的字眼。 　　“绮绮说什么傻话，papa当然会和你在一起的。Papa从来都不骗绮绮的。”我强笑着对雪绮说。 　　“嗯。”听了我的话，雪绮轻轻点了点头，“papa？” 　　“嗯，绮绮怎么了？” 　　“papa，你把我养这么大……很辛苦吧？” 　　雪绮低着脑袋，小手玩弄着褶皱的被褥，忽然问我。 　　雪绮这么一问，让我愣了一下。一刹那，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我所遭受过的苦难艰辛，都如拔开了盖子的啤酒喷薄而出。 　　想到最初我瞒着爸爸养雪绮，想到当初为了她我一次又一次在这个城市里奔波，想到为了她我曾经付出了无数心血，也错过了一段又一段或许会伴随我一生的美好感情。 　　我心如刀割。 　　但是，我的眼眶依旧湿润了，因为我没有想到雪绮有一天会这么乖巧懂事，会这样问我。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十二年来我为雪绮所付出的一切，我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值得的。 　　心酸也好，艰难也好，那一刻，我都觉得无怨无悔。 　　“papa不辛苦，papa喜欢绮绮，为绮绮做什么都是值得的，papa觉得高兴。”我摸了摸雪绮的小脑瓜子，笑着说。 　　听了我的话，被我摸着脑袋，雪绮缓缓抬起头，对我露出了淡淡而温馨的笑容。 　　“papa，谢谢你……papa，我也喜欢你。” 　　雪绮看着我，用小手抓住了我的手，说，“papa，如果我病好了，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做你新娘……那样你就不用找新妈妈了，我可以做自己的妈妈……” 　　听了雪绮的话，我乐了，我真的笑了出来，我捏了捏雪绮的小脸，说：“绮绮又乱说话了。那么远的事情怎么能乱说呢？等绮绮你长到了，也会遇到喜欢的男孩子，那时候你就会离开papa，跟他在一起过日子的。” 　　“可是papa……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没有别的男生会比你对我更好的……papa，我想做你的新娘子，一直跟你在一起。”看着我，雪绮嘟起了小嘴，黑亮的眼神里却满是坚毅。“papa，我不想你走，好吗？” 　　雪绮看着我，眼里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看着她，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好啊，那papa就等你十年。绮绮，如果你十年后还是只喜欢papa一个人的话，papa就娶你新娘……” 　　“好啊，那papa不许耍赖噢~” 　　听了我的话，雪绮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她抓着我的胳膊，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靥，如同绽放在寒冬腊月的迎春之花。 　　“papa，你真好……” 　　温暖的小手抓着我的胳膊，雪绮淡淡地笑着，看着我，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招架不住了，有些疲惫的大眼睛渐渐地暗淡，沉重的眼皮缓缓合拢。 　　雪绮睡了。 　　“好好睡，做个好梦。绮绮。” 　　看着雪绮沉睡而去，我终于是轻轻松开雪绮抓着我的手，缓缓地拉过白色的被单盖在了雪绮身上。 　　然后，我再也克制不住，脸埋在她的床头放声痛哭。 　　…… 　　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的一生里做过无数个噩梦，但从来没有一个梦有那么真实。 　　在梦里，我看见雪绮躺在床上，她笑着说她喜欢我，要做我的新娘，她也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也告诉她说我也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然后雪绮笑了。 　　而我哭了。 　　在那一刻，我们终于抓住了彼此的幸福。 　　而就当我们彼此都抓住了幸福的一刹那时，雪绮却还是离开了我，伴随着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她离开了这个冷酷的人世间。 　　然后我又梦见，雪绮去世的第二天早晨，我带着冰冷的雪绮来到了葬着我爸爸的后山，在猴山上，我把雪绮埋葬了雪绮，把她永远埋在了我的内心最深处。 　　我还梦见，我在坟前烧毁了雪绮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的所有证物，她的图画，她的衣裳，襁褓，她的奶瓶，还有所有她的照片…… 　　在梦里，在那焚烧一切的火光里，我看见了我曾和雪绮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从绽放了漫天烟花的海滩到繁星满天的乡间草地，从华灯灿烂的都市到秋叶浓浓的红枫林，然后又是那漫天飞雪的雪世界…… 　　回忆里的我和雪绮，是那么的幸福快乐，仿佛已经抓住了一刹那的永恒，抓住了那永恒而无上的幸福，然后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可是，当回忆终结时，我依旧埋葬了雪绮，埋葬了那个让我哭过也让我笑过的天使。 　　对我来说，那真的是一个噩梦。 　　一个无比悲伤凄凉的噩梦。 　　悲伤到当我从梦中醒来时，我的眼角依旧挂着泪水。 　　但梦，总会醒来。 　　当我渐渐恢复神识，我才发现，自己依旧在白茫茫的病房里，明亮的晨光透过拉开了窗帘的窗户透射进来，照的我睁不开眼。 　　在那白茫茫的晨光里，我却惊讶地看到了那道曾经让我失声痛哭的倩丽身影。 　　雪绮，就站在洒落的白色晨光里，拉着窗帘的一角，对着我甜甜微笑。 　　白色的短裙，如雪的肌肤，赤着的小脚，还有那垂落散乱的黑色长发。 　　雪绮，就如同一个天使一般站在我的面前，一对清澈纯真黑瞳定定地看着我，甜甜地对我微笑着。 　　白色的阳光照亮了她的半边身体，仿佛她半个人都融入了阳光之中。 　　“papa，你醒啦。” 　　看着我，雪绮终于淡淡笑着，她笔直地站着，沐浴着阳光，手拉着窗帘，对我轻轻地吐出了如风般的话语。 　　那一刻，我终于回过神来，紧接着，是几欲疯狂的强烈喜悦。 　　“绮绮，你能下床走路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多少天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所期盼的，就是有一天，雪绮能够走下那张如同桎梏一般的病床。 　　我唯一的期望，就是雪绮能够好起来，能够重新下床走路，重新跳舞……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那么多年来医院。 　　终于到来了。 　　“papa，我好多了……”雪绮站在窗边，笑着，喜滋滋地对我说。 　　说着，小脚丫轻轻点地，她还转了一圈。 　　白色的短裙轻轻旋动，带着阳光的点点灿烂，如同多年不曾听闻的飘飘圆舞曲。 　　“绮绮！！”看着雪绮原地舞动，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我冲上去，一把把雪绮抱在怀里。 　　我紧紧地抱着她。 　　再也不想放开。 　　我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人从我手里夺走这份我等待了漫长岁月的幸福。 　　“papa，你抱得我很痛啊……papa你怎么哭了……” 　　“papa没有哭，papa是高兴，高兴绮绮好起来了，能够下床走路了……” 　　我像是个疯子似的笑着，哭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这就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得到久违的希望时会有的场景吧。 　　“papa，我也好高兴。”被我抱着，雪绮也笑了，她也张开了纤细的胳膊，环抱着我。“papa，papa……” 　　“嗯？” 　　“papa，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哦？” 　　“papa，我梦到我妈妈了。”雪绮抱着我，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轻轻地对我说，“我没看清妈妈的样子，可是妈妈对我很好很好，她对我说，她会保佑我好起来的……然后今天早上，我发现自己就能下床了。” 　　我惊讶地看着雪绮，心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缓缓转头，望着窗外被阳光照亮的白茫茫世界。 　　雪绮的妈妈，是你在一直保佑着雪绮吗？ 　　白金色的阳光亮得我睁不开眼，但我却仿佛在白光的那头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还有一张微笑着的美丽脸庞。 　　…… 　　接下来，我带着雪绮做了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雪绮的诊断医生不敢置信地告诉我说，雪绮的身体状况比他想像的还要好，很多之前以为会恶化的症状似乎都在向好。 　　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发生，在接下来又经过了几次最全面的诊断后，主治医生谨慎地告诉我说，雪绮的身体在好转，虽然很慢，但是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真的有康复的可能性。 　　告诉我检查结果时，诊断医生还有些诧异地说，他做这一科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但就是从来没有像雪绮这样的状况。 　　像她这样的年龄得这种病，她本来都几乎没有希望了，但是现在却有了转机，真的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诊断医生说，看来leptin公司的新药真的很神奇，如果这种药能推广的话，将来恐怕会是这一类疾病患者的最大福音。 　　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个奇迹。 　　医生告诉我说。 　　我也是那么想的。 　　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雪绮的恢复状况，也正好迎合了医生的说法。 　　随着日子的推移，雪绮的状况真的好转了，她的身体开始康复，血色越来越好，两个星期后，她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而且还能走不短的路程。 　　那个时候，我真是感到上天真的在眷顾我。 　　一个星期后，我果断地让雪绮做了手术，毕竟药物只是起到缓慢治疗和减缓病情作用，想要根除，必须还得依靠手术。 　　而那时候雪绮已经12岁了，随着病情好转，身体恢复，她已经可以进行手术了。 　　手术进行了一个晚上。 　　而我也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晚上。 　　当雪绮被抬出手术室时，医生告诉我说，手术非常成功。 　　医生的话应验了。 　　的确，那一次的手术非常成功，没有给雪绮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而在那次手术之后，没几天雪绮也真的开始彻底恢复过来，变得活蹦乱跳，精神抖擞了。 　　我花了重金请来的国际知名内科医生，没有让我失望。 　　一个月后，雪绮出院了。 　　出院时的雪绮，已经完全康复。 　　那天，她带着白底黑色边纹的太阳帽，穿着纯白色的短裙，崭新的红舞鞋反射着日光。 　　一年多的住院没有在雪绮身上留下阴影，唯一的区别就是雪绮更纤瘦了，皮肤也更白了。 　　那一刻，雪绮那纤纤身姿在阳光下留下了美丽的倒影。 　　“papa，我想跳舞给你看。” 　　沐浴着外面的阳光，雪绮回头对我眯着眼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绮绮别闹了，回家再说吧。”我拎着行李，笑着对她说。 　　“嗯~~不，就现在！”雪绮抿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当着我的面，红色的舞鞋点动，莲步轻移，梦幻般的小身姿在光与影的反复暌违中勾勒出画卷般的美景。 　　那一刻，阳光下的她好美好美。 　　那是美的极限了。 　　那种美是和残雪凋零的凄美完全相反的美的极限。 　　那种美，代表着重生，也代表着光明和希望。 　　世界上有什么比生命更美的呢？ 　　那一刻，我看呆了，也流泪了。 　　看着雪绮表达心声的最美舞姿，我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医院的门口，很多路人也目睹了雪绮的舞姿，他们聚拢了过来，和我一起拍手称赞。夸赞雪绮说，这个女孩真漂亮，跳舞也很好，将来一定是个明星。 　　只有我知道，雪绮是只属于我的明星。 　　“papa，我跳得好不好啊？”停下舞步的那一刻，雪绮看着我，眯着眼笑着。 　　“好。绮绮你跳得很好，papa很喜欢！”我大声赞扬着，雪绮也开心地笑了。 　　那天，雪绮终于回到了她思念已久的家。 　　家还是家，还是那个记录着我和雪绮悲欢喜乐的家。 　　沙发，电视，吊灯，桌椅，乃至那布满了灰尘的旋转楼梯，都能勾起我的一段段回忆。 　　那张曾经打翻过的方桌，让我想起了我那走了很久很久的爸爸。 　　那块挂在高墙上的“一生平安”十字绣，让我回想起了我和马伊可在车站分别的那首未完的离歌。 　　那个曾经被打翻过的茶杯，让我回想起了那一天唐梦嫣哭着离开时的绝然面庞。 　　而那幅已经过了期的日历，则让我想起了我和雪绮那一年游遍全中国的疯狂，那段激情而艰辛的过往岁月，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如梦如幻。 　　那天回家时，雪绮看到了那幅墙上的日历，她对我说，papa，日历过时了啊。 　　我说，那我们去买新的日历吧。 　　那天晚上，我带着雪绮，去了市区，买回了崭新的日历，那是一幅画着各种各样可爱小动物的动物日历。是雪绮亲手挑选的。 　　那也是我和雪绮新生活的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绮的身体再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她就像几年前一样健康活泼，无忧无虑，再也没有了烦恼和苦闷。 　　或许唯一的烦恼，就是雪绮那一句荒废了两年的学业。 　　但是和雪绮的新生比起来，那点小事，几乎可以忽略了。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雪绮的学业，光是我的不动资产就已经有几千万，哪怕雪绮永远不上学，不工作，我的钱也足够养她几辈子了。 　　在学业方面，我从不担心。 　　随着岁月的变化，雪绮也开始有了变化，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的成长很快，几乎每过几个月，我就会发现她明显长高了一寸。 　　雪绮已经开始脱离小萝莉的阶段，就像破茧的蝴蝶，越来越美，越来越向着少女的方向变化了。 　　雪绮越来越漂亮了，比以前任何时刻都要漂亮。 　　只是，她的脸上永远带着几分纯真，几分稚气，她永远都是我印象中那个单纯而无知的可爱小女孩。 　　下半年的时候，雪绮在另一所学校开始了6年级的校园生活，但是因为已经有将近两年的脱节，加上环境陌生关系，雪绮的成绩一直都不太理想，那时候雪绮也很沮丧，虽然有我的教导，但是雪绮的成绩还是没上去。虽然我不在乎雪绮的成绩，但是雪绮却总是闷闷不乐。 　　然而就在10月份，我却又一次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个好消息也给我雪绮带来了转机。 　　那是一则短信息。 　　那居然是马伊可给我的发来的短信息，让我喜出望外。 　　因为马伊可已经好几年没有怎么跟我联系了。当我看到她的短信时，真的是有些惊讶和欣喜。 　　马伊可发短信说，很久没联系我了，只是因为事情诸多，心绪不定，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真是有些抱歉。她还告诉我说，因为她丈夫工作调动的关系，她就要回到这座城市来工作了，有空想见我一面，和我一起吃顿饭，顺便看看雪绮，看她长多大了。她还说，如果我要给雪绮找家教老师的话，可以找她和她丈夫。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马伊可的丈夫是一个数学老师。 　　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振奋的消息了。 　　几天后，雪绮终于见到了她已经有6年没有见到的可可姐姐。 　　而那一次见面，也成了雪绮成绩重新开始提高的转机。 　　但令我欣喜的消息，却还在继续。 　　紧接着马伊可回来后的几天，我又收到了一个陌生手机发来的消息。 　　一看，我顿时心绪不定。居然是唐梦嫣给我的消息。 　　唐梦嫣给我发短信说，老大，没想到是我吧。老大，告诉你，我考上秘书资格证了哦。我现在工作很好，已经找到男朋友了，你嫉妒吧？如果你还在等我的话，就不用等了，还是为我祝福吧！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如果有一天我回来了，你还愿意当我的老大吗？只是老大？ 　　看到唐梦嫣的短信，我怅然若失，旋即感慨万分，但是最后，我还是无奈地摇着头给了她肯定的回复，回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当然。 　　回复短信的那一刻，我暗暗发誓，如果唐梦嫣真的回来了，我会尽我所能地护着她。就像大哥对小妹那样。我会继承张洋的曾经的心愿，一直保护和帮助唐梦嫣，一直到她走上婚姻的殿堂。我要做到张洋没有做到的事，而且，比张洋走得更高、更远。 　　我不能输给他。 　　…… 　　生活依旧在继续，而好的讯息还在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因为雪绮的临床试验证明了leptin公司新药的效果卓有成效，我和leptin公司的合作加深，在大量引进了leptin公司的新药剂之后，凭借着在新药的高潮效果，三鑫公司在医学界掀起了一场革和谐命，不少医学界人士称，在这种新药推广的条件下，以后类似雪绮这样疾病的患者存活率会大幅度上升。唯一的缺点是，那种新药的价格过于昂贵，一般人支付不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随着末日年成为过往，我的生活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 　　由于唐董事长年高退休，我最后还是继承了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为了三鑫公司新的董事长。 　　成为董事长后，我提拔了不少的新人，我的工作反而空闲了很多，除了偶尔做做产品实验报告，做做业务人员清点工作，很多时候，我都是个自由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都成了无所事事的休闲人士，我甚至可以像当初的陈先生那样，整天在家不出家门半步，也可以照样坐收股份水涨船高带来的分红利润。 　　因为生活的安逸空闲，有时候，我甚至产生了幻觉，以为时光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当初我没有工作，只和雪绮两个人的时期，那一段时光，我也是如此这般幸福快乐。 　　在雪绮病情恶化的日子里，我连梦中都向往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而如今，梦已成真。 　　也在那时，我终于明白了人生的真谛。 　　人生就是一场梦，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遭遇些什么。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在梦境里获得了无上的幸福，醒来时，才会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黄粱美梦。 　　而有时候，当你走投无路，步入绝境时，你也会忽然哭泣着惊醒，才发现那不过是个恶作剧般的噩梦。 　　当你从噩梦中醒来时，你会发现，原来真实的生活，是噩梦的另一面。 　　而对我来说，噩梦已经成为过去。 　　当然，生活中的梦，也不总是梦。对于我来说，梦，永远都无法预料。 　　就在我继承了公司股份后的第二个月，我最后一次得到了关于唐梦嫣的消息。 　　那天傍晚，我正在客厅看报纸，而雪绮则是在沙发前边吃饭边看电视，换台的时候，雪绮忽然叫了起来，说：“咦，papa，papa快看，那个男的跟你长得好像哦！” 　　听到雪绮的话，我疑惑地放下了报纸，看向电视，却发现电视里正在做一个关于在外工作的采访，那个留着短发戴着眼镜的女记者正好找到了一对路人情侣，问着他们关于工作的讯息。 　　而让我有些惊讶的是，那个被记者采访的男人居然和我长得有三分神似，只是看起来比我年纪更小一辆岁。 　　然而更让我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是，那个和我模样神似的男人身边带着的女朋友，居然正是那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女孩。 　　唐梦嫣，就在电视机前，挽着她心爱的男朋友的手，一起微笑着面对记者的采访，诉说着关于外地工作的辛苦和外地男友对她的好。 　　那一刻，我只感觉深入雷劈，却又有种石沉大海般的怅然。 　　那是彻彻底底的释然。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悔恨吗？难受吗？还是长叹？ 　　我说不出那味道。 　　如果要给那种味道命名，我只能称它为——曾经。 　　因为采访不过几十秒，唐梦嫣很快就离开了镜头。 　　但是电视前的那一幕，却是永远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我知道，我是永远忘不了这一幕。 　　但那并不意味着我的嫉妒或者悔恨，而是某种欣慰和释然。 　　唐梦嫣没有骗我，她确实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那一刻，看着已经转了台的电视，我愣愣出神，心里却只能是说不出口的幸福。 　　最后，我拿出了我的手机，一条一条翻找着信息，最后找到了那条“老大”开头的短信，轻轻地按下了“DELETE”键。 　　“嫣嫣，祝你幸福。” 　　一边按下DELETE键，我一边在自己心里祝福。 　　那个晚上，风雨交加，如同噩梦的前夜，而我则是和雪绮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雨点，眺望着漫天闪电交错密布的旷世奇景。 　　望着纵横错落的漫天闪电，对着席卷大地的暴雨，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深处忽然有了某种难言的激动和热血。 　　那一刻，我疯狂了，我跑到栏杆前，对着满天的电光暴雨，我忽然双手托成喇叭，对着城市的夜空大喊： 　　“绮绮，papa爱你！！papa好喜欢你！！！papa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 　　电光交错，雨声不止，雷声隆隆。 　　而看到我的举动，雪绮也被我所惊到，但是很快，她也跑到了我的身边，隔着栏杆，对着满天的雨点，扯开了她那响亮而又清脆的小嗓子和我一起呐喊： 　　“papa，我也爱你！绮绮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啊！”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永远……” 　　“……” 　　声声呐喊，如同绽放在夜空的紫电青雷，传荡在天地之间，一直借助着那永无止息的光，传播到宇宙的尽头。 　　一直到时间和空间的尽头，也绝无休止。 　　那一夜，在狂风暴雨中，我和雪绮终于排解了十二年来的尖酸苦楚，消弭了生活里的一切阴霾，打破了人生中的道道坚冰。 　　那一夜，我们真的好快乐。 　　清晨梦醒时，我迷糊地望着窗外被阳光洒满的天和地。 　　我笑了。 　　因为我知道，世界末日已经是昨天。 　　而今天，已经是崭新的开始。 　　…… 　　…… 　　而我和雪绮的故事还在继续。 　　一天，我在家里看电视，雪绮忽然急匆匆地从厕所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欣喜和亢奋。 　　“papa！papa！”雪绮急切地叫着我，脸上抑制不住兴奋。 　　“什么事啊，绮绮？” 　　“papa，我尿血了……是不是来月经了？”雪绮大声说着，露出一口白色月牙。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手里的遥控器掉在了床头。 　　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间，我不能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带着几分纯真，带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羞涩，雪绮对我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性知识什么都不懂，会傻到把自己的小私处给其他男孩子看的傻丫头了。 　　但是在我面前，她的傻气却从无保留。 　　“papa，你说过，女生来月经就能怀孕了，papa，我能做你的新娘，给你生孩子吗？” 　　“papa？” 　　“papa！” 　　“……” 　　…… 　　或许你听不到 　　风声的祈祷 　　但你总忘不掉 　　雪与花的舞蹈 　　在最美的季节里 　　律动着阳光的气息 　　如同春的心跳 　　飞过了莽莽苍苍的森林 　　打破了天空与海洋的界限 　　来到你的身边 　　只为与你相见 　　或许你不知道 　　旧梦有多少 　　而你总想寻找 　　童年时的欢笑 　　在最纯的年代里 　　记录着的雨后的花季 　　仿佛风的拨撩 　　跨过了浩浩荡荡的镜湖 　　揭开了大地与彩虹的幕帘 　　停在你心间 　　拨动你心弦 　　但风总会无波 　　将梦轻轻洒落 　　等到雨过天晴 　　天那边是你 　　另一边是我 　　如果春花不再凋落 　　是否我们的故事 　　就不再被淹没 　　就像是童话里的传说 　　被一遍又遍 　　重新述说 　　…… 　　不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雪绮来说，过去的十二年，离奇也好，曲折也好，也都只是我们人生传奇故事中的少少一部分而已。 　　而我和雪绮的故事，又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故事中的一个小故事。 　　毕竟人还活着，时间还在流逝，故事就还会一直继续。 　　在未来等待着我和雪绮，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黑夜严冬，也总会有花开彩虹，冰消雪释的那一天吧。 　　就像上帝曾经说过的那样： 　　“要有光。” 　　有长夜，其必有黎明。 　　有寒冬，其必又复春。 　　有暴风，其必现彩虹。 　　有噩梦，其必会初醒。 　　我叫杨建东，今年28岁，我的爱人是小萝莉陈雪绮，今年12岁了。 　　我所讲述的，是属于我和她的故事，属于我和她的小秘密。如果你感动过，哭泣过，热血过，又会心一笑过，那我就真心恭喜你了，因为你是一个有爱的人，就像陈先生说得那样，重情重义。 　　世界上多一个你这样的人，就会少一分冷漠，少一分无情，多一缕阳光。 　　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还是写到了这里，到此，我要说一声，这个故事就要告一段落了。 　　不必觉得伤感，也不必觉得失落，因为当你看到这行文字时，你要知道，或许雪绮也正在电脑前，趴在我的大腿上，睁着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和你一起盯着屏幕微笑呢。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你行走在大街上时，会看到一对年龄差距极大的年轻情侣，不必诧异，也不必惊奇，因为或许你见到的，就是我和雪绮。 　　就这样吧……就让我们从萝莉养成的梦中醒来，回到最真实的生活，去寻找不知洒落在何方等待着的未来。 　　然后有一天，当经历了更多后，再回到这里，重新写下属于我们的精彩篇章。 　　【我的萝莉养成计划终】 　　最后再送到家一首一无是处的诗： 　　冷月花雨不留春 　　万川雪舞梦中人 　　流金岁月欢歌寂 　　风雨过后又耳闻。 　　如若佳人终将逝， 　　愿以此生换彼生。 卷七 末世日后 章一 秘密 　　写这个故事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我也不知道我的故事会引起多少人争议，或者因为和社会人心格格不入而遭到谴责和讥讽。 　　但是我犹豫再三后还是把它写了下来，以故事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因为有些东西，如果你一直憋在心里，一次不说，两次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像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有真正对他们的父母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等到他们父母死去之后，才回想起来，并为此懊悔终生。 　　我不是一个心里能够藏得住故事的人，所以在这里，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故事……包含了我的人生经历的故事写下来，哪怕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有那些在我生命里走过的人。 　　我叫杨建东，今年36岁了。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爸妈就因为感情破裂而离了婚，在那之后我就是由我爸抚养长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和我爸相依为命。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十六岁那年，因为我和我爸吵了一架后我爸飙车出门而出了车祸，从那之后，我的三口之家，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而我和我爸争吵的原因，则是因为我瞒着我爸收养了一个我从巷子里捡到的女婴并且因此荒废了学业。 　　我爸去世那年，我已经收养了女婴整整三年，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一个高中生凭一己之力收养女婴不可思议，或者是天方夜谭，但是就接过来说，我的的确确通过种种极端的方法支撑了下来。在这过程中，我吃了很多苦，也遭了很多罪。 　　但我终究还是撑了下来。 　　而说起来也觉得可笑的是，当初支撑我把那个女婴收养下来的动力，仅仅只是我被私欲蒙蔽大脑后构想出来的一个“萝莉养成计划”。说白了就是想把捡到的女婴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抚养长大，并且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她，让她从里到外都变成只会顺从我的人，变成我的奴隶，我的侍女。那个计划现在想来真的是非常简单和幼稚，但又无比的邪恶。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我的成长和那个女婴的长大，在经历了许多年的风风雨雨后，我也知道了自己当初想法的幼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当初的那个“萝莉养成计划”，也是彻底报废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某种悲哀和讽刺，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欣慰吧。 　　当意识到萝莉养成计划彻彻底底报废时，距离我捡到女婴，已经过了整整12年的时光。 　　而随着身体的成长，当初的小幼女，也已经度过了小女童，小萝莉的阶段，逐渐地走向了少女阶段。 　　她叫雪绮，她叫我papa。 　　表面上，我们是最亲密的父女关系。 　　但是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们不仅仅是父女关系，也是最最亲密的男女关系。 　　关于雪绮成长的最开始十二年时间里发生的事，平平淡淡也好，感人肺腑也好，惊心动魄也好，在这里，我都不想再提。 　　因为我要讲的，是雪绮长大后的故事。 　　是一段关于少女雪绮和我的人生传奇经历。 　　而这个故事的开始，是以雪绮第一次来月经的那一年作为起点的。 　　因为那是雪绮正式走向少女的标志。 　　那一年，雪绮12岁，我，28岁。 　　…… 　　那是2012年下半年的某一个周六，那天我回家时雪绮正好在看电视，看到我手里拎着两个硕大的玩意儿，她立刻像只老鼠精似的凑上来，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papa，你买了什么呀，怎么上面全都是刺？” 　　“呵呵，绮绮你不知道了吧，这个可是好东西啊，是泰国的特产。榴莲。” 　　“榴莲？这个叫榴莲啊。好不好吃啊？”知道了我手里的水果名字后，雪绮立刻好奇地凑过来，纤细如藕的双手伸过来，抱过我右手上的榴莲，脑袋凑近，皱了皱小鼻子，闻了起来。 　　“唔唔……臭死啦臭死啦！papa，榴莲怎么这么臭啊！”才闻了一下，雪绮立刻烟眉蹙起，捂着鼻子逃开了，边跑还边用手扇着鼻子旁的空气，似乎想要消除空气里的臭气。 　　“哈哈哈。”看到雪绮捏着鼻子的可爱模样，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闻着臭，待会儿就越吃越香了。” 　　“唔……我才不要吃呢。鼻子都要臭掉了。”雪绮眯着眼睛，满脸不相信地对着我说。 　　我笑了笑，摸了摸雪绮的脑袋，说：“不吃啊。没关系，papa还带了别的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 　　“这个。”我把手转了一圈，把装着榴莲的塑料袋后面那只塑料袋给转到了前面。 　　看到我手里的黑色袋子，雪绮大眼睛发亮。 　　“啊，鲜荔枝！” 　　“要不要吃？” 　　“要吃，给我！papa！”看到我手里的鲜荔枝，雪绮如狼似虎般地冲了上来，粉红色的小嘴唇边都快能看到口水了。 　　“现在还不行，在吃之前，我们先来一次大扫除，把家里打扫干净了才能吃。”我把鲜荔枝高高地举起，在雪绮还没有抓到之前就举到了她够不着的位置。雪绮抬起头，看到被我举起的鲜荔枝，眼睛眨了眨，最后还是没有踮起脚跟来尝试从我手里抢鲜荔枝。 　　12岁的雪绮，身高已经将近1米5了，如果她真要来抢，或许我也不可能像她小时候那样轻松地把东西聚在高处只能让她仰望了，多多少少，雪绮已经有了一些从我手里抢夺东西的能力。 　　“啊，大扫除？~~噢。”听到我的话，雪绮有点扫兴，淡淡的烟眉露出几分失落，嘟起了小嘴，不过，她也没有忤逆我。 　　“怎么，不高兴了？”看到雪绮嘟着小嘴的模样，我问道。 　　“嗯，因为大扫除太麻烦了啊……”雪绮有些闷闷不乐地说。 　　“那也没办法啊，家里总要打扫打扫的啊。绮绮你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家里很久都没怎么打扫过了。绮绮你这么矮，再不打扫家里的灰尘都快把你淹没了！”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立刻鼓起了嘴，抓着手笑着对我叫道：“胡说，哪有那么夸张啊！” 　　“夸张？papa可没有夸张。” 　　“你就是夸张嘛！” 　　“没有！” 　　“就是有啊啊啊！” 　　“绝对没有，papa从不胡说，也不夸张。” 　　“就是有！你就是有就是有就是有嘛……！！” 　　在我的强势之下，丫头被逼得疯叫起来，她一边笑着露出小白牙，一边还挥舞着小手就冲过来想打我，不过这丫头冲过来时完全没动脑子，轨迹就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我闭着眼睛都能轻易闪过——而事实上我也轻易闪过了雪绮的扑击，让她扑了个空。 　　不过，这次小丫头也挺倔，一次扑空之后居然还回过头来硬是追着我想打，最后没有办法，我还是象征性地被她打了几下，不过雪绮身体娇弱，加上得过病现在还没有完全养好，闹了一阵子就累了，最后反而被我反攻着放到了沙发上，狠狠地在大腿上捏了一把。 　　那时候雪绮还想反抗，不过终究还是被我压着制服了，那时候雪绮就大叫：“papa，我投降我投降，呜呜呜~~”雪绮叫着投降，我才把头发散乱，状若疯狂的她放开，从我手里逃脱后小丫头还幽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红着脸整理着衣服站起来。 　　“好了，闹够了，开始打扫卫生吧，雪绮去把厨房第三个柜子下的水管拿来。” 　　“哦。” 　　玩闹完毕，在那之后，我和雪绮终于开始了大扫除。这算是我六年来所做过的最大规模的一次大市场，从别墅的庭院到里屋，从一楼到四楼顶层的阳台都用水喷洒后清洗了个遍。在这之前，只有在马伊可还在我家当保姆的时候我才偶尔有过这样大规模的清扫工作，而且那时候还是我和马伊可一配合才完成的，后来马伊可不在我家做保姆了，所以家里的卫生工作基本上都是由我一个人承担的，每次大扫除之后都要花我很多精力。不过现在雪绮也长大了，已经能够帮我做不少事，所以总的来说我的工作量也和以前一个人小规模清扫时差不多。 　　那一次的大扫除，整整花了我和雪绮两个半小时才大功告成，当雪绮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坐在沙发上喊：“papa，好了没有啊？口渴死了，我要吃鲜荔枝。” 　　“还差一些，papa把没用的箱子搬到地下仓库去，回来就一起吃。” 　　“哦，好。”听到我的话，雪绮满脸兴奋。 　　和雪绮保证好了之后，我就抬着装着杂志和雪绮这几年的作业本的箱子去了地下车库，一直走到了地下二层的小仓库前我才停下了脚步。 　　我站在仓库前，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滋味。 　　十二年前，当我把雪绮捡回来的时候，我就是把她藏在这个地下仓库里的。当初的时候，地下仓库的门还是崭新的，但是现在十二年过去，这道门却早已布满了铁锈和蛛丝。 　　望着仓库门，我有种仿佛时间定格了的奇异感觉。 　　对我来说，这个小小的仓库，是我最初的起点，也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我才放下箱子，拿出钥匙来开门。 　　伴随着令人灵魂都会变冷的古老开门声和扑面而来的发霉味，仓库的门打开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被打开了。 　　仓库灯打开的那一刻，时光倒流，小时候的沙发、桌椅、台灯，雪绮用过的奶瓶、衣服、水彩笔和图画全都映入了我的眼帘。 　　每一件事物都是那么的眼熟，那么的亲切。 　　虽然每一件事物上都已经盖满了灰尘，已经褪了色，但是我依旧能够想起它们曾经的模样。 　　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我才想起了我来这里的初衷，于是抱着箱子进了仓库。 　　我把书箱在仓库的角落里放好，同时又把仓库的一些凌乱摆放的桌子椅子给挪好了位置，最后我又用一把原本就放在地下仓库里的就扫把把一些灰尘匆匆扫了一遍之后，我才如释重负。 　　因为太久没来这里的缘故，仓库的灰尘已经积了一地，看起来一时间也打扫不干净，没有办法，我只好打算罢手，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来打扫。 　　就这样，我本来都打扫退出仓库走了，但是就在出门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一件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块被夹在桌子抽屉口的褐色布料。 　　看到那块布料的第一眼，我感觉自己大脑里紧紧关闭的记忆大门被打开了，无数的记忆像是潮水似的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下意识地走到了那块褐色的破旧布料前，然后伸出手，轻轻把它拿起一角。 　　看着手里的褐色布料，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错，这块褐色布料就是我捡到雪绮时包裹着雪绮的襁褓。 　　也是唯一能够和雪绮的身世挂钩的证物。 　　我抓着手里粗糙的布料，心情却说不出来的感慨，我怎么也无法想像当初的雪绮会是那么小，居然能够被这么小的一块布料给包裹起来。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摩擦了已经开了裂的布料表面，传到手里的粗线的粗糙感觉让我觉得无比真实。 　　看着这块襁褓，又想着雪绮，我笑了笑。 　　时光匆匆，已经过了十二年，雪绮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我捡到的女孩，她不在是别人丢弃的女婴，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雪绮曾经的父母，也早已和她没有了什么的联系，如今雪绮有的，只有我。 　　这块作为雪绮和她亲生父母唯一联系的襁褓，也该扔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然后打算从抽屉里抽出襁褓，走出地下仓库，再拿到外边丢弃。 　　但是就在下一刻，发生了一件我没有料到的事。 　　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被夹在抽屉缝里的襁褓再被抽出来的时候，忽然“嘶——啦”一声就被我给扯成了两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很快我的心头就震了一下。 　　因为就在下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就在襁褓的夹缝里面，居然露出了一张泛黄纸片的一角。 　　似乎这张纸片一开始是被人用线给缝进了襁褓布料之中，如果不是特意去留心，根本不会发现。 　　十二年前，我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看到从襁褓里露出的纸片，我只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一刻，我的心脏无法抑制地跳动起来，因为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恐怕，雪绮的父母，还是留下了那么一丝丝的线索。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放下了襁褓，然后把泛黄的小纸片从襁褓布料间的夹缝中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破纸片，纸片上的字已经年代久远都已经扩散开了，都变了形，但是眯起眼，我还是能够辨认出上面的文字。 　　看着上面的文字，我感觉我的手都在颤抖。 　　全身都在颤抖。 　　因为激动，因为一种无法言语的兴奋。 　　纸片上的文字是用圆珠笔写的，很细，也很小，看起来像是女人写的。 　　上面的文字也很简单： 　　“我老公病了，家里没有钱，所以把孩子丢了。求求好心人收养她。” 　　“程巧芳。” 章二 退休 　　在心里默默地念纸片上的字，我感觉整个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世界都在倒转。 　　一切都被打乱了。 　　程巧芳。 　　我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因为，她就是雪绮的亲生母亲。 　　原来雪琪的母亲姓程。 　　因为在襁褓里发现了这张纸片，我整个人都心情忐忑起来，一直反复把字条上的字看了好几遍之后我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之后我又在襁褓里找了找，想再找点别的线索，可是再也没有找到，只好罢手。 　　看着手里的襁褓和字条，我非常犹豫。我产生了一种想要把纸条和襁褓都扔掉，彻底销毁证据的冲动，至少这样雪琪就彻彻底底成了我的人，她和她以前的父母亲就再也不会有瓜葛了。毕竟雪琪已经长大了，模样跟婴儿时期完全不同，她父母怎么也不可能认出来。 　　我本来是那样打算，但是我又想到了雪琪在过去十二年里曾经无数遍问过我关于她妈妈的事，雪琪一直都很期望见见她真正的父母亲，虽然这样的念头随着她长大略有消减，但是在雪琪的心里终究还是存在那么一小丝的期冀。如果我把襁褓和字条毁了，那就是彻底切断那一丝希望了。 　　再三犹豫，我最后还是决定把那张纸条和襁褓留下，不再打算把它们扔掉。 　　虽然说再次遇到那个叫“程巧芳”的女人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我还是得把这块襁褓留着。如果真有一天遇到了雪琪的父母亲，这块襁褓和这张字条，是决定性的证据。 　　我把襁褓和字条都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抽屉里，然后我熄灭了地下仓库的灯，轻轻地关上了地下仓库的门。 　　只是我的脑海里，却是不断地浮现着那张泛黄纸条上的文字，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直到我和雪琪一起吃荔枝，一直到我和雪琪吃晚饭，洗澡睡觉时，我都忘不了那块襁褓和那张纸条上的文字。 　　虽然当时心里有些介意，但是真正意识到那块襁褓我和雪琪新一轮故事的起点，却是在风波到来以后。 　　在地下仓库发现雪琪母亲留下来的纸片，是在12年11月初的时候，那时候雪琪出院已经有半年了，因为住院一年多荒废了学业的关系，在新的学校上六年级后雪琪的成绩一直没有上去，好在十月份的时候我收到了马伊可回来的消息，她说她愿意给雪琪补习。也在那之后，雪琪就开始在马伊可那里接受了辅导，每周六和周日我都会带雪琪去马伊可家里接受英语和数学的辅导，虽然次数不多，时间也短，但是在补习了一个月的时间之后，雪琪的成绩倒确实有所提高了，之前她在班上上课都哭着跑回来对我说听不懂的情况再一个月之后终于变成了“挺简单”三个字。尤其是在英语和数学方面，雪琪成绩进步最大。 　　雪琪成绩能显著提高，主要是因为马伊可的工作时初中英语老师，而她老公是高中数学老师的缘故。连教中学生都没问题的马伊可夫妻两人来教小学生雪琪，当然是小菜一碟。 　　当然，也有次要的原因，那就是雪琪在学习方面肯下苦功，因为知道自己学习脱落的关系，雪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上课都非常认真，也很主动地爱问老师问题，也难怪她能逐渐补上脱落的课程。 　　当然，除了英语和数学之外，在语文和科学课上，雪琪靠的就是我了，因为在这两门课程上，我算是比较拿手的，在我当初中考的时候200分的科学满分我就是拿了195，虽然现在时隔多年我忘了不少，但是借着雪琪的课本，我也基本上能教会她。 　　在科学方面，雪琪比较头痛的是光学成像的问题，她经常容易把F点和f点，成倒立放大虚像还是倒立缩小实像问题搞混，不过在我的教导下她也很快记了下来。 　　总而言之，在集合了我、马伊可夫妇三人的力量之下，雪琪的成绩的确是在提高，按照我的预计和马伊可的说法，只要坚持下去，雪琪初中上一所一流中学的实验班都是没问题的。 　　这对我和雪琪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虽然我对雪琪的学业看的不是很重，不管她成绩怎么样我都不会怪她，但是在可能的情况下，我总是希望雪琪能够走得更远，更好。 　　雪琪的成绩得意提高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另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就是三鑫公司董事长唐柳军退休的消息。 　　因为年纪和身体的缘故，唐董事长在11月初的时候正式宣布把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五股份转给我，由于我之前就已经继承了陈先生百分之二十股份的缘故，在我找到了几位董事会巨头的支持后，我的股票总算是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而我也顺利成了三鑫公司的接班人。 　　这算是我人生里的一大转折。 　　我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是，至少在同龄人里，几乎没人能够到达我的高度。 　　当然，因为三鑫公司并不是ceo和董事长一元体制，所以虽然我成了董事长，但是总裁依旧由人力资源部的马楚担任。 　　当上三鑫公司的董事长这件事，在我的人生中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但是，却只是无数个浪花之一。 　　比起当上董事长一事，更让我吃惊的，却是在那之后的事。 　　11月的那天，我最后一次来到唐董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满头白发，面色依旧严肃，深沉的目光隔着眼镜片望着我。 　　看到我，他站了起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只包装完好的纸袋，然后坐到了我的面前。 　　“小东，公司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能奇怪我退的早了点，其实，我一年前就想退了，不过因为公司事情太多，所以也没提出来，现在我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坐在唐董的旁边，说：“但是唐董，你提出要退休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退休年龄是六十岁……你好像还不到吧？” 　　“主要还是没那个精力了，这几年奔波劳碌，钱是赚够了，但我人也老了，毛病多，身体也吃不消，高血压、风湿病、心血管疾病都找上我，我怕过几年说不定就得住医院了。趁着我还走得动，我想早点退休去外边走走，去年轻时因为太忙没去过的地方，去看看，去玩玩，做一些以前没来得及做的事。管理公司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好点。要是陈凯烨在这里，我估计他也会是这个想法。” 　　唐董语重心长地说着，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但是我却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我听着唐董有些嘶哑的声音，沉默着。 　　“小东，这几年在三新公司，你也展现了不错的能力，虽然去年一年你经常不管理公司的事务，我有些不能理解，但是最近和Leptin公司的合作的新药项目，倒是让我重新觉得你真的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你的能力确实比我好。我想陈凯烨当初选你当上经理也是有理由的。” 　　唐董叹着气，默默地诉说着他对我的看法，而我也没有怎么插嘴，而是听着他说，然后对他说着我对他感谢的话语。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我和唐董谈了很久，差不多有整整一个半小时，直到天近黄昏时，唐董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才结束了谈话。 　　“唐董，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这些年你一直都在照顾我，除了陈先生，我最敬重的就是你，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你对我挺严厉的，但是我知道你那是在鞭策我。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现在你退出了公司，但我只想说，唐董，你永远都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我吞了口水，看着唐董眼角的鱼尾纹，慢慢地说道。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好。”听了我的话，唐董淡淡地笑了笑，那一刻，在我眼里一直都刻板严肃的脸，此刻笑起来，居然也是这么有魅力。 　　几年来，我居然都没有发现。 　　我一直都以为唐董是个雷厉风行，严谨肃穆的人，但是这一刻，我发现我错了。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 　　“好了，小东，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我就是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笑意渐退，唐董重新恢复了肃穆模样，他从茶几上拿过那只巴掌大小的黄色包装纸袋，得给我，说，“小东，这个你拿好，里面有陈凯烨留给你的录像带。这是他住院时留给我，我一直藏着没跟你讲过。这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陈凯烨他亲自跟我交代的，他说，如果你有一天真当上三鑫公司继承人了，就把这卷录音带给你，如果你当不上，就直接扔了。” 　　“陈凯烨……留给我的录音带？”那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看着唐董给我的录音带，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揪了一下。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先生居然在去世之前还给我留下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礼物”。 　　我真的没有想到。 　　我忽然感觉到陈先生仿佛一直都活着的幻觉。仿佛这几年来，陈先生一直都留在我的身边，偷偷观察着我的错觉。 章三 留言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装着录音带的包装纸，一边接过一边问：“唐董，陈先生……他为什么给我留录音带，你看过没有，知不知道他想告诉我什么？” 　　但是唐董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放下了烟蒂，摇了摇头，说：“还是你自己回去看吧，你看了就有数了。还有，这卷录音带有点老了，要找老点的录音机才能放。” 　　唐董没有看着我，表情也不悲不喜，但是从唐董的话里，我已经店知道，他其实已经看过这卷录音带了。 　　“行，那唐董，我先走了，这些年，真的是多谢你照顾了……”看着手里的录音带，我忽然有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打算回家找台老板录音机一探究竟。 　　因为我实在想知道，陈先生到底留给了我什么信息？ 　　我一边和唐董告辞着，一边打算退出办公室，但是就在退出之前，唐董却再次叫住了我。 　　“等一下，咳咳，小东。” 　　我停下步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唐董。 　　让我吃惊的是，这一次，唐董看我的眼神却出乎意料的犀利和凝重。 　　要不是因为显老的面容，那一瞬间看到唐董的犀利眼神，我差点以为他这几年来根本没有变老。 　　“小东，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提醒你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唐董又从另一只内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开始点烟，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唐董才用充满谨慎的目光看着我，说：“我听说钱亦康昨天出狱了。这段时间，你要小心着点。” 　　听到唐董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我心里戈登一下，这么多年过去，我几乎都已经忘了钱亦康了，但是现在被唐董这么一提，几年前那次惊心动魄险些让我丧命的事件的回忆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钱亦康绑架雪琪的画面，我和钱亦康一起跳楼的画面，钱亦康被警车带走的画面……无数画面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我的脑海。 　　因为有陈先生这一层关系，唐董也是知道钱亦康和我的关系的，现在他这么提醒我，无疑是在为我担心，让我提防被钱亦康报复。 　　“钱亦康出狱了？他不是被判了十年刑吗？”看着唐董，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说是表现好被减刑了。”唐董锁着浓眉沉着声音对我说，“总之，你留点心吧。钱亦康这个人很记仇，以前就一直想坐上三鑫董事长的位子，在道上认识不少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虽然六年过去了，但是要说他怀恨在心的话，我想他还是可能第一时间找上你。” 　　听着唐董的真挚警告，我点了点头。 　　“我记在心里了，会小心的。唐董，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 　　“没事，这也是为了公司着想，现在你的命有一半是公司的了。小东，你最好时刻不要忘记这一点。” 　　那是唐董以董事长的身份对我说的最后的话，在那之后我就告别了唐董，走出了三鑫公司。 　　到达车库之前，我脑海里一直都想着钱亦康的事，说起来，我和钱亦康在某种意义上的确算是不共戴天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钱亦康和我的那一次对峙，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过去了，钱亦康也已经老了，而我也不是以前的我，如果钱亦康真要动我，我也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虽然我有对付钱亦康的力量，总的来说我还是得小心一点，我可没有忘记当初钱亦康闯进我家绑走雪琪的事，钱亦康是那种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人，留点心是必要的。 　　直到打开车门前，我的脑海里都还盘旋着各种应对钱亦康的对策，不过最后还是无果。如今钱亦康和我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他惹到我之前，我也不想碰到他。 　　就这样抱着坐以待毙的心态我打开了车门打算上车，但是就在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却看到就在公司大门出口外转角处的一棵树旁，居然匆匆闪过了一个人影。 　　“谁在那里？” 　　我抓在车门把手上的手一紧，因为我的的确确清楚无比地看到，就在我打开车门前的一瞬间，确实有什么人在转角处露出了半个身子窥探我，但是就在我打开车门转移视线的一瞬间，那个躲在转角处人似乎是怕被我看到似的，迅速地消失了身影。 　　“谁？！” 　　“谁在那里，我已经看到你了，不用鬼鬼祟祟的，露下面行吗？” 　　我连续喊了三声，但是转角处依旧没有人影出现，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如果要打赌，我百分之百确定刚才绝对有人在转角处偷看我，而且好像还穿了黑色的衣服，戴了墨镜，但是因为那人反应太快我实在没有辨认清楚。 　　难道……是钱亦康？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一点，想到这里，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我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好了110键，同时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滑进了驾驶座，然后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把车开出了车库，朝着前面的公司大门出口的拐角处转去。 　　我一只手转动着车的驾驶盘，另一只手紧张地握着手机。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拨打110，如果真的是钱亦康要对我不利，我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逃离这里，然后让他再次落入法网。 　　但是让我有些失望的是，当我把车开出了公司出门，转到了拐角处后，我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前方是空旷而干净的马路，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刚才那个偷窥我的人已经跑了。 　　那家伙，跑的比我想的还快。 　　看着空无一物的马路，还有更前方的十字路口，我深深吸了口气，前面是十字路口，就算我追上去，也不知道那人是往哪条路跑的，看来只能罢手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了追踪的想法，开车又在附近转了两圈后才回了家。 　　但是刚才的那一幕，我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因为如果我想的没有错的话，恐怕钱亦康真的回来了。 　　我先是开车去学校接了雪琪，带着雪琪回到家后，我立刻在客厅里对严重地她说，这几天你都把手机带在身边，要是有陌生人来家里，就第一时间打110。 　　“papa，怎么了，是不是出事情了？” 　　被我用严肃的神情嘱托了一遍后，雪琪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立刻有些担忧地看着问道我。 　　“事情倒也没有，就是以防万一，最近我听说有好几个小孩子被绑架了，所以让你也小心点。” 　　“哦，这样啊。那papa你要小心点啊。”雪琪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小声说。 　　“放心，papa会小心的，你当你papa是什么人啊？呵呵。”我摸了摸雪琪的脑袋，然后让她在客厅等我，再之后，我就拿着陈先生留给我的录音带一个人上了三楼。 　　虽然钱亦康的事让我有些在意，但是比起来，陈先生给我的留言却是当下最让我在意的事。 　　在三楼的储藏室里，我找到了雪琪用过的复读机，把录音带放进了复读机里，然后打开了播放键。 　　老旧的录音磁带在复读机里缓缓转动，静静的储藏室里，响着复读机沙沙沙的声音。 　　听着复读机里传出来的沙沙声响，我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咔嚓咔嚓，随着录音带的缓缓转动，在将近半分钟的等待之后，录音带里终于传出了一阵嘶哑而苍老的声音。 　　“喂喂，听……得清楚……吗……” 　　因为年代的缘故，录音带音质不太好，杂音很重，但是因为周遭的寂静，我还是能辨认出录音带里的声音。 　　虽然和真人比起来，录音带里的声音出入很大，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听出来了。 　　这的的确确是陈先生的声音。 　　真的是他。 　　我已经整整六年没有听见陈先生的声音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我本以为再也听不见陈先生的声音了，但是没有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我真的没想到。 　　只不过，我更没有想到的，却是接下来陈先生告诉我的话。 　　“……小东……接下来的话……是我陈凯烨留给你的……如果你听见了，希望你能保持心情平和。” 　　我咽了口水，继续聆听着陈先生的声音。 　　“……小东，这盒录音带是我打算在你继承我公司的那一天交给你的……虽然我是看不见那天了……我给你录音带，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伴随着磁带的兹兹声，陈先生的声音穿透了六年的时光，传进了我的耳里。 　　“小东，希望你知道接下来我告诉你的这件事后不要太怪罪我……” 　　我慢慢地握起了拳头，却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陈先生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小东……害死你爸爸的人，其实算是我。” 　　如果说之前听到陈先生那隔了六年时光的声音我心里满是惊喜的话，那么现在当我听到这句从录音带里传出来的话语，有的只是惊骇。 　　我感觉到自己的脑海深处传来像是蒸汽机轰鸣似的声响。 　　陈先生，害死了我爸？ 章四 来访 一时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因为我听到的声音实在太过清晰，我甚至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不过，陈先生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还没等我想太深入，陈先生就把答案告诉了我。 　　“……小东，你告诉过我，你爸是因为发现了你藏在地下室里的嘉琪才出门遇上车祸，是吧？可我要告诉你的是，那天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你爸琪琪存在的，却是我。” 　　终于，真相大白。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全身都开始在微微颤抖。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嘉琪的存在之所以会被我爸知道，都是因为陈先生。 　　是陈先生告诉了我爸嘉琪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后来我和我爸的争吵，最终……也导致了我爸遇上车祸。 　　“你爸出车祸那天早上，我打电话跟你爸表示了要收养琪琪，可是我没料到的是你爸居然一直都不知道那孩子的存在。这一点我都有些出乎预料。只不过，他后来还是同意了把那孩子交给我收养。小东，或许你不知道，但是那天晚上，你爸出门其实是为了找我商量收养那个孩子的事……只不过，我也没有料到他会出车祸。哎……” 　　陈先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深深地刻在我的胸口。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天我爸出门是为了找车你先说讨论收养雪绮一事。原来那天我爸早就已经想好了处理雪绮的办法，那天他对我发怒，对我冷言冷语，都只是在试探我。 　　整整9年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我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天你爸出事时，我也赶去了现场，也是我把他送去的医院，去医院的路上，他都已经神志不清了，那时候，他只告诉我他求我让我多多照顾你。小东，或许你不知道，但是都是制药行业出身，我和你爸早就有了几年的交情。那时候我答应了你爸，说如果你将来要从事制药行业的话就会尽力照顾你。这几年你在我的公司里工作，我都给了你最大的机会。一方面，是因为我看好你，其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爸。我一直没有完全告诉你事实，所以你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小东，我一直以来都很惭愧，我欠了你和你爸很多，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打算以各种方式来偿还你的原因。” 　　“现在你知道了实情，虽然我人也活不了多久了，估计你看到这卷磁带的时候我也进了棺材，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谅解我。我一个半只脚踏进观察的人，也不求别的，就是求一点谅解和安慰。小东，你懂吗？” 　　“小东，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最后还有一件事是你爸出车祸时告诉我的，他叫我如果有一天你能干出一番事业，独当一面了，就让我告诉你，你妈妈名字叫邱兰，她是在你5岁的时候跟你爸离的婚，离婚的时候，她已经怀孕3个月。如果你妈顺利生下了那个孩子的话，你可能还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你可以去找找看，或许有希望找到她。如果能找到，我祝你们团聚。” 　　“我要说的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小东，我要告诉你的也就是这些了。这些年，我是看着你一点点成长的。从最开始的青涩到后来的老练，我看到了你的变化。你的能力和作风都很让我满意，但是不管多少年过去，我对你最满意的，还是只有那四个字，‘重情重义’。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在世上短短几十年，能够真正时时刻刻抓住这四个字，也不算枉活一生了。” 　　“再见了，小东。这真的是我对你最后的话了，最后，还是祝你健康长寿，小东，好好管理我的公司，可别太早来见我，不然我可高兴不起来。” 　　“……” 　　录音带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我的大脑却还在飞快地旋转。 　　如果不是今天亲耳所闻，如果今天的事是由第三个人转告给我，我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些是真的。 　　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原来陈先生和我爸早就认识…… 　　原来我爸出车祸是因为陈先生告诉了他他要收养雪绮…… 　　原来这些年我之所以能倍受陈先生青睐，这么快当上三鑫公司的领导，也是因为陈先生对我有愧疚之心…… 　　原来我妈在离开家的时候就已经怀了孩子…… 　　一时间，多年来一时困惑着我的谜题居然全都浮出了水面，真相大白。 　　我有种眼前像是拉开了一幅画布，看到了真实世界的奇怪感觉。 　　那种奇异的感觉，让我产生了我过去那么多年的人生就像是一幅虚构的画布一般。 　　现在那幅虚构的画布被拉开了，我才看到了画布后面的真实世界。但是虽然这个世界时真实的，却反而让我很难适应。 　　因为我原本认为是“那样”的事物都被颠覆了，被颠覆成了“是这样”。 　　我有些茫然，甚至有点混乱，在无人的黑暗储藏室里，我一直站了很久才缓过来，然后关上复读机，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磁带。 　　这卷磁带我要好好保存，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绝对不会让它破损。 　　放好了复读机后，我才整理了心情回到了大厅，但是下楼的过程中，我还是不停地想着陈先生告诉我的关于我妈的事情。 　　我妈妈。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妈妈这个词几乎已经淡出了我的生活，我几乎都不知道我妈妈到底长什么样。 　　毕竟这也没有办法，我爸爸已经把所有关于我妈妈的照片都藏了起来，自从他和妈离婚之后，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过妈妈的事，所以这么多年来，我虽然经常会想我的妈妈，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一点关于我妈的讯息。 　　除了我知道我妈的名字叫邱兰之外，我几乎都不知道更多关于我妈的信息。 　　但是现在，陈先生给我的这卷磁带，却是重新燃起了我对我妈的怀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妈……她还在人世吗？ 　　如果她平安活着，那她又过得好不好？她到底有没有生下别的孩子，有没有抚养他长大？ 　　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她一个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想过要回来？ 　　她……有想过我吗？ 　　陈先生留下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深深藏在心里的想念，二十多年来我对我母亲的想念，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难以停息。 　　一直走到下楼为止，我的心情都难以平静，因为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地去找我妈的渴望，至少，我想见她一面，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还好不好。 　　可是，该从何下手呢？ 　　我也不知道。 　　毕竟，我妈已经离家二十三年了。这么多年过去，茫茫人海，我哪里还能大厅到她想下落？ 　　回到了客厅，我有些慨然，就这样坐到了沙发上，那时候雪绮正奇怪地看着我，似乎看出我心事重重，但是没有问我什么，而是拿出了一本作业本，走上前来，有意无意地问我：“papa，这道题目怎么做？” 　　小丫头似乎是想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好让我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小丫头的小计策也的确有点效果。 　　“哪道题目？”被雪绮一打扰，我从想念我妈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拿过了雪绮的作业本，打量了起来。 　　“这题。”雪绮柔唇微启，用细尖的手指指着作业本上的一道题目说道。 　　“这题……我看看。”我拿着雪绮的作业本看起来，但是就在这时，别墅外的大门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东东，东东，我们来了，快点来开门！” 　　别墅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让我大为震惊。 　　是我表哥，还有我姑父的声音。 　　糟糕，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绮绮，拿上作业本和书包，到三楼去，快点！”情急之下，我以最快的速度把雪绮的作业本塞回到了她的手中，然后示意雪绮赶紧到三楼藏起来。 　　“papa，又是他们，对吗？”被我一命令，雪绮皱起了淡淡的小烟眉，捧着作业本有些忧虑地看着我，艰涩地说。 　　“啊……是的，绮绮你快点去藏起来吧。被他们看到了papa就说不过去了。”我有些仓皇地对雪绮说。 　　但是雪绮却没有立刻听我的话采取行动，她只是抿着小嘴巴，有些委屈地看着我，说：“papa，以后我一直都要这样吗？papa，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见我？” 　　雪绮忽然的提问，让我愣了一下，以前的时候，雪绮从来都是对我言听计从，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没有反问过我。 但是现在，她却开始对我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了。 　　她终究还是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了啊。 　　看着雪绮有些委屈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用柔和的语气对她说： 　　“绮绮，这是为了你好。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在papa这里，会误会我，也会误会你的，所以在papa想到别的办法来解释你不是我的女儿之前，绮绮你还是不被他们看到的好。” 章五 做媒 　　“可是ppa，我就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不是吗？”雪绮表情更加委屈了，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雪绮的话，让我又是一愣。雪绮说的没错，在名分上，雪绮和我的的确确时父女的关系，至少雪绮的老师和同学都是这样认为的，在雪绮的观念里，我也是她的爸爸，她是我女儿。 　　而我现在说她不是我的女儿，就等于伤害了她。 　　一时间，我居然被雪绮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东东，你在不在啊？快点来开门啊！” 　　就在我和雪绮这样对话的时候，别墅门外的敲门声和喊声却是越来越大，弄得我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没有办法了！ 　　听着别墅门外的声音，我的心跳到了极点。 　　“绮绮。”我抓住了雪绮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对雪绮严肃无比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做papa的新娘子吗？如果papa的亲戚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儿，你不就不能做papa的新娘了不是吗？” 　　被我这么一反问，雪绮倒是也明白了过来，清澈纯真的眼睛看着我。 　　“绮绮，你想不想以后做我的新娘子，和我结婚？现在还想不想？”紧要关头，我几乎是摇晃着雪绮的胳膊问她这样的话的，这种情形仿佛是一个强盗在强迫路人交出钱财。 　　“……嗯。”在我的逼问之下，雪绮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你就快点去藏起来，别被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不然，我们就不能结婚了！” 　　“……我知道了。”在我几乎胁迫的方式逼问之下，雪绮终于妥协了，她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抱着作业本，砰砰砰地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梯。上楼之前，她还愁着眉头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幽怨而复杂。 　　雪绮的回头一顾让我心神一震，但是我没有时间去感受她的心情，因为那时候别墅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急。 　　就在雪绮上了三楼之后，我终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别墅，去打开了大门。 　　让我吃惊的是，大门外居然来了五个人。 　　我的姑父，我的姑妈，我的表哥，还有表哥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大嫂，还有我表哥和大嫂4岁的女儿，乐乐。 　　“哈哈，姑父姑妈，夏斌哥，大嫂，是你们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刚上厕所，没来得及跑过来开门。”我一边笑着赔不是，一边示意姑妈他们进来。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奇怪东东你怎么车停在外面人却不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听到我的解释，姑妈立刻转怒为喜，温和地笑了起来，有着淡淡鱼尾纹的眼角也挤成了一条线。 　　“呵呵。我没事，就是上厕所而已……对了，这次连大嫂也来了啊。快点进来。”看着表哥身旁的那位身材高挑，留着披肩长发，带着几分英气，却又有几分秀丽姿色的女子，我不禁有些惊喜地说道。 　　我的表哥大我八岁，在我23岁，也就是雪绮7岁的时候他就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北京边防军区一位中将的孙女，名叫胡晓霞，职业是律师。他们结婚的第二年表哥就有了一个女儿，在那之后表哥就一直在北京定居，在警校和军队工作的同时也照顾妻子女儿，很少回来。 　　8岁那年，我和张洋对着干的时候，就是表哥特地从北京跑回来才帮我解的围。 　　“东东，你还是这么客气嘛。”看到我的热情，大嫂呵呵笑了笑，出身非凡的她笑起来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气质，那种气质包含了来自军队的英气和过人见识学历者才有的才气。大嫂的地位很了不得，因为她爷爷是一个正大军区的中将缘故，她的来头也很大，比我表哥还要厉害，有时候，我都奇怪表哥是怎么这么好运找上像大嫂这样的女人的。 　　“哪里，大嫂难得来一次，我总不能让你们站门外边吧？快点进来吧，我也好几年没看到乐乐了，都长这么大了。”我笑着低下头，摸了摸站在大嫂脚边，留着两条小辫子，睁着一对大圆眼睛的小女孩的脑袋，然后示意他们进门。 　　进了别墅后，我忙着给姑父一家五口洗杯子倒茶，但是姑父他们却劝住了我。 　　“东东啊，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来点温水就行了。”姑妈拦着我让我别忙，不过我还是坚持给他们倒了我不久前买的冰冻西湖龙井。 　　泡了茶后，我拿出了鲜荔枝和瓜子，在客厅里和他们闲聊了起来。 　　“东东，我听说你刚当上三鑫公司的董事长了？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姑父开门见山，还没开始喝茶就问我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姑父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啊。我才刚上位，你怎么就知道了。” 　　“那是，你姑父我什么耳朵，你的事姑父我一直都在留心啊。”姑父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然后露出满意的神色，对我赞扬说，“不错，不错的，真是有出息。姑父以前还不看好你去从商，一直想找个机会把你调到北京去，没想到你自己倒是闯出了一片天下，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哈哈。”姑父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合不拢嘴，而我也陪笑着。姑父的意思我一直都明白，早在当初我刚要进三鑫公司的时候，姑父就一直想给我在外地通过关系搞到一份工作，不过后来我为了雪绮而坚持在三鑫公司工作。那时候姑父还非常不看好，好几次打电话甚至登门来劝过我，但是我都拒绝了，最后，还是我用结果证明了我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那之后姑父才哑口无言，没有再对我的决定有什么异议。 　　“呵呵，那我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还是对了呢。”我说。 　　没想到被我这么一说，姑父却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那倒也不是，从商的地位终究还是没有当官的来的高，做什么事都还得被压着，收税和股票运作还不是看当官的脸色。东东，我说啊。要是你能去军队里混几年，然后慢慢转向政界，姑父保证你比当一个老板要风光地多。” 　　“姑父你就别乱说了，我又不是你，哪有你的气魄和本事，那方面也只有你能做好。至于我，天生就做不了。那种事也是要靠天赋才能的，不是说谁挂个名上位了就能干出成就。没本事却挂名吃国家的饭，只能变成贪官或者昏官。” 　　“哟，你倒也挺有想法的啊。呵呵。” 　　“本来就是。姑父你的气质与生俱来，我想学也学不会的，还是从商最适合我，而且我也做得不错。”我尽量用最委婉的语气说着，姑父似乎对我的话很满意。 　　“嗯嗯，我知道东东你这几年做得是好，从一名普通员工到董事长，这种事要不是发生在我认识的人身上，其他人我真是听都懒得去听。” 　　姑父点着头，一边夸赞着我，一边问过了我最近的一些工作和生活状况，而我也如实回答了。 　　姑父见识非凡，经验过人，脑海里有海量的情报信息，和他对话，他总是能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往往只言片语就能让我豁然开朗，有所领悟。 　　我和姑父的谈话本来很顺利，但是就在最后，在谈到我的生活问题时，姑妈却是忽然来了一句：“老公，你别问了，我来问……东东，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对象了？” 　　“啊……这个……”姑妈忽然插了这么一句，顿时让我一愣，随即是让我犯难地吞吞吐吐，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敷衍。 　　“看来是真的没有！”看到我支支吾吾的模样，姑妈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我就说你这几年忙着公司里的事，根本就没有去找女朋友，是不是？” 　　“啊，姑妈你乱说什么……我……我哪里……” 　　“东东啊，你别说啦！姑妈跟你说啊，姑妈早就去你公司打听过了，你们公司的人都说你根本就没女朋友。东东，你自己想想看，你都28岁的人了，都快要奔三了，再不找对象，就来不及了！”姑妈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语听得我头顿时变大。 　　“喂喂，姑妈你到底乱说什么啊，这种事情我自己有数，你别管我就对了。” 　　“什么别管你？几年前我这么问你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让我别管你别管你，现在你看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对象。可见我不管你已经不行了！东东，我说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有钱也有地位，人也长得不错，交际面也不窄，怎么偏偏就没有个女孩子来跟你交往呢？你是同性恋和性冷淡啊？” 　　姑妈说话一向口无遮拦，说到这里，我是面红耳赤，但是我表哥和大嫂却是听得捧腹大笑起来。 　　“姑妈，我真的知道，你真的别管我了，感情这种东西么，总要慢慢培养，不能一日千里，一蹴而就，一见钟情就定终身的……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啊！”姑妈一口唾沫把我的话却喷回到了肚里。“还慢慢培养，你连个像样的对象也没有，还培养个头啊！你这话又是来敷衍姑妈我的，我知道。” 　　“东东，实话实说，姑妈我真的是把你当亲儿子来看待的，虽然我们不住在一起，但是我真的很关心你啊。你夏斌哥结婚之后我们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剩下的担心的就是你了。你说你总要让我们抱抱侄女侄子吧？” 　　姑妈的高音震得我三叉神经都微微作痛，但是偏偏姑妈的气场又太强，我也被她说中了心事，一时间，我居然百口莫辩。 章六 相亲 　　“姑妈，你急什么啊。侄子侄女……总会让你们抱的。总之你别这样，好吗？” 　　“不好，等你有侄子侄女了，姑妈我怕是已经进黄土了。”姑妈喝了口水，缓了口气后，继续大嗓门高叫了起来，释放着高音喇叭般的音波，“东东，这次姑妈真的说一不二，非要插手你的婚姻不可了。” 　　“啊？姑妈你要干什么啊你？”姑妈忽然冒出这句话，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看着姑妈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姑妈的确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但是我没想到她这一次会这么强硬。 　　“要干什么？”姑妈翘起了二郎腿，不怀好意地笑着，带着鱼尾纹的眼角眯成了一条细缝。“东东，你当姑妈这次来你家是来干什么的？” 　　看着姑妈不怀好意的眼神，我终于意识到了姑妈的来意，也终于开始心跳加速。 　　“姑妈这次，是来给你做媒的！” 　　通！ 　　我感觉自己的脑门伤被人重重打了一记，整个视野都在飞快地旋转。 　　“姑妈，你别开玩笑啊。我要发怒了啊！” 　　“你发怒也没用了，因为我已经帮你说好了！”姑妈叉着腰，摆起了架势，一边说着，她还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得意洋洋地摆在了茶几上，让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看看，姑妈没跟你开玩笑吧，你自己看看，这个女孩，就是我给你找的相亲对象，她学历很好，人长得也很漂亮，还是清华大学计算机学院的研究生，她妈妈是我的老同事，这次我可是花了力气才给你找了这么一个无可挑剔的相亲对象！”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姑妈滔滔不绝的话语，看着她张扬的举动，而视线随着姑妈的手的动作落到了眼前茶几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 　　只见身份证上面贴着一个留着短发，长着鹅卵脸蛋的女孩的照片，模样看起来很文静也很漂亮，而名字上则是清清楚楚地写着： 　　刘雨慧。 　　“刘……雨慧？”看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文字，我轻轻念了念，然后抬起头，看着姑妈笑眯眯的脸，“姑妈，算了，你把这身份证退回去，别给人家女孩子找麻烦了。我真的没想过相亲什么的。” 　　“什么叫找麻烦啊，雨慧的爸妈都答应了的，而且人家雨慧也同意了。人家一个女孩子都同意了，你还扭扭捏捏什么啊？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个礼拜六姑妈安排好你们在青禹然对面的冷生烟茶馆见面噢。你可别逃避噢。” 　　“姑妈，你开什么玩笑啊！别擅作主张啊。”我勒个去，姑妈居然已经连相亲时间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看来这次她真的是“有备而来”。 　　我从来不算什么正人君子，或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问题是你要能够付得起责任，人不可能见一个爱一个。我已经28岁了，没有结婚，这是事实，但是更多原因其实是我故意不去找相亲对象，一来是因为雪绮，在我心里一直都有把雪绮培养成我将来妻子的想法，或许那不太现实，但是我始终有着一丝丝的希望。我国的女性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等雪绮到20岁，然后和她走上婚宴的殿堂。另一方面，我不是没有和女孩子交往相处过，但是和马伊可以及唐梦嫣的经历都已经让我对感情问题有些疲倦了。或者说，我已经对爱情失望了。我只想过安稳自在一点的生活，做我自己就行，我没有想着去让生活有很大的变动，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或许美好，但是对我来说，问题太多了，会让我很累。 　　我把身份证复印件推到了古墓面前，皱着眉头对她说：“真的算了，姑妈，你把这是取消了吧。我不去。” 　　“不行！这次姑妈我是作主张定了，东东啊，姑妈这一辈子就只管你这么一次，这次你听我的好吗？至少去见一面，成不成都没关系，至少去见一面好吗？人家雨慧是个很懂事文静的女孩子，人聪明，还是清华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而且也很清秀漂亮，这样的媳妇别人想找都找不到，你干嘛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姑妈这一次出奇的执拗，瞪大了眼睛竖起了眉毛就是硬着逼我，看起来似乎是我不答应她就不走的架势。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捏成了一团，说不出的难受。我知道姑妈也是为了我好，我无父无母，而且年龄也快奔三了，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来说，我也的确该成家立业了。在过去的几年里，姑妈也好几次说过要帮我找对象，或者鞭策我去找对象，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现在眼看着我要奔三，事业也有所成就，姑妈终于是按耐不住，采取行动了。 　　“不是愁眉苦脸……但是相亲这种事情，感觉像是强迫似的，违背人的意愿啊。而且你说那个叫刘雨慧的还是清华大学出来的研究生，人家那么高的学历，我才只是高中毕业，我去跟她相亲，岂不是毁了她吗？” 　　“哎呀，这样想就不对了。现在女孩子找的都是事业有成的男人，哪里看什么学历，有学历没事业还不是穷困潦倒，一事无成？东东你现在都是身家千万的人了，家事好，性格也好，从来不拈花惹草，为人呢低调，人也机灵能干，女孩子还不是随手一抓一大把？” 　　姑妈口沫横飞地说着，靠着自己的臆想列举着我根本就没有的长处，说的我心脏都在乱颤。 　　看姑妈的架势，这次我真的是劝不住姑妈了。 　　无奈之下，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姑父和表哥，但是让我吐血的是，就在我打算向他们求助的时候，姑父和表哥居然一致地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对我眨了眨眼，还齐声说：“东东，看你的了。” 　　那一刻，我真的差点当场吐血。 　　“东东，这一次你可要去噢。你要知道姑妈花了多少心血才给你找这样一个机会，姑妈的一片好意你总不能不领吧？”耳边响起姑妈聒噪的声音，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我真想一口气回绝姑妈，但是想到姑妈毕竟人也老了，她这些年也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这样拒绝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在口头上答应姑妈，然后去见一见那个相亲女孩，之后再跟姑妈找个我们性格不合之类的理由断绝关系，那样就可以无事一身轻了。 　　毕竟姑妈也说了她只要我答应她这么一次。 　　想到这里，我还是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姑妈，含糊地应承道： 　　“好吧姑妈，那我就答应你这一次吧，我去。但是姑妈，你以后可别再擅作主张干预我的感情问题啊，再有这样的情况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了。” 　　“啊哈，东东答应了，我就是知道东东不是性冷淡！”让我惊愕的是，在我答应的话还没说完时姑妈居然就高兴地拍起手来，我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分毫。 　　姑妈的恐怖表现这一次真的是差点让我眼前发黑，吐血三斗。 　　但是更让我吐血的是，就在我答应之后，表哥也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神色，说：“东东，加油啊。我知道你能行！” 　　我了个去，看着表哥的眼神和姑妈的反应，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姑妈这一家人今天来我家分明是事先商量好的。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我也不可能反悔，而且我的想法是见了那个女孩后就跟姑妈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然后果断分手，所以我也就没有再跟姑妈唱反调，就这样含糊地应承下来。 　　再之后我就跟姑父表哥他们谈了谈各自的生活状况，以及和表哥的女儿乐乐玩了一会儿。 　　乐乐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虽然只有4岁，但是已经展露出了很要强的个性，比如说我拿着水果不给她的时候，她会拼了命来跟我抢，就算我拿的很高，她也不放弃不会哭，反而会咬着牙踢我打我，爬上我的大腿跟我争抢，这性格似乎是继承自表哥。 　　乐乐的要强性格，和雪绮小时候几乎可以说截然相反。总的来说，雪绮小时候都是比较乖巧文静的，她很少会忤逆我，我说什么她从来不会反抗。就性格上来说，雪绮要比乐乐强多了。当然，乐乐也有不错的外貌，大概是因为妈妈是美女的缘故，虽然才4岁，她就已经继承了她妈妈的优秀基因，展露出了清秀而绝佳的姿色。 　　有时候，看着乐乐，我总会想起年幼时的雪绮，虽然她们性格很不一样，但是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时候，她们都是一样的静美，就像一尊娃娃，让人疼爱。 　　姑妈一家人的到来给我这个普通的夜晚增添了不少的乐趣，我跟表哥他们一直畅谈到将近十点时，他们才终于离开。让我欣慰的是，这次姑妈终于没有再抱窥探我卧室的念头，也让我再一次把雪绮的存在隐瞒了下来。 章七 雨慧 　　离开我家的时候，姑妈还反复地嘱咐我说：东东，星期六早上9点，在冷生烟，千万不要忘记。到时候姑妈会偷偷来看你们的噢！ 　　对于姑妈的热情姿态我表示万分无奈，我只能强笑着说有数了，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终于送走了表哥一家人，我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失落，感觉整个家一时间都静了几分。 　　回到客厅时我吃了一惊，因为我看到雪绮正好从楼梯口上走下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披着乌黑的秀发，眉宇间夹杂着淡淡的哀伤，看到我，雪绮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黑色的眸子盯着我看了半天后，才轻轻地问我：“papa，他们走了？” 　　“嗯……走了啊，绮绮下来吧。”面对雪绮，我忽然有些心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我招呼了她一下，雪绮看了看客厅的大门外，确定没人了之后，才缓步走下了楼梯。 　　“papa，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走到沙发前，雪绮忽然抬起头问我。 　　“哦，他们暂时不会来了。怎么了，绮绮？” 　　“不怎么，就是有点怕。”雪绮嗫嚅着说。 　　“怕什么？” 　　“怕被他们看到。” 　　“呵呵，绮绮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 　　“可是。”雪绮看着我，脸上带着哀愁，“papa，要是有一天他们看到我了，我会怎么样？” 　　雪绮的话把我问住了一秒，我想了想，随即笑着安慰她说：“不会怎么样的，就是解释起来麻烦一点，不会怎么样的。Papa是怕麻烦才不想让他们知道的，真的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绮绮不要想太多。” 　　“哦。”雪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绮绮，你刚才的作业做好了没有？拿来给papa检查一下。早点检查好好早点睡觉。”我安定了雪绮之后，随即转移了话题。 　　“写好了。在这里。”在我的催促下，雪绮还是拿出了作业本，让我检查。 　　于是接下来，我就给雪绮检查了作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检查作业的过程里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心里一直想着姑妈跟我说好的相亲一事，再想到雪绮，我就更加心绪不宁。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为了雪绮，我也是不可能相亲成功的。 　　我这样告诉自己。 　　毕竟，12年来，雪绮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幼儿园玩伴，也因为转校而失去了曾经小学同学的她，如今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也只依赖我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找到了我的爱人，那么，雪绮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一直无法抛下雪绮去寻找我自己爱人的最大原因。 　　我和雪绮已经是不可分离的一体，如果硬是要分隔开，只会让我们都受到伤害。 　　我不能抛下雪绮。 　　我不能。 　　而也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三天后，我见到了我的相亲对象，那个叫刘雨慧的女孩。 　　那时候，我还以为她只会是我生命里稍纵即逝的过客，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料到的是，她在日后居然成为了我生命里最为重要的角色之一。 　　三天后的周六一大早，我就接到了我表哥给我打来的电话，一接电话，我吓了一大跳，表哥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跟姑妈已经开车来接我了，让我快点做好准备，可别跑。 　　表哥这次完全就是站在了姑妈那一边，他这么早就来接我，看来也是姑妈的主意，不想让我借口开溜。 　　无奈之下，我只好穿上了整齐的黑色西装，系上了领带，穿上了真皮皮鞋，洗刷一番后，准备出门。 　　其实，我的原本打算是连脸都不洗就直接去相亲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怎么重视这次相亲，我一开始就只不过为了敷衍姑妈才答应下来的，只打算走个场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要不是表哥是特意强调让我穿得正规点，我还真想不修边幅地前去，给女方一个差点的印象，然后对方主动提出分手，我也好乐得轻松。 　　可惜现实还是现实，事实证明，虽然心里有些不太情愿，但是作为人的本能，我最后还是穿得正规很多，几乎都可以和当初我和唐梦嫣一起去同学婚礼场时的着装相比。 　　“papa，你去哪里啊，怎么穿成这样子？”我在卧室里换好了西服，雪绮躺在床上，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脸上露出新鲜和好奇。 　　“噢。papa今天去见一位客户，所以穿得正规点。”我早就想好了借口，对着雪绮讲明了我出门的用意后，又嘱咐道，“今天papa可能会迟点回来，饭就让绮绮你自己做了啊。冰箱里还有炒面和烤鸭肉，拿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 　　“哦。”雪绮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听着我的话，点了点头。雪绮几年前就已经会自己做饭了，而且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做好了炒面，只要加热一下就足够雪绮吃一天的份量，所以我不担心雪绮的自理能力。 　　“那……papa早点回来啊。”雪绮含糊地嘱咐了我几句，就又钻进了被窝里开始蒙头大睡。 　　“放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看着被窝里像小山包一样鼓起的一团，我笑了笑，然后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表哥和姑妈已经在别墅外等了很久，看到我出门，催着让我上车，说没时间了，你看看，都快9点半了。 　　我有些无奈地在他们的催促下上了车。 　　车上姑妈一直在我耳边说着相亲时的注意事项，说着我要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之类的话语，我也只是点头应承，但其实全没听进耳朵里。 　　为了赶时间，表哥这次可是展示出了他过人的驾驶水平，原本我家到冷生烟要差不多20分钟的路程，表哥居然硬是给压缩到了10分钟出头，我连打个盹的功夫都没有，车就直接在市中心的一家装饰古朴的茶馆前停了下来。 　　“到了，东东，就是这里了。”拉下了车窗，表哥指着外面的茶馆提醒我道。 　　“行行，那我就去了……你们先回去吧。可别偷看啊。”看着姑妈和表哥大有在茶馆外面窥探的意思，我及时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然后隔着车窗及赶他们走。 　　“放心，我们偷看什么呀，这是东东你的婚姻大事啊，要自己把握。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你们制造机会，现在机会制造好了，就看你的了，我们不会来管了。”姑妈急忙抢过话头，示意我不用担心他们的偷窥。 　　“姑妈，说话算数，要是你们待会突然跑进茶馆来，我可是很难看的啊。” 　　“知道知道，你快去吧。我们这就走了。”姑妈急促地说着，满脸堆笑，然后还给我使了个眼色，说道，“加油哦。” 　　“知道了。”我心里吐槽着无聊，但是还是和姑妈告了别，然后一步步走向了眼前这座叫“冷生烟”的茶馆。 　　这是一座看起来挺疏雅古朴的茶馆，茶馆完全由竹子搭建而成，给人清新素雅般的感觉，在喧嚣的城市中，能有这样古朴的茶馆，倒也的确难得。 　　我在写着“冷生烟”的竹木牌匾下停下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我还有些无所谓的心情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勒个去，我怕什么？我又没打算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怎么做都无所谓，何必这样忐忑？ 　　我自己都有些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或许这是人的本性吧，事前不管多么坦然，在事情真正到来面对的时候都会自然紧张起来。这是人所不能控制的。 　　我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回头看了看正从车窗里朝我挥手微笑的姑妈，最后还是走进了茶馆。 　　让我吃惊的是，茶馆居然出奇的小，整间茶馆除了一个服务台之外就只有后面的三个单独隔间。看到我，服务员上来示意了一下，那个服务员好像认识我，看到我，问了我的名字之后就把我带到了一个隔间前，对我说：“刘雨慧小姐已经在里面等你半小时了。” 　　听到服务员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谢过了服务员，然后轻轻地站到隔间的竹门前，慢慢地转动把柄，打开了隔间的门。 　　打开门的刹那，我有些震惊了。 　　隔间里居然完全是日式的结构，里面样式简单到让人不敢相信：榻榻米铺就的地板上只有一张高度仅仅到膝盖的桌子和两块垫子，就连椅子都没有。整个隔间很小，而且干净地……简直可以用一无所有来形容。 　　既没有装饰品也没有家具，除了一张桌子，两块垫子，还有一个落地窗之外，居然就再也找不出别的景物。 　　这样的设计，实在让我有些不太适应，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走进了一间还没装潢过的房子里，怎么都觉得少了什么。 　　桌子、桌子上的瓷杯、茶壶、垫子、落地窗、榻榻米，这是我进隔间后首先进入眼帘的事物。 　　直到最后一眼，我才看到那个坐在垫子上，宛如瓷器雕塑一般凝固了的女孩。 章八 冷场 　　我居然过了差不多两秒才感觉到她的存在。 　　不是因为我反应太慢，而是因为那个女孩实在太过安静，她就那样稳稳地垫坐在垫子上，一动也不动，几乎和这个房间的景物融为了一体，让人难以捕捉。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存在感相当稀薄的女孩。 　　这是我对刘雨慧的第一感觉。 　　看到我推门进入，刘雨慧缓缓抬起头了小小的头颅，一对如同寒冰雕琢而成的清冷眸子一寸一寸朝我的方向移动过来，半秒后，她终于看到了我，而我们的目光也终于对在了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刘雨慧本人，她比身份证复印件上要好看多了。 　　她比我想象地娇小多了，就我看来，刘雨慧的身高应该不到1米6，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制服，留着齐平的刘海和一头短黑发，看起来非常清爽，虽然我不喜欢短发，但是搭配在刘雨慧身上却给我莫名的和谐感，让人感觉如果她不是短发……那就真的没有别的发型适合她了。 　　刘雨慧的脸蛋很精致，精致到……让人感觉像是能工巧匠在一团冰块上精心雕刻出了五官似的。一方面，刘雨慧的五官的确也算是和谐自然道无可挑剔，另一方面，刘雨慧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戴了一张面具一般，看到我进门，刘雨慧的表情居然没有半点的波动。 　　“……”刘雨慧看着我。 　　“……”我也盯着刘雨慧。 　　我和刘雨慧就那么沉默地对视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 　　“呃……我进来了啊？” 　　和刘雨慧对视的第二秒，我才想到我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我指了指门，打开话题。 　　“进来吧。” 　　刘雨慧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只是嘴唇几不可觉地动了动，吐出了虚无缥缈的话语，如同一阵淡淡的轻风……轻到刚吹到耳边，差不多就消散了。 　　我轻轻地关上了隔间的门，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隔间，缓缓地走到了刘雨慧的对面，然后找到了垫子，轻轻地跪坐了下去。 　　我和刘雨慧，就这样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 　　刘雨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除了偶尔会眨一下眼睛之外，表情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刘雨慧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气氛实在是沉闷到极点，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性格的原因，刘雨慧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 　　一时间，我和刘雨慧就那么大眼对小眼地干瞪着。 　　“咳咳。”玩大眼瞪小眼游戏实在没意思，等了半天我发现刘雨慧的唇角居然还没有开启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先发话，“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让你等了很久……听说你提前半个小时就来了？” 　　我是厚着脸皮说出这番话的，毕竟，不管怎么说，相亲的时候让对方等这么久都是难以启示的事。我不知道自己给刘雨慧留下了什么印象，但是我想她现在一言不发多少也有生我气的意思吧。 　　至少，我那时是那么想的。 　　“没关系。” 　　面对我的道歉，刘雨慧依旧是淡淡地吐出了没关系三个字，然后冰晶钻石般的眼眸对着我，一眨不眨。 　　然后气氛又沉默了。 　　“……” 　　“……”我有些出奇的难熬，吸了口气，我还是再次发话，“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是杨建东，是三薪制药厂的董事长。” 　　“刘雨慧。” 　　刘雨慧简洁地回答我，依旧面无表情，就像一台女机器人。 　　面对我长串的自我介绍，刘雨慧依旧是用最简单的话回答了我，然后我们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从进门到现在，短短三分钟，我们居然就冷场了三次。 　　“呵呵，雨慧是吧？”我强笑着，“我姑妈经常说你，说你是才女，清华大学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真见到你了。呵呵，呵呵……” 　　“……” 　　“嗯，今天天气不错呢。” 　　“……” 　　“这个垫子好像有点硬，我坐着感觉不太舒服。” 　　“……是么。” 　　“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 　　没有什么谈恋爱的经验，面对一言不发的刘雨慧，我只能说着一些很白痴的话题，想要打开话茬，但是让我绝望的是，我发现刘雨慧真的是惜言如金的女孩，要她开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呃……”实在是有些难熬，我看着刘雨慧，还是问出了心里话，“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哪知道，刘雨慧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我。 　　我滴妈呀，我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女孩？ 　　我早就预料到这次想亲会很无聊，但是没想到最后这次相亲的无聊程度还是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 　　“……” 　　“……” 　　因为刘雨慧实在是太寡言少语，我简直都不知道该从何谈起了，只能大脑高速运转，寻找可能打破讲句的话题。 　　但是让我惊喜的是，没想到就在我思考的下一秒，刘雨慧的嘴唇居然主动地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词汇。 　　她，居然要主动开口说话了！ 　　天哪，她居然要主动开口说话了！ 　　那一刻，我简直欣喜若狂。 　　但是很快，我就绝望了。 　　本以为她会说什么有趣话题打破我们之间的僵硬气氛，没想到刘雨慧的嘴唇在连续开合了三次之后，只是吐出了下面短短的一个字： 　　“喝。” 　　连谦辞、语气词、修饰词、主宾都直接忽略了。 　　一个字，喝。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茶壶在茶杯里倒满了茶水，然后推到了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我有些嘴角抽搐，无言地看了刘雨慧一眼，尤其是看了看她漆黑凝定如同点墨的眸子，然后又把视线转到了她推到我面前的茶杯上，看着茶杯口冒出的白烟，我轻轻接过了刘雨慧好心给我的茶水，说了声谢谢，然后托到嘴巴，一点点地喝了下去。 　　茶水有点烫……不过还算清香，似乎还加了点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香料，入口就有一团香气冲进了咽喉。 　　我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放下，吐了口气，又对视着刘雨慧。 　　“嗯，不错，挺好喝的。这茶馆布置地简单，但是茶还是挺有特色的。”我笑着对刘雨慧说。 　　“茶叶是我带来的。”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刘雨慧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吐出来。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意思？去茶馆还有自己带茶叶的吗？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刘雨慧，然后僵硬地笑了笑：“是么……原来是这样，哈哈。” 　　然后，气氛又迅速僵冷下来。 　　无奈，我只好咳嗽两声，继续往嘴边送了几口茶，而刘雨慧也双手托着茶杯，目光直视着我，眼睛几乎眨也不眨。 　　“你不喝？”刘雨慧不发一语却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实在有些不自在，于是我随便问了一句。 　　让我无语的是，被我问了这么一句后，刘雨慧才机械性地往嘴边送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又放下，重新盯着我看。姿势、表情都和我刚来时没有丝毫区别。 　　“……” 　　刘雨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直看得我都面上发烧，到最后都不好意思直视她了。 　　好半天，我才突然想起姑妈说过刘雨慧是清华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我心里怀疑，这刘雨慧该不会学计算机学入魔导致整个人都变成一台计算机了吧？ 　　姑妈啊，你到底给我找了个怎么样的活宝来？ 　　我心里这样腹诽着，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 　　刘雨慧的茶似乎还带了点加速大脑运作的功能，喝了几口茶后，我终于开始有了打开话题的灵感。 　　“呃，听说你是清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那可真是很了不得啊。我小时候，我爸老是敦促我努力学习，考上清华北大……可惜我实在没有那个本事，只能望洋兴叹了。听到你是清华大学的研究生时，我真的吃惊不小呢。”要谈话，还是先从对方的角度谈起微妙，如果相亲的时候我还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过往而不给对方机会，那绝对就是傻子了。虽然我并没有打算真的和刘雨慧开始交往，但是至少都已经来相亲了，总得说点什么，至少给双方都留下好点的印象是必要的。 　　“是么。”面对我一长串的话语，刘雨慧依旧是面不改色，表情如同菩萨一般，无悲无喜。 　　刘雨慧不知道是冷是热的态度让我有些心灰意冷，但是我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前年的时候去过北京旅游，去过故宫和八达岭长城，不过清华校区……还真没去过，有空真想去看看。” 　　“……” 　　“呃……对了，你是本地人吧？” 　　“对。” 　　“那你现在也住在这里吗？” 　　“对。” 　　“你现在有工作了么？说不定我能帮你忙。我认识不少的熟人，能帮你不少忙。” 　　“谢谢了，不必了。” 　　对于我的所有提问，刘雨慧一概用最简洁的话回答，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意表示出这样冷淡的态度还是天性如此，总之，接下来的一长串话语，基本上都是我和她一问一答的方式，没多久，我就把问题问得差不多了。 　　很快，隔间里的气氛又陷入了冷硬。 　　那时候，我真的想用鲁迅的话来表述我的心情： 　　呜呼，我到底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可是，我还真有想说的话。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 章九 神奇 　　我心里简直想尖叫，但是就在这时，刘雨慧却是咬了咬嘴唇，有些犯难地低下了头，对我说：“对不起。” 　　她忽然说。 　　“诶，怎么了？为什么向我道歉？”看到刘雨慧忽然道歉，我真是吓了一跳。 　　刘雨慧抬起头，刘海颤了颤，看着我，用虚无而清淡的声音说：“……让你犯难了吧。” 　　“啊？没有啊，怎么了……？” 　　“我不善言辞。”刘雨慧重新看着我，用细到如同蚊子叫般的声音对我说。 　　那一刻，我看到刘雨慧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点淡淡的凄然和落寞。 　　她的眉毛以极小的幅度松弛了半毫米，眼角也露出了一丝的哀愁。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刘雨慧露出这样落寞和满含歉意的表情。 　　“哈哈，这个……没事，其实我也一样，不怎么会讲话，我们……算是彼此彼此。” 　　一个女生对你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指责和批评她，面对刘雨慧这样突然的道歉，我急忙表示没关系。 　　“谢谢你，这么说。”刘雨慧看着我，淡淡地说道，然后她用小手拿过了桌边的茶壶，又重新给我快空了的茶杯倒满了茶，重新推到我的面前。 　　“喝吧。”她说。 　　“……”这一次，我彻底无语了。 　　可是没办法，毕竟是刘雨慧的好意，我不能推辞，只好拿过茶杯，再次喝进肚里。 　　“我不太会讲。”喝下茶水，刘雨慧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吧。我听你说。” 　　放下茶杯，我欲哭无泪。 　　难道……所有的相亲都是我这样子的吗？ 　　那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刘雨慧的母亲会同意她这样一个学历优秀的女儿和我来相亲了。 　　原来，是因为刘雨慧的性格啊。 　　“行，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轻松多了。呵呵。其实我还是挺怕那些性格古怪会给我找难题的女孩子呢。”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是我还是讲了起来。就目前来看，刘雨慧是个相当文静和内向的女孩子，文静的程度……已经到了神……哦不，应该是神像的级别。 　　不过，和刘雨慧打交道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不累。 　　因为不管我说什么，刘雨慧都不会多嘴打断我，她半句话都不会说，只会静静地聆听。 　　虽然，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是不知道啦，但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她还是挺认真地在听。如果就当一名听众的话，刘雨慧绝对是合格的人选。 　　和唐梦嫣经常会撒谎开玩笑刁难我比起来，刘雨慧的性格真的是好多了。 　　应该说……是好到了某种极端了。 　　“对了，我给你讲讲两年前我旅游的事吧，那时候我几乎把大半个中国都游遍了，现在想起来还难以忘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有趣事，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刘雨慧说。 　　“行……”接下来，我几乎是像唱独角戏一般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我把两年前去中国各地旅游的故事告诉了刘雨慧，当然，我略过了雪绮。我从XJ讲到HN，又从HN讲到YN，最后到江南。大江南北的所见所闻，基本都被我讲了个遍。 　　一说，居然就是半个小时。 　　其时间之长，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半个小时下来，刘雨慧的表情居然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变化，不管我是说到了精彩之处还是搞笑之处，刘雨慧都是无动于衷，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一厘米以上的变化，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无聊而停了下来。 　　“看你的表情，我说的这些事……是不是很无聊啊？” 　　“不。”刘雨慧轻轻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很有趣。” 　　但让我抓狂的问题是，无论我怎么瞪大了眼搜索，也无法从刘雨慧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有趣”两个字，甚至连有趣的有字的一撇都没个踪影。 　　似乎看到我怀疑的目光，刘雨慧停顿了差不多五秒后，看着我，居然又加了句： 　　“真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好吧。 　　老子真要疯了！！！ 　　我的心在尖叫。 　　难道是清华大学出来的人都是这样吗？ 　　还是说吗，从事计算机专业的都会变成这样？ 　　亦或是说，从清华大学学了计算机出来的都会变成这样？ 　　我甚至有种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冲动。 　　这种能够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是折磨，而且是惨无人道的折磨啊。 　　但是，就在我内心最后一根弦也要断裂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天哪，救星来了。 　　听到手机声，我简直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好意思，我能接个电话吗？”我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地对刘雨慧说。 　　刘雨慧看着我，依旧是面无表情，然后点了一下头。 　　似乎，她丝毫不介意相亲对象在自己面前接电话。 　　我释然，然后拿出了三星w1099手机，看了下显示屏上的号码。 　　但是很快，我就惊愕了。 　　因为，电话居然是雪绮打来的。 　　雪绮打给我电话？ 　　我有些疑惑，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绮绮？”我对着电话那头问道。感受到刘雨慧x射线一般的目光，我在叫绮绮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毕竟，在相亲的时候接到另外一个女人的电话，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兆头。虽然那个女人的年龄才只有12岁。 　　但是，让我有些疑惑的是，手机那头，居然没有任何的声音。 　　“喂，绮绮啊，怎么啦？”因为没有听到声音，我加重了语气，再问了几次。 　　但是，无论我怎么问，手机那头都没有半点回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手机那头毫无反应，让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刹那，无数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雪绮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钱亦康，难道是钱亦康趁我不在的时候去了我家对雪绮下了手？ 　　想到这里，我整个大脑的神经都死死绷了起来。 　　想到唐董那天对我的警告，我更是越来越觉得很可能是钱亦康对我下了手。 　　心急如焚之下，我对着手机喊了起来： 　　“绮绮，到底怎么了？说话啊？说句话！！” 　　但是，任我怎么喊叫，手机那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别说是说话声，就是一丁点的杂音也没有。 　　“怎么了？” 　　看到我焦躁紧张的模样，坐在我对面的刘雨慧也静静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瞳闪过一丝不可觉的光芒，小嘴微启，轻轻地问了我一句。 　　似乎，她很好奇。 　　“噢，我的……我的妹妹给我打电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不到回音。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我含糊着随便编了个借口，打算把刘雨慧瞒过去。 　　听了我的解释，刘雨慧的表情居然少有地有了一丝的变化，当然，这所谓的变化范围还是以毫米为单位的。 　　刘雨慧的淡淡眉毛微微蹙了难以察觉的半毫米，然后她对着我，伸出了手，说： 　　“我看看。” 　　“呃，什么？” 　　“我看看。”刘雨慧依旧是重复着同样的话，然后看着我，脸上却居然有几分罕见的坚定神色，“放心。”似乎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她还特地加了一句。 　　看到刘雨慧坚定的脸色，我心中暗暗惊讶，这恐怕是我见到她之后她表情最大的变化了吧。 　　我不太明白刘雨慧的意思，但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后，还是把手机放到了刘雨慧的手里。 　　刘雨慧接过我的手机，在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又放到耳边听了两秒，最后，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那是我平身见过的最震惊的场面之一。 　　在我的注视下，刘雨慧的手居然以惊人的速度动了起来，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双手五指飞快地动作着，然后，我的三星w1099的手机盖就那样被她给轻松掀开了。 　　听我心痛地看着刘雨慧掀开我的手机盖，然后下一刻，她居然拔下了头发上的细长发夹，沿着手机的螺蛳口拧了两下就把我的手机给一分为二了。 　　我有些汗颜地看着刘雨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很快，她就忽然抬起了头，用清冷的眸子看着我，唇里发出风一样轻的声音：“是FPC接触不良。” 　　“什么FPC？” 　　“软性电路板，简称FPC。”刘雨慧淡淡地说，“也叫排线。” 　　“哦，原来如此……是排线出了问题啊。”听到刘雨慧的话，我才是恍然大悟，我并不是硬件专家，但是我还是知道手机的排线是控制音响的重要零件，如果那里出了问题，手机的确会听不到声音。 　　到了这一步，我才是大松一口气，靠，居然是手机音响出了问题，难怪接了电话半点声音也没有。 　　“你……会修理手机？”刘雨慧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手机的毛病，真是让我有些暗暗吃惊，于是我不禁开始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章十 难过 　　“懂一些。”刘雨慧淡淡地说着，眼睛却没看我，她的目光却依旧留在手机电路板上，只见她用发夹快速地挑动了电路板之间的几个小零件，然后用嘴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又用手指拨动了几次，差不多半分钟后，她又以打开手机盖时一样的速度重新装好了手机，然后重启了手机。 　　“等等，我的手机有开机密码，你打不开……”看到刘雨慧一双手一般的手就那样修好了我的手机，我简直目瞪口呆。 　　“没关系。”面对我的提醒，刘雨慧却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关系，然后纤细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跳动起来，那优美的动作，浑然如同雨点洒落打的一般干脆而利落。 　　然后，差不多20秒之后，伴随着我耳熟的手机开机音乐，我的手机，居然就那么开机了！ 　　“嘿，不会吧，你怎么破解我的手机密码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刘雨慧。 　　我勒个去，太神了，她怎么做到的？ 　　我的手机密码在她眼里简直形同虚设啊。 　　“一言难尽。”刘雨慧轻轻地说。 　　“呃……能不能说说？你真是吓到我了。” 　　刘雨慧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唇角却是绽放出了一丝浅到难以捕捉的笑容。 　　那笑容太淡太淡了，如果不是我眼尖，根本就发现不了她那丝淡淡的笑容。 　　“码片复位。”刘雨慧轻轻地说。 　　“什么意思？” 　　“手机密码初始化。每款手机都有一个特定的复位码。” 　　“呃，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把所有手机的什么复位码都记下来了？不会吧？” 　　“嗯。想知道么？” 　　“嗯。好啊，你说说看。”我本来是随口说说的，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 　　“三星W1099解锁指令是2868*2898#。而N628、S308、S508、V200、V208、T108、T408的解锁指令是*2767*2878#话机当前设定复位。三星S105解SIM卡锁指令是*2767*7822573738#，解话机锁指令是#0111*00000000#，三星S100/S300/V200解锁指令则是*2767*7822573738#……”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刘雨慧居然就说了一大串的话，而且没有一句是我能明白的！ 　　如果不是因为刘雨慧长得像个人型生物，我恐怕我早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那一秒就已经从茶馆里飞跑出去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哈哈。”刘雨慧忽然冒出来的一长串的火星语言，真的吓得我差点摔倒在地，“你怎么记下来的？你家……是三星手机专卖店？” 　　我抹了把汗，打量着她。 　　我勒个去，她……真的是地球人吗？ 　　“不是。是电子集成板制造和软件工程开发。” 　　“……”这次换我无语。难怪。 　　“那你怎么记下来的？怎么多复位码？” 　　这一次，刘雨慧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两个字： 　　“兴趣。” 　　好吧，让我死吧。 　　我听说过喜欢背唐诗宋词的女，喜欢背音乐歌词的女生，见过喜欢看电影逛街购服装的女生，但是这辈子，连听也没听说有喜欢背什么手机复位码的…… 　　刘雨慧回答我的话后，视线就停留在了手机屏幕上，不知道在按些什么，大概一分钟后，她把手机重新递到了我的面前，用凝定的目光看着我，依旧是听不出有半点感情色彩的声音对我说：“拿去吧。” 　　“呃……你修好了？” 　　“没有。”刘雨慧淡淡地说，“只是续接了电路接触不良的部分，只能勉强接听。如果不想重买手机的话，最好去手机维修店重装FPC。你的手机是5月3号买的，不到6个月，在一年保修期内，只要去专卖店，可以免费维修。” 　　“……”我无语地看着刘雨慧，三秒。“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三星W1099的生产日期是5月1日，从本地和生产地的距离推测，营销要比生产地慢一到两天。” 　　“饿……” 　　“还有。”刘雨慧看着我，不缓不急地说，“你的第一则短信的接受日期是5月3日，内容是买50送200元话费。那个活动只有亲自去营业厅或者手机专卖店才能办理。只有买手机那天，你才有可能特地去营业厅。” 　　“……” 　　我看着刘雨慧，整颗心都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着她，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彻彻底底地折服了。 　　那一刻，在我眼里，面容清秀却毫无表情的刘雨慧，简直如同下凡的女神一般。 　　“牛。”看着刘雨慧白皙无瑕的面孔，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笑了笑，然后接过了我的手机，“……说真的，我感觉你简直就是神探。你说的都对了。” 　　刘雨慧看着我，嘴角抽了抽搐，似乎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笑。 　　“真是谢谢你帮我修理了……那我，打电话了？” 　　刘雨慧点了点头。 　　虽然被刘雨慧的言行举止给彻底震撼和折服了，但是我真正忧心的，还是雪绮。 　　雪绮忽然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为什么？ 　　我拨通了雪绮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重复的话筒音，我耳朵捕捉着手机里的声音，目光却留在刘雨慧的脸上，刘雨慧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偶尔会眨一下眼皮，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半丝的变动，既无喜也无悲。似乎她并不介意我在这种场合打电话。 　　差不多15秒钟后，我打通了雪绮的电话。 　　“papa！”电话那头传来了雪绮的叫声，听语气，雪绮的声音似乎没有惶恐，但是有几分急切和柔和。 　　“怎么了，绮绮？” 　　“papa……家里没有鲜荔枝了。你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一点好不好啊？”电话那头的雪绮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撒娇，也有一点点的乞怜。 　　“……” 　　呃，我勒个去，原来……是叫我买鲜荔枝啊。这个馋嘴的小丫头。 　　那一刻我终于恍然明悟，原来雪绮没有出什么事，她打给我电话只是因为她嘴馋了，特地叫我给她买鲜荔枝的。 　　想到前几天表哥大嫂来我家做客时我是用鲜荔枝招待的他们，那时候吃了不少，算起来，家里的鲜荔枝也的确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被雪绮吃完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难怪这小丫头会急着打电话叫我买。 　　这个小丫头，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鲜荔枝了。前几天我给她买鲜荔枝本来是打算给她吃的，但是因为表哥姑妈来做客的关系鲜荔枝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雪绮没得吃了才会想到来找我，还特地打电话来。 　　“噢，好好好，我到时候给你买，多给你买几斤，你别吃得流鼻血。”我对雪绮应承着，心里的弦倒是松了不少。至少，我本来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只要雪绮没出事，就好。 　　“还有别的事吗？” 　　“没啦，报告完毕！嘻嘻。”雪绮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乱来了。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音，我挂下了电话，把手机塞到了口袋里。 　　“是我妹妹打电话叫我买鲜荔枝……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勉强笑着对刘雨慧解释说。 　　“妹妹？”刘雨慧看着我，眉毛抖也不抖。 　　“嗯。算是妹妹吧……”我看着刘雨慧，随口解释着，“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算是我爸爸一位朋友的女儿，她爸几年前得了癌症去世了，她就居住在了我家，由我爸爸照顾她，但是后来，我爸也走了，就由我一直照顾着她，一直到现在。” 　　“你爸……死了？”刘雨慧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呃……几年前出车祸死的。现在想想，也过去好几年了。”我叹了口气，回答。脸上虽然表情沉重，但是我心里却在为我自己的镇定暗暗尖叫。 　　杨建东，你的这个借口真的是找的太妙了！ 　　这样的解释同时解释了雪绮为什么会是我妹妹以及我为什么会照顾她的问题。 　　陈先生和我爸爸关系本来就算不错，加上雪绮有陈先生的户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借口已经是可以以假乱真了。唯一的不足就是我爸爸去世在陈先生去世之前。但是这件事别人除非是特意去调查，否则基本上不会出现纰漏。 　　“很伤心么？”刘雨慧看着我，轻轻地问我，眉宇间，却是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看到刘雨慧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我略微一惊，说：“那时候确实是挺难过的，但是现在想想，也都那么过去了。毕竟么，人总是不能永远活在过去，虽然我们生命里的很多人我们不应该去忘记，但是不忘记不等于不去接受新的生活。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我们只需要回顾品味就行了，就像这杯茶，我们终究会喝完，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杯茶的味道醇香浓郁，回味无穷就永远不去吃别的东西，等我们饿了的时候，我们总还是要吃点别的什么，就算我们之后吃的食物味道再也比不上这杯茶这样清香爽口，但我们总要尝试着去品尝新的事物，哪怕只是为了维持生命。” 　　“……”听了我的话，刘雨慧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停顿了好几秒没有说话，最后才轻声对我说，“你说的对。” 章十一 逛街 　　“呵呵。我也就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而已。”我叹了口气，然后喝了一口茶，重新面对着刘雨慧。 　　刘雨慧双手抱着茶杯，依旧是静静地看着我。 　　略显狭窄但是格调却朴素淡雅的小隔间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我看了看落地窗外的风景，看着外面绿叶繁密的花坛和洒落一地的阳光，忽然有些莫名地向往，我转过脸，对刘雨慧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刘雨慧看着我，脸上表情变动不大，嘴巴开合了一下后，轻轻地说：“这里，很无聊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小了，有点闷……倒不如去外面逛一逛，呼吸新鲜空气，更能放松心情。你说是吧？” 　　我的提议让刘雨慧沉默了一会儿，她想了想，然后看着我，说：“好。” 　　然后她慢慢站起了身，这时我才发现刘雨慧的个子真不高，她仅仅只比雪绮高了不到半个脑袋，估计身高也就只能擦到1米6的边吧。 　　“走吧。”刘雨慧站在我面前，盯着我，一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表情。 　　“好。”我看了看隔间，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后，就和刘雨慧一起走出了茶馆。 　　来到茶馆外面，我的视野瞬间扩大，外面的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但是耳边的车声却是让我有种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只不过，我才港睁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我姑妈的车。 　　只见我姑妈正隔着车窗，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朝我和刘雨慧看来。 　　我勒个去，他们居然没有走，而是一直等在这里监视我的情况。 　　虽然我早就该料到依姑妈的性格不可能在没确认我和刘雨慧有关系之前就离开，但是现在发现姑妈果真一直在外面检测我我还是觉得不是很爽。 　　只不过，就在我发现姑妈的同时，姑妈也发现了我们，她顿时朝我们做了个手势，贼笑了一下，似乎在说：进展不错。 　　然后，姑妈就迅速地拉上了车窗，把脑袋藏回了车内，然后没等三秒，姑妈的车就缓缓启动，朝着街道的一处驶远了。 　　我靠。 　　有这么假的么？ 　　看着姑妈的车远去的影子，我心里一通吐槽。 　　“她是谁？”就在我发现姑妈的同时，刘雨慧也看到了姑妈，在我身旁问了句。 　　“噢，她是我姑妈。她总是喜欢做一些……无聊透顶的事。估计她是想看看我的情况所以故意在这里等我吧。被发现就做贼心虚跑了。” 　　“是么。”明白过来后，刘雨慧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她既没有觉得害羞，也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话语里依旧无悲无喜。 　　“我姑妈就这样，不用去管她……我们，随便走走吧？” 　　“好。”刘雨慧依旧颔首。 　　于是就这样，我和她就这样沿街走了下去。 　　说是随便走走，但是我们也是漫无目的，从市中心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整段路程里我不经意地询问刘雨慧的爱好，但是刘雨慧却给我比较简短却直接的答案。 　　当我走过几家服装店，问刘雨慧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刘雨慧只是说随便，但是进去之后，我却发现她似乎对服装不是很感兴趣……或者说，她对服装似乎没有女生该有的兴奋感，在任何的服装前，她都只是停顿几乎相同的时间，既不会像唐梦嫣那种小女生那样主动地欢叫：“这件衣服不错呐，拿下来我试试呗！”或者像马伊可那样看着衣服价格愣愣发呆、喃喃自语：“好贵啊。要是便宜点就好了。” 　　无论看到怎么鲜艳时尚的衣服，刘雨慧始终没有什么异样。 　　几家服装店逛下来，我也终于是恍然大悟：原来刘雨慧根本就对服装没兴趣。 　　我勒个去，这次我真是遇到活宝了。 　　几家店逛下来发现这一点后我也没打算继续和刘雨慧在服装区逛下去，我索性带着她去了步行街，沿途经过了几家冷饮店和美食店，我给刘雨慧买了一些零食，这些零食都算是女生比较喜欢的，但是让我绝望的是，刘雨慧似乎不但对时装不感兴趣，甚至对食物都没什么兴趣，关东煮、冷饮、零食，最能激起女生食欲的食物在刘雨慧眼里似乎都味同嚼蜡，当我已经把手上的鸡米花吃得渣都不剩时，我绝望地发现：刘雨慧手里的鸡米花数量居然还是10的倍数。 　　那时我就傻了眼了，我真越来越搞不懂刘雨慧到底是怎么样的女生了，似乎她对什么都兴趣寥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知道她是天性使然还是因为有点腼腆。 　　可是，就算是腼腆，至少也会有脸红或者眼神躲闪的临床表现吧？她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属于什么哪一科的病症？ 　　算了，我是无解了。 　　好在，就在我几次没有找到刘雨慧的兴趣后，我终于发现了能够勾起刘雨慧兴趣的东西，那是在经过广场的时候，我们正好碰到了广场上的二手书促销活动，我站在广场门口，才看了一眼，结果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本来站在身边的刘雨慧居然就那么人间蒸发了。 　　等我惊讶地举目四顾时，才发现她原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广场的中心，站在一家书摊前低着头，眼里露出好奇的神色，不住地打量。 　　我靠，原来是喜欢这个。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刘雨慧的爱好。 　　原来她喜欢看书。 　　我松了口气，释然地上去想看看刘雨慧对什么书感兴趣，但是很快，我又崩溃了，因为我目瞪口呆地看见，刘雨慧正在翻看一本偏微分方程的书，腋下还夹着一本厚度和字典有的一拼的c语言编程类书籍…… 　　那时候，我忽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有哪个女生会在相亲这种场合去看一些足以让神经夜错乱的编程类书籍？ 　　虽然就刘雨慧来说，这种情况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正常人还真是不能接受。 　　当然，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 　　刘雨慧居然就那样站在书摊前拿着一本unix操作系统的书整整看了半个小时！ 　　到最后还是我招架不住提醒她去别的地方走走，否则看她那入魔般的着迷程度，我还真不知道她还会看到什么时候。 　　不过，尽管如此，离开书摊的时候，刘雨慧还是买了一大袋的书，里面有什么《C标准库》、《汇编语言》、《数据库研究》、《代码大全》诸如此类的书籍。唯一和计算机搭不上边的书，居然是一本逻辑学范畴的《爱因斯坦演绎法浅析》。 　　……我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还得提一下的是，那些书都是我帮她付的钱，以及负责后来的“搬运”工作。 　　那时候，我已经彻彻底底被刘雨慧给折服了。 　　…… 　　“呵呵，你平时对这些书……很感兴趣啊？”在路上，我拎着足以把我的双臂拉扯断的书，一边强笑着问刘雨慧。 　　“对。” 　　“这些书……不会枯燥吗？” 　　“……不会。” 　　实在和刘雨慧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到了最后，我也只能说着和她几乎没有交错点的话题，那时候，我终于明白，我跟刘雨慧，真的是不可能有什么进一步发展或者结果的。 　　刘雨慧……怎么说呢，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特别到了某种极端的女生。 　　固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很优秀。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她的社交能力几乎为零。我想或许这和刘雨慧的性格和过往的经历有关吧。我不知道刘雨慧过去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但是我猜想刘雨慧或者是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沉浸在书海里的女生，就是因为在家里或者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待得太久了，她已经逐渐丧失了常人该有的交流能力。 　　不管内容再丰富，书终究是死的，而和死物打交道太久，人也会被书的死气感染，逐渐变成不善于交流的死物。 　　刘雨慧或许就是一个沉迷于书籍而退化了女生本该具有的交流能力的典型案例吧。 　　这样的女生，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新鲜和奇特，但我并不那样觉得很，我只是忽然觉得，刘雨慧，非常可怜。 　　走在喧嚣的道路上，我和刘雨慧并肩走着，我帮她拎着书，刘雨慧一言不发，走在我的左侧，我们就那么缓缓走过人来人往地街道，走过一棵又一棵的行道树。 　　就在经过不知道是第几百棵行道树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吹来，我感到脸上一阵清凉，而袋子里的书页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却传来了刘雨慧那如同风一样飘渺而虚幻的声音： 　　“和我相处，让你很失望吧？” 　　突然传进耳里的声音让我大脑一激灵，我转过头，看着刘雨慧，却看到她也正看着我，淡淡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浅显却又挥之不去的哀愁。 　　那一刻，风吹开了刘雨慧的刘海，她的那双如同染了黑墨的冰眸就那样透过发丝间的空隙看着我，一眨不眨。 章十二 闷气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着刘雨慧，不敢置信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很好啊。你怎么突然冒出这话。” 　　“……”刘雨慧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轻轻地说，“我不擅长言语。”定了定，她又补了一句，说：“真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这个……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个性，没必要去强求什么。雨慧——我这么叫你没关系吧？我觉得你是个挺文静的女孩，是我见过所有女孩子里最文静的。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特别？”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就跟你说说我的经历吧。其实，我几年前也和一个女孩子交往过，那是一个很跳脱活跃的女孩子，话很多，也很会闹，跟你的性格，可以说式截然相反。一开始跟她相处的时候，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她像个小女孩，很会吵闹，也会撒娇，但是后来时间长了，我就会觉得很累，自己也会身心俱疲。最后……也差不多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我们分开了。” 　　我尽量躲闪着刘雨慧的目光，讲述着自己的曾经。其实，我也知道，在相亲的时候，应该尽量避免谈及自己曾经交往过的女性。毕竟没有一个女孩会希望自己相亲的男方在自己面前说别的女孩，但是现在我还是告诉了刘雨慧我的过往。一来，我也确实没有和刘雨慧做男女朋友的意思，这和刘雨慧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完全无关，纯粹是我自己的原因，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找什么对象。我有雪绮，那就够了。 　　二来，刘雨慧也是属于聆听型的女孩，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像唐梦嫣那样大吵大闹大发脾气过来就是给我一巴掌，她是那种无论有什么心事，都不会流露于言表的女孩。 　　“……这样么。”听了我的讲述，刘雨慧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着我，目光却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安然。 　　“嗯，就是这样。所以和她分手后，现在我也不觉得外向开朗的女孩就好了，其实我现在倒是比较喜欢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心思缜密，能力卓越，如果有谁能和你在一起，一定是那人的幸运。” 　　“是这样……”刘雨慧看着我，目光闪了一下，却没有说多余的话，她看了看一旁的行道树，然后忽然又回过头来，微微低头，目光对着我的衣领，轻轻地问道，“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这么直接？ 　　刘雨慧措不及防的提问让我吃了一惊，我没有料到刘雨慧会忽然这样问我。 　　按照常理，这个问题不都是男方主动问女方的吗？ 　　“诶……？”刘雨慧的问题真的是一下子就问到了我。有时候，最直插核心的问题反而是最难以回答的，如果只是旁敲侧击、隔靴搔痒的问题，你可以一直绕开，扯很多无关话题一直说，却又能不表露你的心声。但像这样最简单，简答到只有“是”和“否”的提问，反而最折磨人心。 　　我该同意吗？如果同意了，那就相当于做出了承诺，那以后可能就会进了圈子走不出来了，说真的，我不希望我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就那样被打破。更何况，来相亲之前，我就是准备象征性地说上几句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和对方交往。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对刘雨慧说我觉得她不适合，然后就此告别。 　　但是，我真的说不出口。 　　尤其是现在，刘雨慧看无情感波动但其实却暗潮涌动的目光正直直地对着我，更让我有些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我知道，刘雨慧虽然口讷嘴拙，但是心思缺肯定比一般的女孩要敏感地多，如果我就这样直接地拒绝她，我相信刘雨慧的内心肯定会非常痛苦。说不定当着我的面哭出来都有可能。 　　我该拒绝吗？我真的说不出口。 　　总的来说，撇去有些内向的性格，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资质学历和能力来说，刘雨慧都是一等一的，要是在我没有捡到雪绮以前，让我和一个美女去相亲，那我肯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 　　但是现在……我经历太多，自己身上的问题太多太多，我不能再给自己制造麻烦了。 　　我该怎么办？同意，还是拒绝？ 　　我的人生路，那一刻，全在我一念之间。 　　“呃……怎么说呢，雨慧，实话实说吧，我这次来相亲，是我怕姑妈逼着我来的，我想你也是吧。这一次，我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但现在就我的感觉来说，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很优秀，非常优秀。要不然……我们先做一段时间的朋友，给对方点时间，慢慢来，怎么样？” 　　我只能这样说，要不然，我真的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回答简直是雷到要死人，蠢到会要命，但是我只能这么回答。毕竟，我不想太过直接回绝雨慧然后伤害她。 　　“朋友？”刘雨慧看着我，淡淡的眉毛微微朝着中间靠拢了半毫米。 　　“呵呵……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了解要靠日积月累不是一朝一夕，今天时间这么短，这么仓促，我们都没什么准备。我们先做一段时间的朋友，了解一下吧，怎样？” 　　我知道自己的台词要多雷人有多雷人……但是，拜托，还是饶了我吧。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回答了。 　　“……”刘雨慧默默地看着我的衣领，嘴唇紧抿，琼鼻微微呼吸，整个人都像是一尊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一秒…… 　　两秒…… 　　“也好。”最后，刘雨慧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给了我最终的答案。 　　我如释重负。 　　“呵呵，那慧慧……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吧？” 　　“嗯。”看着我，刘雨慧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脸上，居然闪过一丝轻微的淡红。 　　没想到刘雨慧回答地这么快。 　　到这个地步，我还真有点搞不懂刘雨慧的性格了，在某些问题上，刘雨慧回答起来总是非常直接，但是她本人又寡言少语，看起来像是羞赧的女孩。我真是不太懂她到底是内向呢，还是直率呢。 　　“咳咳，那，我们随便再逛逛吧？对了，我手机的排线坏了，你要不陪我去修理一下？”既然确立了关系，我心情也好了不少，接下来的话也就都放开了一些，不再像起初那么拘束了。 　　“好。”刘雨慧静静看着我，点头说。 　　就这样，接下来，我和刘雨慧去了一趟手机店，配置了新的排线。在修好了手机之后，我又陪着刘雨慧去了附近的餐厅吃了饭，再之后，我又和刘雨慧去了市区的小山公园转了一趟，就这样大概耗了三个小时，到了下午亮点左右的时候，我送刘雨慧到了她所居住的公寓前，也就在那里，我们分别给对方留下了联系方式，然后道了别。 　　告别的时候，刘雨慧没有多说什么，她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孩，直接就挥了下手，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就拎着一袋子的书朝着公寓的方向走远，脚步居然还不慢，我估计恐怕她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几本刚买的宝贵书津津有味地翻看吧。 　　看着刘雨慧远去的瘦小身影，我不禁苦笑。 　　真是一个……说不出感觉的特别女孩呢。 　　其实，那时我还真想去刘雨慧的公寓里看看，看看她的房间是什么个模样，该不会摆满了几个书柜的书籍吧？ 　　也说不定，外表看似文静的刘雨慧，在公寓里也是一个随性，把衣服裤子乱扔乱丢的宅女呢。 　　咳咳……我在乱想什么？ 　　算了。 　　到最后，我终究还是一个人回了家，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还没黑，时间也才下午4点，算是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 　　不过因为走了一天的关系，我有些脚酸，回到家我就只觉得身心俱疲想躺下来睡一觉，要是能找个按摩师按摩就更好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看到雪绮正蹲在沙发上，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的短裙，露出一对白嫩光洁的小腿，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地看。 　　“papa，你回来啦。”看到我回来，雪绮转过脑袋来习惯性地说了一句。然后，她那对黑亮的大眼睛露出搜索的目光，朝着我的双手边转了两拳。 　　“啊~~papa，你忘了买荔枝啦！”雪绮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是两手空空地回来的，立刻不满。 　　听到雪绮带着不满的叫声，我才想起我居然忘了给雪绮买荔枝。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和刘雨慧逛街的时候，她买的一大袋书都是我负责拎的，我的双臂早就拎地麻木失去知觉了，怎么可能还会想到去买什么荔枝。 　　因为看到我没有兑现对她的承诺买荔枝，雪绮皱起了小小的淡烟眉，嘟起了小嘴，露出非常不愉悦的表情。 　　“papa，我要吃荔枝。”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不满，雪绮很快就变成了央求，眨着眼睛求我去给她买。 　　本来被雪绮这么一提醒我是真的有些暗骂自己健忘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一脸可爱的娇憨模样，我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好啊。Papa这就去买，绮绮，拿钱给我吧。” 　　“啊？……我、要我给钱啊？”听到我要雪绮出钱，雪绮露出了惊愕而焦急的表情。 　　“对啊，不给钱我怎么去买啊？” 　　“可是，我、我哪来的钱啊？”雪绮失望地看着我，然后提高了音调，笑着说，“papa，别闹笑啦，快去买！去买啦！” 　　“不行，一定要绮绮你给钱，不然就不买。” 　　“可是papa我没钱啊……”雪绮看着我，忧愁地说。 　　嘿嘿，我等的就是雪绮这句话。 　　“那……papa我给你个赚钱的机会吧。”我表情镇定地对雪绮说着，然后就飞快地脱下了鞋子，接着整个人都躺到了雪绮蹲坐的沙发上，然后撩起一只脚就扛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对着雪绮吩咐道，“绮绮，papa今天有点累了，你就来给我按摩脚吧，按摩十分钟给你一块钱，只要按摩两个小时，你就能去买荔枝了。” 　　“啊~~怎么这样！！！”听到我的话，看到我如同大老爷般架着脚的样子，雪绮瞪大了眼睛，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她惊慌地缩到了沙发的角落里，躲开我的臭脚，同时还捏着小俏鼻。 　　“才不要，臭都臭死了！唔，papa，去买荔枝啦~~我想吃。” 　　“不行，自己要的东西自己赚钱买，绮绮，从今天开始papa不给你零花钱了，以后你要买东西都要给papa按摩，帮papa我工作我才能给你。这是独立自主生活的第一步。Papa以后要教教你。” 　　“啊……为什么啊，怎么这样子啊……”听到我的话，雪绮似乎真的是雾煞煞的了，愣愣地睁着眼睛傻了眼，似乎都快哭出来了，然后她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脚，叫了起来，“papa我……你别开玩笑了，我已经看穿了！你在骗我。” 　　“papa哪有骗你，说真的，以后我真的不给你钱了，除非……”我故意晃了晃大腿，把脚丫朝着雪绮靠近了几分，吓得雪绮又缩了几分，小眉毛也皱的更紧了。“除非你以后在papa这里打工。” 　　“嗯~~哼！”雪绮嗔怒地看着我，嘟着嘴巴，乌黑灿亮的美眸中仿佛能射出火花来。 　　她嘟着嘴，抱着胸，用小脚丫踢了我的小腿一脚，然后就不说话了，一直憋着气，眼睛看着电视剧，就是不看我。 　　看到雪绮的模样，我也想笑，但是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保持着姿势，晃着大腿。 　　我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我太了解雪绮了。 　　我很清楚这个小丫头接下来会怎么样。 　　十秒…… 　　二十秒…… 　　我惬意地等着。 　　而结果么……也果然不出我所料。 　　就在我保持姿势盯着雪绮看了差不多半分钟后，雪绮终于是招架不住了，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脚丫，眼珠子转了转后，还是央求着我说：“papa，按摩脚的钱，改成十分钟两块钱，好不好？” 　　我哈哈大笑。 章十三 急情 　　“看你紧张的样子，papa是骗你的。Papa休息一会儿，晚上带你出去，顺便去买。钱么，以后还是给你的，只要你听话。”我笑着，得意地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骗我的。”雪绮看到我得意的样子，撅起嘴嘀咕起来，还重重地拍了我的脚趾一下。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雪绮急忙闭上嘴巴，眼珠子左右闪动，装作没有出声的样子，生怕我又后悔。 　　看到雪绮可爱的模样，我胸口气血翻腾，我忽然直起上半身，把雪绮一把拉到了怀里，雪绮小声叫着反抗起来，但是还是被我用粗大的手臂抱了个结结实实。 　　“嗯，不要，放开啦！” 　　“哈哈，这下跑不了了吧？” 　　“唔唔……紧死我了。” 　　“跟papa说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啊？” 　　“嗯，炒面。”雪绮被我抱住，没法挣扎，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那，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左手抱着雪绮，嘴巴贴近她的白嫩耳朵，轻轻吹气，问着话，同时右手轻轻地摸着她那黑亮而柔顺的发丝，雪绮的发质很好，既不是很油，也不是很枯燥，水分很足，摸起来感觉非常顺滑柔软。摸雪绮头发也是我经常对雪绮做的小动作。 　　“嗯……我要吃油豆腐……哈哈，痒死了，papa，不要吹我耳朵。痒，痒死我了。”耳朵里被我吹气，雪绮咯咯地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挣扎了起来，想要从我的怀里逃出去，可是她人这么纤瘦，怎么能逃得出我的手臂，腰部被我搂住，雪绮不管怎么逃也都逃不走，挣扎了几下，只能沮丧地喘着气，屁股贴在我的大腿上，乖乖地不动，放弃抵抗。 　　“油豆腐？好，我们去买。”我摸着雪绮的头发，雪绮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绮绮，papa对你好不好啊？” 　　“……” 　　“怎么不说话，难道papa对你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雪绮忽然这么说。 　　“啊，你说什么？”我抱着雪绮腰部的力道顿时大了几分。 　　“耶~~呸！”似乎是觉得我语气重了，雪绮忽然转过来，拉着粉红色的舌头，眼里露出狡黠的神色，对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皱着小鼻子用手打了一下我的手，轻声说道，“好，好还把我的手弄得么痛……” 　　我又一次哈哈大笑。 　　“好，papa这就高兴了，那我们这就走，去买鲜荔枝，油豆腐！”我笑着横抱起雪绮，雪绮惊呼起来，双脚在空中乱蹬，等我把她放到了地上她才慌乱地站直了身体，整理着头发和衣服，有些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哼！”雪绮把黑色的发丝撩到了耳后，瞪了我一眼，小鼻子里发出重重的鼻音。 　　之后，我就带着雪绮去了市区的菜场买菜，然后又去了附近的水果批发部买了一些鲜荔枝，回到家之后我和雪绮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满载而归。 　　回家之后，雪绮淘米做饭，而我则是负责烧菜。 　　雪绮已经12岁了，快13岁了，做饭早就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做菜的功夫还需要时日。当然，在我平日里有心的教导下，雪绮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菜肴了，比如做简单的炒鸡蛋、笋干汤、蛋蒸肉等等。当然，雪绮很怕做炒菜之类的菜，因为每次油锅里溅起滚烫的油时她都会吓得退的远远的，怕被烫着。 　　这个似乎是因为她曾经被唐梦嫣泼过热水留下的恐惧症，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法消除。 　　当然，除了不会做炒菜之外，做好了菜之后雪绮也不敢去锅里端，因为盛菜的碗太烫了，她也怕被烫到。 　　早而言之，怕烫算是雪绮在做菜这一领域的一大障碍。 　　那天晚上，依旧是我和雪绮两个人吃饭，我和她相对而坐在饭桌前吃饭，我会把油豆腐夹到雪绮的碗里，把她的米饭都给盖满，而雪绮则是故意把她不要吃的油乎乎的油肉夹到我的碗里，还天真地跟我开玩笑说：“papa，肉给你吃，油豆腐给我吃吧，你赚了。” 　　那时候我真是哭笑不得。 　　晚餐在温馨中度过。 　　但是就在晚餐结束时，我的温馨时间也就此结束了。 　　结束了我的温馨时刻的，是我接到的一通电话。 　　电话是公司里的王胖子打给我的，从听话里听起来语气还挺急：“小东，出事了。” 　　那是王胖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出什么事了，胖子？” 　　“资料库被人盗了。”王胖子焦急地道。 　　“啊？”听到王胖子的话，我感到整个人都凉了下去。资料库藏着公司所有制药秘方和生产发配消息，如果资料库的信息被盗了，那么恐怕整个公司的药品信息、药方原料和生产流程和档案记录都被人给查的一清二楚了。 　　如果这些信息泄露，再被竞争公司知道的话，这对于本公司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刚才才知道的事，但是我估计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天。因为记录着原料信息、临床实验记录和生产档案的电脑资料全都被黑客给入侵销毁了。他妈的！！” 　　“先别急，胖子。”我缓和了语气，对着胖子说道，“电脑资料被销毁了还有文件档案，只要那些文件留着……” 　　“资料库刚才起火了，我查过了，那些档案都不知道被谁给烧了！” 　　“着火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如遭雷劈，“那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伤亡？” 　　“伤亡倒没有，火及时被灭了，就是好一部分文件被人给烧了，他妈的不知道是谁干这么恶毒的事！” 　　“居然有这种事……对了，资料库是胡波负责的吧，他人现在怎么样？” 　　“胡波……对了，小东，这事我不得不告诉你，胡波，他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也不知到人去哪了，不知道是失踪了还是犯事逃跑了，我估计这事就是他干的！” 　　“晓波失踪三天了？……胖子，先别急，晓波不是还有个代理秘书吗，叫吴之韩的，他在不在？” 　　“小东，这件事我也不瞒着你了。”听到我提起吴之韩，王胖子的声音忽然沉重了几分，“小东，我刚才接到吴之韩的家人电话，他们说，吴之韩已经死了。” 　　“吴之韩死了？！怎么死的？” 　　“这我也还不太清楚，我没怎么问吴之韩的家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大脑停顿了一秒，然后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笼上了我的心头，资料库起火，记录被盗，胡波也三天不知所踪，甚至吴之韩居然死了……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像是一排火炮一般连续轰击在我的心头。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也太巧了，这几件事情，无论是哪一件，都不太可能是小概率事件。 　　我的大脑迅速运转着。到底怎么回事？公司里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 　　无数的怀疑弥漫在我的心头，而所有疑惑的答案很快就指向了一个人……刚出狱的钱亦康？ 　　无论怎么想，我能想到的最可疑人物都是钱亦康，因为公司里能做出这样事的人真的不多，至少根据我平时的了解，我手下的几个总监和主任都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不管怎样，先去公司一趟再说。 　　“行，你先稳住局面，我这就来公司。”我匆匆地在电话里稳住了王胖子的情绪之后就立刻打算动身，雪绮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我，白皙的脸蛋写满了疑惑。 　　“绮绮，papa有急事出门，碗筷就交给你洗了，洗的干净点啊。”我一边穿上外套一边给雪绮吩咐工作。 　　“啊？……我洗？”雪绮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但是我已经抓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出了别墅，开了车，大概20分钟后我到了三鑫公司。 　　公司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传达室的保安和财务部、生产部的主任都在，我上去打听，知道王胖子正在档案室。 　　二话不说，我就赶往了档案室，刚到档案室门口就看到了王胖子和几个警卫打扮的人正在商量着什么，看到我，王胖子脸色有些苍白地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档案室说：“小东你可来了，失态有点不容乐观。档案室存着资料的三台电脑都被入侵了，文件也差点被焚毁。要不是我今天值班晚，恐怕档案室都会被烧地一干二净。” 　　我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进了档案室，进了之后就闻到了一股焦味，然后就看到档案室的一排存放资料的柜台被烧成了黑色，大概有一平米左右的文件被烧成了灰。 　　我又上前看了几台电脑的情况，电脑里显示却是一片空白，屏幕上显示着“资料缺失”的提示字样。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胖子也走了进来，我转过头问他：“我没记错的话，王峰，这档案室门的钥匙一共有三把吧？” 　　“嗯。一把在你那，还有两把分别由胡波和吴之韩保管。” 　　“那来偷窃文件的既然没有钥匙，这档案室的门又是怎么被打开的？”我问道。 　　“不是钥匙打开的，是被电焊机切开的。你来看。”王胖子凝重地对我说着，然后指向了门框的位置，只见门框与防盗门接口处的三重锁居然都贝硬生生地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地面上还有一地金属粉末。 　　难怪…… 　　档案室是三鑫公司防盗措施最严密的房间，为了防止竞争公司派卧底来偷窃资料，档案室里不单玻璃窗是用防弹玻璃加固，连防盗门都上了两重密码锁和一重钥匙锁，如果没有钥匙又不知道密码，一般人是根本没法进来的。当然，如果是用暴力手段，比如电焊机之类的工具强行撬开的话，当然也没有办法。 　　“妈了个八字。”看到防盗门被毁坏的状况，我不禁怒向心生，用力地捏了一把。“到底是谁下的手？” 章十四 危机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事真的太蹊跷了。小东，你说这会不会是公司有内鬼？”王胖子也是面如沉水地看着我。 　　“很难说啊。胡波他人突然就失踪了三天，他的秘书也突然死了。如果是胡波被别的公司收买了对我们下的手，也不是没可能。”我一边分析着一边走到档案室的柜台前逐一检查，就现状来看，貌似被烧毁的文件就只有资料柜台右下角的那一块，那个潜入档案室的人好像也是从那里开始放的火。 　　看着档案室地面上的一堆黑色纸灰，我蹲下了身。 　　“王胖子，你知不知道被烧掉的文件是关于什么药囧品的资料？”因为纸灰被烧成了灰我看不出上面的字，只能先问问比我早来的王胖子。 　　“关于资料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好几年前的档案，我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才从前一任的文旦管理员应清明问到了个大概，他说是什么关于芽殖酵母菌的SIR2基因培养实验记录……我也不太清楚。” 　　“SIR2基因培养实验？我怎么……没印象？我们公司有过这个实验项目吗？”听到这份报告，我顿时皱起了眉头。三鑫公司里的药囧品实验项目我不是不知道，但是对于这个什么SIR2基因培养实验我却是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这怎么可能？ 　　“你也不知道？草，不会吧，小东，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听到我的话，王胖子也是略表吃惊，不敢置信。“这个SIR2基因实验到底是个什么项目？刚才我查过了，被盗走了资料的那几台电脑的原始档案似乎也是关于SIR基因的资料，这实验有那么重要么？好像不是我们公司的重点研发项目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这个项目是好几年前的缘故吧，那时候我还是个新人，所以对公司的一些实验项目还不太清楚。问问开发部的刘刚的话他应该清楚。”听王胖子这么一说，我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对于被盗窃和焚毁的资料我实在一无所知。 　　这个SIR2基因实验到底是个什么项目？ 　　为什么这个项目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看起来，这个项目似乎并不是我们公司的重点项目，至少很多人都没有过什么耳闻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项目并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很可能只是一个小的项目。 　　但是问题是，既然这只是个小项目，为什么那个犯人还要大费周章地前来盗窃并且焚毁关于SIR2基因实验的所有资料？ 　　我想了想，心里还是不明白，最后我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刘刚的电话。 　　刘刚是开发部的总监兼负责人，这些年三鑫公司开发部的实验项目都是他负责主管，如果问他，他应该清楚。 　　就这样我拨通了刘刚的电话，打算问个明白。 　　电话在响了无声后，终于有了回应。 　　“喂，是开发部的刘刚么？”电话一接通，我就这样问道。但是电话那头却是一片嘈杂，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喧哗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喂，喂，刘刚，你在么？”我对着手机反复叫了几遍，手机那头却始终没有什么回应，我的心弦开始绷紧，一种极强的恐惧感罩上了我的心头。 　　然后，一道愤怒的妇女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你烦不烦啊，刘刚刚刚被车撞了！！” 　　什么？！ 　　“刘刚—……被车撞了！？”无与伦比的震惊震得我大脑的回路都在颤抖。如果说之前的一连串事故仅仅是让我生疑和紧张的话，那么现在我的心情就是有些寒心了。 　　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事件。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震惊我迟疑了一秒才问手机那头的父女关于刘刚的情况，但是对方却是二话不说就挂了手机，挂机前我听到的是那头传来的连绵不绝车鸣声，看起来那边的情况非常紧张。 　　“妈的！”我咬着牙挂了电话。 　　“怎么了，听你刚才的话，刘刚该不会……也出事了吧？”王胖子凑上来，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你说对了，刘刚他刚刚被车撞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真相告诉了王胖子。 　　“我擦……什么情况？”王胖子也吸了口冷气，满脸震惊。 　　我和王胖子相对而视，我想，我们两个的脸色都是一样的不安和沉重。 　　一个小时后以后，我和王胖子赶到了刘刚所在的医院，因为刘刚还在动手术，我们没能看到他，只能先找到刘刚的老婆吕倩，也就是那个接我电话的妇女。 　　那时候吕倩已经哭成了泪人，我和王胖子反复安慰着她她才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把经过告诉了我和王胖子。 　　据她的描述，刘刚是在家门口被一辆高速驾驶而来的黑色轿车所撞的，那辆轿车连车牌号码都没有，而且因为天太暗的缘故，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那辆车的型号。 　　吕倩说刘刚被撞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傻了，根本来不及去追那辆车，估计也没法找到那个车主了，不能惩治那个撞了自己老公的“短命鬼”了。越是讲述，吕倩就越是哭得厉害，一直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缓了下来，但是还是不断地抽噎。 　　而我和王胖子都是面色沉重地坐在医院的长廊上。 　　“胖子，这事你怎么看？”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我轻声问胖子。 　　“怎么看？这么多人一下子出事，事情像是冒泡一样冒出来，肯定是谁的预谋！”王胖子怒在心头，口沫横飞地骂了出来。 　　“那你说会是谁呢？”我问。 　　“这个难说……胡晓和谐波三天没见人影了，他嫌疑最大，说不定他真是内鬼。还有就是竞争的几家公司也有可能，这几年我们公司发展快，他们看不下去，就派了狗来偷资料。”王胖子粗着声音说着，声音里带着一股火药味，似乎只要是个可疑人站在这里都会被他倒着抓起来一顿狂打。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如果是竞争公司的话，偷了资料他们就应该满足了，为什么他们要对刘刚和吴之韩下手？这好像说不过去啊。” 　　“谁他妈的知道，说不准就是想消除我们公司的几个人，好打击一下我们的名声吧。为了打击我们公司，他们这次估计是真的疯了，要是让我抓到把柄，非得让他们吃点苦头。” 　　“嗯……胖子你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奇怪，如果真是要打击我们的话，好歹也得找几个有份量的人物吧……刘刚是生产部的老总监，对他下手的确可以打击我们公司一下，但是对吴之韩好像没那个必要吧，他不过是个档案管理的助理而已。” 　　“天知道。神经病吧。妈的，今天我真的是火大了。” 　　“先别急，这事得仔细想想，这么多人都出了情况我真的忧心，刘刚和吴之韩都遭到毒手了，胡晓和谐波也下落不明的，也不知道那个下手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做够。要是对方还没有达到目的的话我怕连我们都会有危险。总之，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而且明天就召开紧急会议，把公司的警卫工作部署好。” 　　“嗯。”对于我的安排，王胖子也没有多说什么，面色阴沉地嗯了一声，憋着一肚子的气，也没有再说话。 　　“对了，胖子哥，其实我还在想，这件事如果不是竞争公司下的手怎么办？我在想，这会不会是谁在报复刘刚和吴之韩？” 　　“报复？怎么说？” 　　“唐董几天前跟我说，钱亦康已经出狱了。关于钱亦康，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钱亦康出狱了？”听到我的话，王胖子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声音也高了几分。 　　“嗯。我也是几天前知道的，我跟钱亦康有过恩怨，他以前想当三鑫的董事，结果陈先生却把位子给了我，因为这件事他报复过我，后来因为我运气好，他被抓进了监狱，前一阵子才刚出狱……这事我一直没怎么跟别人说，公司里传闻，但是谁都不是很清楚，现在我还是把这事告诉你。” 　　“如果是这样，那准是他没错了！妈的，钱亦康那个死鬼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我就看出他是那种心如蛇蝎的人。估计他这么做是想搞垮三鑫公司吧！妈的，好一个恶毒报复计划！” 　　“不过……如果是钱亦康的话，他只要报复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偷走资料库里的资料？更何况，资料库里的文件都是防火墙高度加密的，钱亦康他一个蹲了6年监狱的人，哪里有那么厉害的电脑技术？而且……”我一边说着，心里却越是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个疙瘩，但是却说不清楚，“而且如果钱亦康是要报复的话，他也应该先对我下手，为什么却先对刘刚和吴之韩下手？这说不通。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跟钱亦康没什么关系，至少不是钱亦康一个人做的到的。” 　　“那说来说去，嫌疑最大的还是胡和谐晓波了。他连人都不知道跑去了哪，说不定这些事都是他干的，现在还躲在哪个角落里盘算着别的动作。”王胖子咬牙切齿地说。 　　“可能吧。”我叹息着，脑海里却是茫无头绪。 　　事情实在来的太突然了，一切发生地太快。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阴影给缠上了身似的，但是却怎么也甩不开，只能提心吊胆地防备着，防备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阴影里过来的致命一击。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后，刘刚才被推了出来。 　　那时候刘刚还是昏迷状态，医生告诉我刘刚的状况很糟糕，全身都粉碎性骨折，恐怕很难熬过几天。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沉重到了谷底，心里一股怒火攒动但是发泄不出来，或者说，是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得知刘刚性命危在旦夕的消息后，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刘刚的老婆，她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又哭又叫，哀嚎不断，整整闹了一个夜晚也没有停息，一直到她嗓子都快哑了才静了下来。 　　吕倩的这么一闹，让我和王胖子又身心俱疲。 　　我和王胖子在长凳上坐了几个小时，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之间我还特意给雪绮打了个电话，听到了雪绮带着困意的朦朦胧胧的抱怨声我才安心了几分。至少，雪绮还没事。 　　我算是在紧张之余找到了一丝安慰。 　　刘刚昏迷了很久，第二天一整天刘刚都没醒，没办法，我和王胖子只能离开。 　　那天算是我最忙碌的一天，一大早我就要带着雪绮出门，同时还要去料理公司失窃事件的后事，同时还要打听刘刚、胡晓和谐波和吴之韩的事情经过。 　　这几天因为接受备案的缘故，我和不少的民警都见了面。一来二去下来我也认识了好几个民警。 　　从民警那里我得知吴之韩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重物打死的，而凶手也和撞了刘刚逃走的肇事人一样，都没有找到。 　　而且民警还判断，对刘刚和吴之韩下手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民警的话让我心情更加沉重。 　　我甚至有些担忧，因为我不知道接下去，刘刚和吴之韩的厄运会不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因为担心这一点，我还特意联系了三鑫公司的保安，让他帮我介绍两个身手还能过得去的临时保镖。 　　这是我第一真正地想要雇佣保安，以前遇到麻烦时，虽然我也产生过想要雇佣保安的想法，但那仅仅只是想法而已，而没有真正地行动起来。 　　但是这一次，情况紧急，我已经身不由己了。 　　因为我不敢想象，如果刘刚和吴之韩的危机降临到我面前时我依旧是毫无准备的话，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担心我自己受害。 　　更重要的是，我担心如果我遇害了，那雪绮该怎么办？ 章十五 灭口 　　接下来的三天，包括我在内全公司上下所有的人都是在紧张里度过的。 　　刘刚、胡晓和谐波和吴之韩接连出事给所有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可以说，这几天公司里都是人心惶惶的，虽然公司还在照常运作，但是某种不和谐的因子已经在暗中植入了公司的角落中。 　　这样的紧张氛围一直持续了三天，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消息。 　　消息的内容是，刘刚醒了。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和王胖子赶去了医院。 　　这一次去医院，目的很简单，一个是在刘刚咽气之前再见他一面，另一个目的就是问清楚关于SIR2实验的问题。 　　因为这一连串事件最大的关键问题，就是SIR2实验。 　　我想从刘刚口里问清楚，SIR2基因实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实验？ 　　它为什么会造成现在的一连串惨剧？ 　　它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赶到刘刚的病房时那里堆满了前去看望的人，我和王胖子挤了挤才走上前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歪着脑袋面部全非，身上到处都是纱布和固定的石膏，据说他身上不少的骨头都是粉碎性的骨折骨裂，如果不用金属固定根本无法把他人给支撑起来。 　　更让人心寒的是，据说撞了刘刚的那个人物还是整辆车从刘刚身上碾压过去的，要不是救护车来得及时，刘刚根本就没有幸存的机会。刘刚能活下来，也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走到了刘刚的床头，刘刚眼神迷糊，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嘴巴一开一合，就是没说话。 　　“刘总监，好些了么？”我站在他的侧面，轻声问他。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刘刚呆呆地转过脸来，目光混浊地看着我，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顺着皱巴巴的脸滑落。 　　“你会好起来的，别担心，你是我们公司的老骨干，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恢复。”我对刘刚说着些好话，但是目光却是不自觉地移动到了他那歪曲了的肩胛骨处，看着那一面扭曲了的地带，一丝寒意冒失我的脖后跟。 　　“好起来？……呵呵，哈哈……”听到我的话，刘刚却是痴笑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你说我这副样子还好的起来？” 　　脸上虽然在干笑，但是眼里却全身悲切。 　　我沉默。 　　“你会好起来的。”沉默了两秒后，我这样说，这一次，我加重了语气。“而且，刘总监，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我会查到底，我非要把撞了你的那个冤孽抓起来，让他死的很难看。” 　　刘刚呆呆地看着我，嘴里嗤了一声，略微显老的虚弱脸上露出几丝悲哀，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睁开眼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看到刘刚的举动，我继续说道：“这次公司里文件被盗，而且连续两个人出事，还有胡和谐晓波也不知去向，我可以肯定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做的，如果不把他们找出来，全公司的人性命都有危险，包括我。我跟你其实是一样，说不定，过上几天，我也会来陪你。”我有些苦笑着说着，“刘总监，这几天我查了查公司里的状况，发现了一件事，所以想来问问你，虽然你身体状况不好，但是这件事恐怕也只有你才说得清楚，所以我只有来找你了。” 　　听到我的话，这一次，刘刚似乎稍微来了点精神，他转过头，微微地皱着眉毛，看着我。 　　“刘总监，我想问你……关于SIR2基因实验，你知道多少？这一次公司里被偷走的资料，都是关于SIR2基因实验的，所以我想想这件事可能和这个实验离不开关系。” 　　“SIR2……？”听到我的话，刘刚喉咙动了动，吐出了嘶哑和虚弱的声音，“是……咳咳咳……说去乙酰基酶……吧？” 　　“对，你还记得？”听到刘刚的话，我心中亮了起来。看来刘刚还记得这个实验项目，这样一来，我总算能够得到一点关于SIR2基因实验的线索了。“能大概说说那个实验项目的内容吗？” 　　“唔……嗯……咳咳咳咳……”被我一问，刘刚支支吾吾了起来，他刚想说什么，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咳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到了身体的神经的缘故，他忽然张大了嘴，痛苦地呻吟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不住地颤抖。 　　“刘总监？” 　　“杨建东，你还是出去吧，我老公都成这样子了，你没看他脸说话都困难吗……！”似乎是看到刘刚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刘刚的妻子吕倩走了上来想要劝我走。 　　吕倩走到我的身边，想要拉我走，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僵在那里，却没有让开。 　　看到我的举动，吕倩眉头大皱。 　　“吕倩……让我说……不说就没机会了……”这时，刘刚却是发话了，虽然声音很虚弱，但是份量却很重。 　　“老公，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你刚醒过来，身体虚……” 　　“我有数……！”刘刚咳嗽了几声，加重了语气，“不会花多少时间。” 　　在刘刚的发话下，吕倩有些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退开了一步，而我则是上前了一步，把脸凑到了刘刚的面前。 　　“刘总监，你说吧，我听着。这个实验项目是几年前开始的，我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也是无可奈何才来问你。” 　　“……我知道……”刘刚喘着气，喉咙像是卡着什么似的，呼吸很困难，“那个项目，我是参与过……SIR2基因……那是……” 　　因为刘刚口齿不太清楚，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又凑近了刘刚几分，几乎是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SIR2基因实验……是研究基因沉默的实验……”刘刚喘着粗气，这句话几乎是他从嘴里挤出来的。 　　“那实验品的主要功效是什么？”看到刘刚神色不对，我加快了语速问他。毕竟，实验的目的才是最关键的部分，如果不问出这一点，那么我依旧不能知道SIR2基因的重要性。 　　“SIR2是一种新的基因……蛋白酶……它……能够通过……抑制生物代谢率，限制端粒分裂，让基因组静止……从而……延长人的寿命……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轰！！！ 　　听到长生不老四个字时。我感到整个大脑都是天打雷劈了一般，无数记炸雷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我的脑海里连环爆炸了一般。 　　延长寿命，长生不老？ 　　那可能吗？ 　　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我想过关于SIR2基因实验的无数种可能，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长生不老。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词语。 　　那是只有在妄想和影视作品里才有可能听到的词语，但是这一刻，我却是亲耳听见了。 　　一刹那，我感觉到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虚幻了似的。 　　我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觉得我应该是听错了，或者刘刚说错了。 　　绝对不会是长生不老，应该是抗疲劳，或者是精力旺盛之类的词语。 　　对啊，怎么可能会是呢？ 　　这又不是在写科幻小说，也不是在天方夜谭开玩笑，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出现？ 　　“……你说……长生不老？不会吧？应该……不可能吧？” 　　“……我也不清楚……那个项目是……钱亦康当年接下的……也是他负责的……我只是负责具体实验步骤……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我也……不知道……但他……是那么对我讲的……” 　　“钱亦康负责的项目？”听到这个答案，我终于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项目居然是钱亦康当年亲自负责。 　　到了这个地步，我几乎可以确定，黑手就是钱亦康。 　　他刚出狱，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件，而且这个项目也是他一手策划，毫无疑问，这件事肯定就是他下的手。 　　“那个项目后来废了吧？” 　　“废了……”刘刚吃力地说着，“因为资金不够……钱亦康欠了债，后来坐牢了，那个项目……也没做下去……”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当初钱亦康为什么会欠下一屁股的债，为什么会那么渴望坐上三鑫公司董事长的位子，为什么会绑架雪绮。 　　原来，居然也是和这个实验离不开关系。 　　“刘总监，你说，这次的事会不会是钱亦康做的？”我咽了口水，轻轻地问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看清那辆车……”刘刚目光虚弱地看着我，然后闭上了眼睛。 　　沉默。 　　但是，如果是钱亦康负责的项目，他为什么要对刘刚下手，为什么还要盗走自己项目的资料记录？ 　　除非，他是想要……灭口？ 　　想到这里，我瞬间感觉到胸口感觉有一团火在燃烧，我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答案了。 章十六 嫌疑 　　我吸了口气，问道：“那你觉得是钱亦康的可能性大不大？刘总监，这事我会负责到底，如果真是他，我动员全力把他抓住。” 　　刘刚闭上了眼，没有说话，最后，他低低地说：“……有可能吧。我也不清楚……我跟他交情不太好……” 　　我的心一惊。 　　刘刚承认了，他也指认了钱亦康是嫌疑犯。 　　这一点非常重要。 　　“那刘总监，你还知不知道，参与了这个实验项目的人员有哪些？还有，关于SIR2的资料你知不知道谁手里还有，像是备份文件之类的？”看到刘刚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太好，我不想让他强撑着来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想再找到其他的人员，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那个实验的人员名单和SIR2的资料……都在唐柳君那里有备份……你可以……去找他……” 　　唐董？ 　　“唐董那里有？” 　　“他那有……”刘刚微微动了动脖子，点了一下头，表示确认。 　　“我有数了。”深深吸了口气，我离开了刘刚的床边。 　　唐董那边有SIR2基因实验资料的备份。 　　那也就是说，如果这一连串事真是钱亦康的所作所为，他的目的是灭口的话，那么，唐董也危险了。 　　“刘总监，真的辛苦你了，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养伤，身体重要。你是公司的核心成员，公司可不能没有你，一定要撑住。还有，你的这次出事，我一定负责到底。”我对着身后的众人示意了一下，王胖子看到了我的脸色，跟我以前走出了病房，而刘刚的亲戚和老婆继续照顾他。 　　走出病房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手机然后拨打了唐董的电话。 　　唐董已经退休了，说实在的，我并不是很想去打扰他，这件事我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处理掉，但是现在事态发展下来，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我也只能向唐董求助了。 　　我拨通的是唐董的手机，大概响了三声之后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唐董的声音。听到唐董还算如常的声音我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唐董还是安然无恙。 　　“喂，是……小东？”唐董的声音一如往常，并没有显得异样，看来他应该的确没事。这几天公司里不停地出事，真是搞的我头都大，生怕一打电话就得到谁出事的噩耗。 　　“嗯，唐董，是我……现在，你应该还好吧？” 　　“你想问我什么？我很好啊。”唐董声音如常地回答我，“小东，你是想问我这几天公司里出的事吧？这些事，我也听闻了。” 　　“原来你知道了。”听到唐董的话，我松了口气，看来唐董虽然人已经退休，但是心却还是牵挂着公司，一直以来都在密切关注公司的状况，我已经尽量把这件事压下来了，没想到唐董还是知道了。不过，既然唐董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别的寒暄话，我自然可以免去。 　　“我知道……现在我人在西安，明天才能回来。刘刚怎么样了，他情况怎么样？” 　　“他被车撞了，身上骨头断裂，伤真的很严重，现在人是醒过来了，但是能不能支撑下去，还很难说。” 　　“唉。”我听到了唐董的叹息声。大概过了几秒后，唐董又问我，“我听说……胡波的助理吴之韩也出事了？” 　　“嗯，是被人恶意打死的。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事情有些棘手。” 　　“有这种事，我真是闻所未闻。真不知道是谁会做出这种事。” 　　“唐董，我现在怀疑是钱亦康下的手。我查了查，胡波、吴之韩和刘刚都是和SIR2基因实验项目有关的人员，胡波和吴之韩管理过SIR2基因实验的文件资料，刘刚参与过那个实验项目，结果他们都出了事。而当年负责那个项目的是钱亦康。” 　　“SIR2基因实验？我好像知道点……我想想看……哦，是几年前的那个项目吧？被你这么一说，那时还真是钱亦康负责的。我记得这个项目是钱亦康自己投资进行的，连不少实验人员都是他亲自招来，我也是后来才晓得的，当时陈凯烨也对这个实验了解不深，但是因为是钱亦康自己出资，所以他也没怎么插手。只不过，我记得那个实验室最后是被终止了，也没什么产品成果做出来……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现在怎么又和这个实验扯上关系了？” 　　“我也很奇怪，现在也还想不通，但是我想这事跟钱亦康是肯定脱不了关系。”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是有可能。小东，要真是这样，那你可得留心点，钱亦康这个人真的不好说，我一直觉得他这个人心里不太正常，觉得他神神秘秘，有时候为了一点小事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是那种能讲的进去的人。我总觉得……他跟我们，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什么是‘不太一样’？” 　　“呵呵，我就是说说，我觉得钱亦康不是那种能思维正常的人，要真被他盯上麻烦肯定不小。小东，现在我也退出公司了，公司现在交给了你，很多事，都得看你的，我说了也不算数。我能帮你的，也不多了。”唐董的话语意不详，但是却让我听得有了点说不出的感慨。的确，就我的印象来看，钱亦康绝对不是正常人，甚至可以算作是另一个道上的人。他做事，几乎不考虑后果，他脑海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则，这样的人，足以让任何人退而避之。 　　“谢谢你的教诲了，这点，我清楚。唐董，直说吧，我这次打你电话，是想问问关于SIR2基因实验的备份资料，是不是在你的旧电脑里还有存储？” 　　“这个……没错，有。怎么说？”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唐董，我觉得这次钱亦康可能是专门来清理这个实验项目的证据的，如果你那边还有备份资料的话，最好处理掉，不然，我怕……钱亦康可能会盯上你。” 　　“……”听了我的算是警告的言语，唐董那边沉默了大概两秒钟，然后，唐董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说的对。我会留心着点。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这种事我也不是没碰到过，我自己会有应付的办法。不过资料的话……我的资料都在我家的个人电脑里，现在我在外地，也碰不到电脑，明后天我回去后会处理那些文件。这样，没问题了吧？” 　　“这样最好，但还是请你小心点吧。对了，唐董，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发我一份备份资料吧。对于这个实验项目，我也想了解一下，知道些内情。” 　　“……嗯，可以。那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份。不过，小东，你要知道，你这也是惹祸上身啊。如果钱亦康真的是对知道这个实验项目的人下手，你如果知道内情了，怕是更危险。”唐董的语气更加沉凝了几分。 　　“那对我来说有区别吗？我和钱亦康，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出了我自己都有些沉重的话语。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长长吁了一口气。 　　真的好累。 　　我这一生，还从来没有几次这样神经高度紧张过。 　　把手机放回了裤兜里后，我把脸转向了正在一旁抽着烟，脸色阴沉抑郁的王胖子。 　　看到我挂了电话，王胖子掏出一根烟，想给我点上，但是我摇了摇手，拒绝了。 　　因为我从来不吸烟。 　　王胖子点了点头，说他忘了，然后把烟放回了口袋里，眉头却依旧紧锁着，像是纠结在天空中的卷云。 　　我和王胖子相对而视了一下，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和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想我也是。 　　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了。 　　“胖子哥，这几天，就麻烦你联系一下特卫公司，找几个保镖监好公司了。”沉默了一阵后，我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简短地说。 　　“这事儿我有数。我有个老同学叫，王勇，是部队里退出来的，现在在特卫公司工作，托他帮忙找几个得力的保镖应该没问题。不过，小东，我想啊，这种大事情还是挺棘手的，也不是找保镖就能解决的，还是得把犯事的那个家伙给揪出来……小东，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钱亦康那贱人了吧？” 　　“我估摸着就是他。不过，也就怕不是他。如果这事不是钱亦康干的，那就真的麻烦了。”我和王胖子分析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说这些的时候总特别深沉，如果有心情，我估计不禁会觉得自己还真有几分警探的模样。“总之，这几天做笔录的时候我会让警局里的人格外留意住钱亦康，然后这几天在加强公司安保的同时顺便也在公司里召开几次紧急会议，跟公司里的经理、总监只会一下，让他们自己留心着点，别碰上意外。” 　　听了我的话，王胖子倒是连连点头，没几根头发的圆脑袋上下摇动，只见他咬了咬嘴巴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有些苦笑地说：“小东，我有句话，我想跟你说说。” 　　“呵呵，说吧，不会是你想到什么了吧？”听了王胖子的话，我打起了一点精神。 　　“那倒不是，我只是说说我对你的感觉吧。小东，我现在觉得，你越来越来……像一个上位者了。很多事情，都能想的很全面到位。虽然才当上董事长没几天，但是我觉得，这个位子，倒还挺适合你的，真的。” 　　王胖子是淡笑着对我说出这番话的，听了他的话，我倒是一惊。 　　我越来越像一个上位者了？ 　　这是王胖子对我的表面感觉吗？还是说，在不知不觉中，我真的在渐渐地改变？ 　　“哪有，你想多了吧。我只是尽力去做，新人上为三把火嘛。而且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多事，我怎么也得提心吊胆点。呵呵，我还嫩着呢。”笑了笑，我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王胖子的看法。 　　“我没想多，小东，我说真的。我现在还真的觉得，三鑫公司董事长这个位子由小东你来做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其实我一直都觉着吧，这人啊，天生就有一种气质，那种气质往往决定了人的一生。就好比你一个知识渊博的博士教授，就算打扮成一个浑身破烂的乞丐，那种文质彬彬的内涵气质还是变不了的，走在街上照样能被人认出来。每个人都有种天生气质，有的人就是适合上位，有的人就适合当副手助理。就像胖子我，我这样的人虽然算是有点一技之长，但是我这个人懒散，没决心也没耐性，整天嘻嘻哈哈的，要我闹一闹，可以，但要我做上位者，绝对不可能。说白了，我就是没那个气质。这气质啊，就是生好了的事，不是说你有能力有野心就能坐上位子。真的。” 　　“哦？呵呵，胖子哥啊，你今天怎么突然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了？倒是让我有些不太适应啊，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章十七 温馨 　　王胖子的话，让我有些感慨起来，一时间，我开始思考自己，给自己定位起来。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对于三鑫公司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要说我的能力么……我的领导基础其实也只是一般，只是这几年见多了才算是提高起来。要说我的能力吗？我也不是技术型人才，顶多算偶尔有点小灵感。 　　要说我的风范气质，其实，我自认为也没有王胖子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想的比较多，有时候照顾比较全面一些。我有时候做事挺有原则，但也会感情用事，算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或许我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我对人性看得更透彻一点吧。 　　毕竟，我是一个人照顾着雪绮长大的，我和雪绮几乎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我也见证了一个人从婴儿成长到女孩的一切。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我几乎是同时肩负了母亲和父亲的重担，所以我更了解人性，有时候更能读懂人心，知道如何处理人心。而且，因为长年独自一个人承担生活压力，情感失意，我的胆子也确实大了很多，做事经验也更多了一些。什么时候该怀柔，什么时候该下狠手，我都有了一些把握，这也算是我稍微过人之处吧。 　　“小东，你别笑我，我这可是肺腑之言，胖子我说肺腑之言的机会可真不多，估计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你现在能听到，算你运气好。” 　　“好吧，那我就收下你的这番话了，不过你这话，也还真让我有些飘忽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受不了别人说我好话的，一说就会得意。呵呵。” 　　“我觉得你不会，因为小东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王胖子忽然又深沉了起来，对我说，“以前的你，可能会轻浮疏忽。但是现在的你，真的多了几分深沉。” 　　顿了顿，王胖子看着我，平日里贼贼的单眼皮眼睛此刻却是多了几分精神，让我大感意外。 　　“小东，你知道么，现在的你，越来越像陈凯烨了。” 　　听到这话，我真的是一惊。 　　惊得我身体都震了一下。 　　我……越来越像陈先生了？ 　　细细思考着这番话，我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胖子，王胖子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一时间，医院的长廊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看望了刘刚之后，我和王胖子又跑去了公司一趟，公司里还有几个警察在调查等着我们做笔录，至于档案室的门，则是重新做了一道。 　　这一次，我花了不少钱托人给档案室加固了一道超厚型钛合金防盗门，是那种太空舱专用的高强度金属门，此外，这道防盗门还配备了防盗警铃，如果有人强行进入，警铃会在第一时间拨通警局电话。 　　这一系列措施的采取，算是断绝了档案室再次被人破门而入的可能。 　　之后，我又去了一趟警局，给警局做笔录，同时提供了线索。 　　我告诉调查的刑警，要格外留意刚出狱钱亦康，并且把我对钱亦康的怀疑全部都告诉了警方。 　　到最后，警方也终于把我的话纳入了线索，他们说他们近期会密切注意钱亦康的动向，还会亲自去钱亦康住宅调查。 　　如果真的是钱亦康所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逮捕他。 　　警方的承诺让我安心了三分。 　　再之后，我又在公司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告诫了公司里的几位部门经理、主任，让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最好要留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对他们说最近几次公司出的事件可能是竞争公司在对我们打压，所以在抓到他们的证据之前我们先要做好防范工作。 　　我没有把对钱亦康的怀疑告诉公司里的人，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跟钱亦康的恩怨，如果我把对钱亦康的猜想说给了公司里的人，那么我反而会遭到公司里的人的唾骂，毕竟，他们会怀疑公司里的人的死因跟我脱不开关系。如果那样，我在公司里的位子也会坐不稳，所以，我尽量把钱亦康出狱这件事压了下去，没有让公司里的上层知道。 　　知道我对钱亦康的猜疑的，也只有王胖子、刘刚和已经退休了的唐董。 　　又是探望刘刚又是录口供又是召开紧急会议，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漆黑一片。 　　因为时至深秋，天暗地早，回到家时，城市里早已是灯火通明，就跟晚上九点多的境况一样。 　　到了家，从车库里出来后，我看到别墅一楼的灯亮着，我就知道雪绮肯定在家。 　　之前我因为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去接雪绮，所以我让她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自己打的回家，自己解决晚饭。算算时间，现在雪绮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只不过，刚走进别墅的大厅，我却是没有看到雪绮的人影，大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留着雪绮的书包、电视也开着，但是就是没有雪绮的人影。 　　雪绮呢？ 　　看到大厅里空荡荡的场景，我的心一沉。 　　雪绮去哪了？ 　　想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我心急如焚。该死……我不应该让雪绮一个人回家的。不管怎么忙，我也应该去接她。 　　一股懊悔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同时我整个人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大厅一侧的厨房里却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我总算回过了神来。 　　我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尽量放轻了脚步，没有发出半丝响动，一直走到厨房的门口，我停下了脚步，然后探出脑袋朝着厨房里面窥探。 　　这一看，我却是愣住了。 　　只见雪绮正披着一头的黑发，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衫，围着一块白色带蕾丝的围裙。此刻，她正背对着我，纤细的小蛮腰轻轻地扭动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微叉开出一条细缝。 　　雪绮正哼着小调，同时一手抓着黑色炒锅的手柄，一手抓着锅铲，正在炒着炒锅里的……黄色颗粒。 　　看起来，雪绮倒还挺惬意的。 　　眯起了眼，我终于看清了锅里的黄色颗粒是什么。 　　是蛋炒饭。 　　我勒个去，难怪雪绮不在大厅里……原来，这小妮子在偷偷地做蛋炒饭啊。 　　看到雪绮居然在做蛋炒饭，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感。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雪绮自己做蛋炒饭，之前最近的一次我给她做蛋炒饭是在上个星期，那一次是我给她做，而她在旁边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把我的技艺给偷学了去，趁我不在的时候自己演练了起来。 　　因为做蛋炒饭时会发出较大的声响，而且过于专注的原因，雪绮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她还是专心致志地在做蛋炒饭。而我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站在门口偷看。 　　雪绮的动作还很生疏，尤其是她胆子不是很大，因为怕被锅里溅起来的油水给烫到的缘故，雪绮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每次锅里的油跳动起来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她就会下意识地退后一小步，然后等油跳得不厉害了再继续用锅铲翻炒。 　　到了最后雪绮又加了两勺的味精，加了点香肠就做好了。 　　整个过程差不多要了5分钟。 　　关上煤气灶后，雪绮小心翼翼地拿过了一个盘子，然后用锅铲把锅里的金黄色饭粒一勺又一勺地转移到盘子里，直到锅里不剩下多余的饭粒后，她才把锅铲拿到了水槽里冲洗，然后放好。 　　看来这小妮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吗。 　　看到雪绮的动作，我不禁想起了几年前马伊可在我家做保姆时的情景，此时此刻雪绮的动作，倒是有几分像马伊可。 　　当然，因为身高力气还有经验的缘故，雪绮的整个流程显得很生涩僵硬，但是不管怎么说，雪绮才一个不到13岁的小女孩，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我看着雪绮乌黑色的发丝摆动着，不一会儿，厨房的台面上的蛋炒饭终于盛了满满的一盘。 　　看着雪绮盘子里金黄色的米粒，我不禁咽了口口水，随即一股邪念在脑海里酝酿。 　　就在雪绮刚从抽屉里拿出勺子插到饭里的时候，我忽然一个箭步走了上去，然后抢在雪绮之前把整盘蛋炒饭全都给抢到了自己手里。 　　“嗯~~好香啊，这盘就归我了啊。”还没等雪绮转过身来，我就嘿嘿笑了起来。 　　“啊！”手里的劳动果实忽然被我抢夺，又从背后听到我不善的声音，雪绮吓了一小跳，她满目惊诧地转过来，一直看到我之后，因为害怕睁得圆圆的大眼睛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papa，你回来了啊。”看到我，雪绮松了口气，眨了下眼睛，嘟起嘴咕哝了一声，然后目光转移到了我手里的蛋炒饭上。 　　“居然会做蛋炒饭了啊，有进步嘛。”我把雪绮的蛋炒饭拿到了鼻子前使劲闻了闻，“嗯，还挺香的。有papa十分之一的水平了哦。” 　　“切！”雪绮皱了皱小鼻子，黑亮亮的眼睛闪着不屑的光芒，“又臭美了。” 　　“啊，我臭美？这么说，绮绮你觉得自己做的比papa做得好咯？”我故意抬起头，挑逗地看着雪绮。 　　“那当然咯。”雪绮自信满满地说，语气还理直气壮。 　　“那既然做的这么好，这碗就归papa了啊。好东西要孝敬papa嘛。”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着雪绮挑了挑眉头。 　　知道上了我的当，雪绮气得张大了嘴巴，小脸都变白了，二话不说，立马就小手伸到我的面前，想要抢夺。 　　“不要，还给我啦！”身为典型的吃货，小丫头拼了命想要来抢夺，不过，十二年来，她从我手里抢走东西次数为零的记录至今还保持着，我稍微转了个圈，就躲过了小丫头的追拿。 　　轻松地躲过雪绮的袭击，我得意地拿起了勺子，往嘴里松了一口。 　　“嗯，还真好吃。嗯~~”我故意做出享受的表情，看得雪绮咬牙切齿，直跺脚。 　　看着雪绮有些气呼呼的表情，我惬意地笑了笑，然后用勺子勺起了一块蛋炒饭，递到雪绮的面前。 　　“要不要吃，嗯？” 　　雪绮没想到我忽然会好心地把蛋炒饭送到她的面前，被我的举动看愣住了。 　　“不要。”雪绮眼睛转了转说。 　　“真的不要？”我又把勺子拿近了几分，到最后直接就贴在了雪绮的柔嫩嘴唇边上，蛋炒饭散发出的香味直接就贴在了雪绮的嘴巴，熏染着她的鼻子。 　　“不要不要不要——”尽管香喷喷的蛋炒饭已经被递到了嘴边，雪绮却是眼珠子朝着天花板上看，装作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不要。只不过，就在她念了差不多十几次后，她雪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神色，就在下一刻，雪绮忽然张大了嘴巴，一口就朝着我的勺子咬了下来。“——啊呜！” 　　雪绮张大了嘴巴，想趁我不备一口吃掉蛋炒饭，但是我却早就料到了这个小丫头的举动，就在她一口朝着饭勺咬下来时，我手略微一缩，就把勺子给拿远了，雪绮这一大口咬下来，顿时咬了个空，直接的结果就是两排小白牙直接咬在了一起，发出咯的轻响。 　　“哈哈哈。想耍我，还早了一百万年呢，你这点小心思，papa我会不知道啊？”看到雪绮一口没咬到脸上露出羞怯又愤慨的神色，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本来想耍我一下，却被我反过来摆了一道，雪绮真的生起闷气了，她狠狠跺了一下脚，摆出一张臭脸，转身就要走。 　　“哈哈哈，拿去吧，papa已经吃过晚饭了。”看到雪绮真的有点生闷气了，我还是及时把蛋炒饭换给了她。“我跟你开玩笑呢。” 　　“嘿嘿，我也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就在我想要把蛋炒饭还给她的时候，小丫头居然一改苦闷的表情，转瞬就变成了满脸笑意，伸出两手就来拿我手里的蛋炒饭。 　　我勒个去，原来她刚才摆出臭脸也是在骗我！ 　　“啊，这样啊，papa忽然又觉得饿了，还是不给你了。”看到雪绮居然想要反过来耍我，我临时改了心意，再一次趁着她还没碰到蛋炒饭的那一刹把饭碗端走。 　　但是雪绮这一次动作也不慢，嘴唇一抿，居然硬是抓住了盘子的一个边，想往回拉，和我玩起了拔河。 　　“啊哈，居然敢跟我抢东西了，胆子不小了嘛。”小丫头居然当面跟我抢夺，让我心里升起了一股倔强劲道，我忽然有想要跟她玩到底的冲动。“你抢啊，抢的走就还给你。” 　　“给我，给我还……这是我做的啊……”雪绮嘴里念叨着，一对美眸瞪着我，张圆了嘴巴不放弃，连雪白的小脸都涨成了绯红色，显然是因为花了力气导致的脸红。 　　虽然力气不及我的三分之一，但是雪绮抓的却很牢，怎么也不肯放开。 　　就这样，我和雪绮玩起了拉锯战，我不放手，她也不退缩，我们两个在平常人眼里算是父女的男女，在厨房里却是做起了最幼稚的行为。 　　我和雪绮拉锯了好一会，雪绮的小脸越来越红，到了最后，看起来真的是急了，眼圈都红了，没办法，我只好打算放手。毕竟我只是想闹一闹，没打算欺负雪绮。 　　但是就在我放开的同时，雪绮居然也正好放弃了跟我的抢夺，放开了盘子。 　　结果我们居然在同一时间放开了盘子。 　　只听咣当一声，盛着满满的蛋炒饭的盘子就那样自由落地摔到了地上，金灿灿的饭粒如天女散花一般散了一地。 　　一刹那，我和雪绮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 　　…… 　　十分钟后，我带着雪绮去了市中心的肯德基店，在那里解决了雪绮的晚餐。 　　虽然到最后也没吃上自己做的晚饭，但是有了肯德基作为补偿，雪绮倒也挺开心，很快就把我的所作所为忘到了脑后。 　　看着雪绮坐在我的对面，狼狈地吃着奥尔良烤翅，我有些啼笑皆非。 　　虽然过程有点小波折，不过就结果来看，还算不错呢。 　　看着雪绮的吃香，我不禁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回过神来，拿出了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 　　“杨建东吗？”手机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想了想，我终于回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调查这起案件的刑警。 　　“噢，是周刑和谐警啊？是我没错，有什么情况了么？” 　　“我是特意来通知你几件事的。之前你提供线索说钱亦康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嫌疑犯，我们就去拜访了钱亦康的住址，但我们得到的结果是，钱亦康自从出狱之后，就没有回过家。跟他认识的人都不知道的下落，现在，我们还没有查到他人在哪。所以我们觉得，你提供的线索有可能是真的。钱亦康真的有可能就是这次事件的嫌疑人。” 　　“还真是这样啊……那事情可能就真的麻烦了。”周刑和谐警的话让我来了精神，同时心情也更加沉重了起来。按照周刑和谐警的说法，钱亦康自从出狱之后就确实没有回家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可能真的是对吴之韩和刘刚下手的凶手，他不回家也是为了隐藏踪迹。 　　“除了钱亦康的事外，我们还有一件事也要跟你通知一下。” 　　“哦，还有什么事？” 　　“胡波的尸体，我们刚刚在郊区的水泥塘里打捞起来了。” 章十八 沉重 　　我感觉到我的手筋都抽搐了一下。 　　“胡波……他淹死了？”虽然早就有了预料，但是当我听到胡波的死讯时还是震惊不小，这几天以来，因为胡波的事，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虽然主要是怀疑钱亦康，但是对于胡波的猜疑其实我也不少，但是现在胡波居然也淹死了。这样一来，胡波是凶手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排除了。 　　在惊慌的同时，我的心情也更加沉重压抑。没想到公司里一下子三个人出了事。这已经完全不是偶然事件了。 　　经过一番交流，我大概知道了胡波死亡的前后。 　　如周警官所说，胡波的确是被淹死的，而且已经死了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他的尸体是被建筑工地附近的水泥工人发现的，发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沉在了水泥塘里变成了个白色的泥人，死相很是恐怖。 　　警方最后断定是胡波的尸体，还是通过家属的亲自辨认。 　　听着胡波的死状描述，我觉得人都有些反胃和胆寒。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变态的事情会降临到我的身边。像这样的连续杀人案件，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就算是群体斗殴互砍之类的恶性事件对我来说都是耳熟能详，但是像这样的凶残杀人事件，我还真是从未想过。 　　这样的事件连续发生，凶手几乎都已经不把警察给放在眼里了。 　　“哎……那还是得麻烦你们，先把这事保密个几天，尽量等抓到凶手了再如果宣扬出去，我是做生意的，就怕事情会闹大，到时候全国都会轰动对我们公司影响不好。” 　　“嗯……这个，还得问问胡波的家人，得到他们同意，哎，其实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也不想闹啊大，出了这么多人命，我们可都怕丢了饭碗，不过，现在死得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保密工作还是很难。我们能做的，也就延迟几天。你说是不是？” 　　“呵，那是。但还是请你们尽量保密了……因为这事传出去，对我们公司，还是会有影响的。明天，我在国际酒店，还是请你们赏个脸，来一趟，这些天你们为我们公司调查地这么忙，我也得好好谢谢你们，哈。”不管再有钱，在政府的人面前我永远也不可能硬起来。如果胡波被杀这些事再被传出去，那我们三鑫公司的声誉自然会大幅度下降，尤其是信托基因会受到不小的影响，那时候亏损的就不是小数目。所以至少在抓到钱亦康或者真正的行凶犯之前。 　　“吃饭？……这个，看情况吧。这几天局里事务多，你也清楚，事情也没有个眉目，我们也没得歇，吃饭，改天再商量吧。”当官的人架子果然就是大，虽然不过是个局里的刑和谐警队长，但是还是没有直接卖我面子。 　　最后周警还是代表警方暂时帮我压住这个消息几天，但是正如周刑和谐警所说，现在已经三个人出事，这样的事件哪怕是在省内也算是比较轰动性的事件。压是肯定压不住的，只不过是拖延的问题。 　　正如周刑和谐警所说，其实警方的人也对这起事件有些忧心忡忡，他们也想尽量压下去，大事化小，否则闹大了他们的饭碗也难保。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凶手却还是在外面逍遥法外，警方的压力也很大。 　　到了这个地步，这起事件已经不再是死者家属的事了，而是关系到很多利益攸关方的大事件。 　　挂了电话之后，我一直等雪绮吃完了肯德基，然后就回了家。因为雪绮第二天还要上学的关系，我就让她早点睡觉。 　　自从雪绮已经来了月经之后，我和她虽然还是睡同一张床，但是我和她已经不再是同一条棉被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和雪绮睡在一起时做了些小动作结果扯下了雪绮的小内裤，引起了我的反思。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我和雪绮不再是睡同一条被子，而是分被子睡。那是十二年来，我第一次和雪绮分开被子睡觉。 　　我和雪绮之间的距离，终于隔开了一层被子的厚度。 　　第二天我依旧是送雪绮上学，然后去了公司正常开始白天的工作。胡波死去的消息被我暂时压了下来，在跟胡波家人商量之后，除了几个高层之外，我没有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胡波的死讯，依旧是让别人以为胡波是暂时请假离开。毕竟，连续三个人出事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下午的时候我去了胡波家一趟，慰问他的家属，同时送了一些慰问金过去，花了不少时间稳定他们的情绪。傍晚回到公司的时候又召开了一场会议，部署了公司这几天的要紧事物。首先是公司的正常工作秩序必须稳住，不能因为最近的事件影响公司的正常生产。然后我又强调了公司的人员安全，分配了保安的值班和监察时间。 　　这样忙忙碌碌下来，到了四点多的时候我也是身心俱疲，想到差不多该去学校里接雪绮了我也准备下班回去。 　　但是就在我准备动身下班的时候，我却接到了唐董打来的电话。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唐董电话我心里有些惊喜。他会给我打电话来，说明他已经回来了。 　　果然，我一接电话，电话那头唐董开门见山就对我说，小东，我回来了。 　　我应着说唐董你回来了就好。然后就想要询问唐董关于之前说好的SIR2基因实验备份资料的问题。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还没等我问这个问题，唐董却是有些难以启齿地低着声音告诉我，说：“小东，我的电脑出了点问题，刚才我刚到家就查过了……我的电脑被人用盗号病毒清洗了，资料已经全被洗空……连同之前说好给你备份的SIR基因实验资料一起。” 　　“啊？不会吧，唐董你的电脑也被盗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凶手每次都能抢先做到我们最害怕的事。到了这个地步，我简直有一种觉得自己是被人给盯梢上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是我大意了。”唐董叹息着说。 　　“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电脑里的资料如果不连上英特网的话是不会被病毒入侵的吧？” 　　“今天早上我老婆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份重要文件传到了我的邮箱里，那时候我不在，是我老婆替我接受的邮件，没想到，啧，居然是盗号病毒，我的电脑里的文件都被清地一干二净了。真是没想到啊，哎。” 　　“居然是这样……那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钱亦康？”我悬着一颗心，问。 　　“那我也不清楚了。不过，我老婆跟我说，打电话来的那个人……自己称呼是‘杨建东’。呵呵。”虽然笑了一声，但是我听得出来，唐董的声音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那个人还自称是我？！”这一下，我是真的有些吃惊了。我没想到，那个凶手居然会用这么一招，他竟然借用了我的名字来欺骗唐董的妻子从而盗走文件。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也是没想到。我老婆没怎么见过你，她也不熟悉你的声音，会被骗，想想也是我的失策。” 　　听着唐董的阐述，我咬了咬牙。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什么。 　　“对了，唐董啊。既然有人打电话来过，那应该有电话记录吧，那个号码你可以查一下。” 　　“我已经打回去过了，那是公用电话亭的号码，不是手机也不是固定的电话，没法查到那人的身份。” 　　听到这里，我真是咬牙切齿，没有想到对方会考虑地这么周全。但是这一番行为，却是真的让我想起了六年前钱亦康绑架雪绮时的所作所为，当时钱亦康的手段时也非常的老练阴毒，要不是最后我拼着命跟他耗，加上陈先生在背后替我出谋划策，两相配合，我根本就不可能把钱亦康抓到手。 　　“娘希匹的！”听着唐董的阐述，我不禁爆了句粗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唐董。既然那个病毒是发到你的邮箱里，那应该有发件人的帐户吧？那个帐户……也许可以查查看。” 　　“这个……小东，说实话我也看了，那是个今天刚刚注册的帐户，信息都是假的，查不出什么来。” 　　“……是这样。”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有种无力感，我们公司的人一个接一个遇害，重要的实验资料一次又一次被盗，我却是无能无力。我有种强烈的挫败感。 　　这绝对是我十二年来最失败的一次。 　　无数的压力压在我的肩头，但是我却是无法承担。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难以自曝。 　　我甚至有种渴望陈先生还活着，或者出现一个像陈先生那样沉稳的人帮我分担压力的冲动。 　　可惜，如今我已经坐在了公司最高的位子，所有的风雨都只有我一个人承担。 　　这一刻，我忽然有种无法抑制的孤寂感。 　　哎，要是我身边有一个能跟我交流的人就好了。 　　可是……我身边，除了雪绮，还有几个老客户和工作上的老同事，还能有谁呢？ 　　我也有几个在工作上认识，算是有一定交往的名流人士。但是……他们几乎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帮上我什么。 　　这一刻，我是孤独的。 　　想到这里，我有股泄气的感觉。 　　董事长这个位子，我还能当多久？ 　　我觉得距离我的末日也不远了。 章十九 推测 　　我不是一个会轻易气馁的人。但是这一刻，我也真的有些灰心丧气了。 　　但或许也是物极必反吧，就在我情绪低落下去时，我却是忽然想到了一张冷静而又沉稳的脸庞。 　　虽然那张脸和成熟可靠沾不上半点边，但是一想到那张脸，我却是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或许那也算是灵光乍现吧，总之，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刘雨慧。 　　然后，一个计策就那样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唐董？” 　　“啊，嗯？你想到什么了？” 　　“唐董，那个送你文件的帐户你还留有记录吧？就算电脑里的资料被删了，但是网上的邮箱信息是不会被删除的。” 　　“哦，那倒是还留着。你有什么想法了？” 　　“我只是想到一个办法，如果你还留着帐户的话，或许可以通过破译注册的ip地址来查到发件人的住址……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软件程序，好像可以通过查询ip然后用谷歌来锁定具体的地址。说不定，破译了帐户的ip地址我能够查到给你发送病毒的人在哪里。就算他是在网吧里发的病毒，那他应该也登记过，说不定能查到点线索。” 　　“哦。还有这样的办法……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小东，你会做这些工作吗？软件程序什么的，我可是不太懂。” 　　“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几乎懂计算机方面的所有知识。我可以联系她试试。”握着手机口，我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些话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有股血脉在涌动。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反应，每次当我想到一个计策即将去执行时，我都会难以自制地浑身血液沸腾。 　　那是一种莫名的自信。 　　而说来也神奇，每一次出现这样的反应时，都意味着我的计划似乎即将成功。 　　“这样的话，那你就去找那人帮忙吧。不过，你也要小心点啊。这段时间，你尽量出门小心着点。” 　　“这倒没什么，我已经雇了临时保镖，安全方面，暂时没什么问题。至少这几天，我死不了。”我淡淡地回答唐董。 　　一分钟后，我挂了电话，然后拨通了刘雨慧留给我的手机号码。 　　距离我和刘雨慧上一次相亲，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虽然之前就说好了常联系，但是这一个星期来，我却是没有和刘雨慧联系过。 　　现在遇到了麻烦，我却是只有联系她了。 　　我没有联系刘雨慧，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因为刘雨慧闷葫芦的性格，就算我和她联系，我也实在想不到该和她聊些什么，总不能聊计算机语言，电子集成电路吧？二来，我也真的没有什么找对象的想法，其实我也是想让我和刘雨慧慢慢相互淡忘的，毕竟记忆是指间沙，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减。但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得不去给刘雨慧这位“专业人士”拨打求助热线了。 　　电话在拨了两声后接通。 　　“……”刘雨慧接了电话，但是没有回答，看起来，如果我不先问“喂”的话，她是不会主动问我那个字的。 　　“喂，雨慧？” 　　“……”手机那头在停顿了整整两秒后，有了回音，“你好，杨建东。”声音非常淡然又机械化，虽然客气地用了你好，但是总让我感觉那是一个和打嗝的“呃”一样可以省略的语气词。 　　幸哉，她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呵呵，好几天没联系你了。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刘雨慧淡然而又虚渺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入我的耳朵，让我有种难以言表的安慰。 　　“你现在有没有空？呵呵，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可能只有你能帮我忙……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 　　“……”整整五秒钟的沉默，然后，刘雨慧淡然的语气重新响起，“请说。” 　　我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挤着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却依旧不自然表露而出的笑脸。 　　“雨慧，是这样的，事情有点复杂，大概经过，我跟你说一下……” 　　我知道刘雨慧是那种很会耐心倾听他人声音的女孩，所以我索性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起因经过全都告诉了她，反正她的头脑跟电脑cpu处理器也没差多少，我也不怕她理解不了，所以就一股脑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差不多说了整整三分钟后，我把公司里资料被盗，人员出事故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刘雨慧，同时，我还把唐董接到匿名电话然后电脑被黑客入侵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她。我还把我对钱亦康的猜测告诉了刘雨慧。我跟她说这些事可能是我一位刚出狱的老对头干的，但是我一直找不到他，连警方也没什么头绪。 　　“……雨慧，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这件事可能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可能觉得我在讲故事或者开玩笑。不过，我说的的的确确都是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你会不会破译ip什么的，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发件人的地址，说不定能借此查到那个凶手。” 　　“……我知道了。”说着，刘雨慧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有了稍许的变化。变化就是，沉默时间从五秒上升到了六秒。 　　“我可以试试。”这是刘雨慧给我的回答。 　　也是我期待中的回答。 　　听到这句淡淡然的话，我感觉整个人都是轻了一小段。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刘雨慧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虽然仅仅见过一次面，但是一想到她，我总会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女生。这种感觉算不上是好感，也不同于恋爱，但是，这种感觉确实是存在着。或许这种感觉的来源就在于那天刘雨慧当着我的面背诵那让人大跌眼镜的三星手机复位码同时推理出我的手机的购买日期吧。 　　“呵呵，那就好。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上我了。” 　　“……” 　　“那这样吧，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可以的话，我晚上来接你，然后去唐董那一趟，给他查查电脑？” 　　“……好。”这一次，刘雨慧倒是没有沉默多久，爽快地答应了我。 　　虽然，淡漠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笑着，给了刘雨慧约定的时间，然后打算到点去接她。 　　但是，就在我准备关上手机的时候，刘雨慧不快不慢的淡定声音却是再一次传来。 　　“等一下。”刘雨慧忽然说了一句。 　　“啊？怎么了？” 　　“你要小心。”刘雨慧忽然对我说，虽然声音依旧镇定，但是在我听来，却是她说过的最让我动容的一句话了。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暖，但是我还是笑了笑，对刘雨慧说： 　　“呵呵，谢谢关心，这个我有数，我请了两位保镖看，他们今晚能到，对付一个钱亦康问题还不大。” 　　“不。”但是就在我这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刘雨慧却是否定了我的猜想，“不止一个。” 　　“啊？你……什么意思？”刘雨慧真是语出惊人，忽然说出这句话，让我也吃了一惊。 　　“犯人，至少有两个。”刘雨慧淡淡地对我说，“是你告诉我的。” 　　刘雨慧轻轻地说着，虚无而又飘渺的声音仿佛天外的轻风。 　　“嘿，你怎么知道？”听到刘雨慧的话，我顿时来了点兴趣。刘雨慧的判断一向准确，她又是个高智商的才女，说不定，她还真想到了什么。 　　“你说，电脑是在接到电话后几分钟被入侵的。”刘雨慧轻轻说。 　　“嗯……对，那怎么了？” 　　“电话来自电话亭，但是，要在几分钟内从电话亭赶到家里，再操作病毒入侵，那很难。至少我做不到。”刘雨慧声音如同水面一般平静，而我也是静静地听着，甚至不敢呼吸。 　　“……所以，一个负责打电话，另一个负责病毒入侵。犯人，至少有两个。” 　　刘雨慧的话，让我如遭雷击，同时，也是茅塞顿开。 章二十 搜索 　　虽说之前我就觉得钱亦康可能有同伙，但是毕竟都只是猜想，而现在被刘雨慧这么一说，我却是更加确信了钱亦康的确不是一个人作案的结论。想起来，在六年之前他绑架雪绮的时候就是串通了同伙一起来绑架雪绮。所以说起来，这一次钱亦康作案，找了别人帮助他也很有可能。甚至可以说，可能性非常大。因为钱亦康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他并不擅长计算机领域，要他自己去制作病毒并且偷窃资料，可能性还真的不大。 　　刘雨慧短短时间就根据我给她的信息做出了判断，真的有点让我意外。不得不说，刘雨慧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她总是能冷静地做出最好的判断，我甚至都怀疑，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像一个框架一样的存在，可以被一一地直接剖析。 　　“呵呵，你的想法跟我差不多啊。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加这么坚信了。”我愣了一会儿，然后把我的想法也告诉了刘雨慧，“钱亦康以前在道上混过，虽然现在失势了而且欠了一屁股债，但是要找同伙对他来说还不是很难。我也估计这次的事他也是找了个会电脑操作的同伙一起干的。总之，我会小小的，谢谢你的提醒了。那先说好了，晚上我来接你。” 　　我挂了电话，然后就下了班回家。因为最近公司资料被盗的缘故，公司传达室门口每天都有至少三个保安在站岗放哨。这些保安是我托了王胖子找来的，他们都是部队里退休后干起的保安工作，身手都不错，经验也挺丰富，这些天都是他们在公司站岗放哨，检查出入的人群，一旦发现可疑人物都会在第一时间阻拦扣留，这算是给公司加了一道保险锁。 　　乘了车，我首先是去了学校接雪绮，这个小丫头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学校门口等我，对她来说，我在公司上遇到的事完全和她无关，在她所知道的世界里，我不过是个忙忙碌碌的爸爸兼玩伴，我的烦恼她都一无所知。 　　虽然已经是六年级，眼看就要小学毕业上初中了，但是雪绮却还是保持着孩子心性，做什么都很天真，倒是和我当初的初中同学张嘉琪很像。 　　接了雪绮回家之后我先是给她做了饭，在家里休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吃了饭之后，我就跟雪绮说我晚上还有事要出门，让雪绮自己洗澡睡觉，把换下来的衣服自己丢到洗衣机里。同时我还告诉雪绮让她早点睡觉，锁好家里的门，如果有外人来了就藏到柜子里不要出声。我的话让雪绮产生了紧张感，雪绮问我怎么了，但是我没跟她说实话，只是说这几天小偷比较多，要多小小着点。 　　再之后，我就到了车库，在车库给唐董打了个电话，只会他说晚上我带了我的朋友，要去他那边，帮他查查电脑。唐董说没问题。 　　最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雨慧，确认她在家之后我正式出了门然后朝着雨慧家所在的地址前去。 　　当然，出门之前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我家附近的状况，这几天以来我每次出门之前都会特意开车绕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人徘徊监视才会出门。胡波、刘刚和吴之韩都出事了，我可不保证我能够平安无事，所以这几天以来我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确定家的附近还算安全之后我直接就一路开到了雨慧家的楼下，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后雨慧很快地就走了下来。 　　今天的雨慧穿了一件带帽兜的淡蓝色外衣，齐平的刘海遮住了短短的眉毛，而一头短发也和一周前没有什么变化，文文静静地披在头上。除了衣服不同之外，雨慧和我上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我看到雨慧，然后又抬头望了望雨慧的公寓房间，看到一片漆黑的公寓，我问雨慧： 　　“你爸妈不在？我好像看你家的灯关了。” 　　“我一个人住。”雨慧很快给了我回答。 　　据雨慧所说，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现在是一个人独居，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快上车吧，我带你去一趟唐董家。” 　　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雨慧看了我一眼，然后步姿轻快地走了过来，坐上了车，然后关上了车门。 　　雨慧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上了车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平视前方，黑色的眼眸却是反射着街道上传来的灯光，晶莹璀璨，透露出一种惊人的尊贵气质。 　　我是第一次去唐董家，但是根据唐董给我的地址，我还是没有绕远路就到了他家。 　　我们在一幢新颖的别墅前下了车，来迎接我的是唐董的妻子，她很热情地请我和雨慧进门，显然是唐董事先只会过。 　　进了别墅之后我就在大厅里看到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们看起来身材很结实，脸上也不带一丝笑意。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客厅里的那两个大汉，正在思考时，却又看到了唐董，他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我和雨慧，立刻过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唐董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看了看雨慧，目光里露出几丝惊讶，他有些刚硬的脸上露出几丝欣然。 　　“小东，这位……可是你的女朋友？” 　　“不……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对于这一点，我急忙解释，不过话一出口，我却是想到在雨慧面前这么说似乎不太好，毕竟我也是和她相亲过的，虽然我们已经约定了只做普通朋友，但是至少还是有可能进一步发展的，现在我这么急着说出口，要是雨慧不高兴就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唐董点点头。 　　而我则是偷偷看了雨慧一眼却发现她面色不改，没有任何异样。她只是看着唐董，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轻声地说了句：“你好。我是刘雨慧。” 　　然后就没了下文。 　　唐董勉强笑了笑，说你好你好。然后他就问我们要不要先坐坐，我说不用了，先做正事要紧，去看一下电脑吧。 　　唐董点点头，说那就先看看电脑吧然后让她妻子给我们去泡茶，然后就领着我和雨慧上楼。 　　上楼的时候我顺便问了一下唐董客厅里的那两个男人是谁，唐董说，这是他今天刚找来的保镖。这几天公司里出了这么多事，他也不放心，所以也请了保镖。 　　原来是保镖……唐董的回答让我释然。难怪我总觉得客厅里那两个人神色有些奇怪，不像是客户，居然是保镖。 　　唐董在三楼有一个独立的私房，里面有一台商务电脑，接的是光缆，平日里都是用来储存公司里的一些重要文件的。自从他退休之后那些资料基本上就成废纸了，但是却依然保留着。 　　唐董把我和雨慧带到他的电脑前，告诉我们说他的电脑是他妻子收到了一份病毒文件之后电脑才被格式化清空。里面的资料也不知道是被盗了还是被删除了，现在虽然病毒清除了但是资料是彻底没了。 　　听了唐董的描述，我看了雨慧一眼，问她：“你看看吧？” 　　雨慧点了一下头，然后缓缓地走到了电脑前，然后右手拿起鼠标开始点起来，同时，她还用左手在键盘上敲动着。 　　不一会儿，电脑就重启了，紧接着电脑屏幕就变成了一片蓝色，上面浮现出了程序语言。 　　而我和唐董就在一旁看着，虽然我和唐董都不知道雨慧的行动的意义，但是我们都不敢打扰她，只是默默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唐董的妻子送来了茶水，而也就在那时雨慧有了答案。 　　“没有留下痕迹，备份系统里文件也被永久性删除了。”雨慧抬起了头，转过头来，用宁静的眸子看着我和唐董，说：“是系统还原木马。” 　　“还原了，这么说……资料已经找不回来了是吧？” 　　“对。”雨慧点了一下头，淡淡地说，“但是，没有被盗的痕迹。只是普通的系统还原病毒罢了。” 　　“是这样啊……那你能不能通过ip地址查出发送病毒邮件的人的地址？”虽然不太听得懂雨慧说的一大串术语，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能知道一些，总之，不管是被盗也好被还原也好，查到发送邮件的人才是关键。 　　“可以破译发件人的原始信息来锁定真实ip。”雨慧淡淡地说，“但是，要锁定所在人的具体地址，需要模拟公安数据库锁定发件人的SMTP服务器。” 　　好吧，我承认学历不够，雨慧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那……你能不能做到？” 　　“……”沉默了半晌，雨慧说，“要一些时间。” 　　听了雨慧的话，我松了口气，虽然要花一点时间，但是，只要能做到就好。 　　“能做到那就好，雨慧，那可能要麻烦你一点时间了。”我有些抱歉地看着雨慧，说，“我对电脑知道地不是很深，也只有你这个电脑天才才能查出来。如果你找到那个人的地址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没事。”雨慧摇了一下头，然后她转向了唐董，用手指着唐董的电脑显示屏对着唐董说，“这台电脑，我可以借走么？” 　　雨慧提出要借走电脑，让唐董惊了一下，但是很快唐董就释然了，淡淡地说：“既然你要用，那就带走吧。反正这电脑里文件都删光了，成了一台空电脑。” 　　“好。”雨慧倒是也不客气，说了句好之后，她就转过来看着我，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让我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我才明白，原来雨慧是让我帮她搬电脑……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后，我帮雨慧把唐董的商务电脑装进了箱子，然后抬到了我的车的后备箱里，再之后，我就连茶也没喝就和唐董告了别，带了雨慧回自己的公寓。 　　值得一提的是，通过这次给雨慧搬电脑，我也是第一次进了雨慧家。 　　雨慧的公寓式她一个人租的单身公寓，三室一厅。因为地段好，所以房租比较贵，但是因为雨慧在软件公司的工资够高，所以她也支付地起。 　　雨慧的家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非常简洁干净，地面上一尘不染，除了没有花纹的沙发，一张玻璃茶几和一台壁挂式电视机外，整个大厅居然没有什么多余装饰品。或者说唯一能够算上装饰品的就是足足有四五个书架的图书。 　　当然，雨慧并没有让我进她的卧室，而是让我把电脑放在了客房里。雨慧的客房非常简单，里面除了一张铺了一条白色床单的床……居然就没了别的东西。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更没有衣架、柜子、书架之类的家具。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我勒个去，女孩子不是应该买一些洋娃娃或者布偶之类的装饰品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存在？ 　　雨慧客房里的布置让我有些失望，其实我本来还是打了偷看雨慧卧室的想法的，我很好奇像雨慧这样的女孩子卧室会是什么样。 　　“雨慧，我能看看……你的房间吗？”把雨慧的电脑搬到了客房之后，我犹豫再三，还是当着雨慧的面问能不能进她的房间。其实，我知道这样窥探女孩子的秘密不好，但是……好歹我也是和雨慧相亲过的对象，看看卧室也没什么不可以吧？而且，我真的对雨慧的卧室很好奇。 　　“不行！”雨慧用冷冷的语气断绝了我的歪念。 　　于是到了最后，我也没能窥探到雨慧卧室的风光。 　　我有些泄气地帮雨慧接好了电脑，再之后，我就告别了雨慧回了家。回去之前雨慧还问我喝不喝茶，我说不麻烦了，等你找到ip了打我电话就行了，我还有点事呢。 　　我所谓的有点事，当然是指我家里的那个小丫头了。 　　现在事故连连，人人自危，让她一个人在家，我还真不放心。 　　出了雨慧的公寓，我就直接上了车。 　　但是就在我上车的时候，我的手机却响了。 　　听到手机声时我的心就沉了下去，因为这几天在这个时间接到的电话，似乎从来都没有好消息过。这几天我接到的电话不是有人死了就是有人被撞了，真没什么好事听到过。 　　也的确，我的不详预感成了真。 　　电话是刘刚的家人打来的，内容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实在预料之中。 　　“杨老板，刘刚刚刚死了。”手机那头，刘刚的亲戚这样告诉我。 章二十一 自在 　　戈登。 　　我真的挺近我的心脏发出了剧烈抽跳声。 　　“刘刚死了？怎么会这样？”手拿着手机，但是我感觉我整只手却是在颤动。没想到刘刚终究还是死了。 　　“噢……是骨头碎片刺进心脏，血流的太多，医院也来不及抢救。”在手机里，刘刚的亲戚告诉了我的刘刚的死因。和吴之韩和胡波不同，刘刚的死纯粹是因为身体伤势加重而死。出车祸那天，他就已经是全身骨裂，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死了。 　　想起昨天我才刚刚去看望过刘刚，说要替他找出犯人。 　　现在，却全都变成了空话。 　　这样想想，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凄凉和失落。 　　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我的脑海里闪烁着这句话。 　　才不到一个星期，就死了三个人，而且都算是公司的核心人员，这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一来，公司连续死人会造成全公司上下人员人心惶惶，二来，公司人员接连死亡，对公司的口碑也会造成极大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死去的几个人都还是公司的老骨干，刘刚是实验部总监重要性自然不用提，而胡波和吴之韩则是资料库的总管，公司几年的资料文件都是他们审核过目，虽然相对来说重要性要比刘刚次一点，但是他们的死对于公司来说也绝对是最重要的损失。 　　“我现在就过来看看。”心里震惊了一下，最后我还是挂了电话，然后赶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我见到了盖着白布被抬到停尸房去的刘刚。 　　一路上，刘刚的亲戚妻子都哭得死去活来。 　　而我则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刘刚被送走。 　　人死之后，一切都成为了虚无。 　　我没有和刘刚的亲人多说什么，因为到了此刻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说刘刚不会白死？还是我会找到犯人给刘刚赔罪？这些都太假了。 　　到最后我也只能目送着刘刚被送走。 　　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睡着过，公司里不少人都问询来了医院，其中不少还是刘刚曾经的同事和好友，他们议论着刘刚生前的种种，但是却始终没有找我谈话，甚至还用怀疑和猜忌的目光看着我，却一言不发，似乎我这个董事长根本就没有在他们眼里。 　　的确，对于刘刚的那些同事来说，我的确是太年轻了。 　　其实我也知道，对于那些公司的老骨干来说，我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凭借着一点点的运气和前董事长的赏识以及竞争对手钱亦康入狱才能碰巧当上现在的董事长的位子，真要算起来，因为年龄的差距，我的确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 　　虽然在工作上他们对我还算维持着表面上的尊重，但是背地里，其实他们都对我很不服气，甚至我也知道，自从唐董退休之后，不少人都想让我下台，他们急着替代我的位子。 　　而如今公司里连续出了三条人命，恐怕就是他们把我弄下台的最佳时机。 　　连续出了三条人命，我知道不少的人其实都在暗地里盯着我看，看我能不能处理这件事，能不能把这件事给妥善解决，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恐怕董事会和一些部门的经理主任会联手把我搞下台。 　　这是我最担心的。 　　受了一个晚上的白眼之后，我还是试着接触了一些部门的经理，慢慢地和他们沟通，看在我职位的面子上，他们也没有直接奚落我，而是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着。 　　到了最后，有不少人问我，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公司里，再这样死人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我只能告诉他们说，这件事是谁干的我已经很清楚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肇事者跑了，警方还在抓捕。 　　“还在抓捕？我看是压根就没查出来吧？”没想到的是，听了我的话之后，一个部门经理居然出言相讥起来。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骗你？” 　　我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出言讥讽我的是批发部的萧军，这个人平时为人就刻薄，嘴巴锋利，而且资历比我高一直以来他都看我不顺眼，现在他倒是逮到了机会奚落我。 　　“那你说说是谁干的啊？让我们听听啊？”萧军满脸痞气地冷笑着看着我。 　　“这件事我有数就行，反正不是公司内部的人员。过几天，等抓到了人，你们就会清楚。” 　　“哼，过几天？过几天还指不定会死多少人！”萧军冷笑着出言讥讽，斜着眼对着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说我这个董事长不够格，是不是？”我不是傻子，我当然听出来萧军话里有话，想要奚落讽刺我。我也不甘下风，反驳了回去。 　　“啧，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抓住我的话头，萧军再一次冷嘲热讽了一番。 　　“萧军，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的资历的确比我老没错，不过现在我是董事长，有权力解雇你！” 　　“解雇我？你不过是个董事长，又不是马总裁，有什么权力解雇我？而且，我跟你摊明白了吧，说句真心话，除了有点股份之外，你还能做什么？你不过是拍了几年陈凯烨和唐柳军的屁股而已，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萧军，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句试试！”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忍不下去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就站到了萧军的面前，对着他怒目而视。我是个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仗的性格，虽然在熟人面前我脾气很好，但是如果有人出言的挑衅和讽刺我，那我会让那人死得很难看。 　　“好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现在刘刚都死了你们还在医院里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小东，萧军，你们都是公司里有身份的人，说话都自己注意一点！”站出来说话的是公司的总裁马楚。这几天除了我这个董事长之外，最忙的就是他这个总裁了。雇佣保镖和警局提供口供都有他出的力。 　　马楚是唐董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之前他的职位是副董事长，现在兼任了公司的总裁，就权力来说，他和我在公司是相当的。不过，我的权力主要在股份上，而他的权力则是在人员管理上。马楚年纪比我大整整15岁，算起来，资历也比我老的多。他整个人为人很正直，做事非常雷厉风行，所以在公司里他的话也很有分量。 　　被马楚这么一搅合，我和萧军也没有再吵下去。 　　我只是看了萧军一眼，说道：“等我抓到了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军也是面色不善地看着我，满脸阴沉，看起来对我很不服气，最后，他咬了咬牙，对我说：“好啊，我们看着。看看你这个‘董事长’的能耐。” 　　说完话间，我看到无数对目光同时聚焦到了我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看我。 　　我感觉到我的手心都在冒汗。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是要有承担的。如果到时候我没把这件事给摆平，到时候公司里还是不断出事的话，到时候，恐怕质疑我能力的，就不是萧军一人了。 　　这一点，我很清楚。 　　“萧军，你别说了！你嘴巴也干净一点，虽然小东经验是少一点，但是他能爬到这个位子也是他的能力。要是没有他的市场导向和产品定位的目光，我们公司在金融危机的时候就倒闭了！还有和Leptin公司这些大公司的订单也是小东一手拉拢过来，要是没有小东，也没有今天的三鑫公司，你脑子到底清不清楚？” 　　最替我说话的还是马楚，说起来，我和马楚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主要是因为唐董和陈先生的关系。马楚最初是陈先生招到部门里来的人，受过陈先生的一些照顾，后来唐董也提拔过他几次，他受到陈先生和唐董的恩泽很多，几乎不亚于我，所以他对我也很和善，一直以来他都算是很信任我，也清楚我的能力。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和马楚的关系事很不错的。 　　要不是因为我和他年龄的差距，我估计会和他成为挚友。 　　“谢谢你替我说话，马总。这件事，总会弄清楚的，到时候那些只会趁人之危的小人就会闭上嘴。”我笑着谢过了马楚，然后就先离开了医院，去外面散心。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一直都没有睡好，在卧室里睡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公司里那些经理和主任的怀疑目光。 　　虽然嘴上信誓旦旦，但是说心里话，我自己也是压根没底。 　　这件事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公司里还会不会死人？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身败名裂，在一片叫骂声中下台。 　　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睡不安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 　　到了最后，因为我的不安分，居然把雪绮也给吵醒了，这个小妮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我吵醒，立刻迷迷糊糊地轻声骂我：“papa干什么啊？动来动去的，还不睡啊……” 　　“呃？”忽然看到雪绮在黑暗中睁着微亮的眸子看着我，我也是回过了神来。 　　“绮绮你怎么还不睡？” 　　“我是被你吵醒的啊……” 　　“哦。那真对不起咯。” 　　“那还不早点睡……困死我了……呼呼……”雪绮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感受着耳边吹来的热气，我不自觉地笑了。 　　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我终究还是有雪绮陪在身边。 　　就算我最后身败名裂又如何，我下台又如何？ 　　我的世界本来就很小。 　　小到只有我和雪绮这个二人世界。 　　如果我下台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丢了面子而已。一开始，或许我就不属于三鑫公司。我只是承担了陈先生和唐董的重负而替他们接管公司而已。如今唐董和陈先生都已经离开了公司，曾经那个在公司里让我牵肠挂肚的小妖精也早已离去，对我来说，三鑫公司还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就算真的离开了，我也不会觉得失落。 　　或许，我反而会觉得释然吧。 　　那一刻，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我忽然有些想通了。 　　其实这个世界很简单，只要你肯抓住身边最重要的东西，放下那些看似缠绕着你但是却无关紧要的事物，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负担和压力。 　　有时候，我们活得太累，只是我们想抓住想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 　　静静地躺在床上，除了一条被子，一张床，没有任何铁链束缚你，你可以翻来覆去，四处打滚，那时候，你完全是个自在人。 章二十二 怒气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当我被雪绮吵醒，眼睛睁开时，天已大亮。 　　“papa，起来了啦。今天怎么这么迟？”雪绮抓着我的耳朵把我吵醒，我擦着眼屎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正好8点点。不过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我不用送雪绮上学。不过，因为雪绮在马伊可那里接受辅导的关系，每个星期六早上雪绮都要去马伊可那里接受英语和科学、数学的辅导。 　　雪绮的辅导时间是早上的9点半到11点半，下午则是2点到4点，早上是接受英语辅导，下午则是数学。 　　虽然对小孩子来说从小学就开始辅导未免有些辛苦，但是因为马伊可和雪绮的关系就如同姐姐和妹妹的关系，所以雪绮对于辅导也并不是很排斥，就跟普通的做客差不多。而且，有的时候雪绮甚至很期待去马伊可家里辅导，原因是马伊可会给她一些零食、水果或者牛奶，而且好几次雪绮都是在马伊可家里吃饭的，在马伊可家里，雪绮每次都能眉开眼笑地回来。 　　名义上是去辅导，其实有时候我真怀疑雪绮这个小丫头是抱着吃零食的想法去的，否则，哪有去老师那里补习还蹦蹦跳跳去的？ 　　我花了半个小时刷牙、吃早饭，之后就直接把雪绮带到了马伊可家楼下，让她自己上楼。 　　目送雪绮去了马伊可家后，我就开车去了一趟公司，大概地了解了一些公司的情况之后我就接到了刘刚亲人打来的电话，让我去参加刘刚家的丧事。 　　刘刚的葬礼我这个身为董事长的当然不可能错过，中午的时候我给马伊可打了通电话麻烦她照顾一下雪绮，中饭晚饭可能都要在她家里吃了，因为我要参加别人家的丧事没时间做饭，马伊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说没问题，都是自己人，雪绮她会好好照顾的。 　　就那样我去了刘刚家参加了他的丧事。 　　第一天刘刚还没有下葬，他的尸体还留在医院停尸房，办丧事的是刘刚的家人。我和一些同来参加丧事的人一起在那里随意吃了顿饭，一起聊了聊刘刚的死因之后就没有了别的话题，之后公司里的几个人找我打牌，我同意了，就完玩了一个下午的105，我风头还可以，赢了两千多。打牌让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的漫长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了。 　　但是就在收牌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让我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那时候我正收了钱，在和几位公司的干事谈天，结果忽然从刘刚家里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高挑，但是相貌刻薄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杯水，然后二话不说就走到我面前，突然就朝我的脸泼了过来。 　　整个过程中我丝毫没有防备，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料到对方会忽然这样做，虽然大老远我就看出来那个女人神色不善，但我也没多想，没想到她居然会朝我泼水。 　　在我脸上被泼了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是一片寂静，转而就是一片哗然。 　　我一把擦去脸上的水，直视着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不过，还没等我发作，那个女人就瞪着我，两眼发光，浓眉倒竖，张口就对我痛骂了起来： 　　“自己公司里的骨干死了还有心情打牌？你他妈的这个董事长是怎么当的？！啊！你怎么对的起刘刚？！” 　　女人尖利刻薄的声音刺得我耳朵都在作响，我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直视着她，但是没有说话。 　　“啊，你说话啊？你这种人当什么董事长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没良心的！” 　　女人的破口大骂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是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只见她满脸怨气，对我怒目而视，细长的两眼几乎能迸出火星来。 　　我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怎么，说不出话来了？知道自己没用了，啊？！”女人似乎真是看我不顺眼，一连串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朝我攻击而来。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直过了差不多五秒。 　　“你说的对。我是对不起刘刚。” 　　我伸出手，从桌边抓过一杯水，然后迅速朝着我自己脸上狠狠泼去。 　　我泼了自己一脸。 　　我的突然举动，让我面前的女人怒目圆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周围的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泼了自己一脸，我的视线却是依旧留在面前的女人身上，然后下一秒，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我平时不吸烟，但是因为有时候会遇到同事要借火的情况，所以我身上始终留着一把客户给我做纪念的都彭打火机。 　　我从右手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然后左手从上衣袋里拿出了我一个下午赢得的两千元人民币。 　　然后—— 　　我点火了。 　　“这些，是我给刘刚送行的。” 　　两千元人民币并不厚，烧起来也挺快，当我放开手时，二十张百元纸钞已经烧地差不多，落到地面上飘动了一会儿就变成了黑灰。 　　“我对不起刘刚。”我踩灭了地上的火，对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不过如果只知道哭得死去活来的话，是没法给死人报仇的。谁对刘刚下手，我就让他给刘刚去地下赔罪。” 　　说完，我看也没看面前的女人就走开了。 　　走远之前，我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那个女人留了句话： 　　“我对不起的人是刘刚不是你，下次收别人的好处替别人演戏时做的像样点。至少把萧军送你的钻石项链藏得好点，别挂在脖子上到处显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不打女人，否则，今天会办两次丧事。” 　　说完这话后，我把目光对向了站在不远处眯起眼睛的萧军。 　　我远远地对着萧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下次你有种再搞这种小动作试试，我保证砸破你的饭碗。”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就立刻了丧礼场。 　　我的身后，是一片哗然声。 　　我不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很帅气，我的刚才所作所为也不是给人看的，至少，不是给那些同事看的，而是给那个想找人阴我的萧军看的。 　　萧军的那串项链是我今天打牌的时候看见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看到那个不知道是刘刚表妹还是亲妹的女人泼了我一脸水我才想明白原来这场戏是萧军策划的。 　　不过对我来说，这点事是隔靴搔痒，刚才我留下的那句话显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萧军绝对不会比我好看。就算他们能够狡辩，也只能混弄蠢人，对于那些有点脑子的人，尤其是我们公司的人，他们当然知道这场意外是谁的安排。 　　虽说我没有丢掉面子，但是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本来算是悼念刘刚的丧事，也呆不下去了。 　　就这样，原本打算吃了晚上的豆腐饭再回家的我只好提前离场。 　　只不过，我才刚上车，就接到了电话，一看上面的号码，居然是王胖子打给我的。 　　我毫不犹豫地就接了电话。 　　“喂，胖子哥，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今天王胖子没有参加丧事，所以我在丧礼场上的事他不知道，我还真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打我电话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小东，你不是让胡师傅给你找保安吗？他已经找到保安了，不过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所以雇他就托我让我引荐给你，要是你吃过饭了的话就来一趟公司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哦，行。那我先去接一下绮绮，很快就过来，你等我啊。” 　　没想到保镖终于到了，我心情也总算是安稳了一些。这几天我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就是因为没有雇到保安，总是担心刘刚、吴之韩和胡波的灾祸降临到我的头上，现在既然保镖到了，至少以后出门可以安几分心了。 　　保镖到来的消息让我因为丧礼场上的事而有些不快的心情好了几分，不过，我还是打算先去接雪绮，毕竟她已经在马伊可家里呆了一天，我也不好意思让马伊可一直照顾着她。现在马伊可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不能在明明可以自己照顾雪绮时还特意麻烦她去照顾。 　　离开了刘刚家，我特意穿了小道前去马伊可家。但是就在我穿过了三条街道时，一件让我没有料到的事情忽然发生了。 　　就在我要横穿马路时，一辆破烂的运载着垃圾的卡车忽然从街道的转角口冲了出来。 　　垃圾卡车庞大的钢铁身躯如同野兽一般从街口直直地朝着我的车猛冲过来！ 　　黄色的车体转瞬间就占据了我的视野！ 　　妈的，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全身的毛发都惊悚地竖立了起来！ 　　我急忙转动方向盘，让车身向左90度快速转动，让整辆车都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偏离卡车撞过来的路线。 　　这绝对是生死一线之间的事。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车的高速偏转下而迅速模糊，我感到天旋地转，然后—— 　　碰的一声爆响，我感觉到整辆车都是震了一下，连带着我整个人都差点从座位上飞起来。 　　“妈的，要死了？！”刚才的震动让我知道那辆卡车肯定是擦上了我的车的后备箱部分。不过，好在我及时地转动了一定的角度，让整辆轿车从卡车的侧面擦了过去，才没有被正面撞到，否则我和车都会粉身碎骨。 　　被卡车擦到，我怒火中烧，全身的血液都几乎沸腾起来，我调转车头就朝着那辆黄色卡车追上去。 　　但是，就在我开车追到卡车的侧面时，我却是惊住了。 　　因为，当我从车窗侧面望向卡车里的司机时，我看到的，却是一张让我熟悉无比的狞恶面孔。 　　虽然老了很多，但是，那张脸，我永生也不会忘记！ 　　卡车里的司机，是钱亦康！！！ 章二十三 撞车 　　隔着车窗望见钱亦康的那一瞬间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妙。看来钱亦康是要对我下手了。 　　妈的。 　　我看着钱亦康，而钱亦康的目光也从卡车里透过车窗传过来，死死地锁定了我，但是目光里却是没有一丝的愤恨，有的只有势在必得的镇定。 　　钱亦康还是要对我动手了。 　　妈的。 　　真是没想到事情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一念及此，我立马踩下油门狂转方向盘调转车头，整辆车转了一个角度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打算从钱亦康卡车的后方逃跑。钱亦康是有备而来，虽然不知道他这辆卡车是哪里搞到手的，但是如果跟他硬拼的话死得难看的一定是我，而他只要撞了我逃跑就行，他的卡车估计也是偷来的，到时候他只要把车给丢了就根本无从查证。但是钱亦康的反应居然也不快，看到我调转车头，他也迅速地反应过来，把整辆卡车都倒退着朝我撞过来。 　　妈的，我没想到钱亦康的驾驶技术居然这么厉害。 　　按照卡车的体积，要比调转车头的灵活性的话钱亦康的卡车是肯定比不过我的轿车，但是他居然直接就倒开朝我撞过来，但是真的让我没有料到。 　　妈的，我的驾驶技术也不是盖的。 　　眼看着装满了水泥沙石的卡车车尾朝我撞过来，我也是来了个急刹车，然后迅速地倒车，硬是让车头退后了大概三公分，避免被从侧面撞过来的车尾直接撞到。 　　只听彭地一声爆响，我开了好几年的轿车的右侧车灯就直接被撞成了漫天的玻璃碎片。 　　不过比起来，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如果我刚才速度慢个一秒钟，恐怕钱亦康卡车的车尾就会直接从右侧的车门处撞进来，那时候我恐怕就是车毁人亡，难逃一死了。 　　车头灯被撞烂真的让我怒火中烧，要是对方不是想要对我下手的钱亦康而是普通司机的话我估计会直接冲下去跟他拼命。 　　不过现在形势危急，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为车的受损而心疼，在被撞到后车灯破损的那一会儿我就让车以最快的速度倒着往后退了大概五米左右，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车从倒退的姿势调整到了快车挡转向前行，因为我和钱亦康的车本来就是在路口碰头，现在我向着左侧一个转向，立刻就转进了左边的路口。 　　钱亦康的运货卡车虽然体积上有优势，但是机动性和灵活性根本跟我的车不是一个档次，趁着钱亦康还来不及倒车，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撞车地。 　　妈的，这次真的是被阴了。 　　我早就知道钱亦康是个很疯狂的人，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会疯狂到这个地步，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开着辆卡车大白天就想撞死人？ 　　他到底是真不怕死，还是有什么倚仗？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会出谋划策暗算人的阴谋家，最恐怖的就是那些不计后果的疯狂人物。钱亦康就是这种典型。 　　当初他就连绑架这种事也做的出来，现在在劳力呆了六年，不但没有稍微消减他的疯狂，居然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起来，连肇事杀人这种事都敢肆无忌惮地做出来。 　　我估计钱亦康是算到了我会去参加刘刚的丧事所以才会在路上埋伏我。这一次算我命大，如果不是我驾驶技术还算过得去，这一次肯定落的跟刘刚一个下场。 　　我以最快的速度开车逃离了撞车的路口，因为当下的情况是有心算无心，我只有逃命的份。 　　差不多整整逃了两条街道后我才减缓了车速，通过车的反光镜观察身后的情况。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钱亦康没有再追过来。 　　看来重载卡车的速度终究不能跟奔驰相比。钱亦康能把我逼到绝境，靠的是埋伏突击，如果一次失败了，他就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他虽然疯狂，但是不是傻子，这一点应该不会不懂。 　　看到后方没有黄色卡车的车影，我松了口气，心里紧绷的弦松弛了几分，不过很快我就调转了车头，朝着原路驶了回去。不过钱亦康没有追来，却不代表我不会追回去。 　　至少，我要追查清楚钱亦康的去路，弄清楚他的出没场所。 　　我现在追上去，跟在钱亦康的卡车后面，在保持距离的前提下，我还是能够在不被他撞到的保证下跟踪他。 　　不过，虽然我是抱着能够追查钱亦康下落的打算调转了车头回去，但是当我回到了那个撞车路口后，我还是吃了一惊。 　　因为刚到路口，我就看到了那辆撞我的卡车，当时我真是吃了一惊，以为钱亦康还在这里等我，我的想法把他给料中了。 　　当时我急忙停住了车，在路口距离大约20米的地方静静观察。 　　我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黄色卡车，一眨不咋。 　　不过，一直过了二十秒，那辆车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妙，就慢慢地开车从侧面向卡车的右后方靠近。 　　直到我把车开到了开车的侧面时，卡车依旧是一丝不动，我眯着眼睛往卡车的驾驶座里看了一眼。 　　驾驶座是空的。 　　钱亦康逃走了。 　　看到驾驶座里的空位，我有些吃惊。我没想到钱亦康居然这么果断，一次没有暗杀我成功居然就直接抛了车跑人。 　　“妈了个八字！”当时我就想骂人，但是左顾右盼看着前后左右都是道路，而且附近还有不少的小路，根本就不可能猜到钱亦康跑去了哪里。 　　我憋着一肚子的气，开着被撞烂了车灯的车继续在附近转了几圈，但是最后还是没能发现钱亦康的身影。 　　没办法，我只好开车先走人。 　　事到如今，我第一件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接雪绮，然后找保镖，以后出门都要专门的保镖护送。否则，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至少在抓到钱亦康之前，我可不确定我还会受到什么样的威胁。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甚至没有去在意我的车灯已经撞烂，直接就一路朝着马伊可家的方向驾驶了过去。 　　当然，一路上我还特意绕了两圈原路，顺便还在一家水果超市门口停了几分钟。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被钱亦康或者他的帮凶什么的人跟踪。最后我终于还算是平安地来到了马伊可家的楼下。 　　我下了车，到了马伊可家所在的五楼，进了马伊可家的经济房。和以前一样，我对马伊可表示了感谢，在送上了我从水果超市买的水果之后，我就直接带着雪绮下了楼，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 　　开门的时候，雪绮看到了被撞烂了的车灯，她有些惊疑地问我：“papa，车灯怎么破了？” 　　“刚才开车不小心，和别人撞车了。赶紧上车吧。”我没有时间和雪绮去解释，而是催促着她赶快上车。 　　雪绮看了看车灯又看了看我，白嫩如雪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和阴郁，不过最后在我的催促下她还是哦了一声上了车，没有多问我。 　　雪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看起来单纯天真，但是她的心思其实很细腻，很多事情当她问我不回答时，往往意味着我不方便解释，所以她从来不会太过追问。 　　不过，我刚发动车的时候，却接到了王胖子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怎么这么迟还不来，我告诉他说我碰到钱亦康了，他刚才想开车撞我，我逃出来了，但是没能追到钱亦康。 　　我的话让王胖子大吃一惊，说怎么会这样，然后王胖子又急着问我状况怎么样。 　　我告诉他说现在还可以，人没事但是一个车灯被撞烂了，车门也被刮了不少油漆。 　　我跟王胖子说，这一次我是真的火了，我估计这段时间我就要跟钱亦康一定要玩出个结果来。 　　王胖子说让我先静一静，你现在情绪太激动，反而会着了道。 　　我说我没空跟钱亦康那个疯子耗下去了。然后我告诉王胖子说：“胖子，你和那两位保镖先在公司里等10分钟。我现在就过来，然后我去一趟警局，把刚才的事报警。至少刚才的事让我已经确信了这几天对我们公司的人下手的是钱亦康。” 　　王胖子那头沉默了一下，说，也对，那你过来吧。 　　我挂了电话，然后开车直接就去了三鑫公司。 　　到了传达室我就看到了王胖子正在等我，旁边还站着两个身高在1米8以上的男子，模样看起来很普通，衣着也很简单，看不出什么特别，不过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人就是王胖子说的保安了。 　　看到我，王胖子很主动地走上来给我介绍保镖，不过当他看到我的被撞坏了的车灯时，他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妈的，钱亦康那狗东西真他妈的不要命了？！他真敢这么做？”王胖子开始骂骂咧咧。我没说什么，等王胖子骂的差不多了之后，我才跟他说：“这次算是我没注意，不过没有第二次了。下次再让我碰到他，我会让他死得难看。”我吸了口气，今天的事情的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我清楚了这几天来下手的的确是钱亦康，而且，这件事也让我足够警惕起来。 　　六年前我能赢钱亦康一次，这一次，我当然还能再赢一次。 　　因为，钱亦康已经彻彻底底把我惹火了。 章二十四 保镖 　　王胖子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过，还是小心点。抓他这种事，还是让警察下手吧。这种疯子真的很难对付。气人是气人，但是说来说去还是性命重要。” 　　“呵呵，你变得倒是快，不过，这点数我还是有的。”我迎合着王胖子的话，然后，我就走上去和王胖子身边的那两个便衣打扮的保镖握手。 　　“呵呵，你们好，我是这次雇你们的人，杨建东。两位……怎么称呼。” 　　“你就是杨老板吧？叫我傅建科就行，他是刘志伟，我们两个，算是同事。” 　　“哦，是这样。我听胡师傅说……你们是上海特卫公司的？” 　　“对。那是我们的中介公司，我们都是那里出来的。”右边那个脸比较刚硬的保镖主动地和我握了一下手，平和地跟我说。 　　“嗯，好。听说你们是部队里出来的吧？看你们挺壮实的。” 　　“呵呵，做保镖的么，体力活，都得有点身体素养。”傅建科笑着跟我说。“既然你雇了我们，那以后你就算我们老板了。杨老板。” 　　“呵呵，还是叫我杨先生吧。我还没那么老。说是老板，其实我比你们年纪还小点，你们随便点就行。对了，你们身手应该不错吧？” 　　“这点小东你就放心吧。”抢过话头的是王胖子，“这几个可人都有过专业训练的，以前还当过一阵子上海市铁路局局长的保镖，经验肯定丰富，身手，那是杠杠的。” 　　“哦，还是这样。”王胖子的介绍倒是让我耳目一新，没想到这两位保镖还是有过不过的履历。这样倒是大大地增加了我的信任度。 　　似乎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那个叫刘志伟，身高相对傅建科要矮一头的小眼睛保镖忽然双脚一蹬地就来了一个腾空翻，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下之后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那个叫傅建科的则是直接双脚后天，双脚后踢，直接向后连续翻了三个跟头，一直翻出去大概五六米远才稳稳地停住。 　　我看得目瞪口呆。 　　我勒个去，除了我表哥之外，我这一生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牛的人。这样的场面我以前都只在电视上看奥运或者在戏剧院看杂技的时候才看到过。 　　“厉害啊。真是厉害。”看着两位保镖在我面前小小地展露了一下身手，我不禁拍起了手。 　　原地后空翻其实很多体质强的人都会点，不过傅建科的连续后翻就难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是随心施展。 　　光是这一点来说，他们的身手就绝对不是虚的。 　　“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两位保镖整理了一下，笑意满面地走过来，同时还拍着手上的灰尘。“感觉像看功夫片似的，真是稍微见识到你们的水平了。”我笑着对那两位保镖说道。 　　傅建科和刘志伟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我继续发话： 　　“我这次我找你们这些保镖，其实也是没办法，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遇到了点不小的麻烦……总之，说来话长，这里站着不方便说话，而且我还得去警局一趟，要是方便的话你们陪我去一趟，我们路上商量一下事情的经过和合同工资，怎么样？今晚我请客。” 　　“行。你是雇主，你说了算。我们就负责你的安全就行。”傅建科倒是好说话，刘志伟也没反对，就感觉来说，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是比较好说话的类型，不是那种施瓦辛格电影里的冷面杀手。不过正是因为他们看起来面色平和，倒反而让人不会有防备心理。因为我很清楚，其实面带微笑的高手才是最危险的。 　　“胖子哥，你也一起去吃饭吧，这几天我们也去了好几趟警局了，你跟一起去，多一张嘴，也好多一点说服力是吧。”在搞定了两个保镖之后，我就约王胖子一起去警局做口供，之后就吃顿晚饭。 　　“那还用说吗。我这几天也没少帮你忙活，这饭你是请定了。”王胖子倒是丝毫不吝啬，直接就狮子大开口让我吃饭。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了一根，想递给我。 　　“吸不吸？”王胖子把烟递到我面前。 　　“胖子哥，你不是知道我从来不吸烟的么？”我摇了摇头拒绝了王胖子的好意。 　　王胖子看了我一眼，僵了一下，才想起来。 　　“哦，我给忘了。”然后他就把烟递给了两位保镖。傅建科没有接下烟，刘志伟倒是接下了，点燃一根在嘴边抽了起来。 　　之后我就打开了车门让傅建科和刘志伟还有王胖子上车。 　　刚打开后座的车门，王胖子就有些惊讶地叫了起来： 　　“嗨。小东你怎么把绮绮也带来了？”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腼腆胆怯地睁大了眼睛不说话的雪绮，王胖子吃了一惊。 　　“噢，绮绮她今天去补习，我是顺路去接她的。”我跟王胖子解释了一下，然后给雪绮使了个眼色，“绮绮，叫王叔叔。还有这两位是刘叔叔和傅叔叔，以后他们就是我们家的保安，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王胖子倒是不陌生，不过后面两位身材高大的保镖倒是让雪绮有些害怕了，雪绮一直以来就有怕生的毛病。除了同龄的小孩子之外，在陌生的成人面前，她都会有些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王叔叔好……还有，刘叔叔，傅叔叔，你们……好。”雪绮低着头，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了王胖子身后的保镖，怯生生地说道。 　　“哈哈，让王叔叔看看，喔唷，绮绮你又长高了。头发长了，还变地漂亮了，哈哈。越来越像个美女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萝莉。哈哈。” 　　被王胖子一戏弄，雪绮立刻抿着嘴，低着眼睛，抓着头发，脸色微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胖子了。 　　“好了，胖子，你们先上车吧。事情还多着呢。”看到王胖子戏弄雪绮，我没理他，而是让他先上车。 　　上车后，我还特意给保镖介绍了一下雪绮：“这个女孩叫陈雪绮，是我的亲人。以后你们除了保住我，也要尽力保护这个孩子。” 　　“行，她是你妹妹吧？”傅建科看了雪绮一眼就应承了下来，同时还反问了我一句。 　　我愣了一下，我该怎么说？ 　　我感觉到雪绮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她，好像在看我。 　　“呵呵。”最后，我也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傅建科，而是发动了汽车，朝着警局的路前去。 　　警局的路不算太远。我这一趟去是为了把刚才的事告诉警方，同时提供口供。这几天下来，警局的人也是对钱亦康这个凶手一筹莫展，如果我能够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警方的人，那么无疑对于他们来说将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在前去警局的路上，我大概地问了一下保镖的工资待遇问题，刘志伟跟我说因为我现在的情况比较特别，我的安全问题比较严重，他们要求一个月1万5的工资。 　　1万5一个人，两个人也就是3万。不过，如果是能在一个月内抓住钱亦康的话，那么也不算太多。毕竟，人的命是不能用金钱来横梁的。今天我已经碰到状况了，我估计接下来几天我也不会安稳。 　　至少，我相信依照钱亦康的性子不会等很久。 　　只不过，我一直有一件事想不通。 　　那就是，为什么钱亦康会对我下手？ 　　只是因为我他对我的仇恨吗？ 　　还是说，他还在觊觎三鑫公司董事长的位子？ 　　可是现在他已经根本不能公开露面，根本没有再坐上三鑫公司董事长的可能性。他为什么还急着对我下手？ 　　如果说是吴之韩、胡波和刘刚的话，钱亦康对他们下手的理由还勉强归结于sir2基因实验。但是对我下手的动机又是什么？我又没有参与过那个实验，为什么他会对我下手？ 　　我真的不太想的通。 　　而且，除了钱亦康之外，我对于那个sir2基因实验也一直很在意。我没有忘记刘刚死之前告诉我的那个实验的目的。 　　他对我说，那个基因实验如果成功，就可以让人长生不死。 　　虽然我不会相信人可以长生不死这种荒唐话。毕竟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科幻世界。就算人真的有长生不死的可能性，但是至少以这个年代的科技水平还办不到。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想那个实验开发出来的药至少还是有一些特殊功效的，比如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增强人的抵抗力，或者是那种药有专门针对某种被认为是无药可治的疾病的功效，比如可以治疗恶性肿瘤……甚至在医学上基本被认定是无药可治的艾滋病。否则，那种药绝对不会值得钱亦康做出杀人灭口这种事。 　　sir2基因实验，到底还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 　　我真是想不通。 　　一连串的谜题，让我的大脑一片杂乱，总感觉能猜到一些，却是根本理不清。 　　没办法，看来，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答案。 　　我那样想着，有些泄气。 　　但是，我没有料到的是，时间真的给了我答案。 　　而且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因为就在我和刘志伟和傅建科谈论他们的驾驶技术的问题时，我裤带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那时候我还没感觉到，直到我听到了雪绮拍着我的裤带，催促我说：“电话！”我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我正好把汽车开到北街的转道处，北街是比较老的街道，这里的街道样式都还算保存完好，很多的建筑都还特意保持着近代的风格，算是老城在市内的残留部分。我就把车停在了一幢红漆脱落，看起来无人居住的老木屋楼下，拿出了手机。 　　让我吃惊的是，打我电话的居然是刘雨慧。 　　我立刻接了电话。 　　“喂，雨慧，是不是……有结果了？”雨慧忽然会给我打电话，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肯定是有什么成果了。不然，我可想象不出雨慧会找我去约会之类的场景。 　　“……嗯。”雨慧嗯了一声，然后用她那没有多少情感波动的淡淡声音对我说，“已经用卫星地图查到发件人的地址了。” 　　雨慧的声音很淡，但是却是如同巨石入海，在我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这么快？你不是说要一些时间吗？” 　　“……” 　　雨慧没有回答我。好吧，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对于雨慧这种高手来说，所谓的一些时间也就是一天而已。 　　“想知道吗，现在？”停顿了一会儿后，雨慧这样问我。 　　“噢。”我看了看左右，车上都是我值得信任的人，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说吧，雨慧。” 　　“北街二道三幢茶香居。三年前是一座茶楼，现在是一幢废弃楼。”雨慧飘渺虚无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这或许她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但是只听完第一句，我就已经震惊地不行了。 　　不会吧，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把头转向左侧，从车窗望向外面。 　　车门外的前方，一幢破旧的红色古楼静静地在黑暗中坐落着。 　　隔着灯光，我能够依稀看见古楼正中央的牌匾： 　　茶香居。 章二十五 深入 　　看着黑暗中的牌匾，我甚至有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感觉。 　　真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茶香居，居然正好就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的心开始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 　　“记住了？”在我发呆的同时，雨慧的话再次传来。 　　“不用记了。”我难以抑制胸口内狂跳的心脏，甚至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因为我现在刚好在茶香居的门口。” 　　“……这样么。”雨慧的语气没有多少变动，还是有些虚无，但是细细听起来，雨慧似乎也有点吃惊，“真巧。” 　　“呵呵，我也这么想的，我随便停了个地方，居然就是茶香居门口，真是巧合。不过，这两天你帮我查地址，我知道你花了很多的精力……雨慧，真的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没什么。”雨慧声音如同古井无波，停顿了两拍后，她淡淡地说，“我们是朋友。” 　　听到雨慧的话，我的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温暖。雨慧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女生，这句话是她说过的最让我感动的话。 　　“你说的对，我们是朋友。雨慧，我真高兴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笑着回复雨慧。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子。” 　　“是么。”雨慧的声音还是没有多少变动，最后，她对我说，“小心点。犯人，不止一个。” 　　“我知道，谢谢了。我要挂了。”我准备挂电话，但是雨慧却打住了我。 　　“等一下。”雨慧忽然说。 　　“嗯？” 　　“你打我家的电话。”雨慧轻轻地说，“我开启电话留言，如果钱亦康说了什么。留言可以作为证据。” 　　“哦，对。原来可以这样……”雨慧的话让我大大地受到了启发，没想到雨慧还想到了这一点，听了雨慧的话，我立刻挂了雨慧的手机电话，等了一会儿之后，我又拨通了雨慧的家庭电话，雨慧动作很快，我打她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请留言”的指示，听到这个声音，我立刻转过头，激动地对着身后的王胖子和傅建科、刘志伟两人说道：“胖子，快点下车。我可能已经找到钱亦康的所在地了？” 　　“什、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就找到了？”我忽然冒出来的话让王胖子一头雾水，他满脸惊愕地看着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还记得前几天唐董的电脑被邮件发功过来的病毒给黑了么？我有个朋友电脑挺厉害，她通过ip查询帮我查到了发件人的地址。”我快速地给王胖子解释着，“结果一查出来，发件人的地址刚好就是这幢房子，茶香居。” 　　“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之前还算是一脸迷惑，而现在王胖子的表情则是一脸讶然了。 　　“我也没想到，反正我们去看看吧。动作快点，说不定能逮住钱亦康那老狗。”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同时对另外两位保镖说道，“麻烦你们两个也下来帮我去抓人。你们经验丰富，身手不错，估计可以抓到那个对我下手的人。如果能抓到人，我给你们每人一万。” 　　听了我的话，傅建科和刘志伟也是满脸意外，两人心照不宣地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绮绮，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车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就会回来。” 　　“papa，你要去干什么？”看到我这么急着下车，完全不知道内情的雪绮也是一脸的茫然，她有些焦急地左顾右盼，看到王胖子和两个保镖都忽然下了车，俏脸上浮现出焦虑。 　　“papa很快回来，跟papa一起去的两个保镖都练过功夫，有他们在papa不会出问题的。”我用最简洁的语言安慰着眉头微蹙的雪绮，雪绮满脸忧虑地看着我，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papa，你小心点，不要……出事情啊。” 　　“放心好了，papa有数的。”我所谓的有数，指的是我相信钱亦康这个刚出狱的人不会有太多同伙，因为今天他开车撞我时是一个人干的，就算有同伙估计也不多。而且钱亦康现在年纪也大了，真要动手肯定不能和我这种年轻人比。我的自信就是这几点。 　　我关上了车门，看到雪绮苍白的脸隔着车窗对着我，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但是我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向了刘志伟和傅建科。 　　“如果对方人比较多的话，你们两个人大概能对付几个？” 　　“这个不好说，不过如果不是专业打手的话我和刘志伟一个人对付五六个甚至十来个都是可以的。” 　　“好，那就行。我们进去看看吧。我要抓的那个人可能就在里面，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帮我抓到他。那个人年纪有四十多了，本身不是很厉害，但是人很阴险，待会儿你们还是小心点。” 　　“有数了。”两位保镖点点头。而有两位保镖在，膘肥体壮的王胖子脸色倒也还算宽松。 　　王胖子摩拳擦掌地说道：“娘的，要是那钱亦康真在里面，老子这次非打得他哭都哭不出来。” 　　“还是小心着点。我们慢慢进去。要是能抓到钱亦康最好，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就快点退出来，还是不要出事情好。” 　　王胖子点点头，我也再次看了他一眼，最后看了一眼呆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我的雪绮后，我们四个人，缓缓地朝着茶香居牌匾下黑漆漆的入口处走去。 　　茶香居的门是半开着的，我们尽量没有发出声音地推开了门。里面很暗，没有灯所以没有半点光亮。所以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走前面吧。我们是保镖，出了事情我们应付地过来，你们也方便逃跑。”傅建科主动地说道。 　　我和王胖子看了一眼，傅建科说的有道理，他们身手好，要是遇到人多的情况他们两个可以给我们争取时间让我们全身而退，而他们自己也能应付地过来。 　　“好，那你们走前面吧，还有，这个给你。”我从口袋里掏出都彭打火机，递给了傅建科，傅建科接过打火机，招呼了刘志伟一下，两个人走到了我和王胖子前面，然后，傅建科点燃了打火机，用一只手护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走去。 　　我们四个人，傅建科打头阵，刘志伟走在中间，我走在第三个，王胖子走在最后，就这样慢慢地深入了这幢年久失修的老屋。 　　老屋里弥漫着一股无处不在的烂木头气息，味道很是特别。 　　刘志伟也拿出了手机照明，而我和王胖子也分别用手机和打火机照明，我们四个人一点点地在木屋里走着。 　　接着昏暗的光线，我能够勉强看清楚木屋里的状况。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厅堂，这里有几张桌子和一个大柜台，桌子看起来很古旧，但是却没有多少灰尘，看起来倒像是有人擦过。此外，我还在一张桌子上看到了几个碗和茶杯。 　　“肯德基的全家桶？” 　　就在我们走过了第三张长桌时，王胖子忽然轻轻地出了声。我顺着王胖子的视角看过去，果然，在一张桌子上我看到了一个肯德基的全家桶。上面的肯德基老人的头像慈眉善目，在全家桶旁边还堆了一些骨头。不过，骨头已经干了。 　　“看来真有人在这里住着。不然这种鬼屋一样的房子怎么会有肯德基？”王胖子在一旁碎碎念。 　　“嗯，总之，小心点吧。”我轻声对着王胖子说道，我们减慢了速度，尽量不发出脚步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尽量降低了。 　　看到了肯德基全家桶后，我心里的警惕感更强了，我小心翼翼地扫视了周围好几次，每一个稍微阴暗点的角落我都多看了几眼。 　　因为我不确定钱亦康会从哪个地方忽然冒出来。 　　如果这里真的是他的藏身地的话，那恐怕他可能潜伏在某一个角落偷偷地注视着我们，伺机动手。 　　破旧的木椅、磨损的长桌、满地的木屑，还有角落里的蜘蛛网和看不清轮廓的家具杂物，这些东西充斥着整个厅堂。 　　而我们四个人就像是来鬼屋冒险的冒险队员似的缓缓走着，在细长的光线照射下，我们四个人的身影闪闪烁烁，或是忽然拉长，或是忽然分化成几个，或是忽然消失，显得无比诡异。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在厅堂里大概摸索了五六分钟，但是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好像没人。”仔细打量了周围几次后，王胖子终于提高了点声音说。 　　“还有二楼。” 　　傅建科的声音忽然传来，我们顺着他的晃动的打火机火光看去，只见在屋内的右侧转角处，有一条细长的木头楼梯，通往二楼。 　　看到那条木头楼梯，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去楼上看看。” 　　我们四个人再次缓缓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走到了楼梯口前，我看到了一排铁桶，每一个铁桶都有半人高。 　　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入了我的鼻腔里。 　　“是汽油桶。”傅建科忽然关上了打火机，“把打火机都关了。” 　　“我擦，搞什么飞机，什么情况？”王胖子闻声急忙关上了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 　　我也捏着鼻子上前了几步，看着楼梯口处黑乎乎的汽油桶，乍一看，起码有十来个。 　　我探出脑袋，看了看最近的一个汽油桶，看到里面的汽油几乎是满的，刺鼻的汽油味让人一闻。 　　“应该是钱亦康搞到的。”看着油漆桶，我猜测着，“估计是钱亦康怕出去加油的时候被警察认出来，所以就自己备了汽油。他倒是精明。” 章二十六 剧变 　　听了我的分析，王胖子点点头。 　　“看来这狗东西很聪明啊。” 　　“要是他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他了，正在上面严正以待怎么办？”王胖子嘀咕着。 　　在上面等着？的确很有可能。 　　我抬起头，朝着黑漆漆的楼道上方，看了一眼，心情沉重。 　　要是钱亦康真在上面严正以待，那就不好对付了。 　　“对了，小东，我有个办法，说不定能把钱亦康那老狗给钓出来。”王胖子忽然的话语让我有些意外。 　　“哦，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我疑惑地看着王胖子。 　　“钱亦康不是想对小东你下手吗？如果他真在上面的话，到时候我和刘志伟还有傅建科就做一场戏，待会儿在钱亦康面前我和刘志伟三人装作反水，忽然把你擒住交给他，让他以为我和刘志伟三人是站在他那边的。然后等他放松警惕了我们四个人再忽然一起上，把那钱亦康弄得措手不及，然后一口气抓住他。” 　　“我靠，你当是电视剧，这么恶俗的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王胖子的馊主意真是让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恐怕也只有像王胖子这种整天动些歪脑筋的人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嘿嘿，这算是我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主意，要不，咱们试试？” 　　王胖子给我挤眉弄眼地耍帅，看得我三叉神经有些作痛。 　　“……嗯，好吧，就把你这个办法当是应急方案吧，要是真有突发情况，我们就这么做。”我仔细想了想王胖子的提议，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虽然听起来是天方夜谭，很荒唐，但是如果真的成功了，这倒也是一个可以增大逮住钱亦康几率的方案。 　　定下计来，我就拉过了傅建科和刘志伟，压低了声音大概商议了一下，然后重新装出什么计策都没有定下过的样子，继续探索木屋。 　　接下来，我们四个人绕过了排列着汽油桶的楼梯口，然后朝着木质楼梯慢慢走了上去。 　　因为是木质楼梯的缘故，我们四个人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嘎吱嘎的木头声响，刺耳的声音在黑暗空洞的老木屋里回荡，让人提心吊胆。 　　我们四个人是缓缓地走上楼梯的，每个人都是脚步很轻，因为我们都知道钱亦康很有可能就在上面藏着。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们的突袭效果就减了。 　　也因为考虑到木头楼梯容易发出声音，我们走楼梯的时候都是尽量靠右侧的墙壁走，这样动静相对笑一点。 　　木楼梯不算长，也就二十多级台阶，没有几步我们就走到了二楼。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阁楼的大房间，房间挺大，大概50平米，房间的正前面有一个出口，是通往外面的阳台，此时此刻，阳台外呼呼的冷风正吹进来，而在阁楼的右侧倒是有一张床，上面还有蚊帐，但是床是空的。 　　“没人？”咽了口水，环顾了四周几次后，我轻声问。 　　“错了，有人。”王胖子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紧，然后两条胳膊都是被人给死死锁住了。 　　“志伟，建科，快点动手吧！”王胖子忽然在我脑后大叫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胖子哥……你做什么？！”王胖子忽然从后面锁住了我的身体。 　　这么快就开始演戏了？ 　　王胖子的突然举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想到刚才定下来的计策，我还是稳了下来。说不定王胖子是发现了什么。 　　王胖子的力气着实很大，我的胳膊从后方被王胖子给勒住，整个人都是动不了，不过考虑到计策，我还只是象征性地挣脱了几下，大声地怒骂了王胖子几句。但王胖子却是狠了手似的根本不肯放手。 　　而也就是在我被王胖子给钳制住的那一秒，就在我前面的刘志伟和傅建科也是忽然就转过了身，刘志伟反手就掐住了我的手臂，而傅建科却是更狠心，直接就在我的腹部重重地一拳。 　　我感觉到我整个人眼前都是剧烈地一黑，那不是因为阁楼的昏暗而导致的黑，而是因为受到重击大脑神经受刺激过渡导致。然后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跟翻江倒海似的一片翻腾，胃里的胃酸胃液根本止不住地就往食道里涌上来。在剧痛折磨下，我整个人都是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全身的神经都在恐怖地抽搐颤动。 　　哇的一口我就吐出了一大口的胃酸。 　　好痛……怎么回事。傅建科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喂，你们……轻点……演戏而已……而且钱亦康也没人影啊……” 　　我忍着痛，眯起眼抬起头看向傅建科和王胖子，但是让我如坠冰窖的是，我看到的是三张冷漠无情的脸。 　　王胖子没有了之前嘻嘻哈哈的不正经，傅建科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健谈，刘志伟也没有了之前的沉稳。 　　三个人，此刻都是一样的冷漠表情，盯着我。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不太对劲…… 　　“小东，别怪我这样对你。” 　　王胖子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朵，虽然很轻，但是每一个字却像是钉子一般死死地盯紧了我的耳里。 　　“钱亦康，高明华，你们可以出来了，杨建东就在这里。我给你们带到了。” 　　王胖子的这句话听在我的耳里，仿佛炸开了天雷。 　　高明华？ 　　怎么忽然出来个高明华？ 　　那一刻，无数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刹那间，我忽然明白了。 　　王胖子不是在作戏！！！ 　　他是内鬼，他刚才和我商量的计策，才是真正在作戏！！ 　　“胖子，你到底干什么？你在骗我是吧？……你和钱亦康串通好的是吧？” 　　被两个专业保镖和一个力大无穷的王胖子给压着，我虽然奋力挣扎，但是依旧是动弹不得。 　　“猪头，没想到你还是会动点脑子的么。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你带他来了，也不用那么费力搞出那么大的动作了。呵呵。”黑暗的阁楼的一角的墙壁忽然向外被推开了，原来那居然是一道暗门，里面还藏了一个小储藏室式的密室。 　　昏黄的光线从暗门里射出来。 　　而随着光线在阁楼里拉出长长的影子，两个人影终于从暗藏在阁楼里的密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从密室里走出来的两个人影，我差点就叫出来。 　　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自然就是我恨之入骨的钱亦康。这是和六年来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钱亦康。不得不说，六年过去了，钱亦康真的衰老地很厉害，不但脸上的颧骨更突出了，皮肤粗糙了，就连两鬓都已经有了白发，今天，他穿着一件古怪的灰色工作服，手插在口袋里，面带奇怪的干笑，从密室里走出来。 　　看到钱亦康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差点烧起来。 　　妈的，果然是他这家伙。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和王胖子是一伙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到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一切都变得太快，来得太过突然，我甚至都来不及反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但是太晚了。 　　如果说王峰的忽然反水让我震惊，钱亦康的出现让我骇然的话，那么，走在钱亦康身后，最后一个走出密室来的男人，则是让我惊骇了。 　　因为那个男人，我居然有一点点粗浅的印象。 　　那是一个身高在1米8左右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似乎要比钱亦康年轻3到5岁左右。那个男人带着一幅看起来就略显沉重的黑色框架眼镜，穿着黑色的长外套，身材笔挺瘦削，整个人就像一根黑色的枪杆，让人感觉到无形的沉重压力。 　　虽然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人，但是那个人看起来模样却还是给人一种俊秀冷酷的感觉，显然年轻时也是一个美男子。 　　他就是高明华。 　　我认识他。 　　因为他曾经是我爸公司的总经理，也是曾经接管了我爸爸公司的那位董事长，抢走了我的股份的人。 　　但是后来，他因为制造假药，导致我爸爸的公司被政府查封，而出事后他则是一夜之间逃跑了。 　　六年来，我都没有再听到过他的音讯。 　　后来三鑫公司合并了我爸的公司后，我曾经打听过他的下落，但是还是无果，最后不得不放弃。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且，通过查询他的简历，我还知道，他还是个计算机方面的专家，这也是他当初会继承我爸公司的原因之一。 　　毫无疑问，这一次偷窃计算机资料的病毒，就是他亲自制作并且散布的。 　　从时间上算起来，当初我爸公司被查封他逃窜和钱亦康绑架雪绮被入狱，两件事确实没有相隔多久。 　　可以说，他和钱亦康，也不是没有合谋过的可能性。 　　那一刻，看着带着黑框眼镜，下巴削尖，眼神如同冰棱一样冷漠的高明华，我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没想到。 　　我真的没想到。 　　王胖子居然会害我……而害我爸公司倒闭的前任董事长居然是和钱亦康合谋的同伙…… 　　而且，我，居然就这样进了钱亦康、王胖子、高明华三人设下的圈套。 　　王胖子给我身旁的两位保镖使了个眼色，刘志伟和傅建科死死地压住了我，而王胖子则是走上了前，和钱亦康相对。 　　王胖子面对着钱亦康，而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看着王胖子的背影，我痛彻心扉。 　　王胖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认识的王胖子居然会这样对我？ 　　我真的想不通。 　　我和王胖子已经认识了有六年多了，六年来，王胖子可以说是我在公司里最好的铁杆之一。 　　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个随和、有想法，又不失幽默的人，他有亲和力，直爽干脆，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我甚至还让他帮我照顾过雪绮。 　　我对王胖子，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但是这一刻，六年来的友情和信任，却是彻底崩溃了。 　　难道六年来的交情，都只是镜花水月的虚幻吗？ 　　我忽然有种可笑的感觉。 　　妈的，老子真他妈的是个蠢货。 　　那一刻，我奋力挣扎，我疯狂怒吼，但是，无济于事。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王胖子会说胡保安生病让他来介绍保镖了，因为这两个保镖，分明就是他找来对我下手的。 　　我也知道为什么王胖子看到雪绮在车上时会吃惊，因为……他不想下手时有别人在。 　　我终于明白了。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我还是听到了王胖子的叹息声，我听见他对钱亦康说： 　　“钱亦康，我跟你说，这次是我出卖了小东。你也知道，小东跟我关系还好……等会儿你下手时，干脆点，别让他太痛苦。” 　　王胖子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击中了我的，无数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烁，无数…… 　　“王峰！！！！我他妈的真是看错你了！！” 　　对着王胖子的背影，我全身沸腾，怒吼了出声。 章二十七 死境 　　王胖子背对着我，没有转过来看我。他只是走到了一边，给钱亦康和高明华让开道。 　　“行，那就听猪头你的，就割了他的喉咙吧。”听了王胖子的建议，钱亦康嗤笑了一声，“不过，猪头，你都要继承三鑫公司了，还在这里假惺惺的，是不是很做作？” 　　“你别多管。”对于钱亦康的王胖子，王胖子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声。 　　“猪头，你还是给我放客气点。要不是K哥看你老实，还有点小聪明，想把你推上位，老子他妈的早就解决了你了。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只一无是处的瘟猪。” 　　“钱亦康，你是对K哥的安排有意见？”对于钱亦康的侮辱，王胖子语气更是冷漠，但是还是没有暴走。 　　被王胖子这么一说，钱亦康却是忽然一顿，半天没有说话。 　　王胖子和钱亦康的对话我几乎听不懂他们的内容，但是听得出来，王胖子和钱亦康对我下手，似乎都不是自愿的。是被一个叫K哥的人使唤着。K哥是谁？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呵呵呵。你是你，K哥是K哥，K哥的话是圣旨，你整个人就是一坨屎。”钱亦康笑了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又出言侮辱了王胖子几句，最后，钱亦康还是转向了高明华，对他说，“明华，动手吧，干脆点，别让猪头心痛。” 　　戴着眼镜，神情冷漠，看不出一点情感的高明华听了钱亦康的话后微微点了下头，他推了一下眼镜，随口说道：“也好，我会一刀解决的。” 　　借着并不光亮的光线，我看到一道寒光烁烁的细长弧光在我的前方闪动。 　　“高明华，你……要干什么？”看到慢慢逼近的弹簧刀片，我的大脑开始告诉运转起来。我感觉到我的大脑神经都在紧张地跳动。 　　我拼命地扭动胳膊，想要挣脱擒住我双臂的刘志伟和傅建科，但是，身手高超的他们两个人的力气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一个压住了我的背一个锁住了我的胳膊，我居然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 　　“妈的，王峰，你疯了吗？你跟他们怎么会是一路货色？！你怎么会变得这样？！”情急之下，我对着站在黑暗里的王胖子大吼出声。 　　“小东，你……别问了，这辈子算是我欠你的。后面，就没有你的事情了，你还是去吧。”王胖子低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我看不清他的脸部轮廓，看不到他的表情。 　　“要我去？为什么要我死？我们关系不是很好吗，王峰，你妈的开什么玩笑？怎么会这样子？你到底是不是人？！妈的妈的妈的！！！”我的神经都快要崩溃了，身体被死死压在地上，但是我却是根本动不了。 　　我该怎么办？ 　　难道我真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 　　雪绮……如果我死了，雪绮该怎么办？ 　　我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在噼啪作响，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地流动。 　　“好了，少说点废话吧。你爸杨华松可没有这么多废话。”高明华一步步朝我走进，带着点磁音的腔调在我听起来却是让我厌恶彻骨。 　　“畜生！”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高明华，我差点就朝他吐口水。他曾经把我爸爸的公司推进火坑，我对他的厌恶绝对不下于钱亦康。 　　我拼命地反抗起来，调动全身的力气想要反抗，哪怕只是稍微远离高明华一点也好，但是在身边的两个“保镖”的压制下，我真的是根本没有半点办法反抗。 　　被我骂了一句，高明华却是面不改色，他只是用手指弹了弹，然后，他终于还是在我的面前蹲下了身，把锋利冰冷的刀片贴近到了我的脖子上。 　　“不、等一下……”那是我一生中最最恐怖的时刻，冰冷的刀片就贴在我的脖子上，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刀面的那一丝细小的凉意。 　　被刀片贴在脖子上，我真的是根本不敢动，或许扭动脖子能够救我，但是我根本不敢动，因为我生怕稍微动一下脖子，那锋利的钢铁刀片就会划破我脖子上柔软的皮肉，然后，就像根断鸭脖子时一样，泉浆一样的鲜血会无止境地从我的切口处喷射出来。 　　我要死了…… 　　无尽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会怎么死去。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样陷害，然后割断脖子。 　　不行……我怎么能这里就这样死去？ 　　隔着眼镜，看着高明华那对清冷透骨的眸子，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摆脱困境……有什么办法？ 　　“你们刚才的对话都被电话录音录下来了！如果我死了，你们谁都逃不掉！”我几乎是拼了命把这句话从喉咙里吐出来的，然后我望向了站在黑暗里的王胖子，怒吼道，“王胖子，你想上我的位是吧？我告诉你，如果我死了，只要我朋友把录音带交到警察手里，你下辈子都别想上位！” 　　我不知道这番话会不会惹恼高明华或者在场的某个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只有那样说了。 　　说出了这番话时，我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是汗流浃背，整个人都是神经紧绷。 　　他们……会对我这番话有什么反应？ 　　一秒……两秒…… 　　我静静地等着。 　　那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两秒钟，因为在那短短的两秒钟里，我几乎就站在了地狱的大门前。 　　“你想拖延时间？”听了我的话后，高明华却是哼笑了一声，贴在我脖子上的刀片依旧没有拿开。 　　“手机……就在我的外套口袋里，你可以自己检查。手机现在是通话状态……手机那头是我朋友的电话号码，她开启了电话录音留言，你们刚才的话……都在她的电话录音带里，只要那录音带在，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过去！”我是用最快的速度念出这番话的。因为我担心我说话慢那么一秒，自己就会名归黄泉。 　　听了我的话，高明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他注视着我，平静如冰湖的眼睛看得我全身发冷。 　　最后，他还是没有移开贴在我脖子上的手，他慢慢转过了脸去，看着身后的钱亦康。 　　“搜他的口袋。”钱亦康看着我，说。 　　高明华重新转过头，眼里带着一丝丝的寒意，他把一只手伸进了我左侧的上衣口袋，然后，拿出了我的三星手机。 　　对不起了，雨慧…… 　　那一刻，我对雨慧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我知道，一旦这个号码被高明华、钱亦康知道，那么，我就相当于把雨慧也拉了下来。 　　雨慧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只能以此来拖延时间，制造哪怕只有一丝丝的生机。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高明华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忽然怒目睁开，一对充满怒意的眼睛对着我。 　　“他真的开了手机。”高明华重重地按下了手机上的关闭键，然后狠狠地把手机扔到了地上，然后重新看着我。“还有点小聪明。” 　　“啪！”对着我，高明华一伸出手就扇了我一个耳光，火辣辣的同意痛得我半张脸都发麻。 　　“你那朋友住哪里？”高明华冷冷地问我。 　　我忍着满腔的怒火和脸上的疼痛，对着他，道：“我朋友是警局里工作的。” 　　“啪！”高明华这狗杂种居然又扇了我一个耳光。那一刻，我真的是彻底火了，要不是我身体受限，我真相当场就暴走。直接冲上去打爆他的头。 　　“你再胡编啊？这几天王峰一直在你身边，你在警局的人脉和留言口供，还有你在警局的动作，我们都知道地一清二楚。你有本事再扯几句，要不要我割掉你的舌头？” 　　听了高明华的话，我心里戈登一下。妈的，原来这几天王胖子一直都在监视我！ 　　王八蛋…… 　　我对着黑暗中的王胖子怒目而视。我真想冲上去对他暴打。 　　那一刻，我曾经对王胖子有过的好感、回忆，统统都变成了碎片。 　　“说清楚，你的那个朋友住哪？他跟破译了我的ip地址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吧？跟我们说说，是哪个人，这么有本事？” 　　“我告诉你你会放过我？”我死死地盯着高明华，问。 　　“当然不会。”高明华也盯着我，也是淡淡地回应我，“就是多一个到地下去陪你。” 　　“那我还是不告诉你了吧。”我看着高明华那张恨不得撕裂的脸，说，“因为我不说出去，你们就会到地下陪我。这划算多了。” 　　“啪！” 　　高明华又扇了我一个耳光，然后他忽然就拿起了弹簧刀，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地划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痛。 　　真的好痛。 　　那一刻，我的肩膀像是被人割裂成了两半一样，剧烈的痛苦差点让我全身都抽搐起来。那种痛真的很可怕，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懂。 　　那种痛，就像自己体内的物质被生生地挖到了身体之外。 　　“你好像不清楚现在状况，啊？”高明华盯着我，冷声说道。 　　我死死盯着他。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一刻，我真想当场击杀高明华。 　　“算了，高明华，让我来吧。”就在这时，王胖子的声音却是忽然从黑暗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王胖子这个王八蛋走到了我的面前，他那肥胖的脸上的一对小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他对我说： 　　“小东，我知道你现在很不甘心。其实要是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小东，你还是把你那朋友的地址告诉我们吧。三鑫就要换血了，老实跟你说，等你死了之后，唐柳军，马楚都会死。这是上面的意思……没有别的办法。小东，你还是说出来吧。小东，其实跟你相处了这么久，你是我关系最好的人之一。要是你能说出来，我可以让你知道一点内情，让你去的明白一点，还有，答应你，等你走了之后，帮你照顾雪绮。” 章二十八 胁迫 　　雪绮。 　　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我的脑门上。 　　听到这两个字，我整个人都凉了下来。肩膀上的伤痛得我嘴唇颤抖，但是心里的无尽忧虑和悲伤却让我几乎癫狂。 　　如果我死了，雪绮该怎么办？ 　　交给王峰？开什么玩笑？ 　　我会把雪绮交给这种离经叛道的人？ 　　但是，我现在，却真的没有选择了。 　　现在我被整整五个人给压制住了。两个是有专业保镖身手的高手，王胖子膘肥体壮，难以应付，还有钱亦康和高明华两个人则完完全全就是疯子。 　　在这样五个人面前，我根本没有一丝丝生存的余地。 　　我到底该怎么办？ 　　整整十二年。 　　我和雪绮一起度过了十二年，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了。 　　雪绮还那么小，她都还没成年，还不能独立，她还不会做很多菜，很多事都不会做。如果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和雪绮一起做，我还没有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成长，变成婷婷少女，我还想再听到她叫我papa时的甜甜的声音…… 　　我真的不想死。 　　我也想去寻找我那已经从我记忆中淡去的妈妈，我还想再见到雨慧，听听她那虚无缥缈的火星语言，我也想再见见马伊可，看到她那温和柔婉的笑容，看着她像个教师一样细心教导雪绮，我也想见见唐梦嫣，她曾经告诉过我，或许有一天，她玩累了，会回心转意，回到我的身边…… 　　我的人生中有太多太多的人了。我好想再见到他们。 　　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走。 　　我真的不想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阁楼里。 　　可是再残酷的事实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胖脸，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恨、失落和决绝。 　　我本想破口大骂。但是我知道，我哪怕骂上一千句话，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没有一句话能改变今天的结局。 　　“王峰……我知道我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但是，就算是看在我们六年的交情上，你要好好替我照顾雪绮。不要让她知道你今天对我做的这些事。”看着王胖子，我粗着气，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你说吧，为什么……你们要杀我，要对刘刚、胡波和吴之韩下手……让我死个明白。” 　　我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坦然接受死亡？ 　　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英勇就义的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并没有崩溃。虽然全身都在颤抖，大脑有些混乱，胸口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但是，我还是保持那么一丝的理智。 　　“小东。”看着我，王胖子稍稍眯起了眼，神色有些复杂，他咽了口水，喉咙流动了一下后，有些歉疚地朝我靠近了一分。说，“小东，你想通了就好……其实，我……我也没想过会要对你下手。我是昨天才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对你出手的。之前，我只是照上面的意思，在你旁边监视你。” 　　“你们上面的人是谁？你们说的那个K哥？”看着王胖子，我嘶哑着声音问道。 　　“K哥是我和钱亦康、高明华的上司，他是‘机关’里一个干部。” 　　“‘机关’是什么？”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小东。你还想问什么？” 　　“好……那为什么你们要杀我？” 　　“因为‘机关’想拿下三鑫公司。”王胖子看着我，说，“而且，说句实话，小东你这几天查的太快了。如果再让你查下去，会阻碍‘机关’的动作。昨天K哥给我派了保镖让我在这几天‘洗掉’你。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对你下手，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了茶香居，所以……只好提前对你动手了。” 　　听了王胖子的话，我几乎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机关’？还他妈的真是有意思啊，我他妈的也想参加啊！能让我加入吗？会员制还是推荐制？哈哈哈……去他妈了个逼！！” 　　“加入‘机关’的条件是有‘机关’干部的提拔，还有，要杀过人。”王胖子看着我，淡淡地说。“小东，你太正直了，不是一个会杀人的人。‘机关’不会让你加入的。” 　　听到王胖子的话，我心头一惊。 　　“杀人？王胖子你还杀过人？”我看着王胖子，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谁？” 　　“我的一个朋友。”王胖子看着我，淡淡地说，“四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离你家很近，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场火，是我放的。” 　　王胖子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劈中了我的脑袋。 　　无数的画面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四年前的火……我真的是历历在目。 　　因为那天晚上，我是和雪绮一起在阳台上看的火灾，那时候我们还当作是看风景，一边看火灾甚至还一边喝着饮料。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场惊天动地的火，居然是王胖子放的。 　　“那场火是你放的……？怎么会这样？”如果说之前我还不敢相信王胖子会这样背叛我，做出这样的凶残事迹来，那么现在，我是彻底相信了。 　　而我的心，也是彻底凉了。 　　“王胖子，我发现我真是瞎了六年的狗眼！”我死死地盯着王胖子，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愧疚悔意来，但是，哪怕我看透了他脸上的每一颗痘痘，我也找不出他有一定点的悔意，“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对刘刚他们下手？SIR2基因实验又是什么？” 　　“小东，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让你知道，那是‘机关’的一个重要项目，机关在全球的很多药物公司都分布有实验室。三鑫公司和你爸的公司……本来也是‘机关’实验项目的分布基地之一。三鑫公司分布的负责人是钱亦康，你爸的公司的负责人是高明华。” 　　“SIR2基因实验是‘机关’最重要的实验项目之一。政府和美国FBI，甚至ICPO都在秘密调查，一旦那些资料被曝光或者泄露，对‘机关’会很麻烦。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清洗掉所有的数据证据。刘刚、吴之韩和胡波都是知道SIR2实验的高层人员。所以……你应该清楚知道太多，又不是我们‘机关’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哼。然后……你们也想干掉我，再接管三鑫公司，把公司改造成你们的实验基地？” 　　“现在你清楚了。”王胖子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小东。我欠你太多。” 　　“王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当作过朋友。”我看着王峰，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 　　“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了。你说吧，你的那个朋友是谁？住在哪里？” 　　王胖子盯着我，不算大的单眼皮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好像要把我的脸记在他的脑海里。 　　而我也盯着他。 　　我盯着王胖子。 　　盯着这张我曾经无比熟悉，而如今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我知道，我这一生是不可能忘了这张脸了。 　　因为我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她……呵呵，王峰，你以为我是你那样的人？出卖自己朋友？王峰，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她的住址的。你们还是给我死心吧……”看着王胖子，我吐出这句话。 　　“小东，你骗我？” 　　“谁先骗的谁，你应该知道。”我看着王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胖子皱起了眉头，又几次松开。 　　“你还是说吧，小东，这是为了你好。” 　　“……要是不说呢？” 　　“……那雪绮就没人照顾了……”王胖子看着我，说道。 　　“……”王胖子的话让我一愣。 　　这话实在是太狠了。他的这番话，完全击中了我的软肋，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算了，猪头，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高明华，给杨建东几刀子，给他点苦头吃吃，他就会连肚里的屎一起干干净净吐出来。” 　　钱亦康的话让王胖子身体一怔，在钱亦康的提议下，高明华那削瘦的身影是重新朝我逼近，那柄散发着冷气的弹簧刀，也重新朝我移动而来。 　　“高明华，还是让我跟他说说……” 　　“别忘记你自己有多少说话的份量。你还是给我识相点。”高明华的弹簧刀在王胖子的面前挥舞了一下，王胖子退了一步，有些犹豫和警惕地看着高明华手里的弹簧刀，闭上了嘴。 　　然后，高明华就那样朝我走来。 　　你有过等待被宰割虐待却只能直面承受的经历吗？ 　　如果没有，我可以告诉你那种感觉。 　　在那种情况下，你整个人的神经都会高度紧张，你的身体会变得极度敏感，在刀碰到你皮肤之前，你就会想象出无数可怕的痛感。 　　那一刻，我最后悔的，不是别的，而是加入了三鑫公司。 　　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我没有加入三鑫公司，或许我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如果我没有加入三鑫公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会遇到王胖子，也不会和钱亦康有任何的交集。我完全可以过另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还是有点骨气的，居然没有吓得求饶。”高明华的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着我，那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冷。 　　然后，我看见，他那柄寒光闪闪的弹簧刀距离我已经不到我两寸的距离。 　　来了…… 　　我闭上了眼。 　　视野利一片黑暗。 　　那一刻，我再无念想，心里想的，真的是只有被人宰割欺虐的念头。 　　还有我的心跳声。 　　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我的心跳声。 　　那节奏很快。 　　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我的心脏跳不了多久了。 　　它还能跳多久？ 　　10分钟？还是15分钟？ 　　在拷问完我之后，等待我的，注定是死亡的命运。 　　一秒钟…… 　　两秒钟…… 　　我闭着眼睛，等待着。 　　“滴滴滴——” 　　就在下一刻，阁楼里忽然响起手机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我睁开了眼睛。 　　因为，那是我的手机声音。 　　听到我的手机声音，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我的手机上。 　　“刘雨慧……和电话留言的号码是同一个人。”我看到高明华斜了斜眼睛，在丢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然后他又把脸对向了我，露出了笑容，“看来不用我们找她了，她自己会找过来。” 　　怎么会这样？ 　　雨慧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如果雨慧暴露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真的是添乱啊。 　　高明华看着我，嘴角笑了笑，然后他把冰冷的弹簧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伸出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然后，高明华当着我的面，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刘雨慧是吧？”高明华接通了手机，但是却按下了免提键，让刘雨慧的声音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留言在你那里，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这里的状况吧？”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但是我的心跳却在加速。 　　该死的，雨慧干嘛打电话过来，要是高明华拿我作为威胁让雨慧出来该怎么办？ 　　“高明华是么？”停顿了大概一秒钟，手机那头传来了雨慧的电话。 　　“你知道我的名字，看来破解我ip和电话录音的人就是你了。你应该知道，杨建东在我们这里吧？” 　　“我知道。” 　　雨慧的声音依旧非常淡漠，不含一丝丝的情感，就如同一台人型机器。 　　“那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 　　高明华忽然拿起了弹簧刀，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划了一道口子，剧烈的痛苦让我当场就叫出了声。“妈的……高明华你这个畜生！”要是能动，我真恨不得当场宰了高明华。 　　“……放了他。”雨慧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哦？你这话不可笑吗？你想拿什么威胁我们？录音带？你真的以为警局的人就算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就能抓得到我们？” 　　“SIR2基因实验资料。”雨慧的声音依旧淡漠，这个词从手机那里传来的那一瞬间，整个阁楼都变得一片寂静，“我已经通过系统痕迹还原重新组合了SIR2基因实验备份的资料。21点之前，如果你们不把他完好无损地放走，我会把SIR2备份资料和你们的录音留言在全球300家大型网站公布。至少会有100万人在第一时间知道‘机关’和你们的秘密实验。高兴吧，高明华。” 章二十九 逆转 　　“……” 　　寂静。 　　长时间的寂静。 　　就像我和雨慧相亲时的冷场一样寂静，一样的漫长。 　　雨慧忽然间放出的话语，就像放了一颗哑弹一般，整个阁楼都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机关’？”如果说之前高明华还是底气十足的话，那么此刻刘雨慧的话则是彻底地让高明华方寸大乱。 　　“不对，你身上还藏了手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明华忽然就扔下了手里的刀，然后把直接手伸到了我的外套口袋、内衣口袋里四下搜查。 　　十秒钟之后，高明华从我的内衣口袋里找出了另外一部开通状态的手机。 　　那是一部可爱的粉红色手机。 　　那是我最为自己保留的“秘密后路”。 　　那是雪绮的手机。 　　刚才下车之前，我就拿来了雪绮的手机，用那部手机打通了雨慧的手机。 　　所以在进入木屋之前，其实我带了不止一部手机。 　　第一部，打通了雨慧家里的固定电话，让她家的录音留言记录下所有的证据。 　　第二部，则是打通了雨慧的手机，好让她随时知道我这边的动静。 　　一旦我和王胖子等人出现了问题，她好第一时间联系警察和唐董。 　　这就是我的计划。 　　“妈的，敢跟我玩这一套！”从我手里搜出第二部手机，高明华当场就暴走了，他狠狠地把雪绮的手机砸在了地上，对着我就是扇了两个耳光。 　　很痛…… 　　但是和刚才的紧张比起来，我却是并不觉得如何慌张，反而有种解气的感觉。 　　狠狠扇了我两耳光，高明华拿着我的手机，对着那头的雨慧说道：“说空话，当我不会？我的病毒已经彻底清空了唐柳军的电脑，你以为你是谁，还能还原？我告诉你，现在除了我的电脑，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地方还有那份资料！” 　　“是么……我发了一份实验备份资料，在你的邮箱。”雨慧的声音依旧很淡，“你可以自己确认。” 　　“女表子……”雨慧的话似乎真的是让高明华动摇了。 　　高明华把手里的弹簧刀藏回了腰间，他看了我一眼，忽然厉声对着压着我的两名保镖喊道：“先别动他，让我去确认我的邮箱。”说着，他两个箭步就跑进了阁楼角落里的密室。里面似乎是高明华的电脑所在地。 　　在高明华的命令下，在场的人居然真的没有再动我。 　　尤其是钱亦康，只是眼神冷峻地看着我，他走到高明华刚才站立的地方，捡起了地上的雪绮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冷笑着看着我说：“又玩这套花样，是吧？杨建东，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把自己往火坑上推。” 　　我默默的看着钱亦康，这个家伙忽然就把雪绮的手机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把它踩成了碎片。 　　踩碎了雪绮的手机后，钱亦康忽然走到我的面前，忽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狰狞地瞪着我。说道：“杨建东，要不是上头的意思，我出狱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脖子被掐住，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钱亦康，用我所能表达出的最冷漠的眼光。 　　如果单单论仇恨程度的话，钱亦康绝对是在场的人里面我最恨的人，其次是王胖子和高明华不相上下。他们一个背叛了我，一个让我爸的公司破产还想对我下手。 　　如果我能逃出这里，我第一个要报复的是钱亦康，第二第三就是王胖子和高明华。 　　钱亦康狠狠地朝我脸上吐了几口口水，奚落和威胁了我一番，我强行忍住了我的怒火，没有吭声。虽然身上的刀伤让我痛得难以呼吸，但是我还是没有张大嘴露出自己的可怜姿态。 　　而因为高明华有言在先，钱亦康虽然虐了我一番，但是却也没有对我真下手，而是让我“饱尝”了肉体上的折磨。 　　差不多过了八分钟后，一阵怒吼声从高明华的密室里传了传来。 　　“死女表子！！！” 　　我听见高明华的声音从密室里传来的叫声，然后我听到了桌子、茶杯和其他金属器械倒地的乒乓声。 　　密室里忽然传来的怒吼声让钱亦康也是有些吃惊，他第一时间就转过了身朝着密室里跑去。 　　而王胖子则是还在密室的门口看着我，和黑暗融为一体黑色眼珠里看不出一丝情感。 　　因为阁楼里的传音效果很好，我清晰地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怎么回事？”是钱亦康的声音。 　　“那个女表子……我他妈的居然被她骗了！！娘希匹的！” 　　“到底怎么了？她真的还原了那份资料？” 　　“没有，但差不多了……她发给我的资料居然是木马病毒，本来她是没有资料的，现在……我电脑里的资料真的被她给盗了！” 　　“你说什么？你到底怎么搞的？”听到高明华的怒吼，钱亦康也似乎震惊了，“你这个电脑程序出来的连个病毒也防不住？吃屎的你？” 　　“她的木马病毒是她自制的……很厉害，我的系统保护程序来不及处理她就盗了电脑里的资料……” 　　“娘希匹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地从密室里传来。 　　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让我无比的欣喜。 　　刘雨慧……居然摆了高明华一道。 　　这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但是，王胖子却是走到了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道：“小东，你那个叫刘雨慧的朋友，很了不得啊。” 　　“至少比你强多了。”我看着王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东，你知不知道你做过头了？”王胖子看着我，声音很低沉，“你和她这样做……真的对你们都没什么好处的。真的。” 　　“那不这么做就对我们有好处了？……好处是什么？给我喝口水还是……给我吃刀子？” 　　王胖子看着我，沉默了。 　　“小东，我真的劝你一句，‘机关’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惹不起……” 　　“给他吃刀子！我看杨建东那畜生还能不开口！”王胖子还没说完，钱亦康就呼入怒气冲冲地从密室里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高明华的弹簧刀，有些苍老的脸也因为过于愤怒而变得异常青绿。 　　“钱亦康，沉住气！现在资料在那女表子手里，要是那女表子真发起飙来在网站上公布那资料，你知道我们的下场！”高明华终究还算是保持住了一份冷静，他拉着钱亦康，极力地劝阻，想要制止他。 　　“我他妈的忍不下去了！砍他一只手，让他点颜色，总没关系吧？”钱亦康撇开高明华的手，大步流星地就朝我冲了过来。 　　这一次，高明华没有制止钱亦康。而是拿起了手机，对着手机那头说道：“你听见了没有，要是你敢把资料泄露，损失的就不止是你‘男朋友’的一只手了，知道不？” 　　当高明华说出这番话时，钱亦康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满脸怒意，眼珠突起地看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迸射出火花来。 　　“杨建东，我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能让我六年前吃瘪，现在又吃一次瘪。但是，我早就跟你说了，让我们吃瘪，是要有代价的……” 　　“不好意思。钱亦康，你没那个机会了。”一道粗重低沉的男人声音在阁楼里响起，那个声音很深沉肃穆，但是却带着几分的信心。 　　那个声音，来自我的身后。 　　突然传来的男人声音让钱亦康和高明华都愣了一下。 　　“唐柳军？”钱亦康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但是还没等他多说一句话，一根粗长的电击棍就从我的后方击打了过来，朝着钱亦康的面膛打去。 　　钱亦康反应很快，明明是仓促之间，他踉跄着躲闪了一下，居然躲过了黑暗中打过来的电击棍。电击棍没有打到钱亦康的身体，但是却打中了钱亦康拿着刀的手，被电击棍打中手掌的那一刹，钱亦康怪叫了一声，整只手都是一颤，然后手里的弹簧刀都是掉落在地。 　　不过不管怎么说，钱亦康的身体还是没有被电到，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开，捂着手臂喘着气。 　　但是钱亦康能够躲过一击，却不代表压着我身体的那两个保镖能够躲开。 　　因为就在下一刻，我听到了身后的击打声和呻吟声，同时我也感觉到抓着我胳膊的“保镖”的手忽然松开了。 　　我感觉到整个人都是一轻，就像是聚拢挣脱了枷锁一般。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是我等了很久的机会。 　　我绝对不能放过的机会。 　　借着我身体被松开的那一瞬间，我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身体强行扭转，对着身后的两个保镖就是连续两拳，在拳头打在保镖身上的同时，我整个人也是站了起来。 　　其实我的那两拳完全是多余的，纯粹只是泄愤，因为当我转身的时候，我身后的那两个“保镖”已经被电晕了。 　　看到晕倒在地的保镖，我没有太过惊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自己的鞋，撩起来就朝着钱亦康的脸扇了两巴掌。 　　钱亦康掉落在地上的弹簧刀被我一脚给踢飞，我一把冲上前就掐住了钱亦康的喉咙，然后用鞋底不停地抽打他的脸。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很过一个人。 　　虽然钱亦康极力反抗，但是毕竟他年纪大了，在监狱里呆了六年，人也没有当初年轻气盛，在我疯狂的反扑之下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我死死地掐着钱亦康的喉咙，然后用鞋底…… 　　一巴掌……两巴掌…… 　　我都不知道扇了钱亦康多少个耳光，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钱亦康的挣扎挨了多少拳，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彻底暴走了，心里有的只是对钱亦康的怒气和恨意。我根本不顾钱亦康的吼叫，不停地抽打着他…… 　　高明华看到钱亦康被我抓住也想在第一时间冲上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一个冲上前的人影给牵制住了。那是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汉，虽然个子高大，但是身手却非常敏捷矫健，他一出手，立马牢牢地锁住了高明华的一举一动。 　　高明华本身就不是厉害的打手，他的能力是计算机和出谋划策，而不是肉搏，没几下就被那个冲出来的人影给压得死死的。 　　两个保镖电晕，钱亦康被我给狂虐，高明华被牵制，唯一剩下的就是王胖子了，此时的他模样非常好笑，他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的不明所以了，他肥胖的身躯退后了几步，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木棍，拿在手里防备着，模样很是滑稽。 　　王胖子和高明华有人对付，所以我没空搭理，我专注对付的是钱亦康，因为我把今天晚上一半的怒火都倾泻在了他的身上，我一直不知道扇了他多少个耳光，才停了下来。 　　当我停下手时，钱亦康已经是满头血水。 　　“杨建东……你……” 　　“没想到是吧，啊？”我恶狠狠地掐着钱亦康的脖子，朝他的脸上吐了几口口水。 　　“你真的以为我身上只带了两只手机？”看着钱亦康，我笑了起来，我朝着他的脸上重重一拳，对着他的肚子狠狠一脚，一直把钱亦康踢翻在了地上，我才松了口气，然后从裤子的后备袋里，拿出了——第三只手机。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展示在钱亦康的面前。 　　“钱亦康，你应该很熟悉这只手机吧？六年前，你和我从楼上跳下去时，陈先生就通过这只手机了解的实情。” 　　看到我拿出来的第三只手机，钱亦康面无血色。 　　因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唐董的电话。 　　在下车之前，我就拨通了唐董的手机，同时，因为我前几天就让刘雨慧帮我通过让排线接触不良从而让手机只能听到我方声音却听不到对方声音的方法，我的手机就变成了一只完美的窃听器。 　　简单来说，就是唐董能够听到我的声音，而我的手机，却听不到唐董的声音，所以，就不用担心因为手机的噪声而被人发现我带了第三只手机。 　　这就是我的计策。 　　我最终保留的计策。 　　因为高明华被牵制的关系，他手里拿着的我的手机也掉落在了地上，我看了被我揍得躺在地上的钱亦康，然后上前捡起了我的手机。 　　“喂，雨慧，听得见吗？” 　　“……安全了？” 　　“嗯……真是谢谢你了。多亏了你发送病毒帮我拖延了十分钟时间，才让唐董赶到了……我本来都以为没救了，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雨慧的声音依旧淡漠，但是我的心理却是一片释然。“没事就好。” 　　“呵呵，算是逃过一劫了……一会儿再和你说吧。我先挂了。”我挂断了雨慧的电话，然后转过头，对着今晚的救星，道谢。 　　“唐董，多亏你来的及时……你救了我。真的谢谢您。”我忍着身上的伤痛，对着我身后的那位先生表示感谢。 　　唐董，正站在我的身后，穿着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皮鞋如同夜的化身。 　　他身躯高大挺拔，如同山岳般屹立，仿佛那一年的陈先生。 　　此刻，他点着一支烟，看着我，表情很是肃穆凝重。 　　“小东，你怎么样？”唐董站在楼梯口，看缓缓朝我走来，一边走，他一边如是问我。“你的肩头……” 　　“呵呵，没事，我现在好的不得了。”我看着唐董，面前挤出笑容。 　　没错，救了我，正是通过手机知道了实情，并从雨慧那里知道了地址后及时赶到的唐董……还有上次去他家里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几位保镖。 章三十 恐慌 　　看到我，唐董走上前来几步。虽然来得匆忙，但是唐董的保镖也是有备而来，带了电击棍，而且单凭身手，甚至还要高过王胖子找来对付我的两个“假冒”保镖。 　　“我已经报警了。”唐董看着阁楼里的人，说道，“再过几分钟他们估计就能到。” 　　我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既然警察已经到来，那么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那太好了。妈的，差点就咽气了。”我喘着气，此时，唐董的两位保镖，一个已经制服了高明华，另一个则是冲向了王胖子，王胖子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此刻那名保镖已经把他给按在了地上，王胖子那肥滚滚的身躯被束缚地严严实实。 　　至于钱亦康，也是因为身体挨了我一通疯狂的报复而受了不小的伤，躺在地上对我怒目而视。 　　唐董从我的身边走过，他走到了躺倒在地的钱亦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钱亦康，没想到坐了六年牢没有让人更加安分一点。” 　　“唐柳军，你来的很及时么……这几年，你过的风光吧？”躺在地上，钱亦康咧着嘴笑着，眼里包含着不怀好意。 　　“比你过的风光。”唐董看着钱亦康，一字一句地说，“这次你就别想再从牢里出来了。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心狠手辣。没想到你现在是连杀人放火这种事也做的出来。而且你还替那个什么‘机关’卖命，你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说着，唐董连看也不多看钱亦康一眼，他的身后又走过来了一个保镖，他把躺倒在地上的钱亦康的手脚给死死地束缚住，在专业保镖的出手下，钱亦康根本没有半点的反抗余地。 　　这一次唐董带了四个保镖来，其中两个分别对付高明华和王胖子，剩下两个则是暗中偷袭那两个之前一直束缚我的冒牌“保镖”刘志伟和傅建科，因为唐董的保镖准备充分的缘故，刘志伟和傅建科都被他们给电晕了，所以在电晕了刘志伟和傅建科之后，两个保镖就有时间来对付钱亦康。 　　没有多看钱亦康几眼，唐董就走到了被保镖给牢牢按在地上的王胖子面前，这一次，唐董的步子僵住了。 　　“王峰，没想到连你居然也和外边的人串通一气，反过来想对公司下手。你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算是老骨干，我一直以为你是品行不错的人，我真想不通你会做出这种事。刘刚和胡波他们都是你的前辈，以前对你也照顾，你居然为了掌管公司不惜串通外人谋害他们。” 　　唐董叹着气，对着王胖子说出了他能表达的最失望的话语。 　　被唐董数落了一番，王胖子却是默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唐董。 　　“算了……什么也别说了。等到了警局里，你们慢慢去说吧。”唐董环顾了四周的人，最后淡淡地吐出了这些话。 　　对着几人说完了话，唐董最后对着他带来的保镖吩咐了几声，让他们看好人，等警察来了就把他们全部都带下去。 　　那一刻的唐董，我真的觉得他的身上有几分陈先生当初的影子。 　　只不过，唐董比陈先生少了一份的温和亲切，更多了一份肃穆严谨。 　　看着唐董站立的身姿，我心头的紧张感才慢慢减少下来。 　　今天晚上，我真的是向死回生。如果不是唐董来得及时，如果不是刘雨慧用病毒帮我拖延了时间，恐怕我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思考和回忆今晚的一切了。 　　我走到了唐董的身边，看着阁楼里的几个人人。我看着被仰天制服的钱亦康，看到被按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王胖子，还有被从身后制服住的高明华。最后，还有倒在我身后，被电击棍电晕了的两个假冒保镖。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看着几分钟前还能决定我生死的人此刻却是在我的面前被制服，我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虚幻感觉。 　　虽然死里逃生，但是那一刻，我却没有任何释然的感觉，有的只是沉重，沉到难以承受的重。 　　不仅仅是因为我肩头的伤，也不是因为曾经的好友的背叛，也不是心有余悸。 　　而是因为王胖子他们说的那个“机关”。按照王胖子的说法，“机关”是一个很庞大的机构，连钱亦康高明华这样的大佬也只是他们下面执行任务的员工，我实在不敢想象那个机构会有多大的实力。虽然今天晚上钱亦康他们落了网，但是以后呢？难道三鑫公司以后就能安稳吗？ 　　难道“机关”会就此罢手？还有那个对钱亦康、高明华、王胖子下令的叫“K哥”的人，他到底什么来路，有什么后台，连钱亦康这种难以驾驭的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实在是太难以费解。 　　“小东，你手上有伤，先去医院包扎吧，等他们到了局里我再打电话联系你。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子在车里等你，那个女孩应该是你说的叫‘雪绮’的妹妹吧？”唐董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道。 　　“嗯。好。”想到雪绮，再听到唐董的提议，我也没怎么拒绝。我相信以唐董带来的人手足够制服住在场的几个人，而据唐董所说，警方也快要到了，剩下的事对我来说也就是作证录口供的问题，但是在处理那些事情之前，我得先去处理伤口。刚才和钱亦康对拼，我的确受了不小的伤。 　　我向唐董道了谢，准备先离开木屋，接了雪绮后就去医院。 　　但是，就在那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我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事。 　　也就是那件事，改变了接下来的结局。 　　也改变了我剩下的人生。 　　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我的身后再一次响起了手机的声音。 　　听到突然传来的手机声音，我和唐董都是本能地回了头。 　　手机的声音，来自于身后的钱亦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传来的手机声音，钱亦康整个人都忽然激烈地挣扎起来。 　　“是K哥……” 　　钱亦康忽然喃喃地叫了起来。 　　而一旁被制服了的王胖子和高明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静了下来。 　　“就是那个罩着你们的人？”看到钱亦康三人的反应，唐董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走上了前，从钱亦康的口袋里挖出了手机。 　　唐董拿出了钱亦康的手机，看了一眼后，就直接按下了免提接听键。 　　“别接！”唐董按下接听键的时候，高明华忽然叫了起来，声音似乎还很恐惧。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手机已经接通。 　　而且，手机那头，也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Hello，唐SIR。好像我的人都落到你手里了呢。” 　　手机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点戏谑的味道，丝毫没有深沉的感觉。 　　“K哥……”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男人声音，钱亦康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惊惧。 　　“你是谁？”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唐董压低了声音问。 　　“我是谁？K哥啊，难道你没听钱亦康那几个废物那么称呼我？呵呵呵。”那个自称是K哥的人语气依旧很是戏谑，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钱亦康他们被抓住这件事。 　　“是你让钱亦康他们对我们公司的人下手？” 　　“啊呵呵，这话怎么说呢……好吧，我承认，你说的不错。是我差遣那几个废物做了点动作，我本来想啊，他们最多跟我想的稍微蠢一点……没想到，他们居然比我想的还要蠢的多。这么轻易就落网了。呵呵呵。” 　　“你的人落网了，你好像很高兴？”唐董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 　　“高兴……哦不了，我当然不高兴。我呢，只是无所谓而已。”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看来你的理解能力很低呢。坦白地说呢，我让钱亦康他们办事的主要目的是删除SIR基因资料，至于吞并三鑫公司什么的，只是顺手罢了。现在看来，结果出了点差错，偏离了轨道。资料居然被那个小姑娘给搞了去。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呵呵。她到手的是被我先前就修改了的假资料，只有极少部分的内容是真实的。至于真的资料呢，早就被我在之前就用病毒调回来了呢。呵呵呵呵。”手机那头的K哥，声音依旧戏谑。 　　听到K哥的话，唐董把视线转向了我，他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但是我想我的表情，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K哥居然早就料到了资料会被盗，所以早就调换了高明华电脑里SIR2基因资料？ 　　那一刻，我的心里掀起了千层巨浪。 　　这个K哥，到底是什么人？ 　　“很吃惊吧？呵呵呵呵。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呢，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的？”K哥的最后一句话，让唐董皱起了眉头。 　　“呵呵，这些么，你慢慢想去吧，前提是你有时间。总之，还是感谢你们今晚陪我玩了这么久，我很开心。不过，现在呢，我们玩完了。就是这样。”K哥的声音仿佛小丑一般，虽然带着戏谑，但是任何人听起来，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舒服感。 　　“还有，钱亦康、王峰、高明华，我送给你们最后一句话：你们让我，很失望。” 　　“bye~” 　　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整个阁楼里，只剩下了嘟嘟的手机声。 　　寂静。 　　绝对的寂静。 　　一时间，我、唐董，还有阁楼里的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 　　然后，就在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我们的身下传来。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整幢木屋都摇摇欲坠。 　　“怎么了？什么声音？”突然传来的巨响让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火！是火！”那个离楼梯口最近的保镖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立刻退了回来。 　　“娘希匹的……别告诉我是楼下的汽油桶被点着了？”我的脑海里第一幅闪过的画面就是刚进木屋时看到的那一排汽油桶。所以我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事情不妙。 　　妈的，不会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一楼和二楼衔接的楼梯口处，探出脑袋往木制楼梯下望。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当我朝着楼梯口下方望了第一眼时，我整个人就彻底呆住了。 　　因为我惊讶地看到，楼梯口下方，已经是无尽的火海。 　　熊熊的金黄色火焰，就像是海浪一般充斥了一楼的大厅，高热的温度伴随着热风从下方肆虐上来。恐怖的火流如同火蛇似的，顺着楼梯口、大厅的木质横梁、木柱、桌椅四处爬行蔓延，以惊人的速度充满了整一个一楼大厅。 　　我不知道K哥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是，我们来木屋时的那些汽油桶，被他给引爆点燃了。 　　“妈的，那个家伙想把我们都烧死在这里，毁尸灭迹！” 章三十一 火场 　　浓烈的汽油味在整幢古老木屋里弥漫，唐董走到了我的身边，看到楼梯口下方的火焰，也是愣了一下。 　　“见鬼了。”看着楼梯口的火焰，唐董也是爆了一句粗口。 　　“唐董，出口的大门也被火给挡住了。”我看着楼梯口的火焰说道。汽油点燃后产生的火实在是太恐怖了，这种火的附着性实在太强，任何地方都能够燃烧。加上这个茶楼本身又是木制结构，可燃性是强到不能再强，结果燃烧着的汽油直接点燃了周围的其他木制的墙壁，直接顺着木制的楼梯向上爬了上来。 　　此刻，一楼的大厅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浓密而炙热的火焰变成了火焰丛林，没有一丝缝隙，直接封锁了唯一的出路。 　　“小东，你觉得如果我们冲下去，能不能冲到门口。”看着楼梯下方不停地攀爬上来的火焰，唐董问我。 　　我眯起眼，看着下方已经烧到了楼梯四分之一高度的火焰，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这个……怕是不行，火太大了。我估计一楼全是火，楼梯口距离出口有十多米的距离，要是真冲下去，估计只有被烧死。”我几乎是咽着口水说出这番话的。 　　我没有夸张，甚至我已经是抱着最好的希望在判断了。 　　因为是十多个汽油桶一起点燃后的效果，火势弥漫地非常快，加上楼下的横梁和木桌、板凳以及地面都是木制的，火的传播速度太惊人了，如果拼着命从冲下去，估计没两秒钟就会被烧成一个火人，而冲到大门口，起码要5、6秒钟，这样的时间，就算能侥幸冲出大门，估计也是奄奄一息，全身烧熟了。 　　听到我的分析，再看着顺着木制楼梯爬上来的火焰，唐董拉了我一把，把我向后拉退了几步，他冲着身后的钱亦康吼道：“喂，我问你们，这个茶楼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被唐董这么一吼，钱亦康和高明华也是满脸震惊，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却又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 　　“那我们今天就死在这里了。你们嘴里的那个K哥要烧了我们！”唐董走到钱亦康的面前，怒声道。 　　“汽油桶……一楼的汽油桶全炸了？”高明华也是有些错愕地看着唐董。 　　“你自己去看。你自己看看，你们的那个K哥对你们有多好！”唐董冷笑了一声，示意那个束缚了高明华的保镖松开手。高明华被松开了约束后，也是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楼梯口，当他亲眼看到楼梯口处惊人的猛火时，也是踉踉跄跄地退了回来。 　　“K哥……不对，他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你现在还信那贱人的鬼话？”唐董也是发作了，他怒视着高明华，说道，“现在知道有什么结果了吧？替别人卖命，现在真的把自己命给卖了。” 　　“妈的，不会这样的……妈的……”高明华也是急了，他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阁楼的角落里，后背贴着墙壁，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灵魂似的，头发低垂，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老板……现在怎么办？”那个一直抓着王胖子的保镖也是有些焦躁地问唐董。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保镖都把目光投向了唐董。 　　“没办法了，黄力扬，徐铮，你们先把他们放了。”唐董示意道。 　　在唐董的示意下，那两个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钱亦康和王胖子。 　　身体的限制被解脱，钱亦康是如释重负，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却还是带着极其凝重的谨慎，他看了刚才制服了他的徐铮几眼，然后一步步往后退去，退到了高明华的身边。 　　而王胖子则是缓缓地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地退到了和钱亦康他们想相反的另一个角落，一言不发地看着唐董。 　　“好了，现在我想我们都没有时间再斗下去了。都给我静下来！”唐董走到了阁楼的中央，凝重而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现在出口被你们那位推崇备至的‘K哥’火给烧了，我跟你们说说清楚——我们已经被困在了这破屋子里。要是我们再吵下去，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自相残杀！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先放下恩怨，静一静！先想个办法逃出这死地！” 　　唐董的性格就是在关键时刻为人会特别严厉，此刻，他高声这么一呼，整个阁楼都是安静了下来。 　　高明华也好，钱亦康也好，王胖子也好，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觑，面色沉重地互相打量着，却没有说话，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了危机。 　　说起来，唐董的确也很有领导者的风范。 　　至少，在在场所有人里，他的气场是最强大的。 　　“钱亦康，这个木屋是你们找来的，你们对这里最熟，我问你，这个木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钱亦康皱着眉头，他用手贴着嘴边的伤口，沉着眼神，看着唐董，然后低沉着声音说道：“这屋子是K那个贱人给我们的……根本没有出口。他早就算好了等事成了之后把我们烧死在这里，娘的。” 　　唐董又把视线转向了高明华，但是高明华的反应也和钱亦康差不多，他咬着嘴唇，有些艰涩地说：“现在我们下不去了。除非跳下去。” 　　“跳下去……这里有多高？” 　　“两层半，大概7米……” 　　高明华的话给了所有人灵感，几乎是心照不宣的，阁楼里的所有人都朝着阁楼出口处的长廊跑去。 　　我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阁楼尽头的那道长廊跑去，紧跟在高明华和唐董还有两个保镖之后。 　　这一刻，在生死的威胁之下，我和高明华、钱亦康之间根本就没有再去多想之前的恩怨阴谋。妈的，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被烧死在这里。 　　我们没有去考虑那两个倒在阁楼里被电晕的保镖，而是拼命地朝着走廊处狂奔，但是当我们跑到走廊时却是愣住了。 　　走廊是二楼阁楼外的一条过道，说是走廊，其实就是一个阳台。 　　我站在走廊的栏杆处往下俯瞰，一看，心却是沉了下去。 　　走廊距离一楼的地面居然有差不多7、8米的高度，这个高度，如果跳下去的话，估计得摔个半死。 　　“妈的，这么高。”看着走廊的下方，我不禁骂了出来。 　　“啧……这么高，真的不能跳。”看了楼层的高度后，唐董也是缩回了脑袋，眉头紧锁，“我刚才报了警，他们马上就能到了，我们再等几分钟。” 　　“估计是来不及了，等他们来了，这条走廊估计也起火了。”王胖子站在我的左侧，很久没说话的他看了看后方的通红火光后，这样说道。 　　“对了，钱亦康，你们住在这里，这里应该通水吧？要是水我们可以减缓一下着火的速度……” 　　“水？水管在一楼！不怕死你下去打水！”钱亦康也是记得火烧眉毛了，额头上冒着汗珠，“再说，楼下全是汽油，汽油浮在水上，照样能着！妈的，K哥，去他妈的K哥，做得绝，真绝……！！！” 　　钱亦康的话让唐董的面色再次沉了下去。 　　“有没有绳子？”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是神色紧张，那一刻，我居然对他们少了几分恨意，我看着离我最近的王胖子，问他。 　　王胖子看着我，小眼睛盯着我看了看，他摇了摇头，然后扭头问高明华：“有没有绳子？” 　　“绳？……”王胖子的话让高明华愣了一下。 　　“我们用绳子在栏杆上打个结，然后顺着绳子滑下去。”我对这高明华说道。 　　听了我的介意，高明华扭头看着我，面色复杂。 　　“哼呵呵，那估计是来不及了。绳……也在一楼的储藏室。” 　　“那有没有梯架什么的？这种老房子应该有吧？” 　　“梯架也在一楼的储藏室。” 　　高明华的话就像是扇了我一耳光。 　　“你们他妈的搞什么？怎么什么都放在一楼……？” 　　“你现在说我有什么用？”高明华冷冷地反讥我，“有种你杨建东跳到一楼，冲进火海里去拿。我会感激你。” 　　我真恨不得冲上去就冲着高明华的脸打上几拳。 　　“好了，小东，现在大家都冷静一下。”唐董劝住了我，“那个叫K哥的人明显是早就想好了把我们全部烧死在这里，我们再吵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看着唐董，胸口起伏，这种情况的发生真的是远远出乎了我预料。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碰上这种事。 　　“对了，我们把衣服和长裤都脱下来。”我气喘吁吁地看着唐董，看着他那张无比严苛肃穆的脸，强行压住了心里的紧张和烦躁，“把衣服打结成绳，然后荡下去。” 　　我的提议让所有人都是静了一下，所有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 　　“这是个办法。”唐董听了我的建议后，也开始主动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而我也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 　　不一会儿，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唐董带来的那两个保镖甚至连自己的长裤也脱下下来，好在他们都穿了洗脚内裤，不然出的丑就够大了。 　　“好了，把我们的衣服都捆成绳。”唐董像是一个领导一般地催促着，因为情况实在太过紧急，在场的人也顾不上几分钟前还是敌我关系，都七手八脚地开始捆绑起衣服来。 　　“轰！！！” 　　但是，还没等我们完成捆绑衣服的流程，整幢木屋却再次剧烈震动起来，之前的阁楼内却忽然传来了剧烈的塌陷声和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紧接着，滔天的火光从阁楼内弥漫了出来。 　　“草，阁楼的地板塌了！” 　　“可是刘志伟和傅建科……还在里面。”我看了看王胖子，说。 　　“这……糟了……”看着我，王胖子也是语塞。 　　我恶寒地朝着阁楼的方向看过去，但是看到的，却是无尽的火光。 　　耳边响彻着的，是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那是我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毛骨悚然的叫声，那令人恐惧惊悚的惨叫声，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因为火烧断了支撑一楼天花板的衡量的缘故，原本就古旧的木屋的阁楼地板彻底塌陷了，而原本昏迷在阁楼里的刘志伟和傅建科两个人……就那样和地板一起掉到了一楼的火海里。 　　听着耳畔的惨叫声，我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快点捆衣服，火过来了！” 章三十二 逃亡 　　“刘志伟和傅建科……我……哎！救不了他们了。”看着木板塌陷了一半的阁楼，王胖子眼里也闪过了呆滞和震惊，然后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一口气，他似乎不敢相信之前还活生生的刘志伟和傅建科就这样被埋葬在了火海里。王胖子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然后又松开了拳头，紧闭上眼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才重新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地开始帮忙捆衣服。 　　我看了王胖子一眼，心情有些压抑。王胖子的惆怅和懊悔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虽然之前他骗了我很久，但是这一刻，他的情绪绝对不是假的。 　　阁楼里依旧传来傅建科和刘志伟的惨叫声，听得我真的发指。我不敢相信此刻就有两个人在距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被活活用火烧死……但是现在，火势凶猛，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救人了。 　　眼看着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阁楼已经有了不少的火光，所有人都是加快了捆衣服的速度。在场的人，算是我、王胖子、唐董、钱亦康、高明华和唐董带来的三个保镖，一共有9个人，算上衣服和裤子的话数量就有十几件，捆成条状连起来的话，的确是有6、7米的长度。不过，因为衣服比较厚的缘故，有些打结的地方感觉不是特别结实，这样就不得不把衣袖和裤脚用刀撕割烂了才能够打结在一起。 　　说实话，当我看着长廊上用衣服连接而成的衣服时，真的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我真的是对钱亦康和高明华恨到了极点，但是现在，却因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我们居然都很团结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这真是无法想象的场景。 　　当然，这样的场景也仅仅是在情况危急的这种情况下才会发生，如果这一次我们都能够顺利逃出去，我们绝对是势不两立。 　　如果我不把钱亦康和高明华、王胖子弄进监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罢休的。我不是一个会吃两次亏的蠢蛋。 　　我们差不多花了整整五分钟才把所有的衣裤牢牢实实地捆在一起，那时候，阁楼里的火势已经非常恐怖，难闻的汽油味弥漫在整幢木屋里，而恐怖的热风都已经吹到了长廊上，连站的比较靠边的我都感觉到脸上一片灼热，汗珠直冒。 　　那一刻，整一座老木屋都因为火的灼烧而发出了恐怖的轰鸣声，木架结构断裂的声音在老木屋的每一个地方响起，木柱的倒塌声、墙壁的崩裂声、横梁的断裂声、木地板的塌陷声，各种木头所能产生的最大响声都在木屋的各个角落里此起彼伏。 　　不过这种紧要关头，根本就没有人会去考虑什么高温怪声了。 　　因为每个人都急着从这个死亡地狱里逃出去。 　　当衣裤终于连接好，横在地上时，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高明华拉了拉用衣裤连起来的“长绳”，犀利的眼神透过眼镜片看着我们所有人，警惕的眼神先落在了唐董身后的三位保镖身上，“谁先来？” 　　谁先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当高明华问出这个问题时，在场的人却全部都沉默了。 　　这不是在排队领工资，也不是在食堂排队领饭。谁先来，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此时此刻，却是关系到了生存的希望。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我看到王胖子在看我，我也看到钱亦康和唐董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滑过。 　　沉默。 　　一时间，我只能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听见身后的横梁崩断声。 　　“小东，你还年轻，三鑫公司不能没有你，你先来吧。”沉默了差不多有五秒钟，最后，唐董还是看向了我，忽然这样对我说。 　　唐董的话让我心生感动，看着他肃穆的表情，却说出这样的话，说实话，我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在做游戏，这是生与死的抉择。多一分钟下去，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不，唐董，你先来。”我对唐董严肃地说，“今天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欠你。” 　　听了我的话，唐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东，你这样是干什么？”唐董皱起浓重的眉头看着我。“你没欠我什么。” 　　“唐董，你先下。”我没有回答唐董，而是看着他，催促他先下去。“你不下，我是不会下的。” 　　“小东，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唐董看着我，眼神有些愤怒，但是我没有等唐董说什么，就撩起了地上用衣服连成的长绳，把长绳的一头绕过栏杆的镂花雕刻间的空隙，把绳子的一头在栏杆上打了两个死结。 　　“唐董，你先下去吧。Jc马上就要到了，你先下去，也好先跟他们解释。”把绳子的一头在栏杆上系好之后，我站起身，看了看唐董和唐董身后的钱亦康和保镖等人。“然后剩下的人，再商量。” 　　我让唐董下去，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的确是欠了唐董很多，第二个则是我根本不放心让钱亦康他们先下去，先不说如果他们先下去肯定会当场逃窜，恐怕让钱亦康这样的疯子下去的话会做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比如把绳子弄断之类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恐怕都难逃一死。 　　“妈的，凭什么你们先下？想把我们留在这里，是吧？”看到我和唐董的商量，钱亦康终于是坐不住了，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有意见？有意见就先问问唐董的几位保镖。”面对钱亦康的反对，我连看都没多看一眼，有唐董的三个保镖在，钱亦康、高明华和王胖子根本掀不起大浪来。 　　果然，当我提到保镖时，钱亦康还是有些顾忌地看了看就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保镖，最后咬了咬牙，无奈只能忍气吞声。 　　“你们有种。” 　　“我们有种？你以为我们今天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对这钱亦康怒喝了一声，我真恨不得冲上去就给这个人渣几拳，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总之，唐董，你快点下去，下去一个人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没几分钟我们就能都下去了。快点吧。”我抖了抖手里拿着的绳子，催促唐董。 　　“小东……”唐董看着我，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我身后的我王胖子、钱亦康和高明华，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吧。那你们也快点。现在情况紧急，过去的恩怨先放下。等我们逃出去了再说。” 　　最后，唐董拍了拍我肩膀，沙哑着声音，对我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小东，有你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真是公司的幸事。” 　　说完，唐董对着我一笑，我很少看到唐董露出这样真情实意的可掬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接过了我手里的绳子的另一头。 　　我唐董把绳子绕过自己的腰部，然后在他的腹部打了个一个狠狠的死结。最后，他终于转过了身，一只脚踩上了栏杆，然后小心翼翼地倒着往外爬了出去，整个过程里唐董做的很谨慎，双手一直都抓着栏杆的边缘，而不是直接抓着绳子。毕竟，在顺利下去之前，谁都不知道绳子是不是够牢固，万一绳子松了或者断了，那唐董恐怕就麻烦了。 　　“唐董，小心点。”我上前帮唐董抓牢绳子系在栏杆上的一头，唐董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双手一左一右地上下交替发力，整个人慢慢地贴着栏杆下方的墙壁，等过了栏杆的边缘后，他开始用手抓着绳子，一点一点地松开，整个人也随之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 　　这个木屋很高，比起一般的矮房，确实要高几米，虽然是二楼，但是高度却有7米多，如果一不小心从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轻则骨折，重则重伤致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唐董一点点地降下去，我的心简直就是跳到了嗓子眼，生怕稍微出一点状况唐董就会忽然坠落，然后重重地摔倒下面。 　　所以看着唐董下降，我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静静地看着，更不敢说话去打扰唐董，万一他分心了那就彻底完了。 　　以前这种场面，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那时候看着电影里的替身演员顺着绳索从高空迅速滑落，只觉得是刺激而又简单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却根本刺激不起来。 　　唐董抓着绳子，左右手并用，他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地滑落，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始终是在一点点地朝着地面靠近。 　　而在唐董下降的同时，我也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阁楼里的火也正在慢慢地逼近，我也不知道过多久那大火就会烧到长廊来，是一分钟，还是两分钟？ 　　一米……两米…… 　　唐董终于下降到了离半空大约5米左右的高度，眼看着他就离地面越来越近，我紧绷着的心也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只要再下降两米左右，哪怕直接跳下去也不会出事了…… 　　但是，事与愿违。 　　就在唐董下降到5米高度的时候，唐董却是有些惊惧而焦急地叫了出来：“小东，快拉我！” 　　“怎么了！”唐董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我一惊，我急忙趴到了栏杆的边上朝着下面眺望，但是这一看，却差点让我心脏停止。 　　就在唐董下降到4米到5米之间时，栏杆下方的窗户里居然出现了火光。 　　那火是顺着木屋内部的空隙冒出来的，显然是因为一楼内部的火太强盛了所以多余的火焰从空隙中钻了出来。 　　显然，我们刚才没有发现栏杆下方的火焰。 　　而就是那些钻出来的火焰，直接就烧上了唐董的那根“长绳”。 　　结果，可以料想。 　　火焰像是染色剂一样染上了长绳，用衣服捆成的长绳瞬间起火，然后再下一秒—— 　　断了。 　　那一刻，时间真的静止了。 　　我的心脏，也停止了那么半拍。 　　然后，就在我心脏停止的那么半拍里，唐董的身体直直地就往下掉了下去。 　　然后，啪地一声，整个人都是直接掉落到了地面上。 　　“唐董！！” 　　我像是疯了似的趴在栏杆上大叫，但是掉落在地后，唐董整个人却是软绵绵地趴在了地上，身体微微蠕动着，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因为是背对着我，我根本不知道唐董到底怎么样了。 　　“唐董？你……有没有事？！” 　　“小东……快点把绳子收回来！”就在我发呆的那么一小会儿，王胖子忽然跑了过来，抢过绳子，在火还没有顺着绳子烧上来前拉住绳子的一头就往上收。 　　王胖子的话把我从唐董忽然坠落的呆愕中惊醒，我二话不说就和王胖子一起拉起了绳子。看着绳子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我的心脏从刚才的静止变成了狂跳。 　　因为，就在短短的几秒钟里，绳子居然就被烧去了三分之一。 　　“快点，再快点！”王胖子瞪着小眼睛催促着我收，而我也是拼了命地把绳子往回拉。 　　但是就在这时，却又发生了一个意外。 　　一个让人绝望的意外。 　　就在我和王胖子把绳子往上拉的时候，我们脚下的木制长廊，居然从中间开始断裂！！ 章三十三 末路 　　脚下的变故完全是出乎我的预料，因为还没等我和王胖子反应过来，就在我右侧的长廊居然就那样直接从中间断裂开了，那种场景简直就像是泰坦尼克号船身从中间断裂时的场面一模一样。 　　当然，和泰坦尼克号断裂不同，长廊之所以会突然从中间断裂是因为下方支撑它的横梁被火烧脆了，直接导致悬空的长廊再也无法支撑它自身和上面的我们几个人。 　　我本来就是站在断裂处的边上，结果那裂口直接就在我脚掌边缘处断裂，我根本没有多少反应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长廊断裂的那一刹，我感觉到脚下一个踉跄，接着整个人都是一个不稳朝着断裂处倾倒了过去。 　　那一刻，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没有料到居然会发出这种意外。 　　我整个人眼看着就要从断裂处滑下去。 　　如果滑下去……那么我不死，也难逃瘫痪的命运。 　　“别放手！”就在我要从断裂处掉下去的那一瞬间，一只粗糙肥厚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迅速把我往回拉。 　　我有些错愕地一看，却看到王胖子涨红了脸，他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抓着栏杆的边缘，正咬着牙齿把我往回拉。 　　王胖子居然出手救我。 　　那一刻，我彻底愕然。 　　我都没有想到王胖子居然会出手救我，但是这个时候我也来不及多想，抓着他的胳膊就从倾斜的长廊木板往上爬。 　　在王胖子的拉扯下，我吃力地一点点朝着他的方向爬了过去。 　　顺利从断口边缘爬出来，我松了一口气，我和王胖子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长廊还没有坍塌的尽头处跑去，以免脚底下再次发生坍塌。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跑两步，身后却是突然听到了“快拉我！”的呼叫声，我有些惊异地回头，却正好看到唐董带来的两个保镖居然正一只手抓着坍塌成了45度角的长廊栏杆上，两个人就像晴天娃娃似的悬空吊着，而钱亦康和高明华以及剩下的一名保镖都是满脸苍白地退后到了阁楼的门口处，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两个悬空吊着的保镖。 　　“绳子，快给我们绳子！”此刻长廊的木地板已经完全坍塌，而长廊的下方则是从一楼窗户处冒出来的黑烟和明亮火焰。两个悬空的保镖就像是被挂在烧烤架上的烤鱼似的被下方渐渐涌上来的火焰烘烤着。 　　我亲眼看到，那两个保镖的鞋子都被下方窜上来的火焰给点着了，恐怖的火焰居然直接点着了他们的双脚。两个保镖虽然是经过专门的训练，耐力过人，但是在这种恐怖的火焰烧烤之下，也是惨叫了起来，双脚不停地扑腾着，想要扑灭脚上的火焰。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脚上的火焰不但没有熄灭，反而顺着他门的双腿慢慢爬了上去，把他们的两只脚都烧烤成了通红的颜色。 　　“快来拉我们！求求你们了！”生死危机之下，两个保镖无助地向着我们求助。 　　但是，无奈的是，我们谁也没有上前去救他们。 　　因为，长廊中间的地板已经完全塌陷成了中间下凹的“V”字型，而两个保镖就在这个“V”字的中间，而且两边的地板甚至还在摇晃，似乎随时都要坠落，如果我们谁去救他们，肯定也会一起滑下去。 　　所以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我们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博。 　　“你们……坚持住！”看到那两名保镖的挣扎，我咬了咬牙，还是对着那两个保镖喊了一声，左顾右盼了一阵，想要找什么绳子之类的东西扔给他们。 　　但是，我还来不及给他们找到绳子，我却是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然后荡着两名保镖的长廊居然再次崩裂了一小段，而那两个保镖，就那样直接和断裂的木板一起，滑落了下去！ 　　空气几乎冻结了。 　　我亲眼看着那两个保镖就那样从空中直接掉了下去，在穿越了半空中的火焰之后，直接砸落到了下方的地面上。 　　因为那两个保镖是一起掉下去的，结果两个人掉下去的时候，直接就撞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压在了另一个身上……结果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因为，好一会儿，我都没有看到那两个保镖再有什么动静。 　　咔嚓咔嚓。还没等我看清楚掉下去的两个保镖的情况，脚下的木板就再次开始摇动起来。 　　“长廊要塌了……”我捏了一把汗，心脏狂跳起来，因为最可怕的一幕就在我的眼前发生了。 　　随着火势的加强，长廊和墙壁的连接处都被烧断了，整个长廊已经支撑不住重量，终于开始迅速地松动、塌落。 　　我是亲眼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 　　当然，和我一起目睹这骇人一幕的还有和我隔着一条断层相对而望的钱亦康、高明华和剩下的最后一名保镖。 　　因为长廊中间断裂的关系，我们剩下的5个人被分到了两个阵营。一方阵营是在长廊尽头的我和王胖子，而另一个阵营则是被夹在断层和阁楼之间的钱亦康三人。 　　此刻，随着长廊从中间相两边逐渐塌陷，我看到钱亦康、高明华和最后一个保镖被一起夹在了阁楼和断层之间。 　　可以说，他们三个人的情况是危急到了极点，他们的身后就是从阁楼里蔓延过来的大火，眼前却是断层，如果往后退退回阁楼，那么他们不是被熏死就是被烧死，如果往前走，从8米高的阁楼跳下去，那么不是摔死也是重伤瘫痪。 　　他们可以说是进退两难，死路一条。 　　我看到钱亦康面如死灰，目光惶恐，而高明华则是面色苍白，紧抿着嘴巴，不住地往后退。而那个保镖则是左顾右盼，连手都在颤抖。 　　钱亦康三人的情况是死境，而我和王胖子的情况也是危急至极。 　　因为长廊的坍塌速度实在太快了，从唐董掉下去到现在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整个长廊都剧烈地想着中间倾斜，变成了一个更大的“V”字型。 　　更可怕的是，不单单是长廊在坍塌，就连整幢老木屋都在摇摇欲坠，脚底下不停地传来震动，仿佛下一刻整幢屋子就会彻底坍塌，那种场面，简直就像世界末日到来一样。 　　“轰！”脚底下再次剧烈震荡，我和王胖子所站立的长廊终于开始大幅度地倾斜了下去。 　　“跑！”我对着身旁的王胖子喊了一声，王胖子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快步地朝着长廊的最尽头跑去。 　　跑到尽头时，我惊讶地看到，长廊尽头的转角处居然有一道封闭的木门，里面似乎是一个储藏室。 　　“妈的，撞开它！”看到眼前的木门，我知道里面有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空间，急忙用身体去撞击木门。 　　看到我的举动，王胖子也是定了定神，他看了我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后，他就忽然用他那肥胖的身躯去撞那道木门。 　　在我和王胖子的合力撞击之下，木门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撞开了。 　　随着一团扑面而来的灰尘，一个不大不小的封闭储藏室展现在了我和王胖子的面前，我和王胖子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 　　冲进去前的最后一秒，我偶然转身，看到从阁楼里弥漫出来的漫天大火彻底吞噬了钱亦康、高明华和那个我连名字也说不出的保镖。 　　那惨叫声伴随着钱亦康、高明华两张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面容，消失在了大火之中。 　　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钱亦康和高明华。 　　那两个曾经让我痛恨万分，让我吃过无数苦头的敌手，最后还是咎由自取，葬身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那件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思考究竟命运是由于无数巧合构成的一个偶然事件，还是上天已经注定好了的事。 　　我依旧是不知道答案。 　　我思考过很多关于命运的问题，很多次很多次，但是我始终都没有找到答案。 　　或许，人生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东西。 　　就像刘雨慧后来对我说的那样，人生从来不是一个完美的计算机程序，它会有很多错误和漏洞，所以总会出现无解的情况。 　　但也正是因为会有错误和无解，那才是人生。 　　这就是人和机械的不同。 　　这就是人生和程序的不同。 　　人生是活的，充满了变数，程序是死的，里面都是定数。 　　而正是一代又一代的人不断地完善那些最简单的程序，才会慢慢构成最复杂最庞大的超级运作程序。 　　那个完美无缺、运作有序的程序，叫做社会。 　　那天晚上，我能够活下来，也仅仅是命运的巧合。 　　因为那天晚上，我确确实实到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遍。 　　甚至，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 　　只不过，最后，有一个把我拉了出来，他对我说，想进地狱，别插队，排到我后面去。 　　而那个把我从阎罗殿拉出来的人，是王胖子。 　　当我好王胖子撞开了长廊尽头的封闭木门，冲进了里面的小隔间时，看到的景象，让我们绝望了。 　　因为我们冲进去后，看到的依旧是火光。 　　原来里面是一个地板破了无数坑洞的隔间，因为年久失修，木板老化断裂，地板塌陷，为了防止有人踩空了掉下去，所以茶楼的原主人才会把木门给封住。 　　但是，此刻，却是因为这个隔间地板上的漏洞的缘故，一楼的火焰已经通过哪些漏洞和缝隙钻了上来。 　　所以，我和王胖子虽然逃过了从长廊上坠落的大劫，却再次冲进了更恐怖的火海。 　　我们刚从鬼门关的前门跑了出来，却又从鬼门关的后门闯了进去。 章三十四 审判 　　看到门内的大片火海，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怔了一会儿，我没有看到王胖子的表情，但是我估计他的表情也跟我差不多。 　　这时，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钱亦康的救命呼喊声。 　　那声音就只有饱受着人世间最痛苦折磨的人才会发出，听到那声音，我不寒而栗，但是心里的阴影却是瞬间加深了。 　　闭上眼，我知道此刻钱亦康、高明华和那个保镖的处境，但是我，却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我已经自身难保了。 　　“钱亦康他们……” 　　“估计也出事了吧。”我接口道。 　　“喂……胖子，你说我们，还能不能逃出去？”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隔间里走了一步，但是看着眼前五米处像是蟒蛇一样跳窜出来的火焰，心虚地问道。 　　“小东。”我看到王胖子也是满头大汗，肥胖的圆脸上全是滑落的汗珠，“小心点，我看这里的……木板得塌了。” 　　王胖子压低了声音。这一次，王胖子的声音变成了以往那般随和和亲切。 　　再也没有了不久之前的那种决绝和冷漠。 　　那一刻，我居然几乎忘了他对我的背叛。 　　我沉默着看着王胖子，没有说什么，而是和他一起慢慢地贴着隔间的墙壁，在尽量远离火焰的前提下，一点一点地沿着隔间的边缘走动。 　　“小东，你看那，那儿有扇窗。”王胖子指了指我们右侧的墙壁的一扇破窗，对我说道，“我们现在，怕是只能等警察来了，要真的不行，我们……怕是只能从这扇窗跳下去了。” 　　我知道王胖子的意思，其实我和王胖子想的差不多。 　　如果呆在这个老屋子里，那么下场只有被烧死，而如果拼一把从窗口跳下去，那么至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只不过，受伤是免不了的了。 　　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 　　我咽了口口水，没有反驳王胖子的想法，因为我的想法和王胖子完全一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胖子……你说我们从窗口跳下去，能活下来么？”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火焰，我感觉到了一种叫做绝望的滋味。这种感觉，在我过去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很少有过。但是没有一次，我会像现在这样绝望。 　　“我……不太清楚。”王胖子也是支吾着，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我和王胖子一点一点地朝着窗口靠近，因为整幢木屋都摇曳地厉害的缘故，我和王胖子都不敢走得太重，我和他都是蹑手蹑脚，不敢有大动作。 　　我和王胖子就那样贴在墙壁前，满头大汗，然后傻傻地站着，等待着。 　　等待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 　　“胖子，你刚才……干嘛还救我？你不是想我死么。”看着王胖子紧张的神色，我脑海里冒出了他之前劝我去死的场景，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我死了，你不是可以坐上三鑫董事的位子了吗？” 　　“小东，这事……你别说了……”被我这么一问，王胖子也是一愣，但是却是神色躲闪，不肯直接回答我。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瞒骗我是不是？！”我提高了声音就对王胖子怒骂了一通，“别当我看不出来，你跟钱亦康、高明华那种人完全是两路人。王峰，我跟你说，你根本就不是会杀人的人！” 　　“小东，你别说了行不行！！”被我高声一骂，王胖子也是有些心急了，提高了声音就对着我驳斥。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心虚是不是？” 　　“小东，信不信我现在就打你一顿？”王胖子恶狠狠地扬起拳头威胁我。 　　“来啊，朝这里打啊！！我看你怎么下得了手！”我也是毫不示弱地瞪着王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话梅说完，王胖子忽然就扬起了拳头，目光晶亮地怒视着我，太阳穴的青筋不住地抽条，而硕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朝我打过来。 　　“来啊，我不动，站着给你打。我看你怎么对跟你相处了六年的朋友下得了手！”我冲着他怒斥道。 　　“你……小东，你别逼我了，你……闭嘴！”王胖子咬着牙齿，面色复杂。 　　“那就打我，打到我心服口服，开不了口！反正今天我们也得把命赔在这里！”我几乎已经是丧心病狂，对着王胖子连续放出了狠话。 　　王胖子咬着牙齿，这个我曾经相处了整整六年，从来都只会对我笑脸相迎的好友，此刻，却是对我怒目而对。 　　王胖子怒火中烧地瞪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里几乎能迸射出火花来。 　　但是，他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朝我落下。 　　他只是瞪着我，抿着嘴，喘着气。 　　一秒…… 　　两秒…… 　　隔间里的火焰在燃烧，而我和王胖子却依旧是相对而视。 　　最后。 　　王胖子还是松开了拳头，他忽然重重地吐了口气。 　　然后，我清楚而又惊讶地看到，两行清泪顺着王胖子那圆滑的脸缓缓地滑下。 　　“小东，我……哎，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啊。你知不知道！”王胖子忽然长叹了一声，咬紧了牙关。 　　“小东，你知道么，当‘机关’的人找上我那天，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王胖子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的。“要是可以，我他妈的才不要加入那什么狗屁‘机关’！” 　　“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 　　“是‘机关’的人找上我的，小东，你还不明白么？小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王峰做人一向坦坦荡荡，虽然在黑道白道上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但是我做人一直都是对得起自己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是……机关的人找上我，我他妈的才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机关’到底是那么来路？势力真那么大？难不成是山口组之类的黑社会？” 　　“鬼知道他们的来历……四年前，是他们的人找上了我……要我帮他们杀一个人，然后说只要我做到了，就同意我加进入他们……那时候我也根本不知道‘机关’是什么来路，就知道进了‘机关’之后能有很广的人脉，他们不但会出面替你你解决很多麻烦的人和事，还会在你办事之后给你很惊人的报酬，甚至不仅仅是报酬，只要你做得到他们要求你做的事，那么机关给你的报酬绝对很惊人。很多你提的出的不切实际的要求他们都能给你做到，不管是钱还是女人，就连一些明星，只要你想要她们陪夜，他们就他妈的能跟变魔术似的能给你搞到手……连地方政府也管不到他们……我也不知道机关到底是什么来头，因为对于机关来说，我只不过是个最下层最下层的外层人员。但是，小东，我可以跟你说的是，他们真的不是一般的组织，绝对不是一个地方的小集团或者几家公司能抗衡的。对于那些被机关盯上的人来说，机关是一个地下黑社会组织，但对那些被机关拉拢的人来说，机关……其实他妈的就是一个人间天堂。”王胖子叹了口气，说出了他对机关的了解。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要对你下手，也是机关给我的任务，是那个叫‘K哥’的联系人给我下的命令，说真的，知道要对你下手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听完王胖子的陈述，我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涟漪。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机关是个很变态恐怖的组织，但是现在从王胖子的话来看，机关的势力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从王胖子的讲述来看，机关似乎真的是一个黑社会的大型组织，但是这个势力却是相当大，大到了连稍微小一点的地方政府也未必能奈何的地步。 　　巨额的资金，甚至连你想要陪夜的明星他们都能搞到手，这样的势力，到底庞大到了什么地步？ 　　听了王胖子的话，我沉默了。 　　“王胖子，这事……算了，这么说，你真的杀过人？”沉默了很久，我看了王胖子一眼，这样问道。 　　被我这么一问，王胖子很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他的脖子扭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点头，但是最后，他却是摇了摇头。 　　“小东，你知道机关出多少钱买下你、刘刚、胡波还有马楚他们的人头么？350万。外加一辆法拉利和一个三线明星的机会。”沉默了半晌，王胖子却是忽然冒出了这话来。 　　王胖子的话让我动容了。 　　“哼。”听到王胖子说的报酬，我笑了一下，“难怪你们都这么急着来对付我。” 　　“不是我，是钱亦康和高明华。”王胖子忽然说，“小东，跟你说句真心话吧，要是可以，我压根就不想加入‘机关’。我很清楚我自己是什么货色，能够过的怎么样。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所有我根本不想去拿‘机关’的什么报酬。” 　　“我王峰要什么？想要钱，要明星？对，我是想过。但是要钱什么用？买房买车？我胖子打拼了几十年，早就够买房了，拿命和自己的朋友开玩笑贪那点钱干什么用？要明星？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老子才不要人家歌星影星心里侮辱我是肥猪下三滥，脸上却摆着笑脸来跟我套近乎！小东，我跟你说，我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我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买一幢还不错的房子，讨个不算漂亮也不算难看，就是性格温和点的老婆，每天嘻嘻哈哈就行，那种奢华糜烂的上层社会，我根本就没去想过。” 　　“小东，我想你还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气质，对吧？我王峰别的优点不多，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我天生就不是那种能在那个世界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告诉你，从加入‘机关’开始，我每天想的就是怎么离开这个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的组织！” 　　寂静。 　　一片寂静，除了火焰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整个小隔间里都是一片安静。 　　当王胖子说完这话后，我陷入了沉思。 　　我没想到王胖子原来对机关的成见那么深。 　　我也没想到刚才一直那么沉默的王胖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但是我却不得不感慨，这的确是王胖子的作风，相处了六年多，我很清楚王胖子的为人，他是个乐观积极，乐于助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 　　这就是我所了解的王胖子，我所了解王峰。 　　“加了机关，就退不出来么？” 　　“呵呵，要能退出来，我早就退了。”王胖子哂笑了一下，却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们再次沉默了。 　　我和王胖子都沉默着，看着前方缓缓逼近的火焰，我们后退了一步。 　　但是就在后退的时候，我却忽然感觉到身后一片炽热，惊讶地回头，却看到我们身后的墙壁，居然也已经开始冒烟。 　　妈的，一楼的火居然顺着木制的墙壁蔓延了上来。 　　我知道事情不妙，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恐怖连二楼以上都会被彻底地烧成灰烬。 　　没有时间了。我知道，留给我和王胖子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我们不在短时间里逃出去，那么，我们真的不会有半点希望。 　　看着前方五米处的窗口，我开始考虑到的要不要选择跳楼。 　　跳，还是不跳？ 　　不跳，必死无疑，跳，重伤瘫痪。 　　我该选择哪个？ 　　而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跳楼的时候，整幢茶楼居然开始晃动起来，因为茶楼一层的木柱和衡横梁断裂的缘故，整幢木屋已经开始晃动和变形了，我和王胖子所站立的一整块地板是用架空的横梁支撑着的，现在靠门那一头的横梁断裂了之后，整块地板居然开始像跷跷板似的缓缓朝着门口的方向倾斜下去。 　　“地板要倾倒了，快，快点去窗口！！”地板一倾斜，王胖子就反应了过来，推了我一把，听了王胖子的话，我也没有犹豫，甚至比王胖子反应还要快，在他还没喊完之前就已经朝着前方的窗口狂奔过去。 　　王胖子也迈着大步子跟我一起飞奔向前面火焰后方的窗口，虽然前面是熊熊火焰，但是我和王胖子已经顾不及那么多了。 　　至少，前方的火焰还不算太猛，但是从我们身后的门外延伸进来的火焰，却是真的能烧死人。要是地板倾斜到了一定的程度，恐怕我们就很难再跑到窗口去。 　　地板倾斜的速度非常迅速，甚至可以用坠落来形容。 　　就在我三步并作两步，摒着呼吸冲到前方的窗口，就快抓到窗户的边框时，地板却是猛地一沉，而我的脚下也是一滑，手居然抓了个空…… 　　糟了。 　　我心头一跳，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但是就在这时，我却忽然感到背后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我整个人都重新朝前倒去，我知道是王胖子推了我，说时迟那时快，我拼了命伸出手，终于是抓到了窗户框的边缘，稳住了身体。 　　但是，也就在同时—— 　　我清晰地听到了身后咔嚓的响声，然后是王胖子的吃痛叫声。 　　我死死抓着翘起来的窗口，咬着牙回头，到王胖子的半条右腿，已经陷进了地板里。 　　“胖子！”看到胖子的腿居然陷进了木板下面，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王胖子太重了，而早就腐朽的木板实在太脆了，根本经不起王胖子这样体重…… 　　一条腿陷进了木板下，王胖子露出了痛苦无比的表情，他双手抓着地板，想把陷进木板下面的右腿吃力地拔出来，但是就在这时，今晚的最后一个意外，也是让我绝望的意外发生了。 　　因为房屋晃动太过剧烈地关系，屋顶上方的衡量居然就那样直直地，像是锅盖一般从上方坠落了下来…… 　　然后，重重砸在了王胖子的腰上。 　　那一刻，我的呼吸停止。 　　“王峰！！！” 章三十五 末日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人腰粗大的横梁从屋顶上砸落下来，重重地压在了王胖子的身上。 　　横梁砸到王胖子身上的一瞬间，我清晰无比地听到了噗地响声，然后王胖子猛地叫了一声，连声音都颤抖嘶哑了。 　　“王峰！”我惊慌地看到王胖子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因为被横梁直接压倒腰部，他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 　　但是祸不单行，就在掉落下了第一根横梁之后，随着木屋的再次摇曳，紧接着又是三四根横梁伴随着灰尘从上面掉落了下来，其中一根我很清楚地看到砸到了王胖子还没有从木板里拔出来的右腿上，剩下的一根几乎砸在了我的面前，但是因为我是在靠墙的位置，那根横梁没有能砸到我，而是砸在了我前面两公分处，然后就因为地板倾斜的缘故，整根横梁都迅速地朝着王胖子的方向滑了过去。 　　而剩下的两根横梁，一根砸在了王胖子的面前，另一根砸在了王胖子的左侧。 　　“啊——嘶！！”我听到王胖子痛叫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王峰，坚持一下，把手伸过来，我来拉你！” 　　“小东……你、你别过来！”王胖子痛得满脸紫色，脸完全都变了形，脸牙齿都在颤抖。 　　王胖子还没有叫完，我的脚底下的地面再次倾斜，倾斜角度变得更加恐怖，居然到了60度的恐怖倾斜程度，完全变成了一个大斜坡。 　　而因为重力，王胖子整个也迅速地朝着下面滑落下去。和王胖子一起沿着地板斜面滑落下去的还有那几根横梁。 　　伴随着哗啦啦的碰撞声，屋顶上不停地有木头掉落下来，浓烟、汽油味和木屑冲的我一时睁不开眼。 　　当我好不容易忍住了全身各处的异常，勉强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我呆住了。 　　王胖子已经滑到了斜面的最下方，他的身体完全是挂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一根横梁上的，如果没有那根横梁，他已经掉到了一楼的火海之中。但虽然没有掉进火海，王胖子却也已经是危在旦夕了，因为在他的身上，压了整整三根横梁。 　　而在王胖子的身下，是不断跳窜上来的火焰，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点一点地逼近王胖子。 　　此刻，王胖子只有一个脑袋还露在的夹缝横梁外，能让我勉强看到。 　　怎么会这样…… 　　王胖子…… 　　看到王胖子的景象，我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唐董坠楼、保镖丧生，钱亦康和高明华出事都没有给我这样的冲击。 　　因为王胖子就在我的面前出事。 　　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或许我永远无法原谅王胖子今晚对我做出的一切。但是看到他此刻的模样，我还是无法抑制地内心痛楚起来。 　　“王峰？王峰？你有……还行吗？”看到王胖子被横梁压着，被身下的火焰慢慢烘烤着，我吸了口冷气，嘶哑着声音朝着他喊。 　　我看到王胖子的身体在难以抑制地颤抖，嘴里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似乎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横梁，但是，那三根交错着的横梁实在太重了，而他又已经受了伤，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搬开它们…… 　　听到我的声音，王胖子呻吟着，咬着牙，吃力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用他所能传达的最绝望的目光看着我。 　　“王峰，你别动，我现在……过来帮你。你没事……”看到王胖子的神情我知道他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我的心一沉，咬了咬牙后，我还是决定去把王胖子从横梁下救出来。我正打算松开抓着窗户边框的手，滑下去救王胖子，但是王胖子却是叫住了我。 　　“小东，别过来了。”就在我打算去救王胖子时，王胖子虚弱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我惊愕而痛苦地转头，却看到王胖子正用哀切和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已经不行了……下半身……没知觉了。”看着我，王胖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王峰……” 　　“别做没用的事了。我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算是胖子我罪有应得了吧，谁叫我害了小东你这个好朋友呢，呵呵……”王胖子自嘲地笑着，但是脸色却是一片青黑。 　　“王峰，别把自己说死。我现在就来救你。你不是很乐观的人吗，说什么丧气话？”我还是打算滑下去救王胖子，但是这一次，王胖子却是喊了出来。 　　“没用的了！小东，你还不懂吗？已经没用了！”王胖子是从喉咙里挤出这话的，这话就像是一阵劲风一般，把我的大脑吹醒了。 　　我沉默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出于人性和同情，我知道我此刻应该去救王胖子，但是出于理性和危机感，我知道，王胖子是真的没救了。而且如果我去救他的话，恐怕我也会顺着地板滑下去，滑到一楼，丧身火海。 　　似乎是看到了我的犹豫不决，王胖子又重新变回了苦笑的表情。 　　“小东，别来救我了……如果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胖子哥的话，你就陪我说几句话吧。”王胖子苍白着嘴唇，对我笑着，但是笑容却是那么的僵硬。 　　看着王胖子苍白的面孔，我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无比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还笑着对我说，公司里终于来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弟了，他说他以后会罩着我。 　　从那句话开始，我和王胖子结下了六年都不曾改变的友谊。 　　有好几次，我遇到了麻烦，都是王胖子帮我承担了责任，帮我挡下了风雨。 　　如果不是他，我也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后来虽然我的职位渐渐上升，最终高过了他，但是他始终待我如一，在他眼里，我始终是他的小弟，是那个刚来公司的小愣头青。 　　甚至，我还记得，我当上三鑫分公司总经理的那一天，王胖子和我在酒店里碰杯拥抱告别，相互祝福的场景。 　　那一天，王胖子笑着说，他也有一天会变成总经理的大哥，真他妈的痛快。 　　那时候的王胖子，是真心地祝福我的，他知道他或许一辈子也未必能升位，但他却并不嫉妒我，而是为我的升职而开心。 　　那一晚，我们举杯痛饮，在酒杯的碰撞声中溅起青春的火花。 　　直到夜寂人静，我们才相拥告别。 　　那天，我知道了人与人的相遇，和酒桌上的那一杯杯酒何其相似，在一起时，能碰撞出最激情的声乐。 　　分别时，又如同那点点滴滴溅落在酒桌上的酒滴，散落四方，再难重拾。 　　那一幕，我终生难忘。 　　此刻，再看到挣扎在火海中的王胖子，我忍不住心酸，眼角也弥漫起了雾气。 　　“你一直是我的胖子哥。”对着身体已经变了形扭曲了的王胖子，我忍着泪水，淡笑着，说。 　　王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里却是一片感激之色。 　　他忽然仰天哈、哈、哈地大笑了三声，然后吐了口口水，看着我，眼里神采奕奕地对我说：“好啊，呵呵，真是好啊……小东，我真是没认错你这个小弟！” 　　眼里闪过感激之色，王胖子的脸却又是抽搐了一下，似乎因为大声说话而牵动了他腰部的骨头。 　　王胖子的脸重新变成了沉重之色，他嘴角动了动，说：“小东，你知道么。这个世上真是有命运的……四年前，我的女朋友小丽就是为了从机关手里救我……烧死了自己，今天，我终究也逃不过去……” 　　“你女朋友……是她烧死了自己？”王胖子的话让我如遭雷劈。之前王胖子明明说他杀了人，为什么现在，却又说是他女朋友自杀？ 　　“是啊……小丽她是机关里的人，她偷了机关的档案，被机关盯上了……因为我是小丽的男朋友，机关的人找上我，要我去杀了小丽……我不肯，结果机关要对我下手……最后，小丽她为了我，自己用香烟点爆了煤气桶，烧掉了性命，她留言对我说，她死了，我就能加入机关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我呸！！我去他妈的机关！” 　　听着王胖子的描述，我的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了一个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女子在火中缓缓融化，在融化前的最后一刻，她拿起了手机，拨打了她最爱的男人的电话，微笑着告诉他，她愿意为他牺牲自己。 　　那一幕，如同梦幻一般。 　　“小东，你看不起我也好，我王峰确实是个没用的男人……靠自己女朋友的命才活下来……” 　　王胖子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到了最后，还夹杂着咳嗽声和唾沫声，“但是小丽给我的命，我也不能这么浪费了……我要对得起她……” 　　王胖子的话，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没想到王胖子居然有过这样的一段往事。 　　我不知道王胖子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是怎么在我和别人面前始终保持着一张乐观笑脸。 　　脸上或许在嬉笑，但是心中的无奈和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小东，我胖子今天，是真要栽在这里了，后面的路，我也没法跟你一起走下去了……小东。” 　　“我是个没多大花样的人，我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优点，缺点却是一大堆。我是活不下去了，但是我送你一句话……小东，如果你能逃出这里，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家人，还有，你要学学我，乐观地活下去，更要……照顾好身边的人……” 　　王胖子的这番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惊恐地看见，弥漫上来的大火已经烧到了王胖子裤脚，王胖子的下半身已经开始着火。 　　“王峰！别这样，再等一下，我来救你！”被浓烟熏得眼睛生疼，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滑落了出来。我咳嗽着，身体摆动，寻找能够滑下去的通道。 　　浓烟和火光中，我看到了王胖子那张和六年前一样灿烂憨厚的笑脸。 　　“小东！”就在我忍着眼泪和身体的剧痛寻找着解救王胖子的方法时，王胖子颤抖着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愕然，低下头，隔着火光看着那张渐渐模糊的笑脸。 　　“……笑一笑。” 　　笑一笑…… 　　王胖子忍着剧痛，笑着对我说。 　　笑一笑…… 　　这句话，是王胖子的口头禅。 　　那是在过去的六年里，我和王胖子无话不谈的日子里，王胖子经常安慰我的话。 　　当我还是个新人时，每天早上我和王胖子见面，他都会笑着和我打招呼。 　　他总是问我，说。 　　哥们，今天过得好吗 　　那时候，不论是心情多郁闷，情绪多滴落，看到王胖子那张可掬的笑脸时，我也会和他一起笑起来，跟他说，我过得很好，很好。 　　那就笑一笑嘛。王胖子会那样对我说。 　　呵呵，哈哈哈哈……起初或许是勉强的笑容，但是王胖子不经意的几句话，总能让我心情大大悦，敞开心扉。 　　哥们，你今天过的好吗…… 　　好，我很好。 　　那就笑一笑啊。 　　哈哈哈哈…… 　　我们一起大笑，一起解闷，一起打趣。 　　没有多余的台词，没有复杂的心计。 　　简简单单的一句笑一笑，却包含着一件连金钱也换不了的宝物。 　　那件宝物，叫友谊。 　　“小东，笑一笑……” 　　那是王胖子对我的最后安慰，在他消失在火海里的那一刻，我强忍着泪水，对着王胖子苍白的笑脸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 　　似乎是看到我对他回以微笑，王胖子好像很满意了。 　　他终于放开了趴在横梁上的双手，伴随着沉重的碰撞声，王胖子的身体就像是从天上陨落的流星，落向了火那头的黑暗。 　　最后消逝在火海之中。 　　随着火焰的声音加重，王胖子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也终究渐渐消失了。 　　前一刻还热闹喧哗的木屋，在这一刻，也突然变回了寂静。 　　寂静。 　　无比的寂静。 　　人生在世，得几至交？ 　　王胖子的结局，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坏的结局。我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王胖子，但是，当很久以后，别人问起我最好的朋友时，我会带着七分沉痛，三分自豪，告诉问我的人，对他说。 　　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是王峰。 　　寂静空荡荡的阁楼里，我抓着窗户，低着头，没有再看王胖子消失的方向。 　　我感觉到窗外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吹乱了我的头发，最后，我还是抬了起头，看到了窗户外清冷的月光，那光像是凝结了的花束，洒落在冰冷的寂夜中。 　　耳边是无边的寂静，脑海里，却回荡着那没有终止的声音。 　　…… 　　哥们，你今天过得好么。 　　我很好啊。 　　那你怎么板着脸？ 　　没有啊，你没看到，我在笑吗？ 　　…… 　　笑一笑，有时真的好难。 章三十六 浴火重生 　　地板塌陷后，木屋里的火焰燃烧速度更加恐怖。 　　王胖子已经掉进了火海，再也没有了生存的希望。 　　整个木屋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靠抓着窗户的边缘，支撑着身体。 　　浓烟滚滚，刺鼻难闻的汽油味冲得我头晕目眩。 　　冒着浓烟，我冲着火海喊了几声王胖子的名字，但是，却再也没有了呼声。 　　那时，我依旧意识到了，王胖子，已经去了…… 　　我忽然感到无比的无助。 　　整个木屋里只剩下了我，我的身后是沿着木质地板缓缓向上蔓延过来的火焰，而前方却是有将近十米落差的窗户。 　　我的前后，都是死路一条。 　　我该怎么办？ 　　我一只手支撑着窗户框，右脚撑着下方倾斜的地板面，左脚踩到了窗户的边框上，然后把身子往外面的高空眺望。 　　冷风吹得我面颊刺痛，我的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看不清下面有多高，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跳下去，那么，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焰，火焰已经顺着倾斜的地板慢慢地烧上来，不用几分钟，火浪就会把整个隔间全都吞噬。 　　没办法了，只有跳了。 　　看着身后的火焰，我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的高度。 　　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转回头，重新看向了窗户外的黑暗世界。 　　但是就在这时，一丝清脆而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 　　“papa！papa！” 　　听到这个声音，我像是被电触了。 　　是雪绮的声音。 　　我当然不可能认错这个声音。 　　因为这个声音，我已经听了十二年。 　　雪绮在叫我。 　　而且，从声音的方向来看，雪绮……就在我的正下方！ 　　我猛然低下头，借着身后火光的照射，我看到了，在我的下方，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抬着头朝我看来。 　　黑色的长发，矮小的身形，白色的长袖，雪白的肌肤。 　　还有那对泪汪汪的眼睛。 　　是雪绮。 　　“绮绮！”看到那张苍白而稚气未脱的脸，我也叫了起来，心急如焚。 　　没想到还是被雪绮看见了…… 　　“绮绮，快点走，到可可姐姐家去！”看着下面小不点一般的雪绮，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房子不小心着火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救papa的，papa马上就能平安下来的！” 　　“不要！papa你骗人！papa，你快下来！papa……唔唔唔……”雪绮非常的倔强，看到我被困在着火的木屋里，她知道我的话是在骗骗她而已，她已经不再是六岁时那个会被我吓跑的小孩子了，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思想，能够识破我的谎言。 　　雪绮是哭着喊出这些话的，她不停地喊着，不停地哭着。 　　“绮绮，回家去！”到了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怒斥着让雪绮回去。今天不管怎样，我是在劫难逃了，但是我至少不会让雪绮看到我的惨样。 　　我不能让雪绮一辈子记住我死去或者重残的模样。 　　“papa，你、想想办法、下来啊！papa……我不要你死……唔唔唔！”雪绮一边带着哭腔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断断续续地叫我下去。 　　听着雪绮的话，我的也是揪心地痛，我的手都在颤抖。 　　雾气弥漫了我的眼，但是我知道，这一刻，我不能崩溃。我得坚持到最后一秒钟。我要看着雪绮安然离开，平平安安，我才能放心。 　　今天，我真的不该来这幢该死的茶楼。 　　如果不是我急着想抓钱亦康，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这是我的错。 　　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绮绮，papa会下来的，你快走！papa求求你了！听话，好吗？” 　　“不要，我要看着你下来，我要看着你平安……papa……唔唔唔……”到了后面雪绮已经完全哭成了泪人，而我也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撕心裂肺的感觉吗？ 　　你知道你只能和自己想要抓住的人只能遥遥相隔却难以企及的无助感吗？ 　　“回去！！！”最后，我强忍着泪水，扯开了嗓门，对雪绮吼出了声，“我叫你回去！” 　　被我忽然吼了几声，雪绮突然安静了一阵，然后却哭得更大声了。 　　“papa……唔唔唔唔……” 　　我从来没有听到雪绮哭成这模样，这样凄惨，这样无助，这样可怜。 　　说雪绮心痛不假，但是我的心比雪绮还要痛。 　　“绮绮，算是papa求你了，快回去吧……papa，已经下不来了。以后，你要和可可姐姐一起活下去，听话点……以后papa就不在你身边了。” 　　到了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心软了。 　　我想骂雪绮，骂她倔强，骂她不听话，但是最后，我还是骂不出来。 　　我只能在高高的上空，对她说出这最后的话语。 　　“不要……papa……你会好好的……你会好好的……”雪绮哽咽着，擦着眼泪，说着含糊的话语，到了最后，让我吃惊的是，雪绮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一把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我，俏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的坚毅。 　　雪绮忽然从地上捡起了几块石头碎片，然后她抬起头，望着我，红着眼圈对我喊道：“papa，等等我！我马上会回来的！等等我！” 　　突然对我叫了那么一声，雪绮那纤细的小小身躯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雪绮突然转身就跑，两只细细的小腿不断踢蹬着就朝着路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绮绮！你干什么去？！” 　　我不知道雪绮为什么忽然转身就跑，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想找人救我。可是……她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 　　面对我的呼喊，雪绮却是头也不回，直接就朝着路口的尽头跑去，她那白色的小小身影，连同那飘动着的黑发一起，也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前方的黑暗之中。 　　一时间，整个世界重新变成了我一个人。 　　看着雪绮跑远的方向，我心跳加速。 　　她会去做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无法预料到雪绮的行为。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窗口前，傻傻地吹着冷风，看着下方的黑暗，或是回头，看看身后渐渐逼近的火焰。 　　我不知道这个隔间还能支持多久，但是我知道，不会超过十分钟，这个木屋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火的世界。 　　我就那样蹲站在窗口前，静静地呼吸着，等待着。 　　等待着生的希望，等待着死亡。 　　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 　　我只能那样等着。 　　但是一直过了五分钟，雪绮依旧没有来。 　　那时，火已经烧了大半块地板，要不是我用脚踢碎了半块地板，让那块地板燃烧的部分掉了下去，恐怕剩下的半块也会迅速燃烧。 　　看着身后的火海，我的心跳快到了极点。 　　我知道，虽然不知道雪绮想了什么办法来救我，但是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我叹了口气，重新把头转向了窗外，吹着窗外的冷风，深深吸了口气。 　　我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拿着手机，我却是呆了一会儿。 　　因为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给谁打电话。 　　是我的姑父、表哥，还是马伊可？亦或是雨慧，还是那些我的同事，工作上的朋友？ 　　我不知道。 　　看着手机屏幕，我的大脑空白了整整十秒钟。 　　看着熟悉的手机屏幕，我却觉得这手机是那么的陌生。 　　最后，我一个电话也没有打，也许是没有什么心情吧，我只是打开了我的短消息记录，一页一页地看下去，看着过去一年来的每一天的记录和留言。 　　一条一条地看着我生命中所相遇的人和我说过的话。 　　我又打开了照片，看到了我和雪绮在XJ赛里木湖畔骑马时的合影，背景是一望无际的深蓝。 　　那一刻，海与天的界限已被打破。 　　看着照片上傻笑的我们，我露出了微笑。 　　我轻轻吻了照片一下，然后关上了照片，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至少，也要把我一生中最后的话录下来。 　　在手机里，我录下了我的遗嘱，我说在我死后，把我的遗产，一共4600万，一幢别墅，两间AH的安置房，一幢老屋，全都交给雪绮，我还留言说，让马伊可照顾好雪绮。我本想让姑父来照顾雪绮，但是毕竟他们都不知道雪绮的存在，所以没办法，我只好把抚养雪绮的重任交给马伊可。 　　那是我一生中最后的心愿。 　　录完像后，我轻轻地脱下了内衣，用内衣包轻轻地裹着手机，把它扔下了楼，这样手机就不会摔碎，足以成为证据。 　　像是从天而降的雨滴，带着我最后心愿的手机终于平安落地。 　　那一刻，我居然有了种释然的感觉。 　　我忽然觉得我的一生足矣。 　　对啊，我的人生确实足矣。 　　该体验的，我都已经体验过了，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已经有过朋友，有过知己，有过“女儿”，我有过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也已经到各地区旅游，饱览了一路上的风景。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也许，也只有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算是我唯一的遗憾吧。 　　那一夜，在那个小小的窗口前，我细细地回忆了我的一生，对我的一生都做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反思。 　　十分钟。 　　那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的时间，我却感觉真的像是过完了一生。 　　直到火焰彻底沿着木屋的墙壁烧了上来，直到火焰彻底充斥了整个隔间，我的思绪才被打断。 　　我看着充斥了整个房间的火焰，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身体探出窗外，准备，跳楼。 　　风很冷，夜很深，但是我感觉我的心还是热的。 　　至少在那一刻，它还不知道或许即将停止的命运。 　　我两只脚屈蹲在窗框上，双手托着窗户的上沿，整个人都已经蹲在窗户框上，我的正下方，就是大地。只要我轻轻一跳，就能直接下去。 　　要跳了，杨建东。 　　我闭上眼，在心里那样对自己说，然后，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papa！！” 　　就在我准备跳下去的最后一瞬间，一道熟悉而稚嫩的声音却是打断了我的思绪。 　　“绮绮？！”我惊喜地睁开眼，然后，我震惊了。 　　我看到一辆货车，正从道路的一侧快速行驶而来。 　　而在驾驶后座上，露出脑袋，是雪绮！ 　　我不知道雪绮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真的是叫到了人，而且还是一辆大货车。 　　这似乎是一辆运输水泥的货车。因为在货车的后方，是慢慢的水泥。 　　我彻底震惊了。 　　也感动了。 　　货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我所在的窗口的正下方，然后，驾驶座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大叔的圆乎乎脑袋露了出来。 　　“小兄弟，还不快点跳下来！” 　　那个大叔长着一张彪悍的脸，他看到了我，立刻就这样朝我喊了一声。 　　“噢，好……”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没有反应过来，我终于意识到，我有救了。 　　我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无尽火海，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对准了下风货车上的水泥，然后——纵深一跃。 　　那是我人生中做过的最惊险的一件事，比当初我和钱亦康一起从楼上跳下去还要惊险无数倍。 　　风从我的身上迅速刮过，风声刺得我耳朵都生疼。 　　但是整个过程却很短，只是那么一瞬间，我就听到扑地一声，我整个人就感觉是压在了柔软而冰冷的泥土上，整整半个人都陷进了泥土里。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还活着。 　　我能感觉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我也能感觉到水泥的湿润和冰冷，我还能闻到水泥难闻的味道。 　　当然，因为这一跳，我的身体也是传来剧痛，但是总的来说，却没有痛到无法动弹的地步，至少，我感觉我的四肢还能动。 　　确定自己没事之后，我动了动身体，吃力地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水泥中爬起来。 　　“papa！”爬起来的同时，耳边传来了雪绮的声音，我缓缓转头，低下脑袋，看到雪绮正站在货车的下面，一对纯真的眸子，正忧伤急切地看着我。 　　“papa，你有没有关系啊？……痛不痛？” 　　看着雪绮急切的表情，我心中的喜悦却是上升到了极点。 　　“papa没事，papa没事！”我拍打着身体，从水泥地中站了起来，然后跳下了车，一把抱住了雪绮，根本不顾身上的水泥弄脏了雪绮的身体，我抱着雪绮，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大笑起来，“papa没事了，我活下来了，哈哈哈哈！！” 　　我满身是泥，伤痕累累，头发散乱，连衣服都没穿，就像一个疯子。 　　但是那一刻，我根本不在乎。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哈哈哈哈！” 　　“我还活着！” 　　劫后重生的喜悦，让我难以抑制地释放自己，畅怀大笑。 　　这个夜晚，我几次在鬼门关的边缘来回，死神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夺走了我的生命，但是在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活了下来。 　　在最后的最后，我终于从地狱深处爬了出来，并且，浴火重生。 章三十七 末世日后 两分钟后，警方赶到了火灾现场。 　　看到这边的火情之后，警方联系了火警和救护车，差不多又过了几分钟后，火警也赶到了现场进行灭火，而救护车则是把唐董和唐董的两位保镖第一时间带走了现场。 　　后来我得知的是，唐董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他是双脚脱了臼，同时两手都有扭伤，虽然受的伤不轻，但是还是活了下来。 　　而唐董的两个保镖，因为身手还算可以的缘故，也活了下来，只不过一个人脑震荡，另一个则是断了一条腿。 　　至于其他人，钱亦康是直接被烟熏昏迷而死在了火场中，高明华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跳楼，但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全身起火，虽然跳下了楼，但是还是被火烧成了重伤，最后也抢救无效死亡。 　　而剩下的几个保镖，也是没有能够逃脱火场，全都死在了那里。 　　那个晚上，只有我、唐董和两个保镖活了下来。 　　10个人，只活下了4个。真可以说是死伤惨重。 　　不幸中的大幸是，在所有人中，我受的伤是最轻的，和一点点擦伤和烫伤比起来，我身上最重的伤就是钱亦康和高明华那两个人渣给我留下的伤。在医务人员的临时包扎救治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进行了“抢救”。 　　同时，因为这一次我受伤最轻的缘故，警方也是对我看得很重，对我严加把守，因为我是最重要的证人，甚至是……杀人嫌疑犯。 　　好在，这一次有唐董和两个保镖作为我的证人，加上本身就是唐董报警在先的缘故，警方对我的怀疑并不重，更重要的是，我还有雨慧的电话录音，钱亦康他们的弹簧刀、电脑等等物品作为证据，警方怎么也不可能把罪名加到我的头上。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因为之前公司的事情，我和公安局里的不少人都认识，尤其是之前和我有过联系的周队长，更是在我打了电话之后出面帮我作证，这也加深警方对我的信任。 　　虽然我没有太大的嫌疑，但是这件事也是在全国范围内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因为怕引起上面的压力，局里并没有把钱亦康和高明华杀三鑫公司高层的事一起宣传出去，而只是说这是一场偶然的火灾事故。 　　第二天，火灾的报导就上了市内新闻的头版头条，当我拿着报纸看着上面“五死四伤”的报导，看到杨建东三个名字时，我却是有种想笑的感觉。 　　这场火灾在全国都引起了一定的轰动，连政府也相当重视。更麻烦的是，在我住院的第二天就有大量的媒体记者找上了门来，包括市电视台的，省电视台的，甚至连cctv的都有，而其他的杂七杂八的新闻记者就更别说了。因为我是受伤最轻的一个人，加上我又年轻，我立刻变成了记者采访的焦点。 　　在采访里，我把责任全都推卸到了已经去世的钱亦康和高明华身上。 　　这个理由也是我和公安局的人说好的。 　　因为公安局的人也不想面对太大的舆论和社会压力，所以在我住院的那天晚上他们就找我问了话，并且临时商量好了对外的说辞。 　　这一次火灾事故的责任，全部都被推到了钱亦康和高明华两人的身上，对外的说辞是钱亦康两人在茶楼内进行鬼屋探险时抽烟点火，意外点燃了本来就年久失修的废弃木屋所致。 　　这一说辞虽然看起来有点扯谈，但是却是个不错的说辞，至少，比那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K哥”放火要令人能信服地多了。 　　当然，因为一些小道消息的走漏，也有很多媒体怀疑这起事件是公司内部的商战，不过，因为我始终守口如瓶的缘故，媒体终究也没有挖掘出多少内幕去。 　　当然，这些杂七杂八的后事，都算是后话了。总得来说，因为那一次的火灾，我的确是碰到了很多的麻烦，甚至连续几个星期，都没有安稳的一天。 　　当然，再大的风波也终究会过去。 　　虽然在火灾事件后的一段日子里，我的事情多的可以用几辆货车来搬运的程度。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夜的大火，和那一夜的难忘场景，也终于变成了我的回忆。 　　时间还是回到火灾结束后，我被送到医院的那天晚上。 　　那天，雪绮是和我一起去的医院，到了医院之后，医生给我的伤口进行了清洗和处理，我的肩膀被缝了几针，被高明华割开的皮肉都被硬生生地缝在了一起。医生说我的肩膀受的伤不轻，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 　　之后，因为我全身是水泥的缘故，我还清洗了一下身体，在那个过程里，雪绮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愁着小眉毛，荡着小脚等着我。 　　当我从厕所走回来时，看到雪绮正在长廊上瞪着我，她看到我，立刻跑跳着走到我的身边来，问我：“papa，你的肩膀怎么了？为什么缠了白布？” 　　“哦……papa刚才受了点小伤。没什么事的。”雪绮看起来很紧张，她似乎是真的怕我出事，一对大眼睛盯着我的胳膊猛看，似乎我的手要是出一点事她就会哭出来。 　　看到雪绮不放心的模样，我只好忍着痛转了转手臂，好让她放心。 　　“papa，王峰哥哥他们……被火烧死了么？” 　　雪绮看着我的胳膊一会儿后，忽然问我。 　　雪绮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雪绮是看到我和王胖子他们一起进了木屋的，虽然她不知道我在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她应该能知道王胖子肯定是死在木屋里了。 　　我叹了口气，理了理雪绮的刘海，看着她灵动的眼睛，说道：“王峰哥他为了救papa，自己死了。绮绮，今天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就会好的。” 　　雪绮嘟起了嘴，她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线，抽泣了一下，忽然就流下眼泪来：“papa……刚才我真的好怕……” 　　“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你就安心吧。” 　　雪绮毕竟胆子小，被今晚的事情这么一吓，她的魂都已经吓得没剩多少了。 　　她钻在我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papa，屋子为什么会着火的？”停止了哭泣后，我弹走了雪绮光洁脸颊上的泪珠，雪绮却是忽然没有来由的问了我一句。 　　我摸了摸雪绮，挤出笑容，对她说：“是一个意外，papa也没有想到。不过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雪绮有些猜疑地看了我一眼，小烟眉微微皱起，眼里还是露出不信任的色彩，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绮绮你还没有吃过晚饭吧。Papa还要挂盐水，不能出去买吃的，医院楼下有一家食品店，你拿着钱……给papa带一碗粥吧。” 　　看着雪绮苍白的脸，我才想起来今天雪绮和我都还没有吃过晚饭，不过因为医院的要求我还要打破伤风针，还要挂盐水，所以暂时暂时出不了医院，只能让雪绮去买。 　　我从裤带里掏了一会儿钱，掏了半天却只掏出了10元，才意识到自己钱都掉在木屋里，我无奈苦笑，只好把仅有的10元钱给雪绮。知道我受了伤，雪绮也很听话地哦了一声，就伸出了小白手接过了钱，雪绮看着我，揉了揉微红的眼角，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看到雪绮转身的身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绮绮！” 　　“怎么了，papa？” 　　听到我的喊声，雪绮转过头来，表情疑惑地看着我。 　　“绮绮，papa就是问问你，那个卡车司机，你是怎么叫来的？” 　　听到我的提问，雪绮的脸却是忽然红了起来，嫩嫩的雪白小脸忽然变成了红富士一样的颜色。 　　看到雪绮的模样，我更是好奇了，追问了两句，才知道了答案。 　　原来，那时候雪绮为了找人救我，居然捡了大石头直接跑到了马路上，看见有大型车子经过就砸。 　　为了吸引司机来救我，雪绮甚至还用力地砸破了那辆前来救我的货车的车窗。 　　这真的是一个很愚笨的办法。 　　但是，以雪绮那点小小的智慧和能力，也就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 　　不管怎么说，今晚，都是雪绮救了我。 　　如果没有她，如果我再在那个木屋里等两分钟，我绝对会被烧成骨灰。 　　因为我还清楚地记得，就在雪绮来时的最后一秒，那恐怖的火焰已经烧到了我的脚跟。 　　我能活下来，真的可以说是天意了。 　　描述完了经过之后，我放了雪绮一马。看着雪绮拿着钱去买晚饭的身影，我心里升起莫名的暖意。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愣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却是雨慧给我打来的。 　　“喂，雨慧？” 　　“还好么。”雨慧的声音依旧很淡，但是从她的语气里，我还是辨认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呵呵，刚刚死里逃生了，现在没事了，受了点小伤，现在在医院里。”我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了一些，我挂雨慧电话的时候，木屋还没起火，所以雨慧还不知道木屋着火的事，所以也不知道我差点就被火烧死这事。“雨慧，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没有你，我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没什么。”听了我的话，雨慧顿了顿，补了一句，轻轻地说，“没事就好。” 　　然后她又顿了顿，问我，“病房？” 　　“嗯？” 　　“我来看你。”雨慧说。 　　“哦，没事。除了手上开了点口子，我没什么大碍，估计过两天就能出院了。等我出院了，我来找你吧，我们一起吃顿饭。不麻烦你了。” 　　“……”被我拒绝，雨慧沉默了好一会儿，连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今天她是真的帮了我大忙，我却拒绝她来看我，实在不够意思。 　　“那，好好休息。”雨慧顿了顿，这样对我说了一句，然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那份资料，可能被改了。” 　　“你是说SIR2基因资料？” 　　“嗯。”雨慧应了一声。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关键词频率对比。”雨慧又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从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内容开始，资料的前后内容不一致。” 　　顿了顿，雨慧又说：“本来，是我的猜想。现在，被你确认了。” 　　雨慧的话再次让我汗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资料被K哥篡改的事实。 　　“雨慧，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想了想，我还是笑着这样夸赞了雨慧。 　　“谢谢。” 　　“不过，雨慧，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份资料……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也删了那份资料吧，留着那份资料，只会惹祸上身……我不想让你被我给拖累，否则我会揍死自己。” 　　“是么。”雨慧还是那么的淡然，语气还是那么的处变不惊。“我知道了。” 　　“对了，雨慧。”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什么事？” 　　“你对手机很了解，应该知道不少手机专卖店吧？” 　　“……或许吧。” 　　“既然这样，下次有空，一起逛街去买手机吧？刚才的事让我的手机出了点问题。” 　　“……好。” 　　这一次，雨慧倒是没有犹豫多久，就直接同意了我。看来她对电子产品还是那么感兴趣，找她去买手机，那绝对是找对人了。 　　“嗯，那先这样吧。我还得去打点滴，下次见面再聊。”我叹了口气，对雨慧说道。 　　“好好休息。”雨慧也是祝福了我一句，然后就挂了手机。 　　我关上了手机，把手机塞回到了口袋里。 　　然后，我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盖子。 　　那是雪绮那只破损了的手机。 　　…… 　　十五分钟后，我躺在病房里挂盐水，雪绮拎着一只塑料袋子走了进来，看到我，雪绮的小脸上满是沮丧。 　　“papa。”雪绮有些不开心地走到了床头，把塑料包装纸里的粥放在了床头柜。 　　“嗯，怎么了，绮绮？”看到雪绮的模样，我好奇地问。 　　“papa，粥太贵了，要8元钱，只能买一碗。”雪绮有些伤心地说，然后把粥放到柜子上后又退回到了一边的椅子上。“papa，你吃粥吧。” 　　“呃……”雪绮的话让我犹豫了一下，不过我没在意，我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我们两个人吃一碗吧。” 　　“啊？”雪绮瞪起了大眼睛，水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一分钟后，雪绮坐在了我的床头，拿着勺子，用勺子勺了粥，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吹凉了之后，一口一口地喂我这个“papa”。 　　而我这个“papa”，却是懒懒散散地躺在床头，惬意地眯着眼睛，欣赏着雪绮动人的风姿，顺便张着大嘴，享受着雪绮对我的“孝敬”。 　　因为我命令雪绮我吃一口，她也必须吃一口，否则我不吃。因为我是雪绮的唯一依靠，雪绮实在太害怕我受伤出事了，所以雪绮很是照顾我，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比平常都还要听我的话。在我的坚持下，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我一口她一口地消灭着一碗不算满的白米粥。 　　偶然间，我会和雪绮四目相对，那时候，雪绮的大眼睛也看着我，晶亮乌黑的眸子带着纯真，全然不知道我正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 　　就好像，那个沉寂了很久的萝莉养成计划实现了似的。 　　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时间，病房居然变成了温馨小屋。 　　那一刻，我全然忘记了不久之前才刚刚死里逃生。 　　对我来说，世界末日，已经是昨天。 　　从这一刻起，是新的开始。 章三十八 新世界 　　火场事件的风波一直过了整整两个星期才开始渐渐平息。 　　在这两个星期里，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录口供、处理公司事务、探望唐董、参加王胖子的葬礼等等事接踵而来……让我连和雨慧约好的见面都是一拖再拖。 　　在那两个漫长的星期里，我接受了公安局的录口供，也接受了一系列调查作证，这两周我每天去公安局的次数，比每天吃的饭还要多。 　　在那些天里，我把这些天公司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如实地告诉了警方，包括机关的存在，我也全都告诉了警方。同时，在病床上躺了五天后，唐董也是平安地出了院，他也带上了两名保镖来和我一起作证。 　　因为有电话留言作为证据，警方也确实确定了机关的存在。但是对于机关，除了电话留言之外，也实在没有任何的证据，局里的人最后也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团体，却没能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至于那个叫K哥的人物，因为钱亦康和高明华的手机都在火场烧成了灰烬，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的存在，警方也无从下手，只能先把这件事记录在案。 　　根据警方的描述，木屋之所以会燃烧室因为他们在木屋的油桶旁边找到了制作精明远程操控点火装置，所以汽油桶才会引爆。这次的火灾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但是那个纵火的K哥是谁，警方完全是茫无头绪。 　　另外，关于三鑫公司被杀的刘刚、吴之韩和胡波三人的真凶也被警方确定为了使高明华和钱亦康下的手。 　　证物是钱亦康停在茶楼后面隔了两条街的蒙迪欧轿车和胡波的电话号码记录。 　　钱亦康和高明华都因为涉嫌谋杀罪被定了罪，虽然人已经死去，但是罪名还是被定了下来，并且暗中通知了刘刚他们的家人。 　　而高明华和钱亦康的家人，都为此做了一些赔偿。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钱亦康和高明华的家人都对于他们两人的事迹不为所知，甚至当他们知道钱亦康和高明华杀人时还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直到警察开出证明，刘刚他们的家人你要打官司，才终于妥协给了一定的赔偿。 　　除了高明华和钱亦康，最重要的一个人是王胖子，王胖子虽然涉嫌和高明华以及钱亦康同谋，但是因为王胖子并没有直接杀人的证据，加上在我坚持为王胖子洗脱罪名的努力下，警方最后还是没有给王胖子定罪。 　　至少，王胖子还是死地清清白白。 　　这也是我能对王胖子所做的不多的事了。 　　据警方说，当他们把王胖子从火场里挖出来时，王胖子已经是一身焦黑，他的脊椎和大腿骨都已经彻底断裂。 　　听到王胖子的死状描述，那天晚上我很久都没有睡着，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王胖子在火场的对我最后一笑。 　　那时候，他还是那么鲜活，可现在，却已经进了黄土，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王胖子尸体通过检测后，最终在第一个星期的周末下葬。 　　下葬那天，我在王胖子的坟前点燃了一支烟，咬在嘴里，默默地吸了很久。 　　有同事奇怪地问我，我平时根本不吸烟，为什么现在吸烟。 　　我笑着告诉他，这牌子的烟是王胖子生前最喜欢抽的，他以前好几次好意想让我和他一起抽烟，我都拒绝了。 　　到他死，我都没有能够领会他的好意。 　　现在抽烟，算是纪念他的一种方式吧。 　　在参加了王胖子的葬礼之后，我访问了王胖子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家早已哭得不像话，在那种年纪遭受那种打击，他们几乎崩溃。最后，我给他们送去了30万的现金，算是慰问他们。 　　这是王胖子死前要求过我的，帮我照顾一下他的父母。 　　是我不能违背的誓言之一。 　　我是个从来不会违背誓言的人。 　　当初雪绮要我带她周游全中国，我也做到了。 　　这一次，我也不会例外。 　　两位老人家年纪也有五十多了，他们一辈子就只有王胖子一个独生子，王胖子去世之后，他们就只能相依为命。 　　对于这一点，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多顺着他们，有空常去拜访他们，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并且说服他们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告诉他们我会给他们出一定的抚养费用。但是，我的这个领养提议却是被现实给打破了，原因是市内的孤儿院去年已经因为资金问题关闭了，两位老人家也没法在市内找到领养的孩子了，只能日后联系外地的孤儿院想办法。 　　但不管怎么说，王胖子要我做的，我都替他做到了。 　　这也是我欠他的。六年多的照顾，还有在火场时他推了我一把，把我从鬼门关推了出来。 　　如果没有王胖子推我，恐怕，我也早已丧命在火海之中。 　　除了王胖子的去世之外，公司的事情也让我麻烦了很久，因为公司连续死人，公司在短时间内撤走了一批客户，尤其是国外的客户，比如日本的公司，他们对于公司的口碑非常重视，听到我们公司接连出了事故，短短两个星期内就撤走了八家。那一段时间，公司亏损了不少，虽然后来我及时去谈判，但是因为翻译和观念问题，最终也没能拉回那批客户，最后只能白白让公司蒙受了损失。 　　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表示无奈。不过还算庆幸的是，这一些损失，还没能动摇三鑫的根基。 　　除了公司的事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最最担心的就是“机关”的人找上来。 　　我可没有忘记那一夜，在木屋里时从王胖子口中得到的关于“机关”的内情。我知道，机关是一个非常庞大而周密有序的势力，那个势力甚至是跨越国际的，连FBI都在追捕。那样的势力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或者一家公司所能够抗衡。 　　如果我那天在火场里死了也就算了，一了百了，但是现在我却活了下来，我最担心的就是机关的人不甘心，再找上来。 　　我非常担心，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机关。 　　尤其是那个藏头露尾，连钱亦康和高明华都能指使的神秘人“K哥”。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防备，所以我只能找了保镖进行保护。 　　在我出院后的第三个星期开始，我就没有再去过三鑫公司，而是一直都呆在家里，出门都有至少两个保镖开着福特跟在后方200米处保护安全。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说是事事小心，不敢怠慢，每天都活在紧张的氛围之中。 　　我一连3个月没有再去三鑫公司，每天都仅仅通过电话处理公司的事务。 　　甚至和雨慧的见面，都只有一次，那就是和她一起去买手机，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随便出门。当然，我还提醒了雨慧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机关的人找上门，机关的势力很大，如果我被他们盯上的话，恐怕她也会有危险。 　　虽然K哥或许只听到过一次刘雨慧的名字，甚至可能不知道刘雨慧，只知道有一个女电脑高手而已，但是雨慧还是应该小心，晚上别随便出门。 　　对于我的提醒，雨慧只是说了谢谢，就没了别的回答。 　　我知道以雨慧的聪明才智，她也能照顾好自己，所以在那之后，整整三个月，我也没有再和她怎么见面，只是偶尔联系而已。 　　对于雨慧，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更多的是朋友的关系，尤其是经历了这一次事件之后，我觉得我和雨慧更像是朋友，而不是男女朋友。当然，说是朋友，仔细想想，也是我每次去麻烦她，有时候，想想我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我一个有了一定社会身份的董事长，却去寻求一个女孩的帮助，想想，也多少有点窝囊。所以自从火场事件后，我也打算更独立一些，不再过多寻求雨慧的帮助。 　　而生活还在继续。 　　火场事件的确让我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随着风波渐渐平息，我还是回归了最初的平淡生活。 　　三个月没有去公司的日子里，我一直和雪绮在家里过日子。 　　渐渐的，天气渐寒，寒冬降临。 　　随着末日年成为了过去，我迎来了新的一年。而雪绮也迈过了12岁的门槛，终于又长大了一岁，到了13岁的年龄段。 　　三个月的时间，雪绮的外貌却是有了不少的变化，她的脸蛋更加精致了，下巴更尖滑了几分，头发也更长了。 　　雪绮并不是很喜欢长发，因为睡觉的时候总是容易弄乱，穿衣服也不方便，容易让发丝卡在衣服里拉不出来，但是因为我喜欢长发的关系，我还是没有同意雪绮去剪头发，最后雪绮的头发是越来越长，最后都成了披肩的长发。 　　从审美上来说，的确是更美了，但是打理起来，也更困难了。 　　第二年的1月末，雪绮进行了六年上半年的期末考试，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吃惊了不小，雪绮的数学和英语居然都拿了100分，连有作文的语文也得了96分，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无人能及，这样的成绩，真的是让我很意外。 　　对于这样的成绩，我只能归功于雪绮自身的努力，还有马伊可夫妻的补习了。【雪绮的参考人物图的西子小小也是在学校得了100分的，大家不要觉得俺夸张】 　　这样优异的成绩，让我彻底打消了之前对于雪绮因为请加两年而成绩脱落的担忧。 　　当雪绮拿着成绩单，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晃动时，我还忍不住拉过她狠狠亲了她几口。被我亲了之后，小丫头立刻羞愤地狠狠打起我来，还对我挤眉瞪眼，居然还骂我“流氓”。 　　小丫头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惩罚不行了。 　　结果，作为惩罚，她迎来的是我追加的几个吻。 　　“啊，唔唔……噗噗噗！”被我亲了之后，雪绮的眼睛都狠狠地眯了起来，小嘴不停地吐着舌头，呸呸呸地吐着，然后看到我不怀好意的笑容，又尖叫一声就跑了。 　　看着雪绮逃跑的身影，我啼笑皆非。 　　雪绮，还是那么可爱纯真。 　　作为对雪绮取得好成绩的奖励，那天晚上，我答应雪绮去市区买她喜欢的东西。 　　雪绮最喜欢去的是失去商场的儿童服装店和饰品店、玩具店之类的地方。 　　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我给雪绮在服装店里买了一套粉红色的冬装，在试穿服装时，我发现雪绮的衣服居然又大了小小的一号。 　　那时我真是感慨，没想到雪绮又长大一岁了。 　　之后，我又和雪绮去了玩具商场，到了玩具店时，雪绮忽然跑了起来，她跑到了商场的一个柜台上面，指着柜台上的一只棕白色的小狗叫了起来： 　　“papa，看这个，是《爱情公寓3》里的狗急了诶，哈哈。”雪绮平时很喜欢看《爱情公寓》之类电视剧，我也经常陪她一起看，看电视的时候她就嚷着说要买一只玩具狗。 　　看到雪绮兴致冲冲的模样，我二话不说就买给了她。 　　当然，和电视剧里不同的是，狗急了并不唱曾小贤那首搞怪的《狗急了会跳墙》，而是曲调活泼优美的《庆祝》 　　买了狗急了之后，雪绮穿上了粉红色的棉衣，哈着气，手里捧着狗急了，喜滋滋地和我一起走出商场的时候，天已经很黑，嗖嗖的冷风吹过我们两人的面颊，深冬的北风吹的我面上冰凉，而雪绮的黑色发丝也在那冰蓝色的风中拂动。 　　在商店门口，我们两个忽然停了下来。 　　“papa，我有点想小白了。”手里捧着狗急了，雪绮忽然幽幽地说。“小白比狗急了可爱多了。” 　　小白是我们家里的那只小狗，雪绮六岁的时候，小白曾经是她最好的玩伴，但是后来，小白却被钱亦康他们给活生生害死了。 　　后来，为了报偿雪绮，我又买了一只叫小黄的狗，但是那只狗没有养几个月就送人了。 　　“再可爱也没你可爱啊。”我摸了摸雪绮手里的狗急了，毛茸茸的感觉擦过我的掌心，在我的皮肤上擦出一丝温暖。 　　“等下次有时间，我给你买一只狗吧。”我安慰着雪绮说。 　　“真的吗？”听了我的话，雪绮兴奋起来。雪绮是一个很喜欢小动物的孩子，也许是小时候和人接触比较少的缘故吧，雪绮对宠物特别感兴趣。 　　“papa怎么会骗你？” 　　“嗯……谢谢papa。”雪绮笑眯眯地说道。又是一阵强风吹过，雪绮那黑色的发丝随着风乱舞，散乱的发丝披在她的头上，遮住了她的嘴唇，她的眼睛。 　　我伸出手，把她的头发一点点理好，然后把棉衣后面的帽兜给她罩上。 　　“好了，回家吧。”我对雪绮说道。 　　“嗯。”雪绮抱着狗急了点了点头，忽然，她眨了一下玻璃珠般的眼睛，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伸出了小手。 　　“哇，papa，下雪了。”雪绮轻轻地说道。 　　我随着雪绮的目光，也抬起头，只见天空是无尽的灰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压抑，而在这片如同帷幕一般的天空之下，却是飘洒下了点点雪花。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如同生命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随风舞动，弥散在天地之间。 　　“好大的雪哦，papa。”雪绮止不住喜悦地说道。她忽然拉开了帽兜，兴奋地用手去接风中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从天空中洒落而下，像是一个个银白色的小精灵，围绕着雪绮四下舞动，黑色的发丝和白色雪花一起在风中舞蹈，不一会儿，雪绮浑圆的小香肩、柔滑的脑袋上都洒满了白色的雪花。 　　看着在雪中舞蹈的优美舞姿，我心中却是一片怅然。 　　雪绮刚才的话触动了我的心。 　　是啊，我们生命力离开了太多的人和事。 　　小白，仅仅只是其中最小的一条生命。 　　不经意间，我伸出了手，摊开手心，轻轻接下了一片雪花，冰凉沁心的感觉随着皮肤传到我的神经，我眨了眨眼，那美丽的雪花，融化在了我的手心，成了透明的水珠。 　　这是天空的眼泪，风的灵魂。 　　在悼念那些逝去的人，那些流走的青春。 　　不知何时，耳边响起了那首《祝福》，优美而又跳脱的乐曲，在雪中的伴舞下缓缓流动： 　　每个梦都得到祝福 　　每颗泪都变成珍珠 　　每盏灯都像许愿的蜡烛 　　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 　　距离火场事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漫长的冬季也终于到来。 　　在那三个月里，因为担心机关的到来，我几乎没怎么去过公司，每天都呆在家里，由保镖随身保护着。 　　但是三个月过去了，公司发展一切顺利，机关也一直没有别的动向，三个月里，既没有卡车莫名其妙地来撞我，也没有人在暗中对我下手，公司也没有再出事故，整整三个月，我过得平平安安，一点意外也没有。 　　因此，在三个月后，我也终于解雇了我的保镖，给了他们工资后，就让他们回了家，而我也回到了当初的自在生活。 　　就那样，我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因为寒假之后就是雪绮在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六年级的毕业考非常重要，所以虽然成绩优异，但我还是打算在寒假的时候，有空让雪琪去马伊可那里辅导一阵子。 　　当然，我不觉得雪琪会厌恶辅导，因为马伊可好雪绮的关系，辅导补习什么的对于雪绮来说从来都不是压力，甚至是一种到别人家做客游玩的方式。 　　而生活还在继续。 　　2月1日，那是雪绮寒假的第一天，但因为前一天下了大雪的关系，我的车引擎熄火发动不起来，没办法，我只好出了家门，叫了出租车出去公司。 　　那是大雪后的第一个晴天，盘旋了几个月的浓云罕见地退散了一些，暖色调的金黄阳光斜照着重新苏醒的城市。 　　高屋建瓴，广厦酒店，全都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拿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虽然街道上还有积雪，但是却没有多少的冷意，刮了好几天风的也在这一刻平息。 　　那天公司里事务并不多，但是我还是忙到了下午4点，在检查了生产车间的状况之后，我就打算早点回去。 　　在公司门口，我等了6、7分钟之后终于叫到了一辆的士。 　　我想，或许是命中注定吧，就是那辆的士，却是再一次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因为就是那辆的士，让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一个改变了我命运的女孩。 　　那天，我刚坐上了的士，刚关上门告诉了司机我要去的地址，却忽然看到车前方外站了一个黑衣女孩。 　　看到车外站立着的那个女孩，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 　　那是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女孩。 　　一头乌黑飘逸的如瀑长发披肩散落，一身黑色的魅力长身风衣从胸口处开始朝拉开，显得非常神秘而闲适，黑色的长靴配着黑色牛仔裤显得时尚而充满魅力。 　　那个女孩很潇洒地挥了一下手，招呼了一下司机，然后走到了车窗前。 　　一直到和司机对话时，才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下面那张清丽脱俗的脸。 　　也在那时候我才看清楚了女孩的面容。 　　我不是没见过漂亮女生，也不是没见过明星，但我却从没有见过有这么特殊气质的女生。但是这一刻，我还是感觉眼前一亮。 　　黑色如钻的眸子，微卷的长睫毛让人感觉她是一个娃娃。鼻子笔挺，五官标志，找不出半点的瑕疵。 　　我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一张明星级别的俏脸。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女孩的皮肤很白，雪白到就像如抹了白和谐粉似的，甚至可以和雪绮媲美，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混血儿。 　　如果说这个女孩的着装可以用一身黑来形容的话，那么她的皮肤，简直就可以用一片雪白来描述了。 　　不过，这个女孩的笑容却是很有感染力，给人一种自信和亲和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唐梦嫣的妩媚和马伊可的温和完全不同，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魅力。 　　“司机，能顺便搭下车么？” 　　黑衣女孩的声音挺特别，很悦耳，但是在甜蜜之中却还带着几分磁性。 　　看到车外的女孩，司机也摇下了车窗，热情地问道：“美女，去哪里啊？” 　　“去湖都花苑，和里面那位朋友顺路不？”说着，女孩还朝坐在后座的我看一眼。 　　“啊，顺路顺路，你上来吧。” 　　“呵呵，那就谢谢了。”女孩充满魅力地一笑，然后走到了后座车门，拉开了车门，跨腿坐了进来。 　　“呵呵，朋友，麻烦挤一挤了，这附近打不到车，不介意吧？”看到后座的我，女孩很是主动地微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 　　“不介意，不介意。”我挪了挪位子，让女孩进来。 　　女孩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我的左边，随手拉上了门。 　　女孩端正地坐在我的身旁，而司机则是在同时发动了的士，在这一空档，我有些好奇地多看了我身旁的这个女孩几眼。 　　我不是没见过女孩子，更不是没有见过美女。 　　在我的一生中，我遇到过很多特别的女孩子，纯真可爱的雪绮，心思细腻的钱璐璐，温柔善良的马伊可，妩媚跳脱的唐梦嫣，还有冰冷淡漠的刘雨慧，无一不是优秀的女生。 　　但是当我看到这个女孩时，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美女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单论姿色，这个女孩就已经和唐梦嫣齐平，但是比起唐梦嫣的妩媚，这个女孩却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气质，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位明星。 　　就在我有些好奇地打量我身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美女时，这个黑衣女孩却是忽然把墨镜给架到了额头上，然后忽然转过了脸来，微笑着看着我。 　　“呃……”女孩突然转头看着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管怎么说，盯着别人东瞧细看都是不礼貌的行为。 　　“呵呵，看什么呢？”女孩扎眨了眨眼睛，微笑着问我。 　　“呃呵……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对了，你是在这附近上班么？”被女孩发现我的动作，我急忙转移话题。 　　“对，我在白云公司工作。” 　　白云公司？听到这个公司，我的耳朵都是颤抖了一下。这所公司我当然是知道，这是市内第二大的制药厂，除了我们三鑫制药厂，规模最大的就是白云制药厂了。 　　当然，虽然白云制药厂规模还算可以，但是这些年来，那家公司一直都是被我们三鑫制药厂压了一头，始终没能威胁到三鑫公司。 　　“原来是白云制药厂……对了，听你的口音……普通话说的挺标准的，你不是本地人？”女孩说话的语言非常标准，但有点生疏的感觉，就像是电视里的配音员，让我感觉到她不太像是本地人。 　　“呵，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呢，看来我的中文还是学的不够好呢。”被我猜出不是本地人后，女孩也没有隐瞒，微笑着就坦白了，她微笑着看着我，然后忽然开口说起了日文： 　　“わたしはあまのつきこです。はじめまして。（读音：瓦大系瓦阿马诺刺激狗哈级美妈系得）。” 　　我不是没有和日本用户打过交道，虽然没听懂女孩的前半句话，但是后半句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还是听了出来，由此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的来历。 　　“你是……日本人？”我吃惊不小。 　　“呵呵，一猜就中呢。对，我来自日本横滨。”被我猜出来历，女孩微笑地更有魅力了，她推了推墨镜，说道，“你可以叫我天野月子。” 　　“呵呵，没想到你居然是日本人，我是杨建东……在三鑫公司工作。”天野月子的身份真是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打个的士也能遇到日本女孩。 　　这真是一次偶然的事件。 　　“杨……建……东……三鑫公司？”听了我的描述，天野月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用右手托住下巴，充满魅力地笑道，“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是你吧？” 　　“原来你也听说过我啊。” 　　“我也是有点吃惊呢，不过的你的名字，我也算是耳闻能祥了。能在这个年纪当上董事长的人可不多。”女孩依旧保持着自信和魅力的笑容。“看得出来，你真是个有才华的领导人呢。” 　　“哪里，你过奖了。”因为对方是日本人，我就用最象征性的礼貌语言和对方谈着话。 　　“对了，你的中文哪里学的，比我都还标准么。”我打趣地道。 　　“呵呵，学是学不了这么好的。我虽然是日本身份，不过我母亲是中国人，小时候，我也是在中国住了六年的，而且今年来做翻译之前也学了几年的中文补习班，对中文，还是有点自信的。” 　　短短的一番话后，我和天野月子算是有了一点的了解。首先，通过一番对话，我发现天野月子的中文水平的确出乎预料地好，基本上我说的话她都能听懂。此外，我还发现天野月子是个挺有魅力，挺随和的女孩，语言也挺中听幽默，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修养极高的优秀女孩。 　　不过比起我对天野月子的疑问，天野月子似乎对我的疑问更多，她说她是去年来做过研修生，今年来中国做了白云制药厂的翻译，在这里工作还不到4个月，对这里人生地不熟。 　　之后她又问我我是怎么当上三鑫董事长的，问我家室。我大概告诉她我是因为上一任董事长的提拔才上的位，并且告诉她我父亲去世，母亲离婚，目前只有我和我的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起居住。 　　“嗯……虽然该说对不起，不过，你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听了我简单讲述自己的过往经历后，天野月子倒是来了兴致，她说有故事的人往往能更出色，我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这时司机忽然停车了，他回过头来提醒道：“湖都花苑到了。” 　　“呵呵，谢谢师傅了。”听到目的地到了，月子立刻砖头谢过了师傅，然后拿出一只黑色的皮夹开始找钱，不过才找了一会儿，她就忽然阴沉下了脸色，连秀眉也皱了起来。 　　“啊呀，我忘了带人民币。”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千元的日钞，然后看了看司机。 　　“没关系，我来付吧。”看到月子手里的日元，我立刻客气地说道。 　　“这……呵呵，还真是不好意思了。第一次见面就要你付钱。”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 　　“没事，小钱。”我随口道。 　　“可我不喜欢麻烦别人。”月子勉强一笑，她定了定，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了手机，对我道，“你把电话给我吧，下次我约你吃饭。” 　　“没事，这点小事，不用这么麻烦了。当我请你的，为了中日友谊。” 　　“……既然为了中日友谊，那就让我请你吃饭吧。”没想到月子反过来套用了我的话，然后看着我，催道，“号码，朋友？” 　　看来月子是真的不好意思欠我钱，没办法，我也只好随口把号码报给了她，月子记下了号码，然后微微一笑，对我说道： 　　“ありがと，来周またね！” 　　（读音：阿里噶都，来修马达内。意思：谢谢你，下周再见。撒哟娜拉是分别时间比较长的再见，这里用马达内是比较亲切而且时间较短） 　　我听懂了月子是在向我道谢，也挥了挥手，微微一笑，也用日文说了声再见，然后等她走了之后才关上了车门，目送着这个来自日本的魅力女孩。 　　隔着车窗，看着一身黑衣长发的月子消失在洒满阳光的道路尽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想，也许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偶然堆积而成的吧。 　　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无数的悲欢离合画出了人生的轨迹。 　　你无法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无法知道在某个路口会遇到什么。 　　或许你今天失去了很多，以为今天已是世界末日了。但只要你重拾勇气，不被过去束缚，重新撞开过去的大门，上路时，你才会发现，原来，世界末日，早就是昨天。 　　在未来等着我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下一个末日，也不知道未来会通向何方。 　　但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为了自己，也为了在道路的起点和我告别的那些人。 　　今天，是崭新的开始。 　　这就像落落曾经写过的一段话—— 　　这是我陌生的路途。 　　零纪元前，末世日后。 　　万物都飞逝，带着陆离的翅膀。 　　如果航程真的不见尽头。 　　那么，至少在最初的起点是你的面容。 　　清晰得如同温暖褶皱的花叶。 卷八 月影清风 章一 浴水芙蓉，家有小女初长成 　　有时我会思考，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必须是有一个结局？ 　　就像无数个童话故事里，结局时，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看到那样的结局，读者都会心满意足了。但是，那真的就是结局吗？故事明明没有讲述王子和公主结婚之后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写他们是怎么一点点老去，最后谁先死亡……他们的故事明明没有说完，但是为什么读者却会满意于他们结婚的结局呢？ 　　我想，所谓的结局就是听故事的人所希望的一个稳定的结果，一个不会再改变的结果。 　　就像结婚，就像死亡，这样的结局出现之后，后面的故事就不会再有多大的变化了，悲剧也好，喜剧也好，结局之后就只是一种颜色，一种被定格了的颜色，而不会再出现变化。所以没人会看中结局之后的故事。即便故事里每个人的命运都还没有完结，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结婚生子，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然会经历的人生历程，人与人之间都会大同小异，只有在结婚之前的故事，从相遇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那一段的历程，每一个人才有各自的特色。 　　对于我来说，我和雪绮的人生就是一个故事。 　　但是，我不知道我和她会是怎样的结局。 　　从十三年前我捡到雪绮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我和雪绮之间的结局。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雪绮因为各种原因离我而去，也想象过我和雪绮最后在一起，我们的人生紧紧捆绑在一起，不会再有别的波动。 　　我知道我和雪绮的人生是一个故事，如果我是一个读者，我肯定会很期待看到故事的结局，但是作为当事人，我却是另外的感觉。我无法预料到在故事的下一页，会发生些什么，人生不是故事，不会有小说里那样的巧合，不会出现面临死亡时有高手来救你的剧情，也不会出现女主角离开之后又回心转意的戏剧化剧情。 　　人生，是真实的。 　　对于小说来说，最后一页就是结局，但是对于人生来说，最后一步，才是结局。 　　而我和雪绮的故事，还没有到结局的地步，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翻到该说尾声的地步，因为我连结局的征兆都还没有看到。 　　总之，我和雪绮的故事还在继续着。 　　我的人生历程，也还在继续着。 　　不知不觉间，距离捡到雪绮，已经过了13年了。 　　那一年，我29岁，而雪绮，13岁了。 　　2月份开始之后，因为临近年关，我变得忙碌起来，而雪绮倒是空闲了很多，因为天气比较冷，加上我不允许，所以寒假开始后，雪绮也就一直宅在家里，没有怎么出门，雪绮差不多花了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寒假作业，之后就开始每天悠闲自在，有几次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小丫头无聊到在沙发或者卧室的床上打滚，而且滚的发丝散乱，完全没有一个淑女的形象。 　　2月中旬的时候，刚过春节不久，我刚从姑父家做客回来，刚走进别墅时，看到雪绮正坐在沙发上，手正抚摸着胸部，表情却是有些难受。 　　“怎么了，绮绮？”看到雪绮在沙发上抚摸自己胸部，我整整愣了三秒钟，然后我才想到喊雪绮一声。 　　被突然走进别墅的我这么一喊，雪绮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松开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正经样子看着我，支支吾吾地说：“papa，你回来了啊……” 　　“绮绮，你刚才在干什么？”我把车钥匙丢到柜子上，然后走到了沙发前，看着雪绮。 　　知道被我看见自己的举动，雪绮立刻害羞地红起了脸，齐平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不敢抬头看我。 　　“……”雪绮咬着嘴唇，小脸鲜红欲滴，却是不发话。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坐到雪绮的身边问道。 　　“papa。”在我的追问之下，雪绮终于是开始轻轻地吐出心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papa，我的胸口涨涨的，有点痛。” 　　雪绮的话让我反应了我过来，我看了雪绮的胸部一眼，看到以前还是一片平原的地带此刻却是有了很小幅度的隆起。 　　那时我才意识到，是雪绮的胸部开始发育了。 　　算算时间，也的确是差不多了。雪绮都已经13岁了，也的确是到了发育的年龄。雪绮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来了月经了，乳房发育在月经前后，算算时间，也正好差不多。 　　“没关系，是绮绮你长大了。女孩子开始发育的时候都会这样。等时间过去就好了，没关系的。”弄明白事情真相后，我安慰着雪绮，让她不用担心。 　　“可是，真的好难受。痛痛的。”雪绮不高兴地蹙着小眉毛说，“烦死了。” 　　“忍一忍就可以了。”我摸了摸雪绮的头发，安慰道，雪绮嘟着小嘴，表情还是不太高兴。雪绮闷闷不乐地交叉着小腿，怀里抱着狗急了，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但是看起来明显心不在焉。因为电视里放的是广告。 　　“好了，别不高兴了，该吃晚饭了。绮绮，今天的晚饭你已经做下去了吧？”我问道。 　　听了我的话，雪绮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盯着电视屏幕。 　　“那就去盛起来吧，papa快饿死了。” 　　平时，我回家比较迟的时候，家里的饭菜都是雪绮做的，虽然她会做的饭菜不多，但是将就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和雪绮的口味有些不同。雪绮不是很喜欢吃太油的荤菜，她比较喜欢素菜和清淡的口味，而我的口味比较重，喜欢辣和咸，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会因为口味不同会有些分歧，从而会分开做菜，但是总的来说，平时主要还是我做饭做菜的，雪绮的次数比较少，今天雪绮做菜，是因为我回来太迟，所以之前打电话通知她先做了饭菜，如今的雪绮，已经会做蛋丝汤、皮蛋拌豆腐之类的菜了。 　　“哦。”听了我的话，雪绮放下了狗急了，站起了身，嘴里还吐了一下舌头，白着眼撅着嘴念叨了我一句，“饿扁你。” 　　然后，就往厨房去了。 　　看着雪绮走远的背影，我微微一笑。 　　看来因为身体的变化，今天雪绮心情的确是不太好，不过我毕竟是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女孩发育时的感觉，也只能凭借我以往知道的一些性知识来指导雪绮。 　　我也听说过女孩子在身体发育的时期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在雪绮有变化的这段时间，我尽量顺着她。 　　晚饭比较简单，不过，为了讨好雪绮，我特地夸赞了她的手艺，好几次对她说：“绮绮，你的手艺又有进步了，马上就能得到papa我的真传了。” 　　“切，臭~美~吧。”雪绮眯着眼，看都不看我，表示不屑。 　　吃完晚饭后，我洗了碗，之后我就让雪绮去收一下衣服，待会儿一起洗澡。只不过，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雪绮居然拒绝了和我一起洗澡。 　　这真是让我没有预料到。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绮绮，阳台上的衣服去收回来吧，你的头发有点乱了，待会儿papa帮你洗一下澡，顺便给你理理头发。”我在厨房里边洗碗边提醒雪绮。 　　谁知道，雪绮居然一口回绝了我： 　　“不要，我自己洗好了。” 　　说完，她就一个人跑上了楼。 　　雪绮的话让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心里弥漫起一股奇怪的滋味。 　　十三年来，我都是和雪绮一起洗澡的，就在前天，我还是和雪绮一起洗的澡，可是为什么，今天雪绮却是忽然说不要和我一起洗澡了？ 　　我的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 　　十三年来，和雪绮一起洗澡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雪绮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我都是了如指掌，熟悉无比，闭着眼睛我都能画出来。 　　也因为看久了雪绮的身体，和雪绮一起洗澡，我已经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即便雪绮已经开始渐渐长大，身体开始渐渐变化，但是我却因为十几年来的习惯一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当之处。 　　但是现在，雪绮却是忽然拒绝了和我一起洗澡，让我的心顿时空了下来，一刹那，我感觉雪绮忽然离我远了那么一步。 　　因为心里挂念着雪绮的话，我匆匆洗碗了碗筷，就上了楼，到了卧室里，但是刚进卧室去，就听到了水声。只见浴室的玻璃门水雾朦胧，原来雪绮已经在洗澡了。 　　我皱了皱眉头，走到了浴室门口，敲了敲玻璃门。 　　“绮绮，你在洗澡吗？” 　　“嗯……”里面传来雪绮轻轻的声音。 　　“你一个人洗不干净，要不，papa帮你洗吧？” 　　被我这么一说，浴室里的雪绮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一时间，我只能听到浴室里的水花声。 　　差不多停了4秒后，雪绮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嗯……不用了，我自己洗好了，papa。” 　　雪绮的话让我心情说不出的不自在。不是说我抱着偷窥雪绮的邪恶念头，而是觉得雪绮的转变似乎太快了，让我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绮绮，你怎么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我还是艰涩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真的不要papa帮你洗澡了吗？” 　　“嗯……papa，我以后……都自己洗吧。我能洗的。”雪绮的声音也有些犹豫，但是意思却是很明确，她以后都不需要我帮她洗澡了。 　　听了雪绮的话，我心里就想投了一块石头似的，咯噔一下。 　　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手指尖贴着冰冷玻璃门，我却无法再进一步。 　　玻璃门的冰凉刺激着我的手指，隔着朦胧的水雾，我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雪绮的身体轮廓。 　　但是，我再也难以看到她最美的一幕了。 　　我移开玻璃门上的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挤出了轻松的语气： 　　“那你好好洗，papa就不帮你了。多抹点香皂。” 　　留下这番话，我转了个身，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那白蒙蒙的浴室，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回头，慢慢走出了卧室。 　　雪绮，也终于开始要求有她自己的小空间了啊。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事事都只会依赖我的小女孩了。 　　虽然仅仅是洗澡这件小事，但是，这却是一个标志。 　　标志着雪绮开始渐渐地发育，一步一步地走向少女，走向成熟。 　　我关上了卧室的门，走到了长廊。 　　外面一片静谧。 　　只剩下身后那哗哗的水声，还回荡不绝。 章二 前缘未尽，淡水丽人相约见 　　刚走到走廊的楼梯转口，我一抬头，却是看到了浴室外的窗口。此刻，窗户是半开着的，浴室里的灯光正从里面照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也是一时兴起，心里升起了一股坏坏的念头。 　　之前的感慨惆怅顿时消减了几分。 　　有时候一个人改变主意就是在瞬息之间。 　　看到浴室通风口露出的光线，我心里也是痒痒，我忽然很想看看雪绮为什么会管着门不让我洗澡，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于是我悄悄地从隔壁的房间搬出来了一条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浴室通风口的正下方，然后我爬上了凳子，双手抓在通风口的窗户上，偷偷地探出了脑袋，敛声摒气，睁大了眼，集中注意力朝着浴室里窥望。 　　不过，刚看了一眼我就有些失望，因为浴室里有一些热气的缘故，白色的水汽弥漫，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雪绮那娇嫩雪白的玉体在白雾中朦胧欲现。 　　我可以听到水花溅落的声音，雪绮好像是在用白毛巾擦拭身体，但是到底在做些什么，还真的很难辨认…… 　　我只能想象丝丝的水流顺着雪绮光洁润滑的身体缓缓滑落的景象。 　　可恶，看不清楚…… 　　看着里面白茫茫的雾气，我既是失落又是有点狠得咬牙切齿。 　　正打算撤退，但是这时候雾气却是正好退散了几分，而我却看到，正躺在浴缸里的雪绮正好在雾气稍稍消散的这一刻抬起了头，一对黑溜溜的眼睛正好朝我这边看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声轻呼，来自雪绮。 　　“啊！！”忽然看到我从通风口处冒出来的脑袋，雪绮吓了一大跳，一对本来就很大的美眸瞪得更大了几分。雪绮下意识地把毛巾挡在了身体前，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papa……你在看什么啊？” 　　糟了……被发现了。 　　偷窥被雪绮当场逮到，我顿时脸上一热，手忙脚乱起来。 　　我勒个去，才看了几眼，这就被发现？ 　　我这个“papa”，也真是丢脸到家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雪绮的躶体了，但是一起洗澡时打量身体和偷窥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是正大光明地看，后者则是趁当事人不知道时偷看。一个明，一个暗，哪个更心虚，不言而喻。 　　当然，相比起来，后者要刺激多了。 　　“嘿嘿，绮绮你一个人洗澡……papa我不太放心，所以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洗干净。”情急之下，我只能随口编造一个理由糊弄雪绮。 　　“哼，papa色狼！！”不过我才刚说出这个理由，聪明的雪绮就识破了我的心思，直接从浴缸里捧了一把温水朝我的脸扑过来。 　　“诶，绮绮你干什么……别乱泼水！” 　　“papa偷看！变态啊变态！流氓啊流氓！” 　　雪绮大叫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的鄙视和搞怪，一边叫着，雪绮一边蹙着眉毛朝我泼起水来，虽然没有多少水泼到我的脸上，但是还是让我心乱如麻。 　　我靠，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这么有戒心了？ 　　“乱说什么？papa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子和你的小咪咪，偷看什么……唔……”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脸的热水，我靠，这小妮子疯了。我只好踉踉跄跄地把脑袋缩回去。 　　到最后，我也没能偷看雪绮成功，只好匆匆忙忙地从通风口跳了下去，撩了凳子就跑人。 　　这一次……我真是出糗出大了。 　　我真不知道雪绮会怎么看我，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是和雪绮一起洗澡的，但那是正常的父亲对女儿洗澡，对身体的照顾，但是偷窥……这样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雪绮也不是一点事也不懂的小女孩，光是看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她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偷窥。 　　而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可以和偷窥划上等号的。 　　雪绮会怎么想我刚才的行为，她会真的把我当成变态、色狼吗？ 　　还是说，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前天我还和她一起洗过澡呢…… 　　心里实在是乱如麻，大脑一片混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看自己。但是仔细想想，自己也挺鄙视自己的。 　　至少，会偷窥自己的“女儿”的“papa”，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属于少数派吧。 　　偷窥雪绮被发现的事让我心情郁闷了很久，在客厅里看了半小时电视之后，雪绮慢慢地终于走下了楼来。 　　雪绮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袖，穿着长裤，手里拿着一个吹风机，头发则是有些凌乱，因为她是自己用吹风机吹的，所以效果肯定比不上我。 　　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雪绮，我没有动声，而雪绮倒是慢慢地走了过来。 　　“papa。”雪绮慢慢走过来，轻声叫我。 　　“嗯？”我故意装作漫不关心的样子。 　　“papa，帮我吹一下头发吧。”雪绮走过来，把手里的吹风机递过来，轻声求我说。 　　“吹头发？”我看了雪绮一眼，神色不变，“你不是说自己能洗澡吗？为什么还要papa给你吹头发啊？”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立马蔫了，垂着脑袋就不好意思说话了。 　　“可是，我吹不好啊……”雪绮有些愧疚地说，她用手抓住自己像是稻草一样杂乱和湿润的头发，“越吹越乱了。” 　　听到雪绮的话，我得意地笑了笑。从小到大，雪绮的头发都是我给她理的，她从来没有自己打理过，靠她自己理能又能理成什么样子？ 　　直接的结果就是变成贞子那样头发散乱，不人不鬼。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是十多年下来，我对于梳理头发还是有点心得的。 　　“哼哼，现在想到我了？刚才你还叫papa我什么来着啊？变态，还是流氓？”我斜着眼看了雪绮一眼，故意看得她无地自容。 　　“……”这下雪绮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嘟着小嘴，盯着自己的小脚丫看，不发话。 　　看到雪绮的模样，我知道她肯定是有些后悔了。 　　我就这样盯着雪绮红扑扑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我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 　　“好了，到沙发上坐好，我给你吹。” 　　雪绮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我，我却是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傻丫头，下次不准再那么叫papa我流氓了，再敢叫我流氓我可真要生气啊。”我笑着对雪绮说。 　　雪绮看着我，吐了下舌头，最后，却是还是点了下头。 　　我一把拉过了轻巧的雪绮，让她顺势坐在我的大腿上，然后我接上了吹风机电源，一只手梳理雪绮的发丝，另一只手控制吹风机，开始给雪绮吹头发。 　　吹头发的同时，我还特意在雪绮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 　　“绮绮，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想和papa洗澡了？”一边把雪绮的两侧发丝撂倒耳后，我一边问道。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却是抿着嘴不肯说，只是小脸却是渐渐涨红了起来。 　　我没有急于逼问雪绮原因，而是慢慢地吹着她的头发，一点点地吹干她头发上的晶莹水珠，看着潮湿的头发渐渐变干、渐渐变得顺滑，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弥漫开来。 　　既然雪绮没有说，那我也没有去问，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绮的头发终于在我的梳理下变得直长、整齐和顺滑了。 　　在吹头发的过程中，雪绮都是一言不发，但是就在头发快干的时候，雪绮却是忽然开口了。 　　雪绮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是给了我答案。 　　“papa……”雪绮咬着嘴唇，有些娇羞地对我说。 　　“怎么了？” 　　“papa……我下面，长毛了。”雪绮没有看着我，而是有些郁闷地看着前方，“怎么办……” 　　我愕然。 　　…… 　　…… 　　吹完头发之后，我和雪绮开始了晚上的电视时间，雪绮在客厅里和我一起看电视，看了一会喜羊羊与灰太狼这种无良脑残国产动画片后，我也去洗了澡，然后和雪绮一起上楼睡觉。 　　经过我刚才的一番调解之后，雪绮的心情已经不再紧张了，对于发育初期身体上的一些变化，雪绮已经渐渐适应了过来，我对雪绮说，她会变得越来越漂亮，不用为了这事去紧张。不管变得怎么样，我还是会对她好的。 　　雪绮稳定了情绪之后，我和她的交流就回到了以前。今天雪绮之所以会心情低落，主要还是因为雪绮是个心思细腻，喜欢把秘密藏在心里的女孩缘故。 　　只要能够慢慢地交流，解开心结，雪绮，终归还是原来那个雪绮。 　　就算有面临青春期到来的困惑，但是雪绮，还是那个害羞的小丫头。 　　那个可爱单纯的，小萝莉。 　　…… 　　春节后的第五天，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春节期间公司放假的缘故，这一段时间里我的日子过的都挺清闲，该走的亲戚朋友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走亲戚的时候我不带雪绮，但是去同事朋友家时我也会带上雪绮），2月16号那天，我终于是把该交代的人情事故都交代了，无所事事后，我就乐得清闲，懒懒散散地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开着暖空调一直睡到了晚上。 　　到了5点，准备下楼做晚饭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本以为是同事打来找我喝酒或者出去嗨，不过当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陌生电话时我还是愣了一下。 　　是从来没见过的号码。 　　我看了一下号码，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呵呵，还记得我吗？”手机那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听起来还带点鼓惑般的磁性。 　　能有这样特别声音的…… 　　我在脑海里一阵检索之后，终于勉强记起来了两个多星期前，我在出租车上遇到的那个日本女孩。 　　“呃，天野……月子……是吗？”我不太确定地问。 　　“呵呵，看了你还记得我呢，那——しゅんせつ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春节快乐…… 　　我不是没和日本客户交流过，我知道月子后面的半句日语话“春节快乐”。 　　“呵呵，谢谢，你也春节快乐。”我也回以祝福。 　　“呵呵，没想到你听懂了呢。不过，这话可不太适合我哦，我们日本人可不过春节呢。”我话还没说完，月子就轻笑着指出了我话语的不当之处。 　　“呃……”被月子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日本只有元旦，却没有春节，我祝她春节快乐，倒的确是不太符合她的风俗传统。 　　“呵呵，也是，我倒是忘了。只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呵呵，很突然吧，如有叨扰还请谅解咯。直话直说吧，这阵子，我们公司都放假过春节。我一个日本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暂时倒也无处可去，在家闲来无趣，倒是想到那天还欠了你钱，若是没有亲戚女友有约在先的话，不妨出来吃顿饭吧？” 　　“吃饭？这样的话……还是不麻烦了，那天那点小事，记着干吗。” 　　没想到都过了两个星期了月子居然还记着之前欠我钱的事，这让我真的很意外。我本来以为和那个穿着黑衣的日本女孩月子的缘分也就那么短暂的一次，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 　　“不方便么？” 　　“……算是吧。”虽然我也算是在家里闲着没事，但是月子为了一次车费而请我吃饭，我真的觉得太过小题大做，所以也只好含糊着拒绝。 　　“待客还是走亲戚？还是……女友？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排队等下次吧。”月子带着一丝失望说道。 　　“呵呵，那倒都不是。亲戚我都走过了，而且……我也暂时没女朋友。我只是觉得那天的事那真是件小意外，你真不用特地这么费心找我。不然我真会过意不去。” 　　“呵呵，你倒是干脆。可惜，欠别人人情可不是我的风格呢。虽然你觉得突兀，但我还是希望你没事能来，不然我更会过意不去呢。就这样吧，如果你没事，就来百川客一趟吧，我请你。如果有事，那我下次再找你。顺便通告，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那待到7点的，朋友。” 　　语毕，月子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章三 同笑连声，相会对酒言甚欢 　　月子挂了电话，但是她那带着磁性的声音，还是在我的耳边响彻。 　　手里握着话筒，我心里心潮汹涌。 　　月子邀请我，我到底该不该去？ 　　稍微想了想，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毕竟，如果这次不和她见面，说不定她下次还会来找我，那样就更麻烦了，还不如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我选择了前去。 　　哎，美女的邀请……最难拒绝啊。 　　30分钟后，我给雪绮做好了饭菜，然后自己开车前往了百川客。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去百川客，因为我不想月子因为一个小小的人情而铭记在心来麻烦我。但是既然月子都已经订好了时间说等我，那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对于月子，我并不算是太了解，单单是第一印象来说吧，我觉得她是个挺有魅力的优秀女孩，她的容貌秀气，谈吐不凡，而且根据那天在车上的十几分钟谈话，我大概知道她是从日本的京都大学毕业的日本学生，考了汉语资格证书之后就通过亲戚的关系来中国当了翻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独立能力很强，非常有主见的女孩。年纪轻，人缘应该也不错。 　　如果能认识这样一个女孩，那当然是好事。 　　但是，也因为月子日本人的身份，我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内心里总觉得交流会有一些隔阂。去见月子，这种感觉，简直比我当初被姑妈压迫着去和雨慧相亲压力还大。雨慧压力大，是因为见面之前我不知道雨慧是什么样的女孩，也没有过相亲的经验，所以心里一直抱着一丝的本能畏惧。而和月子见面，则是因为担心身份和语言文化的不同而产生隔阂，虽然都是紧张，但是就感觉来说，还是大不相同。 　　而且，对于雨慧的紧张感，说白了，其实只有一次，那就是第一次见她时，从和雨慧第一见面到现在，我对于雨慧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紧张感。我对于雨慧所有的，就只有感激感、信任感和崇敬感。因为如果没有大脑发达过人的雨慧，我想我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总的来说，我和雨慧的关系还是朋友关系，每个星期，我基本上都和雨慧有过几次通话，雨慧并不是很擅长交流，我们的通话也基本上就是有空出去吃饭，去书店逛逛之类的话题。 　　不过，也因为雨慧不擅长交流，和雨慧在一起，其实并不会觉得很累，你不需要特意去找很多冷笑话，找很多话题来维持关系，和雨慧在一起时……你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对于笑点和喜马拉雅山一样高的雨慧来说，她即便是听了再好笑的笑话，也不会笑，顶多只会象征性地眨几下眼睛表示她在听。这一点我曾经有过体会。 　　当然，如果习惯了，你也不会特意去讨好雨慧了，因为她那就那样一种奇葩的存在，你不需要强求她改变，只需要适应她就好。 　　最近一次和雨慧见面已经是在春节之前，那一次我和雨慧去商场买了条围巾，不过雨慧是坚持自己付的钱。那算是我最深的印象了。 　　不知道为什么，去见月子的路上，我脑海里就是想起了雨慧，心情算是说不出的郁闷。 　　差不多17、8分钟之后，我终于到达了百川客。百川客是一家高档的酒店，在市内也算是挺有名气的。 　　不过，这家酒店的特点就是适合小规模的聚会而不是高层摆设酒宴，可以说，它是专门争对年轻人的，里面还有舞厅歌厅等设施，设施算是比较俱全。 　　我把车停在百川客门口的停车场后，就下车进了百川客。 　　百川客里面灯光昏暗，总色调偏向于昏暗，但是并没有糜烂的感觉。 　　因为是春节刚过去的缘故，今天的百川客并没有太多的客人，放眼一看也就十来个，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酒店内的双人桌边上。 　　我走到吧台附近，眯起眼，扫视了酒店一周，却是没有发现那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长发女孩。 　　正当我有些疑惑的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带着几分磁性的洒脱声音。 　　“嗨，朋友，来了啊。” 　　我惊讶地转头，却看到戴着一副墨镜的月子正斜着身子靠着吧台，淡淡地微笑着看着我。 　　今天的月子穿了一身紧身的黑色夹克，虽然少了几分穿风衣时的潇洒，但是却多了几分酷意。 　　此时，月子一手搭着吧台，另一只手里则是拿着一瓶百家得轻轻摇晃着，看到我回头，月子伸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下面一对长着浓密长睫毛的大眼睛。 　　“月子……？”看到月子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身后，我的心从高空迅速坠落。 　　“喝点不？”月子微笑着看着我，那微笑带着几丝的神秘，她晃了晃手里的百家得，问我。 　　我看了看月子手里的百家得，看了下周围，确定除了我和月子外在场没有其他人之后点了下头：“行。” 　　“呵呵，你还真是个谨慎的人呢。”月子忽然笑着看着我说，“怕我把你灌醉对你做些什么？” 　　月子的话让我一愣。 　　显然，月子是看到了我刚才下意识地扫视周围，所以才会这样猜测。 　　“呵呵，没有，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位子。”被月子看出我对她的警惕，我急忙找了个借口。 　　“今天这里位子很空哦。”月子依旧是淡淡地笑着，神秘地看着我。 　　“呃……其实……” 　　“呵呵，开个玩笑。要是你不信任我就不会一个人来见我了，不是吗？”月子忽然轻笑起来，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最亲和的语言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被月子这么一说，我也只好尴尬地笑笑，然后努力找着可以转移的话题。 　　“对了，月子，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戴着墨镜？” 　　“呵呵，不妨你猜猜？” 　　月子饶有兴趣地从服务员那边拿过了两个酒杯，把两个酒杯都倒满了百家得，其中一个递给我。 　　我接过月子的酒杯，抿了一口，猜到：“你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日本的哪个明星，怕被人认出来吧？” 　　被我这么一说，月子没有直接回答，她抿着酒杯，喝掉了大约一半的酒，然后拿在手里轻轻晃动着，看着我，说道： 　　“一半一半吧。” 　　“这么说，你真是明星咯？” 　　“要是我是明星还用来做翻译么，呵呵。”月子甩了甩黑色的柔长秀发，一对黑漆漆的眸子则是盯着手里的晶莹酒杯，“只是不想太招摇了。眼睛是脸部最显眼的器官，戴上墨镜，路人的回头率就会下降几个点吧。呵呵，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男性都是天生的审美动物，对外表的审美能力比女性的要高一些。女性即便是沉默，若身上有某点可观之处，男性的注意力就容易聚焦。呵呵，太被人关注，我会很困扰的。” 　　“那倒也是，我第一眼看见你摘下眼镜时，也以为你是哪里来的明星呢。”我笑着喝了一口酒，味道还行，不过因为没有兑过，味道比不上参合了朗姆酒的冰锐。不过，也算是胜在纯正吧。“你对人心很了解啊。” 　　“我大学时双修的社会心理学。”月子神秘地一笑，又抿了一口酒，“而且，也算是天生的吧。我从小能从别人的外貌和表情猜出别人的一些性格思想。” 　　“哦？”我差点把喝下去的酒给反吐出来，“不是吧，真的假的？” 　　“你说呢？”月子神秘地一笑。“信不信由你。” 　　“呵呵，真是有意思了。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是不是真有我说的那些本事，还有，想办法证明我在骗你。”月子眯了眯眼，看着我，猫眼睛一样的黑亮眸子看得我心头浮现出奇怪的感觉。 　　“呵呵，算你对吧。”我笑了笑，我知道月子是在跟我开玩笑，所以也没有打算跟她较真。被我这么一说，月子也笑了，她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侧面抹了一下湿润的嘴唇，道：“好了，先吃饭吧。喝了这一杯，我点菜。” 　　“好吧。”我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度数一般，不过还是感觉肚子里升起一团热气，在这样的冷天里，酒的确是暖身的最好道具。 　　之后，月子就点了几盘菜，和我找了个酒店的角落坐了下来。 　　月子点了盘酸菜鱼和龙虾，她说在日本鱼和龙虾都很贵，中国倒是便宜多了，趁着机会多点点海鲜，还问我喜不喜欢海鲜。我说我挺喜欢的。 　　“对了，天野月子……” 　　“叫我月子就行。”月子一边把菜单交给Waiter，一边对我淡淡地笑道。 　　“行啊。对了，月子，我发现你的中文真的很好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身份的话，我真的不会想到你是个日本人。” 　　“呵呵，多谢盛赞了。”月子微微一笑。到了这一步，我终于发现了月子的特点，那就是月子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有笑容，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一刻不在微笑，她的微笑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微笑，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这种微笑带着男人的酷和女人的神秘，“我的妈妈是中国人，她从小教我中文，我的中文最主要还是归功于她。” 　　“哦？你是混血儿？”听了月子的话，我有些惊异。 　　但是我的得到的，却是月子神秘的微笑，月子没有回答我，只是拨了一下头发，然后喝了一口酒。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吧。”月子眨了眨眼睛，她晃了晃酒杯，说道，“对了，还是谢谢你上次帮我付了车费了。” 　　“哎呀，那点事真的微不足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 　　“不是在意，是情意。来中国四个多月，你算是第一个帮助我的。”月子淡淡地笑道。 　　“不会吧，你这样的女孩，人缘还会差？你朋友应该不少吧？” 　　“呵呵。”月子依旧没有明说，她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只是笑了笑，闭上眼，喝了一口酒。 　　看月子的样子，我隐隐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女孩，既然她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去问她了。 　　“也不谈这些吧。第一次来中国，我也想多认识一些朋友，到处去走走，看看。”看到我没有问，月子继续说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能从人外表看出人的性格吗。我第一眼看到你，觉得你是个挺和善真诚的人。” 　　“这你都能看出来？”我哑然失笑。“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性格？” 　　“呵呵，真要我说？”月子微笑着看着我。 　　“嗯，我想见识见识你的‘眼力’。” 章四 慧眼识心，小计反被智者笑 　　听到我的话，月子随意地看了我几眼，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开了口，道：“若推测不恰当，还请多谅解……就我看来，你应该是个比较在意别人评价的人。你言行随和自然，并不做作，看人时眼神并不飘忽，目光直视，看得出来你是个真性情的人，而且内心无所畏惧，略显自信。你的外衣偏黑色调，品牌则是国际著名的路易威登，看得出你喜欢在正规场合让自己显得稳重和庄严，也说明你这次来见我让你显得有点紧张。从没有褶皱来看，你的西装是出门刚换上的，但是你的内衣却是休闲装，显然你平时在家要显得更随意一些。你应该是个内心比较自在奔放，但是喜欢用低调和稳重来装饰自己的人。所以呢，我想你应该比较在意别人的评价和世俗的眼光，你个人的家庭生活和工作的生活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说着，月子轻轻抿了一口百家得，神秘地笑着，看着我。 　　“对么？” 　　月子的话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此刻我的心情只能用讶异和钦佩来形容。如果说刚才我还不怎么相信月子能看穿人心的话，现在我多少信了几分。 　　哪怕是听月子这头头是道的分析和最好那句“我的个人家庭生活和工作生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也相信月子真的是个眼力惊人的女孩。因为在家里，我在雪绮面前和工作上，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两面。在雪绮面前，我温和，但在工作上，我有时候会很有心计和判断力。 　　不得不说，月子看人，真的很准。 　　当然，我不知道的是，我今天的见闻，仅仅是月子所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我真正见识到月子的魅力和长处，是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你没直接否定我，看来，我至少说对了几分。”因为我几秒钟的停顿，月子顺势补了这么一句，然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翘着一根眉毛，再次对我露出神秘的微笑。 　　“月子，我真的觉得你好不简单。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名侦探柯南是你们日本创作的了。”最后，我只能无奈地这样笑着。 　　“呵呵。”月子笑了笑。“其实也不过是胡乱猜测，因为大多数的人在生活上和工作上都是两种性格，你不必当真呢。” 　　“呵呵，那倒也是……”我笑了笑。这时，waiter送来了酸菜鱼和宫保鸡丁，摆在了我们的桌前。 　　“前菜来了，先吃吧。”月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她对我示意了一下，然后拿起了筷子，开始夹起面前的一小块酸菜鱼，放到了嘴巴，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看到月子皱起眉头，我好奇问她，“不对口味么？” 　　“嗯……还算可以吧，只是和我以前在日本吃的不太一样。你试试。”月子皱了一下眉头后，还是吃下了酸菜鱼。 　　而我也夹起了一块酸菜鱼，吃了一口。 　　“呃，好辣……”刚吃下去就觉得不对劲，嘴里一阵酸麻，差点没让我把嘴里的酸菜鱼吐出来。 　　“哈哈。”似乎是看到我有些异样的表情，月子终于是笑了出来，“看来我们的口味差不多呢。” 　　“还真的挺辣。”我苦笑着说。“尤其是刚喝了酒，吃这个的确有点够呛。” 　　“有点失策呢，没事，还有别的。”月子笑着说道。 　　“嗯。对了，你们日本人吃饭之前不都要双手交叉祈祷一下吗？你好像没那么做哦。” 　　“呵呵，那你可错了，那样的习惯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或者好友聚会才会有。看来，你是通过电视了解的日本呢。” 　　“呵呵，原来如此啊，算是长了见识。”我笑笑。看来真的要了解外国文化，只有真正接触外国人啊。 　　接下来，waiter又上了生蛤蜊和煎牛排，这一次我和月子倒是吃的比较顺了。 　　一边吃，我和月子一边聊起了国内的见闻。 　　“月子，你是日本来的，说说日本的见闻吧。我前段时间想去日本见见几名日本客户，可惜他们的订单都退了，也没机会去了。不妨，你给我说说吧。” 　　“呵呵，行啊。”月子还是保持着微笑，她慢慢地嚼着嘴里的牛排，一边说道，“我从小在横滨长大，日本国内去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东京一带还算比较熟，名古屋和奈良都去过几次，最远去过北海道。其他地方，像是九州和冲绳一带就不太熟悉了，不过你想知道一些那边的大概情况我倒也可以大致描述，毕竟，自己国家还是比较了解的呢。” 　　“呵呵，是么。”我饶有兴趣地和月子对话了起来。通过一番对话，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月子的生活状况，她住在横滨的花咲町，小时候没怎么出门，高中之后和同学一起去过北海道和富士山旅游，大学之后出门反而少了，后来毕业了之后直接到了中国来做翻译。主要原因是中国经济这几年崛起，gdp总量超过了日本，中国市场扩大，加上日本本国经济停滞和竞争激烈，日本的不少投资者都把市场放到了中国，所以也有不少的日本有能力者来中国找工作。而月子也是通过她的叔伯来的中国。 　　月子给我讲了一些日本的风土人情和名胜古迹，不少见闻都让我有些耳目一新，根据月子所说，日本国内的教育也非常严格，升学压力甚至比中国还大，而且日本企业非常重视学历，她本来是打算读硕士的，但是因为她家世还算可以的缘故她不打算把精力花在学习上，想来国外走走，闯一闯，增长经验和见识。 　　月子还说了对中国的评价，她说中国的城市很发达，只有东京之类的大都市能比，地区的一些乡村其实还是挺原始的。她还说，日本人对中国的古代文化挺崇拜，受到中国的影响很大，只不过，日本的一部分人对中国也有一些偏见。很多日本人都对中国没有正确的认识。月子她还说她本人非常喜欢中国和中国的文化，甚至胜过日本本国文化，月子特别喜欢中国的古诗文和书法，她说她有空也会在公司给她安排的公寓里读读古诗，进行绘画和书法创作。 　　从这一番谈话里，我了解到月子真的是一个才女，因为就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好像很擅长绘画书法和古诗。 　　甚至月子还当着我的面诵读了几首日本的诗歌，什么“故人居故地，心变固难知。”、“幽幽吉野山，秋风谴夜寒。”据说是日本花会的时候常唱的诗歌。 　　月子真的是一个才女，但是她却很健谈，和她说话，我并不觉得很有压力，反而是轻松随和，就像寻常朋友见面一样，完全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而且，月子也总能找到话题接下去。先不说智商，单单就情商来说，月子真的是比沉默寡言的雨慧高多了。 　　“我的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呢。也说说你的经历吧。”和我畅谈了一下日本的经历后，月子反问起了我的经历，“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当上三鑫公司的董事长的呢。” 　　那时候，我也是因为喝了酒，心情愉悦，被月子这么一说，我也是产生了想和她开个玩笑的想法。 　　“你真的想听我说？可能会很复杂哦。因为这个故事很长，关联人物也很多”我笑着问她。 　　“没关系，我想以我的中文水平，还是能听懂的，呵呵。” 　　月子微笑着看着我，摆了摆手，点了下头。 　　“行，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喝完了酒杯里的最后一滴酒，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我的经历，大概是这样的……” 　　“我爸，收养了个女儿，她叫绮绮，后来我爸发车祸死了，我爸的朋友陈董愿意抚养绮绮却没有同意，不过因此我认识了陈董和他妻子黄美玲。后来我通过陈董的关系开始在三鑫公司工作，同时雇来了保姆马伊可来照顾绮绮。后来，因为我在陈董那里工作获得了赏识，我成为了部门经理，认识了钱总和唐总，因为钱总嚣张跋扈，对于公司发展不择手段，所以遭到了我和唐总的反对，但是唐总拿他没办法所以我找陈董解决，陈董同意我的看法提拔了我。钱总总因此嫉妒我的职位就在陈董的妻子黄美玲的指使下找了死党张伟串通了以前就和他认识的保姆马伊可绑架了绮绮，想威胁我辞退。结果因为陈董察觉了黄美玲的背叛所以提前和我识破了钱总的诡计所以救出了绮绮并联系警方逮捕了钱总、黄美玲和张伟，而马伊可也因为愧疚离开了我。可是陈董不久之后病死了所以我继承了公司，所以陈董的手下唐总接任了他的职位，从唐总变成了唐董，而我当上了总经理，变成了杨总。后来唐董退休了所以我继承了公司，现在公司里的人也都改了口，他们都叫我……杨董。你，能听懂吗？” 　　我几乎没给予月子多少思考时间就把我这段经历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一口气说出这个故事，其实想和月子开个玩笑，我根本就没有认为月子能一次听明白。因为我知道，我的这段经历绝对不是一般的复杂，过程离奇曲折不说，单单是出场人物就有十来个，其间的人物关系更是微妙，没有一段时间是无法理顺的。 　　果然，听了我描述自己的经历之后，月子的表情的确很精彩，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保持着微笑，但是眼神却很显然呆滞了那么几秒钟。 　　哼哼……不管她再怎么有才，对于这种复杂的故事也不是一次能听懂的。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因为就在呆滞了短短几秒钟之后，月子的目光就重新变成了清澈晶亮。 　　她淡淡地笑着，看着我，双手交叉，神秘地说道：“真是段不可思议的经历呢，看得出来，上上任的董事长陈董是个很讲义气又很有魄力和智慧的人呢，居然把自己的朋友和妻子送进了法场。而且你的保姆居然和那个钱总正好认识，也真是巧合。不过，听你对那个保姆的描述，她也不算是大奸大恶的人。而且，看起来你似乎很包庇那个保姆，我想你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否则她的下场也会和钱总、黄美玲和张伟一样呢。” 　　听了月子的分析，我目瞪口呆，深为叹服。 　　我勒个去，居然真的听明白了！ 　　她……还是人么？ 章五 酒罢遣心，故人新友巧相逢 　　“神了。没想到你还真能听明白……”我吃惊地看着月子。 　　“本来只想跟我开个玩笑，是吧？”月子淡淡地笑着，看了我一眼。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现在倒是我不好意思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真的很聪明，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她也有你这么厉害。” 　　“哦？呵呵，那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她呢。”月子依旧是挂着清浅而潇洒的神秘笑容。“女朋友，对么？” 　　被月子这么一问，我倒是一时语塞。 　　雨慧，算是我的女朋友吗？ 　　虽然我和她的相遇是因为相亲，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像男女朋友之间的关系，倒更像是两个单身男女之间的普通朋友关系。 　　至少，我觉得，我和雨慧之间的关系，还算不上男女朋友吧。 　　“只是普通朋友。” 　　“不过你还是犹豫了一秒呢，看来你和她，至少是关系比较密切的男女。”月子依旧挂着微笑。靠，这个月子，也太可怕了，把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我连最后的一道防线能没能守住。 　　“行了，我说什么其实不用在意。朋友。”似乎是看到我有些惊异，月子又补了一句，“呵呵。每个人的心都长在自己身体里，没有人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最多就是瞎猜而已。” 　　说着，月子把一盘龙虾推给了我，“尝尝吧。这龙虾不错，虽然比不上神户龙虾，但是口感清脆。” 　　我谢过月子的好意，接过了龙虾。 　　“月子，说句实话，你的眼睛真的很尖。不过，我觉得和你说话倒是不怎么累。因为，你的性格，让我觉得你很像……” 　　“男生，对吧？”月子侧着脑袋，依旧挂着微笑。 　　“你又猜对了。”我苦笑。 　　“因为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月子嘴角闪过一丝洒脱的笑意，“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挺man的。或许是我喜欢活得洒脱一些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块石头没有一滴水告诉你女性就必须温婉柔和，每个人都应该按自己向往的方式去做自己，而不是按世俗的阳光来约束自己。” 　　我没想到月子会忽然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来，不过这话倒是让我觉得颇有启发。 　　“你的话我完全赞同。没想到你会说这么多有哲理的话语。” 　　“也不算哲理吧。因为我来中国，也算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吧。在日本呆久了，被一个地区的条条框框约束久了就会失去自我，人会被周围的环境同化，人生也会变得模式化，有时候到外面的世界去饱览一番，才能真正认识自己。这一次来中国，也算是一趟‘寻找自己’的旅程吧。”月子的笑意减少了几分，但是说出的话语却依旧显得很轻松。我能想象月子为了自己所谓的“去外面的世界饱览一番”做了多少准备，付出了多少心血，那一刻，我完全能够感受到她的压力。 　　“不过，这样的想法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有吧。月子，虽然第一次见面，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想法的女孩了。”我看着月子，说道。 　　“呵呵。”月子又笑了，自从我第一次碰到她开始，她就没有不笑过，“其实，我也很少和别人说真心话呢。”说着，月子举起了酒杯，一对清澈的明眸看着我，她笑着晃了晃酒杯，道，“交个朋友吧。” 　　我一怔。 　　朋友。这两个字说来简单，但是要去付诸行动，却又是何其的困难。就像王胖子，我和他六年的情谊，却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两个字能够完全阐述的。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能和一个日本女孩交朋友，我想都没想过。干。”我端起了酒杯，和月子碰了一下，然后缓缓喝下。 　　“呵呵。看你刚才的样子，你应该对朋友这两个字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呢。”月子抹了一下嘴唇，只笑而不语。“对我来说，在异地交朋友，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呢。人与人最有趣的阶段莫过于从认识到了解。” 　　“为什么我觉得你每句话都说到我的心坎里去呢？” 　　“是吗。那可能是我们的思想经历差不多吧。”月子再一次笑了，这时候，我们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吃的差不多，百家得也早已喝了个空。“今天约你出来，多少让你困扰了吧。” 　　“不会啊。来之前倒是觉得有点唐突，但是现在，我觉得和你聊天很有趣。”我说道。“你的想法都让我觉得很有启发呢。” 　　“是么。呵呵。其实呢，我也是因为春节没事所以想找个人聊聊天。我在公司认识的同事朋友都走远门了。想出去旅行，但是天气也不允许，就只好出来散散心了。后来想到了你，就约了你。” 　　“春节期间，的确不太好约人。不过，你怎么料到我就一定没有亲戚要走呢？”我看了一眼月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呵，说起来可能你不太高兴。不过，我还记得上次在车上跟你聊天的时候你说过你从小没有母亲，所以我想你走的亲戚相对少一点，或许今天约你你会有空。现在看来，我猜对咯。” 　　“你的记性还真好。真不愧是京东大学的才女。” 　　“承蒙谬赞了。”月子迷人地一笑。 　　“对了，你在白云公司做翻译感觉怎么样？”想了想，最后我还是问到了月子的职业上，“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到我们三鑫来做日文翻译。我们公司前段时间正好走了两个日本翻译，直接导致我们失去了八家日本的合作公司，算是损失不小啊。我正好缺一个日文翻译呢。如果你肯来，我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工资上，我可以给你比白云那边更高的份额。” 　　听了我有拉拢的话语，月子端着酒杯，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听起来挺诱人呢。不过我已经签了一年的合同，除非他们公司主动解雇我，否则我便是有心，也难以从愿了。”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也不可惜，至少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忙需要我帮的话，我乐意之至呢。”月子轻笑道。“虽然白云和三鑫算是竞争公司。但是在合同里，可没有限制我日常时间的活动呢。” 　　“可要是让你老板知道了，估计他也会解雇你吧。这事就当我没提吧，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说道。白云和三鑫是整个室内竞争最激烈的两家制药公司，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如果让月子的老板知道她在背地里帮我，那绝对是会害了月子，既然我和月子都算是朋友了，至少我总不能害她。 　　“呵呵。看来和你交朋友是对的。” 　　月子笑道。 　　“对了，说说你的家人吧，听说你和你的妹妹绮绮住在一起。她读中学了吗？” 　　“那倒没有，她才小学六年级，不过到今年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我对月子解释道。 　　“那她才13岁吧？和你的年龄差距有15岁呢。”月子有些惊异道。“你说她是爸爸收养的？” 　　“嗯……这个算是吧。是我爸很早以前的一个朋友。”我可不会把雪绮是我捡到这种事说出来，除非我脑袋秀逗了。我只好给了月子一个含糊的答案。反正月子也不会深究这个问题。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我的这个回答之后，月子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晶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呃，怎么了？突然这么看着我？”月子忽然盯着我的脸看，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没什么。”被我一问，月子的神色随即变回了常态，她无所谓地甩了甩手，笑着道。 　　“呵，是么。”月子的神色不太对劲，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我在随便敷衍她，月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了，要是被她看出来我在敷衍她，或许她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对了，恕我冒昧了。”月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我，“令尊和令堂这么多年，你是否打探到过令堂的消息呢？” 　　呃……我母亲的消息？ 　　“呵呵，我从我五岁半开始就没有再见到过我妈了，二十多年来我也没有得到我妈的什么消息，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人世。你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 　　“呵呵，只是觉得可惜，没别的意思。”月子带着歉意笑道，“我一直觉得你很了不起呢，能一个人能独立闯出一番天地。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其实，还是靠了一些运气吧。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有时候我会想，我宁可不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还不如安安分分去开一家小店，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至少安分。”我的这些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自从我去了三鑫之后，虽然我的确算是有了一点地位，但是同时我也没有当初那么自在了，自己的手下就几千人张着嘴等饭吃，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而且如果我没有来到三鑫公司，我也不会遇上很多让我差点命丧黄泉的危险。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喜欢自由的人呢。”月子再次轻笑，这时，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彻底底空了。 　　月子看了一眼饭桌，道，“再点点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吃撑了。”看到月子还想点菜，我及时打住她，“再吃下去我都走不动了。” 　　“呵呵，好吧。那就点到为止吧。”月子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去叫waiter。“今晚，吃得很开心呢。到中国来之后，也没有几次吃得这么痛快的。看来吃饭果然要边谈边吃比较有味道呢，对吧？”月子眨眨眼睛，看着我。 　　“你说的对。否则饭桌也不会被称为最容易谈成生意的地方。” 　　“呵呵。在理。”月子拍了拍手，叫来了waiter，想要付钱，我对月子说我付钱就可以了，结果却被月子蹙着秀美，坚定地拒绝了，她歪着嘴笑道，“老兄，不是说了今晚我请客吗。要是再让你付钱，我可是真会困扰呢。” 　　在月子的拒绝之下，我也不好坚持，只好让她付了钱。 　　我看到月子递给了waiter三张百元大钞，然后waiter找了她几颗散钱。 　　付了钱之后，月子站了起来，她微微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墨镜，重新带到了脸上，“还是感觉戴着墨镜自在。谢谢你在百忙之中来和我谈天吃饭了，今晚真的很开心呢。” 　　“我也是。我算是大涨见识了。”我也站了起来，对月子笑着回应。 　　“下次有空再出来逛逛吧？初来中国，我对很多地方都不算很熟，正缺一个人当导游呢。”月子笑着对我说道。 　　“行啊，乐意之至。” 　　我也爽快地答应了月子。通过今天一个多小时的接触，我了解到月子是个很爽朗乐观，还带点男性化的自信和洒脱。如果是别的女孩子这样邀请我，我肯定会以为对方不是在诱惑我就是在勾引我，对我有所企图，但是这些话从月子口中说出来，我却并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月子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像一个娇气的女孩，而更像是一个朋友，甚至是同性之间的正常友情。 　　“对了，你是开车来的？” 　　“不，我习惯步行。因为我想摸熟这座城市。” 　　“那，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行啊。那就多谢你了。”月子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也没有拒绝。 　　但是，就在月子同意的同时，我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啊呀，糟了。”那个念头闪现在我脑海里时，我整颗心都是沉了一下。 　　“怎么了？”看到我的反应，月子的墨镜后面挑起了一根秀眉，问我。 　　“我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春节期间交和谐警查的很严，要是醉驾被逮到就麻烦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恐怕我今天只能把车留在酒店的地下车库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没事。不介意的话，陪我走段路？”月子表示毫不介意，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的洒脱和炫酷。 　　“行。”没办法，我居然忘了酒后不能开车这个问题，春节期间是交和谐警查的最严的时候，我真是失策。要是被查到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可伤不起。 　　“那就走走吧。” 　　就这样我和月子走出了酒店，那时候时间已经是7点半，走出酒店后，外面的嗖嗖的冷风吹得我脸上微微作痛，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很冷是么？”我的反应没能逃过月子的眼睛。这个眼尖的女孩子总是能发现人的一举一动。 　　“今天可是零度呢。”我苦笑着说，“看来你比我耐寒多了。” 　　看着月子身穿敞口的黑色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悠哉的样子，我实在无语。 　　“日本的冬天比这里冷多了。”月子笑道。“两面是海，湿度大啊。” 　　“也对。”我笑笑，却是感觉脸上有些僵硬。 　　我和月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因为是春节期间的缘故，街道上还有一些店面并没有开业。不过，才刚走了几步，月子却是停下了脚步。 　　“前面是体育中心呢。”手插衣袋，抬头望着前方的蛋形体育馆，月子道，“要不，去那里热热身？” 　　被月子这么一提议，我也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蛋形体育馆，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这么冷的天，去体育馆里运动运动，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啊。我也很长时间没有体育运动了。去运动运动也不错。真是个好提议。”自从到三鑫公司以来，我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有规律地进行什么户外运动了。虽然和王胖子和几位同事去过几次体育馆，但总的来说，最让我怀念的运动年代还是在我高中时期，想到那时候偶尔和同学一起在操场上长跑打球，我心里升起一股怀念的感觉。 　　哎，那样的年代，真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呵呵，那就走吧。”既然我没反对，月子也就放开了步伐，径直朝着体育馆走去，我和月子并肩走着。不得不说，月子的步姿真的很潇洒，她身体笔直，双腿修长挺直，如果不是因为身高只有1米65的话，以她的身材完全可以去做模特。 　　走路的时候，月子的一头长发会在黑色的夹克后面上下飘逸地飞舞，但是月子却完全不顾忌，任由一头长发飞舞着，显得非常洒脱飘然。 　　黑色的墨镜和夹克，紧收的细腰，挺直的身体，胸部的完美曲线，自信满满的步伐，月子真的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傲然气质。 　　我认识的女孩中，真的从来没有哪个女孩有过这样独特的气质。 　　就论感觉来说，马伊可是温和婉约的，唐梦嫣则是娇气妩媚的，而雨慧则是沉默文静的。 　　而月子的这种气质，则只能用魅力两个字来形容。 　　月子本来就有着连唐梦嫣都比之稍逊绝美的容颜，再加上她的独特魅力，真的让人有一种倾倒的气场。 　　单论美貌，恐怕只有单纯可爱到逆天的雪绮才能和月子相比。 　　“快到了呢。” 　　“嗯。” 　　“你平时擅长什么运动？” 　　“我啊。乒乓球，羽毛球，篮球都会一点。以前和我的一个同事打过几次网球。”我说的同事，自然是王胖子和几个在公司有点关系的同事。 　　“呵呵，是么。网球我也会，高中的时候我参加过学校的网球比赛，得过第一名呢。” 　　“真的？那还真是了不得啊。” 　　“呵呵……” 　　我和月子就这样沿着人行道，边走边聊着，街道上车辆不多，偶尔有几辆从我们身边飞过，风吹得我脸上发丝散乱。 　　然而，就在我和月子走了大半段路，眼看着就快走到体育馆的大门时，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娇小的熟悉身影，正缓缓地从正前方走过来。 　　“嗯？” 　　不会吧。难道是…… 　　当我看到从前方走过来的身影时，真的是倍感意外。 　　我实在是没料到在这样的日子里还会碰到她。 　　看到那个人影时，我慢下了脚步，心里有些吃惊。 　　“雨慧？” 　　一头短发在风中轻轻晃动，看不出表情的俏脸依旧略显苍白，只是和秋天时不同的是，此刻的她穿了一件和身材不符的褐色外衣，穿了褐色的长靴，还围了一条像是奶油冰激凌似的黄色围巾。 　　但不管有多少改变，我还是能够清晰地认出，从前方僵直走来的，正是那个我熟悉无比的女孩，刘雨慧。 章六 轻装上阵，昔日老手对新人 　　“雨慧？”看到迎面而来，身躯纤瘦的雨慧，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雨慧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一对沉稳如湖水的眸子看向我，看到我，雨慧也停下了脚步，淡红色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直接开口说话，而是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身边的月子身上，看了月子一眼直接，雨慧才重新把目光移向我，然后轻轻地开口：“是你啊。” 　　“雨慧，没想到能碰到你。”我一边和月子走上前，一边和雨慧打招呼。 　　“月子，这是我的朋友，叫刘雨慧。”我和月子走到了雨慧的面前，我向月子介绍雨慧，雨慧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月子一眼。 　　“雨慧，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她来自日本，叫天野月子。”看到雨慧没有情绪波动的茫然表情，我也向她介绍了月子。 　　其实说实在的，在这里碰到雨慧。我心里还是有点为难。因为我和雨慧的关系，虽然还算不上男女朋友，但是至少也有相亲的情缘在，算是朋友和准男女朋友之间的那种，现在让雨慧看到我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而且长得又挺漂亮，我想不管是谁都会有想法的吧？ 　　就算雨慧不像是那种斤斤计较，尖酸刻薄的人，但是她毕竟也是女孩子，表面上寡言少语不意味着心里就不会介意。 　　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我在向雨慧介绍月子时，特意强调了“朋友”和“日本”这两个词。 　　听了我的介绍之后，雨慧点了一下头，然后脑袋缓缓转向了月子。 　　“呵呵，很荣幸认识你，雨慧前辈。”月子很是主动大方地伸出手来和雨慧握手，而雨慧则是把目光停留在了月子的手上一秒钟顿后，才想起来似的把右手的塑料袋换到了左手，然后和月子握起手来。 　　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雨慧的手上拎了一袋子的书，看来她是特地出来买书的。 　　我勒个去，雨慧这个神一般的存在，她是有多喜欢书啊。才刚过了春节就买了一袋书回去，打算看到明年春节吗？ 　　“你好。”雨慧握着月子的手，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具脸对着一张只会神秘微笑的脸。停顿了一秒后，雨慧又接口道，“あまのつきこ。”（天野月子的平假名。读音大致是：阿妈诺苏鸡狗） 　　“呵，原来雨慧你会说日文啊？” 　　“あまのつきこ”是月子的日文平假名，当雨慧用淡淡然的日文说出月子名字的时候，我和月子都是那么愣了一下。 　　我怎么也没想到，雨慧居然也会说日文。我勒个去。还能更神一点吗？或者说，这家伙还有什么事做不到吗？ 　　“会一点。”雨慧看着我和月子说道，“我读过松本行弘的《物件导向Script语言Ruby》。” 　　我不知道松本行弘是什么来头，估计是某个日本的牛逼编程员，而雨慧的意思大概就是她为了读懂他的编程书籍原文而去学了日文。 　　“呵呵，原来如此……不过，其实那本书是松本行弘和石冢圭树一起写的呢。”听了雨慧的话后，月子补充了一句。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开始渐渐听不懂她们的话了。 　　“没想到你也会说日文，真是很让我意外呢。若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以后可以在中国多一个能用日文交流的朋友呢。”月子爽快地说着，直接就把雨慧拉入了她的交友名单。 　　“……是么。” 　　雨慧淡淡地说了一句，看着月子，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看得月子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然后雨慧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发话。 　　“呵呵，雨慧，你是出来买书的吧。”我指了指雨慧手里的书，说道。 　　“对。”雨慧把手里拿着的书提起了两厘米，似乎在向我展示她今晚的成果。 　　“雨慧，我们正好要去体育馆，要不你也一起来吧。整天在家里看书对身心都不好，到户外运动运动对身体也有好处。”看到雨慧娇小的身躯却穿着厚实大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巾的模样，我忍不住象牙片提议她去体育馆。不过，其实邀请雨慧，我心里也有点不太安心。主要是我不知道雨慧对我的想法。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女主角撞见男主角和第三者在一起逛街时的反应，再联想到雨慧，我就有些很不自在。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女主角是不是会翻脸，或者吃醋？ 　　想到翻脸，我却是想起了很多年前，当唐梦嫣看到我和雪绮在一起时当场暴怒的场景。 　　雨慧，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她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雨慧前辈，不妨一起来吧。”在我思考一系列问题的同时，月子也很豪爽诚恳地邀请雨慧，“多一个人，倒也更有情趣呢。呵呵。” 　　“……” 　　雨慧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在手头塑料袋上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月子，又看了看我，最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体育馆，收回目光之后，终于以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好。” 　　看来，她丝毫不介意呢。 　　“呵呵，那就一起去吧。”没想到雨慧这么快就决定了。不过这也是雨慧的一向作风。 　　就这样，在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我、月子和雨慧三人同行到了体育馆。 　　一路上，月子很热情地问雨慧她的兴趣爱好，生活情况之类的问题，但是雨慧不冷不热的淡淡回答却是让口才绝佳的月子撞到了冰墙。因为不论月子问什么问题，雨慧的回答始终就是那么三言两句，简单明了的三两句话。 　　“雨慧前辈，如此说来，你是编程员？” 　　“对。” 　　“编程语言分很多类呢，可否问下你是Delphi还是VB呢？” 　　“都有。” 　　“……呵呵，那还真是了不得呢。对了，雨慧前辈，你喜欢球类运动么？” 　　“……有点。” 　　“……” 　　雨慧淡淡然的回答，让月子有些无奈地把目光转向了我。走到体育馆时，月子趁着雨慧在台前寄放物品时凑过脑袋，轻声对我道：“呵呵，你的朋友还真是特别呢。” 　　看来雨慧的性格让月子也感到有些古怪了。 　　看到月子的反应，我笑着对月子道：“雨慧一直都是这样子，她不是很擅长表达，但是她是个很聪明心细的女孩，和她相处时间长了，就会觉得这也是她的一种特色。” 　　“呵呵，看得出来呢。”听了我的话，月子轻笑道，她摘下墨镜，放到了衣带里。 　　“你也看出来雨慧是个优秀的女孩，对吧？” 　　“不，看得出来，你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呢。呵呵。”月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然后甩了一下头发，转身去体育馆内部查看场地去了。 　　看着月子的黑色背影，我叹了口气。这个女孩，眼睛真是太厉害了。 　　放好了物品后，雨慧走到了我和月子的面前。 　　因为体育馆的大厅里有暖气的缘故，此时，雨慧已经脱下了宽大的外衣和厚实的围巾，变成了一身的单调蓝色长袖。 　　而月子则是从体育馆内部走了回来，她看了看我和雨慧，笑着问我们道：“你们会打什么球？羽毛球，桌球，乒乓球，还是……网球？” 　　“呵呵，我的话……还是网球吧。月子你不是说你擅长打网球吗？”听了月子给出的选择，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网球。主要原因是日本人比较擅长打网球，乒乓球和羽毛球都是在中国比较流行，但在日本就没有那么流行了。打网球，也主要是考虑到月子日本人的身份。 　　我同意了网球，月子笑了笑，表示没有意见，之后我就转身问雨慧：“雨慧，你会打网球吗？” 　　“……”这一次，雨慧没有回答，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雨慧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她好像是不太会打呢…… 　　“没关系，不会打我可以教你。”雨慧的表情说明了她并不是很懂网球，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欣慰。这个天才少女，终究还是有不懂的东西啊。 　　“呵呵，既然这样，那就决定是网球咯。杨兄，雨慧前辈的教练指责，就交给你了呢。” 　　月子含笑着，她转了下头，然后随手从头上拔下了一小簇头发，然后用那几根头发把身后的长发给捆了起来，束成了一根马尾辫。 　　“这样就方便多了。呵呵。”不得不说，束起了马尾之后，月子的气质大变，乌黑色的长发像直直地垂在脑后，就像柳条一般。月子整个人也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产生了一种凌人的气质。当我看到月子的变化时，我都眼睛一亮。 　　“那就选场地吧。” 　　三人一致同意打网球之后，我们就去了体育馆的市内网球场。因为是春节期间，来体育馆的人并不是很多，整个体育馆内也不超过二十个人。我看到一对夫妻在打羽毛球，还有几个高中生在打篮球，三五个人挤破了头地在抢夺围在人群中的篮球。 　　场地并不难找，因为今天的场地实在是空的很，在租用了网球拍和网球之后，我、月子和雨慧都各就各位了。 　　因为雨慧并不怎么会打网球，所以第一局月子一个人为一个阵营，而我和雨慧则是在一方，雨慧一手拿着网球拍，一手拿着毛茸茸的网球，她那黑色凝定的眼睛盯着网球一动不动地看，似乎对于从小到大都沉浸在书海中的她来说，网球真的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东西。 　　雨慧像个小孩子似的好奇地盯着网球看了半天，直到我走到她的身边，给她介绍网球的规则。 　　“雨慧，网球的打法不难，主要是打出去，然后在不出边框线的情况下和对方来回对打，球允许在地上弹跳一次。还有计分规则，网球一盘有七局，谁先赢六局就赢，如果双方都比到了五局，就要有一方领先两局才算赢，而如果双方都到了6局，那么只需要赢第七局就行，也就是抢七。还有对打时，谁先赢到4颗就算赢，如果双方都打到了3颗，那么必须要有一方领先两颗才算赢。比如你和月子打到了3比3，那么你必须要赢到5比3，才算你赢，知道了吗？” 　　我尽量以缓慢的语气和雨慧介绍着网球的规则，我想以雨慧这种连程序都能计算的高超大脑理解起这样的规则应该并不难。 　　果然，听了我的讲解之后，不出一秒，雨慧就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了。”雨慧淡淡地对我说。 　　雨慧转过身，然后左手拿着球，忽然高高抛起，然后右手的网球拍猛地挥出—— 　　啪。 　　网球划出一条直线，飞过了球网，稳稳地落在了月子那一面。 　　“宾果，中了呢。”对面，月子笑着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捡球去了。 　　“对，就是这样。很简单。”我鼓励着雨慧，然后退开了几步，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看着，“我看着，你和月子先来第一盘。你们谁输了，换我上。” 　　雨慧点了一下头，然后望向了前方的月子。 　　看到我退开，捡回了球的月子知道雨慧已经做好了准备。 　　“呵呵，看来准备充分了呢。”月子用手在地上拍着球，目光平视而来，嘴角却是露出一弧微笑。 　　“那我先发咯。可要接稳哦，我的速度很快的。” 　　月子微笑着，抛出了自信满满的话语，然后下一秒，她把手里的网球高高抛起，然后右手的球拍狠狠扣下—— 　　好娴熟的动作。 　　正在我被月子娴熟的动作吸引的那一瞬间，一道黄色的光在视野里闪过。 　　啪。 　　黄色的网球重重地砸在了雨慧的面前，然后以极高的高度弹起。 　　而就在网球跳起的那一刹，雨慧也动了，雨慧脚步轻移，她那娇小的身躯也迅速朝着网球的方向移动，然后，右手猛然朝前挥出。 　　中了！就在我惊疑雨慧那小小的身子怎么会能产生这么快的速度时，雨慧已经稳稳地打中了网球，并且把它打了回去。 　　“呵呵，再接一个！” 　　看到网球被打回去，月子似乎也很开心，她身姿摆动，手臂扬起，就把网球打了回来。 　　这一次，月子显然加大了力度，球的速度更快了。 　　但是不得不说，雨慧也上手很快，在月子打回球的同时，雨慧的身体也是迅速后退，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她的脚步忽然停下，而网球正好落到了距离她守候的地点前方两米处，然后雨慧不轻不重地一挥，就把刚弹起的球打了回去。 　　就力道来说，雨慧显然是均匀的力度，而月子则是比较积极主动的爆发型，发球和扣球都很有水平，速度和力度都很高超。 　　就风格上来说，雨慧和月子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类型。 　　这也很好地反应出了她们两人的性格。 　　雨慧是冷静沉稳的性格，而月子则是开朗外向的性格，正是她们的性格体现了她们的打法。 　　“不错！小心了！” 　　就在雨慧接连打回去三次球后，月子却是忽然变化了角度，她的球变得刁钻起来，第四球终于落在了雨慧的右后方，虽然雨慧很敏感地去补救，但是最后还是扑了个空，球落到了界外。 　　“哈哈，拿下第一球了哦。” 　　赢了第一球后，月子笑容更甚，她那条黑亮的马尾辫在脑后左右闪动，像是胜利的旗帜。 　　不愧是月子。毕竟是在高校网球队得过冠军的人，而雨慧还是一个新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雨慧，加油了。”看到雨慧一球落空，我在一旁对她鼓励了一声。 　　“……” 　　雨慧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了球，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重新站到了发球点上。 　　那一刻，我看到雨慧的目光依旧淡漠，不悲不喜，但是瞳孔的深处，却是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坚定的神色。 　　那种眼神，让我发现，原来雨慧，也是会有渴望胜利的时候的。 　　原来她也并不是只会整天看书，沉迷于程序的内向女孩。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会在比赛中想要争取胜利的普通女孩。 　　当我发现了雨慧另一面时，雨慧已经把手里的球高高抛起，然后，扣下—— 　　雨慧和月子，到底谁会赢呢？ 　　球飞出的那一秒，我看不到结局。 章七 渐入佳境，争锋相对展身手 　　雨慧的发球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特色，完全就是一板一眼地直接拍击。既没有速度上的优势，也没有角度上的讲究，完全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开球。 　　这样的开球，面对月子那样的好手，可以说完全就是站着挨打。 　　“呵呵。”月子很轻松地一击拍击就把雨慧的球打了回来，但是雨慧却是表现出了她的稍微不同之处，那就是雨慧的眼力非常准确，不管月子怎么打，雨慧都能体现看到，然后身体迅速地做出反应，站好位子，然后轻轻地回击。 　　相比起月子的扣杀、变化和速度，雨慧的打法可谓是毫无亮点，但是雨慧的特点就是稳定，不论月子怎么变化，怎么忽快忽慢，眼力过人的雨慧总能及时补回来。虽然雨慧一直都是出于被动状态，被月子压着打，也没有变化球路的机会，但是雨慧居然也坚持了下来，一直和月子耗了十几个回合。 　　一直到差不多17、8个回合时，雨慧才因为跑步速度跟不上距离，来不及救球而再次丢了一分。 　　第一局，就这样变成了2比0的形式。 　　“第一次玩网球，却能让我这么紧张，雨慧前辈真是让我佩服。”虽然连赢了两球，但是月子还是夸赞了雨慧的球技。虽然雨慧的秋季没亮点，但是凭着雨慧自己的眼力和判断力，还是和月子打了好一段时间的来回。 　　接下来的第三球，雨慧的打法还是没有任何的心意，依旧还是不紧不慢地和月子耗着，来来回回差不多就那样耗了20个回合，最后再次被灵活多变的月子钻了空子，再次得了1分。 　　第一局，就这样到了局点，月子得到看3分，而雨慧依旧是0分。但是我看到雨慧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既没有紧张感，也没有焦躁或者失落，依旧是一张木板脸。 　　那时候，我真是有点怀疑，是不是世界末日就在雨慧面前到来，她也不会不动声色。 　　第一局的最后一颗球由雨慧发球，可是雨慧看起来似乎依旧是很平稳，和月子的灵活多变、高速扣杀比起来，雨慧老老实实的打法真的是让人提不起看下去的欲望。 　　但是，就是雨慧这老老实实的打法，却硬是和月子耗了几十个来回，最后，让我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月子渐渐习惯了雨慧的模式时，雨慧却是忽然来个一个速度极快的高速扣杀，不但速度突然增快，而且角度也是古怪到了极点，因为那个角度，完全就是朝着月子的左后方去的，算是月子的盲点。 　　“呀，呵呵。”月子也没有料到雨慧会突然来个变化，结果一时间没来得及赶上雨慧的变化，居然失手丢了一颗球。 　　“大意了。看来雨慧前辈是在静候佳机啊。”月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她弯腰捡回了球，然后重新开始发球。 　　“那这一次，我要认真点了。小心了。”似乎是知道了雨慧的实力，月子也终于是笑着露出了月白色的牙齿，开始要发功了。 　　第一局的最后一颗球，月子完全拿出了实力，她以最高的速度发了球，力道十足，而且是一击必杀，球直接打在了雨慧的身后，和边界距离不到一分米的地带，然后弹出了界。 　　这第一局的最后一球，雨慧终究还是败在了老手月子的手里。 　　月子以压倒性的4比1赢了雨慧第一局。 　　不得不说，月子校队出来的实力真的不是盖的。 　　虽然雨慧上手很快，眼力和判断力都很准，算是有打球的天赋，但是终究还不是和月子在一个层次上。 　　“这第一局，我先拿下了呢。”赢了第一局后，月子笑着上来，和与雨慧打了一下招呼，然后提醒了雨慧换场地。 　　而我依旧站在同一个场地处，只不过，原本站在我前方的人从雨慧换成了月子。 　　“雨慧，你打得很好。第一次就这么上手，你很有打网球的天赋。”当雨慧换场地走过我的面前时，我和笑着对赞扬了雨慧几句。 　　“是么。”听到我的赞扬，雨慧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道，“谢谢。” 　　雨慧看了我一眼，表情依旧不变。但是和月子比起来，我却是发现，雨慧的脸上居然没有一颗汗珠。比起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微微汗珠，发丝都贴到了脸上的月子，雨慧看起来显得很轻松。 　　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月子一直都是主动迎击的一方，最出力的是她，雨慧只是轻轻地回击而已，所以比起来，雨慧确实要比月子省力很多。 　　第二局在交换了场地之后开始。 　　这一次，月子一开始就没有再放水，而是拿出了高水平的实力，几个发球就直接把雨慧给压得死死的，雨慧一开始就连续两个球没有接到，比分直接拉到了2比0。不过第三球开始时雨慧似乎也终于适应了月子的节奏，开始和月子拖拉起来，就这样，和月子来来去去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之后，球终于落地，雨慧再次丢分。比分又被拉到了3比0。不过第四球的时候，雨慧却是忽然来了状态，这一次，雨慧的节奏也快了起来，她的脚步幅度开始变大，回击的力度也相比之前要大了一些，这一次，雨慧和月子展开了开打以来时间最长的拉锯战，整整来来回回打了四十多颗球，最后在月子失误出界的情况下，雨慧终于得了一分。 　　这一次的拉锯战，连我都看得热血沸腾，鼓起掌来。 　　“好样的！太精彩了！” 　　我完全是情不自禁地鼓掌，月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看了我一眼，而雨慧却依旧手握球拍，身体前倾，目光如水，毫无所动。 　　最后一球是月子发球，这一次，月子卯足了劲，想要来个一击绝杀，但是雨慧却是洞察了月子的动作，居然提前做好了准备，月子的计划也泡汤了。 　　原本的绝杀再次变成了拉锯战。而拉锯战，却是雨慧的长处，只要是时间一长，雨慧总是能够等到月子出现失误，然后扳回一球。 　　果然，月子的这一次发球变成了拉锯战之后，也没有能够再占到太多便宜，最后，在拉了二十多个来回之后，月子失误把球打到了网上，没能过网，再次被雨慧得了一球。 　　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雨慧和月子的打球绝对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了。 　　尤其是雨慧，几乎完全是从零开始打球，但是却能和在高校里都名列前茅的月子打成十几几十个来回，真是非常惊人。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是不会置信。 　　一向沉迷于书籍的雨慧突然去打网球，如果我不是见证人，我都不敢想象。而且我更不敢想象雨慧还会是个天生的网球高手，上手这么快。 　　那时候我猜测，雨慧之所以能打球有这么高的天赋，主要还是在于她的眼力和判断力，她那种连计算机程序那么复杂的运算都能模拟的大脑，计算球的路线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月子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是有经验技巧和天赋的人，就算雨慧再怎么有天赋，也毕竟有了资历差距，要超过月子，还是需要时日。 　　第二局打成了3比2，最后一球是雨慧发球，但是因为雨慧发球路线简单的缘故，还是被月子抓住了机会，最后月子一球打在了距离边线不到三公分的地方，雨慧抢救不及，还是丢了球。 　　第二局，以4比2的局势落下了帷幕。 　　“真的太让我吃惊了，雨慧前辈，你的球技真是突飞猛进呢。”月子一边喝着我买来的矿泉水，一边对雨慧赞不绝口，雨慧也小口喝着矿泉水，淡淡地说道：“是么。”似乎除了这么一句话，多说一句，就要付电话费似的。不过，月子为人很随和，一会儿功夫下来，她已经了解了雨慧寡言少语的性格，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在休息了五分钟后，月子主动地提议开始第三局。 　　就这样，第三局拉开了帷幕。 　　这一局，雨慧和月子大部分都是处在拉锯战的状态，不得不说，在前面两局的铺垫之下，雨慧对节奏的把握更加贤淑了。最后，月子在失误了两颗球，被雨慧突然扣杀了一颗球的情况下，依旧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打出了4比3的成绩，拿下了第三局。 　　但是，就从比分来看，月子和雨慧之间的比分差距，却是在不断地缩小。由此可见，雨慧的球技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 　　第三局结束的时候，月子就看出了雨慧的进步神速，她说，如果这样下去，我可能要输呢。 　　结果月子的话真的应验了。第四局、第五局，接下来的连续两局，月子居然都分别以7比9和10比12的分数输给了雨慧。 　　两人的局分，居然打成了3比2。 　　那时候，月子真的是惊讶地不得了了。 　　“真是不可思议。我都快尽力了呢。雨慧前辈，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月子笑着，喘着气，虽然是大冬天，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布满了汗珠。月子脱下了黑夹克，放在了一边的长凳上。 　　“自从高中后就没怎么打网球了。看来，我也老了啊。”月子有些气馁地笑着，自我嘲了一番后，又重新拿起了球拍。 　　“再来吧。” 　　面对月子的宣战，雨慧依旧平静，但是看得出，5局打下来，她也在微微喘气，虽然没看出汗珠，不过，比起以开始，雨慧的士气也上涨了很多，看来她也已经进入状态了。 章八 胜负定夺，巅峰对决落奇局 　　接下来是第六局，这一局，脱下了夹克的月子终于开足了马力，连续三个绝杀，以6比4的分数赢了雨慧，把比分拉成了4比2，雨慧好不容易追上的局势又被打破。 　　第七局很快开始，不过这一局，因为前面发力过度，月子似乎打得有点力不从心了，而雨慧依旧是稳扎稳打，最后，雨慧以12比10的分数赢了月子一筹，拿下了她的第三局。局势又变成了4比3。可以说，虽然月子一直领先，但是雨慧也是不甘落后，一直在迎头追赶。 　　第八局，月子失误更多，雨慧再次以她的拖拉神功以8比6的分数赢了月子，这样一来，两人的局面打成了4比4比。 　　接下来的两局，月子先领先了一局，但是第二局的时候雨慧再次赶了上来，结果，两人打成了5比5的局面。 　　接下来的一局，雨慧居然超水平发挥，以比3的比例赢了一局。 　　“不会吧，难不成雨慧会赢。”到了这一步，我的心情不是说用震惊就能形容的了。 　　我知道月子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初次上阵的雨慧，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潜力，居然能把月子压到这个地步。 　　“雨慧，你真是个天才。”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夸赞之词可以来赞扬雨慧了，看着她虽然气喘微微，但是仍然神色镇定的样子，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个机器人。 　　相比之下，月子倒是满脸的苦笑，一手插腰，一手擦着脸上的汗水，显得有些无奈。 　　“真是失策了。”月子无奈地甩着手，然后支起了身子，“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厉害有天赋的对手呢。看来中国真是高手辈出啊。” 　　月子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和雨慧换了场地，脸上却还是挂着从容不变的笑容。 　　“雨慧前辈，你很厉害，不过这一次，我不会留手了呢。” 　　因为雨慧和月子都是分别赢了6局和5局，所以接下来，要不就是雨慧获胜，要不就是两人抢七。 　　第十一局开始。 　　这一局，月子真是毫无余力地发挥出了真实的水平，虽然因为之前的几局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但是在这一局，月子却是再次展现出了惊人的水平，她的控球力道和速度再次有了提升，角度也更加地刁钻机变。显然，之前的几局，虽然球技也不错，但是月子明显还是有了保留。 　　而在这一局，月子是真的完全展现出了她的实力，她的动作更加主动、敏捷，手上的幅度也更大，她的攻势就像暴雨一样进攻向了雨慧。 　　这一局里，雨慧发挥还是依旧稳定，但是还是敌不过完全展现出了实力的月子，最后居然重新被月子以4比1的比分拿了一局。 　　这样一来，月子和雨慧的局面就变成了6比6，如果月子在抢七的最后一局里能再赢雨慧的话，那么这场较量的最后胜利者，也就是月子无疑了。 　　而反过来说，如果雨慧能够赢月子的话，那么最后的获胜者就是雨慧。 　　但是，虽然到了最后的关键一居，雨慧的表情还是很沉稳，虽然眼中有着难得的坚定目光，但是整体来说，她却给人很自若的感觉。 　　虽说这次的对打一开始的目的只能算是一场游戏的友谊赛，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因为双方实力的不分伯仲，明显双方都开始渴望起胜利了。 　　可以说，月子是属于传统型的天才，而雨慧，却完全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毕竟月子曾经在高中的时候有过打球的经历，算是老手了，而雨慧却完全是初次上阵，完全靠着天生的眼力和心境在对决，相比之下，她的表现真可谓是惊艳世人。 　　“最后一局了呢。”赢了一局后，这一次月子的表情也不再从容微笑，而是多了几分的谨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月子露出谨慎的表情。 　　“雨慧，加油。”我在旁边替雨慧加油，不管怎么说，雨慧也是个新人，而且目前也是她的比分落后，所以我自然鼓励她。 　　“……”雨慧还是没说什么，手握着球拍，目光直视，除了嘴唇边微微的喘息，几乎看不出她有多么的疲惫。 　　抢七。 　　这是雨慧和月子这场网球比试的最后一局。 　　也可以说是最疯狂的一局。 　　在这最后一局里，月子和雨慧全都拿出了最高的水平。 　　发球方是月子，一上来，月子就拉了狠球，但是就力度来说，月子的状态比不上前几局了，因为月子的第六局完全是以压倒性的水平赢了雨慧，所以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最后一局，月子的身体明显有些疲乏了。 　　因为流了太多汗，此刻的月子淡蓝色的内衣也被微微渗透的汗水给打湿，她那曲线的上身完美地勾勒出了诱人的轮廓。 　　加上月子打球时扭动的纤细腰身，可以说，看月子打球，不论是在技术上还是审美上都是双重享受。 　　比起胸部平平、身材纤瘦的雨慧，月子真的是看得我都有些体内燥热。 　　当然，这也只是看看而已，有再多想法，也只是憋在心里，不可能说出口。 　　而此时，和月子比起来，虽然雨慧也因为体力原因，导致动作略微迟钝了几分，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的稳定，几乎看不出她的步子有多少减速。 　　最后一局，月子先以两次快球赢了雨慧两球，但是接下来的两球，却是被雨慧以惊人的球技稳赢了。 　　因为那两球，居然都被雨慧给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边界差一点的距离之上，两次，居然几乎都是同一个地点。 　　这就是雨慧最恐怖的地方，雨慧最恐怖的，不是她的球技，也不是她的反应和持久力或者稳定性，而是她那变态的精准度。也许是因为程序员出身的缘故吧，雨慧打球的精准度真是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雨慧的每次扣球，都像是缝纫机或者打点机一样，能够精确无比地落在边界线上或者距离边界线几公分的地带，而偏偏又不出界，导致月子好几次判断失误而失分。 　　这样的控球精准度，简直就是逆天了。 　　我不知道雨慧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眼力，但是想到她过往的表现，能有这样的能力，也实属不稀奇。 　　接下来，月子和雨慧又各自因为失误而得了球。 　　比分变成了4比3。月子4分，雨慧3分。 　　眼看着，局点就要到来，就局面来说，月子还是有一局的优势，而雨慧的形式不容乐观。 　　只要月子能够领先雨慧两颗球，那么，月子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了。 　　所以，第四球是雨慧和月子打得最激烈的一次，这一次是由月子发球，月子的发球非常狠而且刁钻，但是雨慧却还是勉勉强强地打了回去。 　　一次…… 　　两次…… 　　我的目光也随着网球的运动而在雨慧和月子之间来回切换着，甚至手心还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 　　那一刻，我心里闪过了一次犹豫。 　　我到底希望谁赢这场比赛呢？ 　　就关系来说，我当然更希望帮助过我，算是我老朋友的雨慧获胜，更何况她还是个新人，但是，月子毕竟也是网球的老手，我不知道如果她输了会不会深受打击。 　　总之，一开始的时候雨慧还是完全不会打球的新人状态，但是几局下来，她已经进步到了能和月子分庭抗礼的恐怖存在。 　　这最后一球，可以说两人都打出了最高超的水准。虽然不可能和运动员相比，但也算是顶尖的一局了。 　　因为这一局，月子和雨慧居然连续打了50多个来回！！ 　　这最关键的一球，雨慧完全是防守状态，而月子为了避免失误，也是不敢再扣球，而是选择了消耗。 　　也就是说，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到底，谁会赢这一球呢。 　　啪。 　　就在我的一颗心和网球一起弹跳时，网球，终于落地了。 　　我定了定神，看向了丢球的一方。 　　如果是雨慧丢了球，那么，就是她输了。 　　如果是月子，那么，比赛还将继续，一切都是未知。 　　到底……是谁？ 　　我擦了把汗，睁大了眼睛。 　　只见月子正无奈地挥着球拍，弯着腰，双手抓膝盖，脸上挂着淡然而无奈的笑容，而在她的身后，黄色的网球正弹跳着。 　　显然，是月子丢了球。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雨慧赢了一球。 　　比分拉到了4比4。看来，一切都还是未知。 　　“呼，我认输了。” 　　就在我准备拍手，认为一切都还没结束时，月子却是忽然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把网球放到了地上，喊了声认输。 　　“啊？” 　　月子认输？ 　　我惊疑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抱膝坐在了地上，网球拍也扔在了一边，正用手擦着满头的汗水。 　　“月子，你明明还领先一局，怎么认输了？”我一边拿着矿泉水走上去递给月子，一边问她。 　　月子拿过我的矿泉水就往嘴里猛灌，长吁了一口气后，月子才笑着用手背擦着嘴角的水渍，道，“雨慧前辈真是太可怕了。状态很稳定，反观我倒是体力不支了，就算再再打下去，肯定是她赢。所以与其坐等被虐，不如有点自知之明，主动认输呢。” 　　月子虽然输了，但是脸上依旧是洋溢着爽朗舒坦的笑容，丝毫没有气馁的模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调整心态的，但是对于月子这样的网球高手来说，要主动向一个新人认输，这需要怎样的心态。 　　“不，你会赢。” 　　就在月子含笑张开双腿坐在地上诉说着她的认输感言时，雨慧却是像个幽灵一般地从后面走了上来。 　　我回过头，看到雨慧手里拿着球拍，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嘴上喘着微微的粗气。显然，虽然行为上能和机器人相比，但雨慧终究不是机器人，刚才的疯狂比试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 　　和月子的微笑比起来，雨慧的面无表情更是显得没有一丝胜利的感觉。 　　“雨慧？” 　　我把矿泉水递给走上来的雨慧，但是，雨慧却是摇了摇头。 　　“……” 　　雨慧一言不发，只是伸出了一只洁白的手。 　　当我看到雨慧的手时，我差点没叫出来。 　　“雨慧，你的手？！” 　　雨慧的手心，全是血。 　　一条鲜红的血丝，正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滴落。 　　雨慧的手，居然受伤了。 　　原来，她刚才是拼着手上的伤和月子在对打。 章九 月影清风，即兴吟诗道再会 　　“雨慧，你怎么受伤了？”看到雨慧手上的伤，我惊了一下，显然，雨慧是因为刚才打球太过激烈而导致网球拍上的钢丝划破了手心的皮。 　　“你等一下。”我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想要找出纸巾来止住雨慧的伤口，但是翻找了半天没找到，“我有手巾。”月子却是先于我拿出了一块手巾，走上前来，用矿泉水冲了一下雨慧的手掌后，给雨慧包扎了手掌。 　　“伤口撕得有点大了，手巾止不住血，得去超市买点ok绷。”看到雨慧手上的血很快就渗透了手巾，月子脸上第一次没有笑容，而是露出了几分的凝重和关切。 　　“雨慧前辈，你何必要这样。”月子皱着眉头，把手巾在雨慧的手掌上打了个结。“亏你还能面无表情打下去，我都不敢相信。” 　　“……”雨慧只是看着月子，眼里却是露出了很难察觉的意思波动，“谢谢。”挤了半天，雨慧还是没什么自责的话语，只是说了声谢谢。 　　“雨慧，打个球而已，你受伤害这么勉强干什么？”我也是轻松责怪了雨慧一句，这个小妞，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是心境其实真的很简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早知道就不带你来打球了。哎，走吧，我带你去买棉棒和创可贴。” 　　在我的责怪下，雨慧抿了抿嘴唇，眼神飘忽了一下，目光下移到了地上，显然，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得出来，雨慧真的是很想打下去，所以才会这么坚持。很少参与体育运动的她，估计是很少享受到这样沉迷其中的乐趣吧。 　　因为雨慧手受了伤，今天晚上的运动也就此终止了，之后我和月子就陪着雨慧去了体育馆外的医药房买了点伤药和创可贴，直到止住了雨慧的伤口我才安心下来。 　　“雨慧，下次有伤就说出来，别忍着。你这个人有事从来都不肯说，白让人担心知道吗？”止住了雨慧的伤，我还是教训了雨慧一顿。 　　在我的斥责之下，雨慧定定地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就没下文了。 　　“不过，雨慧前辈的球技真是让我佩服。第一次打球，而且还受了伤，还能发挥到这样的水准，哎，不得不说，天赋真是高的可怕呢。”知道雨慧有伤之后，月子对于雨慧更是多了几分佩服。所谓对手之间是最了解的。这一次的打球，让月子和雨慧两人有了充分的认识，也让月子一下子就对雨慧有了崇敬。 　　“……”雨慧还是一言不发，但是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因为她的眼神明显晶亮了几分了。 　　“其实，以雨慧前辈的天赋，不进专业球队真是可惜了。要是能从小训练的话，以你的水平，参加大型的比赛，可是毫无问题的。呵呵。”月子一边走一边夸赞着雨慧，重新解开了马尾辫变回了及腰长发的她，回归了之前的魅力，也多了几分的女人味。 　　“是么。” 　　雨慧还是淡淡然的语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雨慧的模样，月子却是笑了起来，似乎她已经适应了雨慧的这种性格。 　　月子一路上讲解着她今天心情的愉快，也很热切地夸赞着雨慧，就这样，我们三人走了差不多10分钟后，终于到了车站附近，也就是雨慧所租住的公寓楼下。 　　雨慧在公寓楼下停下了脚步，我知道她要回家了，所以我也叫住了月子，我们三人就在公寓楼下做了道别。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真的好久没有玩得这么畅快了。今晚可是真的很开心呢。”月子伸出了手，递给了雨慧，雨慧看了一眼，也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左手，和月子握在一起。 　　“很高兴能认识你。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打球吧。”月子拍了拍雨慧的肩膀，笑道。 　　“雨慧，那我们就送到这里了，下次有空出来玩，还有，你的手受伤了，小心点。” 　　“谢谢。” 　　对于我的劝告，雨慧表示谢过，然后她左手提着塑料袋，说了声再见后，就走向了公寓楼梯的方向，娇小纤瘦的身躯消失在黑漆漆的公寓楼道口。 　　雨慧走了之后，又只剩下了我和月子站在了公寓楼下。 　　“呼，能遇到雨慧这样的人，真是今晚的意外收获呢。你的朋友可真是特别啊。”目送了雨慧之后，月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呵呵，跟你说吧，雨慧是我见过的女孩之中最特别的一个。”对于月子的感慨，我也表示赞同。“要是不是亲眼见到她，我都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生存在。” 　　“是啊。雨慧前辈，她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呢。”月子忽然伸了个懒腰，感慨了一声。 　　“怎么说？”月子忽然说雨慧可怕，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从各方面来说，月子都算是相当优秀的女孩子了，能让月子这样优秀女孩说出可怕，我都不敢相信。 　　“因为，我看不出她的心思。”唇边绽放淡淡的笑容，月子说道，“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打网球还算可以，不是因为我的球技，也不是我的体质。而是因为我多少能靠人的眼神和表情推测球的轨迹，每因为个人打球时眼神都是不自觉地朝着球的轨迹看的，但是对于雨慧前辈，我可真是毫无办法了。她太冷静镇定了，我根本没法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的心思。雨慧前辈……她真是太可怕了。” 　　月子的一番话，完全是她发自内心的声音。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想了想，倒也觉得月子说的没错。月子的长处是察言观色，但是雨慧的特点却是面无表情，当月子遇上雨慧，就相当于流水撞上了冰山，毫无缝隙可入。 　　从这一点上来说，雨慧的确是月子天生的克星了。 　　“我拿她毫无办法呢。”月子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呵呵，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才没想到。”对于月子的感慨，我也是笑了笑。“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人应该是无往不利。” 　　“怎么会，这个世上哪会有无往不利的人。只是都在逼着自己去适应罢了。”月子摇了摇头，说道，“真正的无往不利，是雨慧那样，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发生什么，都镇定自若，那才是无往不利。我，还是差得远呢。” 　　月子感叹着，但是脸上还是笑容满满。 　　说着，她看了一眼手表，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不妨打车回去吧。” 　　“行啊。”我也看了一下手表，居然9点多了，看来运动的确是最能打发时间的。 　　而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月子话音刚落下时，一辆绿色的的士正好从道路尽头驾驶了过来，月子上前挥手，拦下了的士。 　　“上车吧。至少我们又一半的路是相同的。” 　　我和月子一同上了的士，在的士上，我又和月子谈了一会儿话题，坐了差不多10分钟的路程后，的士在另一处公寓园区停了下来，那里正好是月子公司分配的暂住公寓。 　　今天的天气挺晴朗，夜空并不是一片阴沉漆黑，而是洒满了寒月的光辉，清冷的月光顺着天幕缓缓散开，散播向天地的每一个角落，给人静谧而冷寂的感觉。 　　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但是和之前比起来，风小了一些，所以冷意稍减。 　　“到了。这次，我可是带足了人民币。”到达目的地后，月子第一时间付了钱，还用幽默的语言打消了替她付钱的想法，“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今晚挺开心的。” 　　“我也是。” 　　“下次有空再出来玩玩吧。”月子推开了车门，踏出了一只修长的脚，回头微笑着看着我。 　　那一刻，皓洁的寒月之光从夜空中洒落下来，照映在公寓小区花坛草地上，照在一旁还未发芽的杨柳之上，也照在……月子的脸上。 　　一阵清风吹起，在月子转身的刹那，她那黑色的长发，如长云般缓缓流动。 　　明眸，皓齿，红唇，黑发，还有那一丝淡淡而神秘的微笑，在月光和夜影下勾勒出了月子一刹那完美的轮廓。 　　那一刻的月子，好美。 　　一时间，我看呆了。 　　“看什么呢？”直到月子问我，我才回过神来，笑了笑。 　　“呵呵，没什么。” 　　“没事就好，要走咯。”月子笑着和我挥手告别，而我也同样挥起手。 　　月子轻巧的身躯跳出了车门，黑色的倩影在寒月的光辉之中若隐若现。 　　我看到，缓缓走远的月子忽然回了头，月光般晶亮的美眸看着我，然后，她把纤细的手指抵在了嘴边。 　　“寂月别秋声，寒风谢兰亭。再见了，朋友。” 　　对我嫣然一笑，月子居然做了一首诗。 　　看到那一刹那的芳华，我感觉到我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也蠢蠢欲动。 　　那不是情欲，而是某种深藏在心底，已经失落了很久的才华。 　　在月子对我笑着念出那首诗时，我感觉到沉睡在我心底的某种尘封了很久的诗情画意开始萌动了。 　　“云影遮杨柳，清辉道离情。またね。” 　　脑海里闪过了一线灵光，而我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灵光，对着月子，我也诵出了我自创的诗歌。 　　要写诗的话，对于我这个擅长写文章的文科生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当初，我做的那首药单诗，可是至今还在三鑫公司流传。 　　要说到做诗做词，我也算是小有心得。 　　不然，我就不会成为雪绮十三年来最好的语文老师了。 　　听到我回送的诗歌，月子的身躯停滞了一下，然后黑发流转间，蓦然回头，唇边绽放出了一丝迷人的笑意。 　　然后，月子那风韵的身影，终究缓缓离去，消失在月光下的黑影里。 　　月影，清风，送别，诗歌。 　　那一刻的画面，如同最瑰丽的古卷，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也未曾忘记。 　　那一刻的诗情画意，虽然清淡，虽然清浅，但是，却常常在某个时刻浮现于脑海，并久久难以忘怀。 　　忆往犹新。 章十 雷霆大发，辣手黑心为护女 　　和月子的第一次碰面，是在2月16日，在那一次碰面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没有得到月子的消息。倒是和雨慧碰过几次面，不过那也是我在路上碰到她然后要求随便逛逛的。总的来说，春节过去之后，我的生活回归到了平淡。 　　在那次碰面之后没几天，雪绮也开学了。这个寒假，雪绮没怎么出过门。只去过马伊可家里补习了一个多星期，效果尚可。只不过，2月初的时候，雪绮的几个小学同学倒是来雪绮家里玩过，当然，来的几个都是小女生，还算文静，所以我也不反对她们见面。看起来，虽然是刚刚换了学校，但是雪绮在学校里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雪绮开学时，气温依旧很低，大概还是全球气温异常的关系，冷空气一直延续到了春季，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春天和秋天，冬天之后就直接是夏天了。 　　也的确，2013年的冬天格外漫长，气温也特别寒冷，冷空气一波接着一波，始终没有停息的迹象。 　　就这样在寒冷的气温里，雪绮开始了她小学最后一年的学习生涯。 　　2013年上半年是雪绮在小学里的最后一学期，雪绮也终于面临着毕业升学的压力。 　　不过总的来说，雪绮的基础还是不错的，加上雪绮也是那种能安安稳稳静下心来学习的乖乖女，所以雪绮的成绩也一直很稳定，每次的作业错误率都很低，有时候甚至不需要马伊可辅导，我也能教导她。 　　当然，因为年代的关系，我当初的教育内容和雪绮现在的学习内容上有很大的偏差，所以要我全面教导雪绮的课程，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就我所知的范围内给予雪绮一些指点，其他的，还是要靠雪绮的辅导老师。 　　根据家长会时我从雪绮的小学班主任得到的反应，雪绮在学校里非常听话，字写的很好，作业写得很认真，文章也经常作为优秀文章上课朗读，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雪绮都是个很文静有优秀女孩子，而且雪绮在班上也很有人缘，和同学相处地很融洽，更因此雪绮当上了班上的学习委员。因为人长得漂亮，又很优秀，所以在学校里，雪绮一直都是很多同学的楷模，当然，我也从班主任老师那里听到了一些班上的无聊男生喜欢排队向雪绮告白，甚至弄哭雪绮的传闻。 　　知道这个消息后的那天晚上，我也找了雪绮亲自问话，我问雪绮班上有没有男生骚扰她，或者欺负她，一开始雪绮还吞吞吐吐地说没有，但是当我欺骗她说我已经从她班主任老师那里知道情况之后雪绮就立刻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她说班上的确有几个男生喜欢在体育课的时候接近她，有的时候还玩丢硬币游戏，说谁猜赢了就去拍雪绮的背或者故意装作路过去擦她的肩膀，让她很烦心，也很讨厌。 　　知道这件事后看，我第二天上午就赶去了学校，在上课的时候到了学校里找到了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并且在雪绮指点和雪绮班主任老师的命令下把那几个男生全都叫了教室，在走廊上，我和雪绮的班主任把那几个男生痛骂了一顿，我甚至反手把带头的一个个字最高的男生当场按倒在地，拖着他在走廊上行进了十多米，直接把他拖得大哭不已，连反抗都不敢反抗，要不是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强行劝住了我，我差点当场下重手，最后那几个男生看到我这么凶狠之后也不敢再怎么样了，都是一个个低着头红着脸，甚至一个差点吓哭了。 　　最后，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声色俱厉地要那几个男生向雪绮道歉，并且写800字的办证书，否则就要叫他们家长。 　　结果那几个男生也是低眉垂首地认了错，不敢再怎么样了。 　　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不吃点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次的教训之后，我每天都会亲自到学校去一趟，作为检查雪绮状况，也作为示威。那几个曾经对雪绮动手动脚的男生大部分看到我都说像看到鬼一样躲得远远的，不过，那个曾经被我教训过的男孩倒是把我虐待他的事情告诉了家长，结果第三天，那些家长面红耳赤地找到了学校，想找我评理，还说要我道歉负责，甚至胁迫我出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等一系列赔偿，否则就要找律师告我。 　　那些家长真他妈的是无理取闹，自己平时没教育好孩子，出了事不去反省，还想包庇，这种人我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对于他们的无脑要求，我直接选择了无视，而且还明确地给他们讲明白了，要是再敢闹，到时候吃苦头的一定是他们。 　　我没料到的是，那群没脑子的家长还真的翻脸了，他们当场就拿起了办公室里的凳子就朝我打过来，还信誓旦旦地说，非要让我这短命的吃苦头。 　　我也不是好惹的，他们有错在先，还无理取闹，我也直接拿起架子跟他们扛上了。 　　不过我们还没打起来，办公室里的老师就纷纷出手，劝下了我们，让我们冷静，好好商量，还说要是我们再闹他们就要报警。 　　那时我冷笑说，报警就报警。 　　然后我拿起了手机，主动报了警。 　　十分钟后，公安局的民警来了学校。 　　而那个带头的民警大队长，是我表哥在警校时的老友，也是受过我姑父照顾的人，而且加上我因为几年前之前的绑架事件和之前火场事件，我和周刑警大队长也有点关系，他看到我，直接就笑脸相迎，问我，杨老板啊，又出什么事了。 　　当我把事情告诉对方后，对方只是笑着让我看淡点，这事真是芝麻点大的事。然后还冷漠地批评了对方的家长一顿，说对方的子女有错在先，对雪绮先造成了生理和心理伤害，还黑白颠倒地说我的行为属于合理的批评，是对子女的正当庇护，更何况先动手的是他们，哪怕上法院告我我也是没有任何的错误的，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连局里的民警都站在我这边说话，那时候对方的家长倒是知道了一点我的底气，他们也不算傻，最后也只好忍气吞声，红着脸骂骂咧咧地走了，不过，走得时候，他们居然还扬言说让我等着，他们有个表哥在市政府工作，有点人头，说要让我死得难看。 　　不过，他们的校长话语话还没说完多久，就在离开学校后，他们就在校门口遇到了麻烦。 　　因为在校门口等着他们的是我打电话从华哥那里叫来的十几个打手。 　　华哥的人，早就因为我的一个电话而在门口等请他们去“谈话。” 　　自从那天在学校的一闹之后，那些脑残的家长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而且我也估计他们这辈子也不敢再在我面前露面了。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雪绮并不怎么知情，她只知道我和对方的父母吵了一架，却不知道我是怎么摆平这件事的。 　　除了家长之外，我的事情在学校里也是传开了去。尤其是教师之间传得最厉害，而在那之后，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对我的态度更是好了几分。 　　人都是现实的，谁能动用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不管那是不是你自己的拳头。 　　既然班主任老师主动讨好我，我也没有表示厌恶，我只是让班主任老师在学校里多照看雪绮，多关注她，要是有什么事情都能告诉我，我不想再看到有谁再对雪绮动手动脚。 　　班主任老师陪笑着说，那是，照看好学生的安全是我们老师的责任。 　　虽然口头上说的好听，但是我却对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没几分好感，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点人脉的话，恐怕这个班主任也只会放任那些男生欺负雪绮。 　　此外，雪绮的班主任还忍不住说了我几句，说我太易怒了，小孩子打闹，这点事情完全可以私下解决，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对他们老师的声誉不好。 　　对于雪绮班主任老师的这些话，我什么都不想多说，我只是警告她说，我无父无母，雪绮是我唯一的家人。谁要是动她，别说是几个老师几个家长，真惹怒了我我拼着倾家荡产坐牢的风险，拆了这学校也做得到。 　　结果雪绮的班主任直接蔫了，半个屁也不敢再放。 　　说到我的后台，的确挺硬，首先是作为三鑫公司董事长在市内的声誉地位，在道上认识的华哥的势力，还有我这几年来时常出入公安局从而打下的关系，以及我表哥警校的关系和姑父土管局出来、大嫂军区出来的背景，在市内，真没有多少人能动的了我。 　　虽然我不算称雄一方的龙头老大，但是当我需要的时候，我还是能够动员出非常可怕的力量。 　　虽然我做人一向比较低调，但低调只是一种做人方式，却不是做人底线。 　　如果底线被触及，低调，很可能恰恰成为高调的同义词。 　　自从学校的那一次小闹之后，雪绮在学校里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的安宁。 　　班上的男生再也没人敢去动他，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和雪绮还算交往不错。不过，一些关系一般的女生似乎也因为我的关系有点怕雪绮了。 　　不过，那对雪绮来说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她本来就是在这个学校刚读了一年，并没有结下特别深厚的友谊，所以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很大的损失。 　　当然，因为我对雪绮的包庇，雪绮回家之后也有几次叉着腰责怪我说，papa，你太凶了，我的同学都怕死你了。说你是个虐待狂、大魔头。 　　雪绮的话当然并不是真的责骂我，只是表达她对我的敬意罢了，我听了雪绮的话之后，却觉得好笑，我笑着就抱起了她，把软绵绵的她一把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凑上前，在她耳边说： 　　“对，papa就是一个大魔头。一个残忍凶暴的大魔头。哈哈……不过呢，谁敢动魔头的丫头，魔头就要，拆了他的骨头。” 章十一 小打小闹，猛浪方止又起风 　　我在学校的那一次闹事，算是雪绮小学生涯的最后一次稍大的插曲。自从那次闹事之后，雪绮的小学生涯算是安安稳稳了。因为担心雪绮的安全，隔几个礼拜，我偶尔也会去雪绮的学校看看，确保雪绮在学校里平安无事才会离开。 　　当然，我也是有尺度，一般情况下，我并不会影响雪绮正常的校园生活。雪绮从小到大就比较缺少与朋友亲人的交流，在学校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最宝贵的，我不想去破坏她宝贵的校园生活。 　　小学六年级下半年的考试频率比较高，这一学期里，雪绮几乎每过一两个星期就要考试，雪绮的压力也挺大，而且因为状态的关系，雪绮也有一两次考试不是很理想，掉到了班级的十几名，虽然小学不是很看重成绩，但是成绩的波动能看出一个人的状态。雪绮的成绩波动，虽然我并不担心，但是对于雪绮的状况，我还是比较担心，有时候我也不免会想偏。比如说我会担心雪绮在班上被同学影响，或者雪绮上课开小差之类的。 　　当然，据我的了解，似乎雪绮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成绩的波动，纯粹只是偶然的失误和考试时的马虎大意，所以，对于雪绮，我一般都是对她鼓励，然后给她提供方法。 　　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做题目要注意些什么。比如语文写作时，开头要多弄一些排比、引用，语言优美的话语，这样比较能让老师眼前一亮。同时，作文的结尾一定要有经典的语句，能够让老师再次一亮。一篇文章，如果开头和结尾能让老师眼睛亮两次，那么分数基本上不会低。至于数学，雪绮做大题目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小题目却是容易马虎做错。所以我让雪绮多检查，有时候做好一道题目，觉得不是很踏实，就在旁边打上一个记号，等全部做完了再回上来检查。然后检查时要先从自己觉得不太确定的题目和分数比较高的题目开始。 　　总之，我教会了雪绮很多的答题方法，在知识点上，雪绮已经掌握的很踏实了，她只是偶尔会马虎一下，但是次数也不多。雪绮天生就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做题目一向心细，她会马虎，也只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 　　因为我没有给雪绮压力，而是给她鼓励，所以偶然的几次小失误之后，雪绮也很快在接下来的几次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彰显了她这个学习委员的不俗实力。 　　按照雪绮期末之前的发挥，我知道雪绮最后的期末成绩绝对不会太差，虽然不一定能保证第一，但是前五十很稳的。 　　眼看着雪绮就要小学毕业了，我也是非常感慨。 　　没想到时光居然流逝地这样快。 　　雪绮刚上小学的场景，仿佛还在我的眼前，但是转眼之间，雪绮居然就快上初中了。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雪绮上小学之前的那一个星期，马伊可和我在火车站告别的难忘场景，我更没有忘记，雪绮之所以能够受到今天的教育，全都多亏了一个人，那就是已在天国的陈先生。 　　如果没有他，恐怕雪绮也难以得到像今天这样的教育。 　　我真的欠了陈先生太多。 　　是他彻底改变了我和雪绮的生命轨迹，没有他，我想我和雪绮会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总之，这一学期，雪绮在学校里一直都很平静，波澜不兴。 　　当然，在生活上，我和雪绮倒是也总会有一点小意外。 　　5月初的一天，我带着雪绮回家。因为那天天气比较热，刚回到家，平时很爱干净的雪绮就嚷着说她今天上了体育课，出了很多汗，人很粘，想要洗澡。 　　听到雪绮这么说，我就喜滋滋地从我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到了雪绮的面前。 　　“绮绮，洗澡之前，papa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你洗澡时会用得上。” 　　那时候雪绮刚放下书包，看到我手里的盒子，蹙着淡淡的眉毛，不明所以地凑上来看。 　　“什么东西啊？” 　　雪绮扑闪扑闪的澄澈大眼睛看着我手里的盒子，露出不解的神彩。 　　“你猜猜看。猜对了就给你。”我故意没有告诉雪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而保持神秘地让她猜。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还。”雪绮眯了眯眼睛，忽然凑上脑袋来，想要看清楚盒子上面的字样，但是我更快一步，把盒子藏到了身后，笑着对着雪绮，故意不让她看清楚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你猜。”我笑嘻嘻地对雪绮说。 　　看到我故作神秘的样子，雪绮抿了抿嘴，小眉毛皱的更加厉害了，她眼里露出了思索的神彩，想了想之后，雪绮忽然眼睛一亮，问我：“是不是洗面奶？” 　　“不是。” 　　“是不是润肤露？” 　　“也不是。你再猜猜看。” 　　“嗯……是不是珍珠粉啊？”雪绮侧着脑袋，目光在我叉在背后的手上溜达。 　　“家里的还没用完，我怎么会去买新的？不是，再猜。”我依旧没有揭开谜底。 　　“嗯……猜不出来啦，不猜啦。Papa，到底是什么啊？”实在是猜不到，雪绮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等着我公布答案。 　　看到雪绮放弃，我感觉心里得意洋洋的，我故意装出了得意的神色，然后从背后拿出了盒子。轻轻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雪绮的面前。 　　“这个……是什么东西呀？”看到我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雪绮脸上还是一脸的茫然，眼中的诧异色彩更甚。 　　“是脱毛膏和刮毛刀，我专门买来给你用的，绮绮。” 　　我笑着把从盒子里拿出来的刮毛刀和脱毛膏递给雪绮。手里接过我的东西，雪绮疑惑地打量着，玩弄着，但是脸上还是一片不解。 　　“是不是很惊喜啊？哈哈哈。” 　　“可是，我干嘛要这个东西啊，papa……我又……又没胡子……”手里拿着刮毛刀翻弄着，雪绮皱着眉头念叨起来，但是刚念到了一半，雪绮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整张小脸都忽然红了起来。 　　“papa……”想明白了我的用意之后，雪绮忽然抬起头，红着俏脸，黑亮的眼睛散发着珍珠般晶莹的光芒。 　　“恶心死了啦！！”雪绮闭起眼，用力地朝我吐了吐舌头，红着脸，又对我做了个鬼脸。 　　看到雪绮如我预料般的羞涩反应，我哈哈大笑。 　　“恶心恶心恶心啦~~~！！” 　　“哈哈哈。你不用，下面黑黑的，更恶心啊。” 　　“……” 　　那只是我和雪绮生活的一段小插曲，但是这段小插曲，可以反映出我和雪绮生活的温馨和平和。 　　当然，虽然雪绮的学习和我的生活稳稳顺顺，但是在公司上，我却是遇到了不小的风波。 　　因为几个月前的人员损失造成的公司信誉下降和人手空缺问题，有不少的制药公司和我们三鑫公司断绝了合作，其中损失最大的，就是最先和我们三鑫断绝了合作的8家日本制药企业。 　　8家合作的制药企业，这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了，其总损失值相当于两家美国的Leptin公司。 　　对于这件事，我和公司总裁马楚以及几位总监和经理进行了商榷，决定请几位专业的翻译尽可能拉回几家企业，甚至可以在一些细节上退一步，只要能拉住财路就行。 　　但是，本来算是稳稳当当的计策，却在聘请翻译的这一环节上，又出现了问题。 　　本来唐董在位时，他有一名专业的日本翻译，但是后来因为唐董退休了，他的那名翻译也去了别的行业，所以我们请不上他。 　　当然，除了唐董曾经带过的那位日文翻译，三鑫公司里也还有过另外三名翻译，但是不巧的是，那三名翻译都先后出了问题。 　　第一个翻译，因为和人事部的经理闹翻了，结果辞了职，已经几个月没来公司。 　　第二个翻译，则是因为考上了公务员而辞去了翻译的职位。 　　而第三个翻译则更是让人恨得牙痒，在三鑫工作了几个月后，他就主动辞去了工作，并且靠着他当翻译时累积下来的一些人脉，居然自己创起了业。因为当初签合同时并没有把他的这类行为列入单子，三鑫公司居然无法对他的行为进行控诉，平白损失了一小笔。 　　连续几个月走了一大批翻译，我们公司居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翻译来和那几家与三鑫断绝合作的公司进行商议。 　　想聘请新的翻译，又不太放心，想找回老的翻译，却又联系不上。想看着日本的几家企业就要和别的公司合作，我这个董事长算是心急如焚。 　　好在在几天的咨询之后，马楚还是找到了一位临时的日文翻译，说虽然不是制药方面的行家，但是要谈判的话，也能勉强。 　　本来以为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董事会会议上，几位经理却是提出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方案。 　　以马楚为首的几名高层，居然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个让我有些汗颜的方案。 　　这个方案的提出，真是让我都有些始料未及。 　　马楚说，要拉回日本的那几家企业，主要还是重新搞好关系，他们那几家企业之所以会和我们断绝合作，主要是因为一开始我们两方在关系上就不是很稳定，加上最近日本的三家企业都换了接班人，由年轻一代上任，所以导致公司之间的不信任的关系加剧。所以为了重新建立合作关系，他建议趁着日本的企业高层来中国的期间，请他们吃饭旅游，并且举办一次舞会，好建立更稳固的信任关系。 　　舞会？ 　　当这个方案从马楚口里冒出来时，我整个人都是雾煞煞了一阵。 　　我勒个去，搞什么玩笑？ 章十二 沉思辗转，舞宴定计邀佳人 　　这个方案的提出，我这个董事长事先完全不知情，完全是由董事会的一帮董事和马楚临时商量得出，而且提出这个方案之后，会议上不少人都是陆续表示了这个方案可以试试，他们说日本企业的接班人都是新上任的年轻人，对于舞会什么的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也能更方面拉拢关系。 　　当然，这个方案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马楚手里，而马楚又是要看我的意思才能执行，毕竟我的股份比他大。 　　“杨董，你说这个方案怎么样？”在经过一番讨论后，以马楚为首的在会人员都询问我的意思。 　　“呵呵，舞会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颖，符合当下的时代潮流。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案太单方面，对方未必就能接受。还不如普通的酒宴来得简洁。更何况，参加舞会的人员也不好安排。在座的董事们，我想问问，你们有多少人会跳舞？” 　　舞会这个提议倒是新颖，但是提出地太突然，我心里也很难接受。而且我本身对于舞会什么的并不看好，我觉得谈生意应该是稳重的场合，舞会这种喧闹的气氛，实在不太适合谈生意。 　　被我这么一问，在座的董事们倒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年纪一大把，要他们参加什么舞会，我想他们这把老骨头可未必能承受的住。唯一还算年轻的就是几个部门的副经理和刚上任的主任，但是他们未必能镇得住场。 　　“杨董，你说的是有道理，我们，的确是不会跳舞什么，但是舞会的意义重在搞活气氛，不在于能跳地多好看。之前我们也已经请过几次像样的酒宴，但是因为方式太传统沉闷，没起到什么效果，都是吃了顿饭，吃完了之后就各走各的，生意上的合作进展不是很大。如果换一种气氛，能互动一下的话，说不定也能起到一些效果。我听说诺尔贝公司就是用舞会派对的方式拉拢了几批国外的客户，还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说出这番话的是人事部的新经理田德光，他对于一些企业的常用外交手段比较熟悉，很多和客户的见面交谈都是他组织的。 　　田德光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舞会这个提议，让我的确有些一时难以转变思想。但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之后，倒也是有几分的道理。 　　和国外的高层客户建立良好的关系，甚至建立友谊是打好交道的最基础的部分。如果能够和国外客户建立下不错的关系，一般来说在同样的竞争下，对方会选择我方进行合作。而这个舞会方案的意义也是为了和日本的那几家企业的高层建立一些友谊，搞活气氛，这样才能够建立信任的关系。 　　听了田德光的分析，我也是想了好一会儿。 　　仔细想想，这个方案有点心血来潮，但是真要说有什么弊端的话，倒也说不上，唯一的损失就是一些活动的支出花费，但是和生意谈成功之后的收益比起来，那真知识沧海一粟。 　　“田经理，你说的是很全面。但是如果举办舞会，我们这边派谁去？” 　　我刚提出这个问题，我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几乎在做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勒个去，我这个问题真的算是白问了。 　　无论是论资格还是身份，或者是年龄，我都是这场舞会举办方的不二主角。 　　“杨董，这个问题，呵呵，其实我们也不用多说了吧。我们也是考虑到你的年龄，所以才提出这个方案的。” 　　“……”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在会议的最后半个小时上，我和一干董事经理大概商量了一下这个舞会具体流程的问题。 　　舞会这两个字看起来轻松，但是当这场舞会和我们公司的生意和未来走向联系在一起时，就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舞会的具体流程由人事部、财务部的田经理、蔡经理负责，而舞会的公司代表则是在董事会的商议下定为了我、马楚，还有批发部的萧军等人。一直以来，我是非常看萧军不顺眼的，因为此人为人很刻薄，而且也看我不太顺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点能耐，我早就赶他走了。这一次，因为他年轻，而且认识几个舞会派对这类场合的主持人，所以也破例让他也参加了这次舞会。总之，这次前去和日本客户参加舞会的，基本上都是在公司有一定话语权，而且年纪都不超过45岁的领导。 　　其实，在会议上，我是好几次都打算退掉舞会这个提案的。 　　但是奈何一来我也没有别的提案，二来几位包括萧军在内的经理都有意无意地笑我“是不是缺少经验，怕怯场？”“是不是找不到美女一起参加？”，让我这个年轻的董事长很美面子。说起来，虽然酒宴什么的去过无数次，但是我的确是没有参加过什么舞会之类的大型活动，心里也的确有些紧张。但是当这话被我底下的人说出来时，我却是不得不撑着面子上阵了。 　　说是激将法也好，至少我这个董事长总得做点表率作用，不能让下面的人笑我怯场。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同意了举办派对舞会，并且愿意亲自参加。 　　舞会的时间在会议的结束时定了下来，是在下个星期五晚上在市内最大的舞厅举办，也就是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舞会的时间地点都定下来了，我也同意参加了，但是我的心情却是矛盾地不行。 　　不是因为我不会跳舞，也不是因为我不敢见日本客户。 　　而是因为参加舞会是必须带上伴侣或者异性朋友的，这算是舞会的潜规则。 　　而这一点对于一直没有找到正式伴侣的我，却是变成了最大的困扰。 　　因为我，还没有正式意义上的女朋友。 　　公司里有不少的女性会计，女助理，但是她们中的不少已经有了对象，有的甚至结了婚，我不可能找她们去参加舞会。剩下的一些年轻女职员，我也不好邀请，因为如果我这次找了她们，那以后我和她的关系该怎么处理？总不能一次舞会之后就直接甩了人家，说我们的关系就止步于此吧？ 　　而如果我和对方进一步发展，那么公司里可能就会出现我和女职工偷情之类的恶俗绯闻，万一传的沸沸扬扬了，我的声誉影响太大，我可承受不起，所以自己公司里的人，我决定一个也不请。 　　那么，剩下的人就很少了。我认识的女性同事不算少，但她们基本上不是有了对象就是在外地，关系也没有亲密到能一起参加舞会的地步，我也请不起。 　　一时间，我居然因为找不到舞伴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该怎么办？ 　　总不能自己一个光棍去参加舞会吧？ 　　我可以想象当其他的外国客户都带着伴侣来参加舞会，在舞会场上相伴起舞，只有我一个人单身汉子在那边唱独角戏的可笑场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看，会被外国客户和我的手下嘲笑成什么样子。 　　这样的窘迫局面，真的让我捏一把汗。 　　因为担心舞会这件事，我那天晚上都没能睡得好。 　　当第二天我得知马楚和萧军等人都已经找到了舞伴时，我就更是觉得事情紧迫。马楚问我找到舞伴没有，我只是敷衍说：“已经有点眉目了，你们处理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行。” 　　马楚说那就行，杨董，你可是这次舞会的主角，这次舞会关系到公司发展，你这次可得拿出独当一面的实力才行了。 　　我笑笑说，我知道轻重。然后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心事更重。 　　当我静静地坐在家里的卧室时，我一颗心跳的很厉害。 　　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我又碰到了这种事？ 　　心里烦躁到不行，但是我脑海里却是回想起了5年前的那一幕。 　　5年前，我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窘境。 　　那一次，我因为老同学的邀请去参加他的婚礼，但是在婚礼上，对方却要求我们分情侣桌和单身桌，那一次，我都以为我坐定了单身桌了。但是却有一个女孩帮了我，是那个女孩帮我找回了面子，并且让我风风光光地度过了那次婚礼。 　　那个在婚礼场上穿着白色长裙、留着乌黑亮丽长发的娇媚女孩，我这一生也无法忘记。 　　她，叫做唐梦嫣。 　　她，曾经是走进了我内心的一个女孩。 　　可惜，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是她主动离开的我，她说她太任性了，她说她留在我身边，只会影响我的前途。 　　她离开时的那张纸条的碎片，我至今还留在我的床头柜里，和陈先生的那张明信片放在一起，成为我打算永远尘封的记忆。 　　我本来以为我能够忘记那个女孩了，但是这一次的舞会，却是让我勾起了我和她的记忆。 　　5年的时光，我又走到了原地。 　　5年前，我为这样的问题而烦恼，没想到5年后，我还是为同样的问题而苦恼。 　　5年来，难道我一点长进也没有么？ 　　真可笑。 　　我甚至想自嘲。 　　脸埋在手里，我坐在床头，思索着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是不是，绕了一个大圈后，又回到了原点呢？ 　　我不知道。 　　或许这就是做人最讽刺的地方吧。你以为自己走了很远，成长了很多，但其实低头一看，你会发现自己的脚依旧踩在起跑线上，多年的时光，你连一步都没有走远。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甚至有点想念唐梦嫣了，如果现在她还在我的身边的话，或许我就不用为此烦恼了吧。 　　我也想起了马伊可，我想如果她还没有结婚的话，或许我也可以找她一起去参加舞会。但是如今，她已经是有了家室的人，孩子都一岁了，我不可能去打扰他们。 　　这样算下来，我能够邀约的女孩，已经少之又少。 　　我也想到了雨慧，她可以算是当下的最佳人选之一。但是，雨慧的性格却是一个问题，想到雨慧那不苟一笑脸孔出现在舞会上，我就一阵冒汗。雨慧是属于技术型的女孩，不是适合社交的女孩，要请她，实在不太适合。 　　这样算下来，我能够邀请的人，就剩下了—— 　　天野月子。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想到月子，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月子那脸戴墨镜、身穿黑色风衣的酷酷打扮，还有那从未消失过的自信笑容，那张雪白的玉脸，以及那能够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有她日本人的身份。 　　无论从哪一点来说，月子都可以算是邀请参加舞会的不二人选。 　　但是，如果我邀请她，她会同意吗？ 　　她是白云制药厂的人，和三鑫公司算是竞争关系，如果让她的上司知道了她和我们公司有关系，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 　　而且，我也不知道月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虽然她是日本人，但是，也不排除找了中国男朋友的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我反而会造成月子的困扰。 　　反复思量之后，我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我也实在是没能找到别的人选。 　　至少，以月子爽朗的性格，如果不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的话，她是不会拒绝的。自从和月子第一次见面喝酒以来，这几个月来我也和月子见过几次面，也去过几次体育馆打过几次网球，还吃过两三次饭。总的来说，我和月子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普通朋友的水平还是有的。 　　我真的遇到了麻烦去拜托月子，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后，我还是决定联系月子，如果月子不同意，那就找雨慧。 　　想好了之后，我就拿出了手机，翻找出了月子的手机号码，然后拨通了月子的电话。 　　月子的手机铃声是一首优美的日本轻音乐，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是挺好听的。 　　那首曲子大约响了十秒钟后，曲子终于断了，然后手机那头传来了月子略带磁性的甜美声音： 　　“もしもし？” 　　“喂，月子，是我。”听到月子的声日本话语，我立刻道。 　　“呵呵，知道是你。开个玩笑——这么迟找我，是约我看电影，还是喝酒呢？”月子果然聪明知道我大晚上打电话给她，肯定是有事，所以她也挺直接地问我原因。 　　“真不好意思这么迟打你电话。好几天没见了，过的还好吧？” 　　“这要看从什么意义上来理解了。就生活质量上，马马虎虎吧。你怎么样？” 　　“还行，就是公司里有点麻烦，这次找你，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哦呵？说说看。”月子很干脆地问我。 　　“不知道你下个星期五晚上有没有空，下个星期五我们公司要举办一场派对舞会，邀请了好几家日本合作公司的高层参加，我也打算去，就是……暂时找不到舞伴，所以我就想——” 　　“呵呵，为了增加交流的舞会吧。行啊。”我的话还没说完，月子就答应了。 　　“啊？你这就答应了？”月子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 　　“呵呵，如果有别的合适人选，你也不会找我了吧。”月子轻笑着道。虽然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但是却是让我脸上微微一热。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啊。 　　“下周五我没安排，既然你刚好请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朋友。” 章十三 春光乍现，试胆一行闯鬼屋 　　月子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有些不敢置信。 　　“可这件事被你的上司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毕竟……白云和三鑫是竞争公司。” 　　“亏你还想到这点呢。要是被知道了，的确是不妙咯。不过，对于保守秘密之类的事，我还是挺有把握的。” 　　“啊哈，那就谢谢你了。” 　　“还需要说谢谢么？”月子的声音充满了随意，“呵呵。这也算是某种方式的邀请吧。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个大老板居然会找不到合适的舞伴呢。” 　　“呵呵……这个，一言难尽了。”对于月子的话，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既然一言难尽，那就暂且不提了。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你的邀请，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咯。” 　　“请求？好说好说。” 　　“明天周末有空吗？我想去鬼屋去冒冒险，可惜我的几个朋友都不愿意去，找你怎么样？” 　　“鬼屋？市内的游乐园设施？”月子忽然提出的古怪要求，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呵呵，不是，是我公寓附近的一幢废弃老宅。前几天我听看门的阿姨说那边的老宅里发生了点怪事，然后我就好奇心上来想去那里看看。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了，有时候孩子气上来，我自己也克制不住。” 　　月子的话让我心里产生了波澜，没想到月子会忽然提出这样古怪的要求。我仿佛看到了月子的另一面。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好奇的。那幢老宅里出了什么怪事？”我心里的好奇心也被月子给勾了起来，想一问到底。 　　“据楼下的阿姨说，那老宅里原来住了一对患病夫妻吧，后来那对夫妻就死了，房子也空了下来。又后来，楼下的阿姨说她连续几个晚上听到那老屋里有怪叫声，害得她都睡不着。所以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想去探探险，顺便帮那位阿姨解心结。可惜都找不到人一起去呢。” 　　月子的一番讲述，让我有些觉得诡异，但是心里却也产生了淡淡的激动。 　　“还有这等怪事啊。听起来还挺玄乎的嘛。” 　　“是嘞。” 　　我平生从来不信什么鬼神。文科出来，接受过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的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鬼鬼怪怪，只相信唯物主义。 　　“那你为什么不一个人去？”我笑着问月子。 　　“呵呵，要是真有事就不妙咯。” 　　“哈，原来你也胆小啊。行，那我后天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这个人，怕的东西不少，但是就是不怕什么鬼怪神佛。”我笑着对月子道。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呵呵。那就后天吧，早上来湖都花苑，你知道地点的。可以的话，你也带几个朋友来吧，那样也刺激点，呵呵。来中国，这算是我第一次大冒险了。” 　　“ok。准时到。” 　　“对了，你不是有个妹妹吗，要是方便的话，也带她来吧，呵呵。” 　　“我妹妹……？”听到月子的话，我稍微怔了一下。 　　“呵呵，一起来吧，我不介意的。那就到时候见！” 　　之后，我就和月子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我心情舒畅了很多，毕竟月子答应了我去参加舞会，就是我今晚的大成功。 　　解决这档子事，我可是放下了半个包袱，剩下的半个包袱，就在于舞会能不能成功了。至于月子提议的什么鬼屋大冒险，我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有点意思而已。因为我从来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妖魔鬼怪，鬼屋大冒险，也就当是去玩玩而已。 　　心情畅快了很多之后，我就起身去浴室洗澡。 　　浴室的门是关着的，因为里面没开灯，所以看起来里面一片漆黑。我就拉开了浴室的玻璃门进去开灯，但是刚打开浴室门的刹那，我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浴室门口，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 　　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的脑袋。 　　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正从不断向外冒泡的浴缸里缓缓地浮出来。 　　黑色的顺滑长发沾满了水珠，大量的水珠顺着那个黑色的脑袋向下滑落，水面不断溅起水花，一个又一个的泡沫不断地浮动。 　　然后，随着脑袋缓缓上浮，黑色的长发从中间分开，一张惨白的脸从发丝之间露了出来。 　　一对像是黑洞般看不见底的眼睛，就那样，从黑暗中看着我。 　　黑色长发，惨白色的脸，空洞的眼珠。 　　“啊！——”忽然间，那个脑袋张开了嘴，从水面跳了出来，还朝我尖叫了起来。 　　一刹那，我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被骗了。 　　“绮绮，你在搞什么鬼？”那个“脑袋”的主人，不用说，就是正在浴缸里泡澡的雪绮。 　　“哈哈，papa，我很可怕吧？”雪绮从浴缸里钻出上半身，趴在浴缸的边缘，喜滋滋地看着我，小脸上满是忍不住的兴奋。 　　我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躲在浴缸里扮鬼吓我的小丫头，骂道：“可怕个屁！小心papa打你的屁股！对了，你怎么不开灯洗澡？是成心吓papa？” 　　“不是啦，浴室里的小太阳坏了，不会亮了。” 　　雪绮从浴缸里探出个脑袋，看着我道。 　　我按了按浴室里的开关，结果，果然像雪绮说的那样，灯没有任何反应。 　　“恩，灯是坏了，明天我找人来修。”按了几下开关没打开，我也确定了是灯出了问题，不过，想到雪绮刚才居然敢扮鬼吓我，这个小妮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灯是坏了，不过，绮绮，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连papa都敢吓啊。”我慢慢地朝着雪绮走近，看到我走近，雪绮也知道我要弄她，嘻嘻地一笑，然后缩到了浴缸的边缘，用白毛巾遮住身子。 　　“干、干什么……”雪绮有些胆怯地强笑着看着我一步步逼近，湿漉漉的头发下露出有些慌张的神色。 　　“敢吓唬papa，你说该不该受到papa的惩罚？”我故意用阴森森的声音说着这番话，然后朝雪绮逼近，同时我还故意伸出手，装成魔爪的样子，想吓唬吓唬雪绮，看看她的反应。 　　“嘿嘿！”看到我逼近，笑得有些勉强的雪绮却是忽然咬了咬小虎牙，眼睛一眯，就从浴缸里朝我泼起水来。 　　“再过来，泼死你！嘻嘻！”雪绮笑得合不拢嘴。 　　“啊！？小妮子，胆大包天了啊你！”雪绮胡乱泼水，把我的内衣和外裤都泼湿了，我“一气之下”，瞪大了怒目，直接就扑了上去，把这个小妮子从浴缸里抓了出来。 　　“啊……哈哈哈！”瘦瘦的手臂被我抓住，雪绮疯癫地笑了起来，头发散乱，状若疯狂，还想要反抗，但是她还是架不住我的力气，直接被我像只兔子似的拉出了水面，结果，雪绮湿漉漉、光溜溜的身子直接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看到雪绮雪白的赤裸玉体，我愣了一下。 　　不得不说，雪绮的身子真的变化了很多。 　　自从春节开始，我就已经不和雪绮一起洗澡了，所以我也很少仔细看雪绮的身子了，今天的这一次，是我第一次清晰地近距离看到雪绮光溜溜的身子。 　　几个月没有观看，雪绮的身体真的变化很大，和几个月前比起来，雪绮的腰更细了，光滑曲线的腰部就像是葫芦的连接处，上面凸出，下面凸出，中间凹进，显得非常完美。虽然胸部才刚开始发育，扁扁的小圆肉几乎看不出多少的高度，但是就身材来说，已经是非常的诱人了。 　　看到雪绮的身体，我的心颤了那么一下，顿时语塞，而雪绮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她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反抗的动作也停止了。 　　“绮绮，被papa看光光了。”回过神来，我才不怀好意地对雪绮笑道。 　　“嗯……哼！不准看、啊啊啊啊！”雪绮也是有些羞怯地挣脱了我的手，然后嘟着嘴用湿毛巾遮住了胸部，然后整个人都蹲进了水里。如果不是因为浴室里的灯坏了，我想现在雪绮的脸一定红得能炸苹果汁。 　　“去，有什么不能看的，papa又不是没看过。”我不屑地说道，说着，还故意往雪绮的身前凑了凑，看到我靠近，雪绮有些紧张地把毛巾往身上拉了拉。 　　“别看！”雪绮嘟着嘴幽怨地视着我。 　　“看看嘛。” 　　“出去啦！出去！”看到我还是不停地靠近，雪绮有些害怕地用手掌托了一瓢水，朝我泼了过来。 　　泼到了我的脸上。 　　被雪绮一泼水，我的脸上一凉，神志立刻清醒了一些。 　　看到雪绮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的神色，我心情一时间泛起一股难受的滋味。 　　这种滋味很难形容，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似的，但又觉得没失去，很难描述清楚。 　　“嘿嘿，吓吓你而已，紧张什么啊。慢慢洗，洗干净点。”我擦去脸上的水，重新露出温和的表情，着对雪绮道，“后天，papa带你去个刺激的地方冒险。” 　　“什么地方？”雪绮有些胆怯地抬起头，用躲闪而又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鬼~~屋~~”我朝着雪绮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鬼脸。 　　看到我的表情，雪绮的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 　　“啊？鬼屋？” 　　…… 章十四 三女相聚，整装上阵闯鬼门 两天后的早上，我带着雪绮来到了月子说好的湖都花苑，进行鬼屋大冒险。 　　我之所以带上雪绮，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来是我想带雪绮出来走走，二来是我想吓唬吓唬雪绮，锻炼锻炼雪绮这个小妮子的胆子，三来是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鬼怪，纯粹就是出来留个难忘的回忆。 　　最后的一个原因，很简单，因为月子说的这幢鬼屋，我在十多年前就来过，那时候是我高中的时候，我被同学拉着来过这里一次，冒过险，那时候这幢房子就已经空了，我们进去过里面，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也没出什么事，所以，这一次来鬼屋，我很放心。 　　关于这个秘密，我连月子都没有说。 　　我并不担心雪绮和月子见面，因为我知道我和月子只是朋友关系，不会进展到男女朋友，不论是文化国籍的差异还是经历的差异，我和她基本上都不会在一起，所以我不担心她遇到雪绮。此外，我也不想把雪绮隐瞒地太久。当初，我就是因为把雪绮隐瞒太久，我才会和唐梦嫣产生误会。如今我主动让月子见到雪绮，这样万一她见到了雪绮，我也可以免去不必要的尴尬。虽然，就我和月子的关系以及月子爽朗大度的性格来说，她也不是唐梦嫣那种任性妄为的女孩，但是，提前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只是，当我开着车进入湖都花苑，大老远看见月子时，我还是惊讶了一番。 　　因为身穿黑色短袖的月子身旁，还站了一个我熟悉的人。 　　雨慧。 　　雨慧正站在月子的身旁，穿着淡蓝色的短衫，面无表情。 　　我在月子的跟前停下了车，打开了车窗，惊愕地问道：“月子，你怎么……把雨慧也叫来了？” 　　“呵呵，因为实在是找不到肯来的人呢。只有雨慧前辈在接了电话后倒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月子拨弄着刘海，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嗯？这位，就是你的表妹？”月子一边说着她叫来雨慧的原因，一边和我打招呼，当我打开了车门带着雪绮一起下车时，月子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雪绮的身上。 　　“对，她就是我现在唯一的一个家人了。她叫陈雪绮，算是我妹妹……不过真要说的，其实我算是她的养父。” 　　听了我的讲解，月子明了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 　　“真是特别的关系呢。”月子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神秘地笑着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月子的笑看得我有些心生荡漾。这个才女，该不会看出我和雪绮的关系了吧？ 　　不可能，她又不是神。 　　我很快清空了自己的杂念。 　　“绮绮，这个是月子姐姐，她可是日本来的哦。还有这位……是雨慧姐姐。”我把有些胆怯的雪绮拉到月子和雨慧的面前，把月子和雨慧介绍给她。 　　“月子……姐姐、雨慧姐姐，你们好。”在我的催促下，雪绮动了动淡淡的嘴唇，有些怯生生地说了句问候语。 　　“嗯？真是……好‘萌’的一个妹妹啊。之前就一直觉得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没想到，会这么漂亮。呵呵，真是让我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保守了呢。绮绮妹妹，多大了？”月子摘下了墨镜，露出清澈却带着一丝讶异的美瞳，她很亲昵地靠近了雪绮，打量着雪绮，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似乎对于雪绮的外表，月子也非常震惊，月子也是打量了雪绮好一番后才想到了问话。 　　“13岁了。”我替雪绮回答了月子的问题。 　　“快小学毕业了吧。”月子笑着道。 　　“嗯。”这一次，雪绮点了点脑袋。对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姐姐，雪绮显然有些紧张，又有些疑惑，但是月子的笑容却是很有感染力，在月子带着亲和笑容的问候下，雪绮倒也不怎么紧张了。 　　“呵呵，小学的生活，才是最单纯的校园生活，要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啊。”月子笑着说了一段深长的话语给雪绮，但是雪绮的反应却是不大，显然她并没有月子经历，所以没能收到感染。 　　对于雪绮，月子是很亲近地说了一番带着人生感慨的话语，而雨慧，却是从雪绮下来开始，表情就一直没有多少变化，就像雪绮是隐形人似的。 　　“你妹妹真的很漂亮。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啊。”月子转过脸来对我笑着道。 　　“你不会嫉妒了吧，美女？”我笑着道。 　　“对，我嫉妒。”月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嫉妒你妹。呵呵。” 　　这句话完全是一语双关的笑话，让我愣了一下之后，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真懂中国的一些俗话啊。” 　　“呵呵，不才不才。”月子再次轻笑，她又看了一眼雪绮，然后看着我，抖了抖眉毛，道，“一眼看得出来，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呢。” 　　“呃，这怎么说？” 　　“很明显啊，你的这个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水灵，而你……”月子露出怪怪的表情，眼角却依旧带着笑容。 　　我眯起眼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呵呵，开个玩笑。帅哥。”月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自然随意。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把你的妹妹也带来鬼屋探险了，真是让我意外啊。”月子很快转移了话题。 　　“这个……算是出带她来走走吧。绮绮她很少出门，老是呆在家里也不好，出来参加点活动，晒晒太阳，也好。” 　　“也是了。看得出来，绮绮妹妹是个很乖巧文静的好女孩。”月子道，“不过，她不怕吗？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大胆？” 　　“她前天还扮鬼吓我，你说她会怕吗？”我对月子说道。 　　“哦？原来她这么有趣。哈哈。”月子打趣地轻笑起来，“好了，既然今天定好了是鬼屋大冒险，那么趁着天还没黑，我们早点出发吧。不然再耗下去，到了晚上，幽灵现身，可就不妙咯。” 　　月子提议我们出发。 　　而雨慧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说走她就走，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在雪绮的脸上停顿了两秒之后就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 　　而雪绮则是抓着我的手，跟在我的身边。我回头的时候，注意到雪绮的目光不安地在雨慧和月子身上打量，脸上还带点忧郁的色彩。 　　“怎么了，绮绮？”看到雪绮蹙眉盯着月子和雨慧，我问她道。 　　雪绮似乎是吓了一跳，她抬起眼睛，有些躲闪地看着我说：“没什么啦。” 　　“那就走吧。” 　　“哦。”雪绮嗯了一声，和我一起走。 　　“papa，真的要去……鬼屋啊？”走在我的身旁时，雪绮不住地问我，今天来这里，她也是在我的坚持下才来的，其实雪绮胆子挺小的，平时在家里偶尔看鬼片她都不敢看，会用被子罩着头叫嚷着让我关掉。“里面会不会……真的有鬼啊？” 　　“嘿嘿，就是有鬼才带你去。”我坏笑着看着雪绮，恐吓她道。每次雪绮这么问我，我都会这么回答她。“绮绮，你胆子太小了，要多锻炼锻炼。今天我带你来鬼屋，就是让你锻炼锻炼胆子。” 　　“为什么要锻炼胆子？”雪绮问我。 　　“因为胆子太小。”我又把雪绮的话给绕了回来，听了我的回答，雪绮用手狠狠捏了我一把。 　　“说来说去，原句话。”雪绮皱着鼻子瞪了我一眼。 　　“哈哈。其实，谁叫你前天吓唬我，所以今天，我要吓回来。”我也回瞪了雪绮一眼，直瞪得她目瞪口呆。 　　有时候，我觉得，我比雪绮还要幼稚。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颗幼稚的种子，永远长不大吧。 　　月子所谓的“鬼屋”就在隔了湖都花苑不到一个街区的大坝边缘，那是一个年代比较久的大院子院子中央是一幢三层楼的老房子，房子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曲曲折折、脉络纵横的爬山虎爬满了整座老宅，就像人体的筋脉一样错综复杂。 　　“看起来就很有‘鬼屋’的感觉吧？呵呵。”站在大院子的门口，月子叉着腰，笑着和我们宣告目的地已到。 　　“这房子起码空了十几年了。”我也是抬头看着破旧的老房子说道。 　　“嗯。听说以前住了一对患病夫妻，后来那对夫妻死了，然后这房子也空下来了。人去楼空……真是可惜了。”月子有些感慨地说着，而我们一男三女一行人也慢慢地走到了院子的正前方，也就是大门处。 　　整个过程中雪绮都紧张地抓着我的胳膊，但是大眼睛却是放着好奇的光，小脸上也露出几分的兴奋。 　　终于，我们在院子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当我拉着雪绮，眯起眼时，一道红色的生锈大铁门赫然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道铁铸的大门，因为年代太久，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了百分之六七十，剩下的部分也已经生锈，变成了红色的铁锈。 　　斑斑的铁锈遍布大门，就像一条又一条的鲜血。 　　光是大门的颜色，就已经给人以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但真正让人惊悚的，还是大门上的两个字。 　　红色的大铁门上，一左一右地刻着“死亡”两个字。 章十五 人心惶惶，耸人听闻老宅事 　　看到大门上的“死亡”两个字，我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因为这两个字，在我十多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 　　不过，雪绮这个小妮子却是忽然紧张抓进了我的手，软软的胸脯贴在了我的手臂上，小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而雨慧则依旧是面无表情，人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至于月子……可以说，我们四个人里面，显得最从容的就是她了。 　　“呵呵，真的挺有感觉吧？”月子全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而是看着门上的“死亡”两个笑了笑，“这里被称为‘鬼屋’，我想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门上的这两个恶作剧的‘大字’吧。” 　　“月子，听你的口气，你来过这里？”我看了月子一眼，问。 　　“之前因为好奇来这门口勘察过一次，那时这门就是锁着的，我也进不去。”月子沉色道，“不过，我看过了，院子东面的围墙塌了一小段，如果我们找点东西垫脚，还是能爬进去的。” 　　月子的话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我和同学来这里探险时的情景，那时候那里的围墙还是完好的，我们是通过院子外的一颗老树爬进去，不过现在十多年过去了，那颗树估计也不在了，所以只能按照月子的提议从围墙的裂口爬进去。 　　月子带着我们从院子的东面绕了过去，月子很高调地走在最前面，当起大队长，雨慧像个幽灵般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而雪绮挽着我的手走在一起。 　　“papa，我怕。我不想进去。”越是接近围墙裂口，雪绮胆子就越小，小手拽着我，脚步放慢，有点不肯走的意思。 　　“怕什么，有papa在。”我鼓励雪绮。“而且哪里有什么鬼，我们就是进去玩玩。Papa小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找没人的屋子进去闹腾。” 　　雪绮的胆子真的是小的可以。虽然我从小没有教导过她世界上有妖魔鬼怪之类的迷信观念，但是因为雪绮平时也看了电视剧电影，耳闻目染之下，也是知道“鬼”和“幽灵”的观念，所以对于鬼屋有本能的害怕。 　　在我的安慰下，雪绮还是有些胆怯，但是还是被我拉着走到了围墙东面的裂口处，果然如月子所说的，那里有一道“V”字型的裂口，高度正好到胸口左右。 　　看到这个裂口，我和月子都是四下寻找能够垫脚的东西，不出几分钟，我们这群闲着蛋疼没事干的人就搬来了几块石头，搭在裂口的下面。 　　“我先进去吧。”月子很积极地搭好了垫子，然后踩到了上面，然后她手抓在裂口处，手脚并用，很利索地就爬了进去。身为大美女的月子居然还有这么利索的身手，真是让我有些没有想到。 　　不得不说，月子的荷尔蒙激素中，至少有一半的雄性激素吧。 　　接下来是雨慧，雨慧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她的身体很瘦很灵巧，她一声不响地就抓着裂口处上去了，速度丝毫不亚于月子。 　　“绮绮妹妹，我来接你。”雨慧也进去后，月子拍了拍手，转身过来张开双臂，对雪绮眨了眨眼，鼓励雪绮进去。 　　雪绮有些犹豫地看了我一眼，眉毛有些蹙起，但是却被我从身后抱起，然后手脚并用托了起来。 　　雪绮并不擅长运动，爬墙什么的对她有点勉强，但是在我和月子的帮助下也顺利爬了进去，至于我，直接就抓着墙头一个跳跃跳到了墙头，然后跳了进去。 　　我落在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很荒芜的院子，里面除了一个枯木桩，一地的水泥裂缝和一些从裂缝里长出来的杂草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景象。不管怎么看，这个院子都是常年没人来，所以显得很破败废旧。 　　因为是5月，又是个大晴天，所以天气有点热，院子外小区里的树上传来了蝉的声音，在蝉鸣声的反衬下，院子显得更加安静。 　　院子不大，位于正中央的老房子距离院子的大门大约二十步的距离。 　　老房子是一道破旧的红色木门，当我把视线投向木门时，我看到，木门是半开半掩着的，门缝里很阴暗，在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门开着……感觉倒像是在等我们似的，真有点恐怖的气氛啊。”月子看着半闭半开的木门，淡淡地笑着说道。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月子倒是兴致盎然，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一起去。 　　雪绮拉着我的手，淡淡的小眉毛微微蹙着，显得很害怕。 　　雨慧依旧没有半点恐惧的神色，僵直地紧跟着月子走到木门前。 　　月子上前，抱胸站在了木门前，停顿了一秒之后，她忽然就伸出推开了木门，随着吱嘎一阵声响，木门开了。 　　听到木门声时，雪绮紧紧地捏住了我的手，我趁机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 　　“嗯——”月子推开了门，朝里面看了两眼之后，就走了进去，这时候，我也已经能够看到老房子里面的景象了。里面是一个大厅，非常空荡，没有任何的家具，里面的地面都是水泥铺就的，明显有一定的年数了。 　　在屋外看起来这幢老房子里面挺暗，但是到了里面后，里面的光线倒也挺充足，大厅里有好几扇窗户，但是玻璃窗都破碎了，碎玻璃掉了一地，每个肉眼能看到的角落都是细碎的玻璃片。 　　因为屋外是大晴天，所以外面的光线正穿过没有玻璃的窗户落在屋内的地面上，映出了很多的明亮光斑。 　　大厅里非常空旷，也很安静，显然是空屋。 　　大厅的墙壁上倒是有不少的内凹的壁橱，但是壁橱上也什么也没有。 　　“有人。”忽然，站在我前面的雨慧停下了脚步，目光朝着大厅的一边看了过去，听到雨慧的话，雪绮慌张地拉住了我的手，我也是惊了下，步子顿时收住。 　　“来过。”停顿了差不多一秒，雨慧补上了她没说完的话。 　　而我也松了一口气，我顺着雨慧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堆了一些食品塑料袋，还有不少的骨头。 　　“papa，怎么有骨头啊？”雪绮轻声地在我耳边念叨，但是因为周围太空旷安静，雪绮细小的声音也显得非常的响亮。 　　我眯起眼朝着雨慧指着的“垃圾堆”看了一眼，那些垃圾袋看起来像是新的，因为颜色还很鲜艳。至少，十多年前我来这里时，这里还没有这些垃圾袋。 　　“应该是乞丐或者流浪汉在这里过夜过吧。”我猜测道。 　　“我也这么觉得。”月子很快接过了我的话，她走到垃圾堆前，用穿着黑色丝袜的细长美腿轻轻踢了踢垃圾，然后又摇了摇头，退了回来。“看来真是流浪汉咯。” 　　“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因为十多年前就来过这里，所以我对这里还有些印象。“对了，月子，你知道这个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事？” 　　“嗯。听公寓楼下的阿姨说的，算是略知一二吧。”月子蹲下身子，从地上随便捡起了一块碎片，然后又扔掉，她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脚撑地，身子优雅地转了一周。“以前这里住了一对患病的夫妻，后来丈夫先得病死了，过了一段时间，妻子也不知了去向。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搬走了。总之，这屋子就一直空着。” 　　“那对夫妻没有孩子，孩子也死了？” 　　“好像有吧。至于那孩子怎么样了，我也是外人，具体内情就不得而知咯。”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被称为鬼屋么？” 　　“这个，其实也算是我自己取的啦。阿姨说她前几天听到这里传来怪声，不知道是孩子的哭声还是什么声音。而且以前也有人说听到这里晚上传来唱越剧的声音，所以都觉得邪门，以讹传讹，我也就称它为鬼屋了。”月子解释道。 　　其实月子所说的这些，我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听到过了，那时候我的同学暑假硬是找我来这里冒险，也是因为说这屋子人都死了，但晚上却有人唱越剧，觉得邪门所以才来这里探险。 　　“唱越剧？” 　　“嗯。听说原来住在这里的夫妻中的妻子是剧院的越剧演员吧，大美人哦。”月子一边朝着大厅的一侧走去，一边甩着头发说着，顺便还回头朝我抖了抖眉毛。 　　那一刹那的月子，真可谓是风情万种。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我心神荡漾。 　　“虽然吧，我这个日本人也不怎么了解越剧。”月子慢悠悠地走着，这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大厅左侧的楼梯处。 　　“看来一楼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呢。怎么看都是一幢普通的房子，去上面看看吧。”月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朝我们勾了勾手，示意我们一起上去。 　　我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鬼屋，但是，却没有上过二楼。十多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和同学就只是在大厅里转了转，然后因为一个同学忽然恶作剧地大叫了一声，导致我们一帮人全都疯了似的跑出了屋子，结果……也没有再进来这里。 　　上二楼，这还是第一次。 章十六 魅影重重，胆战心惊解谜题 　　不过，就像月子所说的，既然都来了，也就索性看个遍。更何况，连月子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大胆，我总不能说害怕吧。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又顺着楼梯慢慢走了上去，去二楼查看。 　　楼梯不算长，中间只有一个转折，楼梯的墙上是破碎的窗户，楼梯上也掉满了碎玻璃片。 　　脚踩在玻璃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非常的诡异。 　　月子在前，雨慧在中间，我和雪绮走在最后。 　　“雨慧，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来？”我走在雨慧的身后，所以就顺便问了她这么一句。雨慧的眼力很好，而且也够聪明，我想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谁知道她只是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道：“没有。”然后又补了一句，“很普通的房子。” 　　既然雨慧没发现什么，我也就不发话，继续上楼。 　　我们慢慢地走上了二楼，但是就在走到楼梯转口处时，我忽然听到上面传来了“啪”的一阵声响。 　　听到上面传来的声响，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而雪绮也是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脸色煞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似乎害怕地不行了。 　　“啪啪啪……” 　　连续的声响从二楼传下来，差不多响了几秒钟之后，那声音才忽然停止。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我们连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声音？”确认声音消失后，我压低了声音问最前面的月子。 　　月子摇了摇头。 　　“好像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月子也压低了声音，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再那么的从容了，反而显得有几分认真。 　　“说不定……有鬼出没哦。”还在想月子变严肃了，谁想她唇边绽放着微笑，忽然又开了一句玩笑。 　　“上去看看吧。” 　　月子终究还是最主动的一个，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上了楼梯。 　　看到月子的干劲，我也是不禁觉得佩服。真是个有活力的女孩啊。虽然带着点孩子气，但是月子不管做什么事都很从容，脾气很好，让人很难和她拉开距离。当然，我也知道，月子的这种性格，也很难让人与她套近乎。虽然月子看起来很爽朗友善，但她其实也是有底线的，如果触及了底线，她是绝对会选择拒绝的。 　　就这样，我们上了二楼。二楼是一道玄关，左边和正前面都有两个房间。 　　“呵呵，看来是风呢。虚惊一场咯。” 　　月子是最先到达二楼的，我还没到二楼，就听到了她的这句话。 　　当我也走到二楼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道木门，但是因为木门的门锁似乎坏了，所以是半开半闭的状态，如果外面有风的话，门就会被风吹得一开一关，然后撞在门框处，发出啪啪的声响。 　　月子乌黑的头发流转，她用雪白的指尖轻轻地推开了她面前的木门，然后走了进去。 　　“咳咳……灰尘够多的呢。”月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而我和雪绮、雨慧一起跟着月子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空旷，只有一张破的不能再破木床和一个散了架的柜子，除此之外，也没了别的东西。 　　雨慧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一声不吭。而雪绮则是紧张地拉着我的手，东看看，西看看，确定房间里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后，抓着我的手的力道才小了几分。 　　“papa，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意思。”雪绮在我耳边低语。 　　“等等嘛，来都来了，看一会儿。”我对雪绮随口道。 　　“好像是没什么古怪……而且这房子明显被小偷入侵过。想想也是，主人都不在这么多年了，也该被入室行窃的盗贼偷得差不多了。”环顾了一周后，月子叹着气，然后转过头来，打算走。 　　但是就在这时，我身旁的破柜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跳动声。 　　通！ 　　柜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跳动，真真切切地把我吓了一大跳，而雪绮更是“呀”地叫出了声来，一刹那，我们四个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离我最近的那个关闭的破柜子上。 　　我迅速地拉着雪绮远离那个柜子，而月子和雨慧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柜子看。 　　静。 　　绝对的静。 　　“柜子里……好像有有什么东西。” 　　我是非常确信刚才柜子里传来了“通”地一声响。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柜子，一瞬间感觉到浑身都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我从来都是不迷信的人，但是，人本能地就对未知有恐惧。 　　更何况，心理的暗示让我的心情更是有些紧张。 　　哪怕是普通的柜子里传来这样的声音也足以让人害怕，更别说在这样的一幢鬼屋的柜子里传出这样的声音了。 　　一时间，我们四个人都没有出声。 　　我们就那样死死地盯着那个柜子看了差不多五秒。 　　整整五秒。 　　我大气也不敢出。 　　一直到五秒后，我们之中才有人动了。 　　最先动的人是雨慧，她忽然僵直地走到了柜子前，伸出手就去拉柜子门上的把手。 　　“雨慧，小心点。”本来，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这个大男人去拉开门把手的，奈何此刻雪绮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让我没法上前，所以被雨慧抢了先。 　　“……” 　　雨慧依旧一言不发，她用手抓住了柜子的门把手，停顿了差不多半秒后，就果断地拉开了柜子。 　　而就在柜子门被雨慧拉开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忽然如同鬼魅一般闪了出来！ 　　那是一道速度很快的黑影，我甚至都没有看到它的身影，那道黑影就落到了雨慧身后的月子跟前。 　　“ねこ（读音：奶糕。意：猫）！”我呼入听到月子的叫声，回头，看到一只差不多手臂大小的黑猫正回头看着我，蓝色的大眼睛如同一颗蓝宝石。 　　黑猫看了我一眼，叫也没叫，身子一拱，就朝着房间的窗口连续弹跳，两三下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靠。原来是猫啊。”看到从窗口跳出去的黑猫，我骂了一声，随即感觉浑身如释重负，回过头，正好看见雪绮紧张地抿着小嘴，一眨不眨地盯着黑猫跳出去的方向看。 　　“不止一只。”雨慧淡淡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我和月子走上前，走到雨慧的身边，只见柜子里，居然有一个垃圾堆一般的小窝，这个窝是由各种布料、塑料袋堆成。 　　而在这个小窝的中央，有三只大约两根手指大小的小猫。 　　只不过，其中的两只猫是仰躺着的，肚皮泛白，似乎死了，只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正趴在窝里，身体颤抖着，看到柜子打开的光，眼睛一抖一抖，眼皮勉强拉开了一丝丝。 　　到了这个地步，鬼屋的谜底彻底解开了。 　　连我也已经明白了。 　　看到柜子里的猫，月子款步走了上来，她垂着刘海，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柜子里那只还活着的小猫轻轻地抱了出来。 　　“看来是被关在柜子里好几天了。其他的都死了，只有它活了下来。”月子喃喃地说着，神色却有些凝重。 　　“好像才生下来没多少时间。”我没养过猫，但是从体型上来判断，月子手里的这只小猫也才刚生下来不久。 　　“月子，你说的那个楼下阿姨这几天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刚才那只野猫不小心被困在柜子里出不来发出的叫声吧。” 　　“应该就是这样吧。”月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她手里依旧抱着那只杂种猫，小花猫看起来很虚弱，身子软绵绵地倒在月子的手掌心，眼睛都似乎睁不开了。 　　“猫的叫声本来就有点像小孩子的哭声，加上这幢老房子扩音效果，还有以前的鬼屋传闻，楼下的阿姨听错了也是可能的。刚才那只黑猫应该是只野猫吧，在柜子里产子，但是不小心柜子门被风给吹得关上了，猫妈妈就出不去了，所以才会发出绝望的叫声，希望有人来救它们吧。还真是可怜呢。”月子做着最为清晰的分析，被月子这么一说，我的思路也变得非常清晰了。不得不说，月子的分析能力真的还是挺强的。一边说着，月子一边抚摸着手里的猫，看着手里的小猫，月子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情况不妙，得赶紧给它喂点吃的。”月子有些同情地看着手里的小猫，“既然都查清楚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给它找点吃的吧，希望还能活。” 　　“也对。那我们……回去吧。”一切的谜题都解开了，原来闹了半天，在搞鬼的是一只野猫。 　　雪绮也很有同情心，看到月子手里的野猫后，她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走吧。也没别的事了。”鬼屋的谜题既然解开，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于是就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但是，就在我们转身打算离开房间时，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我们都看到，在我们进来的那道木门背后，居然贴了一张泛黄了的模糊照片。 　　照片中，有两张人脸，一男一女，正在朝我们微笑。 章十七 前尘往事，幽幽草木掩旧情 　　门后面的照片确确实实是让我们都惊了一下，连月子都是愣了那么一下才回过神来。 　　“呵呵，原来是照片啊……真是挺吓人。”回过神来，月子笑了笑，打破了一瞬间的僵硬气氛。 　　“好像是原来住在这个屋子里的那对夫妻的结婚照。”我看了一眼，上面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婚纱，应该是结婚照。 　　不得不说，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很漂亮，瓜子脸，笑容甜美，不愧是演员，单论姿色，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至于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带点书生的秀气，只不过脸上却是带了一点病态，整张脸看起来有点瘦。 　　毕竟上面的照片是死人。我们也没好多看，月子说了声“打扰了”就走出了房间，而雨慧也是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出去。 　　只有我和雪绮多看了那张照片一眼。 　　“papa，照片上面好像……有字。”雪绮忽然低声提醒了我的一句，听到雪绮的提醒，我眯起了眼，上前了一步，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却是真的让我彻底震惊了。 　　照片上的字，不是别的，正是这对夫妻的名字。 　　上面这样写着： 　　白晓松程巧芳照于1996年3月18日 　　“程巧芳……”前面的白晓松我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程巧芳这个名字，我却是有印象。 　　不会这么巧吧……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程巧芳。 　　我一直都记着这个名字，没有忘记。 　　因为那是雪绮的婴儿襁褓里的那张纸条的女主人的名字。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么。 　　照片里的女人，就是雪绮的亲生母亲。 　　看着门背上的照片，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侦探在做推理时一样进行头脑风暴：这幢鬼屋是十多年前空下来的，而雪绮正好十三岁；这幢屋子的夫妻病死，正好和那张纸条上程巧芳丈夫重病的信息吻合；雪绮的妈妈也是一个大美女，还是一个演员，也难怪雪绮会有这样漂亮的外表…… 　　原来这幢简陋破旧的鬼屋，居然应该是雪绮的家。 　　我勒个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亲自到此，我真的还不敢相信。 　　如果月子从楼管阿姨那边听到的鬼屋传闻是真的话，那么，这幢屋子的原主人很可能早就死了。雪绮的父母也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白晓松……程巧芳……”雪绮也看着照片上的人名轻声念了几句，但是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来说，照片里的这两个人对她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一对陌生的夫妻。 　　“绮绮，上面的这个女人，跟你有点像哦。”听到雪绮的声音，我开玩笑说。 　　“唔……乱说。”雪绮打了我一下，然后推了我一把，说道：“papa，我们走吧。” 　　在雪绮的推搡下，我们还是出了房间，我轻轻地把身后的木门关上，对着木门轻轻地合手一拜，然后牵着雪绮的手，缓缓走下了楼梯。 　　“papa，你干嘛对门拜啊？” 　　“这是对死人的尊重。绮绮，你也应该拜一下。” 　　“哦。”听了我的话，雪绮想了想，然后也闭上眼，双手合十，小手抖动，拜了拜，然后睁开眼，大眼睛看着我。 　　“好了，走吧。” 　　雪绮神色平常地和我下楼，但是我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雪绮根本不知道她刚才祭拜的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我也不打算告诉她这个秘密。 　　下楼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这一生，我也不会告诉雪绮这个秘密。 　　月子和雨慧在一楼的大厅等着我们，在大厅会合之后，我们就从来时的院子爬了出去。月子还捡了一块鬼屋的玻璃片作为纪念。 　　只不过，爬墙的时候却是出了个小岔子。爬墙的时候，月子说让我拉她一把，结果我拉她的时候，她的手上拿着的一块玻璃片却是不小心划破了我的手背，殷红的血顿时从皮下冒了出来。 　　“啊，真抱歉……我的错。”玻璃片在我的手背上划了一个小口子，月子急忙道歉。 　　“没事，一点点血。”我笑着说没事，月子却是在口袋里找纸巾给我。 　　“纸巾用完了，用塑料纸先擦一下。真是抱歉了。”月子不好意思地用塑料纸擦了擦我手上的血。 　　“没事，我车上有纸。”我看了看手背上的伤口，大概三四公分细长，血流的不少，不过不深。“我们先出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了……”月子带着歉意，在我的催促下，转身爬出了墙。之后我、雨慧和雪绮都陆续从墙上爬了出去。 　　手上虽然因为受了点伤有点痛，但是当双脚落在围墙外时，我还是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一趟鬼屋之旅，终于还是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我长长吁了口气，摸着手背上的小伤口，回头，望着身后这幢草木荒芜的老宅，心里却是一片惆怅。 　　这幢房子已经在这里默默地伫立了十多年。 　　它的主人早已离开，它却还守在这里。 　　这个世界上，说人拥有物是不对的。是物拥有人。人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年，但是他们的房子、椅子、桌子，却会在他们去世之后还一直存在。 　　其实，是物拥有人。 　　草木荒芜、凉风习习的老宅依旧沉默着。 　　在讲述着它曾经的故事。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幽怨的红衣女子在孤独地彷徨着。 　　那女子身穿红色镶银的越剧戏服，披着长发，有着优雅的身段，绝世的容颜，她默默地走在阴暗的角落里，神色忧伤，仰头低唱。 　　唱着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幽幽戏曲声。 　　我轻轻地眨了眨眼，身穿红色戏服的女子消失了。 　　没有红衣女子，没有歌声。 　　老宅依旧是老宅，天还是这片天，耳边响彻的只有连绵起伏的蝉声。 　　我也还是我。 　　我定了定神，低下头，看着手背上的血红伤口，笑了笑。 　　这就是这一段回忆最好的证明吧。 　　…… 　　之后，我和雪绮、月子一起到了湖都花苑的车旁，月子去了最近的超市帮我买了创可贴、牛奶和一袋零食。 　　创可贴是给我的，牛奶是用来喂那只野猫的，而零食则是送给雪绮的。 　　因为被关在了柜子里好几天，小猫真的饿地不行了，月子用从超市买的牛奶小心翼翼地给小猫灌奶，小猫眯着眼睛，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一直把牛奶盒里的奶喝了小半才终于缓过来。 　　“看来，真的是饿疯了啊。”月子笑着喂着小猫，一边抬头对我们憨笑。 　　而雪绮则是蹲在小猫的边上，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身子。 　　“好软哦，这么小的。”雪绮一边摸着小猫，一边说道。而雨慧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猫喝奶的样子，傻看。 　　“毕竟还小，呵呵。” 　　看着月子给猫喂奶的模样，我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我给婴儿时期的雪绮喂奶的场景。 　　那时候的雪绮，也和这只小猫差不多吧，傻傻的，我给她灌什么，她就用力吮吸，全都喝下去。 　　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别，真的很小。 　　小猫喝了半瓶牛奶后，终于从死亡边缘走了回来，小嘴一张一合了几次后，就沉沉睡去了。 　　“看来暂时是没事了。”月子摸着小猫的背说道。 　　之后，我们商量了一下由谁来领养猫的问题。 　　雨慧说她的公寓禁止养宠物，雪绮倒是很喜欢小猫，但是考虑到猫还小，所以交给雪绮也不适合。 　　“要不，我先养着吧。既然绮绮喜欢它，等把它养到断奶了我再送过来。” 　　“那……还是麻烦你了。” 　　“怎么会呢，我也挺喜欢猫猫狗狗的。”月子笑着道。 　　最后，还是因为月子的这一番话，小猫的所属权归了月子。 　　确定了归属权之后，月子麻烦我说带她去人民医院附近的兽医馆给小猫检查一下身子。我说行，顺便也把雨慧送回去。 　　我先是送了雨慧回了自己的公寓，雨慧今天来鬼屋大冒险，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是也至少出来走了走，这也比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好多了。 　　雪绮挥手和雨慧姐姐告别，之后，我就带着月子去了医院路的附近的医院，月子说让我先走就好了，猫她能照顾。 　　然后就下了车。 　　“今天的鬼屋大冒险，玩得很开心呢。虽然是没碰到什么鬼怪啦，呵呵。”月子抱着小猫下车，脸上洋溢着舒爽的笑容，“绮绮今天的表现也很勇敢，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可不敢进鬼屋。”月子还不忘夸赞雪绮几句，“那我先走了。之后我会自己打车回去，不麻烦你们了。” 　　月子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先走。 　　“行，那我们也走了。”月子既然不麻烦我们，我们也就先行离开。 　　“哦对了……下周五晚上的舞会……你别忘了。” 　　“怎么会呢。”月子笑着道，“对了，你会跳舞吗？” 章十八 相约共舞，三言两语风生笑 　　“啊？”被月子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我从来都没有学过什么舞蹈。这次去舞会，我可以说完全都是个新人。就算月子不说，我也会为这个问题而头疼，现在月子提出来，倒是让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看来你没学过舞蹈呢。既然如此，这样吧，这几天我们有空抽时间配合练习一下。我对一些基本的交际舞还是有点心得的。”月子如此对我提议道。“相信几天练习下来就能起效。” 　　“呵呵，这样的话就更好了。要不……你有空来我家练习吧，我家大厅挺宽敞的，练习舞蹈没什么问题。时间也挺紧，没几天了。” 　　“不错的提议。那就这样吧，这几天晚上我可以来你家练习舞蹈哦。顺便，我也想来你家做做客呢。”月子想了想，然后就爽快地答应了。 　　“那就先说再见了！”商量好了一切，月子笑着挥了挥手，然后一甩头发，风姿飒爽地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看着月子的酷雅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中，我笑了笑，关上车门，转头，却看到雪绮正睁着眼睛看着我。 　　“傻妞，看什么？”看到雪绮愣愣的神情，我打趣地问雪绮。 　　雪绮嘟着嘴打了我的大腿一下，说道：“papa你要参加舞会？” 　　“噢，是公司里的一次商业舞会，就是和客户去玩玩而已。”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雪绮解释。 　　“怎么，绮绮也想去？” 　　“才不是。” 　　雪绮看着我，急忙道。 　　“也对啊，绮绮你这么矮，papa要蹲着才能跟你跳舞咯。”我笑着对雪绮说道。 　　听了我的话，雪绮又嗔怒地打了我的大腿一下，哼了一声。 　　“papa？”沉默了好一会儿，雪绮突然问我。“雨慧姐姐和月子姐姐……都是你的朋友？” 　　“是啊，怎么了？” 　　“那papa你喜不喜欢她们？”雪绮眼神躲闪地看着我，问。 　　“想什么呢，小丫头。”看到雪绮的模样，我就猜到雪绮估计有些紧张我会雨慧、月子之类的人亲近而冷落她。“她们都是papa的朋友，在工作上帮过papa的人。Papa是很感激她们而已。”我摸了摸雪绮的脑袋，把她的头发都给摸乱了。“papa最疼的还是绮绮你啊。” 　　“哦。”被我摸了脑袋，雪绮立刻乖巧多了，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对了，绮绮，你觉得雨慧姐姐和月子姐姐怎么样？”在回家的路上，我这样问雪绮。 　　雪绮想了想，嘴唇蠕动着，最后对我说：“雨慧姐姐好像不喜欢笑的样子，她不太说话，看起来冷冷的。月子姐姐很喜欢笑，人也很好的，还送了我吃的。” 　　“送你吃的人就好？绮绮，你个小吃货。”听了雪绮的话，我忍俊不禁。 　　听了我的话，雪绮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脑袋。 　　“但是月子姐姐人真的很好的，她对捡到小猫也很照顾。”沉默了一下，雪绮说道。 　　“哦，这样啊。那按绮绮你这么说的话，papa更是天大的大好人了。” 　　“为什么啊？”雪绮转过脸来，蹙着淡淡的眉毛，不解地问我。 　　“因为……”我转动着方向盘，把车转向了回家的方向，“因为你就是papa捡来的啊。和养猫比起来，养绮绮的Papa是不是更伟大？哈哈哈哈……” 　　“呸……伟大个屁……胡说八道……”听到我的放肆笑声，雪绮皱了皱小鼻子，喃喃地唾骂了一声，然后狠狠地拧了我的大腿一把。 　　当然，雪绮的力道就像还没断奶的小猫咬人一样，丝毫不痛。 　　…… 　　回到家之后，我给雪绮做了饭，然后过起了悠闲的双休日时光。下午的时候，姑妈打电话来特地询问了一下我和雨慧的交往进展，她问我这段日子和雨慧相处地怎么样。距离第一次相亲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我和她会不会有结果。 　　姑妈就是喜欢瞎操心、乱牵线和玩八卦，不过，因为今天刚刚见了雨慧的关系，我倒也正好和姑妈有聊头。我告诉姑妈说，我和雨慧挺好的，今天刚刚一起出去玩了趟鬼屋。 　　当然，姑妈以为我所说的“鬼屋”是游乐园里的设施，而不是现实里的真正鬼屋。 　　听到我居然和雨慧约会去了游乐园，姑妈自然想当然地以为我和雨慧的感情已经相当亲密了，她兴致勃勃地要我再接再厉，还说这样下去很快她就能喝到喜酒了，说不定还能抱上侄子了。 　　对于姑妈的歪歪，我只以沉默回应，她扯她的，我自有我自己的真实。最后姑妈在自言自语了一番喜不自胜的话之后让我继续加油，然后就挂了电话。 　　姑妈就是姑妈，这个性格，再过一百年也变不了。 　　那之后，一个下午我就在家里陪雪绮，本来是打算送她去马伊可家里辅导的，但是考虑到最近雪绮最近成绩还算稳定，而且马伊可也比较忙，我也就没再让她去。 　　眼看着雪绮的小学生涯就要走到尽头了，但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关于雪绮将来要上的中学，我之前一段时间去马伊可家里时就打听过了。 　　马伊可夫妻都是教师，对于市内的学校算是比较了解。 　　对于初中，马伊可推荐雪绮去市内最好的外国语学校，那所学校是市内一流的中学，校风很好，内部设置环境都是顶尖，而且师资力量很雄厚，不少的教师都是外国请来的名教。 　　虽然那所外国语学校的整体升学率并不是全市第一，但也是全市前三。而且，马伊可还告诉我说，虽然整体的升学率并不是全市第一，但是那里的尖子班绝对是全市第一的，按照雪绮的成绩表现，进那所学校的尖子班完全不成问题。 　　当然，这样高级的学校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那就是入学费用很高，但是马伊可也正是考虑到我的条件完全能够承担地起雪绮的学费才这么对我提议的。 　　以马伊可和我的关系，她当然不会来坑我，她也是看着雪绮长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雪绮也算是她的小半个女儿，所以她不可能会害了雪绮。 　　既然马伊可都提议雪绮去市内最好的外国语学校，我也就没了异议。之后我又顺便从几位有过关系的同事那里打听了一下那所外国语学校的信息，得知他们对于那所学校的印象都很不错后，我就定下了将来把雪绮送去外国语学校的决心。 　　周末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之中度过了。接下来，又是新的一周开始。 　　那天我依旧是照常送雪绮去学校，傍晚接雪绮回来。 　　只是傍晚的时候，我接到了月子的电话，她问了我家的地址，说过来和我练习一下舞蹈。 　　我说我去接她就行了。月子说也行。 　　之后我就去月子的公寓接了她。 　　那天晚上月子依旧戴着墨镜，只是穿了很简便的白色体恤，上车时我告诉她说我早上顺便去买了几张关于舞蹈的光盘，里面有华尔兹、探戈等交谊舞。 　　月子点头说还行，这几样舞她都会一点。教我没问题。 　　到了我家门口后，月子倒是感慨了一番，她摘下墨镜，笑着夸赞道：“很高档的别墅呢。真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别墅只住了两个人。” 　　我笑着说：“要是你想来的话，欢迎你随时入住啊。反正房间多着。” 　　月子拍了拍我肩膀，打趣地说：“哦？房租怎么算？” 　　“美女免费。男人滚粗。”我笑着说。 　　这话倒是让月子乐了，月子拖着嘴，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让我都有些意外。 　　认识月子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月子这么开朗的大笑，那一刹那的风姿，真的把我看呆了。 　　不得不说，月子真的很漂亮，她的笑容也相当有杀伤力，要不是她的言行举止充满了男性的潇洒和酷雅，让人不自觉地把她当作男性或者朋友对待的话，恐怕没人会不承认她是个一等一的美女。 　　当月子不说话，静静地站着时，月子的容貌姿色都是足以让人心跳加速几倍的。 　　“失态了，呵呵。”月子笑着，调整了一下仪容，然后跟着我一起进了别墅。 　　这次来我家，月子带了不少的日本特产，类似一些酥饼、糕点的东西，都是带来送给我和雪绮的，月子说，她很喜欢雪绮。 　　看到月子来访，雪绮自然是很高兴，小丫头整个晚上几乎都缠在月子的身边，月子也很能把握孩子的心理，几番话下来，她就很随意地和雪绮讨论起了动漫，雪绮平时也经常在网上看一些动画片，一讲起动画，立马兴致勃勃，月子推荐了几部动画片给雪绮，说她肯定会很喜欢，结果雪绮里面兴高采烈地跑上楼看电脑去了。 　　结果大厅里就剩下了我和月子，于是我就拿出了练习舞蹈的光盘，插进播放机里，开始和月子练习起舞蹈。 　　不得不说，月子虽然平时说话随和，但是当起舞蹈老师时，倒也是像模像样，非常的严苛。 章十九 忆往如今，昏灯纸前念佳人 　　“交谊舞是舞会最常见的舞蹈，只要练好了这一种舞蹈，应对很对类似的场合都没什么大问题。你以前没有练过这类舞蹈，而且舞会也只有5天时间，我也不可能让你变成舞王，所以只能教你一些最基本的技巧了。” 　　月子的这番话，拉开我持续4天的痛苦训练。 　　从周一那天开始，每天晚上，月子都会找我，和我一起练习最基本的舞步。 　　“双人舞的要点是要配合音乐，否则会缺失美感。” 　　“动作不求好看，但要放得开……你明显很紧张，从你拘谨的动作看得出来，你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新手，所以缺乏自信，这可不行。你要当作你就是舞王。毕竟别人也不是舞蹈高手，他们也未必擅长这方面，所以不会因为你跳的差一点儿笑话你。” 　　“注意配合我的节奏，看着我的眼神，我会暗示你接下来的动作……” 　　“对了，就是这样……你的进步很大呢。” 　　“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啊。要是你早些年练习的话，说不定也能出名呢。呵呵。”在严苛的指导的同时，月子也会夸赞我几句，有些话虽然我并不认为属实，但是听起来却很舒服。月子真的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每句话总能说到人的心坎里，让人非常受用。 　　当然，这和拍马屁还是有区别的，月子的讲话非常有水平，虽然不是拍马屁，但是总让人感觉她是在很认真地跟你讲解，在关注你，关心你，让你不自觉地就去相信她，进入她的步子。 　　月子的说话水平也让我想起了唐梦嫣，月子今年23岁，当初我和唐梦嫣认识时唐梦嫣21岁，年纪上和月子差不多，但是就说话水平来说，月子真是高超多了。唐梦嫣更擅长的是撒娇和谄媚，而月子则是真正的分析、鼓励和把握地恰到好处的交流。 　　在舞蹈方面，月子真的是很专业，而且在那几天里，我也是真正地见证了月子的舞蹈功底。 　　虽然月子口上说自己只是舞蹈方面的外行，但是她的舞蹈在我看来却是出神入化了。 　　街舞、钢管舞、健美操、探戈、华尔兹、踢踏舞，几乎各种常见的舞蹈月子都非常拿手，而且动作都非常优美，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个翻译。 　　我甚至好几次开玩笑地问她她是不是援交女。 　　月子笑骂了我一通之后，说她只是以前在日本的校园祭和节日活动时和同学一起表演过，而且，她高中的时候还曾经梦想过加入过日本有名的AKB48热舞组合，所以对舞蹈有些了解。 　　虽然月子没有怎么讲述她的过往经历，但是可以想来，当初她在自己的学校里也是万人迷的类型。 　　当然，我也暗暗想过月子会不会当过舞吧的跳舞女郎什么的，但是我的想法却被月子看出来了，那天晚上，月子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怎么了？看你的眼神，好像在猜测我是不是当过舞女？” 　　我脸上一热，顿时语塞。 　　然后我就没有再怀疑过。 　　想想也是，以月子那样的才学资历，又怎么可能去干那一行？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鬼屋一行之后，月子和我的关系的确好了很多，很多过去月子没有告诉过我的事迹她都没有怎么隐瞒地告诉了我。 　　据我所知，月子也是单亲的家庭，她从小就和母亲一起寄宿在她的舅舅家里，她舅舅也是日本外企的，在日本也是大佬，从小到大，月子的舅舅都是她的经济支柱。 　　至于月子的父亲，月子却是一直没有提起，她说他父亲的下落她也不怎么清楚，因为她的母亲很少告诉她生她之前的事情。虽然月子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月子是知道的，这其实是月子不肯说罢了，月子也知道她这么说了我就不会去问，所以应她的意思，我也没有多问。 　　除了跳舞之外，月子唱歌也非常好听，她天生就有一副很好的歌喉，唱《北国之春》、玉城千春的《未来》都非常悦耳，简直不亚于明星。 　　当然，除了和我练习舞蹈之外，月子也教了雪绮一些跳舞的技巧。 　　雪绮在4年级的时候就曾经加入过学校的舞蹈队参加节日舞蹈的预演，但是后来因为雪绮生病的原因雪绮没能参加最后的演出，算是一个遗憾。但从侧面来说，雪绮也是非常有跳舞的天赋的，因此月子也教了雪绮很多舞蹈的基本步骤。 　　月子还夸赞雪绮说，雪绮真是个天生的舞蹈家，跳舞的天赋连她都佩服，如果让她加入专门的舞蹈学校，还是有机会把她训练成舞蹈明星。 　　不过，对于把雪绮送到舞蹈学院的想法，我却是没有认同。主要是我不想让雪绮走明星这条路。明星这条路，水实在太深，尤其是国内的娱乐圈，潜规则太多，我只要是有点脑子，就绝对不可能让雪绮走上那条路的。 　　几天的舞蹈课程，让我和雪绮都是受益匪浅，也让我更加地了解了月子。说真的，在月子身上，我感受不到文化带来的差异，甚至我觉得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我说的话，除了一些偏门的方言之外，月子都能听懂，而且她回答也很流畅，我真的觉得她就是一个中国女孩。 　　为期四天的舞蹈练习，就在周四的时候终于划上了句号。 　　周四晚上十点，月子回了家，而我也是洗完了澡，在卧室里等着雪绮洗澡。 　　这时候，我接到了田德光打来的电话。他说舞厅都已经准备好了，日本客户那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对方似乎也是很愿意参加这个舞会，甚至还带了不少年轻的朋友来参加，应该会很热闹。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告诉田德光说做得好，这一次一定要谈成生意。 　　就这样，舞会的流程定了下来，舞会的时间是在周五晚上的9点，至少持续到11点。 　　在那之前，我和公司的一些代表先要和日本客户见一次面，吃一顿饭谈谈生意，算是有言在先，然后再开始舞会，增进关系，以便日后长期的发展关系。 　　之后，我又问了几个同去舞会的干事的情况，如马楚。马楚那边是没有任何问题了，萧军那边我倒是没关心，但想来他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排好了一切事项之后，我才是如释重负，放下手机，躺倒在床。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明天开战了。 　　盯着天花板，我默默的想。 　　那天深夜，躺在床上，我却是依旧有些紧张，难以入睡。 　　想到明天和月子一起参加舞会的场景，我就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无法想像当无数双眼睛看着我和月子的场景。 　　我和月子……说到底，仅仅是朋友而已，但是这一次，可以说是假冒情侣了。我不知道别人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我。我也不知道这次的舞会会不会影响我和月子的关系。毕竟，上一次我和唐梦嫣参加了李桢昊的婚礼之后，我们正式确立了男女关系。 　　当然，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的。 　　因为，唐梦嫣，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块伤疤。 　　想到那个曾经笑着叫我“老大”，会坐在我大腿上撒娇开玩笑的女孩，我总是会觉得心中一阵莫名地痛。 　　那种痛，非常地绵长而深刻，深入心灵的最深处，是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当然，虽然心中仍然因为想到唐梦嫣而心痛，但是想到明天和月子的舞会，我还是挺激动的。 　　而且，这样的激动，我也似乎很久都不曾有过了。 　　因为紧张、激动和思念，那天晚上，我迟迟无法入睡。辗转难眠，我从柜子里拿出了当初唐梦嫣离开时留下的纸条的碎片，在昏暗的台灯下慢慢组合，细细地读着。 　　字条上的字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熟悉。 　　就像刚刚写上去那样的清楚。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勾起我心中的一幅幅画面，一段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老大。 　　老大。 　　老大。 　　老大，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大了。 　　因为我就要走了。可能是暂时，也可能是永远不回来了。 　　所以，让我一次叫个够吧。 　　老大，其实我是很讨厌写信封啊字条啊什么的，每次看到电视剧里留字条的情节我都觉得好老套的。可是这一次，我也学着这么做了。因为我换了手机号码，我不想让你找到我。 　　老大，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说我是个任性的女孩，老是给你惹麻烦、帮倒忙。其实，有时候我是真的想给你帮忙的，可是我又马虎又笨，就算努力想给你做点事，到头来也只会让你骂。 　　或许我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笨女孩吧。可是，老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皱着眉头教训我的面孔，我喜欢你每次都板着脸指责我，但是我一撒娇你却会笑着原谅我时的傻傻表情。 　　可能我就是这么喜欢上你的吧。我喜欢看见你平时傻傻的，认真起来时却挺吓人的模样。 　　我傻不傻呢？ 　　我自己觉得都傻呢。 　　所以我决定要走了，因为我太傻太任性了，我知道的，我留在你的身边，永远都只会给你惹麻烦，帮你的倒忙，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助手啊。 　　我知道，老大你是很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我也好想留下来啊，在你的身边混饭吃，每天对你撒娇。可是老大，你是三鑫公司的老总啊，你总要走得更高更远的。我留在你身边，只会绊你的脚，你会被我给束缚的。我是个任性的女孩，那就让我任性地一走了之了吧。 　　老大，可惜我没有怀上你的孩子呢，要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走了。 　　放心吧，老大，我人长得漂亮，就算不再是处女了，也找得到老公的。 　　就算找不到老公，我也能自力更生呢。我一直都跟你说，女孩子其实不必靠男人的，自己也可以坚强地独立。 　　老大，请让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大吧。我真的要走了。 　　也许有一天我不这么任性了，也会回来找你的，不过老大你可不要等我啊，因为你等了我也不知道，到头来可能只会白等，你还是放手去追别的女孩子吧。 　　老大，你和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每天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啊，那天我真的气成疯丫头了，不小心打了她，真的好对不起她啊，请你替我给绮绮道歉吧。 　　真的希望你们都能找到你们的幸福呢。 　　老大，你的嫣嫣走了，她最后告诉了你一个小秘密：她说，如果她要再找男朋友的话，一定要找一个和你一样的。 　　再见了，老大。 　　再见了，我的笨“老公”。 　　呵呵。 　　……” 　　我轻轻地念完了纸片上的每一个字。 　　字还是那个字，人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 　　但是记忆里的画面，却还是那么的清晰。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到，唐梦嫣那娇滴滴的甜美声音，仿佛就在我脑海深处细细的回响。 　　我好像看到，唐梦嫣就在我的面前微笑，托着下巴，眯着眼，媚眼如丝地叫我“老大。” 　　恍如昨天。 　　那轻轻的老大二字，回荡在耳边。 　　一次…… 　　两次…… 　　久久不息。 　　不知不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掉落下来，落在纸片上，打湿了一小块。 　　下意识地摸了把脸，才发现，我竟已是泪流满面。 章二十 亮装上阵，喜逢来客晓奇闻 第二天，天气晴朗，曜日高悬。虽然气温有点高，但是还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之前一直下了很长时间的雨，这几天连续的晴天，也算是不易。 　　周五的上午，我去了公司，大概地布置了一下晚上的流程，确保不会出问题。 　　然后中午的时候，我和公司的一些干事一起吃了饭，商量了一下晚上的安排，下午又在公司开了次会议，商量舞会和之后的发展规划。 　　差不多到了4点半时，会议结束，然后我直接去了雪绮的小学接她。 　　因为晚上要待客，还要参加舞会，所以那天晚上我让雪绮一个人乖乖呆在家里，我给雪绮买了一些熟菜和便当，让她自己在家里吃，然后自己做认真作业。 　　之后，我就在卧室里穿上了新装。 　　去舞厅不同于去别人婚礼之类的正规场合，所以服饰可以相对休闲一些，但是去歌舞厅之前我还要去见日本客户，所以也不能穿的太随意。到底是休闲还是庄重，因为服装的问题，我犯难了一阵。 　　不经意又想起月子对我的评价，说我是个在正规场合比较拘谨的人，最后我还是决定在里面穿上薄衬衫，在外面披上西装，到了舞厅可以换下。虽然天气比较热，但这也已经是最两全的方案了。 　　就这样，我最后还是一贯地换上了西装，然后系上了红色领带，还打了摩丝发胶。 　　毕竟我算是公司里年轻的阵营，打上发胶什么的也不会觉得别扭。 　　我反复照了好几遍镜子直到我满意了之后才下楼，下楼时雪绮正在喝汤，看到我，她大眼睛瞪地圆圆，惊讶地对说：“诶，papa，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像明星一样啦。” 　　“怎么样，很帅吧？是不是比许嵩还要帅？” 　　看到雪绮有些惊艳的目光，我得意地摆了几个姿势。许嵩是雪绮平时比较喜欢的男歌手，雪绮很喜欢听他唱的歌，有好几次看电视的时候雪绮都说许嵩帅。虽然我是觉得许嵩长得一般，但是大概是男女审美观有些差异的缘故，我也并不反对雪绮的看法。 　　“呸~~又臭美了。”听到我的话，雪绮眯起眼朝我做了个鬼脸，但是亮晶晶的大眼睛还是忍不住在我的发型和衣服上多瞄了几眼。 　　看到雪绮口是心非的模样，我觉得很好笑。整顿了一下行头之后，我最终还是出了门。 　　去舞会之前先要去酒店和日本客户碰面，所以我打了电话给月子，说我要见客，所以暂时不能抽空去接她，然后告诉了她舞厅的地址，拜托让她在9点之前赶到舞厅，在那里的门口等我一下，算是我欠她的了。 　　月子很谅解地表示没问题，说让我放心，她会准时赶到。 　　安顿好了一切之后，我终于开车赶去了酒店赴宴，会见日本客户。 　　这一次的会面，可以算是我们三鑫公司的孤注一掷，因为据说已经有好几家制药厂找上了那些日本客户，如果这一次我们不能成功拉拢他们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和其他国内公司合作，那样一来我们损失就大了。 　　所以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到了酒店之后，我和马楚以及一些经理会了面，那时候已经有不少日本的客户在等着我们，其中不少果然如同马楚所说，都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是继承了家族企业的新人。也就是所谓的富二代上任。 　　这些新人们不少都带了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女性朋友来参加酒宴，显得非常的热闹和随意，并没有之前那种谈判的沉重气氛。看到这样的阵势，我就觉得这次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根据之前所知道的信息，这次来谈生意的8家制药企业，有4家的企业都是新上任的总裁，此外，这8家企业中，规模最大的是材田制药公司，它算是这一次日本8家企业中的龙头老大，材田制药公司和其余7家制药厂都有关系，合作很密切，而且一家材田企业的规模就能比拟任何5家制药企业，算是日本制药企业的一大元老。 　　可以说，这一次如果能拉到材田企业，那就已经成功了将近一半。 　　当然，要比整体实力，三鑫还是要比材田更胜一筹。毕竟三鑫十几亿人的国内市场就不是材田能够相比的。 　　这一次材田企业的代表恰恰是他们新上任的总裁，年纪才28岁的高木雄一，是个戴着眼镜，带点书生气质的男子，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说话非常流畅，虽然我听不懂多少日本话，但是看得出对方思路很清晰，涵养很高。 　　除此之外，另外几家公司的老总老董都是有很高修养的人物，当然也不乏点小幽默，但是总体来说，这是一次很高水平的见面。之前的见面，我们基本上都是单独地约见吃饭，一次性和8家企业的高层会面，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人比较多，一张桌子坐不下，所以这一次会面一共分了三张餐桌。 　　而马楚、田德光负责3分之二的公司高层，我身为董事长则是负责材田企业所在的3家企业，因为我们找来的是临时翻译，所以这一次的会见有点小尴尬，有些对话稍微有点僵，但是好在对方也请了翻译，所以总的来说交流还是能进行下去的。 　　当然，这一次的会面，主要目的是消除对方对三鑫公司的不信任关系，所以这一次的谈话，谈的都是肺腑之言。 　　在饭桌上，我讲起了我当上三鑫董事长的一些故事，告诉了他们我是因为注重质量和诚信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此外，我还跟他们讲起了我们三鑫公司和美国、德国制药企业合作的经历。当然，最重头的是讲了我和Leptin公司怎么在新药领域发动了一次医学革命的事迹。 　　我还和对方的代表讲述了关于新药改变我的生活的旧事，说，如果不是因为新药的及时研发，我13的表妹早就死于一场重病了。所以我对于药囧品的质量看得很重，也很注重新药研发，之前的几任三鑫董事长都是非常注重质量和诚意的，我也是继承了他们的思想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的话不乏诚意，而且不是很刻板地一上来就谈什么活化因子之类的药囧品材料，因此算是让对方都引起了兴趣，所以接下来的一番谈话都算是比较投机。 　　尤其是在我用新药把我那本来该死于重病的“妹妹”救活这一点，对方显得很动容，说我很大胆，也说他们相信我的话。 　　因为我的态度表叫诚恳，所以这一次的桌上谈话，开展地很不错，一个多的小时里，我和对方都算是有了一些的了解。尤其是对我的人品方面，对方显然还是挺信任的，而且对于三鑫公司的实力和口碑，他们也算是信得过。 　　看起来，今晚的会面让他们有了探讨合作的意思，当然，更具体的合作还得等日后的长谈和合同上的具体程序，但是至少在口头上，对方已经算是有了倒向我们的意思。 　　一个多小时，花了二十多万举办的酒宴总算是有了些效果。 　　酒宴结束的时候，我正式邀请日的几位本客户去参加舞会，说这是我们公司精心策划的节目，请务必要参加。对于舞会，只有三家日本制药企业的代表拒绝了，因为他们都对舞会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他们的年纪也大了，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合。 　　对于这一点，我们也早有准备，公司的总经理意见约好了和他们晚上去戏院看戏剧，这次对日本客户的邀请，不仅仅是舞会，其实也是一次来中国的旅游邀请，住宿的费用还是我们三鑫公司承担的。所以对方才会这么赏脸。 　　三家企业没有参加舞会，剩下的包括材田企业在内的代表人都是同意了参加舞会，说是有备而来。 　　宴会结束的时候，我逐一和日本企业的代表握了手。 　　在和高木雄一握手时，这个家伙却是忽然笑着对我说起了话来，但因为是日文，我一时根本没听明白，直到听了翻译员的翻译，我才知道，原来高木雄一在对我说，他们材田企业在中国的分公司的代理也来参加这次的舞会了，那个代理人员和他是好友。 　　我笑着让翻译员翻译我的话：“那很荣幸他也来参加。” 　　听了我的回答，高木雄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对我说了几句日文。这一次的话不是很长，但是当翻译员把他的话传达给我时，我却是愣了一下。 　　高木雄一笑着对我说的话是：“我的那个朋友，和你长得很像。” 　　我心里一惊。 　　和我长得很像？ 　　听了高木雄一的话，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好奇，于是笑着回复他说：“哦，是吗。那我也想见见他呢。” 　　高木雄一说：“我也邀请他了，他今晚会和他的女朋友赶到。你可以见到他。” 　　我回答道：“呵呵，那真是荣幸之至了。” 章二十一 梦续前缘，回首再见梦中人 　　对话完毕，之后我就和马楚、田德光等人一起行动，接送日本客户去了市内有名的“歌舞大世界”。 　　歌舞大世界是市内最正规也最有名气的歌舞厅，设施高档齐全，去那里的一般都是有点身份的人，而不是那些随便哪个街角都能定到的杂乱舞厅。 　　酒店距离歌舞大世界不是很远，只差了不到两条街，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就到了歌舞大世界的门口。 　　到达歌舞大世界门口时，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的车，从雷克萨斯LS到兰博基尼，到场的车几乎没有多少价格低于百万的。单是看车牌，就足以让人感到这次舞会的档次。 　　当我看到满目的名车时，都是有些感慨。十多年前，哪里有这么多的名车。但是现如今，却是名车横流，贵人满目，名车他妈的都快成废铁了。 　　心里感慨着时代变化之快，表面上我还是尽量显得端庄，毕竟这次的舞会意义不同以往。 　　这次舞会，单单是受我们公司邀请来舞会的人，数量就有七八十人，算上主动来参加的，人数更是接近破百，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次规模巨大的舞会。 　　那天晚上，因为谈话还算投机，我是和高木雄一乘坐的是同一辆车。所以我们也是一同下的车。 　　高木雄一带来的舞伴是他在日本的一个女朋友，身材长得不错，脸蛋倒是一般，据高木雄一说他打算下半年和他女朋友结婚，我就对他说了恭喜。 　　因为不是乘坐同一辆车，所以下车的时候，高木雄一的女朋友已经等在了门口，高木雄一就去迎接了他的那位女友，而我也趁机去和马楚等人会合。 　　马楚说日本客户都很赏脸，谈判进行地还可以，看来这次能成功，就看舞会的效果了。 　　我说，应该没问题，这些客户都挺能闹腾的，应该能搞好气氛。 　　聊着聊着，马楚又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据说高木雄一在中国的那名代理人的女友是一名女皇级的舞女，跳舞很是厉害，而且人也长得挺漂亮，是个大美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倒想见见。” 　　我挑了挑眉毛，开玩笑地对着马楚说：“马总，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惦记着别人家的姑娘，似乎……不太好吧？” 　　马楚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背，道：“舞会么，本来就是帅哥美女的聚会。我们这些老男人来这里，也不会跳舞，也就是冲着来看姑娘来的啊。” 　　“哈哈。”马楚的话很实在，也让我乐了一下。马楚虽然是总裁，但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来参加舞会什么的确实有点勉强了，但是来凑个热闹，带老婆来玩玩，还是不错的。 　　就这样，我和马楚慢慢地走向了歌舞大世界的门口，一边走，我还一边环顾四周，寻找月子的身影。月子跟我约好了来参加舞会，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她应该已经在这里等我了。 　　可是，我在歌舞大世界的门口找了半天，却依旧没有看到月子的身影。 　　“怎么了？”看到我停在舞厅门口，马楚奇怪地问我。 　　“我约了……我的舞伴过来，我让她在门口等我，不过我没看到她人。”我四下环顾，却依旧没有在进进出出的人流之中看到月子那熟悉的魅力身影。 　　“可能还没到吧，现在还不到9点。”马楚说道。 　　“嗯。那马总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口再等会儿。”我对马楚说道，让他先进舞厅。马楚已经带了老婆来，所以进场也不丢脸。 　　“行，早点进来。别让他们等久了。”听到我的话，马楚也点点头，先行一步进了舞厅。 　　而我则是站在舞厅外的过道上左顾右盼，时而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 　　手机屏幕上显示8点57分，算算时间，也真的是差不多了。 　　可是，为什么月子还没来？ 　　熙熙攘攘，身穿各种华美服装的男女一一从我的身边走过，不少人认出了我，向我问好，我一一握手，面带笑容，但是心里却是越来越焦急。 　　月子怎么还不来？ 　　心下焦急，我给月子打了一通电话，结果手机响了半天却无人接通。 　　我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这样的结果。 　　到了这一步，我的心情有些压抑了。 　　如果说之前我还只能算是有些焦急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紧张了。 　　月子该不会是出事了？还是迷路了？ 　　为什么她还没来？ 　　我站在红毯铺就的过道上，焦躁地把玩着手机，脚跟一次又一次地点着地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紧张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因为前来舞会的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舞厅外的人越来越少，如果再等下去，里面的活动就已经开始，我这个主角却还等在外面，这摆明了不礼貌，也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在这样的场合，我可不想出丑。 　　我勒个去……月子，拜托你快点来啊。 　　那一刻，我真的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之前的所有环节都是那么完美，我可不想在这一刻出岔子。 　　我就那样在门口等着，而随着人员的齐聚，舞厅外的人越来越少，基本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时候，马楚也出来找我了，他问我我的舞伴来了没有，我摇头说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 　　马楚说既然没来就算了，进去里面再等吧，活动没我不行。 　　我朝着舞厅内的迷乱灯光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无奈地对马楚说道：“行，我再等两分钟，还没来的话就进来吧。” 　　我这般说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马楚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随我，然后就先进了舞厅，走前再次嘱咐我赶紧进去，客人等着。 　　看着马楚走远的身影，我叹了口气。 　　然后，又在外面等了两分钟。 　　足足两分钟。 　　可是，月子还是没有来。 　　我终于失望透顶。 　　月子不会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这样的预感。 　　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最后还是打算转身进舞厅。 　　但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却是一亮。 　　然后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我看到舞厅广场外的一幕景象时，我彻底呆住了。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大脑几乎空白。 　　再也不能思考。 　　这一切，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舞会，居然会上演着一幕。 　　我看到了什么？ 　　直到今天，我也无法忘记那一幕。 　　我看到了一个绝美的白衣女子，从大门外缓缓走进来，挽着她身边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 　　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漂亮的女子。 　　我感觉到我的脑海里发出了一阵尖叫。 　　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女子，真的很漂亮。 　　白色的蕾丝皱边长裙随风飘动，长长的裙角甚至还拖到了地上，黑色的柔顺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后，就像一件华丽的装饰品，此外，那个女子还配了一双素色长靴，手腕上套了银白色的手链。 　　就像一个身穿白裙的圣洁公主。 　　那一刹的画面，瞬间勾起了我心中埋没了许久的回忆。 　　那一幕幕我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 　　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白衣女子，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一般，再也不能思考，再也不能呼吸。 　　然后，当我回过神来时，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整个地开始扭曲、变形。 　　一股难以言明的液体顺着我的血脉开始在全身涌动、膨胀，那股液体非常地酸痛，让我的全身都难以忍受地颤抖起来。 　　下意识的，我握起了拳头。 　　“梦嫣……” 　　唐梦嫣，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女孩。 　　留着一头如瀑黑发，穿着月白色长裙，正微笑着，步姿优雅地从大门外缓缓地走进来。 　　挽着她男朋友的手。 章二十二 朱颜未改，相顾竟无语凝噎 　　今晚的夜风真的好冷。 　　冷的彻骨。 　　虽然将近夏天，但是那一刻我还是感到了冷意。 　　看着和男朋友一起从大门进来的唐梦嫣，我感觉到自己心里打翻了一盆冷水。 　　我站在红毯铺就的通道上，唐梦嫣身穿白色的长裙，缓缓地从通道的那一头朝我走来。 　　只是，她却挽着别人的手。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遥望着缓缓走来的唐梦嫣。 　　而在同时，唐梦嫣的目光，也终于朝我看来。 　　然后，她的脚步变慢了。 　　我想，她认出我了。 　　就像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随着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唐梦嫣的脚步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她停下了。 　　她呆呆地望着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对着我。 　　然后，我看见，唐梦嫣微微张开了嘴，一次、两次，最后用纤纤玉手捂住。 　　唐梦嫣的男友也奇怪地看了唐梦嫣一眼，然后看向了我。 　　那个男人，有着和我相似的容貌。 　　至少七分相似。 　　但是，我没有多看他一眼。 　　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唐梦嫣身上。 　　离别五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唐梦嫣本人。 　　不是在照片上，也不是在电视上。 　　是真真正正的唐梦嫣。 　　我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到唐梦嫣。 　　我想她也没有料到吧。 　　否则，她不会露出那种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得不说，五年没见，唐梦嫣一点也没变……或者说，她有了一点点的变化，那就是变得更漂亮了。 　　她的头发更长了，身材更瘦了。 　　她的容貌更加的温和成熟，身上也更加的曲线完美。 　　相比起当初的青涩，如今的她，已经多了那么一丝的成熟。 　　但是，我注意到，唐梦嫣今晚来参加舞会的服装，却是当初陪着我去婚礼的那一件。 　　历史，似乎真的有惊人的巧合。 　　但不管如何，看到唐梦嫣那在一瞬间变得犹豫而惊愕，但是转而变得释然和平静的目光，我知道，她真的成长了。 　　她成熟了。 　　我们的目光就那样在半空中相对。 　　四目相对，片刻而已。 　　然后，唐梦嫣先迈开了步子，慢慢朝我走来。 　　“唐梦嫣？”看着唐梦嫣朝我走来，我压抑着内心波动的情绪，轻声问过去。 　　“杨建东……？”唐梦嫣的脚步由缓到快，数秒之后，她终于站在了我的面前。 　　和她的男朋友一起。 　　唐梦嫣。 　　杨建东。 　　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 　　却在我们之间隔开了大西洋一般的距离。 　　当初，我叫她嫣嫣。 　　她叫我老大。 　　五年后，再次见面，我们却直呼对方的姓名。 　　同样的人。 　　却是不同的称呼。 　　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 　　唐梦嫣傻傻地看着我，但是很快，她似乎想通了，神色变回了清明。 　　唐梦嫣咬了咬嘴唇，又有些踌躇地看了身边的男友一眼，最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我先开了口。 　　“呵呵，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没想到，你今天会来这里。”我强迫着自己露出笑容，对唐梦嫣说出了这番话。 　　唐梦嫣神色为难地看着我，最后，她也是挤出了笑容。 　　“我……啊，我是陪我的男朋友来参加日本朋友的舞会的。”唐梦嫣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目光却是停留在我的脸上，她看着我，有些神色慌张地说道，“原来你也在啊……哈。”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没有在意唐梦嫣为什么会来这里，那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这里，并且，此时此刻，她就站在我面前。 　　这些年来，我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她，也有太多话想要告诉她。 　　但是当她站在我面前时，我发现，我能说出口的，居然之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我的语言，怎么这么贫乏？ 　　“啊哈，我过得挺好的啊，还当上秘书了。建东哥。” 　　似乎是想到直呼我的名字终究不妥，最后唐梦嫣还是稍微改了改口，称呼我为建东哥，算是多了几分的亲切。 　　建东哥。 　　听起来，好亲切。 　　但是，这样的称呼却更是让我想起当初她称呼我为“老大”时的场景，使得我心中更加的悲凉。 　　“是吗。”我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 　　皮笑，肉不笑。 　　唐梦嫣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神色不太多，她强笑着一把拉过她的男朋友，介绍道：“哦，忘了介绍了，建东哥，这是我的男朋友，李平。是不是……觉得和你长得很像啊？哈哈，这可不是ps的哦。” 　　“李平。这位是我以前在三鑫工作时的老板，也是我老大哥，杨建东。”唐梦嫣把我和李平相互介绍了一下，当然，我听出来，她的话语间有意地强调了“工作”两个字，显然，她很避讳提及当初的那段往事。 　　叫李平的男子被唐梦嫣拉到了我的面前，他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宛如双胞胎一般的人物很困惑，同时他似乎也没有弄清楚唐梦嫣和我的关系。李平用谨慎和陌生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唐梦嫣一眼，似乎在责怪唐梦嫣隐瞒了过往没有告诉他。 　　“你好，李平是吧？你是材田企业在中国分公司的代理对吧？高木雄一跟我提起过你。”看到李平有些困惑惊异的神情，我还是主动地向对方伸出了手。 　　看到我伸出手，李平也终于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好。你是三鑫公司的……”虽然和我握手，李平还是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我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杨建东。这次舞会是我们公司举办的。”我笑着松开和李平握着的手。 　　“哦，原来是你，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呵呵，我是高木雄一请来的，我也是第一次来，没见过你……呵呵。”李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人总是从不熟到熟嘛。我们公司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合作啊。”我笑着说道，“而且，我一见你就觉得挺投缘的，我还以为是看到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呢。哈哈。” 　　“不得不说，梦嫣的眼光还真准啊，呵呵。” 　　李平也是似笑非笑地笑了一下。 　　似乎，李平是一个比较拘束的人，不是很喜欢笑。 　　听到我的话，唐梦嫣眉头抖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忽然眉开眼笑地转开了话题，道：“建东哥，这些年没见，你果然当上董事长了啊。” 　　“是啊，一言难尽啊。”我感慨着道，“不过你还是没变啊。还是穿……跟五年前一样漂亮。”我本想说连穿着也和五年前参加婚礼时一样。但是话到一半，我才想到不妥，所以临时改了口。 　　听到我的话，唐梦嫣神色变了变，但是最后还是保持着笑容。 　　“只是一样漂亮？本大美女难道没有一点长进？”唐梦嫣挑逗地媚笑着，有意地看了我一眼，甚至还故意挺了一下胸。 　　“呵呵，我错了。你是更漂亮了。”我笑着说。 　　“嘿嘿，这才差不多嘛。”唐梦嫣点了点头，然后拉过了她男朋友的手，笑着对我道，“这么热闹的舞会。不邀请我们进去？” 　　唐梦嫣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急忙歉疚地笑道：“呵呵，你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们了，快进去吧，里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说着，我就牵引他们进舞厅。月子还是没来，但我已经不打算再在外面等下去了。 　　“建东哥，你看你，五年了，都还是这个记性！”唐梦嫣挽着男友，笑着朝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没救了！” 　　我心里一片无奈，脸上却还是笑着。 　　其实看到唐梦嫣出现，我就对舞会的兴趣降低了一半，如果可以，我真想当场就把唐梦嫣拉到一边把这几年的事情全都问个清楚。 　　可惜…… 　　那已经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唐梦嫣已经有了男朋友。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 　　而且，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应该很不错。 　　我不可能再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是嫉妒心作祟就会发狂毁了别人人生的疯子。 　　虽然我不算好人，但我至少有点理性。 　　现在唐梦嫣的男友在她身边，我不可能再对唐梦嫣太过随意，我只能站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角度，默默的看着他们亲密无间。 　　就像看着从前的自己。 　　我在前面，带领着唐梦嫣和她男友李平入场，偶然间，我回头，看到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看到我，又尴尬地对我笑笑。 　　我心里觉得难以抑制的难受。 　　那种感觉，叫撕心裂肺。 　　如果可以，我现在真想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撕开自己的礼服，大声喊叫，或者痛苦一场，或者痛饮到烂醉，也好过走在唐梦嫣两人的身边。 　　我真的难受到想死。 　　但是，我不能。 　　所以，我只能强颜欢笑。 　　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 　　舞厅的门开了。 　　五光十色的频闪灯照的我睁不开眼，刺耳的激奏乐曲让我顿感头痛脑裂，那一瞬间，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举办的最失败的一次活动。 　　当我睁开眼时，却发现舞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还有我身后的两人身上。 　　尤其是我身后的两人。 　　或者说，是穿着华丽的长裙的唐梦嫣。 章二十三 强笑颜欢，却看伊人在他怀 　　我仿佛听到了倒吸冷气和纷纷议论的声音，又或者是幻听。 　　但我至少看到了有人在对我身后的唐梦嫣指指点点，用日文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虽然听不懂，但我感觉地出来，他们是在为唐梦嫣的美丽而惊叹。 　　白色的长裙，蕾丝花边，柔顺的长发，婀娜的身段，秀丽的容颜，无论怎么看，唐梦嫣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而唯一能够hold住舞会的，就是美女。 　　当唐梦嫣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已经从今晚的主角，变成了配角。 　　就算我是三鑫的董事长又如何？就算我是这次舞会的举办人，又如何？ 　　人们除了客套性地问候我之外，谁又会来看孤零零登场、走在闪亮的美女身旁，作为绿叶般的陪衬的我？ 　　不是我自卑。我没有自卑的倾向，但是我很现实。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舞厅里传播，像是荡开的水波纹。 　　顺着舞厅的地毯，在上百人的目光注视下，我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了舞厅中央的舞台上，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在场的所有来宾。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百来人中，有一些人我很熟悉，有一些人我只有短短数面之缘，有的人我则根本不认识。但是此刻对我来说，他们都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终究是我自己。 　　我拿过话筒，挤出礼仪性的笑容，挤出和善的声音，这对于混了这么多年的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社交习惯，并不难。 　　在人前，我随时都可以摆出笑容。 　　“各位来宾好。我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杨建东。今晚我很高兴我的老朋友、还有日本朋友来参加这次舞会。”拿着话筒，我漠然地看着下方身穿华美礼服的人群，说着礼貌性的话语，“别的我不多说，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就是朋友，今晚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大家能够玩得畅快，共同度过难忘的一个夜晚。” 　　这些曾经只有像李桢昊那样的人才能说得出口的礼貌性话语，此刻对我来说，也已经不再是什么难事。 　　“Music！Dancing！HappyStart！” 　　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都有一种共同的语言能够交流，那就是英文。 　　但我喊出这番话时，代表着今晚狂舞派对终于拉开了序幕。 　　彩带飞扬，主厅内的乐声陡然提高了几个幅度，舞蹈狂欢终于就要开始。 　　我看到马楚夫妻正在朝我微笑，我看到唐梦嫣和她的男友看着我，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只是一个是带着几分伤怀和迁就，另一个，则是茫然。 　　我也看到了以高木雄一为首的日本企业代表在拍掌微笑。我还看到乐队人员整装待发，击鼓手和小提琴乐队都做足了准备。 　　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的服装，不同的模样，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身份……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反应和表情。 　　站的高，原来可以看到这么多不同的风景。 　　只是，无论我如何在人群中搜索那个充满了魅力，让我期待了很久的人影，却还是无果。 　　月子，没有在人群中。 　　她没有来。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月子的身影，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失去了最后的那么一件依靠。 　　我突然很希望月子出现，站在我的边上，然后和我一起翩翩起舞。一起跳那我们准备了将近一周的舞蹈。 　　可惜…… 　　我失落地低下了头。 　　下面的人丝毫没有看出我的失落，依旧是微笑着，鼓掌着。 　　音乐声越来越高调。 　　百来名宾客群聚在主厅里，目光统一望着我身后的红色帷幕，轻灵的音乐开始飘扬，帷幕抖动着华美的装饰，缓缓升起。 　　就在布幕将升起至顶时，乐队奏出的轻灵音乐忽转，强烈节奏，宛若金属撞击。主厅前排的频闪灯乍隐乍现，由二氧化碳制造的干冰冰烟效果喷出，在灯光的照射下冰烟呈现出迷幻绚烂的色彩，就像是变化莫测的魔幻世界。 　　舞会正式开始。 　　随着佩戴领结、身穿紫色镶银边纹高档礼服乐队开始奏乐，主厅里的气氛高涨到了极点。 　　在迷雾灯光的效果之下，在场的来宾们都开始携带着各自的舞伴，在主厅内起舞起来。 　　今晚的这场舞会，几乎算得上是市内这几年最浩大的一次舞会了。所以这一次前来的宾客，都无一不是穿着花美，服饰高档。每一个人都为了这次的舞会做足了准备。 　　灯光闪烁，歌舞升平，衣香鬓影，一片的喧闹景象。 　　而在舞台中央的我，却是看着这一片繁闹的景象，默默的走下了演讲台。 　　下台时，两边的客人主动为我让出了一条过道，他们都用敬佩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在期待着什么。 　　他们在期待我的舞伴。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我的舞伴，没有在场。 　　我默默的穿越了人群，走过了过道。 　　偏头时，我看到马楚正在和他那穿着高跟鞋、挽着高发的老婆在一个角落里翩翩起舞，两人双手相握，虽然因为没有训练和年纪稍大而显得舞姿笨拙，但是他们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和幸福。进三鑫公司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看到马楚露出这么畅快欢欣的一面。 　　视野再转，我看到一直和我唱反调的萧军正在和她那姿容一般，但是身材风骚的红衣女友在舞厅的中央玩“二人转”。连萧军都这么惬意，看到那一幕，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真是无比的失败。 　　准备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我拿出手机，想拨打月子的电话。 　　但是，才按下第一个键，我却放弃了。 　　舞会都开始了，她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自嘲地笑笑，把手机塞回到了口袋里。 　　目光再转，我看到高木雄一和他的女友也在跳交谊舞，虽然舞步一般，但是显得很自然。还有其他的日本客户，每个人都在享受着这场规模盛大的舞会，沉醉其中。 　　除了我。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着我。 　　我蓦然回头，却看到唐梦嫣正站在离舞台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她远远地看着我，频闪灯闪过她那白皙的脸蛋，我看到了她那神色复杂的双眸。 　　唐梦嫣远远地站在那里。 　　她在看我。 　　我意识到。 　　她在注视着我。 　　我这样想。 　　唐梦嫣远远地看着我，眉宇间露出几分的犹豫，嘴唇微微开启，又重新闭上。 　　她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 　　几番犹豫后，我看到唐梦嫣的男友从一边走了过来，拉过了犹豫不决的她，抚摸着她的脸蛋，轻轻地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灯光闪过，黑暗在他们相吻的那一刻覆盖了他们的脸。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亲吻，但是当黑暗消失时，唐梦嫣已经被李平从背后用双手环抱在怀。 　　唐梦嫣被男友抱在怀里，目光却依旧望向我，似乎有些犹豫。 　　但最后，当李平在唐梦嫣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唐梦嫣却淡然一笑，她最后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两人开始动了。 　　就在下一秒，唐梦嫣和李平成为了这次舞会的中心。 　　无论在怎样的舞会场合，只有两种人能够成为舞会的核心。 　　一种，是装扮华美的美女，第二种，就是舞蹈功力较高，动作幅度较大的跳舞者。 　　显然，唐梦嫣和她的男友满足了这两点要求。 　　尤其是唐梦嫣。 　　当初和我在一起时，我就知道，她是一个跳舞高手。 　　唐梦嫣经常和她的同学在舞厅里跳舞。 　　这点我很早就知道。 　　黑色的长发如云流般拂动，专注而认真的表情，让人明白她的全神投入，顺着音乐的节拍，修长的肢体舞出一个又一个曼妙姿态。 　　唐梦嫣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富有激情，那么的优美而舒展。这场舞蹈与音乐，仿佛都变成了她的陪衬。 　　没有多久，唐梦嫣就变成了这场舞会的焦点，周围越来越多的客户和舞者停下了自己的舞步，开始迎合着唐梦嫣的节奏和音乐为她打起了拍子，和那些美艳绝伦的舞者比起来，唐梦嫣可以说是一枝独秀。 　　白色的肌肤闪动着柔嫩光泽，在月光般皎洁的长裙之下乍隐乍现，隐隐约约的展现在观众的目光之中，荡在胸前的蓝宝石项链，伴随着唐梦嫣的舞动而转动飞舞，如同一条环绕其身的小龙，性感而奔放。五年不见，唐梦嫣的胸部更圆润坚挺了，小半的雪白乳肉从胸口处露出春光，虽然胸口有白色舞裙微微遮掩，但是舞动时却依然时时弹跳若出，每一下跳跃动作，都是那么的惹人注目。 　　如水蛇般纤细，又扭动着动人韵律的小蛮腰上，缠着一条细细的黑色丝带，镶嵌着白色的银色珍珠，随着腰摆的神秘节奏和频闪灯的闪闪烁烁，荡漾出阵阵光泽，诱人心神。 　　月子对我说过，一名优秀的舞者，通常要肢体修长，而且具有高度的柔软性，唐梦嫣显然很符合这些条件，特别是在她每次大动作仰身，做着高难度的连续回旋，整个人舞成一朵出水芙蓉时，那种动人的艳丽情致真是很难形容。 章二十四 孤单落影，醉饮痛笑话凄凉 　　镌刻着条纹的银色手链佩戴在唐梦嫣的皓腕之上，让唐梦嫣看起来仿佛有天使般的神圣气息，更彰显了她的出彩。 　　随着那娇躯那看似缓缓，却暗自波涛汹涌的律动，唐梦嫣整个人就像一只白天鹅般舒展曼舞了起来。 　　当然，最能带动整体奇异节奏的，却还是臀部。 　　那激烈却优美，夸张不失协调的一切动作，便随唐梦嫣俏臀摆动间，将韵律节奏传达到全身上下。 　　结实俏臀的激烈摆动，白色的滑腻肌肤上渗出汗珠，却是在频闪灯下显得晶莹夺目。唐梦嫣每一个惑人目光的动作，都吸引着全场观众的视线，急劲的音乐节奏，明快而有劲的舞蹈动作，充满青春气息的结实身躯，舞出种种性感的动作。 　　光是站在那里，我就听见到附近男性宾客的不住的在叫好，他们难以自制地鼓掌，一个个目光中都着躁动激昂的情欲，仿佛全被唐梦嫣的舞姿所俘虏。 　　这一刻，这一秒。 　　唐梦嫣是最美的。 　　偌大的舞厅，再也没有人能够和唐梦嫣媲美。 　　我呆呆地看着唐梦嫣砸舞厅的中央舞动，一头亮丽的黑发在她旋转的瞬间横空飞旋，青丝万千，刹那绽放，看着她如同白色的飞蛾一般在灯光中闪闪烁烁，心里升起无法形容的痛楚。 　　五年前，她的美丽属于我。 　　而如今，她的美丽却属于别人。 　　主厅里的声乐渐入高潮，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几近掀顶。 　　看着一身雪白的唐梦嫣在别人怀里快乐，我自嘲地笑了笑，最后一个人黯然地转身，孤单地穿过了主厅的过道，从分开的人群中走过，走到了边缘角落里一张圆桌前，坐到了沙发上。 　　桌上正好有酒，我拿起酒瓶，倒了一杯，然后缓缓灌入口中。 　　度数好高…… 　　浓烈的热感在我的喉间滚动，却不能暖化我微凉的心。 　　我端着酒杯，在指间来回辗转，默默地看着一个个穿着光鲜亮丽的服饰的男男女女在舞厅中舞动，色彩迷幻，影影绰绰。 　　别人都说舞厅是最热闹激情的场所。 　　但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舞厅，是世界上最寂寞的场所。 　　当你看着一对对男男女女在你面前欢呼沸腾，相拥起舞，而你却孤单一人蹲在角落，那种难言的孤独足以让你发狂。 　　我这个今日的主人，结果却落为了旁众，真是讽刺。 　　酒杯辗转，我默默的入口，但是还没安稳多久，满面红意的萧军却是忽然走了过来，看到我，他朝我招呼了一下。 　　“哟，杨董啊。你是今天的主角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你的舞伴呢？” 　　萧军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进入我的视野，我却是没有去多看一眼。萧军的这番话，显然是在讽刺我。他是公司里的骨干，自然也从传文里知道我目前还没有什么女朋友，所以他此刻才会故意走过来奚落我。 　　我没有去看萧军。说实话，我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如果不是因为目前公司里没有找到适合的新人顶替他，我也不会让他留在公司里。 　　和萧军来的还有几个他带来的朋友，里面还有几个女的，看到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她们都有些不解地打量我。 　　“我女朋友遇到了点事，一会儿才能过来。我在等她。你们先去跳个尽兴吧。” 　　我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什么，随便拿个理由就想搪塞过去。 　　谁知道听到我这么一说，萧军却是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旁。 　　他搭着我的肩膀，道：“杨董啊，你也别自欺欺人了，其实我也懂的。你刚才进来时就没带什么舞伴，你是压根就没带舞伴来，就别说什么舞伴有事之类的假话挽面子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任谁的舞伴都是会准时到场的，哪还会拖延这么久？” 　　“你什么意思？” 　　听到萧军这么一说，我的胸口升起一团热火，转过头盯着他。 　　面对我的目光，萧军却是毫不在意，他依旧是笑着，道：“没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我的面子还是挺大的，你看，我身后有不少的女孩，她们可以做你的舞伴……” 　　说着，萧军拿过我手里的酒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了指他带来的几个浓妆艳抹、打扮风骚的女人。 　　这些女人，一看就是萧军找来充场面的舞厅专用跳舞女郎，这种女人，只要你肯花点钱，别说跳舞，就是陪夜都没问题。 　　被萧军一使眼色，那几个跳舞女郎立刻很熟练地坐到了我的边上，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看起来画了挺浓的装的女人还特意拿起了酒瓶帮我倒酒。 　　“杨老板，就陪小妹们一起跳个舞吧？好不好嘛？”浓妆女人给我递上酒杯，一边伸出手臂，柔软的手指有意无意地从我的肩膀抚摸着，像是有蛇一般缓缓地滑到了我的胸口，被她这么一摸，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触了电一样，身体里升起一团燥热的火焰来。 　　浓妆女子朝我靠过来，在我耳边用嗲声嗲气的语气说道：“姐妹们都想和杨老板你共舞一场呢。不知道杨老板的技术……怎么样呢？” 　　实在不知道萧军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舞女，我怀疑这些女人就是做三陪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女人确实厉害，只是几下轻轻的触碰、不经意的抚摸，就能极大地激发人的欲望。 　　可以说，如果是高中时的我，肯定是经不住这样的诱惑，直接抱起这些个风骚的跳舞女郎到一边疯狂去了。 　　但是现在的我，真的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不是那个没脑子，看见美女就会欲火旺盛，精虫上脑的傻小子，经历了这么多年，经受了那么多的故事，我绝对不可能没有半点成长。 　　我知道，如果我和这些肮脏的舞女染上了关系，那就相当于陷入泥潭，将会越陷越深，有第一次，你就会忍不住去尝试第二次……到得最后，自己不但会被别人抓到把柄，而且会整的自己堕落沉沦，不能自己。 　　我很清楚，这些女人之所以会讨好我，是因为看到了我口袋里的钱，如果没有钱，我根本不会被她们多看一眼。 　　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对于她们的这些行为，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我有的，只是厌恶。 　　我从短发女郎手里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钱，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的酒我领了。不过，我对跳舞实在没兴趣。这钱，你要就拿去，不要就算。”我用手指夹着钱，然后在舞女的面前晃了晃。 　　“别再来烦我。” 　　最后一句话，我是用冰冷僵硬的语气说出来的。 　　“哟，杨老板，这么凶干嘛么……”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重重地把酒瓶放在圆桌上，冷着声音对想要讨好我的舞女道。 　　被我这么一狠声，一时间，那些舞女似乎也是被我的冷硬给吓到了，一个个看着我，没有说话。 　　“滚！” 　　“哼！” 　　被我的声音给吓到，那些舞女似乎也是很扫兴和愤怒，那个短发舞女哼了一声，从我手里拿走了那几张人民币，然后站起身，招呼了其他的舞女一声，然后走了。 　　“杨董，你这样……可不太好吧？毕竟你是这次舞会的主角，要是不找人上去跳一支舞，是不是……有点真不住场面？” 　　看到舞女离开，萧军也是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说了一番讥讽的话语。 　　“我的事，你轮得到管？你算什么东西，萧军？”我转过脸，用我所能产生的最冷的目光看着他，“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从公司开除？” 　　“哦呵？”被我这么一威胁，萧军挑了挑眉毛，脸色变了变，但是嘴角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有点意思。”口上说着，萧军却是站了起来。 　　“行，你厉害，你是老板。”萧军用极其敷衍的口气说着，“但是你别忘了，这次舞会，你是公司的代表。别丢了三鑫的脸。”萧军用吊儿郎当的口气对我说了这番话，然后转了个身，招呼了一个不知道是他女友还是舞女的女人，到舞厅中央疯狂去了。看到我心情不好，其他萧军带来的朋友也是悻悻地走开了。 　　最后，我依旧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喝酒，我转头望了望，看到唐梦嫣正在舞台的中央如同天鹅般扭动身躯，激情舞蹈，她的身边，围拥了一大群仰慕的男人。他们正在为她欢呼，鼓掌。 　　看到那一幕，我却是忽然想笑。 　　没想到，这么盛大的一次舞会，我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我没有去怨恨唐梦嫣，也没有嫉妒她的男朋友。毕竟当初是我对不起唐梦嫣。 　　此时此刻，我只是在自嘲自己。 　　十三年来，我居然还是这般的落魄颓废。 　　虽然在正规场合上，别人会对我笑脸相迎，对我敬重。但是我知道，那都是因为利益的往来而装出来的强颜欢笑罢了。 　　说到底，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 　　十年来，一直都是。 章二十五 满场皆惊，月下仙女终现身 　　没错，我的生命中是走过很多人，但是，又有多少人最后还留在我的身边呢？ 　　我的妈妈在我很小时就离家出走了，对我来说，她就是个从来都不存在的符号。 　　我的爸爸，在我高中时就死了，在那之后，空荡荡的家，就只有我和雪绮两个人。 　　马伊可？她和我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和我有过一段故事的女孩而已。如今，她早已成家，有了孩子，成了别人的妻子，说到底，和我又还有什么干系？我和她，早已是两路人。虽然因为雪绮，我们还有一些交际，但毕竟，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唐梦嫣——她此刻就在我离我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但是，却是在别人的怀里快乐。她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是我当初没有抓住她，是我没有处理好和她的关系。才会让那个当初会甜甜地叫我老大的女孩从我的手心溜走。她回来了，但我宁可她没有来这里。因为她，抢走了我今天的风头。当然，我也庆幸和感激她能够来到这里，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否则，当孤零零的我站到人群中央时，我才会变成最大的笑柄。 　　那雪绮呢？那个从出生到现在就依赖着我的小天使。她还那么小，根本不可能来这样的场合帮我解围。更何况，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雪绮其实从来不曾真正属于我。她毕竟和我有着16岁的差距，在她心里，我终究只是她的papa，世俗的眼光也好，传统的道德也好，也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而且，随着雪绮越长越大，她终究会开始反思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当她认识到我们存在的隔阂，当她有了自己爱慕的年轻帅气的男孩，她总会离开我。就像此刻的唐梦嫣一样，会在别人的怀里微笑、撒娇。 　　那雨慧呢？我和她的关系那么若即若离，我根本不知道雨慧的想法，而且我和她的性格差那么多，我从来都不曾走进雨慧的世界，我又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王胖子……那个大大咧咧的胖子。我曾经交心的挚友，也已经离开了我，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扪心自问，我到底拥有什么？我的这一生到底获得了什么？ 　　盘点十多年的时光，我才在这一刻深深地意识到，原来我什么都不曾拥有。 　　我此刻看似拥有的，终将会失去。 　　纵然我拥有万贯家财，纵然我是三鑫董事长，纵然我在他人面前风光无比。 　　但是说到底，当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时，我依旧是一个人。 　　我一直都是孤单的。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想到此，我不禁自嘲，却是笑不起来，有的只是无尽的颓然和沧桑。 　　周围的歌舞升平、热闹欢庆的气氛那么的高涨，但是我却是感受不到万分之一。 　　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闷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我抬起头，却是看到唐梦嫣正站在我的面前，穿着白色长裙，面颊通红，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她是一个人来的。 　　看到唐梦嫣，我愣了一下。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老大……” 　　一声老大。让我全身都一震，刹那间，无数的回忆如同潮水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手都在颤抖。 　　老大。 　　她还是叫我老大。 　　我感觉心脏在剧烈地抽搐。 　　一种湿润的感觉在眼角弥漫。 　　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我一脸淡漠地看着唐梦嫣，沉声问她。 　　“你怎么不去跳舞了？你男朋友呢？” 　　唐梦嫣默默地看着我，头发显得有些散乱，微微的汗珠打湿了她的头发，条条的发丝黏在她雪白的长颈上、肩膀上。 　　“他去帮我买饮料了……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所以……过来看看。”唐梦嫣缓缓地走到我的身边，然后坐了下来。 　　“呵呵，你不关心你男朋友，来看我干什么？”我笑着问。 　　“老大……你今天怎么没带女伴？”唐梦嫣压低了声音问我，她坐在我旁边，两手搭在膝盖前，目光却是看着地面。 　　“我没有女朋友。怎么了，有问题么？”我笑着说，倒了一杯酒，然后继续灌。“想笑？想笑我就尽管嘲笑吧。反正我没女朋友，反正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剩男。” 　　“老大……你不要这样……”听到我的语气，唐梦嫣似乎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还没女朋友……是不是因为我？” 　　“你？”我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喝酒，心里却是一片凄苦，“对，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会回来？你都有男朋友了。找的真好啊，他妈的跟我长一模一样。” 　　“老大，你果然还在为我生气。我知道，你现在恨死我了。”唐梦嫣蹙起秀美，看着我，“早知道，我不该来参加这次舞会了……哎。” 　　“呵呵，你叹个毛气？你这样的美女来参加舞会，我乐意之至啊。我怎么会恨你呢，唐大美女。” 　　“老大，你别喝了。你的酒量又不好，开始乱说话了。”唐梦嫣想要拿过我手里的酒杯，但是却被我硬生生地夺了回来。“我来这次舞会……真的不知道是你举办的，我以为……是我男友的朋友举办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来捣乱……你快别喝了！！” 　　“我喝不喝醉关你什么事？我只是想让这舞会过得快一点，不行吗？”我一怒之下，又朝嘴里猛灌了几口酒，“你跳你的舞，我喝我的，我们没有关系了……” 　　“老大！”唐梦嫣几乎是叫出这番话来的，她重重打了我的大腿一拳，腿上的剧痛让我神志稍微清醒了几分。 　　看着我，唐梦嫣眼神跳闪，最后，唐梦嫣丹唇开启，她咬了咬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让我一惊的话语。 　　“不就是没有舞伴吗……老大，我和你跳！” 　　唐梦嫣忽然站了起来，对我喊出了这番话。 　　唐梦嫣的话，让我的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瞬间。 　　一刹那，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没想到，唐梦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很快，我却是笑了出来。 　　“和我跳舞？”我笑着看着唐梦嫣，“可怜我，是吧？” 　　被我这么一说，唐梦嫣也是一僵，她看着我，胸口都在起伏，脸色却是略显红色。 　　“我……我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啊。老大！”唐梦嫣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呵呵呵呵。”我淡淡地笑着，看着唐梦嫣。但是心里，却是痛如刀割。我忍着内心起伏的情绪，依旧微笑着看着唐梦嫣，“嫣嫣，你终究长大了，学会关心别人了。” 　　听到我的话，唐梦嫣一怔，脸上的焦急和烦躁变成了一瞬间的惊愕。 　　“放心吧。我刚刚是骗你的，我的舞伴就快到了。”我站起了身，拍了拍唐梦嫣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她因为去买服装迟到了。就跟你当初参加我同学的婚礼一样，最后才到才有震撼力啊。是不是？” 　　“你还在骗我？”唐梦嫣对瞋目而视。 　　“我没有骗你，哟……她打来电话了。”我把左手放进了口袋，用自己的第二只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然后从右侧的口袋里拿出了正在震动着的手机，并且特意让唐梦嫣看到来有人打来的电显示，之后，我才放到了耳边，“喂，月子吗？啊，你在路上了？衣服换上了吗？在路上了？好。我在舞厅等你。” 　　然后，我挂了电话。 　　“现在你信了？”我笑着看着唐梦嫣。“嫣嫣，我刚才生气，是在气你当初突然离开，所以才吓吓你的。其实，我真的有舞伴了。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真的。” 　　“你……不对，你还在说谎话？” 　　唐梦嫣还是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我也沉默地看着她。 　　思考着如何骗过她。 　　“嫣嫣。”一道男声从唐梦嫣身后传来。 　　我抬起头，唐梦嫣则是吃惊地回头。 　　李平正从后面走来，手里拿着两罐果汁，脸上则是带着茫然。 　　“小平，你回来了啊。”看到李平，唐梦嫣急忙转移了之前和我争吵时的表情，转而变成了平淡的模样。 　　“嗯，苹果汁我给你买来了……诶，杨董事长？”李平走上前来，递给了唐梦嫣果汁，也在同时，他看到了站在唐梦嫣身后的我。 　　看到李平，我强行露出了微笑，道： 　　“呵呵，刚才和梦嫣聊了聊天，她说了很多你的好话，说你挺爱她，对她好好。那我这个曾经的老大哥也可以安心了。”我说着，推了唐梦嫣一把，唐梦嫣为难地看着我，但是我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到她男友身边去。 　　唐梦嫣露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呵呵，没事，你们继续去跳舞吧。今晚你们的风头可是很强劲啊。”看到唐梦嫣犹豫不决的模样，我知道她肯定还是不放心我。但是我不想破坏她和她男友之间的感情。唐梦嫣好不容易从我和她的过去里走出来，我不想因为这一次小小的意外邂逅而让她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男友。 　　“去吧去吧。”我催促着唐梦嫣。 　　唐梦嫣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转了身，走向了她的男友。 　　李平搂过了唐梦嫣，之前有些茫然的脸上露出几分亲和，他看着我道： 　　“呵呵，既然这样，那杨董事长，我们就继续去跳舞了。” 　　“嗯，尽情去跳吧。”我笑着道。 　　“好的……哦对了，杨董事长，今晚我好像还没看到您的舞伴呢。不知道，贵夫人是否在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平问了我这么一句。 　　被李平这么一问，我哈哈地大笑了一下，然后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么，我暂时把她给藏起来了。她啊，人长得太漂亮了，我怕太早出来会抢了你和梦嫣的风头，所以我让她留到后头，作为压轴戏了。” 　　听到我的这番话，李平脸色变了变，眉毛也抖了一下，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呵呵，杨董事长，这话我可不太信哦。我对嫣嫣可是很有自信呢，说句大话，我一直觉得我家的嫣嫣是今天在场最漂亮的女人了呢？难道，杨董事长，你还能拿出什么明星级的秘密武器来不成？” 　　李平的话里行间显示出了他对唐梦嫣的美貌的自信。 　　的确，不论是从外表、身段、着装还是舞姿，唐梦嫣都是今天最耀眼的明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也的确，就我目前所见到的女性来看，唐梦嫣是在场的年轻女子中最漂亮的了。 　　白色的舞蹈长裙、黑色的长发，妩媚的身子，傲人的曲线，都足以让任何的雄性生物尖叫倾倒。 　　但是在李平说出这番话时，我的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月子的容颜。 　　单单论外貌，有着明星般的长相的月子确实比唐梦嫣都还要胜过一筹。 　　而论起气质，充满了魅力和神秘高雅气质的月子，更是远远地胜过了唐梦嫣。 　　如果月子在这里，我相信，她绝对可以超越唐梦嫣，变成今晚舞厅的暴风眼。 　　可惜……她没来。 　　“哈哈，这个可难说，待会儿等她到了，你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我笑着对李平说道。 　　李平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对我说道： 　　“不，我还是不信，我不信今晚有人能比梦嫣还要漂亮——” 　　就在李平的话音落下时，整个舞厅，忽然安静了几分。 　　无比的寂静气氛，从舞厅的大门处，迅速地蔓延了过来，一路传达，转瞬之间，整个热闹的舞厅都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万籁俱寂。 　　舞厅突然变得安静，让我和唐梦嫣、李平都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朝着舞厅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大门开了，外面的灯光照进来，照亮了整个舞厅，让整个舞厅都随之一亮，霎那间的灯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疑。 　　似乎，是有谁从外面走了进来。 　　但是，因为人影太多，挡住了视线，我一时间还是没能看到门口的景象，我只能看见舞厅里的人员都开始朝着两边移动，主动地让开了道路。 　　随着人流的退却，一片又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连绵起伏地响起。 　　我不知道舞厅大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整个舞厅内都产生这样的连锁反应。 　　但是，可以预想到，肯定是非常了不得的震撼景象。 　　我正想上前寻找答案，但是两边的人流却已经主动地向着两侧退却、分开。 　　“あのおんなのこは……だれ？” 　　（那个女孩……是谁？） 　　我听不懂的日文话语在舞厅里躁动，我皱了皱眉，不自觉地上前了一步，想要看清楚发生的一切。 　　然后下一秒，随着人流的分开，我终于看清楚了一切。 　　我找到了人群骚动的原因。 　　一个少女。 　　一个身穿黑色公主长裙的绝世少女。 　　正从大厅的入口处，微笑着，缓缓走来。 　　今晚的真正主角，那个足以颠倒众生，逆转局势的月之女神，终于听到了我的召唤，来到了这里。 　　月子。 　　她穿着一身连夜晚的星空月光都会黯然失色的黑色哥特萝莉超长裙，佩着珍珠手链，宝石首饰，带着钻石耳环，微笑着，踏着不紧不慢的优雅步姿，朝我而来。 章二十六 美艳四座，飘若舞蝶贵若仙 　　那一刻，时间停止了。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那一刻，空间凝固了。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那一刻，灯光暗淡了。我只能看到眼前风姿傲世的黑裙少女。 　　一切都变得那么梦幻飘渺，迷离朦胧，如同幻境。 　　像是彗星扫尾般的华美亮丽的黑色直长发飘逸轻舞，紧裹纤腰的黑色裙巧合其身，银白色的束身带交错穿插，点缀其身，彰显雅气。像是倒置的黑玫瑰般的裙裾微微后倾，在身后拉开长长的尾巴，随着她优雅自然的步姿缓缓跟随，如同游走在静水之中的游鱼尾影；裙裾上的褶皱随着她的步子而一紧一放，合拢分离，如同月夜之下的海浪波纹，那般富有生命力；腰间紧束的黑色长带随意分开，在背后飘动，像是黑色的羽翼，在身后缓缓伸展。 　　黑色的吊带绕过浑圆雪白的香肩，黑色与白色在这一刻突出了最鲜明的对比。剪裁合身的露背装却全然没有放纵的气息，有的只是清新典雅的高贵与圣洁，甚至带点小纯真。 　　秀娥红润，延颈秀项，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瑰姿艳逸，身姿曼妙。 　　白润的脸颊带着晶莹的水汽，显出健康与饱满。白皙柔嫩的皮肤富有光泽，如同脂膏。 　　殷红的樱唇挂着那一丝用不消失的微笑，随和惬意，给人感染力却丝毫不做作，自然纯真，散发着爽朗与神秘的魅力气息。 　　她就像是山岚里飘荡的雾，朦朦胧胧，恍如梦幻，难以捕捉。 　　她就像是夜中绽放的昙花，芳华绝代，气质浓郁，魅力无边。 　　她就像是月光之下的瀑布，光彩四溢，寒辉熠熠，风情万种。 　　再美的语言也无法形容她那浮雕玉琢般的玉肌，再傲的文字也难以描述她那魅倒众生的气质，再绚的画笔也不能勾勒出她那完美无瑕的优美曲线。 　　如果把唐梦嫣比作一朵白莲花的话，那么此刻的月子就是一朵紫黑色的睡莲，或者深黑色的玫瑰。 　　如果唐梦嫣是一只自然的白天鹅，那么此刻的月子就是一只孤傲典雅的黑天鹅，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 　　而黑天鹅，注定比白天鹅夺目。 　　如果唐梦嫣是天使。 　　那么，此刻的月子，就是女神。 　　月之女神。 　　此刻的月子，丝毫没有了往日带着点男性酷帅气息的潇洒，有的只是最为女性化的美丽和优雅。 　　倾国倾城，迷倒众生。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词语能够用来形容月子此刻的美丽。 　　黑色的长裙拉出长长的一角，在身后缓缓飘移，像是在风中飘散的长烟。 　　她走的很轻，很静，黑亮的舞厅地面倒映着她的身姿，她雪白修长的双腿步步轻移，宛若踩在水中央。 　　当她缓缓走过人群时，人群都是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仿佛稍微靠近一些都是对她的亵渎。 　　月子的出现，出乎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月子的这装着装，我差点根本认不出她来。 　　反差实在太大了。 　　平时和月子相处时，她虽然也是个美女，但是因为性格的爽朗和洒脱，而且习惯穿一些牛仔裤、皮夹克的缘故，她的女性气质被削减了很多，所以虽然让人觉得惊艳，却不足以让人震撼。 　　而此时此刻，穿上了华丽的黑色哥特萝莉长裙的月子，完全就是一个高贵的公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太美了。 　　十年藏锋不露声，一朝离鞘动鬼神。 　　这样惊艳的美丽，彻底地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我不知道女性会怎么想，但是就我这个男人的角度来看，月子真的好美。 　　比唐梦嫣还要美了几分。 　　可以说，月子一出场，就盖过了唐梦嫣的风头。 　　同样是最美的姿态，月子在气质和姿容上都秒杀了唐梦嫣。 　　当人群朝着我的两侧让开时，我就知道月子的目标是我。 　　她脸上挂着清浅而神秘的微笑，朝我走来。 　　周围的人都是目瞪口呆，鸦雀无声，一片寂然，连细碎的议论声都在这一刻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月子的身上，他们期待着，想要看看这个在舞会中途突然闯入的绝世美女为谁而来。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我看到萧军傻愣着眼，一脸吃错了药的模样。 　　我看到李平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朝我而来的月子。 　　我看到唐梦嫣神色异样，面色复杂地看着走来的月子。 　　所有的人，只要我目光所能及的人，无一不是满脸的震惊，一脸的羡慕或者赞赏。 　　无一例外。 　　而就在李平、马楚、萧军、唐梦嫣……凡是我认识的人的惊愕目光中，月子就那样淡淡地微笑着，朝着我走来，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檀香，月子如同一缕青烟，缓缓地飘到了我的面前。 　　“不好意思，来晚了啊……” 　　如同兰香般的气息飘荡而来。 　　月之女神，月子，就那样，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近，直到站在了我的面前。 　　对我展颜微笑。 　　那是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她。 　　舞厅里的灯光迷离绚烂，勾画出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我和她。 　　我该说什么呢？ 　　抱怨她来得太迟？ 　　抱怨她让我几近失望？ 　　抱怨她让我被人嘲笑？ 　　不会。 　　那一刻，看着月子，我心中所有的怨言，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我心里有的只有触动和无法言语的震撼。 　　“月子……” 　　我缓缓地走向月子。 　　目光微侧，我看到唐梦嫣用无法掩饰的惊讶神情看着月子，她也被震撼到了吧。 　　女性天生就有很强的竞争心理，对于月子这个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唐梦嫣自然是感到了出乎意料的压力，所以，才会这样震惊。 　　我还看到，李平站在唐梦嫣，目光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月子，满脸的不敢相信。 　　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了月子的面前。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叹了口气，苦笑着对月子说。 　　月子清浅地一笑，然后，她缓缓地抬起了带着白色素绢手套的手腕，纤细白嫩的右手轻轻地提到了我面前。 　　“看来我让你烦恼了呢。”月子脸上依旧挂着歉疚的笑容，她缓缓提起了在我面前的双手，然后下一刻，月子忽然用右手搭住了我的肩膀，她的脚步一提，身子一轻，整个人都是向我倒了过来。 　　月子，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环手抱住了她，这时候月子正好抬起头，秀发垂落，仰面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离月子这么近。 　　我能够看到她修长密集的睫毛，看到她那对如同凝聚了暗黑星云般的瞳眸，以及那皎月般白皙的完美脸蛋。 　　我能够感受到月子那扑面而来的淡淡气息。 　　我的心开始怦然跳动。 　　五年多来，我的心还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厉害过。 　　我都已经我的血液里已经没有了那种躁动一时的青春活力。 　　但是在这一刻，我发现。我错了。 　　原来我还年轻。 　　“来个……小小的赔偿吧……”月子对我眨了眨眼睛，面颊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晕红。 　　“什么赔偿？”我下意识地问，却发现月子脸正在缓缓向我靠近。扑面而来的热气越来越强。 　　我心头暗惊。 　　心跳也越来越快。 　　月子……是在暗示我？ 　　暗示我……亲她？ 　　随着我呼吸越来越急促，月子的脸颊也在向我渐渐靠近。 　　我感觉的我越来越口干舌燥，全身的毛孔似乎在这一刻舒张开。 　　因为喝了点酒，此刻，我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缓缓燃烧。 　　这一刻的月子，是那么美。 　　那么迷人。 　　可是，我应该吻她吗？ 　　她和我……不过是从一面之缘开始的朋友而已。虽然她今晚来做我的舞伴，可是……我能这么对她下手吗？ 　　我的关系真的到了那一步？ 　　可是，如果我们的关系没有到那一步，为什么月子却在这一刻主动暗示我？ 　　月子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这点我很清楚。 　　她这么做，是为了挽回我的面子吗？ 　　随着月子的脸缓缓朝我逼近，我的大脑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是很快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却都随着月子芬芳的气息而一卷而走。 　　“吻下去！” 　　“杨老板，吻下去！” 　　“快吻！！” 　　“……” 　　随着月子的脸庞缓缓朝我逼近，我的耳边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催促声。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激烈，几乎到了不吻下去就无法停止的地步。 　　这可怎么办？ 　　这一出实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的内心开始了复杂的斗争。 　　如果这一吻下去，我和月子的关系估计都难以解释。 　　但不吻下去……月子不是我真正女朋友，而只是我临时请来的舞伴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那我的丑出的就大了。 　　我看到月子迷离而期待的目光，看到她那微红的面颊。 　　那一刻，我心中有某个声音在呼喊着我：吻下去！ 　　别再像以后了。 　　吻下去！ 　　你等了那么多年！ 　　吻，还是不吻？ 　　看着眼前的月子。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然后，我心头的燥热终于还是击败了我的理智，我的目光对着月子，看着她殷红的樱唇，看着她明亮的瞳眸。 　　我，吻了下去。 　　吻向了月子的嘴唇。 章二十七 若即若离，狂舞激奏我为王 　　嘴唇碰上了一片柔软。 　　我睁开眼，看见了月子微笑的目光。 　　但同时，她的嘴唇，也在微笑。 　　因为她的嘴唇，躲在了一根修长纤细的手指后面。 　　没错，我没有吻到月子。 　　我和她的双唇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但是就是在这个距离时，我再也吻不下去了。 　　因为月子的纤长的食指夹在了我和她的嘴唇之间。 　　我，吻在了她的手指之上，却没有吻到她的红唇。 　　我们之间的嘴唇，仅仅相隔一根手指。 　　那就是这么一根手指，却变成了汪洋般的鸿沟，让我再也无法寸进。 　　我惊愕地看着月子，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这样。 　　为什么她主动向我靠近，却又在最后一秒停止？ 　　但是月子却是微笑着，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嘘……” 　　手指地在唇边，她轻轻地嘘了一声。 　　然后，丹唇微启，她的唇边绽放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然后下一秒，她忽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娇躯猛然一转，旋转着的乌黑香发如同一阵清风，拂过了我的面颊。 　　好香。 　　满鼻的清香。 　　我几乎迷离。 　　当我回过神来时，月子已经背对着我，双手从后环抱着我的脖颈，而我的双手则是搂着她的细腰。 　　周围的观众发出一阵叫好声和狂呼声。 　　而我也是清醒了过来。 　　我明白了月子这个姿势的意思。 　　这是交谊舞的节奏！ 　　是我在过去四天里每天和她一起训练的舞蹈动作。 　　我明白了，月子是让我和她一起跳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月子终究没有和我亲吻，但是，对我来说，那并不重要了。如果我吻了月子，我恐怕反而会更加地为难吧。 　　这样若即若离，或许才是最好的。 　　我心中一片释然，但是心头因为酒气和欲望产生的燥热却还是没有消减。 　　所以，我选择了舞蹈。 　　我选择用舞蹈来释放我的热情、我的激情、我的欲望、我的悲伤。 　　月子说过，我很有跳舞的天赋。 　　那时候我不信，但是此刻，带着酒意，我却发现了自己真的有跳舞的天赋。 　　我握着月子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轻轻地搂着她的柳腰。 　　因为震惊而停下了片刻乐队，见到我们两人这样的姿势，都纷纷地回过了神来，主动地奏起轻快节奏的舞曲音乐，而我和月子两个人，也就这样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起舞来。 　　在跳舞方面，我的确是个新人。 　　但是在月子的带动下，我却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舞蹈天赋。无论月子做出怎样的动作，我都能很自然地做出相应的动作。 　　她转，我拉。 　　她跳，我跟着跳。 　　她收，我退。 　　每一个动作，我都能做的那么自然，那么到位。 　　我不知道该说是月子的教导有方，还是月子配合主动，亦或是我真的有才能，但是在这一刻，整个舞厅确实都沸腾了。 　　无数的人在为我们欢呼，无数的人在为我和月子的表现鼓掌。无数的目光传达艳羡和嫉妒，无数的目光传递敬佩和仰慕。 　　那一刻，我从之前被冷落在角落里的配角，变成了这个舞厅最耀眼的主角。 　　从地狱到天堂般的变化，让我想放声高呼。 　　随着和月子一起舞动，我的内心越来越奔放、激动。 　　之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我的心里剩下的只有亢奋和洋溢着的喜悦。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跳舞。 　　因为舞蹈可以消除人内心最深处的低落情绪，可以释放出人内心的正面能量。 　　在舞的世界里，谁最快乐，谁就是舞王。 　　那一刻，我就是舞王。 　　我和月子双手相扣，跳动着生命的规律，在忽明忽暗的舞厅里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所有的人都围着我们，围绕着我们一起舞动，而我们则是这个圆的中心，是台风的风眼。 　　今晚是我这一生中最激情澎湃、欢跃奔放的时刻，也是我最风光，最为光彩的时刻，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正常人拥有的东西，我全都获得了。 　　我有稳定的工作，有运转正常的公司，有心爱的雪绮，有同事，也有能为我喝彩的只交好友。 　　还有能和我伴舞的美人。 　　那一刻，就像做梦一样。 　　目光微微一转，偶然间，我看到唐梦嫣正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我，她的脸色很复杂，说惊讶，却又带着一丝释然，说释然，又带点沉重，说沉重，却又带了几分伤感，很难描述。 　　但是，不管脸色再怎么复杂。 　　我看得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此刻，她正在别人的怀中。 　　所以，我也不会停下我的舞步，和我最优秀的舞伴，进行着最完美的舞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停下了脚上的舞步，和香汗淋漓的月子相对而笑。 　　细腻雪白的面孔，烈焰玫瑰般的红唇，修长整齐的睫毛，晶亮灵气的美瞳，还有那华美的公主长裙，每一处都精美到了极致的月子，就那样淡淡地笑着，对着我，娇喘微微。 　　“呼，不轻松，对吧？”月子笑着对我道。 　　“你跳的真好。”我看着月子，笑着说。 　　“不，跳得好的是你，双人舞只有一个人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月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对我说，“我早就说了，你很有跳舞的天赋。” 　　“要是没你的教导，我也只是个半吊子。”我笑着回答。 　　“没有天赋的学生，再好的老师也无能为力。”月子对我挑了挑眉毛，浅笑着，“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 　　“好吧，说不过你。”我笑着承认。“总之，今晚真的是谢谢你了。你真的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其实应该是我抱歉呢。因为这套哥特舞裙是我在日本演cosplay时穿的，前天想到了就让我的舅妈从日本空寄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快递公司那边运货积压。差点就赶不上今晚的舞会呢。”月子笑道。“还有，你也已经谢过我了，就不用第二次咯。” 　　“啊，我有吗？”我疑惑地问。 　　“你不是陪我去了鬼屋吗？”月子笑了起来，笑意更浓。 　　“哦，呵呵，这可真给忘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该好好谢谢你。”我看着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是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还没等我说出什么，月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话，“还当我是朋友的，对吧？” 　　月子的话让我一愣，但是心头却是涌动起一股暖流。 　　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吗？ 　　看着月子神采奕奕的微笑，我也是深深出了一口气，道：“对，最好的朋友。” 　　我伸出手，和她柔软纤细的手掌，紧紧相贴，最终相握。 　　那一握，握定终生。 　　我和月子面面相觑，随着舞会将近尾声，乐队的奏乐也从一开始的激越跳动渐渐转变成了柔和纾缓，陆陆续续的，不断地有客户走过来向我和月子问好示意。而让我惊讶的是，当遇到日本客户时，月子就会主动地用日文和他们道谢、交流，笑着说一些让他们面露惊喜的话语。 　　“月子，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当月子结束了和日本客户的一些交谈时，我好奇的问她。 　　“客套话啊。”月子回过头来，随和地笑着对我说，“我跟他们坦白了，说我也是日本人，还说你很诚恳，值得信任，这样的人很受日本人的欢迎，以后可能会变成日本人的女婿呢。” 　　“我晕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他们说？”听了月子的话，我雷的外焦里嫩。 　　“这是为了增强亲近感嘛。对他人民族国家的认同感和亲近会增加其他民族人对你的好感。”月子说道。 　　“这……又是社交技巧？”我挑了挑眉毛看着月子。 　　“不，这应该算是外交技巧。”月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道。“我可是在帮你哦。” 　　“那还真是有劳您费心了，美女。”我粗着声音道，月子笑了。 　　我正和月子谈着，这时，我瞥见高木雄一走了过来，他带着女友，满面汗水，但是脸上却是一片红润，看得起来，他今晚还是过得挺愉快的。 　　看到高木雄一，我上前和他握手，他也大方地笑着和我握手。 　　“谢谢。”他居然用中文说了句谢谢，“今晚，很开心。” 　　虽然显得有些生硬，但是我还是听出了高木雄一的意思。 　　看得出来，高木雄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因为他看到我们公司的专职翻译没有在场，所以略显尴尬地，和我握了握手，点了点头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月子却是从我的身后走了上来，主动地走到了高木雄一的面前，笑脸相迎地和他对话起来。 　　因为语速太快，我听不懂月子和高木雄一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高木雄一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一开始，他的脸色有些惊愕，之后，渐渐地变成了笑脸，然后和月子握了握手。 　　月子和高木雄一谈话了几分钟后，高木雄一笑着走了过来，又和我握了握手。 　　然后，用日文和我说起了话。 　　一边对话，月子还一边帮我做起了翻译工作。 　　不得不说，月子不愧是日本人，翻译水平真的比公司请来的翻译人员高多了，她的反应很快，语言也很流畅清晰，话语非常有逻辑，条理清楚，丝毫不含糊。 章二十八 二女相对，巧言善变玲珑心 　　月子用最清晰地替高木雄一翻译道：“杨老板，非常感谢你的盛情邀请，今晚真的过的很愉快。杨老板，你的舞真的跳得很好，你的……呃，女朋友也很漂亮，出现时让我很吃惊呢。只是没想到你的女朋友居然也是……日本人，真的让我大为意外。” 　　听到月子的翻译，我知道月子肯定没有告诉高木雄一我和她之间的真正关系，所以我也急忙回过去：“哪里哪里。我和月子只是偶然相遇。我的舞蹈也是她教我的，她的舞跳得才好。” 　　月子心领神会地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后，又转告给了高木雄一。 　　高木雄一回复我道：“杨老板，你真谦逊。我觉得你真是个亲近有能力的人，月子小姐也说你很慷慨大度，具有领导的能力，我想和你这样的人合作，很有前途。” 　　当我听到月子的翻译时，我真的是大为喜悦，没想到我费劲了心思的多日筹划准备，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硕果。 　　“高木老板你也是非常有风度啊。你这么年轻，能够远渡海外来参加舞会，我才感到敬佩。和你比起来，我觉得你更有气质。” 　　月子神速翻译：“哈哈哈哈，杨老板真是谦逊了。也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请你到日本来旅游。” 　　我笑着和高木雄一握手：“乐意之至。我也一直很想去日本。下次一定去。” 　　“那就期待你的到来了。时间不早，我们也先走了。” 　　“慢走。” 　　高木雄一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洋溢，然后，他牵着女友的手从旁走过。 　　送走了高木雄一离开，我回过头，看见月子正对我抱胸微笑，那脸上的笑容，显得那么有魅力，那样的自信。 　　我一时间，又愣了神。 　　月子真的好美。 　　带着优雅，又带着点清纯，还那么神秘而自信。 　　这样的女孩，时间何处寻觅？ 　　“月子……”看着月子，我欲言又止。对于这个各方面都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女孩。我还能再说些什么？此刻，我的心境非常复杂。我发现，看着月子，我已经有些难以自制。 　　我似乎……开始感激她，而且，有些迷恋她了。 　　不仅仅是出众的外貌，更重要的是那种自然的气质和自信而有魅力的性格。在那种气质面前，没有人能够抑制自己。 　　尤其是此刻，身穿华美的哥特萝莉长裙的月子是这样的美丽，可以说，除了冰雪纯真的雪绮，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在我认识的同龄女孩子里，月子的美丽真是无与伦比。 　　“感激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月子看出我的话，神采奕奕的目光看着我，唇角的笑还是那么的自然。“对吧？” 　　“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女孩。”我有些感慨地对月子说。 　　被我这么一说，月子的眼睫毛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羞意。 　　“这个……得问我的父母喽。”月子笑着道。 　　“是啊，我在想你的家人会有多么优秀，才会培养出你这样的女孩。”我感慨着。 　　听了我的话，月子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是用纤纤细手把玩着发丝，把它们糅成一缕一缕，然后侧着脑袋，对我神秘微笑。 　　微笑，神秘。 　　这就是月子最大的杀手锏。 　　“建东哥。” 　　正和月子聊着，身后忽然传了一阵轻微的叫声，我感觉我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我转过头，看到一身雪白的唐梦嫣和李平正站在我的身后。 　　唐梦嫣和月子，第一次正式碰面。 　　唐梦嫣看到我和月子，似乎神情有些犹豫，尤其是在月子身上，唐梦嫣的目光停留了好一会儿，眼神非常复杂。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此刻唐梦嫣心中的感觉。 　　那种感觉，恐怕就像我看到她和李平一起出现一样，会在心中产生微微的痛楚。 　　看到唐梦嫣和李平两人，我心情也是很复杂，看着他们两人，我却是找不出话来。 　　“唐梦嫣。你们……跳累了吧？我们坐下来喝点什么？” 　　“不用了，建东哥。”唐梦嫣勉强地笑着，“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 　　通。 　　我的心里一阵沉重。 　　“你们要走了？早了点吧？”我笑了笑，说。 　　“不了，也不早了。” 　　唐梦嫣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月子一眼，露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笑容。 　　“建东哥，这个妹妹……是你的女朋友吧？”显然，唐梦嫣还是很介意月子的存在。“很漂亮啊。” 　　我感觉脸上抽搐了一下，眼神一滑，我朝着月子看了一眼，却发现她也正似笑非笑地在看着唐梦嫣。 　　我靠。我该怎么回答唐梦嫣？ 　　说是？可是，月子会怎么想？我之前只是让她来当我的舞伴，却没有说让她来冒充我的女朋友，但是说不是？那我又该怎么解释之前我对唐梦嫣的话？如果月子此刻不在的话，或许我可以骗骗唐梦嫣，但是此刻月子在这里，我说话好歹也得注意一点分寸了。 　　更何况，唐梦嫣的现男友也在这里，我总不能被他看出我和唐梦嫣有过些什么。唐梦嫣好不容易在离开我之后找到了心爱的男人，我可不想再去破坏她的感情。 　　老实说，我对唐梦嫣，心里始终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遗憾和留念。但是，哪怕是为了她好。我也不该再去破坏他们的关系。 　　“梦嫣姐姐。”就在我思忖着嘴合适的回答方式时，月子却是微笑着缓步走了上来，她主动地拉过了我的一只手，牵在了手里，然后对着唐梦嫣道，“阿东好几次跟我提起过你呢。” 　　阿东？ 　　月子的突然性称呼让我有些错愕，但是就在这时，月子牵着我的手上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丝力道，我猛然醒悟，月子是在根据我和唐梦嫣刚才的对话，临时编谎话，帮我解围。 　　“啊？是吗……”月子的主动搭话，让唐梦嫣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月子却是主动地对着唐梦嫣伸出了手。 　　“わたしはあまのつきこです，はじめまして。”月子对着唐梦嫣眨了眨眼，道，“呵呵，我叫天野月子，叫我月子吧。梦嫣姐姐。” 　　“诶？你是……日本人？”月子的自我介绍让唐梦嫣微微一惊，连李平都是惊讶了一下。 　　“呵呵，月子是日本来的。”我急忙搭话，“她现在在这里做翻译。”我没有说月子在哪里做翻译，但是根据唐梦嫣的猜想，她肯定会误以为月子是我的翻译。 　　“是这样啊……”听了我的话，唐梦嫣眉头蹙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唐梦嫣也笑着，和月子握了一下手。“你的中文说得很好啊。” 　　“呵呵，迷迷糊糊啦，还是要多学习呢。梦嫣姐姐，你跳舞跳得很好呢。我和阿东练了那么久，也没有你跳的那么自然呢。” 　　说话的时候，月子特意强调了“那么久”三个字，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是如果稍微留点心，都能够因此联想到我和月子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且，我们的关系还很亲密。 　　亲密地叫我阿东，还两人一起练习跳舞，而且还亲密地和我牵手…… 　　这些都是非常具有暗示性的话语和动作。 　　任谁看到了这一系列画面之后都会非常自然地把我和月子当成一对情侣。 　　这相当于变相地以暗示的方式回答了唐梦嫣关于她是不是我女朋友的疑问。 　　一来，月子没有让我因为说她是我女朋友而为难，二来，月子又让唐梦嫣误以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就这一点来说，月子说话的水平真的很厉害。 　　唐梦嫣也听出来了月子话里有话，她也呵地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 　　“月子妹妹……你还真谦虚啊。我虽然没学过专业的舞蹈，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的舞蹈功底很一般，很正规。应该说，我们才没有你们专业啊……跟你们比起来，我们倒像是街头酒店的业余人士了。” 　　“呵呵，哪里哪里嘞。” 　　面对唐梦嫣的话，月子这家伙居然还抿嘴笑了笑，声音甜腻到我都头皮发麻。我勒个去，这真是我认识的月子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嗲声嗲气的小姑娘了？ 　　“这位是梦嫣姐的男朋友吗？哇，不看还不相信呢，跟阿东好像喔。该不会是阿东有双胞胎弟弟瞒着没有告诉我啊？”月子笑着给了我一个眼神。 　　“你就乱猜吧。”我看了月子一眼，道。 　　“没办法，谁让你跟他这么像啊。而且，你又从来不老实。”月子白了我一眼，用责备的语气道，甚至还故意拨了一下我的头发。我知道月子是故意这么说这么做的，但是那一刻，我却有种感觉，仿佛此时此刻，我和月子真的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似的。 　　“呵呵。遇到小平的时候我也不太敢相信啦。觉得真的好巧。我居然会认识两个没有亲缘，但是长这么像的人。但是和小平在一起后，我发现，小平就是小平。建东哥就是建东哥，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呢。”唐梦嫣看着我和月子斗嘴，这样开口说了一番：“看得出来，建东哥，你们感情很好啊。之前我还以为你没有找到女朋友……还差点误会了你。” 章二十九 梦随风远，相别有泪在心间 　　被唐梦嫣这么一说，我的脸上一僵，但是月子却是呵呵地一笑。 　　“是阿东故意那做的啦，她说舞会开始会有很重要的朋友来，让我不要太早出来抢风头。”月子缓缓地说着，听起来，仿佛一切就是她说的那样似的，“那时我还生气，但现在看来，我迟来还真对了呢。梦嫣姐姐你这么漂亮，要是我早点来，那才是无地自容咯。” 　　“啊哈。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你可比我漂亮多了。”唐梦嫣苦笑着推了推手，月子的一再自谦似乎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了。 　　“我可不觉得哦。因为……阿东他经常说我不如他见过的某个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呢……他老是说我幼稚任性，不成熟，说他更喜欢年纪相近一点的女孩子。现在，我终于知道他当初说的是谁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都只是铺垫，那么此刻月子的这番话，绝对是最有杀伤力的话语，我不知道月子是怎么想出这番话来的，但是不得不说，这话恰好击中了唐梦嫣的软肋。 　　因为，不成熟，幼稚，任性那恰好就是唐梦嫣当初离开我的原因。而此刻月子说出这番话，无疑在极大程度上勾起了唐梦嫣的回忆。 　　“啊，他这样对你说？”听了月子的话，唐梦嫣转过脸来对着我，眉头蹙了蹙，“建东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月子妹妹？” 　　我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到了这一步，我成功变成了活靶子了。 　　“建东哥，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女孩子，你不知道这样说月子妹妹心里会难过吗？”唐梦嫣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着我说道。显然，唐梦嫣已经开始相信月子和我之间的关系了。所以她不希望她的经历发生在月子身上，所以才会这样对我说。 　　明明是月子无中生有，但是我只能苦笑着承认。 　　“不过啦，我就喜欢他这样说我。现在看到梦嫣姐姐你，我也有了学习的榜样了呢。嘻嘻。”虽然让我挨了唐梦嫣的一通责骂，但是月子却是及时地拉过了我的手，身体贴到了我的手臂上，我勒个去。月子这家伙真是演戏十分像。如果不是因为平时没和她相处过，我还真会误以为她是单纯无邪的邻家小妹妹。 　　看到月子贴着我，唐梦嫣也是愣了一下，最后，她还是对我露出了一丝笑容。 　　“建东哥，你要对月子妹妹好一些啊。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喜欢月子妹妹这样有点任性的女孩子的。你是我以前的老大，现在我都快结婚了，你也该找个女朋友结婚了。月子是日本的翻译，又这么漂亮，你可别对不起她。不然，你不配做我的大哥哦。” 　　看着月子和我“亲密无间”，唐梦嫣也是叹了口气，最后，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我。说出这番让我足以颠覆对她看法的话语。 　　“你……要结婚了？”唐梦嫣的话，让我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身体都是不由自主地一震。 　　唐梦嫣这次终于露出了自然的笑容，她拉过了一旁的李平，嗯了一声，对我说道： 　　“对，我和小平，已经订婚了。年底……我们就要结婚了。” 　　像是一阵寒风吹过我的面颊，我的整张脸都渐渐凉了下去…… 　　凉了下去…… 　　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我却感觉像是从天堂掉落到了人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在一秒钟之前，仅仅是一秒钟之前，我对唐梦嫣，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渺茫的希望。 　　虽然不强烈，但是，始终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就算她已经离开了我五年，就算她已经有了和我极为相似的男友。 　　但我依然抱着一丝侥幸。 　　希望唐梦嫣能够回来，希望她能够离开她的男朋友，回到我的身边。 　　但是当唐梦嫣说出这句话时，我却忽然发现。 　　我太天真了。 　　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 　　是啊，唐梦嫣都已经离开了我五年了。 　　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感情。 　　她早已经走出了我的世界了。 　　是我，一直自以为她还被我牵绊。 　　是我太自作多情。 　　真是可笑啊。 　　当唐梦嫣说出这番话时，我就那样看着她。 　　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我却感觉自己的笑容僵硬了。 　　我笑不下去了。 　　“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怪异，我只能强迫自己用喜庆的话语来转移唐梦嫣和李平的注意力。 　　“谢谢。”唐梦嫣有些羞涩地道了声谢。“到时候，建东哥，你可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啊。和月子妹妹一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唐梦嫣，喉咙里却是不由自主地说出违心的话语： 　　“好的，我会来。我一定会来。梦嫣，我真的觉得你成熟多了。” 　　说出这番话时，我感觉到我的手在颤抖。 　　听到我的话，唐梦嫣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一笑：“呵呵，有吗。嗯，好像是呢。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以前的照顾咯。建东哥。”唐梦嫣目光有些闪躲，她似乎也知道我的内心很过意不去，说出这些话，其实对她也是很勉强了。我们都知道，其实，遗忘，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但是这一次的偶然见面，却不得不让我们重新面对现实。 　　“那，就这样了，时间真的不早了。我们要走了，建东哥。今晚的舞会，真的好开心。尤其是看到你和月子妹妹，心里像是满足了愿望似的。”唐梦嫣对着我灿烂地一笑，她拉了拉李平的手，李平向我问候道别。 　　“再见，建东哥。” 　　他们就要走了。 　　唐梦嫣，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这一次，真的是永远了。 　　唐梦嫣，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短短的邂逅，终究还是要面对最终的分别。 　　“再见了。慢走。” 　　当李平走过我的身边时，我这样对他们说。说了一半，我却觉得不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听到我的话，李平笑着点了点头，说，也祝我和月子幸福，然后，牵过唐梦嫣的手，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缓缓地走向了舞厅的出口。 　　我转头，看着唐梦嫣和李平缓缓走远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似的，难受到无法形容，可是，就是说不出来。 　　五年的时间，1500个日夜的思念，但是在这一刻，一切都画上了句点。 　　这就是我和唐梦嫣故事的最终结局了。 　　看着唐梦嫣那如梦如幻的白色身影，缓缓走向舞厅的出口。 　　我这样想到。 　　梦，终究会醒来。 　　再美的故事，也终究会有结局。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片凄惨。 　　那声亲切的老大，我是再也听不见了。 　　这一生一世，也是再也听不见了。 　　但是，没关系了吧。 　　至少，我知道她成熟了，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也知道了她过得很好。 　　这样就够了。 　　真的足够了。 　　足够了…… 　　我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真的……足够了？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只想哭？！ 　　为什么，我现在的心那么的痛，痛得几乎会撕裂！ 　　还不够。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对我这么说。 　　这还不够，我得说些什么。 　　趁着唐梦嫣还没走出舞厅。 　　我必须说些什么。 　　否则我永远不会安心。 　　这不该是最后的画面。 　　不够！ 　　还不够！！ 　　我告诉自己。 　　而也就在那一刹。 　　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 　　我忽然感觉到一直堵在我心里的那句话是什么了。 　　我知道在这一刻，我该做什么了。 　　心中升起一股热流，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看着唐梦嫣即将走出舞厅身影。 　　我猛然上前跨出了一大步。 　　对着唐梦嫣的背影，我用尽了我全身所有的力量喊出了我的话语： 　　“嫣嫣！！你知道吗！！一直到今天，我也还没有请新的秘书！！” 　　是的。 　　就是这句话。 　　如果不说出这句话，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懊悔一辈子。 　　那是只有我和梦嫣才听得懂的暗号。 　　“我永远也不会请新秘书了！！！永远不会！！” 　　听到我的呼喊，我看到即将走出舞厅大门的唐梦嫣身体忽然一滞，我看到，有那么一瞬间，她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测过了脸，然后，用手捂住了嘴。 　　频闪灯从她那雪白的脸上滑过。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 　　我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不经意的滑落。 　　唐梦嫣在哭。 　　我停下了脚步。 　　我感觉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哭泣而变得渐渐凉了下来。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时光仿佛倒流，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五年。 　　回到了那一年和唐梦嫣在断桥上的那一次分别。 　　那一次，如果我能早一点下车，要是我能快那么一点点，我就能追上她。 　　只要快那么一点点。 　　如果当初我能够快那么一点点，或许结局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那该多好。 　　带着泪水，回头一瞥的唐梦嫣，还是闭上了眼回过了头，黑发流转间，她匆匆拉过了一旁僵硬着的李平的手，脚下的步子加快，长裙飞舞间，她的身影，伴随着她爱人的背影，一起消失在了舞厅的灯光之中。 　　她终究还是走了。 　　永远地走出了我的世界。 　　消失在一片灿烂之中。 　　看着消失的梦幻身影，我喘着气，周围的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我没在乎。 　　我只是看着唐梦嫣离开的那个方向。 　　很久。 　　很久。 　　直到最后，我终于站直了身体。 　　直到人流淹没了外面的通道。 　　我的脑海里，一直回闪着唐梦嫣和她男友离开的最后画面。 　　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老大，也许有一天我不这么任性了，就会回来找你的。” 　　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成熟了，不再任性了，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她说过的。 　　如今，她终于成熟了，也不再任性了。 　　只是，再回来时，她却已经在别人怀中。 　　…… 　　祝你幸福。 　　祝你们幸福。 　　可是，我的幸福呢？ 　　“不用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你们，都会过得幸福的。” 　　轻柔温和的声音入耳，一双温暖的玉臂环过了我的脖子，柔软温和的能量缓缓传入我的皮肤，刺激着我疲惫的大脑。 　　我诧异地回过头，却看到月子欣慰地看着我。 　　看到我回头，月子的嘴角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如同夜空上洒下的月辉。 　　“谢谢你，月子……我真的觉得，今天有你在这里，真好。” 　　看着舞厅外的灿烂灯光，我长叹了一口气。 　　眼角的泪水，已经风干。 　　一瞬间的感动，已经变成了永恒。 　　心里留下的，只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无限的释怀。 　　那种感觉，叫做初恋。 章三十 舞尽人散，言笑交心酒一杯 　　“她还是忘不掉你的吧？不然，也不会找一个和你这么像的人托付终身。”温暖的手臂离开我的脖子，耳边传来月子的话语。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回头，无奈地看着月子的俏脸，道： 　　“为什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月子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因为……你已经用眼神告诉我答案了啊。呵呵。”月子笑着，看着她雪白的脸庞，我的心微微一动，“可惜了呢。” 　　“可惜什么？”我斜着眼看着月子。 　　“你和她。”月子说。“看得出来，她还是对你有一些留恋的啊。你对她也是。” 　　“……”虽然月子根本不知道我的事，但是想必以她的聪明已经猜出了我和唐梦嫣的过去，被月子这么一说，我心情顿时又有些低落。 　　不只是月子，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其实，唐梦嫣对我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感情的。要说完全看开，那是骗人的。但是，人生总要继续，我们只不过，都是努力去寻找新的自己，搁置过往的自己而已。 　　看着眼前的月子，我想起了当初和唐梦嫣离开同学婚礼场时的情景。 　　那天晚上，我们喝的烂醉如泥，也在那个难忘的夜晚，我们走出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步。 　　而五年后的今晚，我们却已形同陌客。 　　“话说回来，月子，你刚才的演技真好啊。声音变得那么嗲，真的像个小妹妹一样。” 　　“我本来就是小妹妹啊。”月子眨了眨眼，唇角绽放笑意，脸上居然有几俏皮。 　　顿了顿，月子重新正色看着我。 　　“你们之间有过一段很难忘的过往吧？”月子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关切。 　　“嗯。”被月子这么一说，我知道也瞒不住她，还是打算告诉她一些故事，“五年前。唐梦嫣是我女朋友。”我对月子说，“我们在一起差不多半年。后来……因为一点误会，结果我打伤了她的前男友，她也离开了我，去了别的城市工作。从那之后，我们之间五年都没有再见过面。” 　　听着我的讲诉，月子微微蹙了蹙眉，她双手抱胸，似乎也对我的这段历史有了几分的惋惜和理解。 　　“她的前男友……伤得很重吧？”月子挑起一根眉毛，看着我，“不然她也不会就那样一走了之。” 　　“嗯。大脑受损，神志失常，终生都恢复不了。”我叹着气，把这段痛心疾首的往事有选择地告诉了月子。 　　“难怪了。”月子抱着胸，脸上露出一丝的惋惜和谅解，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很罕见地收敛了。 　　这时候，又有几位日本客户过来和我打了招呼，还说了几句话，说他们要走了，还说我跳舞跳得很好，顺便还问了一下我刚才为什么对着那位客人大喊大叫。 　　月子离开出名帮我解围，说我刚才喊叫是因为刚才离开的那对情侣要结婚了，所以我提前祝福他们而已。 　　听了月子的解释，日本客户倒是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那照理，他们也该祝福一下了。 　　简单地和我寒暄客套了几句之后，日本客户最后还是逐一离开了舞厅。随着舞厅里的人越来越少，这次的舞会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马楚走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说他还久没像今天晚上这么痛快过了，他说，其他日本客户也玩得很尽兴，总的来说，这次舞会会这么成功。 　　我笑着说，这算是在预想之中的事。 　　不过，马楚还是赞叹说，他也没想到我也能跳舞，还跳得这么好。之后，马楚还有意无意地笑着问我，说，小东，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哪里找来的。该不会是花了钱请来的明星吧。 　　对于马楚的疑问，我只笑不语，只说我们是偶然相遇，关系不错。 　　对于私人的事情，马楚也不会过多地问我，最后，他还是意犹未尽地和他的老婆回了家，说虽然今晚的舞会效果不错，日本客户都觉得满意，接下来的几天还有和日本客户的合作商议，那时候才是重点。 　　我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然后马楚就点头离开了。 　　马楚刚走，我就看到萧军正带着他带来的女友，从附近走过，当从我旁边走过时，萧军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我和月子一眼，尤其是在身穿黑裙的月子身上，萧军的目光多停留了好一会，眼神中明显带了几分男人对美女的赤裸裸的渴望。 　　直到被我发现他在偷偷打量月子，萧军才赶忙回头，不紧不慢地拉着女友往舞厅外走了。 　　之后又有几个公司的骨干和我来打了招呼，看得出来，他们都奉承说我跳舞跳得真好，还夸赞了月子的惊艳和美丽，说月子简直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让他们这些大男人看了真羡慕。还有说我不愧是三鑫老董，年轻有才华，才能找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友。 　　我和他们一一笑着别过，随着人流缓缓退出舞厅，乐队也开始推出，清洁人员开始打扫场地。 　　随着灯光渐渐从频闪变成了明亮，整个舞厅，最后就只剩下包括我和月子在内的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结束咯。”月子理了理头发，长吁一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 　　“你好像松了口气？”看到月子的模样，我不禁问她。 　　“是啊。没看到你那些同事们看我的目光吗？要是他们真的如狼似虎地朝我扑过来，我可是丝毫不会觉得奇怪呢。”月子无奈地苦笑起来，“有时候，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这张人皮囊给撕下来呢。” 　　说着，她还故意捏了捏自己手臂上嫩白的皮肉。 　　这一刻的月子，居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我看着月子，开起了玩笑。 　　“是啊，人的欲望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月子抚弄了一下秀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斜着眼对我笑道，“像这样正规的服装，之前只穿过一次，从那之后我就发誓不再穿了。可这一次，为了你这个朋友，我可是豁出去一把了。呵呵。” 　　“呵呵，真是难为你了。”虽然月子显得轻描淡写，但是我知道月子不是一个很喜欢把自己搞地很高调的人，这一次，她为了我来舞会，的确算是让她有些犯难。 　　对于我的话，月子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口道：“算了，趁着还没打烊。陪我喝一杯吧？” 　　月子的突然提议让我一时没转过弯来，我下意识地就说了声：“行。” 　　“有点热呢，就选度数不高的冰啤酒吧。”月子说了一声，就去吧台咬了两瓶冰啤酒过来。 　　因为今天舞厅已经被我们包了下来，所以这边的饮料都是免费的，所以月子没付钱就拿了过来。 　　月子拿回了冰啤酒之后，我们就坐在了舞厅角落里的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 　　“喂。”在沙发上，月子一边抓着杯子，喝着酒，一边抹着唇边的水渍，一边扭头眯着眼笑着问我，“刚才我一直在想。唐姐离开你，还有你这些年都没有真正女朋友的原因，应该和雪绮妹妹有关吧？” 　　听到月子的话，我心里戈登一下。 　　拿着酒杯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我勒个去……这个女人，心思实在太细密了。 　　一瞬间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知道，对于月子来说，我的任何隐瞒都是多余的。就算我能够一时瞒过她，但是最后也终将被她洞穿。 　　短短一刹那的犹豫，月子却居然再次看出了我的念头。 　　“看来，我没说错呢。” 　　月子一边喝了口酒，一边神神秘秘地笑着看着我。 　　果然，哪怕是一丝丝的犹豫，我都会被她收在眼里。 　　太可怕了。 　　月子。 　　这个美丽而神秘的女孩。 　　“呵呵，算是吧。”没办法，瞒不住，最后我只能喝了一口酒，“我和雪绮都无父无母。她太小，如果我和别的女孩相处了，我的确挺担心没有心思去照顾她的。在她真正能够独立之前，我也是尽力不去找女朋友吧。” 　　“嗯嗯。这倒是说得通了。”月子闭着眼，唇边还是挂着一丝笑意，然后抿了一口酒，“酒不怎么凉呢。早知道就加点冰了。失策。呵呵。” 　　放下了酒杯，月子抹去了嘴唇上的酒水，继续对我说道：“你对雪绮妹妹真的很好啊。而且看得出来，雪绮妹妹也很依赖你。” 　　“雪绮差不多是我一个人带大的。她算是我最亲的亲人，都这么多年下来了。我不可能不照顾她，是吧？” 　　我把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滴进肚子里，放下了酒杯，道。 　　“呵呵。对。”月子点点头，“不过，也不全对吧。” 　　“嗯？”月子的话让我一时有些不解。 　　月子微笑着，白皙的脸上带着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神秘色彩。 　　“我随便猜的，要是说的不对还请你别介意咯。我就是想，你和雪绮妹妹已经算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了……你应该也想过，等她到了婚龄，和她结婚吧？” 　　月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如遭雷劈。 　　短短的一瞬间，我的大脑像是短路了一般，不能运转。 　　“开玩笑吧。我和雪绮结婚？你在乱说什么？”我强笑着回应着月子。 　　“萝莉养成计划。”月子抚弄了一下发丝，眼角的微笑更盛，那一刹那的风华神韵与超然魅力，让我如痴如醉，几近窒息。“听说过么？” 　　轰隆隆。 　　一霎那，我感觉浑身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一般。 　　不能动弹，不能思考，不能言语。 　　萝莉养成计划。 　　这个词，是我捡到雪绮之后，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 　　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月子。 　　的的确确，萝莉养成计划，这也是我一开始收留雪绮的原因。 　　一开始收留雪绮，我确实是抱着把雪绮养成自己女人的龌龊念头。 　　当初，我就是抱着萝莉养成的念头，才会收养雪绮，才会收留她，把她扶养这么多年。 　　虽然后来，因为我也清楚这样的计划不切实际，所以已经抱着几乎放弃的想法，但是我心里，始终还是存留着那么一小丝的希望。 　　在我的心里，我还是把雪绮当成我的所属品，我的宝物。 　　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千方百计地保护雪绮，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的原因。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有了对象，那么，最开始的那个计划，那个几乎可以称之为梦想的东西，就会彻彻底底支离破碎了。 　　说到底，虽然我已经不再有心实行萝莉养成计划了，但是最初的那一丝残存的念头，却还是在无形之中左右着我的人生，影响我的人生轨迹。 　　“啊哈？” 　　“就是收养小女孩，然后培养成自己对象的想法啦。”月子明亮澄澈的眸子对着我眨了眨，道，“因为社会现实的压力。现在很多的男性都有这样的想法。从男人的角度出发，多数都是喜欢单纯柔弱的小女孩，主要因为呢，是她们更容易依赖，对物质的要求少，而且心思单纯，容易驾驭。对于男人来说，那样的魅惑可是很大的。所以呢，大部分的男性都会有抱着培养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女孩做自己对象的想法。弗洛伊德说过，女儿是很多父亲的‘镜像情人’，是完美异性的幻想对象呢。所谓女儿是父亲最后情人的说法，也是这样得来。女儿出嫁，最痛苦的，就是做父亲的。那种感觉……就像失恋一样。” 　　月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居然说出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真的让我始料未及。更让我无法觉得震撼的是，月子说的这些话，在我听来，真的是字字有理，无懈可击。 　　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的心头打下了一颗钉子。 　　月子真的说的太对了。 　　因为我对雪绮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关系。 　　我很喜欢雪绮。但是，因为我收养了她，算已经变成了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养父，这样的关系下，我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心理上的差距，雪绮的想法和她的幸福，社会的眼光……太多太多的因素，阻拦在我和雪绮之间。我和雪绮的差距有16岁，不是6岁，也不是10岁的差距，是整整16岁的差距。 　　等她可以结婚，我都36岁了，雪绮还是最美丽的时刻，我却已经走出了青春期，我能够就那样浪费雪绮的青春吗？ 　　而且就算我和她结婚了，总有一天我会年老体迈，比她早很多年离开这个人世，我70岁了，她才50多岁。女性年龄本来就比男人长，我能够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守寡几十年吗？ 　　我……真的无法想像那样的场景。 　　“你……还真懂啊。”心里被震撼到，我实在是无话可说，最后，也只能勉强对月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呵，我看过不少心理学的书。”月子拨动着刘海，脸上的魅力无限。“你和雪绮妹妹的关系，也勉强可以算是父女关系。所以……我想你多多少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喝了一些酒，胃里的酒气让我有些不太舒服，我轻声道：“月子，你真的……挺吓人的。我现在觉得，聪明的女人真的是很可怕。不过，反正你眼尖，我知道瞒着你也没用，不怕你笑话我了，你说的想法，我的的确确有一些。现在想想，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去找对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是不是觉得我很龌龊？” 　　手上忽然一暖，我看到月子正对着我微笑的脸，低下头，看到月子温软的玉手握住了我的手掌。 　　“不，这一点也不丢脸。呵呵，其实，你可以把我当男人看，有话就说便是。反正……我自己也是这么看自己的。”月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我很理解你的想法。而且，你和雪绮妹妹，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就算是有收养合同的养父养女，解除了合同也能结婚……只要有双方都感情。” 　　月子的话，让我的心里感觉涌上了一股暖流。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把深藏在心里的事告诉别人，和别人分享，会是这样的痛快。 　　我爸、我姑父，我的亲戚，唐梦嫣，我的同事。朋友……十多年来，我把我和雪绮的事情和想法在心里藏了太久太久。 　　一直以来，那都是我的一个心结。 　　但是现在，被月子看穿想法后，再透露心声，却是有一种难言的舒畅感。 　　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月子真的是一个最好的听众。 　　也在这一刻，我发现月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知己。 　　一个值得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月子……真的谢谢你的话了。听了你的话，我感觉心里开朗了很多，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似的。” 　　“是嘛。不错啊。那就干杯吧。”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月子隔着酒杯眨了眨眼，对我莞尔，“为了……明天也能像这样开心地笑。” 　　“干杯！”我倒满了酒杯，和月子对撞。 　　碰。 　　酒杯碰触冰凉雪白的水花，溅落在渐渐被黑暗包围的舞厅之中。 　　几分钟前还喧嚣无比的舞厅，在这一刻，重新变为了寂静。 　　“月子？” 　　“えっへん？” 　　“你……有男朋友了吗？” 　　“呵呵。这个啊，我只有朋友。像你一样。” 　　…… 章三十一 床上趣闻，夜来突逢尴尬事 　　那个晚上，我和月子就在舞厅里喝酒，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一直到了深更半夜的时候，我们才终于各自回了家。 　　因为深夜交警不多，所以那天晚上，是我亲自带月子回的家。 　　回到家时已经将近零点，因为跳了一个晚上的舞，加上情绪的反复波动，我也是身心俱疲，回到家后直接就去了卧室，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刷了牙之后就上床睡觉。 　　我上床的时候，雪绮已经睡得烂熟了，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闭着眼的小脑袋和抓着被子的两只小手，一头黑色的长发也是散乱。 　　因为有光线的原因，雪绮眼皮动了动，小鼻子里哼出了声音，似乎是因为光线吵到了她睡觉，当我关上灯时，小丫头立马又安稳地睡着了。 　　雪绮睡熟了，我也不好去打扰她，于是我就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拉过我自己的被子睡觉。 　　因为身心疲惫的关系，我几乎没有怎么刻意去强迫自己就睡着了。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那天过得太紧张的关系吧，那晚我居然做了一个梦，而且还是个春梦。 　　我居然梦见我和月子在一个领奖台一样的高台上演讲，讲着讲着，场景转变，我居然身处于雪绮的小学舞蹈教室，而舞蹈教室里只有我和月子两个人。 　　然后又不知道怎么搞的，当我回过神来时，月子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紧身衣，脱下了黑色的牛仔裤，赤着玉体，修长细腻的美腿张开，横躺在了舞蹈教室的地板上，摆弄着撩人的姿势。而我居然莫名其妙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不顾一切地和她亲热起来。而月子也是非常主动地用双手环抱住了我的脖颈，微微勾起双腿，夹住我的腰身，配合着我的节奏，摆动纤腰，微微喘息。 　　嘴角，却一直挂着那丝甜美的淡淡笑容。 　　就当我深入月子体内时，两人渐渐到达愉悦的高峰时，我确实大脑一阵激灵，然后从梦中给惊醒了过来。 　　草，一段春梦就这么没了。 　　当我满头是汗，惊恐地从梦中惊醒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时，心跳依然狂乱。 　　我感觉到下身一片湿润粘稠。 　　靠，居然梦遗了。 　　下身的冰冷湿润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说起来，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梦遗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没有青春期时那么频繁了，不过没想到今晚居然再次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我用手摸了摸下体，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我勒个去，遗了很多，今晚什么情况…… 　　下身的大滩黏糊让我非常不舒服，正准备钻出被窝拉灯，却发生了一件我没有预想到的情况。 　　就在我刚要掀开被子时，原本睡在我身旁的雪绮忽然轻呼了一声，然后诈尸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掀开了被子。 　　“怎么了，绮绮？”我没想到雪绮会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雪绮突然间的紧张模样，我也是微微一惊。 　　听到我的声音，雪绮紧张地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动，看到我，雪绮似乎也是有些意外。 　　“papa……”雪绮用虚虚的声音回答我，声音有些含糊，似乎还有点紧张。 　　“怎么了？”虽然下身异常湿润和昂扬，我还是问起了雪绮的状况。 　　“我、我要上厕所。”雪绮用支支吾吾的声音回答了我，然后忽然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往卧室的洗手间跑了进去。 　　雪绮的突然举动让我有些不解，但是趁着雪绮跑进洗手间的功夫，我也急忙从床头柜里拿出了纸巾，匆匆忙忙地擦去了一些下身的湿润液体。 　　扔进了床边的废纸篓后我才爬起身，准备下床。 　　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顺手掀开了雪绮的被子。 　　这一掀，我却是吓了一小跳，雪绮的床单上居然多了几点淡红色的小血渍。 　　雪绮……下身出血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女生月经期间流血其实比男生遗精还要正常，晚上出血是常有的事。看到雪绮床单上的血渍，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雪绮的处女膜不小心破了，所以急忙跑到洗手间里去查看雪绮的状况。 　　刚进洗手间，就看到雪绮脱下了睡裤，光着小屁股，正拿着洗手间里的纸巾背对着我，在擦她下面的身体…… 　　“绮绮，你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事情？”我有些紧张地走进厕所，被我从身后这么一问，雪绮也是紧张地身体一抖，手里正在擦拭的动作也是骤然停了下来。 　　“papa……我……”手里拿着沾着血迹的纸巾，雪绮娇羞又紧张地测过脸来看我。“papa……我来月经了……裤子湿了……” 　　雪绮的话让我一愣。但是那时候我不知道女孩子半夜也会来月经，所以有些不放心地问：“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下面……痛不痛？” 　　雪绮闭着嘴巴，羞红着脸，摇了摇头，然后匆匆忙忙地丢掉了纸巾，穿上了裤子，免得被我看到她光溜溜的屁股。 　　“不是很疼。”雪绮说，眼睛微微抬起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正好看到雪绮的小内裤也沾了一小块的红血渍。 　　“你晚上怎么不垫卫生巾？” 　　“家里的卫生巾用光了……papa你没回来。我忘了出去买了……”雪绮双手交叉在身前，有些羞怯地说道。 　　这时我才想到今天因为我不在家的缘故，所以没能去给雪绮买卫生巾。 　　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因为处女膜的问题，纯粹就是月经出血。 　　平时，我都是买了卫生巾让雪绮自己用的，除了每个月给她买一些营养品之外，我也没有怎么特意去关注雪绮的生理周期。因为平时雪绮睡觉时都是垫了卫生巾的，所以我不知道雪绮晚上也流血，今天因为没有买卫生巾，又恰好撞上了雪绮的生理期，所以我才会这么的慌张。 　　“哦，是papa不好。忘记你的月经期了。”我自责了一下，然后转了身，去卧室里的柜子里拿了崭新的粉红色小内裤给雪绮，之后，我又把之前的床单给换了。 　　我本来是打算把我的被单给雪绮的，但是一检查，却尴尬地发现我的床单也被我自己梦遗的液体给打湿了，没办法，只好从柜子里拿出了过冬时的被毯暂时先铺着。 　　我把小内裤拿到厕所里时，雪绮已经蹲在了马桶上，托着下巴，傻傻地盯着我看，当她接过我手里的内裤时，有些害羞地轻轻说了句：“谢谢papa。”但是，却没有在我面前换裤子。我知道雪绮已经在学校上过生理课，加上平时和女同学的一些接触交流，还有电视上的耳闻目染，她也知道男女有别，就算我是她最亲密的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换内裤了。 　　看到雪绮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换内裤，我也很识趣地就退出了浴室。 　　但是就在出浴室之前，我却是听到了雪绮弱弱的声音：“papa，你的内裤……也湿了。” 　　好吧。 　　这次轮到我自惭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嗯……papa去买夜用卫生巾，你在家里等一会儿。” 　　虽然已经是半夜两三点，但是附近还是有24小时候营业的大型超市，所以我就去超市给雪绮买了一些夜用卫生巾。 　　十多年下来，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买奶粉都会变得面红耳赤的青涩小子了，十多年来，奶粉、女装、女式内衣内裤、卫生巾，我买了不知道多少，早就已经麻木了。而且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去买这些东西，也很少有人会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我了。 　　有时候，买女士内裤或者卫生巾时有营业员问我给谁买的，我就说给我女朋友买的，他们也就很自然地不会多问。 　　回到家后，雪绮在新内裤里垫上了夜用卫生巾，才算是安稳了下来。不过，因为我和她的被子都打湿了的缘故，那天晚上，我和雪绮就只能睡一条被子了。 　　自从雪绮发育以后，我们就很少盖同一条被子了，那天晚上因为突发情况而不得不盖同一条被子，让我和雪绮都有些感到新鲜。 　　尤其是当我们两人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皮肤贴在一起，感受对方的柔软和温暖时，让我心头感到异样的燥热。 　　之前刚刚做了春梦，要说我心里没有一点荡漾是不可能的。身边又睡了雪绮这么一个小美人，一般人都很难忍耐住。 　　而且，那天晚上，雪绮似乎也挺娇气，因为习惯的问题，她的身体一直都缩在我的腋下，手臂蜷曲在脸颊前，摆在我的侧腰处，呼出的轻柔气息吹在我的腰上，让我感到阵阵湿热。 　　因为雪绮靠着我的身体，像是一条小虫似的蜷缩着躲在我的腋下，导致我也是难以自制地把手臂顺着她光凉的脊背缓缓地摸了下去。 　　被我轻轻地抚摸，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的雪绮嘤咛了一声，身体晃了一下，然后再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雪绮一点点反应，让我心里痒痒。 　　说实在的，我真有一种现在就把雪绮正面拉到怀里，然后压着她狂吻下去的冲动。 　　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为了克制自己，我再次猛然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关上浴室的门冲到了洗手间。 　　“怎么了，papa？”我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把好不容易睡下去的雪绮也再次惊醒了。 　　“papa肚子不太舒服，上下厕所。”我随口解释着，手里却是开始了男性最原始的自我发泄。 　　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平息心头的欲火。 　　今天的欲望，是我几个月来最强烈的一次，所以我必须忍住。 　　雪绮已经来月经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克制不住做出点什么，那绝对会让我懊悔终生。 　　所以，我选择了以别的方式疏导我的欲望。 　　过去的十三年，我一直都是这样熬下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 　　“papa，肚子要不要紧啊？”正发泄着，我听到雪绮在外面关心地问我肚子要不要紧，我手上一边套弄，嘴里含糊地回答： 　　“不要紧的……不要紧……紧……”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伴随着体内的燥热缓缓退却，神志终于恢复了清醒。 　　这个夜晚，注定难忘。 章三十二 东窗事发，忍无可忍无须忍 第二天是周末，雪绮要去马伊可那边补习，而我也是忙着出门。按理来说，双休日，我也是很清闲的，但是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和日本的客户签合同商量合作具体事宜的缘故，所以哪怕是双休日我也是忙碌无比。 　　舞会结束后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是前所未有地忙碌。待见日本客户、召开会议、商谈合作内容、部署公司的工作、安排生产车间的项目，检查进度……种种的繁琐事务让我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第二周的周四，随着和几家日本企业合作商谈的逐一成功，我才终于清闲了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公司里缺少翻译，所以当我在电话里和月子聊到这一点时，月子居然主动地说她可以当我的临时翻译，帮我谈合作。 　　月子的主动让我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因为月子是白云制药厂的，和三鑫公司算是竞争对手，如果月子来当我们公司的临时翻译，我怕对月子的工作有影响。但是月子却说完全没问题，因为白云公司也目前还没有和日本企业展开合作。 　　既然这样，我也就没有什么异议，就谢过了月子。接下来的一周里，月子每天中午都会抽空来当我的临时翻译，和一些日本客户商谈合作。月子的商谈本事很高，而且人也很有魅力，加上她日本人的身份，商谈几乎是谈一场成一场。 　　在月子的帮助下，这一次以舞会为起点的商谈，就接过来说非常的成功，8家日本制药企业，一共有7家重新开始了与我们三鑫公司的合作，剩下的一家企业，也说等到有项目会考虑和我们合作。 　　总的来说，这一次的舞会合作方案，算是收获甚丰。 　　其中，我最该感谢的人就是月子。没有她，我想过程还要更复杂地多。 　　算起来，我真的欠了月子好多。 　　也因此，我约定月子周末的时候做她的向导，陪她去外地爬山或者请她去郊区钓鱼。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随着忙忙碌碌的一周结束，5月也终于过了一半。 　　5月17日，那又是一个星期五，那天下午，我在公司和最后一家日本公司进行了药材原料的分工项目商议之后，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开车回家。 　　三鑫公司的所在地是城东开发区的中心，平时我开车都是从西边的路出去，然后绕到正前方的十字路口，再转向东路，沿着东路过了高桥然后再经过市中心然后到家。 　　那天，也不例外。 　　白云制药厂和我们三鑫制药厂靠得很近，我们在开发区的中心，而白云制药厂在西路的转口尽头的十字路开旁，仅仅隔了一个街区的距离，所以每天我基本上都会经过白云制药厂的大门口。当然，因为下班时间段不同的缘故，我很少碰到月子。 　　但是那天，我却是意外地碰到了月子。 　　而且，是一种极大出乎我预料的情况。 　　那天傍晚，我开着私人车沿着白云制药厂所在的道路驾驶，但是，离白云制药厂的大门还有一点距离时，我就看到公司的门口围拥了一群人。 　　看到前方围着的人群，我感到疑惑，立刻就减缓了车速，慢慢地靠近了上去。 　　但是当我看到人群中央的人时，我却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站在人群中央的，是身穿着黑色连衣裙的月子。此刻，她正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腿支地，另一只脚则是不停地踢着地面，皮制的黑靴轻轻地点踩着，似乎显得有些无奈。 　　在月子的身旁，是三只手提箱，看起来像是月子的行李。 　　而在月子的前面，则是站了一个头发稀疏、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好像正在正面红耳赤地怒斥着月子，甚至当着月子的面把纸条之类的东西给撕成了碎片。 　　我认识那个胖男人。他是白云制药厂的董事长，李金名。 　　月子出什么事了？ 　　该不会…… 　　大老远看到这样的场面我的心就立马沉到了谷底，我加快了车速，一直到门口才停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车门，心事重重走了下去。 　　刚下车门，我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怒骂声。 　　“我他妈的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你这个日本女表子进我的公司！！” 　　然后，我看到李金名把所有的纸重重地砸在了月子的面前。 　　“日本人他妈的就没有好东西！！” 　　说着，李金名还怒气冲冲地冲上了前，一把掐向了月子雪白的玉颈。 　　月子被李金名给掐住了脖子，强行被他给支起了脸，对着他。 　　“我真想把你给掐死！” 　　那一刻，李金名的眼神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几乎要吃了月子，而月子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双手很自然地垂在一边，只是淡然地看着李金名，嘴角却还是带着那一丝不知道是苦涩还是自嘲的笑容。 　　我一惊，急忙上前，冲进了人群中。 　　“月子！” 　　我大喊一声，推开了围观的人群，冲了进去。 　　看到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所有的人都是很吃惊，尤其是李金名，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但是他的手依旧抓着月子的脖颈，丝毫没有松手。 　　月子也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她散在后面的头发动了动，她似乎想要转过头来，但是因为脖子被李金名给扣住的关系，她无法转过来看我。 　　看到月子的状态，我一瞬间怒上心头，直接就朝着李金名走了上去。 　　“李金名，你他妈的给我把手放开！她是我的人！” 　　我憋着一口怒气，朝着李金名逼近，但是听我这么一说，李金名的表情反而更加扭曲狰狞。 　　“杨建东……就知道这个女表子跟你这个畜生逃不开关系。他娘的希匹！” 　　李金名恶狠狠地冲我吼了一声，然后扬起手掌就朝着月子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而又响亮的巴掌声，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月子的脸上，挨了李金名的一巴掌。 　　月子侧过了脸去，头发散乱。 　　“你他妈的找死！！！”看到月子被打，我真的是瞬间就暴怒了，直接捏起拳头就朝着李金名冲了上去，看到我要出手，李金名放开了月子，急忙就要后退，但是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那张恶心的脸，狠狠地就打出了一拳。 　　我这一拳是我在暴怒之下的一拳，凝聚了十分的力道，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手，如果打准了，绝对能让李金名这头畜生躺上个几天。 　　但是就在我刚要出拳的时候，我的肩膀却是被人狠狠地一拉，身体也是连带着偏离了方向，狠狠的一拳，居然落了空。 　　我气愤地转头，却看到月子却是脸上带着红印，用无比认真而严肃的眼神看着我。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月子，你干什么？！” 　　“让我来。” 　　月子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绕开了我，肿着脸，走到了李金名的面前。 　　那一刻的月子，全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那冷峻凛冽的目光，孤傲冰冷的气质，让人产生生人勿近的不寒而栗之感。 　　月子站在了李金名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一秒…… 　　两秒…… 　　然后，月子的嘴角居然浮现出了一丝极为诡异而神秘的笑容。 　　“死女表子笑什么？”李金名恶狠狠地盯着月子，但是就在下一秒，月子修长的右脚忽然抬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眨眼之间踢出，狠狠地踢在了李金名的脸上！ 　　“礼尚往来。”踢出的同时，月子还不忘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 　　我没想到月子这样的女孩子居然会出手这么迅速，这样的场面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月子的一记美腿踢在了李金名的脸上，李金名肥胖的身躯被踢得退了两步，差点就站不稳。 　　“妈的！女表子我要你死，今天！”李金名捂着脸，唾了一口，然后像是一头疯狗似的朝着月子扑了过去。 　　但是就在这时，月子却也是动了起来。 　　我清楚地看到，就在李金名冲过来的刹那间，月子的左脚突然踩地发力，轻盈的身体朝着右侧移动了几分，堪堪躲过了李金名的正面扑击。而也就在月子和李金名错位的那一刹那，月子的双手忽然凌空探出，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李金名的双臂，然后她的身体忽然向前一弯，借着李金名扑过来的力道，月子居然不可思议地把李金名的身体从背上往后摔了过去，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要知道，李金名的身体起码也有200斤，居然被月子给借了力来了一个过肩摔，这绝对是相当震撼人心的场面。 　　尤其是当月子成功地把李金名给摔倒在地，然后拍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金名走到一边时，那一刻的月子，简直风华绝代。 　　我勒个去……月子哪里学来的这要命的本事？ 　　“李老板，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但是你对我人格个的侮辱，我不想再做退让呢。”月子淡漠地说了一句，然后退到了我的身边，看了我一眼，拨了一下长发后，对我凄然一笑。 　　“他娘的希匹！！” 　　李金名在地上抱着膝盖一阵呻吟和咒骂，周围一阵唏嘘和惊呼声，然后李金名从地上缓缓地爬起了身，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看着我。 　　看到月子和我并肩而站，李金名更是怒吼连连。 　　“杨建东，你这头畜生，我早就该想到是你把这女表子打到我们公司的钉子！！你做得好，做得好啊！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吧？” 　　钉子？ 　　听到李金名的吼叫，我疑惑地看了月子一眼，却发现她用凝重的目光看着我。 　　一刹那，我猜到了几分真相。 　　我看了看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金名，然后拉了月子的手一把，对她皱了皱眉头。 　　月子也是抿了抿嘴唇，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却是挂着一丝无奈而苦涩的笑容。 　　“你骗了我，是不是？”我愤怒地看着月子，问道。 　　月子依旧微笑着。 　　从月子的微笑里，我看到了答案。 　　只是，我还来不及月子回答什么，周围的人群却是一阵骚动，人群分开了一些，几个保安从里面冲了出来，朝着我和月子冲了过来。 　　“妈的，把他们两个留下！别让他们跑了！”看到保安从人群里冲出来，李金名当场来了底气，立刻就指着我和月子叫了起来。 章三十三 巧借人势，气势汹汹解困局 　　保安二话不说就冲着我和月子冲过来。而我也是捏了一把拳头。 　　“谁敢动一下试试？！”看到冲我和月子而来的保安，我也是毫不畏惧地站了出去，我盯着李金名，冷冷地对他说道，“别当我杨建东是个死人。要是想让白云制药厂从除名，李金名你尽管动我试试看！” 　　我的气势也是很惊人，被我这么一吼，几个保安也是有些顾忌地停在了原地，盯着我死死地看，却没有上来。他们也是吃白云公司的饭的，被我这么一威胁，他们顿时也有些犹豫。 　　“除名？他妈的，杨建东你当你什么东西？你们三鑫了不起是吧？”李金名冷笑着看着我，牙齿缝里都能渗出血来。他冲着保安吼道。 　　“别给我磨磨蹭蹭，先给我抓住他们！！” 　　“李金名，你要是动一下，我杨建东就是让三鑫破产也要让你死的很难看。”面对着几名保安，我却是丝毫不退缩。“信不信我用十倍工资把你的员工全拉走？！” 　　我不是夸张。说实在的，白云和三鑫虽然是竞争的关系，但是比起来，三鑫的规模的确比白云大了不知道几倍。 　　如果要不惜代价让白云破产，也很简单，只要用高价的工资大量拉走白云制药厂的员工，那么不用一天，白云企业就会陷入周转危机，面临倒闭的危险。 　　虽然这是以烧钱的方式来和其他企业对撞，但是，这绝对是最恐怖的威吓方式。 　　“你们别出手。事后我给你们每人20万！我说到做到。”我冷冷地扫了跑过来的四名保安一眼，道。 　　被我这么一说，那些保安顿时有些动摇了。保安本来就是低收入的职业，我一下子说愿意每个人出20万，那些保安立刻傻了眼，神色变得犹豫不决。 　　看到那些保安犹豫的模样，我知道我的话已经起到了几分效果，但是，多少还是差了一点，于是我一狠心，索性再推波助澜了一把。我拉过了月子，指着她脸上的手掌印，对着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喊道： 　　“各位在场的朋友，今天我杨建东麻烦你们擦亮一下眼睛做下证！今天李金名殴打女人在先，辱骂人格在前，在场的朋友是有目共睹，我的朋友月子出手，是对李金名打骂的正当防备，合情合理。有谁愿意站到我杨建东这边，支持我的。我当场给每个人1万元作为感谢费，我说到做到，要是做不到，我杨建东当场人头落地！” 　　如果说我之前的话都只是逐渐堆积的重量，那么我最后的这番话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我说愿意给在场支持我的人每人1万元的现金时，在场的人顿时沸腾了。有人指着李金名，也有人说月子也不是好东西，也有人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对于大多数搞不清楚原因的路人来说，他们看到的只是男人打女人，女人正当防卫，然后看到我站出来维护的场面。 　　一阵喧闹的议论之后，终于有人从人群中喊出了声。 　　“杨老板做的对！！” 　　“我支持杨老板！” 　　“李金名打女人，畜生！” 　　“我不要钱，顶你，杨建东！” 　　“……！” 　　在群众感染效应和金钱诱惑之下，终于开始有人主动地站了出来，站到了我和月子的身后。而随着率先出头的几个人，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我们的身后。 　　短短的时间内，我和月子身后的支持者迅速壮大，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有二十多个人牢牢的站在了我们的身后，作为了我们的支持者。 　　“杨建东！！！！”看到我的举动，李金名几乎是气得冒烟了。偏偏他先打月子的事情在先，就算月子后来也踢了他一脚，还让他摔了一跤，但是毕竟还是他先出的手。 　　所以在我的煽动和金钱诱惑之下，大多数人还是站在了我这边。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李金名不用和我一样的方式来寻求支持者。 　　但我可以说，李金名本人没我这个气魄，我这次是下了血本。而且，此刻大多数人已经站在我和月子身后，难道还会反水吗？就算李金名出更多的钱，但是人还是要面子的，既然喊出了口支持我，就算李金名也用同样方式，也不可能再起到我这样的效果了。 　　所谓先下手为强，就是此理。 　　“好，杨建东，你是有点本事！还有你，天野月子！这个死女表子，算你他妈的有种！以后别再到我公司来！滚回你的鬼子国去！” 　　看到我和月子身后满满的人群，李金名也意识到今天是玩不过我了，他虽然是气到了极点，但也不算完全没了脑子，知道再闹下去对他也没好处，只好把我们先打发走，至少先挽回一点面子。 　　听到李金名这样辱骂月子，此刻我的心情简直就像喷发的火山，但是月子却是拉住了我的衣袖，对着我重重地摇了摇头。 　　“够了。谢谢你。”月子拉着我，然后朝着人群的后方退了出去。 　　我知道月子不想让我惹上麻烦，但是这口气我实在难以忍耐。 　　这么多次帮我解围，月子算是我的好友，今天看到她这样被人羞辱，我真的是怒火中烧，但是月子却是很强硬。 　　看到月子无比认真的表情，我稍微减了几分火气。 　　而周围的人也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和月子。 　　附近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今天的事情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 　　我平复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对着身后的人群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对着人群中带头的几个人说道：“今天谢谢朋友们站出来说话，你们的脸我都记下来了。明天你们到三鑫公司来找我，我会重谢你们。” 　　我从内衣袋里拿出了一张明信片，交给了站的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然后在月子的拽拉下，我提起月子的手提箱，缓缓地退出了人群。 　　一边推后，我还一边看了李金名几眼，看到他正用疯狗一样的凶恶眼神盯着我和月子。 　　我和月子退出了人群，把月子的手提箱扔到了后座，然后上了前座，我开车，月子一言不发地抱胸坐在副驾驶座，目光看着前方，琼鼻微微呼着略重的气息。 　　“脸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谢谢，真的没事……回去敷点冰块就行了。” 　　“你要回公寓？” 　　“嗯。”月子点点头，说。 　　我发动了车子，朝着月子的公寓驶去，一路上，我们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一个路口，我才开口。 　　“为什么不让我打他？他打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手？”一边开车，我一边冷声问月子。 　　“……” 　　月子没有直接回答我，她还是抱着胸，看着前方，好一会儿，她才吐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呵呵。别忘了，我们可身份不一样。你是三鑫的代表，你的声誉关系到三鑫的声誉……而我，只是一个日本的女人而已。反正……你们国人对日本人的印象也够差了，也不在乎更差一点了，对吧？”说着，月子还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我就只知道月子你是我朋友，帮过我，别人打你，我就打他到死！” 　　“我……呵呵，别说了。都过去了……反正，他也把我解雇了。而且我也摔了他一跤，没吃亏呢。”月子惨然一笑，道。 　　月子显然是想压住我的怒火，但是月子的话，却是更加让我不爽。 　　“你为什么骗我？” 　　“……”月子没出声。 　　“你当时说当我的临时翻译对白云没有影响，根本就是在骗我吧？”我开着车，声音却是压得很沉。 　　“你干吗要这样帮我？我又没有强求你。就算我们算是朋友，但是工作上的事，我又没有要强求你！”我扯开了嗓门对月子吼到。 　　“……呵呵。”被我这么一斥责，月子却是呵呵地淡然一笑，道，“这次算是我失策了。我本来以为能瞒过去的……没想到那次舞会上有李金名的同事呢。被他告发了。” 　　“什么叫算你失策了？你以为你是神仙啊，事事能料到！？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呢。”被我一吼，月子却反而是淡淡地笑了笑，“难怪你能当上董事长。谢谢你的关心了。朋友。” 　　“朋友？你这样当我是朋友？没错，你帮了我我是应该谢你，但你干吗瞒着我？”看着月子受了气，却是一脸淡和的模样，我的怒气怎么也减不下来。 　　“你还骗了我多少？白云和日本企业早就有合作了，我说的对不对？”虽然月子为了我而受了伤，但是我实在是对她以自损来帮助我的方式感到愤怒。 　　“……”被我这么一说，月子转过了脸去，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直沉默了很久，月子才终于用淡淡的声音回答我：“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你面谈合作的那几家日本企业，一直都是白云极力拉拢的对象，在舞会之前，就已经谈了几个月了……而原本负责和他们商谈的白云代表人，是我。” 章三十四 凄然一笑，红颜佳人无归处 　　月子的话让我手都是颤了一下，差点就没有抓稳方向盘。 　　“你是白云对外谈判的代表人？你连这种事你怎么瞒着我？！你疯了！你这样一搞，白云起码丢了笔几千万的生意，李金名不杀了你都已经算你走运！！” 　　原本我以为月子仅仅是个普通翻译，没想到她还是白云企业的对外合作代表人。几乎可以说，和日本企业的合作，月子对于白云来说有着关键性的作用。但是因为帮助我的关系，月子居然得罪了上司，还丢了工作。 　　“呵呵。谈判本来就有失败的几率……就算失败了，对我这个主要职务还是翻译员的人来说，影响还是微乎其微呢。要是能顺便帮你就更好了。只是这一次，呵呵，搞砸了。”月子背对着我，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出，她是在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情绪波动。 　　“你真是疯了。”我是咬着牙齿对她这么说的，“今天要不是我撞见了你，我估计你会继续瞒着我吧？” 　　“……呵呵，被你看穿了啊。”月子托着下巴道。 　　然后，我和月子都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阵，我才再次开口。 　　“月子。”我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以后有事，别再这样瞒着我，好吗？” 　　听闻我的话，月子顿了好一下，半天没有作声，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干什么。 　　“你听到没有，别再瞒着我，好不好？这种事情，你没必要这样折腾自己！” 　　我再次问话，月子却依旧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阵，月子的声音才幽幽传开。 　　“……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瞒着你了。朋友。” 　　“真的谢谢你。” 　　月子最后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月子说要去家里，但是路上路过一家私人门诊部，我就停车带她进去敷了点药。虽然言行上挺成熟，但是内心里，其实月子也挺孩子气，当听到我要给她上药膏的时候，月子还有些倔强地说不要，脸上贴药膏太难看。但是在我的坚持下，月子还是老老实实地贴了药膏。 　　之后，我们再次上车。 　　在抵达月子住处的路上，我们心情都稍微平静了一下，接下来的谈话，我们都正常了一些。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被老板开除了……工作怎么办？” 　　“回到原点了，只能重新找咯。”月子苦笑着回答我，听语气来，似乎对她来说，找工作完全不是难事。 　　听到月子的话，我心里升起一股愧疚感。月子会失去工作，全都是因为我。但是现在她看起来却是显得那么轻描淡写。虽然说的无所谓，但是，我也知道，这对于月子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月子，要不……你来当我的翻译吧。我们公司也正好在找翻译，以你的能力，我可以给你比白云更高的工资奖金。”抿了抿嘴，最后，我还是给了月子我的提议。 　　“呵呵，很诱人的提议啊。”月子笑了笑，道。 　　“我是说真的。你……不会不答应吧？”我试探着瞄了月子一眼，问。 　　“呵呵。”月子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我。 　　“月子。”我压低了声音，用凝重的语气提醒月子。 　　“呵呵，我能听见。容我……稍微考虑考虑吧。”月子回过头来，对我莞尔一笑。虽然脸上贴了一小块的药膏，但是却丝毫没能减少月子的韵致与魅力。那一刹那的微笑，几乎让我失神。 　　“事情来得太快，让我先好好想想吧。”月子苦恼地说着，拨了拨头发。“行吗，朋友？” 　　“月子……看你的样子，你没在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呢。”月子呵呵一笑，“其实，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今天你帮我出头的时候……真的很帅呢。在下刮目相看了，呵呵。” 　　我笑笑，说道：“我这个人，要不就是不生气。不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好说，气一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看得出来。我最欣赏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月子忽然道。 　　被月子这么一说，我感到心跳呼入加快了一下，一股难言的自豪感忽然在胸口跳动了一下。 　　“对了，月子你刚才使的那一下过肩摔是哪学的？真是要人命，那李金名那样的身材居然都被你给撂倒在地。” 　　“呵，大学时进过柔道社，学了几手。独自在外，多少总会学点防身本事，对吧？”月子嘴角动了动，道。 　　“没想到你连柔道都会，真是文武双全啊。越来越觉得你真是个完美地不可思议的女孩了。”我算是半赞美半感叹地对月子道。 　　“别那么看我。不然会让你失望的。这个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我们，都只是把真实的一面留给自己罢了。”月子感慨了一番。 　　这时，我的车子已经进了湖都花苑，月子转过脸来，对我道： 　　“好了，停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而且你还有那么多行李箱。” 　　“这是干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了。行李不多，我自己能搬得动。算是我执拗吧……只是很想一个人静一下。”月子道，“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明天就给你答复。” 　　“那至少让我帮你把行李搬到楼下吧。”看得出来，月子今天的情绪却是不是很稳定，一下子发生这么多的事，或许我应该好好地安慰她，和她交流交流，请她吃饭等等。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 　　“嗯……呵呵，好吧。”月子虽然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的悲伤和疲惫，最后我在月子的公寓楼下停下了车，帮月子把行李抬出了车，我一直送月子到了公寓的电梯门外才停下。 　　据我所知，月子住在公寓的六层，我本来想送月子上去，但是月子却坚持说不用我送了，还说虽然不请我去她家坐坐不太礼貌，但是她真的很累，想静一静，而且也不想耽搁我时间，说雪绮还等着我却接送，只能下次再请我做客了。 　　月子的话让我没有了强行留下来的理由。 　　我只能对于今天的事情再次向月子连番说了多次对不起，然后才慢慢退走，目送着月子电梯门关上后，我才稍微定了心，转身出公寓上车。 　　发动车子，出了公寓小区，我一路朝着雪绮的小学驾驶而去。一路上，我不断地回想着我和月子之间的点点滴滴，想到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的越想越觉得心里有愧。 　　想到第一次和月子的偶然相遇，到现在的知心交流，我真的觉得时间过的好快。说起来，我真的没有为月子做过些什么。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帮月子付了一次车费，偶尔和她出一次门去喝一杯或者去打一次网球闹一次鬼屋，我似乎……真的没有为她付出过什么。 　　可是月子呢？她陪我去舞会，为我撑场面，主动叫我朋友，还做我的临时翻译，还和我交流，做我的听众，为我排忧解难……她为我做的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为她所做的。 　　朋友，应该是在平等付出的基础上，但是算起来，月子给我的已经大大超过了我给她的。 　　我，欠月子太多。 　　一路上，我不断地想着月子。 　　想着我和她之间每一次见面相处和交流的片段。 　　想着想着，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勒个去，不对啊。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想到这一点，我急忙刹车，然后调转车头，朝着月子的公寓方向开了回去。 　　当我开车回到月子公寓所在的小区时，大老远，我就看到在公寓楼下小区花园的一座假山上，坐了一个黑色的亮丽身影。 　　月子，正坐在公寓楼下的石头山上，手托下颚，望着天空默默发呆。 　　微风吹过，月子那黑色的薄群边角就会伴随着她那柔软的发丝阵阵飘动，随风化开。 　　她的怀里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月子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背部，小猫则是蜷缩在月子的大腿上，睡着懒觉。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车声，望着天空发呆缓缓地回过了头，朝我往来。 　　完美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很淡很淡的清浅笑容。 　　“月子。”我停下车，打开门，朝着坐在假山上的月子缓缓走去。 　　“你还是回来了。”远远地看着我，月子美眸中露出了一丝的柔和。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我慢慢地朝着月子走近，皱着眉头问道。 　　月子轻轻地理了理头上的发丝，清澈的目光抬起，望向了天空，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淡淡忧愁。 　　“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回来的吧？”月子笑了笑，满脸苦涩。 　　“嗯。”我也点了点头。 　　月子叹了口气，她轻轻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猫背，缓缓地抬起头，怅然地看着灰瓦一般的暗淡天空，轻轻地道：“我的公寓是公司提供的……李金名已经解雇了我。所以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住了。呵呵。” 　　一阵冷风吹过。 　　我感到脸上一阵刺痛。 　　明明是接近夏天，为什么会有这样冷的风？ 　　我向着月子缓缓走近，一步，两步。 　　月子缓缓地转过了头，秀首微侧，美眸轻轻眨动，淡然地看着我。 　　似乎，她把这一切看得很淡。但是，我知道，此刻月子的心肯定低落到无法想像。 　　“就在刚才，李金名通知了楼管，他说，要我明天之前搬出公寓。呵呵。” 章三十五 受邀共居，风情美人新房客 　　听着月子的话，难以忍受的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我的心头。 　　这都是我的错。 　　“月子，这些……都是我的缘故，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对得起你。”捏了捏拳头，我咬着牙齿道，“你的所有问题，我全都会负责到底，你不用担心。” 　　听了我的话，月子没有回答，她依旧是看着天空，秀手摸着小猫的背脊。 　　那一刻的月子，看起来真的好落寞。 　　“不，为了帮我解围，你已经付了那么多钱。我欠你的……更多呢。呵呵。” 　　对于我的话，月子没有直接回答，她落寞地望了天空一阵后，淡淡地道：“……或许，我也该回日本了呢。”望着天空，月子如是道。 　　听到月子的话，我惊了一下。 　　“月子，你别乱说这些违心话。你回日本干什么？！你这样我会怎么想？” 　　月子偏过头来，看着我，她殷红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回日本的。听到没有？”我用强硬地口气对月子说道。 　　月子无辜地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呵呵，你这是何苦？” 　　“反正，我不许你回去。”我死死地盯着月子，道，“暂时先去我家住吧。我的别墅很大，有四层，有8个房间，有六个都是空的，足够住人了。” 　　“你家？”听到我的提议，月子微微蹙眉，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对，我家。去我家。当然，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对着月子道，“当然我们公司也有一些提供给外国客户或者工作人员住宿的商品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搬进去……只不过要等你当上我们公司翻译后才行。”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租房。”面对我的好意，月子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了决绝。 　　“你现在连工作都还没有，租什么房？！”我皱着眉头对月子道，“你不相信我的话，等你有了工作以后可以搬出去。” 　　“我相信你啊。但是，不用那么麻烦了。真的不必了。”月子低下了目光，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她对我灿烂一笑，道，“我有的是办法解决呢。” 　　“解决个屁！你又想骗我？你以为只有你能察言观色，猜别人心思？”我大跨步上前，一步就跨上了假山，然后一把抓住了月子的右手手腕。 　　被我一把抓住手腕，月子呆愕地看着我，樱唇微微开合，却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去我家吧！算是我对你的请求了。月子，你帮了我这么多，说真的，我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为你做过，我欠你太多了你知道么？我活到现在，还没有欠哪个人这么多。我杨建东做人从来不欠别人什么东西，要是让我欠别人，还让别人受苦，那简直比抽我耳光还难受。” 　　月子眼神微微躲闪，最后笑着看着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说这些干什么。” 　　“当我们还是朋友的话，就别拒绝我！” 　　我盯着月子，死死地盯着她。 　　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一刻，说真的，我对月子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我请月子这样一个大美人住到别墅里别有用心。但是其实，我真的没多少那方面的想法。 　　因为我只是想要月子的信任。我只是觉得，月子一味地拒绝我，像是在贬低我，不信任我。她口口声声说我是她朋友，但是现在却是屡次三番拒绝我，真的让我很不爽。 　　或许被我认真给吓到了，月子的一根秀美都挑了起来，她用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看着我，然后闭上眼，吐了口气。 　　“真是认真地吓人啊。呵呵。那你好意邀请我就收下了啊。朋友。”月子睁开眼，黑亮清澈的眸子对着我，“雪绮那边怎么解释？女孩子可是敏感而且容易嫉妒的，就算她还是个小妹妹，可要是我住进来，她说不定会不高兴哦。” 　　月子的话倒是让我愣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下。 　　“这点事，我会跟雪绮说的。而且你这么优秀，要是不介意的话，当雪绮的姐姐也行啊。对了。”我笑着对月子道。“你是我朋友……又不是男女朋友，对吧？” 　　“这算是在对我暗示什么么？”月子媚然一笑，道。 　　“哪有。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觉得我怎么怎么样的……” 　　“怎么会呢。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的。”月子摸了摸怀里的小猫，然后站起了身，轻轻地拍了拍黑裙，拍落了一些灰尘。 　　“不过，感觉倒像是被人施舍了似的，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呢。” 　　“你不用这么想，你学历那么高，或许可以当一下雪绮的家庭老师，我就不收你房租费。” 　　听了我的话，月子偏头又看了我一眼，沉默着拨弄了一下刘海之后，她终于再次转过了头来。 　　“有搬家公司的电话么？”月子缕着发丝，偏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之后的事情，就非常的简单了。 　　简单的说一下，就是我帮月子联系了搬家公司，因为我通过姑父的关系，在郊区买过几块地皮，所以认识几个房地产商，通过他们我联系到了搬家公司。 　　之后，我就去学校接了雪绮，让她在家里等待之后，我就再次赶去了月子的公寓，帮她搬家。 　　因为月子的公寓式白云提供的缘故，家具什么的并不多，什么沙发、餐桌、电视剧、电冰箱、空调都不是月子自己买，而是本来就配备的。月子主要物品是一些服装，床单枕头、衣架、还有榨汁机、书籍杂志、摆设品、平板电脑和生活用品什么的。 　　月子住的是和马伊可家相似的三室一厅套间，还有一个阳台，可以说是比较高档的公寓了。 　　在月子的公寓布置比较素洁，并不怎么奢华，但是非常地干净整齐，看得出来月子是一个在生活上很下心的女孩。此外，我还看到了不少月子从日本带过来的物品，包括屐鞋、松下照相机，写满了日文的杂志和光碟，以及一些照片，我只看了几张，照片上拍的似乎是月子在日本高校时的生活照，只不过让我失望的是照片上的月子并没有穿岛国片里常见的诱惑短裙，而是穿了黑色的正规制服。这倒是让我有些失望。 　　“哈，看你的表情，倒像是差了一位数字就能中大奖的人呢。”当月子看到我盯着她的照片看时，笑着说了一句。 　　我尴尬地笑了笑，把照片还给了月子。 　　“麻烦帮我提一下这个箱子吧。小心点，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月子把一个黑色的大黑箱递给我，道。 　　我嗯了一声，接过月子手里看起来就很笨重的大黑箱，结果却发现这个大箱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我奇怪地问道：“这么大的箱子怎么这么轻？里面装了什么？” 　　“是我自己画的一些油画，还有一些画板和油画调色用具而已。”月子一边把衣服卷起来放进手边的箱子，一边对我说道。 　　“你还画油画？” 　　“兴趣罢了。”月子笑着解释道，“其实这次来中国，我也是顺便来见证一下这里的景色，然后用我的油画记录下这些风景。” 　　“哦。原来是这样啊。能……看看吗？”我指了指手提箱问。 　　“我已经锁起来了，现在事多，等到了你家再给你看吧。”月子带着歉意道。 　　“呵呵。行。我就是很想见识见识你的画工。” 　　“知道知道。对了，帮我拿一下窗台上的那瓶君子兰。感激不尽。” 　　就这样，差不多里里外外花了三个多小时，在搬家公司人员和我的帮助下，月子终于把屋子里能够搬运的东西统统进行了打包，然通过一辆运货车送到了我家的别墅。 　　这一次的搬运，让我和月子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尤其是这次的月子公寓之旅，虽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但是却让我对月子的认识有了极大的提高。 　　单单是从房间的布置来看，我就知道月子真的是一个修养很高的女孩，做事非常有条理，虽然平时喜欢步行，但是月子还是在中国买了一辆黑色的本田摩托车，所以她是骑着摩托车来了我家。 　　我是和月子一起回的别墅，我在路上开车，她穿着黑色的夹克，在路上驾驶摩托车，因为没有戴头盔，月子那一头黑直长发就随着风在身后飞舞，那时候的月子，真是风韵无限。 　　比起从来不自己驾驶摩托车，只乘坐他人摩托车的唐梦嫣，月子显得更有魅力。 　　把摩托车停在我家车库后，月子跟我一起把车上打包的一些行李卸下来，一起搬进了别墅里。 　　进别墅时，雪绮已经在大厅里等我们，看到我和月子，雪绮很是惊讶。 　　“绮绮，快过来看看月子姐姐。”我招呼着雪绮过来，因为之前就见过月子，所以雪绮很主动地就走了过来。 　　“绮绮，月子姐姐是日本来的，因为一点小麻烦，暂时找不到地方住，所以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以后，她就是我们家里的人了。” 章三十六 同居乐事，家有丽人亦有女 　　“啊，真的？”听到我的话，雪绮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的开心。 　　从小到大，除了六岁时家里有马伊可入住过，一直以来，这幢别墅都只有我和雪绮两个人居住，今天来了一个月子，雪绮自然是感到分外地新鲜和开心。 　　“绮绮不欢迎一下？”我给雪绮使了个眼色。 　　“嗯，欢迎月子姐姐来我们家。”雪绮本来就是很好客的孩子，因为从小就很少有客人来的缘故，雪绮对于来这里的每一个外人都是非常的热情，尤其是月子之前还和雪绮见过面，给雪绮留下过好印象，所以雪绮自然更是欢迎。 　　“雪绮妹妹真是可爱又热情啊。”月子笑着把手提箱放到了一边，从手里的手提袋里拿出了一只哆啦a梦的抱枕送给雪绮。 　　“啊，机器猫？”看到哆啦a梦的抱枕，雪绮眼睛大开。 　　“嗯。送给你”月子笑着把机器猫抱枕给了雪绮，雪绮犹豫了一下，看到我没有反对，又看了看可爱的机器猫，最后还是忍不住诱惑把机器猫给收下了。 　　“谢谢你，月子姐姐。”雪绮喜滋滋地抱着机器猫抱枕道。 　　“除了机器猫，我还带了真猫过来哦。”雪绮接过了机器猫，月子却继续笑着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躺着一个小生物，正是之前那只在鬼屋里捡到的小猫。 　　“啊，是上次捡到的小猫！”雪绮惊呼了一声，满脸惊喜。 　　“呵呵，ひめ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这几天我都有好好照顾它。” 　　“黑妹？” 　　“是ひめ，Hime啦，日本话里是公主的意思。不过，也可以叫黑妹就是了。”月子笑着解释，雪绮哦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月子手里接过盒子，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盯着盒子里名叫黑妹的小猫打量。 　　“嗯。先把东西放下来吧。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储藏室，一直都空着，以后就是你的卧室了，你喜欢哪个房间，随便选一个就行。” 　　我一边给月子安排着房间，一边说道。 　　“了解。不过……感觉好奇怪呢。”月子朝着二楼的楼梯口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笑着对我道。“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哦？” 　　“说不上来的感觉。大学以后都一直一个人独居，突然同居，感觉好奇怪。”月子笑着道。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很好就是了。” 　　“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可是会头痛死。你会遇到这种事，都是我……哎。” 　　“别说了。我现在心情很好。”月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嗯。大厅很宽敞……我的很多行李都重合了，倒是该把行李放哪？” 　　“没关系，没用行李你可以放到二楼的储藏室，有用的可以拿出来，放哪你随便看着办。” 　　“那我就看着办咯。” 　　在我的帮助下，月子一些没用的行李都暂时被放到了二楼的储藏室里，之后，我把二楼的卧室整理了一下，二楼的房间自从几年前的马伊可曾经来住过，这么多年来都没人住过，那里虽然因为我的平时有心打扫还算干净，但是一些没用的杂物还是要清空一下。 　　月子把她的服装、生活用品等等全都取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放好。 　　而搬家公司的人也在不久之后就到了，我又忙着给月子般物件行李，忙得焦头烂额。 　　前前后后一共花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是勉强把月子的行李都暂时安顿好了。那时候已经是7点多，过了晚饭的时间。 　　月子的行李一时半会儿是整理不完了，所以我们索性先吃饭，等吃了饭之后再继续打扫卫生，进行整理工作。 　　“月子，为了欢迎你入住我们的别墅，今晚，我们给你准备一次欢迎晚餐吧。你是日本来的，今晚我让你好好品尝一下我们中国的大餐。” 　　“呵呵，很期待呢。不过，你也没有吃过日本料理吧。我也亲自做一手吧。我对我的手艺还是有那么一点信心的。” 　　“不用，今天你是新来的，我来主厨。还有绮绮，她也会做一些拿手菜。” 　　“哦呵，那我只好嗷嗷待哺了。”月子笑着说。 　　“喂，嗷嗷待哺这个词可不是用在这种场合的。嗷嗷待哺是用来形容婴儿等待母亲哺乳。”听到一向说话很有水平的月子忽然说出这么一个冷门的词，我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哦。呵呵。之前看到过一次……看来理解错了呢。”月子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看来月子终究是日本人。虽然说的一口流利中文，但是在某些小细节上，还是会出现可爱的错误。 　　“你应该说，应该说……”我想找一个合适词来形容月子等着吃饭的场景，却发现我绞尽脑汁都找不到。 　　“坐以待劳。对吧？”月子测过脸来笑着提醒道。 　　我一惊，本能得道：“对对，差不多就这个词。”没想到最后还是月子提醒了我。 　　我勒个去。本想说教一番，没想到反而被月子给提示了。哎，丢了一回小脸。看来在月子这个“文化大使”面前，我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之后，我去超市的农贸市场买了一些生菜回来，和雪绮一起做起了晚饭。 　　为了让月子好好地品尝一下中国美味，我买的都是一些很有代表性的菜。 　　五香牛肉、笋干老鸭，还有雪绮最喜欢的红烧鸡翅，所有的菜都是我平时在家时和雪绮经常吃的菜。 　　不过，让我有点没想到的是，月子带着歉意说我做的菜的口味比较重，她并不是很适应，据她边吃边讲诉，日本人的口味大多数清淡，他们吃食物都很注重健康卫生和营养，所以平时并不多吃家畜体内的脏器，因为脏器对身体有些负面影响，长期食用家畜体内脏器容易影响人的身体健康。 　　当然，虽然不是非常适应，但是月子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她说下次换她做乌珍鲍鱼、日式烤鳗和关东煮来给我们吃。此外，月子还说，在日本，其实蔬菜的价格并不比荤菜低，因为他们是岛国，国土有限，水土也并不示意大面积耕种，所以他们那边大多数蔬菜都是从外国进口，价格很高而且新鲜的不多，平时除了腌菜咸菜，要吃好的蔬菜真的不容易。 　　我说，这点我倒是没想到，那我下次让你品尝一些冬笋和娃娃菜之类地方蔬菜吧。 　　月子笑着说我看着买就行，她可以适应的。月子开玩笑说，她的适应能力就像猫一样顽强，什么菜都能吃的。 　　对于月子的话我只是笑笑，说你比猫可爱多了。 　　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月子的日本文化将会和我的中国文化进行某种程度的对比、交融。 　　也从那晚的那一顿大餐开始，月子终于正式入住了我的别墅，同时，月子也答应了当我的翻译。 　　就那样，在一番波折之后，我和雪绮维持了将近7年的二人世界终于被打破，以我、雪绮、月子三人组建而成的小家庭正式宣告建立。 　　月子入住后的短短几天时间里，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发生了大变化。 　　不单单是月子，就连我自己都没有一下子适应过来。 　　当我每天早上下楼看到月子用毛巾裹着微湿的头发，穿着休闲衫和拖鞋，走下楼时，我总感觉自己走错了别墅似的，难以适应。 　　我真的不敢想象，我和雪绮两个人的别墅有一天会住进别人。 　　而且那个人不是我的女朋友或者我的亲人，而是我的朋友，一个来自日本的女孩。 　　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奇妙。 　　就好像一个死气沉沉的家忽然变得充满生机了一般。 　　因为月子的入住，别墅真的热闹了很多。 　　在月子来之前，别墅只有我和雪绮两个人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家里的主导，因为我年长而且是她唯一依靠的缘故，雪绮在家里从来都不敢违抗我，我说一，她就不敢说二，就算她有些不高兴，但是也只能撅着小嘴，无可奈何。但是当月子入住了以后，格局就不一样了。 　　月子是一个非常有个性而且有思想的女孩，先不说我和她算是平等的朋友关系，单是月子那略带思想家和魅力男性的气质，我就不可能像雪绮一样去命令她。我和月子在一起时，一般都是非常随常地交流，而且月子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很独特，她总是能比我多想到一些东西，常常能够让我受益匪浅，屡次都让我感叹月子不愧是高才女，而且日本的教育的确比国内好多了。 　　在很多公司的外交事情上，我和月子会有相同的看法，但是在一些事情上，我们当然也会有偏差，但是月子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即使我有不同的意见，她也会微笑着静静聆听，然后等我说完之后再说出她的见解，指出我的不足之处，让我根本无法反对她。因为她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非常有道理。 　　当然，除了在公司里的一些事物，单单是在家里的一些故事，就足以让我觉得新鲜无比。 章三十七 丽人相伴，时光如水月如梭 　　比如说，月子很擅长日本料理，她能够做一大锅的关东煮让我和雪绮吃得放声尖叫；再比如说，月子主动地教我五十音图，教我认识平假名、片假名，促音长音和一些常见的日本语；再比如说，周末时，月子会在大厅里架着油画画板为我和雪绮画油画，一画就是一个下午。月子的油画水平真的很好，我看过她很多的油画，里面的人物都非常逼真。月子擅长的是写实主义，她很注重光与影的搭配，她的油画既写实，但是在写实的基础上也会有想详有略，取舍得到，非常地完美；除了油画，在看一些电视剧的时候，因为文化的不同，月子也会和我有不同的见解。月子尤其对国内的一些时政新闻感兴趣，她总是看着新闻微笑着说看不同国家的新闻报道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问月子对国内新闻报道的看法，月子只是笑着说，每个国家都有它的利益立场，日本也好，中国也好，所有的新闻都不可能是完全属实的，只有结合了两个国家的信息，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来看，才是最客观全面的。她说来到中国之后，她更加深入了解的并不是中国，而是日本。通过中国队日本的评价，她真的对日本了解了更多。 　　此外，月子还会拉小提琴，下雨天的时候，我就看到月子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一个人，隔着窗，闭着眼，对着外面的雨世界默默的拉小提琴。 　　那时候的月子，长发散落，身姿优美，真的是说不出的优雅，给人一种强烈的画面冲击力。 　　所以，当月子拉小提琴时，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她，因为我并不想去打扰她的音乐世界。 　　月子的生活非常有规律，白天6点半准时起来，洗发，打扫卫生，然后上班。下班时间也很准点，今天的工作她从来不留到第二天，和我一起回到家后她就会做日本料理或者和雪绮一起等我做饭，因为我和月子有过约定，我们要轮流做饭。晚上，月子会和我以及雪绮一起在大厅看电视，我忙的时候，月子会指导雪绮的作业，月子非常的优秀，她很聪明，也很能把握雪绮的性格，所以对雪绮的教导往往三言两语就够了。从这一点来说，她简直就是除了马伊可夫妻之外的雪绮的第三名家庭教师，而且，比马伊可夫妻还要优秀。 　　晚上的时候，月子还会和我们一起照顾黑妹，然后月子就会写日记，记录下自己的一天。我问月子她是不是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她说她从小学就开始有记日记的习惯了，不过那时候她记日记还不算很规律，到了中国后，她每天都会写一篇日记，不用太长，但是要记录下每一天的生活。因为在中国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如果有哪一天她回到了日本，她希望有一天打开了日记本，能够回想起现在，重拾今天的心情。 　　那时候我笑着对月子说，要不你索性别回日本了，以后就住在中国算了，你要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做你的导游，全中国我都跑遍过，哪里我都熟悉。 　　对于我的话，月子只是淡淡地一笑，笑意浓郁而神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月子终究是日本人，总有一天，她回到自己的国家。 　　那一天，终会到来。 　　月子入住之后，变化最大的，是雪绮，以前在家里时，雪绮只有我这么一个玩伴和说话对象。现在有了月子之后，雪绮对于这个年轻的姐姐的喜欢程度立刻超过了我。 　　因为月子的亲和力和有魅力的性格，月子很快就变成了雪绮的谈话对象。对于这个既漂亮脾气又好，又对她好的“新姐姐”，雪绮喜欢地不得了，整天有事没事都缠着她，一旦月子出门，雪绮就会问我“月子姐姐去哪儿了？”“月子姐姐出去买东西了吗？”“月子姐姐出门了吗？”之类的问题。 　　此外，因为月子的关系，雪绮还迷恋起了日本动漫，有空的时候，我经常看见月子和雪绮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电脑前看动漫看得前俯后仰。 　　那时候，我才感觉到，虽然言行举止都那么成熟，但是月子其实内心也有单纯的一面。和雪绮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能看到神秘而完美的她露出纯真的一面。 　　当然，月子在休假日也会教雪绮拉小提琴，跳跳舞之类的。自从生过病之后，雪绮就再也没有去过舞蹈班。这一次月子的入住，倒是有了陪她跳舞的伙伴，小丫头有空就喜欢扭扭屁股摆摆细腰到我面前乱晃。 　　除了小提琴，雪绮有时候还会跟着月子画画。雪绮的美术考试因为有月子的教导，得了三颗五角星的好成绩。 　　可以说，有月子作为雪绮的模范和导师，雪绮的前景可谓是一片坦荡。 　　当然，月子也是知道雪绮有和我睡一间卧室的习惯，对于这一点，月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微笑着解释说这是单亲家庭非常常见的现象，是因为双方都缺乏安全感而造成的，没什么好害羞的。 　　所以，我依旧是和雪绮一起睡觉。 　　当然，不再是睡同一张床，自从上次我和雪绮同床时出现“尿床”事故之后，我就已经特意为雪绮买了一张床，摆在我的床的右侧，就像一般宾馆的布置一样，雪绮的床和我的床之间有一人的空档。 　　我和雪绮的距离，从一条被子的距离，拉远到了两张床的距离。 　　自从月子进了三鑫做了我的翻译之后，月子展现出了她强悍的外交才能，在她和我，以及几位中介人的拉拢下，三鑫又接了三家日本制药企业的生意，除了日本企业，还有一家德国的新兴尖端药囧品研发企业和韩国的一家老牌药品企业。 　　月子的能力非常突出，她谈话时总能直接切入重点，而且她非常擅长把握人的优势，而且她也总能通过对方一些细微的动作表情知道对方所看重的要点，所以总能把握对方的心理需求，因此谈话显得非常轻松又非常的愉悦。月子真是个天生的社交高手。 　　月子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公司谈生意成功的保证。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世界上有多少像月子这样完美的女孩。漂亮、身材好、气质超群、性格温和善解人意，而且又是各方面的人才，金融、艺术创作、料理、外交翻译、体育运动……月子无一不大包大揽，而且方方面都优秀到让人汗颜。 　　有一天晚上，当我吃了月子做的乌冬面之后，我开玩笑地感慨道：“月子，你这么优秀，我真怀疑会有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你。” 　　对于我的话，月子只是挑起了一根眉毛，笑了一下，良久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这个世界很大。” 　　这句不算回答的话，算是月子对我的回答。那之后，我也没有怎么问月子男朋友的问题。 　　当然，我不是思想单纯的傻子，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追求月子这样的女孩子。 　　但是，月子的完美，实在让我有些望而却步。而且，月子日本人的身份也让我认识到我和月子在一起的可能性太低。更何况，我现在和月子的关系也仅仅是朋友关系而已，我和月子很谈得来，但是那种交流都是类似于朋友的交流，而不像是男女朋友。 　　更别说，我还有一个雪绮。短短时间的相处，月子就已经看出来我和雪绮之间的亲密无间，她也很有数地没有插足我和雪绮的世界，而是融入这个世界，享受其中。 　　月子常说，在中国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新的体验，是一种全新的享受。 　　和月子在一起同居的日子，我觉得过得非常安心，也不乏乐趣和新鲜感，这种感觉，既不会让自己觉得孤单，也不会让自己觉得和男女朋友谈恋爱时那样拘束和麻烦，这种感觉，真的很舒心。 　　我经常对比我曾经认识过的几个女孩。比如说马伊可。她和我的关系是比较接近现在我和月子之间的关系，当初她是我请来的保姆，现在又是雪绮的家教，和现在月子的立场非常相似。但是比起来，马伊可和我相处时一直都是心事重重，满脸犹豫，没有放开，加上身份的差异，我们之间更像是雇佣关系而不是知心朋友的关系，而和月子在一起时，我和她真是无话不谈，月子强大的心理分析能力总是能帮我梳理情绪，让我受益匪浅。 　　我也对比过唐梦嫣和月子的关系。当初唐梦嫣是我的秘书，和月子现在的翻译身份也非常的类似，但是比起来，和唐梦嫣在一起时的那种如胶似漆，却让我觉得很疲惫和压力巨大。唐梦嫣很喜欢撒娇，有时候还会很任性，我总是需要花很多心思去引导和安慰她稳定情绪，那时候我真的会觉得有些头痛。比起来，月子那永远随和微笑的性格，真的让我相处起来觉得很轻松。 章三十八 教女有方，慧眼识心解心结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和月子的关系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就好了。她永远不回日本，永远住在我家，而我也是永远不结婚，我们永远同居在一起，当朋友，随和地相处、交流，日子永远那么安心而有趣，充满了新鲜感。虽然没有肉体上的接触，不会上床。但是比起上床，保持那种若即若离、淡然随意的距离，却更让人觉得舒心。 　　其实每个年纪接近成熟的男人都是希望有一个能够交心的知己的，而不是只会撒娇，缠着你闹的女孩。因为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心里总会牵挂很多的事情，而老是撒娇，像孩子一样的性格往往会让人觉得感到腻烦。虽然空闲的时候和那些孩子气的女孩打打闹闹会觉得有趣，但是等你到了工作上，她们还是不停地来骚扰你想你撒娇时，你就会觉得疲惫厌烦，有时候甚至会难以抑制自己地发脾气，最终导致感情破裂。 　　虽然月子和我的年纪差了5岁，但是因为她的才智和见识，让我感觉她的心灵总是比她的外表要成熟一些，和她在一起，我不会觉得很累，反而是很愉悦。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知己的感觉吧。 　　我这样想。 　　人生在世，有一个能理解你心情的人在，真的会觉得很安心。 　　随着天气的渐渐转热，5月份到了尽头，6月也转眼就过了一半，随着6月也渐渐走向尽头，雪绮的小学毕业考试时间也越来越近。 　　最后的这一个月里，雪绮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有时候她会变得莫名地紧张，有时候又会变得很激动，嚷着叫我陪她去买同学录。然后晚上在家里的时候，她还会和同学用手机上qq联系。 　　雪绮的小学管的很严，在学校里是禁止带手机的，所以雪绮只能在家里的时候才能用手机和同学联系聊天。 　　当雪绮在沙发上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我就会坐到雪绮的旁边看她和同学的聊天内容，那时候雪绮就会蹙着眉毛嘟着小嘴用手遮住手机屏幕不让我偷看。 　　我笑笑说：“有什么关系，让papa看看呗。” 　　雪绮转过来瞪我一眼：“不给你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绮绮你该不会是在谈恋爱了吧？”我眯起眼睛盯着雪绮。虽然口上说的尽量轻松，但是我还真是有点担心雪绮在和别的同学交流太频繁。一来是怕影响雪绮的学业，二来是因为我自己，我不希望雪绮跟其他的同学，尤其是男生走的太近。 　　“才没有嘞……”雪绮把手机藏到我够不着的地方，说道。 　　看到雪绮的动作，我不皱起了眉头。要是雪绮真的是在谈恋爱的话，那我可不得不管管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允许雪绮这么早就早恋。 　　“放心吧，绮绮她只是在安慰她的同学而已。”坐在我旁边的月子笑着对我说。 　　月子的话让我一顿，转过头，却看到月子正盯着电视，微微笑着。 　　我疑惑着看了月子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雪绮，雪绮有些躲闪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逼问之下，她终于还是嗫嚅着交代了：“俞婷婷说她考的不好就不能和我一起去外国语学校了……” 　　月子果然说中了。雪绮是在安慰考试没考好的同学。 　　我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问月子，她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她看了雪绮的手机。 　　月子微笑着微微摇头说： 　　“很容易想象的事。临近毕业，这个阶段的学生压力都很大，绮绮是在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开始频繁发短信，而且每次发短信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雪绮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所以我想大概是有同学考砸了在向绮绮倾诉。” 　　我对月子真是佩服到了家。 　　“月子……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你的聪明了。” 　　“呵呵，开个玩笑的，其实是绮绮昨天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 　　我彻底无语，心里却是吐槽：靠，雪绮为什么不告诉我？ 　　天气越来越热，这个年代，寒冬过后就直接是夏天。天气说冷就冷，说热就热，之前还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但是雨一停之后天气立刻热了起来，夏天的气息笼罩了天气。 　　随着夏至日将近，雪绮的期末考试，也就是雪绮的小学毕业考试也终于逼近。 　　小学毕业考试，这是雪绮短短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虽然小学毕业考试不如中考和高考，但是也会影响到雪绮能不能上尖子班，所以我对于雪绮的考试看得很重，雪绮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考试前的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会按时完成作业，而且很主动地要求月子来教教她一些平时做错的题目。 　　对于雪绮的要求，月子当然不会拒绝，她每天都主动地帮雪绮辅导，担任了我之前的工作，而且比我做的好多了。 　　月子会主动地用笔在雪绮的作业本上划线，英语和数学是她最大的强项，所以除了马伊可夫妻，雪绮的英语和数学也是交给了她帮忙辅导。在三个人的强力辅导之下，雪绮的英语水平真可以说是居高不下，数学成绩也是杠杠的。不过，因为月子毕竟是日本人的缘故，语文的辅导工作主要还是由我承担。我教育雪绮语文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每天背一首古诗，然后让她写一些文章的片段。我并不要求雪绮写什么长篇文章，只是让她看着月子的油画，然后用文字把那幅画用最细腻的文笔描写出来，这种形象描述法是锻炼文笔的极好方法。 　　而且我自己写文章水平也还过得去，我就把我自己小学时写的一些作文什么的给她参考，教导她诀窍。我告诉雪绮说，写文章最重要的是开头和结尾，一篇文章，必须能让老师的眼睛“亮”两次，那才算是好文章。文章的开头，一定要吸引老师注意力，写得和别人不一样，让老师眼睛“亮”，文章的结尾，一定要发人深省，让老师陷入沉思，再一次让她眼睛“发亮”，这样两次发亮下来，这篇文章就绝对是好作文了。 　　没有多少经验雪绮对我的话当然还是一知半解，但是在我的强逼下硬是写了几次作文后还是掌握了一点诀窍。 　　就比如说，我让雪绮写一篇去“烂苹果乐园”游玩的日记，雪绮自己写这篇日记时，只是一篇非常普通的日记，和流水账差不多，只是简单地讲了她去烂苹果乐园游玩海盗船、3d勇者之路以及海地挖宝等等游戏设施的过程，并没有从游玩中引申出什么让人一亮的主题来。 　　而我则是在看了雪绮的日记后，对她的结尾加了一段话，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我这样写道： 　　“烂苹果乐园的大门在我们身后慢慢关上，我们回头告别了烂苹果乐园，结束这一天的难忘的旅行。我听见有人说，烂苹果这个名字真难听。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青苹果也好，红苹果也罢，总会变成水果店柜台上的商品，被人买走吃掉。只有被人嫌弃的烂苹果才会带着种子落地生根，发芽成长，长成参天大树，结出更多果实，把甜蜜和快乐分享给更多的人。” 　　雪绮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给她补上的结尾，然后嗯地不发声。 　　“是不是觉得papa的结尾很好？” 　　“嗯……”雪绮看着，想了想，然后吐了吐舌头。 　　“怎么样啊？”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雪绮，我的文笔不算差，但是考虑到雪绮的水准，我还是尽量把自己的水平放低了。 　　“一~般~般~啦。”雪绮白了我一眼，嘟着嘴敷衍了我一句，然后嘴上还轻轻地说了句臭美。但是我知道每次雪绮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就说明她的内心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相反。含蓄害羞，说话不直接一直都是雪绮的特点，十多年了，她的个性习惯我当然知道地一清二楚。 　　“我觉得很好。”月子也走了过来，微笑着看了我给雪绮补上的片段后说道，“而且从更深层的角度去想的话，会更让人觉得感慨呢。” 　　听到月子的话，我更是得意地看了雪绮一眼：“怎么样？连月子姐姐都说好了，你还不说好？你以后要多学学我，写作文要注意结尾的内涵，一定要写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别人都觉得青苹果和红苹果好，你就偏偏要唱反调，说烂苹果好，而且说的要有道理。别人说白猫可爱，你就说黑猫可爱。别人说苦瓜是苦的，你就偏偏说苦瓜是甜的。别人说今天下雨，你就偏偏说没下雨，而且说的字字有据，句句有理，让别人心服口服，这样别人才会觉得绮绮你与众不同，老师也会眼睛一亮，觉得你写得好，知道么？” 　　小丫头被我这种古怪的教导方式弄得莫名其妙，皱着小琼鼻，眯着一只眼睛，歪着脑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盯着我看了一秒之后，她忽然小嘴大开，笑叫出了四个字： 　　“胡说八道！” 　　然后趁我没有发作抓她前，就疯叫着跑了。 　　看着雪绮远遁，我和月子相视一笑，一起无奈摇头。 　　考试前的那几天，雪绮的生活都非常有规律，每天不准看超过2个小时的电视，每天必须准时完成作业，而且必须看书复习半小时以上，而且必须9点半前睡觉。差不多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雪绮都是无比的认真。 　　6月22日，雪绮终于还是参加了她小学生涯的最后一场考试——小学毕业考。考试那天是个下雨天。傍晚的时候，我冒着雨校门口去接雪绮，等了几分钟后，就看到雪绮是背着书包，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她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papa，我考的不好。” 章三十九 完美收官，冰雪小女创佳绩 　　她说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目好像做错了，和别的同学答案不一样，而且语文作文写的不太好，没感觉了。 　　我问她：“绮绮，这次语文作文的题目是什么？” 　　雪绮低着头，眼睛看着白跑鞋，用低低的声音说：“《我眼里的最美》。” 　　我好奇地问：“那绮绮你写了什么东西最美？” 　　雪绮郁闷地说：“papa，我学你的方法去写了……” 　　我皱了皱眉头：“嗯，写了什么？” 　　雪绮抬起头，看着我，无辜地说：“癞蛤蟆……” 　　我一愣。 　　“啊？为什么？绮绮你怎么写的？” 　　被我一问，雪绮都快哭出来了，她焦急地说：“我说……我说没有癞蛤蟆吃昆虫，天鹅居住的草地就害虫成群了……是癞蛤蟆吃了害虫，虽然它被的毒害得千疮百孔，还是心甘情愿的……是它把美丽给了天鹅，创造出了美丽的湖泊和草地……papa，我怎么办？” 　　听了雪绮的讲述，我笑了。 　　我摸了摸雪绮的脑袋，说：“这是我见过最好的作文。这篇作文一定会高分的。” 　　但是雪绮似乎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她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太好，一张笑脸都很抑郁，但是我没有在意，我安慰雪绮说没关系，考得怎么样都没关系，我都不在乎的，而且绮绮你已经很聪明了，不会考得太差的。 　　雪绮低着头，哭丧着脸说了声“嗯”，然后闷闷不乐地上了车。看得出来雪绮心情真的很差，毕竟平时考试她都是挺顺利的，小学毕业考试却没了状态，肯定很沮丧。当然，回家的一路上我还是不断鼓励她，让她不用在意，小学考试不重要。 　　的确，说实话，雪绮的成绩对我来说真的从来不重要。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特意把雪绮培养成像月子或者雨慧那样的高材生，对我来说，雪绮就是雪绮，只是我的雪绮。 　　在我捡到雪绮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雪绮是一个普通女孩的准备。这些年雪绮的聪明才智和优异成绩，一张张满分试卷，一张张奖状，已经非常让我欣慰，我的心愿早就已经满足，我不奢求雪绮非要走得多远…… 　　甚至，我根本不希望雪绮考得太好，我有时候甚至希望她考试失败，那样，她就一直能留在我身边了。 　　当然，失望多少也是会有那么一点的，毕竟，雪绮是在我、马伊可夫妻和月子四个人的辅导下学习的，雪绮的身上也承载了我们四个人的心血和希望。我们当然也希望她能够获得佳绩。 　　当然，就算有点小失利，我也不会觉得太遗憾。 　　毕竟，这是最真实的结果。 　　4天后，雪绮的成绩还是出来了。 　　一切都出乎我和雪绮的预料。 　　数学，100分。语文，100分，英语，100分。 　　三门课，全部满分的惊人成绩。虽然语文因为字写得好有3分的加分，但是，就结果来看，雪绮的成绩还是全部满分，光是成绩单上那6个0，就能让人看的目瞪口呆。 　　小学毕业考试的成绩，雪绮考出了全班甚至全校乃至全市都无人能及的超高分数，轻松地坐上了第一名的宝座，并得到了三好生标兵的奖状。 　　雪绮以她最傲人的成绩，给她的小学生涯划上了最美的句号。 　　雪绮的惊人成绩不仅大大出乎了我和雪绮预料，也出乎了包括月子、马伊可夫妻在内所有人的预料。因为之前雪绮说自己状态不好的缘故，我对雪绮这次的成绩期望一般，只觉得能正常发挥就行了，按照平时的成绩，雪绮在全班前五还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一次，雪绮不仅是全班第一，还是全校第一。 　　英语满分，这自然要归功于马伊可和月子两位语言高手的教导，而数学，则是要归功于马伊可丈夫和月子的指点，至于语文，则是要归功于我的平时教导有方了。 　　所有人都知道，语文是所有课程里最难得的满分的，一来是打分的主观性比较强，二来是作文比较难得分，雪绮这一次的作文据说是拿了将近满分的分数，虽然最后语文总分满分是因为字写得优美有额外的三分附加分，但是总的来说，这次雪绮的作文真的很优秀。 　　因为作文的问题，我还特意在雪绮面前大肆卖弄，得意笑着说：“我就说了听papa的方法去写作肯定会得高分吧？哈啊哈哈哈！” 　　“傻不溜秋的……笑傻了啊你。”雪绮斜着眼看着我得意洋洋的样子，立刻翘起小嘴，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从她晶亮的瞳眸还是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无比的激动和高兴。 　　因为庆祝雪绮取得优异成绩和小学毕业，得到成绩报告单的那天晚上，我和月子一起做饭，我做了宫保鸡丁，月子做了鳗鱼汤，还第一次尝试了日本学过来的浪花料理，吃得雪绮人仰马翻，小肚子都贴上了衣服，变得鼓鼓的。 　　雪绮的完美毕业，真的是让我非常的欣慰。 　　十多年前捡到雪绮时，我就想过雪绮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成就。我想过雪绮或许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习成就优异，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这么的拔尖。 　　雪绮真的成绩很好。当然，她的成绩之所以这么突出，和她的脑筋好虽然有关系，但是更多的还是我、马伊可夫妻还有月子的教导，以及雪绮她那从小就很乖巧认真的性格。比起其他的孩子，雪绮并不是很闹，因为生过病，身体体质略微比不上其他的孩子，雪绮更肯花时间在学习上，在学习上花的时间比其他同学都多。 　　我也清楚地记得在雪绮住院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雪绮很怀念学校的日子，经常拿学校的课本自己看，以此来怀念同学老师，想念课堂。 　　如果没有这些因素的综合，雪绮的成绩虽然或许也不会差，但未必就能这样拔尖。只有在体会过学习的可贵之后，雪绮才会这样奋发图强。 　　因为雪绮优异的成绩，我都没有特意去报名市内知名外国语学校，那所学校就打了电话到我家来通知我，要求请雪绮去他们学校上初中，连入学考试都可以免去，直接就能进最好的尖子班。 　　现在的学校之间竞争，往往从小学等低年级时就开始了。为了给自己学校争得名誉，很多学校会趁着学生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拼命拉拢，广泛地收集成绩突出的“潜力股”，好等他们中考或者高考取得了佳绩后给学校脸上贴金。 　　雪绮无疑是学校之间竞争的受益人之一，因为学习成绩优异，她没有任何争议地就被市内最大的外国语学校录取了，而且还是以尖子班第一名的成绩。雪绮的初中，可以说是在完美之中开始的。当然，我也知道成绩优秀的孩子压力会特别大，我不想给雪绮什么压力，身为过来人，我知道父母施加给子女的学业压力，虽然我会适当督促雪绮的学习，但是我不会强行要求她获得怎样傲人的成绩，只要她能正常发挥就行了。 　　毕竟，我并不希望雪绮将来有怎样大的成就，我只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那就足矣。 　　雪绮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是雪绮这几年来最轻松的假期，既没有作业，又不用补习，雪绮真是相当的空闲。 　　因为小学毕业，雪绮的同学也很少来找雪绮玩了，暑假的时候，雪绮大多数时间都宅在家里。因为我要上班，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雪绮和月子在家。因为月子是翻译，并不需要每天都去公司上班，不需要和客户见面的时候，月子都可以待在家里陪雪绮。 　　说起来，我也很对不起月子，因为月子被驱逐出了白云的缘故，月子之前在公司里的同事都没有再和月子有多少的联系，月子的交际圈因为我而大幅缩水了很多。 　　按照月子的心理学说法，女孩子都是怕孤单的，所以虽然有她陪着雪绮，但我还是应该尽量抽空陪陪雪绮。 　　所以在月子的提议下，这个暑假我零零碎碎地抽出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开始了我、雪绮、月子三人的户外旅行活动。 　　户外活动内容很丰富，差不多可以分为五个大活动。第一天，我们三人去了我爸爸老家的后山上的某个水塘边进行了钓龙虾的活动。那口水塘和水塘边的李子林原本是我爷爷的林地，但是自从我爷爷去世之后那口水塘就一直都搁浅了，李子林也无人照顾，任它们自生自灭。我也听说过经常有人来我们家的李子林偷李子，但是，我没有去去追究，毕竟，李子林还是我的，至于李子是不是我的，那无所谓。因为水塘多年无人问津加上天气炎热的关系，水塘里的龙虾数量多的惊人，随便用木棍捆着一条鸡肠丢到水里，没几秒就能拉上一条红色的老龙虾。 　　那天我和雪绮、月子三人在水塘边钓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龙虾，最后钓了差不多有大半桶，数量大约300只。 章四十 吟诗颂歌，山川风物皆有情 　　这次大丰收，最高兴的莫过于月子了，她用纤细的手指抓着一条老龙虾的胡须把龙虾从桶里拉起，笑着说，今天的垂钓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横滨老家的户外水塘边钓龙虾的记忆。我笑着问月子要怎么吃龙虾。月子却是摇摇头说，其实在他们日本并不流行吃龙虾，因为龙虾生长在污水里，吃腐烂物和虫类尸体长大，体内带有很多的污泥细菌和化学元素，对人体有害，龙虾一般都是小孩子用来钓着玩的，真要拿来吃的很少。 　　月子的话让我有些扫兴，我问月子说难道要把今天的成果都放生吗？月子却又摇头说，没关系，这个水塘是在农村自然环境里，水源来自山水和雨水，没有太多化学元素，我们钓上来的龙虾体内最多有点污泥，只要把它们头部剪去，然后剥去外壳洗干净的话，还是可以适当吃一些的。只要有专业的人员来做，饮食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专业人员，谁啊？”我看着月子问。 　　月子冲我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你说呢？” 　　月子是个非常注意饮食卫生的女孩，我知道她的口味比较清淡，吃龙虾什么的，对她来说的确少见，但是因为她说偶尔尝试也不是不可。结果那天晚上，月子亲自给我们做了龙虾大餐，当然，为了清洗这些龙虾，月子也花了不少心血，单单是为了剪掉龙虾的脑袋，剥去外壳去除污泥，就让月子大汗淋漓。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天我们都过得相当快了满足，喜欢吃虾米的雪绮也是忍着辣味，吐着发麻的小舌头吃了好几只龙虾，还喝了一大瓶的橙汁。 　　因为我怕答应过带月子做她的旅行向导，所以之后的几天，我都是担任着导游的工作，带着月子、雪绮去了各个地方转悠。 　　去凤凰山攀爬、去嘉善西塘乘乌篷船时第二个部分，自发带着帐篷组队参加户外野营，陪雪绮参加动漫展是第三部分，去上海海底世界，去山村玩漂流是第四部分，去市内泳池边游泳则是第五部分……这个暑假，我和月子、雪绮三人几乎把能想到的各种活动都玩了个遍。去市内游泳池游泳的时候，我们还叫上了雨慧。我本来还担心雨慧不会游泳，但是当她下水时身手轻松的模样，我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看法。雨慧的游泳水平，居然不比月子差。那时我好奇地问雨慧她哪里学会的游泳，她面无表情地告诉我说：大学游泳课。 　　问题是，月子是从小就会游泳了，而从大学才第一次学会游泳的玉雨慧，居然游得不比月子差，真可谓是个奇迹。 　　这个暑假的各种活动，除了让雪绮放松心情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看到了月子的另一面。 　　当戴着白色系蓝丝带的太阳帽月子在水塘边垂钓，眼睛专注，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时，我看到了她耐心和静怡的一面。 　　当穿着古装薄纱裙，围着淡色披肩，如同中国古代美女一般的月子打着油伞，婷婷立在在西塘的乌篷船头，被细细雨丝包围时，我看到了她那淑丽淡雅的无双气质在雨中缓缓弥漫，那一刻，我想，如果月子在古代的话，一定是能够名垂青史的美人。 　　当月子戴着鸭舌帽，穿着黑白相间的短罩衫在莲花盛开的湖边草地上拿着搭着画板静静地画油画时，我看到了她那冲满了艺术家气质的一面。 　　而当她穿着蓝色比基尼在泳池中如同一尾游鱼般畅游无阻时，我又看到了她那能够让人窒息的惹火身材和性感身姿。比起来，雪绮那未发育的平坦身材真的是逊色多了。 　　才气、性感、闲逸、柔美、静怡…… 　　每一面的月子都是那么让人的心动神驰，每一面的月子都足以定格一幅最美的画面。 　　但是每一面却并不是完整的月子，只有当把月子所展现出来的每一面拼凑起来时，才会构成最完美的她。 　　世界上怎么会有月子这样完美的女孩，而且偏偏被我遇上？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奇怪，这个世界上像月子这样的女孩恐怕是少之又少了吧，但是为什么这种低概率的事偏偏被我撞上？一般的明星，就算长得好看，但未必能有月子这样的气质。就是有月子这样的气质，也未必能有月子这样的学识和个性。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月子都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完美到让人不敢相信。 　　或许有人问我和月子这样的人相处会不会很有压力。我回答是没有。因为月子很善解人意，她总是能找到和你能聊得来的话题讲诉，不会让人感到很乏味或者冷场。 　　那种感觉，就像是和自己在聊天，你丝毫不会觉得做作而不自在。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像月子这样的女人，或者说，这样的人。 　　这一个雪绮暑假的旅游，因为有月子同陪，感觉就和以前我带着雪绮旅游完全不一样了。三个人，多了交流，总是能找到平衡点，也总能保持新鲜感。 　　这种感觉，真是再好不过。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甚至感觉，我、雪绮、月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团体，一个黄金三角。 　　我是导游，月子是记录着，拍摄者，也是方案的策划者，而雪绮则是游玩的核心，气氛的制造者，我们三人，缺谁都不可。 　　一个多月的暑假下来，我们三人去了不少的地方，而一些景色优美的地方，月子也会带着画板前去，用油画记录下那边的风景。 　　我问月子为什么不用照相机拍下来，月子笑着说：“因为油画能做到一些照相机做不到的事。”那时候我不明白月子的话的意思，直到很久以后我回想月子那天说的话，才知道她话里的含义。 　　而每到一个地方去游玩，晚上回来之后月子都用她那本精装黑皮日记本记录下来，一页页的日记，一行行细腻清秀的字迹，虽然因为是平假名的缘故大多内容我都看不懂，但是月子欠却并不羞涩地告诉我她日记的内容。她的日记内容很简单，大多都是游玩的心情和风土人情，以及她的一些心得体会。 　　而且每一篇的日记后面，月子都会写一些诗歌，月子还用中文念出来给我听，比如： 　　“须纵酒，须放歌，繁华人生路，无奈少多缤纷。” 　　“斜雨晚舟，月勾枝头影半偏。” 　　“又闻伊人轻抚琴，天籁何及卿万一。” 　　“幽林传嘻声，有女弄水喧。玉骨冰清颜，粉黛何及倌。我自情难禁，痴语深恋诉。” 　　“落阳斜照江边柳，脉脉余晖漾晚舟。” 　　“落花知时节，谁解我心结？” 　　蛾眉纾缓，青丝飘逸，琼鼻低垂，朱唇吐芳，诵读出悠悠诗句的月子，真的有古典美女般的幽怼和雅致。 　　要男人味的时候，月子能变成知己朋友般的存在，要女人味的时候，月子能别任何人都更有女人味。 　　因为月子能奏曲写诗，所以我也让雪绮学着月子写诗，结果小丫头顿时就头大了，绞尽脑汁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最后，花了很多心思，终于写了一点。但是内容却是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天雷滚滚，因为什么雪绮连“葡萄亮晶晶，闪闪像星星”和“苹果大又圆，好像……大屁股”等等不堪入目的诗歌都写出来了，让人哭笑不得。 　　但是不管怎么说，月子还是或多或少地影响了雪绮，因为受到月子的感染，雪绮也有了点“文艺”气质，有时候会跟着月子学画画，学着写日记，跟着拉小提琴或者跳舞，而且还玩得很欢，好像变成了月子的小跟班似的。 　　除了日记，见证着我和月子生活的还有那只一天天长大的叫黑妹的小猫咪和那盆至今还挂在窗台前的君子兰。 　　那一段日子里，我真的产生了错觉，我觉得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就像一幅幅画不完的油画，一首首唱不完的诗词，一页页写不完的日记，还有一曲曲拉不完的小提琴曲。 　　优美、色彩斑斓而又那么的生机勃勃长满情趣。 　　和月子在一起的那将近100天时光，使我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活，我也明白了生活该是怎么样的。 　　那种感觉，就像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可是，人生中就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就像再流畅的小溪也会遇到转口，连续了几个月的晴朗日子总会遇到风雨天气，我和月子，也不可能永远那么的融洽。 　　就在雪绮暑即将到尽头的某一天，我和月子之间的故事也终于迎来了风雨。 　　那是我要和大家讲诉的，我的人生传奇之一。 　　我一辈子也会牢牢记在心头的不会忘记的故事之一。 　　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彻底成熟了，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被再一次感动。 　　但是在那一天到来时，我发现我错了。 　　人和人从相遇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到最终的结果，仿佛就那么短短一瞬间。 　　而我最喜欢的，也是那一瞬间的故事。 　　至于结果，有时候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章四十一 风雨来袭，疾风追星逼上门 　　高温依旧在持续，但是日期却在向着秋季迈进。 　　8月22日，雪绮的暑假也眼看就要走到尽头，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在这剩下的一个星期里，我打算策划一个暑期最后活动，和月子、雪绮三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然后再去苏州或者S省青岛玩一趟，因为我答应过月子尽量多陪她去中国的各大地方走一走。XINJ、Y省和H省之类的地方我以前都和雪绮去过，所以我尽量挑选一些没去过的省份，来一个5日游。 　　因为要去旅行社报名，所以那天我就先出了门，出门前，我看到月子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悠闲地拉小提琴。我问她拉的是什么，这么优美有山村气息，她淡淡地微笑着说是马斯涅的《沉思》。我说她拉的真好听，听着心很静。月子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继续拉着。我说我去旅行社报名，麻烦你待会儿去买菜了。月子闭着眼点了点头。 　　之后，我就去了旅行社报名，而月子则是负责待会儿去农贸市场买菜。 　　我去了最近的一家旅行社报去苏州三日游的名额，但是旅行社居然说明天的名额满了，没办法，我只好又去了稍微远一些的一家旅行社报名。 　　因为绕了一大圈去了老东站附近报旅行社，所以花了我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回到家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好在我之前就只会了月子让她去买菜，所以我不用特意再去跑一趟菜市场。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疑惑的事情，那就是月子还没有回来。 　　当时已经快11点了，按理来说月子应该会赶在做饭时间之前回来。没想到这一次她这么迟。我问了雪绮，雪绮说月子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月子还没回来让我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堵车的可能性，我就和雪绮一直在家里等。可是又等了半个小时，月子也还没有回来。 　　那时候我真的是有些觉得诧异了，正想给月子打电话，这时候别墅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我知道是月子回来了，急忙出去开门，但是一开门，我却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门外的的确是月子没错，但是月子的模样确实让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她的头发全部散乱，原本乌黑亮丽的长直发也是一团糟，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了几片，更让我震惊的是，月子的嘴唇居然还在流血，月子本人也是气喘吁吁，看起来很是疲惫，手搭在墙壁上，看着我，穿着重气。 　　看到月子的模样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月子，你……妈的，谁干的！？” 　　我一把把月子拉近了门内，而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一大群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正从远方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些铁棍之类的器具。 　　看到身后的那群人我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急忙重重地关上门，然后把月子拉近了别墅里。月子的脚似乎也受了点伤，走起来一拐一拐的。看到月子的模样我一阵心疼，月子却是一言不发，我抱起月子，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别墅里，让月子躺在沙发上先不要动。 　　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打了电话报警，说是有人私闯民宅然后报上了地址。 　　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铁器敲大门的声音和吆喝胁迫的声音。 　　看起来，外面追打月子的那些人打算闯进门来。 　　我急忙把别墅的大铁门也关上，好在他们万一冲进来的情况下争取些时间。 　　雪绮正在大厅里，看到月子的模样也是吓傻了，我叫她去二楼拿急救箱，雪绮闭着嘴巴二话不说就跑了上去。 　　月子躺在沙发上用手搭着额头喘着气，我用湿毛巾擦去了月子唇角的血迹，坐在她的旁边，问她：“谁做的？外面那些追你的人是谁？” 　　月子闭上了眼，脖子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有些吃力地苦笑着说： 　　“运气不太好……撞上了李金名的人……呵呵。” 　　李金名。 　　果然是李金名。 　　我咬了咬牙齿，捏了一把拳头。 　　是李金名报复月子。因为从这几个月的小道消息中我知道，月子之前的举动让他们公司损失了所有的日本客合作商，至少损失了4000万，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有没有怎么样？”我打量着月子的身体，发现她的肩膀、脚后跟等等地方都有些瘀痕，似乎是被铁棍什么的给打到了，虽然不是很重，但是看起来，却是有点触目惊心。尤其是月子的皮肤本来就很好，添了这些伤口，就更是让人觉得痛心无比。 　　“我还好……他们想抓到我，让我吃点小裤头，可惜不知道我会卡波拉，我打了4个人之后逃了出来……呵呵，虽然还是被他们打到了。” 　　“卡波拉？呃，什么东西？” 　　“巴西的战舞。”月子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朝着别墅外大门的方向对我挤出一丝笑意，“听声音，是他们在敲门……还不死心。” 　　“放心，我已经报了警，他们很快就会走。”我对月子道，虽然月子脸上挂着笑意，但是我知道，为了逃出来，月子绝对是拼了命的，那样的场景，绝对是惊心动魄。如果让月子被他们给抓到，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这时，雪绮拿着急救箱和红花油过来了，我让月子躺好，然后用棉签沾了红花油涂在月子肩膀和脚踝的一些伤口处，月子身上的一些伤口明显是被铁器给打到的，一块红一块青，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在月子雪白的皮肤衬托下，却是显得无比的刺眼。 　　刺得我眼皮都在抽动。 　　看到月子身上的这些伤口，我感觉到脑海里的某根保险丝断了。 　　这个时候，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大，外面传来“叫那女表子出来”之类的喊叫声和辱骂声。 　　我看了月子一眼，却发现她满脸的苦涩，聪明如她，终究还是会走到这样的一步。 　　我看了看别墅外面的方向，心里的怒火像是点燃的森林，开始越来越旺盛、强烈。 　　“开门！” 　　“叫那女表子出来！！” 　　“死出来！！” 　　“……！！” 　　还有剧烈的撞门声。好像是用身体在撞门，看这势头，有似乎非要冲进来抓住月子的驾驶。 　　妈的，居然敢闹到我家来。 　　“妈的，一群畜生……”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捏了一把拳头，然后收回了目光。我让站在一旁雪绮快点躲到楼上去，说在警察来了之前不要出来，雪绮不是傻小孩了，看到我的表情她就知道要出事了，硬是摇着头咬着嘴唇说不。但是我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命令她说，快点上去。这下雪绮差点哭了出来，她说她不要上去，要跟我和月子姐姐在一起。我安慰她说警察马上就会来了，我们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雪绮还是哭着说不肯，结果我直接对她怒吼了一声快点上楼！雪绮吓得魂都没了，退了几步，一步看我一眼地就朝着楼上慢慢走了上去。 　　“喂，你发什么疯，别出去……”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眼神，月子急忙用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不让我站起身离开。“他们有8个人。” 　　“我知道。”我冷冷地说着，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月子抓住我的手，站起了身，大步走到了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大瓶我一直藏在家里以备意外的乙醛麻醉喷雾剂，我戴上了口罩，拿了厨房里的钢管，“敢撞我家的门，我就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喂，你可千万别这样。”看到我拿着乙醛和钢管走出厨房，月子惊了一下，清澈的眸子瞪大，急忙支起了身子来，“你这是自杀行为！你会防身术吗？你会逃生术吗？你才一个人，你要是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看着月子，淡淡地说道。 　　“可你至少得为雪绮想想！”月子站起身，用双手抓住我拿着钢管的手，想阻止我，“要是你出了事，雪绮怎么办？你洗想想，我值得你这样么！！” 　　认识月子这么久，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月子露出这样激烈的反应，一直以来，月子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但是这一刻，她的脸上却只有紧张和关切。 　　我对着月子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按下了一米喷雾剂上的按钮，对着月子的脸上轻轻一喷。被乙醛沾了脸，月子立刻蹙眉咳嗽了一声，痛苦地为捂住了脸，两腿也是一软，无力地倒回了沙发上。 　　“值得。” 　　我笑着对月子说出了这番话，然后不顾月子在沙发上对我叫喊和怒骂，我依旧一手拿着钢管，一手拿着一米喷雾剂，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别墅的铁门，一步一步穿过了庭院，走向了外面的大门。 　　回头，看着躺在沙发上软绵绵地看着我的，月子，我笑着对她说道： 　　“月子，不管你再聪明再有才华，也别忘记，你是个女人。” 　　月子勉强睁开微红的眼睛看着我，而我已经转身走向了我的战场。 　　风，开始越刮越大。 章四十二 怒火中烧，单枪匹马战群徒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厉害，我深深吸了口气，从收留了月子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找上月子。所以，我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月子为了我，能够打扮成哥特公主与我共舞，为了我的公司，能够失去了工作，甚至还被李金名羞辱打骂。为了我，月子做了这么多。现在，是该轮到我回报她了。 　　我一把拉开了院子的大门，门外的8个大汉一愣，在人群里我还看到了一脸气急败坏的李金名。 　　“敢到我家来闹事？” 　　看到我，他们立刻拿起手里的铁棒砸了过来。我用手里的钢棍挡着，然后乙醚喷雾剂不停地喷射，朝着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喷射而去。 　　虽然我打起架来算是疯狂的人，但我自认为不可能一个人对付8个人，而且个个看起来都是花钱找来的打手。 　　我的乙醚喷雾剂是公司里剩余的实验乙醚，我拿到家里就是为了在家里出事时用来防身，所以里面的浓度我都是尽量调高了，只要一喷到脸上，就会让人睁不开眼睛，如果喷的稍微多一点，甚至还能让人头晕目眩、昏迷窒息的效果。 　　我一开门，就朝着面前的几个人喷出了乙醚，然后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就重重地关上了家门，不让他们进去伤害到月子和雪绮。 　　被我的乙醚一喷，最前面的3个人立刻痛苦地捂上了眼睛，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趁着这个时机，我拿起钢管就朝着他们打了下去，一米多长的钢管狠狠地打在他们的脑袋上，发出碰的声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拿出乙醚麻醉剂来对付他们，我一边用钢管重重地敲打离我最近的那几个大汉，然后不停地喷射乙醚麻醉剂，高浓度的麻醉剂不停地喷出，喷地后面几个人都不敢靠近，手上拿着铁棍远远地站着看。 　　尤其是李金名，他远远地站在最后面，看到我，他也是很惊讶。 　　“杨建东！” 　　李金名并不知道这幢别墅是我的住址，但是这一次他也认出了我，自然是大为惊讶。 　　“妈的，那女表子居然跑到他家来，果然跟他是搞过！！你们都别让他跑了，往死里打！打残他三鑫的生意起码损失一半！” 　　那些个大汉被李金名这么一喊，全部拿着铁棍朝我看来，目光一个比一个凶厉。 　　到了这一步，解释已经解释不清了，他们本来就是来砸场子的，我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拿着钢管就冲上去，看见谁走的近就朝谁的脸上打。 　　要是有谁想夺我手里的钢管，我就朝他脸上喷上一团麻醉剂，立马呛得他眼泪直流，头晕目眩，然后趁着他呛到的同时拿起钢管就朝他们的头上、腹部这些地方猛打。 　　别看我平时好说话，真的怒起来我也不是好惹的。 　　“都走远点，这畜生拿了麻醉剂！”离得最近被我喷到的大汉吃了我的亏急忙用手推开其他人，让他们退开。 　　其他人跌跌撞撞地朝我退开，三个人脸上都眼泪鼻涕一大把，显然是乙醚的效果。 　　8个人，全都用如狼似虎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要不是稍微顾忌我手里的乙醚，我估计他们早就冲上来把我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我也是举着乙醚一步步地往前进，而其他人看到我前进，也是稍微顾忌地慢慢往后退走。 　　一时间，面对8个人，我居然还占了上风。 　　但是就在我准备着接下去的动作的时候，一个一米九左右的大汉忽然就举着铁棍朝我冲了过来，我朝他猛喷乙醚，可是他居然是疯了似的眯着眼睛摒着呼吸根本不在乎我的乙醚，冲上来就朝我的乙醚喷雾剂来了一棍，当场就把我的乙醚喷雾剂打翻在地。 　　乙醚喷雾剂本来就比较重，拿着它我动作也快不了，这个大汉是拼了命来打翻我的喷雾剂，我也没能护住，乙醚喷雾剂当场就被打落在地，我急忙弯腰去捡，结果背上忽然挨了重重地一棍，痛得我差点眼泪都掉出了，还没等我捡起地上的喷雾剂，那个大汉就疯了似的一脚把喷雾剂给踢飞了。喷雾剂本身是玻璃瓶，被他给重重一踢，飞出了几米直接就撞成了碎片。 　　喷雾剂被踢飞，其他的几个大汉也全都是抓住了时机冲了上来，手起棍落，全都朝我打了下来。 　　实心铁棍搭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5年前我尝到过那种钻心腕骨的感觉，这一次，我再次体会到了。 　　那种感觉，痛得你全身都不能动，铁棍打在哪里，你的那个部位就会一阵剧烈地抽搐，从皮下神经到大脑，痛到你麻痹为止。 　　我不是坐着挨打的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面对7、8个人，我还真是有些左支右拙。我支撑着身体，猛挥钢管，和那几个大汉打成一片，我完全没有留手，完全就是拼了命在跟他们对抗。刚才他们中有几个人被我喷了乙醚，现在有些头晕脑胀，加上我先下手为强打了他们几记，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状态极佳。 　　要是我能够冲出去，跑远点跟他们纠缠，我还是能够占到点便宜。 　　正思考着对策，肚子上突然挨了重重一脚，痛得我五脏六腑都是一阵剧烈翻腾，胃里的胃液都在瞬间直冲咽喉，痛得我差点没吐出来。 　　接着我感觉脑袋上狠狠地挨了一下，脖子上也是挨了一记，痛得我脖子都一阵麻木，紧接着我看到一个面相凶狠的大汉居然直接拿着铁棍朝我的大脑打了下来，要是这一记被他打中，我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我本能地互助脑袋，身体移开，才躲过了他的打击。 　　我忍着腹部的剧痛，护着头部退后了一步，但是背后忽然被人给推了一下，我又被推进了人群之中，5、6个人又拿着棍子朝我打来，而李金名更是不要脸地上来就给了我两个耳光。 　　“你他妈的以为你很聪明是吧？我他妈的让你到我公司打钉子，我他妈的让你抢我生意！！”李金名打起人来真不要命，不但扇我耳光还狠狠踢了我几脚。 　　我当时怒火爆发，直接重开了人群，上去就对着李金名那张可恶的猪脸打了一拳，但是很快我就被周围的人给拉了回来，我的身体被人给限制住，然后参差错落的铁棍像是雨点一样打下来。 　　身体像是树根缠身一样被束缚住，我一时间也动不了，而也就是那么一下，我被打得直接给躺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李金名哪里找来的这些打手，比当初张洋的那些小混混还要狠，打起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我刚想反抗，但是手里的钢管却是被个子最高的那个大汉给夺了过去，我刚想反抗，脸上就是挨了一记钢管，只听见一声脆响，牙床一阵镇痛，我感觉自己的一颗牙齿直接被打了下来。 　　“妈的，李金名，要是我今天不死，你们白云别想有安宁的日子！！！” 　　嘴里的刺痛让我的怒气上升到了极点，看着眼前李金名那张憎恶的老脸，我怒吼了起来。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句话却恰恰让李金名有了杀意。 　　被我这么一吼，李金名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来，他对着一个粗鼻子的大汉道：“动手。” 　　被李金名这么一说，那个粗鼻子大汉也是神色冷峻地看了李金名一眼，然后从裤带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看到锋利的弹簧刀，我的心脏都是本能地一阵抽搐，我还记得当初高明华用刀割伤我的经历。而这一次和上一次情况完全不同，这一次，李金名是彻底地疯了，完全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在别人家门口把人做掉绝对是最有风险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件事李金名并没有亲自出手，以他的能力，花点钱找个人背黑锅警察也没证据找上他，唯一能作证的月子却也未必能够摆得过李金名。 　　妈的……李金名真的是疯了？ 　　看到薄如纸片般的弹簧刀，我真是心头大凉。如果挨了这一刀，我恐怕真的是必死无疑。 　　“我跟你们走。” 　　就在大汉刚拿出弹簧刀时。我身后的家门却被打开了，月子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我的身后，听到这个声音，连我也是身体一软。 　　“妈的，月子，你出来干什么？！” 　　“你这个废物。”面对我的怒骂，月子却是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让我心头一震，我转过头去，却看到月子正一脸冷漠地走出大门，此刻的她，头发微乱，衣衫破碎，却用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心头顿时凉了下去。 　　月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从我的身边擦身而过，站到了李金名的面前。 　　“放了这个快废了的男人。我跟你去，你想我怎样就怎样，公司的那些赔偿我用一辈子还你，怎么样？”月子微微眯起眼，然后伸出手，搭在了对月子怒目而视的李金名的肩膀上。 章四十三 怒意磅礴，忍无可忍莫强求 　　“想演戏？”听了月子的话，李金名却是哼地一声冷笑了起来，“当我看不出来你想护他？”说着，李金名重重地踢了我一脚。 　　“信不信由你。”月子淡淡地说着，“你也可以把我们一起解决了。不过这些日子我和日本的企业的关系还可以，如果你把我找回去当翻译的话，我还是有把握把他们拉回来。要是你动了手，你这辈子也别想了。” 　　听到日本企业，李金名顿时暴走，他忽然一挥手就扇了月子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一记耳光很响亮，打得月子身体都僵了一下，但是我看到月子却是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而且面不改色地看着李金名。 　　“我做你的翻译。一辈子做你的女人。你放了他。你要是不信，今天晚上你可以要了我。” 　　月子用不轻不重的语气，却是说出了让我觉得天都塌下来的惊魂话语。 　　“月子，你他妈的说什么疯话！！！”听到月子的这些话，我简直就快崩溃了。我不是不了解月子，以她的性格自然在平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她的话当然是为了保住我。但是，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接受月子这种牺牲式的保护。 　　“你就别装了，你这个女表子，你就是想罩着这个男人，当我傻子看不出来？”李金名冷笑着道。 　　“刀给我。我捅他一刀，这样你信了吧？”月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李金名一眼，然后朝着那个拿出了弹簧刀的大汉伸出了手。 　　如果说之前的话都能让李金名反驳，但是此刻月子的这番话却是真的让李金名也没有料到。 　　“我捅了他，就算我意图不轨，你们也可以让我背杀人的黑锅，如果你愿意包养我，随便找个律师替我澄清说我是正当防卫，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两全其美，是不是？” 　　月子扫了李金名一眼，道。 　　“你变得倒是快啊。有什么目的？” 　　“让你罩着我。我只喜欢有钱有势的男人。以前杨建东毕竟罩过我，我算是还他点人情。现在他不行了，只好倒向你咯。” 　　月子的话真的是让李金名也没想到，但是很快李金名的脸色就镇定了下来，“你这个女人挺现实么。”他对着那个拿刀的大汉说道：“把刀给她。” 　　“恭喜你了，李老板，你做了最对的选择。”月子淡淡地笑着，从一旁的大汉手里拿过了弹簧刀，然后转了个身，朝我走来。 　　那一刻，我看到身穿黑色短罩衫、黑发飘动的月子如同杀手一般朝我走来。 　　“月子……你到底干什么？！” 　　看到月子一步步朝我靠近，我真的是心痛如绞。被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持刀相对，这样的场面绝对会让人崩溃。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了，杨建东。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很对，我就是个女人。”月子一步步朝我靠近，脸上却是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要是还有以后的话，学聪明点，多想想女人要什么。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月子，不敢相信她真的会这么绝？ 　　是装出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真的要拿刀捅我？ 　　月子嘴角掠过凄然的笑意，但是不及我多加思考，她已经拿起了弹簧刀，朝着我逼近。 　　但是在这一刻，我最恨的却不是月子，而是把月子逼到这一步的李金名。 　　“李金名！我杨建东发誓会让你不得好死！！” 　　我对这李金名吼出了这一声，但是月子却是用纤细柔软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我看到她手里的弹簧刀，狠狠地向我划来！ 　　我睁大了眼看着月子的刀朝我挥来！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月子的刀却是没有划在我身上，而是划在了—— 　　钳制着我身体的那个大汉的手上！ 　　“跑！” 　　月子忽然对我喊了那么一声，然后她的身体忽然一跳，右腿直直地抬起，朝着束缚着我的那个大汉的脸就是重重地一脚。 　　我的身体顿时就是一轻，我抓住了这个月子为我创造的千载难逢的佳机，直接用后脑重重地撞了身后的大汉一下，然后反身就是对着身后的大汉就是一拳。 　　月子和我的突然发作让所有人都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没等他们立刻行动，月子就把手里的弹簧刀朝着我家院子里扔了进去。 　　“快走！”把弹簧刀扔进院子里，算是暂时地把威胁最大的凶器给隔离了。月子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跌跌撞撞地退开了几步。 　　“月子！！”我大吼着，握紧了拳头。 　　“快走！”月子把我推出人群，但是自己却被一个冲上来的大汉给抓住了。 　　我急忙冲上去，想要救出月子，但是月子却是喊住了我： 　　“快跑啊！” 　　从月子清澈而有神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某种坚毅的情绪。 　　我知道月子还抱着希望。 　　我也明白了月子的意思。 　　如果我也落入李金名的手里，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如果我逃出去，那么我就有把握做掉李金名，也把她救出来。 　　月子是把希望压在我身上。 　　“月子，等着，我会让李金名不得好死！”我看了月子一眼，然后转身撒腿就跑。我不是软弱抛下月子，而是必须留出时间来搬救兵。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我也已经不打算善了了。 　　“杨建东要跑！追上去！”看到我要跑，李金名急着叫起来，几个大汉立刻朝我跑来。 　　但是也恰恰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听到警车的声音，我更是拼了命地跑，而身后的那些大汉却是停了下来。 　　“警察来了，快走！” 　　“这个女人怎么办……” 　　“一起抓走！” 　　不知道跑出了几步，我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我咬着牙齿，忍着身上的无数剧痛回头。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到，衣衫破碎的月子被6、7个高大男人抓着，拽着胳膊、拉着头发，一路拖跑而走。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散乱，优雅的黑裙在这一刻全然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那个曾经让我无比崇敬仰慕的完美女孩，此刻却因为我而变得那样落魄，变得那样面目全非。 　　但是，嘴角，却始终挂着那一丝欣慰的笑容。 　　看着那一丝欣然的笑容，我的眼睛当场就湿润了。 　　那一刻，我真的起了杀意。 　　我一定要让李金名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否则我杨建东，不配再活在这个世上。 　　远处的警车上越来越近，而月子却被李金名他们给拉到了别墅后面的小路，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我没有朝着警车到来的方向跑，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 　　我一路狂奔，不顾全身上下的伤痛和大脑的头晕目眩，直接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我很久没有联系的华哥的电话。 　　电话没有响几声就拨通了。 　　“谁？” 　　“华哥，是我，杨建东。” 　　听到是我，华哥的声音稍微严肃了几分。 　　“出了什么事？”华哥知道我没有事情是不会找他的，既然我打电话给他了，那么肯定就是我遇到了大麻烦。 　　“我要你帮我追一帮人。他们往单行道方向去了，国路的方向，大概20分钟后能到。如果你在那附近有认识的人，帮我拦下他们。7、8个男人，一个长发黑裙漂亮女人，衣服有些破，还有白云企业的老板，一个胖子，头有点秃。也许他们有车，如果有，就一起拦下来或者跟着。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们跑远，这次是大动作。所有的钱还有后事都让我担着。” 　　我一口气把我所有的讯息和要求全都告诉了华哥。 　　华哥从我的语气里就知道我这次很急，听了我的话稍微想了一下后就回复我说道： 　　“那边我是有几个人。我帮你联系看看。但是时间有点紧，而且路上人和车这么多，未必能拦下来，你别抱太大希望。” 　　“没关系，尽力就行。这次我是破罐子破摔了。”把所有的事情全都部署好，我又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三鑫公司财务部田德光的电话。 　　“喂，杨董？” 　　“田总，我想问一下公司现在可以调动的资金是多少？”我开门见山就问田德光这个问题。 　　“杨老板……你问这个干什么？”田德光被我开门见山的话语吓了一跳，似乎不太清楚我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套。 　　“你别管，告诉我能拨动的资金就行……” 　　“这个……”田德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公司的能动资金告诉了我。 　　“资金够了。”听了田德光的话，我只是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杨董，你到底想做什么？拨动这么大的资金，公司可是有停运的风险啊。” 　　“我要让白云企业倒闭。”我淡淡地对田德光说道，“我要用三倍工资买下白云企业的员工，还有联系包括王式原料企业在内的所有原料提供商，我要用高三成的价格买下白云企业的药囧品原料，逼迫他们涨高收购原料价格，让他们公司超负荷调动资金。” 　　“啊？杨董，你……这是疯了？！” 章四十四 怒发冲冠，穷追不舍挽狂澜 　　“你别插嘴，我没说完。”我打断了田德光的话，“调动剩余资金以第三方的名义收购白云的所有最新产品，能收购多少收购多少，亏损也无所谓，通知股票监管部的林总监，让他收购并压低白云的股票，让白云股票大幅低水，逼他们资金冻结。另外让法务部的人在三小时之内发函告他们没有生产能力还大量订购货单，属于欺诈行为。” 　　“杨董！你……你到底干什么？这动作……三鑫是要和白云拼出个你死我活了？” 　　“没错。白云的规模不如我们的十分之一，资金最多不到我们的五分之一，我有把握压垮他们。只要白云企业倒闭，我们少了市内最大的竞争对手，不管出多少钱，从长远来看，我们都不会亏。你给我赶快联系好各个方面，具体过程和马楚商量，我要在下午5点之前得到的答复。” 　　最后一个电话，我打给了人事部的小张，我告诉他说，让他帮我联系日本材田公司的高木雄一，这次，怕是要麻烦他帮一个忙了。如果高木雄一有空，希望他能定下个最近的时间给我答复。 　　给各方人员打了电话通告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没错，我的行动很疯狂。 　　这完全就是用钱去砸钱，谁钱多，就能把对方砸死。 　　这是典型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狂行为。 　　但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如果白云垮了，我们抢下白云的公司和工作人员，长期来看还是能够重新回本，也不算大出血，但是对于白云来说，那绝对是一次致命的重创。 　　毕竟，三鑫公司比白云公司的规模大了8倍以上，就算我们压垮了白云，也就损失不到五分之一，但如果白云垮了，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或许有人说这是企业的不平等竞争，但问题是，如果一切成功，那就是白云主动出货，是他们自己禁不住诱惑大量接下单子，算是他们接单子在前，和我们公司，就没有多少关系了。 　　这一次，的确是大动作。 　　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最大胆的动作。 　　不仅仅是拿我自己的生命前途做赌注，而且，是拿上了全公司作为赌注。 　　平生最大的赌注。 　　李金名敢到我家门口闹事，我就敢拿他的公司闹事。 　　他敢动月子，我就敢毁了他的一生。 　　我叫杨建东，不算是一个好人。 　　你们也可以叫我贱人，叫我疯子，或者别的任何名头。 　　但是别忘记，每次那么侮辱我，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朝夕相处的女人在我面前被人带走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够了。 　　我绝对不会允许谁再对我做第二次。 　　除非，他想死。 　　几通电话部署好了所有的计划之后，我转头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跑了回去。 　　那时候民警正在敲我家的门，我立刻跑上前去。 　　看到我，民警都是大吃一惊。看到我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模样，民警就知道我不是这次报警的人就是肇事者，所以立刻上前来拦住我询问。 　　关于如何说辞，我也已经想好。我告诉民警说刚才白云企业的老板李金名私闯我民宅，还绑架走了我的女朋友，一个日本的女孩，叫天野月子，现在正往单行道的方向跑。 　　听了我的汇报，民警半信半疑，用通讯机和局里汇报了一下后，还是派了车带我追上去。 　　我说我来带路，前提是要带我一起去。 　　民警问我要不要先止一下伤口。 　　我说不要紧，先去追回我的女朋友要紧，刚才要不是我女朋友拼着命帮我争取时间，我早被李金名一伙给杀了。 　　听着我的讲诉，民警一个个表情凝重。 　　民警没有多说什么就让我坐上了车，然后让我给他们带路，追上李金名那一伙人。 　　Jc有时候交流起来真的比普通人轻松多了，别人你还要客套一番，但是警察不需要，直来直去就行，一切都是逮捕犯人优先。 　　民警还吐槽说，今天事情真多，之前刚得到一个关于诈骗犯案件的电话，现在又得到了绑架犯的案件，真是没事闲死人，忙起来要人命。 　　对于民警的抱怨我没有在意，而是看着他们的行头。 　　这次警察来了两辆车，在我的指点之下，全都朝着李金名一伙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之前我看到李金名他们是一路往西去的，加上月子，他们一共有9个人，一辆车肯定坐不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分了两辆车，或者分散开来行动。 　　如果两辆车还好，但是如果分数开来行动就比较麻烦了。 　　刚才李金名带来的人那么多，抓起来实在不太方便。 　　但是带着一个女人，他们终究跑不远，如果不用车的话，一群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也实在是太显眼了。 　　所以我推断，他们用车带走月子的可能性很大。 　　追上李金名是其一，但是我最担心的还是月子。月子为了我不惜自己故意被他们抓住拖延时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被李金名一伙人欺辱了，那我绝对会当场疯狂。 　　越是担心月子，我就越是为自己之前的行动感到后悔。早知道我就在家里多等一会儿就好了，如果我当时忍住没有拿着乙醚和李金名一伙人去拼命，而是熬到民警出现的话，或许月子就不会有这个下场。 　　“月子，你别出事啊……” 　　坐在警车里，我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手心捏了把汗。 　　警车上有急救箱，一位民警给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涂了点伤药，头上也绑了点绷带，但是我身上的伤还是很厉害，嘴里掉了一颗牙齿，牙床的血还是不太止得住，嘴里一片血腥味。 　　头上也被铁棍打出了脓包，真的痛得让我眼睛都会发黑，但是为了救出月子，我强行忍着。 　　警车在道上急速行驶，因为李金名他们逃跑的方向只有一条大道，所以追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困难，而且我已经让华哥的人时刻盯住了李金名他们逃离的方向，如果发现类似李金名的人或者车就立刻上前追踪拦截，以华哥的手段，拦下几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开车期间我打了个电话给雪绮，告诉她我没有事，让她在家里好好等着，现在警察和我在一起，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听了我的汇报雪绮才终于松了口气，她说她在家里等我和月子回去。 　　挂了雪绮的电话，我内心更急。 　　警车不同于其他车，当警察行驶在路上时，完全就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车辆敢来超警车，也没有红绿灯能够拦下警车，这是警车最方便的地方。 　　因为我和警方发车时距离李金名他们离开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恐怕早就已经逃出生天。 　　我并没有对警方抱太大的希望，我的赌注主要是压在华哥的人身上。他们是第一时间去追踪李金名那些人的，他们才最后可能拦下李金名他们，给我争取时间。 　　警车在道上疾驰了差不多五六分钟后，我突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一接，电话那头自称华哥的人，他说他刚刚看到一辆车上载了5、6个人从单行道尽头的十字路口处转过去了，现在他正在追。 　　我说好样的，保持住，不要让他们跑远了，随时告诉我车的方位。而且最好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逼的他们停车。 　　按照华哥的人给出的信息，我估计我距离李金名他们一伙人还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想要追上非常困难。 　　但是又过了不到两分钟后，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还是华哥的人打的电话，语气非常的匆忙，似乎时间并不多。 　　“东哥，我们的车已经和他们的车撞上了。他们已经被拦下来了，你快点过来，我们现在被交警拦住了。” 　　对方的话说得很快，背景声音里还有很嘈杂的声音和似乎是交警的呵斥声，但是我却是听的心头大喜。 　　我说让他们找个借口和那些人吵架，拖延时间，我就赶到。 　　华哥的人说他们尽力，然后匆匆忙忙地就挂了电话。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开车的民警，说我的朋友追上了李金名那伙人，他们现在被拦下来了。 　　民警听到我的消息说我的朋友还真是有点本事，然后直接往我给他们的地址开过去了。 　　警车在道上飞驰，路旁的行人全都朝我看来，目光惊异。不用想也知道路人肯定当我是被警方逮捕的凶犯。 　　车在路上打了一个弯，又行驶了几分钟后就赶到了华哥的人说的撞车地点，那里已经堵满了车，而且还有不少的行人在围观。 　　大老远我就看到了一辆蓝色的奥迪A4L和一辆白色的夏利撞在了一起，看起来撞得不是特别厉害，就是一个汽车尾灯和前灯出了问题。 　　当看到包括我在内的两辆警车赶到现场，不少的围观群众全都哗然，好像在说事情闹大了，警察都来了。 　　警车在事故现场停下，我也是第一个打开警车车门下去，我看到7、8个男人正被交警拦了下来，其中5、6个人正和3、4个青年在对骂，做出打怒气冲冲的挑衅姿势。 　　看得出来，那3、4个比较年轻的人应该是华哥的人，而那5、6个人则应该是我要求他们拦下来的人。 　　但是当我看到那几个被交警拦下来的人时，我却是愣了一下，因为在那7、8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没有李金名，也没有被带走的月子。 　　这是怎么回事？ 章四十五 怒不可遏，眼看伊人上牢车 　　我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是弄错了。不是这辆车。 　　可是，月子到底被带去了哪里？难道在路上错过了？ 　　不知情的民警想要上前包围他们，但是我却是及时上前拦住了，我说，弄错了，那些人不是绑架了我女朋友的人。 　　民警听了我的话皱起眉头，骂我道：开什么玩笑？！给我们找茬吗？ 　　我说真不好意思，但是我的女朋友的真的被人抓走了，我是迫不得已才找人追类似的车。但是现在看来真的弄错了。 　　听了我的话，民警更是怒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要独断专行，这种事他们警察有的是经验。 　　我陪笑着道歉说是，然后赶紧拿起手机给华哥的那个手下打了电话。电话一响，前方人群里正在打骂的一个青年立刻停下了骂声接了手机。 　　我告诉他说追错人了，不是这一车，赶紧道歉配点钱把事情停息下去，之后我会给你高额赔偿金。 　　听到我的通告，那个接电话的青年一愣，然后他没说什么，立刻改了脸色，招呼了其他的青年向着那5、6个陪脸道起歉来。 　　没一会儿功夫，民警上前询问了状况，而那几个青年则是被交警给带走了，看起来不是赔款就是得拘留几天。 　　一位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民警看着我打手机安排这一幕，冷笑着说我不错嘛，有点手段，阴谋家啊。你不知道要不是情况紧急，这已经算是恶意撞车伤人，足够判刑的了。 　　我苦笑着说没办法，女朋友被抓，我真是急疯了。而且我的目的只是拦车，绝对不是要闹出什么人命。 　　民警说等我到了警局再解释吧，现在先抓绑匪。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这时候交警已经带走了事故现场的所有人。而民警则是因为我提供的线索上前询问了几句后就走了回来。 　　所以的问题，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月子，到底在哪里？ 　　李金名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身后却是穿了一阵警车声。 　　警车声？ 　　难道别的地方也出事了？ 　　我本能地回头，眯起眼看了一眼。 　　因为距离比较远，我一时没能看清开来的警车里到底坐了谁。 　　但是随着警车越来越近，车里的人影渐渐清晰，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 　　当我看到警车里那个熟悉的人影时，我彻底惊呆了。 　　月子。 　　月子坐在警车里，落寞白皙的瓜子脸孤独地贴着窗外。 　　一对空洞而无神的美眸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呆呆地站在马路上，就那样看着警车里的月子，心跳都停止了。 　　时间仿佛凝滞。 　　当警车从我身边擦过时，月子也看到了我，车窗里的她，发丝散乱，脸上带着青伤，但是看到我，她依旧对我露出了一丝微笑。 　　伴随着车的高速前行，那一刹的微笑转瞬即逝，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月子！！！” 　　我咬着牙，拼命追着警车远去的方向追赶了几步，但是终究是追不上，看着警车驶远，我只能就那样看着，看着月子就那样被警察抓捕，带走。 　　我停下了脚步，无助地望着道路的尽头。 　　月子被抓了？为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心里满是不解和悲愤，我实在弄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我稍稍回过神来，才想到过头，刚回头，我却看到道路的另一头，7、8个人从后方的一个转口处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两名民警。 　　而带头的人是，毫无疑问就是李金名，此时，他的目光也正望着月子被带走的方向。 　　当看到我时，李金名的目光定了一下，然后对我阴狠地一笑。 　　那一刻，我完全明白了。是李金名把月子送上了警车。 　　而理由，大概就是…… 　　看着前方的李金名，我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但是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转过头，却看到一位民警正站在我的身手，他手里拿着对讲机，神色无比的严肃。 　　“不好意思了，杨先生，你的那位叫天野月子的日本女友，刚才被白云公司的董事长举报是几个月前白云公司发函的诈骗犯，现在已经被抓获。” 　　“因为你和天野月子的关系，我们希望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警局做一下证词。” 　　听到耳边的这番话，我感觉到整个人都被雷电劈中了一般。 　　月子是诈骗犯，这怎么可能？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光。 　　大脑稍微想了下，我就知道这是李金名的阴谋。 　　李金名早就知道这一次他们追月子追到我家来下了重手，还招来了警察，是一次重大失误，所以他们索性先下手为强。把月子以诈骗犯的罪名告了上去。之前他就压根没有相信月子会成为她的人的话，他只是带走逼迫月子自己承认自己是诈骗犯而已。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渐渐地凉了下去。 　　没想到李金名居然没有私下对月子出手，而是交给了警方，这下子，月子真的有麻烦了。 　　至少，她会因为之前帮我拉生意的问题上法庭。 　　虽然有可能胜诉，但是，这件事毕竟是月子下手在先，是她先帮我拉了客户，可以说，所有的证据都是一清二楚。 　　现在的行驶，对她完全不利。 　　如果月子真的被控告是诈骗犯，那么，她的一生就毁了…… 　　因为我，月子毁了她的一生。 　　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褪色，街道、房屋的颜色都在渐渐地凝结，最后变成了黑和白两种颜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的警车，也不知道民警对我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在公安局的门口。 　　我就那样被民警带进了派出所，这是我一生中第几次来到派出所，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我心情最沉重的一次。 　　因为，被带到派出所的，除了作为证人的我，还有因为被指控诈骗罪而被逮捕的月子。 　　当我隔着玻璃看到披头散发的月子被民警压进了医务室，似乎是因为她身上受了点伤，所以要先进行紧急处理。 　　而我则是被带到了审问室，在里面坐着等，有两名守卫员看着我。 　　不一会儿，李金名他们也被带来了，只不过，他们并不是被压进来的，而是风风光光地走进来的。 　　看到李金名，我当场就暴走了。 　　“李金名，你他妈的个畜生！你对月子做了什么，啊！？”看到李金名，我当时就想搬起凳子砸过去，但是却被守卫员给拦了下来。 　　李金名也是退开了几步，跟我保持距离。 　　“杨建东，你给识相一点。你敢用那女表子让我们公司亏损，现在能让你坐在这里已经算便宜了你！要是我不客气就早找人把你给玩死了你信不信？” 　　“把我玩死？可笑，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我们找人干一架，看谁看得过谁？”我怒气冲冲地朝着李金名吼着。“李金名，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好了道和谐上的人，就算你今天能活着走出派出所，你也别想活到明天！” 　　被我这么一威胁，李金名也是脸上铁青，他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我，无所谓地道： 　　“好啊，我等着看。不过，那女表子出卖了我，让我公司亏损这事可逃不掉。我看到底是她陪我5000万还是你杨建东陪我5000万！” 　　“赔5000万？笑话。李金名，我说你有脑子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月子出卖你？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有本事，你就去找材田公司的人来作证！” 　　我对李金名的话反唇相讥。 　　看李金名的样子，我知道他现在忙于月子的事，似乎还是不知道他的公司已经大祸临头。 　　因为看到我和李金名言语不和，怕我们吵起来，守卫员就把我给我带了出去，让我到外面的长廊上站着等月子疗伤回来再进行审问。 　　我一言不发地就走了出去。 　　守卫员问我要不要抽烟，我随便要了一根，抽了起来。我平时根本不抽烟，但是现在情绪激动，稍微抽个烟算是排解一下。 　　守卫员走上来，笑着说： 　　“真搞不懂你们现在企业整体搞些明里暗里的斗争。有钱嘛，大家一起赚，非要闹成这样子，也没意思，对吧？” 　　我抽着烟，没有说什么，守卫员懂个什么，我也不跟他废话。 　　拿出手机就直接拨通了田德光的电话，询问对白云公司的打压情况。 　　田德光似乎很忙，对我说，目前公司已经通过以几家合作公司的名义向白云订购了大量的货，白云那边还不知道我们，只以为是占了便宜。 　　我说做得好，必要的时候再提高收购价，放点水，让他们把将来几年的生意都接了，到时候打官司赔得他们箱底都不剩。 　　田德光笑着对我说：“杨董，以前我觉得你是个很随和的人，现在，我倒是觉得你……真是个疯子。” 　　那时候我真想笑着说：“要是你看见我现在在派出所和李金名对峙那就更觉得是疯子了。” 　　可是这话我终究没有告诉田德光，而是笑了笑就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吸了几口烟，平复了一下心情，刚转头，就听到了脚步声，只见头上包着小块纱布的月子，正被两个守卫员一瘸一瘸地带出来。 章四十六 怒目相视，回头转身见故人 　　看到我，月子面色很复杂，但是她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嗨，朋友。” 　　月子对我凄然一笑，但是脸色看起来很虚弱。 　　“月子。”我走上前，看着她，然后低声问她。“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月子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你看我不是挺好的？” 　　“你的头跟脚……” 　　“噢，这个……脚稍微扭了一下，然后头破了点小皮。”月子道。我真是佩服月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笑容。“挺好的。” 　　我捏了一把拳头，咬着牙道： 　　“月子，你听着，他们指责你是诈骗犯完全是无端取闹，你别承认，我会让李金名完蛋的。”我对她说道。 　　月子笑笑：“呵呵。知道了，我相信你。” 　　然后月子就没有在说什么，和我遗弃在守卫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审问室。 　　李金名早就在审讯室里等着，同在的还有他带来的几个大汉，因为他们之前都对月子出过手，所以他们这次也逃不开受审。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李金名这家伙果然是有点经验，当被警察说他将因为施暴而被拘留时，李金名居然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毫不畏惧地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 　　看到李金名的样子，我当场就怒了，我站了起来，把外衣拉下来，指着手臂上面的伤道：“李金名，你赖的掉吗？” 　　李金名不屑地看着我，笑了笑，道：“那我这些朋友身上的伤怎么说？”他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身上被铁棍打出来的伤问我。 　　“那是你们私闯我民宅，我正当防卫。” 　　“哦，这样啊。可是今天是老七动的手。其他人，包括我，都没动手啊。”李金名随口说道，然后斜着眼看了看他旁边的一个脸挺阔的汉子，对他使了个神色。 　　李金名的话让我一惊。 　　而与此同时，被李金名叫到老七的那个男人也是主动开了口，对那些审问的人说道： 　　“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动的手。和李大哥没关系。” 　　“放尼玛的狗屁！”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李金名的意图，原来他早就是想让他的一个手下来替他背黑锅。李金名的手段果然厉害，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找替罪羔羊的水平果然不一般。 　　“杨建东，跟你说，有种你别污蔑李大哥，今天动手的就我一个人！”那个叫老七的男人也真是无耻到家了，居然还装的像模像样地反驳起我来。 　　“月子，你说，今天是谁对你动的手？” 　　我转头问月子。 　　一直沉默着的月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李金名，最后，她指着那个叫老七的男人，轻轻地道： 　　“他们动的手。” 　　“我？可笑，我可没动手。”李金名却是义正言辞地站了起来矢口否认。而那个叫老七的也是坚持说是他自己动的手。这下子，局面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看看是你的证人多，还是我的多。这里每个兄弟都可以替我说话。” 　　一方是强行否认自己的罪证，而另一方却是极力地指责对方动手，一时间，谁也说不动谁。我和李金名也差点就打起来，到最后，守卫把我们拦了下来，关于谁先动手的审问暂时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而我也是吃了一瘪。 　　没想到李金名的手段这么的老道，打了人还找人替罪，真的是让我有气无处使。偏偏除了我和月子两个人证外又没有别的人证，一时间，谁也没法定罪下来。 　　关于这次的打架责任，一时间也定不下处分来，没办法，审问员只好先转移提问，询问起了关于李金名追月子的动机。 　　李金名追月子的理由很简单，一口指责说月子是诈骗犯，是我派到他们公司的内奸，为的就是抢他们的生意和客户，让他们赔本。 　　而我则是拼了命替月子说话，说完全没有这一回事。我为月子辩护期间，月子一直保持着沉默。说起来，虽然月子出卖白云的动机是为了我，但是，毕竟我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背叛了白云在先，追究起责任来，月子可以说是最大的。 　　但是，就算月子罪恶滔天，我也会把她扛下来。 　　因为月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我。 　　接下来的一段审问时间，我和李金名发生了极为激烈的争吵，李金名说月子是商业间谍，而我则是说月子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图，完全就是李金名污蔑。李金名指责我和月子劈腿，而我则是说月子是因为被李金名赶出去之后我才收留月子。 　　因为我和李金名争执越来越激烈，守卫员直接把我和李金名都带出了审问室。 　　最后，只留下了月子一个人在审问室接受审问。 　　我和李金名分别被守卫员看了起来，月子一个人在审问室里被审问。而我就在外面等着。 　　一分钟…… 　　两分钟…… 　　我盯着手机的屏幕，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艰难地往上走，时间越来越迟，到了将近6点钟的时候，审问室的门终于开了。 　　审问我和李金名的那位审问员走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被民和谐警带出来的月子。 　　月子是哭笑着从审问室里走出来的，当她被民和谐警带出来时，她看着我，贴着药膏的美丽瓜子脸上还是带着那一丝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笑容。 　　月子什么也没有和我说，她只是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跟随着民和谐警，带向了监禁室。 　　看到月子被带走，我就知道事情有变，我急忙上前询问审问员，但是那个人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 　　“她刚才承认了。她说她出卖白云完全是她一个人的计划。” 　　“什么！怎么可能？她干什么这么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的耳朵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人抓狂？ 　　“她说她喜欢你，所以才自愿帮你做的这些。就这样。”审问员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事情，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这件事，估计得打官司。要是你有别的想法，你最好找个好点的律师。明天再来。” 　　审问员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就冲了上去。 　　“她说她喜欢我？” 　　“她帮你开脱了。”审问员说道，“具体的审问在明天早上。本来你也应该受审。但是她已经一个人承认了，也录下了笔供。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这应该会作为出堂的证词。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你暂时可以回去了，至于她么，是被拘留定了。” 　　“瞎说，怎么会这样？那李金名呢？！他们呢？” 　　审问员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道：“王七轩已经承认了今天是他动的手，说今天的事全是他一个人做的。就算李金名有策划的嫌疑，但是目前没有证据，而且他的动机也是抓诈骗犯，事出有因。在没有找到其他行暴的证据之前，我们只能暂时扣押王七轩。” 　　“没有证据？妈的，你们这是什么警察？！”我当时就怒了，审问员的这些话，明显就是在纵容李金名，我指着头上的伤道，“你看看这些伤，什么叫没有证据？” 　　“对不起了，杨老板，但是王七轩证明了你的伤也都是他一个人打的……” 　　“放他娘的狗屁！！”我真恨不得当场冲上去给那个审问员一巴掌，“我身上的伤是王七轩打得？搞笑，他一个人能把我打成这样？你收了李金名的好处吧？” 　　“杨建东，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拘留你？”被我这么当面一吼，审问员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我是看在你是本地制药最大老板的面子上，让你回去，你要是想拘留，我是无所谓。” 　　审问员的话让我的心一凉，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全身荡漾开来。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眼前的这个审问员是收了李金名的好处，否则不会这么黑白颠倒，空口说白话。 　　“让他回去吧。”就在这时，我的脑后传来了一个清澈的男人声音，审问员顿时惊愕地朝我身后看去，而我也立刻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笔挺，留着分刘海，年纪30多岁，模样挺俊秀的男子正走过来。 　　看到那个男人，我顿了顿。 　　“周警长？” 　　来的人正是在之前的火场事件里跟我有过联系交集的周警长，周警长全名周齐士，他是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是正科级，而审问员只是个普通的民和谐警小队长而已，官职相差很大。 　　在火场事件里，我和周齐士算是有过多次见面，也有过不少的合作。公司里出事的线索都是我提供给周警长的，而且我也请他一起吃过几次饭，火场事件之后的舆论宣传也是我帮他配合才没有闹大，否则这件事恐怕会影响到他的官位。所以我和周警长算是有点小交情。 章四十七 怒焰熊熊，相约有信道相守 　　看到周齐士，审问员也是顾虑了几分，之前对我冷漠傲气的姿态立刻变成了尊敬。 　　“周警长，您不是在刑事处，怎么到这来了？”看到周警长，审问员连声音都变了，真是钱多不如官大，官大不如情面大。钱再多在当官的面前也只能低声下气。 　　“杨建东跟我有点交情，听到他出事，我顺便来看看。”周警长出乎我预料地讲义气，一上来就说和我有点交情。直接把审问员弄得无话可说。 　　“建东，你的事情我刚刚听说了。这件事么，我想想说到底是公司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当警察的，也就负责抓抓犯人，调查犯罪案，你们这些商业纠纷，还是得摆到法院上去解决。你的人么，还是先扣留个几天，就当是做做面子。等出庭那天就会放出去，如果她真的是清白的，就什么事也没有。这点能力，建东，我想你还是应该相信我们有的，对不对？” 　　周警长很会说话，他知道我不肯就这样走人，所以才会故意说几句客气话让我平静一下。 　　“周警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知道李金名……” 　　“我相信你这个三鑫大老板，总有点办法的，对不对？”我刚想愤愤不平地说什么，周警长就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李金名么，吃他饭碗的人多，有的时候，只要碗里还有点东西可捞，没人会傻到肯把饭碗打破的。除非，他们找到更大的饭碗。” 　　我一时没有意识到周警长的意思，但是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 　　因为周警长的话里强调了“三鑫大老板”和“饭碗”这几个字，我就明白过来他是在强调我用公司的力量来对付李金名。 　　而且，周警长的意思，其实也是想把我和李金名的恩怨，弄到私下里解决。靠私人力量解决。 　　有些事，我们这些企业老板能够解决的，他们警方还真不想插手。 　　“我有数了，谢谢你了。周警长。”我回过了神来，朝着周警长点了点头，然后扫了审问员一眼，说道，“那就让我再见她一面，我有几句话跟她说，说完就走。” 　　审问员皱着粗眉，看着我，没有直接同意。 　　“让他们见见吧。怎么说也是男女朋友。现在出了这种事谁心情都不好。”周警长出面替我说了句话，审问员的脸色倒是缓了下来。 　　审问员让两个派出所守卫带着我去了拘留室里，隔着拘留室的铁栏，我看到了穿着黑色短罩衫的月子，她正托着下巴，呆呆地坐在监牢中央的一条方凳上。 　　听到脚步声，她黑发转动，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到我，月子冲我微笑了一下。 　　当然，笑得有些勉强。 　　守卫打开了临时监牢的门，让我进去和月子说话。 　　我大步地走进了监牢，看到我，月子站起身来，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额头上的纱布，淡淡地笑道：“呵呵，果然来了啊。” 　　“什么‘果然来了’？月子，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干什么胡乱承认自己诈骗？你有没有毛病？”我扯开了嗓门就想怒斥月子一顿。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月子会坦白自己是诈骗犯，把所有的责任全部大包大揽，她到底是疯了还是脑子烧坏了？ 　　“嘘。”对于我的破口怒斥，月子却是微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知道你的心情。朋友。”月子笑着对我说道，“我可是很清醒呢。” 　　“那你给我个解释啊？！”我怒视着月子，握紧了拳头。 　　“有人。”月子压低了声音盯着我，顿了顿，轻轻地说，“李金名在局里有人，审问员和应该和李金名有交情。” 　　月子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月子毕竟是白云出来的人，多少知道李金名的势力和手段，而且之前审问员的那些言行明显是包庇李金名，是想让李金名跟我们三鑫打官司，然后好让李金名大赚一笔。 　　“你知道？” 　　“我是李金名的翻译，我知道他的一点人头吧。”月子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道，“刚才的审问就很明显了。他明显是包庇李金名。就算真的不知道谁的话是真，想要证明李金名有罪的话，也很简单，只要把李金名他们七个人逐一审问记录证词，只要他们七个人每个人关于动手过程的证词不一样就能说明王七轩是替罪羊了。这应该是审问的常用办法，但是那审问员却是故意把我们聚在一起审问。所以可想而知，他肯定是和李金名有关系的咯。”月子压低了声音把她分析的话全都告诉了我。 　　“这……也有道理。”月子的话的确很有说服力。 　　“你也看出来那个审问员有问题了吧？” 　　“嗯。我早就想揍他了。”我对月子说道。“我会让他去见鬼的。” 　　听了我的话，月子乐呵着笑了一下，道：“是啊，我可是很相信你呢。” 　　“但是，月子，这跟你承认自己的罪行有什么关系？你干嘛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因为……我不想拖累你啊。”月子苦涩地笑着，“一个人坐牢。总比两个人好，对吧？” 　　“你最好别说这种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承认这些都是我策划的，然后跟你一起坐牢？” 　　“我当然信。可是，雪绮还在家里等你呢。”月子忽然淡淡地笑着道。 　　雪绮…… 　　月子的话倒是真的让我惊了一下，在警局里折腾了这么久，心里一直牵挂着月子，我倒是真的差点忘了雪绮还一个人藏在家里呢。 　　“所以你必须回去，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月子笑着对我说道，“好好安慰她，就说月子姐姐要过好久才能回去了。” 　　月子的话让我心中一阵绞痛。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月子会坦白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因为月子不想让我在这件事上陷得太深，最后要是有个闪失的话，甚至会导致我自己也坐牢，那样的话，雪绮怕是就无人照顾了。 　　原来是这样…… 　　月子真的好聪明，她总是看得比我长远。 　　心里一阵莫名的热流涌动，我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都微微一酸，甚至有一种眼眶湿润的感觉。 　　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月子还是在为我和雪绮考虑。 　　月子，真的是太善良了。 　　我深深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刻进了肉里，刺痛的感觉让我的大脑神经都在一阵一阵地抽搐，这样，我才稍微镇定了几分。 　　“月子，你怎么这么好。”咬了咬嘴唇，我最终还是把心里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听了我的话，月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洒然一笑，对我说道：“不是好。算是别无选择吧。李金名手里有和我的合同，合同上规定我不能擅自背叛公司和第二方公司有合作，那是证据，我总是逃不掉的，就算今天我离开了警局，等上了法庭，最后还是要进监狱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我还不如先进来呢。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在外面等着坐牢，比真的坐在牢里可要折磨人多咯。” 　　听着月子如同没事人一样的话，我的心越来越难受，我甚至有一种一把抱起月子，杀出警局的冲动。 　　在这一刻，我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与无助。 　　“月子，我会找最好的辩护律师帮你开脱的。而且，你帮我只是朋友关系，并不算任何形式的背叛。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会让你笑着走出这个破监狱！！我杨建东发誓！”我紧紧地抓住了月子的胳膊，看着她明亮澄澈的双眸，看着她如同白玉般无暇的面颊。 　　听了我的话，月子灿烂一笑，丹唇轻启，轻轻地对我吐出了芬芳的话语： 　　“我相信你。” 　　月子如是说。 　　那一刻，看着月子动人的美瞳，听着月子对我说出信任我的话语，我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涌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 　　就算是面对当初的唐梦嫣，我也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诶有感受到过这样强大的内心冲动。 　　虽然头上贴着药膏，虽然脸上略显苍白，头发微乱，身上带着小小的青痕。但是我却发现，这一刻的月子，是那么的富有魅力，那么的动人。 　　远远比那一天舞会上的她还要动人。 　　“月子……我……” 　　看着月子，我的心跳难以自制地开始加速，没有来由的，我抓住了月子的胳膊，然后，嘴唇不自觉地朝着她缓缓地贴了过去。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不好，对我，对月子，这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那一刻，我真的无法克制自己。而且我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月子或者向月子做出承诺。 　　所以，我只能选择吻她。 　　我看着月子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惊讶，变得迷离，变得犹豫，变得茫然。 　　我看见月子的瞳孔微微放大，而我的嘴唇也已经即将贴到她的芳唇…… 　　可是，就在这时，月子却是微微一笑，再次伸出了一根手指，贴在了唇间。 　　我愕然地看着她。 　　“那我等你咯。” 　　月子的手指抵着嘴唇，迷人的双眸看着我。 　　“我等你回来。” 章四十八 怒气冲天，绝地反击势滔天 　　我心里触动了一下，看着月子，想说什么，但是她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伸出手，帮我整理了一下衬衣，说道： 　　“还有，你可要小心李金名。要是感到威胁，他可能还会对你动手。建议你在这几天能找几名趁手的保镖。我受了点伤，现在就是能出去也只能当你的拖油瓶呢，所以呆在监狱里，也算是我的一种保全方式吧。至少，李金名可不敢到警局来闹事。呵呵。” 　　月子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有说服力，说到让人无可辩驳。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月子是疯了才会招供，我本来想说服她重新为自己辩护，但是现在，我却是被她说服了。 　　当然，我也更加坚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月子平安无事地从监狱里带出来。 　　我和月子说着互相的心声，但是这时候守卫却来提醒我该离开了，我看了一眼手表，最后还是跟着守卫慢慢地走出了监狱。 　　“月子，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好……我对你保证，我会让你平安无事地走出这里，到时候，我要让李金名跪在你面前。” 　　“我相信你。”监狱的门被关上，隔着铁栏，月子对我展颜微笑。 　　我相信你。 　　那是让感动了我一生的少数话语之一。 　　千言万语，但是只有那句话，是月子对我说出最真的心声。 　　我忘不了那一刻被关在监狱里却依旧笑着说相信我的月子。 　　那句简简单单的话，代表了我和月子从相遇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惜的回忆。 　　也代表了我和月子在一起的100天的故事，100天的回忆，100天的点点滴滴。 　　那句话……更是我和月子一生的约定。 　　走出拘留室的那一刻，我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指甲刻进了肉里，粘稠的血液从我的手指尖留下来。 　　胸口中火焰澎湃升腾，如同火山蓄势待发。 　　我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充满了无形的能量。 　　那股能量强大到不可思议。 　　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一头狮子。 　　我知道，只有消灭所有视野里的敌人，称霸整个草原，才能够释放我的能量。 　　我要让李金名完蛋。 　　彻彻底底的完蛋。 　　那一刻，我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然后，我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去厕所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华哥的电话。 　　…… 　　五分钟后，我挂了电话，走到了警局门口的长廊。 　　而也就在这时，李金名和他的一干子手下也正好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看到他们一副像是打了胜仗一眼春风得意的模样，我感觉到我的太阳穴都在跳动。 　　远远地看到李金名，我忍了口气。 　　我知道，我现在必须忍。 　　周警长对我的暗示已经很明白了，李金名在警局里也有一点关系，所以我暂时斗不过他。要对付李金名，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把他推倒。 　　彻彻底底地推倒。 　　然后，连根拔除。 　　“李金名，你看起来很高兴么。”我冷笑着朝着远远走来的李金名道。 　　李金名臃肿的身躯走起左摇右摆，但是他肥脸上也是写满了轻松，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啧啧，杨建东，你也是啊。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啊。什么也别说了，过几天，我们法庭上见吧。”李金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对我这般说道。 　　我看的出来，李金名怕是在法院里也有点人，或者他有专门的律师和决定性的证据，否则，他不会这么嚣张。 　　“呵呵，我等着。”我也是没有和李金名多说什么。 　　这时候，周警长却是朝我靠近了一步，道：“白云公司有专门的律师团体，之前白云打过几场官司，都没有不胜的。” 　　听到周警长的话，我只是点了点头。周警长算是在提醒我李金名嚣张的来源，就是靠白云的那一帮律师团体。 　　但是，律师，也是要有钱才请的起的。 　　如果，白云在那之前就倒闭了呢？ 　　“杨建东，我跟你有话在先，月子是和我签过合同的，她的合同证据在我这里。我会让她蹲一辈子牢。别不相信我们白云的能力。白云做龙头的时候，你们三鑫都不知道在哪里蹲坑。” 　　李金名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似乎胜券在握。 　　而我也是看着他，胸口起伏不定。 　　李金名这个畜生，我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 　　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本能地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是田德光的电话号码，我果断就接通了。 　　“杨董，我刚才接到了通知。白云企业因为员工罢工和超负荷订单发货，他们的总经理已经在三分钟前宣布倒闭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笑了。 　　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对面满脸惬意的李金名。 　　一边走，我一边对他笑。 　　“李老板，我很相信你们白云公司的律师团有那个能力。不过。”我一字一句地对李金名说道，“前提是要有白云这家公司存在。” 　　被我这么一说，李金名的脸色当场一沉。 　　“你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清楚了。”我笑着面对着李金名。 　　李金名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然后这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李金名看了我一眼，然后拿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接下来，是最有意思的一幕。 　　当看着让你痛恨无比的人从得意傲然的表情变成震惊和绝望，那恐怕是世界上最痛快的事情。 　　李金名接到的那通电话，就像是扇了李金名一记耳光一般，把他之前春风得意的表情彻底打清醒了回来。 　　“什么？资金不够？” 　　“订单接太多……运转不了……员工罢工……股票走低？” 　　“乱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李金名对着手机怒吼着，但是他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惊惧，终于到了最后，李金名居然重重地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杨建东，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是你？啊？！”李金名用激狂了野兽一般的目光看着我，要不是两个守卫员及时拦住他，他恐怕就要当场冲上来和我拼命。 　　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金名，看着这个几秒钟之前还差点让我陷入泥潭的对手此刻变成一个疯子。 　　“呵呵，李老板。你的公司濒临破产，欠了一屁股债，资金冻结，没有足够的生产能力，却还大量接下订单，让包括我们三鑫在内的十家企业蒙受了起码10个亿的损失……这件事，已经属于严重的商业欺诈行为，我们，到时候法庭上见了。到时候你要告月子欺诈你公司也好，告我抢你们白云生意也好，我都很乐意。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白云这家公司了。” 　　“李金名，希望到时候你还有钱请的起律师团，或者哪怕一个律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对着李金名拱了拱手，然后哈哈大笑几声，最后背着手，悠然闲然地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只有李金名那撕心裂肺、丧心病狂的声音还在我身后怒响： 　　“杨建东！！你给我过来，你个畜生！敢谋我公司！！你他妈的还我公司！我要你死！！要你死！！啊啊啊啊！！” 　　可惜，李金名已经被守卫人员拉了下去，没有了找我复仇的机会。 　　我在派出所守卫的护送下走出了警局的大门，和警卫道过谢之后，我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就朝着黑暗的街道走去。 　　对我来说，李金名已经输了。 　　几分钟前，他就已经破产。他还拿什么跟我斗？ 　　当然，出了大门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就回家，而是在警局附近转悠，等着出租车。 　　同时，我也在等李金名出来。 　　为了不让我和李金名发生争执，我离开警局差不多整整五分钟后，李金名才带着他那6个汉子走出来。 　　那时候，我正在警局正对面的一家便利超市前，靠着墙壁站着，远远地看着他们。 　　李金名一走出警局就看到了我。看到我，他立刻拍了身边大汉的肩膀，然后朝我一指，那6个大汉也看到了我。 　　“快！抓住他！妈的，我要做了他！” 　　因为我让他公司陷入四面楚歌境地的缘故，李金名是彻底疯了，到了这个地步，他几乎是恨我到了极点，直接上来就不客气地找人对我下手。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报复我。 　　在派出所里面时，因为顾忌到有警察，李金名没有直接对我下手，但是出了派出所的门，他立刻无所忌惮了，直接就冲了过来。 　　看到李金名带人冲上来，我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直接转身就朝着派出所右侧的大道跑了过去。虽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但是路上还是有不少的车辆，而我就在人行道上狂奔，李金名则是带着7个人在我身后像是疯狗一样追了过来。 　　我拼命地飞奔，虽然身上还带着伤，但是我还是拼了命地在人行道上狂奔疾走。 　　李金名那一伙人速度很快，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两个1米9都快到的高个子，速度快的吓人，原本相隔了几十米的距离，居然慢慢地被他们给追上了。 　　路上有不少正在走路的行人，看到我们一群人在路上飞奔，也都像是看戏一样，全都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我没有在乎路人的目光，而是看着路标，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道路右侧的一个小的转弯口，然后跑了进去。 　　我和李金名他们没有相差多少的距离，这次李金名完全就是抱着跟我拼命，向我报复的想法来追我的，所以我不敢稍慢，稍微慢点，我怕是会被李金名给逮住，到那个时候，我恐怕就自身难保了。 　　我在路上狂奔了差不多一分多钟，一直跑进了一条天桥下面过去一段距离，人不多的昏暗小道，才稍微慢下了脚步。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金名已经快要赶上我了。 　　“我他妈的让你跑！” 　　李金名率领着饿狼一般的打手追杀上来。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但是我却反而减下了速度，直到跑到一盏路灯下时，我完全停了下来，而是转身，面对着身后的李金名。 　　“围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走。” 　　这话不是李金名说的，而是我说的。 　　我看着眼前的李金名和他的一干子手下说的。 　　而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金名一干人也已经完全停下了脚步，骇然地看着我，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敢再叫嚣，而是站在原地，退了一步，满脸的震惊和犹豫。 　　他的那些打手，也和他是如出一撤的表情。 　　我站在路灯下，背着手，静静地看着露出恐惧神色的李金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要问我为什么这么镇定？ 　　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我身后，至少100个，身材高大，手持铁杵的打手像是扩散的黑墨水似的从路灯后方的黑暗过道里走了出来。 　　看过《功夫》吗？里面的斧头帮相比让看过的人都印象深刻。但那毕竟是虚构的，有夸张的成分。但是此刻，极为相似的一幕，却是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现实中。 　　发生在我的面前。 章四十九 锋芒毕露，辣手铁血不留情 　　那百来个汉子，是我让华哥带来的人。 　　里面有专门的打手，有小混混，也有一些华哥叫来充场面的道和谐上的朋友。 　　至少不下百来个人。 　　几年过去了，华哥在市内的势力，比起7年前，已经扩大了数倍。 　　黑道白道，都有了华哥的人手。 　　我之前就打电话通知了华哥，让他尽量带多的人手来，这一次，华哥给足了我面子，带了百来号人及时赶到，之前他们一直在路灯后面的一个仓库处埋伏着，就等着我赶到。虽然今晚的这些人还不是华哥所有的人手，但是恐怕，华哥在道和谐上混了这么多年，出动这么多人手的次数，真的不多。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小混混吵架，还是道和谐上的人动手，最多也就十几个或者几十个人，四五十个人已经是算多的了，能够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了。但是像现在这样百来个人的，真的是相当罕见。 　　华哥之所以这么给我面子，其中自然有表哥的因素在，但是更多的，还是这几年我跟华哥接下来的一点关系。华哥的人打架经常有伤，但是有时候又不方便住院，所以我则是经常以原价甚至免费的价格给华哥送一些伤药，给华哥带去了不少的好处。此外，有几次华哥经济紧张的时候，我也借了他不少钱，算是结下了不错的关系。也正是因此，之前闹雪绮校园和这一次的李金名事件，华哥才会这么给面子的一出动就是百来号人。 　　之前，在派和谐出所的厕所里，华哥就和我就通过电话约好了，让我在派和谐出所北侧附近天桥下过道上的路灯下等他的人。 　　现在，华哥兑现了他对我说的话。 　　随着百来个打手的壮观场面出现，李金名的表情变得非常有意思，他和他带来的6个打手就像是家鸡一样退着缩退到了一起，个个都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而华哥的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两边围了上去。 　　看到华哥的百来号人围过来，李金名已经意识到了情况危急，他喊也不喊一声，直接推开了他的打手，肥胖的身躯一转，立马撒腿就跑！ 　　看到李金名转身就跑，我迈出了一步，但是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抓住了，我回头，惊讶地看到华哥就叼着根烟站在我的身后。 　　一段时间没怎么见面，华哥没怎么变样，就是头发短了一点，而且脸上更有了股英气的感觉。 　　华哥看到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毛摇了一下头，示意我别冲上去。然后他扭头朝着身旁的一个人喊了一声： 　　“车追！” 　　华哥刚喊，我突然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发动声，然后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忽然呼啸着从后方飞奔了过来，朝着前面的李金名直追而去。 　　李金名的身材本来就跑不快，而摩托车车手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追到了李金名的屁股后面。 　　车手的身后好得惊人，他追上李金名后，直接就一个急转弯横到了李金名的前方，截断了李金名的去路。 　　被一辆车横在面前，李金名吓得站也站不稳了，直接就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差点就软倒在地。 　　一次逃跑被截，李金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直接就拼了命地朝着马路旁边的草坪跑去，他想要找别的出路逃走。 　　但是摩托车车手的反应更快，李金名刚跑了几步，他又冲了上去，拦下了李金名。而且这一次，那么摩托车车手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铁杵，照着李金名的头上就打了下去，直接就打得李金名惨叫着捂着脸，跌跌撞撞地退开了。 　　而就在这时候，华哥的其他手下也追了上去，直接就拿着铁杵死死地围住了李金名。 　　“呃喂、等下！有话好说、好好说！别、别打人！” 　　看到上百个手拿家伙朝自己走来的打手，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吓得没胆，李金名当场就吓得连声音都变了调，直接叫软了。 　　有时候，拳头大不是真理，拳头多才是真理。 　　到了这个地步，李金名再求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被华哥的手下拽着头发，压着胳膊，硬是按在了地上，然后就是被一顿拳打脚踢，打到李金名像是狗一样呜咽痛叫。 　　至于李金名带来的那6个打手，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全都被华哥的几十号手下给围了起来，一个个都落魄地被打得跪在了地上，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不过，比李金名稍微好点的是，那几个打手还算有点识相，他们似乎也是过来人，知道形式不如人，也没有怎么惨叫，直接就是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般的姿势，跪着不说话，看起来倒还是给自己留了点面子。 　　华哥这次带来的人一个都没客气，一直把李金名一拨人往死里揍了几分钟，才算是暂时收手。暂时收手的时候，李金名已经是头破血流，狼狈不堪，连走都走不动了。 　　“小东，你去跟他‘说’几句。”看到李金名被打到没有人样，华哥才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沉声说道，“估计他现在不敢怎么样了。要是还嘴硬，我会让他没脾气的。” 　　“呵呵，华哥，这次多谢你出手了。”我心情复杂地谢过了华哥，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经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走到了被人群围拥着的李金名面前，李金名被人给按着，跪在了我的面前。 　　此时的他，说好听点，已经是完全没有了脾气，满脸的颓废，鼻青脸肿，头上血流不止，看着我，李金名脸色铁青，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着脑袋，完全是失败者的模样。 　　我从一个华哥的手下手里接过了铁杵，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李金名的面前，用铁杵勾起了李金名的下巴，让李金名那张恶心的肥脸对着我。我不是讨厌胖子，甚至可以说对胖子比较有好感，因为胖子也可以很可爱，有亲和感，比如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王胖子。 　　但是对于李金名，我是打从心底里厌恶至极。 　　我拿起铁杵就对着李金名的脸抽了下去，啪地一阵脆响，李金名痛得整个人都缩在地上，颤抖不已，但是却没有吭声。 　　看到李金名的模样，我又朝着他的脖子。胳膊狠狠地打了几下，这一次，我下手挺重，李金名被打的嗷嗷直叫。 　　“杨、杨建东……我有话要跟你好好说……” 　　“好好说？”我拿着铁杵，嘶哑着声音，低着头俯视着李金名，“你不是想告我，让我坐牢么，嗯？” 　　我朝着李金名的胳膊狠狠地打了下去，李金名痛得直接一阵惨叫。 　　“你不是要我死的很难看么，啊？”我重重地踢了李金名一脚。 　　“你不是在局里有人么，把他们叫来啊！！”我狠狠地把铁杵戳在了李金名的腿上。 　　“现在看我能叫的人多，知道得罪不起，痿了，是吧？”我再次用铁杵勾起李金名的下巴，让他看着我。 　　不是我凶狠，平时我真的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白道上能解决的事情，我一般都是正常方式解决，但是李金名这种人渣，真的是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李金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看得出，此刻他是恨我到了极点，但是看到周围包围着的一圈人，他立刻不敢再有动作。 　　“李金名，我跟你说吧，其实这件事呢，我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不过，你敢到我家来动手，还打了我的女人。我要是能忍……我他妈的就不是杨建东！！！” 　　我一脚把李金名踹翻在地，抡起铁杵，就是没命地朝着李金名一阵狂打，痛得李金名像是畜生一样疯叫。 　　“杨建东……你他妈的不会有好下场的！！”被我狂打，李金名也是恼了，忍不住还是骂了我一句。 　　“哦？”我停下手里的铁杵，看着倒在地上的李金名。 　　“行。这是你说的。”我看着李金名，然后扔掉了铁杵，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我当着李金名的面，拨通了我们公司专门写报告的老章。 　　李金名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图，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我已经拨通了电话。 　　“老章，你在报社有人，你给我写一份报道，就说白云企业的董事长因为公司破产跳楼自杀了。明天准能上报纸，公司破产过程你问一下田德光，至于死状你怎么写都行。”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扭头看了华哥一眼，又看着李金名道：“把他带到城乡结合部的老公寓解决了吧。留着没用了。” 　　“等下！杨建东！！不要！”听到我的话，李金名终于知道自己完蛋了，离开惊叫了起来，他想要挣脱抓着他的几个人。 　　“不要？我留着你干什么？等着你告我，还是报复我？”我看着李金名，冷着声音问他。 　　李金名满头大汗，眼里完全没有了神彩，有的只是摇尾乞怜的凄惨可悲。 　　李金名颤着声音跪在我面前，双手趴地，拼命地磕头道： 　　“我、我认了！！杨建东……我认了！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认了！” 章五十 摇尾乞怜，重情重义留一命 　　“……” 　　我看着李金名，没有说话，而李金名则是拼了命地磕头，说我好话，然后说自己不是东西。 　　“认了？认了干什么？你的公司就是我搞垮的，你的人也是我打的，没错啊。我都没认，你认了干什么？” 　　我看着李金名，踩着他的头问道。 　　“你不是要让月子坐牢么？不是要请律师团告我，让我赔么？不是要把我做掉吗？之前说的那么狠，现在怎么变了？阳痿了？阳痿也没这么快的啊。”我的话顿时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而这时候的李金名的表情，却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敢告你……再也不会告你了……我的公司给你也行……求求你饶过我……我真的求求你了……我还有老婆儿子……” 　　李金名咬着嘴唇，几乎带着哭腔说出这些话来。 　　“呵，那月子呢？你对她做的事，我就这么忍了？” 　　“我、我真没对那女表……” 　　李金名话没说完就被我在他脸上踹了一脚，顿时把话全咽了下去，然后鼻孔带着血丝又磕了两个响头。 　　“我真没对她做什么啊！她的身子还是清白的，不信你自己去检查……”李金名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没有了尊严了。 　　听到李金名的话，我笑了一下，心里想了想，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李金名。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你的公司都被我搞得破产了，你现在是想杀了我都来不及。现在表面上一套，到时候说不定又找个几十号人冲到我家来了。怎么想，我也觉得还是做了你干净点。一了百了啊。” 　　“我真的求求你了啊！！白云、女人全都给你好了！你要什么都拿去！是我傻，我不该得罪你！我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我明天就退休，明天就退！带上老婆孩子离开这里，再也不会找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我家里还有儿子要上学，我妈也没几年了，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李金名苦苦地在我面前磕头认罪。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真的是什么尊严，什么仇恨都给放下了。 　　我静静地看着李金名。 　　这个几个小时前还差点把我逼到死亡边缘的男人，此刻却在我的胯下委曲求全，点头哈腰，摇尾乞怜。 　　这样的变化，真的有种让人感到恍惚不现实。 　　我默默的看着李金名看着他嘴角的血迹，看着他眼角的泪痕，看着他凄惨可怜的模样。 　　我不是同情他，但是，我却是感觉他的话不像是临时编造的。 　　他是真的被我逼的无路可走了。 　　我看着李金名。没有说话。 　　我该饶了他么？ 　　还是，就这样解决他，一了百了，免除后患？ 　　周围的人都在等着我的最终号令，如果我真的要做了李金名，我只要一句话，李金名今天就会没命。 　　但如果饶了他……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再来找我，一定会乖乖认命，但是，我能相信他么？ 　　我不是嘴硬心软的人。虽然我算是多少有点感性的人，但是，关键时刻，我也不会手软。 　　况且，李金名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他可没有手软。如果不是月子，恐怕我早就栽在他的手里了。 　　我该怎么做出决定？ 　　“小东，怎么说？”华哥也走了上来，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问，“要是要对他动手，我们可以做的很干净。找几个人证，Jc没实物证据，就算怀疑你，但也查不出来。” 　　华哥都这样对我保证了，让我心头少了几分顾忌。 　　我低着头看着李金名，他却是忽然爬到了我的跟前，抱着我的大腿哭了起来，拼命求我可怜可怜他，饶他一命，一定没有下次了。 　　看到李金名这副模样，我真是皱起了眉头。 　　我该怎么做决定？ 　　真的要做了李金名吗？ 　　我这一辈子，打过不少人，但是，却还真没有杀过人。 　　我的手，一直都是很干净的。 　　我到底该怎么决定？ 　　看着抱着我的大腿痛哭求饶的李金名，我的心微微有些发凉。 　　说真的，我对李金名真的是愤恨到了极点，想到月子满身是伤，我就恨不得把李金名打得死去活来。 　　但是此刻李金名的模样，却是让我有了一丝的犹豫。 　　说到底，因为有过相似的立场，我多少也能感受李金名此刻的心态。 　　他也有家人，如果我就这样结果了他，他的家庭也会支离破碎。 　　我爸爸就是在我眼前去世的，我爸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崩溃状态，所以我能够理解子女失去父母的痛苦，也因为这样，李金名的话多少让我有了点动容。如果李金名死了，他的子女的确会悲痛至极。 　　我不是会轻易心慈手软的人，但是，我也不算是心狠手辣的人。 　　重情重义。 　　或许，当初陈先生对我的评价，就已经决定了我一生的走向吧。 　　看着李金名哭得都扭曲变了形的老脸，我最后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捡起地上的铁杵，支起李金名的脸，让他看着我。 　　“我真的很想把你杀了，你知道么。”我对着李金名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看在你家人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再来找我送死，我也不会留情面。” 　　听到我的话，李金名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拼命地点头哈腰，说谢谢我开恩，谢谢我放过他，他以后绝对不会让我为难，一定走得远远的。 　　“我放过你，不过。我有条件，你给我听好。”李金名留着眼泪哈喇子的模样让我一阵反感，我用铁杵支着他的下巴，看着他，说道： 　　“白云已经破产，三鑫这几天就要收购了白云。我不希望听见反对的声音。” 　　“好好好……没问题，白云给三鑫合并了才有前途……其实，我也早就不想干了。”李金名红着眼配合着我说话。 　　“还有，你说要告月子诈骗这事……” 　　“绝对不会了！你放心。公司都归你了，我就是真想也没那个能力啊……而且我绝对不会去告她的，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派和谐出所那边呢？” 　　“我会找人解释说是误会……没有诈骗那回事……” 　　“还算聪明。”我对李金名一笑。 　　“还有，等她从派和谐出所里出来后，我要你在她面前跪下磕头道歉，要是能舔她的鞋底就更好了，你知道么？”我把头凑近了李金名几分，盯着他的双眼看。 　　听了我的话，李金名愣了一下，眼里闪过委屈的神色，好像有些为难，但是最后，还是咬着嘴唇应承了我的要求。 　　“好……你说了我就去做。我会跪的……” 　　“OK。”我把铁杵从李金名的下巴处移开，然后扔在了一边，拍了拍手。 　　这时候，华哥眯着眼睛走了过来，问我道：“小东，我看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你这么做太手软了，到时候万一他报复你，会很麻烦。” 　　我点了一下头，扭头对华哥说道：“我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也不怕他。华哥，给我找3个有耐心的人，每天在李金名家门口守着，一个月后如果李金名没告我，也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就先饶他一条命。如果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我再找他算总账。至于监视人的工资，我会按照保安的三倍给他。我想华哥你这里应该有这样的人。” 　　听了我的主意，华哥倒是也觉得是个法子，虽然有点繁琐，但是终究也是一个稳妥的方法，而且，能不闹出人命来，对于华哥来说也算是减了一点压力。在我的决定之下，华哥稍微想了想，最终也没有再说我什么。 　　“既然这样，我就给你几个人，你自己看着用。他们都是我罩过的人，而且没什么正式工作，你给他们点钱，监视几个人之类的活他们会很乐意。”我决定了放过李金名一次，华哥就直接帮我物色了几个适合监视的人选，让我监视李金名。 　　安排好了一切后，我说让李金名立刻滚蛋，趁着我还没有反悔。 　　李金名听到我放他走的话，如临大赦，直接憨笑着感谢我，然后连他的那些打手也不顾，直接连滚带爬地朝着马路的一端走了。 　　当然，我不会让他一个人走，我还找了华哥的三个打手骑着摩托车一路跟着他到家。否则，鬼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去派和谐出所告我或者去别的地方搬救兵。 　　至于李金名的那六个打手，下场就惨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都是地痞流氓一类人，是李金名花了点小钱雇佣的打手，底子也不怎么干净。被华哥的人问清楚了来历，狠狠教训了一顿，打了个半残后，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就扔到了马路旁，不管他们生死。 　　帮我教训了那几个打手后，华哥问我还有什么问题。 　　我说，暂时是没问题了，今天真是谢谢华哥了。按理来说，我应该请客好好谢谢你们，但是我现在也受了点伤，得先去医院看看，而且家里也还有人，我得顾着。 　　等我被派和谐出所拘留的人出来了，我再好好感谢他。 　　华哥倒是洒脱地笑笑说，没事，也不算什么大忙。这么多人，基本上就是来充充场面的，真动手的没几个。 　　我还是谢了华哥，说我欠他个人情，我杨建东一定还他。 章五十一 伤病交加，运筹床榻算明朝 　　华哥嗯了声，说，还是让我自己多注意安全。华哥说他还要招呼他的这些朋友，就让我先去医院看看，明天或者过几天可以再好好叙叙。我说行，就这样了。 　　最后，华哥也招呼着他叫来的人退走了。 　　当然，华哥还是特意留了两个人陪我去了最近的门诊部缝了两针，打了点药膏。今天我受的伤不算轻，甚至有几个地方一直都没什么知觉，能撑到现在，一来算是我身体还算结实，二来就是我完全是拼了命在硬撑。在门诊部里开了药方接受了治疗后，我的状况才勉强好下来。 　　期间我给雪绮打了电话，说我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找我麻烦的人都被打发走了，过半小时就回来，饭让你自己吃。 　　听了我的汇报雪绮才安心了很多，说她在家里等我回来，给我和月子留着饭。 　　雪绮乖巧的话让我有些感动，那时我不禁感慨，雪绮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很多了。 　　不过，提到月子，我却是有些对不起她。 　　照理来说，李金名已经保证不会再来找麻烦，而月子还被关在派和谐出所里，我应该去把她保出来才是。但是现在李金名那边还不算太稳定，对于白云的处理也有一些问题，所以我想先观察一天再说。 　　月子那边，虽然苦了她，但是至少呆在派和谐出所还算安全。万一李金名这几天真来报复我，月子在那里也安全。虽然，我想李金名来报复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今天这一闹之后，李金名躲我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再来找我。 　　当然，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我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了，首先是今天那几个被交警扣留的人我得去安慰他们。此外自己还得养伤，然后还得安慰雪绮，之后还要时刻关注三鑫对白云打压和收购的进程。因为白云的破产，我已经打算趁白云的病并要白云命，收购白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计划。当然，我也打电话让老章撤销了原本说好的李金名自杀的稿子，最后，我还要安排法务部联系好律师，到时候万一要打官司，我也得提前做好准备。最后，我还得联系一下保卫部，请两个临时保镖过来，来保护我这一阵子的安全。 　　总之，当我在华哥的人护送下回到家时，已经快到8点了。 　　当我回到家时，雪绮正忧心忡忡地在沙发前等着我。她没有看电视，而是就那样坐着等我。 　　看到我身上带着纱布，贴着药膏回来，雪绮真的吓得魂都没了，跑过来仔细看着我的伤口处，捂着小嘴问我：“papa，你的手……有没有事？”或者“你的头怎么了？” 　　我说papa和别人打架了，但是那些人已经被警察抓了，月子姐姐现在在派和谐出所做笔录，要两天后才会回来。 　　这些都是我编造的借口，但是半真半假。雪绮虽然不相信，但是也没有明确怀疑我。她很担心我受伤情况，也很担心月子为什么没回来，觉得我在骗她，月子可能出事了。 　　但是我对雪绮反复做了保证，说不用三天，月子姐姐就会回来。那时候，就什么事都没了。 　　雪绮还是对我半信半疑，说月子姐姐一定出事了，想要去看看月子姐姐，我一定在骗她。到了最后，雪绮甚至还哭了出来，说月子姐姐肯定出事了。弄到最后，我也没能说服她，只好让她自己安静下来。等她情绪稳定了之后才安慰她。那天晚上，雪绮一个人缩在被窝里，不住地抽泣，而我也等到她半夜哭累了才睡下去。 　　因为身上的伤，整个晚上我都痛的翻来覆去。好在今天警察来得及时，不然，我可能真会落下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伤。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公司里的状况，根据田德光的汇报，白云已经彻底破产，而三鑫正在调动资金收购白云，预计今天内就能把白云的各个部门全部囊括而下。 　　三鑫对白云的收购速度在我的预料之内，之后我又打电话给了华哥给我用来监视李金名的人手，询问李金名有什么动作。根据他们的汇报，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李金名都还没出来，不知道情况。 　　李金名那边还算安稳，白云也是被三鑫吞并的命，两方面都稳定下来之后，我才给雪绮做早饭，打理家务。 　　身上的伤似乎发炎了，那天早上我才吃了早饭，就觉得整个人都头晕目眩的，无奈之下只好先延后了去派和谐出所看月子的计划，我一大早就带着雪绮一起去了医院看伤势。结果医生一检查，说我手上的伤口似乎有感染现象，得及时治疗。 　　医生的诊断真是吓了我一跳，伤口感染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是弄得不好真是生命危险。 　　没办法，我只好在医院挂了盐水。 　　在我挂盐水期间，雪绮一直都在我的床头寸步不离。雪绮本来胆子就小，又没什么亲人，每次我出一点小事，她就紧张地不得了，守在我床边，小手抓着床单，就是不敢动，生怕我出事。 　　那天我挂了一整天盐水，但是情况却还在加重，整个人都酸痛不已，到了晚上的时候，居然还发了39度多的高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浑身无力。那时候雪绮真是吓死了，不停地用湿巾擦我的额头希望帮我降点温，可是我还是没好转，吓得雪绮都哭成了泪人。我迷糊着安慰雪绮说papa没事，明天就回退烧，可是雪绮还是怕，趴在我的身边抽泣，还说傻话说papa你一定要好起来的。 　　我虚弱地笑着说，我当然会好起来的，以前又不是没发过烧。 　　之后，我摸着雪绮的小脑瓜进入了梦乡。不过那天晚上我还是睡得不好，晚上出了很多虚汗，还经常梦到自己从黑暗的高空坠落的噩梦，几次从梦里惊醒。 　　接下来的两天，我的烧还是维持在38度以上，而雪绮也是又紧张又忙碌，一直守在我身边，帮我看盐水瓶，帮我联系护士，帮我买饭，帮我打水拿毛巾，就像个小丫鬟似的听话地不得了。 　　雪绮前所未有地听我的话，每次我生病的时候，都是她最听话的时候。平时的时候，雪绮偶尔会对我撅嘴耍耍小脾气，而在我生病的时候，她就完全对我言听计从了。 　　毕竟，我还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啊。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躺在医院的那三天，我每天都通过电话来了解白云和李金名的情况。 　　我教训了李金名后的第三天，白云就已经彻底倒闭，并且以17亿的金额被三鑫给收购了。这一次，三鑫完全就是用雄厚的财力活生生地把白云给压垮的。当然，因为这一次对白云的压迫，三鑫也起码损失了25个亿以上。不过，在收购了白云后，我直接卖了白云的一些地皮和公司分布，并且低价卖出了一些药囧品，算是挽回了一点小钱。但是，那也是杯水车薪。总得来说，因为我，这一次，三鑫的损失也不小。 　　不过，最大的好处是，随着白云被三鑫收购，原来白云接下的所有订单全都转给了三鑫，这样一来，三鑫虽然在短时间内损失了一笔，但是从长远来看，却依旧是盈利的。不用两年，没有了白云竞争的三鑫，规模必定可以大幅度扩大。 　　当然，因为这一次和白云拼财力的行动，董事会不少人对我很不满，结果要我先让出一部分公司的股份来承担一部分损失，没办法，我只好让出了我的在三鑫百分之30的股份作为抵押，暂时稳住董事会那边的声音。不过，只要以后三鑫发展顺利，我的地位还是稳稳的，那些股份也迟早会回到我手里。 　　白云的倒闭，最悲惨的就是李金名。 　　因为我的计策和他们公司贪图眼前利益的缘故，白云被包括我们三鑫在内的十来家大型制药公司上告欺诈。 　　为此，白云不但做了赔偿，李金名更是因此而倾家荡产，掏空私人资金作为赔偿依旧难填空洞，还是有几个亿的债务，李金名就那样欠了一屁股的债，按照李金名最后的经济状况，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虽然我让李金名活了下来，但其实，我跟杀了他，已经没什么两样，因为我已经把他逼上了绝路。 　　不是我太狠。是李金名逼我这么做的。 　　如果我不走这一步，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和月子。 　　因为住院，我不知道李金名到底怎么了，但是根据华哥手下汇报回来的说法，那几天李金名一直都在家里，不少人上门去找李金名讨债，但是都被李金名一家人跪着拒绝了出来，说是一定会还，求求再给他们点时间。 　　而且，根据我得到的一些消息，这几天李金名似乎正在整理家里的东西，似乎有逃债的计划。 　　当然，对我来说，那已经无所谓了。到了这一步，李金名已经对我够不成威胁。 章五十二 平安释放，携伤带病出监牢 　　住院的第三天晚上，我出了一生虚汗，第二天，我的烧终于是退了。而我的一些伤口也已经结痂，感染的症状已经彻底消失了。 　　病情好转，我立刻办了出院手续，而雪绮也是松了一口气，高兴地不得了。 　　我住院的这三天，雪绮除了上厕所去买饭和擦身子洗脸，就没怎么离开过我身边，现在我能出院了，她当然是高兴地能飞天了。 　　出院之后，我刚把雪绮带回家，就接到了派和谐出所打来的电话，根据派和谐出所的说法，白云已经倒闭，现被三鑫接管，李金名被起诉并弹劾了董事长职务，白云原来的法务部人员被三鑫接管后就收回了对月子的发函，律师团也彻底撤销了对月子的控告，自己扇自己巴掌一般证明了月子无罪，加上前几天李金名的打手莫名其妙地亲自出面证明李金名出手伤人罪，月子的嫌疑已经彻底洗清，她已经可以被无罪释放了。 　　这个通知虽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得到这个消息时，我依旧是喜上心头，差点高兴地把手机砸在了地上。 　　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月子总算是洗清了嫌疑。 　　那一刻，我几乎喜极而泣。 　　我忽然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雪绮，说月子姐姐已经没事了，今天就能回来。雪绮知道消息后，兴奋程度不亚于我。 　　我让雪绮好好呆在家里，然后我就穿上了短衫匆匆开车出门赶去了派和谐出所接月子。同时，在路上，我还打电话给了那几个监视李金名的华哥手下，让他们找到李金名，说我要让他跪在月子面前道歉。华哥的人说没问题，肯定把李金名带去。之后我就挂了电话，一路直赶派和谐出所。 　　来到派和谐出所后，我直接就找到了审问员和里面的民和谐警。今天审问员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是因为李金名破产了的缘故，审问员对我的态度好了几分。这果然就像是周警长说的，人都是要抓着个饭碗的，一个饭碗摔碎了，就得找一个新的。 　　而对于这个审问员来说，我就是那个新的饭碗。 　　审问员说白云倒闭了，之前的控诉都被他们自己证明是误告，看来是一场误会了。 　　我从审问员没有半点好感，甚至真相把他给做了。但是毕竟人家有权力，我也不好撕破脸，只好笑着说事情平了就好，人没事就行。然后就让他带我去拘留室看月子，顺便把月子放出来。 　　我就那样被几个看守人员带到了拘留室。 　　通过长廊走到拘留室的外，我大老远就隔着玻璃窗看到了月子。 　　此刻，她正静静地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坐在拘留室中的长凳上。 　　看起来，月子似乎是睡着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月子的睡相。 　　她睡得很安谧，也很香甜。 　　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月子脸上那一如既往的笑容才会消失，变得那么地恬静、优雅。 　　三天不见，月子看起来真的憔悴了很多，她的发丝也没怎么打理，散开在额头，她的衣服也换成了囚服，显得很是刺眼。不得不说，这几天，月子真的是受苦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情莫名地难受。 　　我静静地走上前，然后敲了敲玻璃窗。 　　哒哒哒。 　　敲了三下，月子终于有反应了。 　　她轻轻睁开了双眼，眯起一条缝，然后转过了头来，看到我，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睁大。 　　然后，月子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淡淡而略显疲惫的笑意。 　　月子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她没有离开开口说话，而是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拖着似乎还没怎么好转的脚，一瘸一瘸地朝我走来。 　　“月子。你的脚还没好？”隔着窗户，我皱起眉头问月子。 　　“好多了。”月子有些苦涩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在窗户后面看着我。“现在已经能碰地了。前几天肿的厉害，连地都碰不了。呵呵。” 　　“月子，这几天我没来看你……你肯定是很煎熬吧。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了。”我看着月子，心情沉重。 　　月子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你现在能来就够了。而且，看你的表情，应该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了吧？” 　　听到月子的话，我感觉到自己的脑神经抽搐了一下。 　　“我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别人的心思的？” 　　“Microexpression。”月子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有气无力的。看来这几天月子在拘留室没怎么休息好，更没怎么吃好。 　　“啥？” 　　“微表情心理学。呵呵，没听说过吧。”月子笑着对我说。 　　“嗯，我是没听说过，不过听起来挺厉害，有机会教教我啊。”我对月子说道。“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你已经无罪了，可以出去了。你现在就是个自由人。” 　　听了我的话，月子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没有怎么吃惊。 　　她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出，最后重新看着我，说： 　　“李金名呢？他现在……应该比我更惨吧？” 　　我一怔，然后把实情都告诉了月子：“对，他破产了。三鑫已经收购了白云。现在白云门下的部门全是三鑫管束。总之，他是没本事再掀起什么大浪了。” 　　听了我的话，月子重重吐了一口气，然后微笑了起来，美瞳里多了几分亮光。 　　“果然如此啊。”月子闭上了眼道，“被你这么一闹，李金名可是完了……可惜，代价太大了。你干什么为了我让三鑫调动这么大的资金。” 　　“三鑫和白云本来就是竞争公司，从长远来看，收购白云，对三鑫只有好处。不用两年，三鑫就能盈利，而且到时候三鑫的生意还会比现在多一倍。” 　　我摸摸脑袋，笑着对月子说道，“其实吧。三鑫和白云早就势同水火，迟早都会搞个你死我活，就算不是你，我也打算收购白云，抢点他们的生意的。你这次被抓，倒只是导火索罢了啊。” 　　听了我的话，月子感慨了一下，对我说道：“你真是会把握时机，化危机为转机啊。比起来，我倒只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慧咯。” 　　“去，我哪里比得上你这个才女啊。” 　　我和月子开着玩笑。 　　这时候，守卫人员打开了拘留室的门，提醒月子可以出去了。而月子也是笑着，走出了拘留室。 　　“呼，好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了。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像黑妹那样好好睡一觉。”月子笑着说着，然后让我在长廊上等她，而她则是去了更衣室换下囚服。 　　当穿着黑色短罩衫的月子微笑着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时，我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因为饱受了三天的煎熬，月子憔悴了很多，但是，也正是因为她憔悴了很多，反而少了以前的自信和带点男人潇洒的洒脱气质，多了几分柔弱感和女性美，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几分保护欲望。 　　因为脚踝受了点伤，月子是一瘸一瘸地朝我走来的。当走到我面前时，月子带着歉意对我说道：“脚上还是有点痛。借你的肩膀一下。” 　　然后，月子那修长柔嫩的手指就搭在了我的肩臂上，借着我的身子，她才勉强保持平衡，能够走稳。 　　“小心点。要不我背你？” 　　“没事，一下子就到门口了，你开了车来的，对吧？” 　　“嗯。” 　　我和月子就那样在守卫人员的跟随之下，不快不慢地朝着派和谐出所门口走去。 　　因为那天是一个阴天，所以派和谐出所的长廊很暗，只有尽头的大门有亮光照进来，照在我和月子身上，在我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和月子，就那样互相支撑着走向长廊的出口。 　　一边走，我一边和月子说着话。 　　“喂。”月子在我耳边忽然开口。“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我搀扶着月子，反应过来问道。 　　“那天你离开派和谐出所时说的话和表情，我都记得很清楚呢。”月子含笑说道，“你说你会让我笑着走出这里。” 　　我一惊，感到脸上微微发热，然后呵呵笑了一下。 　　我好像还真是那么说过。 　　“呵呵，是么……我好像是说过。” 　　“嗯。现在你做到了啊。”月子笑着说道，“我真的很开心啊。在拘留室里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说不定我这一辈子就永远都被关在那里了，关在那个封闭又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再也出不去，就那样活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毕竟我做了那种事……” 　　“呵呵，你完全没必要那么想。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呆在那里的。”我回答。 　　“嗯，我一直相信你。” 　　“那你还这么憔悴？” 　　“呵呵。还是多多少少有点紧张吧……”月子无奈地道。“而且，几天没见到你，我想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是受伤就是有麻烦。紧张是难免的。” 　　“……”我没有回答。不管怎么说她，月子的话总是正确的。让人无可辩驳。 　　我搀扶着月子，这时候，我们距离长廊尽头的大门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 　　外面刺目的白色阳光让人伸手可及。 　　就在走出长廊前的那一小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对月子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月子？” 　　“嗯？”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不妨直说。”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对我这么好？”我扭头看着月子，问她。而被我这么一问的时候，月子却是直视着前方，没有看着我。 章五十三 飞来横祸，香消玉殒命堪忧 　　“到了这一步，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些什么了吧？别再说我们只是朋友……我听审问员说，你喜欢我……” 　　“你知道，那只是临时的计策……” 　　“月子，实话实说吧。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着月子，前所未有地认真地看着她。 　　似乎是知道我在看着她，月子也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却依旧看着前方，没有看我。 　　“……”似乎，她在犹豫什么。 　　“月子，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下一次，一定告诉我你的一些秘密。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月子。 　　月子却是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看了看地面。 　　然后，她的唇边再次绽放出了一丝微笑。 　　“下一次，一定告诉你我的秘密和我的想法。一定。”月子转过头来，笑着看着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样？” 　　我静静地看着月子。 　　静静地看着她。 　　她还是不肯告诉我她的秘密。 　　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 　　是觉得我只是个普通朋友，还是觉得她欠了我？还是，真的对我有好感，或者，有别的什么感觉？ 　　那一刻，我真的迷茫了。 　　虽然在内心深处，我很清楚月子是一个日本女孩，我们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但是此刻，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可是显然，月子还不想告诉我她的一些秘密，一些事情。即使我们已经经历了一大拨风雨。 　　不过，既然月子暂时还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她。 　　“行。希望你下次能告诉我我的小秘密啊。”我笑着对月子说道。 　　然后，我们两个人加快了脚步，走向了派和谐出所的大门。 　　走向了外面的阳光世界。 　　阳光迎面而来，让我眯起了眼，外面的清风也让我感到头脑一阵清醒。 　　“真是大好阳光啊，风也很凉。我还以为我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的阳光和清风了呢。”走到了外面的世界，月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而我也是默默地看着月子，看到她舒爽的模样，感到一阵轻松。 　　“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月子做了个总结。 　　“哪里啊，今天光线这么昏暗。怎么会是晴天？”我笑着道。 　　“不。”月子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今天一定会是个大晴天。我预测天气很准的。” 　　呵呵，看着月子，我笑了。 　　终于结束了。 　　月子终于出来了。 　　几天的担忧，终于变回了平静。 　　一段风波，终于划上了句号。 　　我那样想着，心情安详了很多。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但是刚按下去，我的耳朵就被震麻了。 　　“东哥，李金名那家伙疯了！！开着丰田朝派和谐出所门口冲过来了！！” 　　“李金名冲过来？他要干什么？”手机里的声音让我全身都是一阵发麻，但是，我的提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下一刻，我已经有了答案。 　　一辆银白色的丰田撞破了派和谐出所的大铁门，直冲了进来！！！ 　　而车头所对的方向，明显就是我和月子！！ 　　突然冲来的丰田让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脑海里传来的警惕感让我直接就朝前迈开了一大步。抓过月子的胳膊就把她拉向了一边。 　　月子也看到了丰田冲进来，她的反应也不比我慢，看到狂冲过来的车子，她也和我一起朝着旁边快速退开。 　　但是这一次李金名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报复我，我和月子刚朝着右侧退开了，李金名的车子居然就快速转头，再次朝着我和月子撞了过来。 　　妈的，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我当时真是气上心头，但是面对速度这么快的车，我真的是除了逃跑和躲闪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我和月子一起朝着后面逃跑，月子也是忍着脚伤，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逃跑。 　　急中生智之下，我们的想法就是跑进派和谐出所里，毕竟李金名的车总不会一口气冲进派和谐出所里面吧？ 　　但是很快，当我和月子冲进派和谐出所内部的大门时，我就发现我错了。 　　因为李金名居然开着车一直冲进了派和谐出所内部！ 　　妈的，他是真的疯了。 　　因为派和谐出所内部是一条直的长廊，我刚跑进里面后，李金名的车直接就一路冲了过来，我和月子甚至都没有别的方向可以逃跑！ 　　而看到李金名撞进来，派和谐出所里的警卫也全都冲了过来，一个个拿着警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被李金名这个疯子给撞到。 　　我和月子拼了命地跑着，因为脚上有伤，月子跑得并不快，因此也多少拖累了我，而李金名又是开足了马力撞过来，完全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驾驶，摆明了想要一口气置我们两个人于死地。 　　跑得时候，我一直回头，但是看到的却是李金名的车离我们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银白色的车身在我的视野里迅速放大，我听到警务人员的吆喝声，我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在紧绷，我感觉到了说不出来的绝望。 　　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人的速度追究比不上车速。 　　因为，我还拉着月子。 　　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眼看着银色的车头就要撞上我，但是就在这时，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救了我，也改变了我的一生走向。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忽然重重地从我的侧肩处推了我一把。 　　我整个人都被推得退开了出去，一直到后背撞到了墙上，才反应过来。 　　那双手的主人，我很清楚。 　　是个女人。 　　但是，我不知道，那一刻，那双手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为什么能把我整个人都推开那么远，一直把我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让我身体贴在墙上。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眼睁睁地看到，李金名的车撞上了正斜着身子想要退开的月子，但是，为了推开我，月子终究已经慢了那么半拍，来不及全身而退了。 　　而也就是那么一小半拍的时间，让月子没有办法保全自己。 　　就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月子的侧身，就那样被李金名的车给撞了上去。 　　“月子！！啊啊！！！” 　　时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短短的一刹那，月子的身体就像是被打飞的沙包似的离地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抛物线，一直被撞到了右前方。 　　受了几天的折磨，加上身上有伤，月子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身体虚弱地她，现在被车一撞，直接就被撞得侧倒了下去，一直飞出了将近两米，在地上滚了两滚才躺在地上，再也不动。 　　“狗杂种！！”在月子被撞飞的那一刹，我是彻底怒了，我直接朝着李金名的车狂奔了过去，然后在李金名还没转车头的时候就直接飞身一跃，跳上了李金名的车头，我用脚猛踢李金名的车窗，重重地三脚就把李金名的车窗踢出了一个破洞。 　　李金名也没料到我会这么疯狂，他急速转动车的方向盘，想要把我给甩下去，但是我直接扑在了车头上，然后一只手伸进了破碎的车窗里，直接就是对着李金名那张丑脸重重地两拳。 　　我这两拳完全没有留手，直接就打在李金名的鼻子中央，打得他鲜血四射。 　　然后我又是抓起一块破碎掉落下来的玻璃碎片，直接就朝着他的脸上割去，直接在他的脸上重重一划，把他的脸皮都直接划得脱落了半层下来。 　　脸皮被划破，李金名痛得放开了手捂住脸叫了起来。车也不受他控制地直接向前撞去，最后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趴在车头上的我只感觉整个人都是剧烈地一震，然后整辆车都停了下来，而我也从车上翻了下去。 　　派和谐出所的警卫人员全都在最快的时间聚拢了过来，一个个拿着警棍，甚至有个别人拿出了抢指着李金名的车。 　　“别动！” 　　“再动就开枪！” 　　“手举起来！” 　　一时间，李金名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一个民和谐警冲上来把我扶了起来，迅速地拉了过去，而我也是看了一眼被包围的李金名，然后朝着躺在地上，被民和谐警围住的月子。 　　看到月子的那一刹，我感觉整个视野都暗了下来。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我感到全身无力，连思考都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月子，痛苦地眯着眼睛，呻吟着，躺倒在血泊当中。 　　乌黑散乱的发丝、黑色的裙裾上，全是鲜血，殷红色的血液正顺着白色的瓷砖地面缓缓扩散。 　　看到月子的模样，我感觉自己慌了。 　　我真的慌了。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月子会这样躺在血泊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月子会为了救我，甚至豁出了自己。 　　我跪在了月子的面前，伸出手，我轻轻地抱起了月子。 　　看着她苍白无色的脸。 　　“快点叫救护车！快点啊！” 　　我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顺着我的脸颊不停地滑落。 　　“算我求求你们了！！” 　　手上全是鲜血，我把月子横着抱了起来，对着周围愣神的警卫们大吼大叫着。 章五十四 争分夺秒，生死存亡瞬息间 　　“月子，月子？有没有事？睁开眼睛给我看看！”我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月子，月子紧紧地眯着眼睛，细密的眼睫毛颤抖着。 　　月子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看到月子的状态，我知道她不能等救护车了。必须赶快送去治疗。 　　我咬了咬牙齿，然后直接抱着月子，冲出了周围的警卫的包围，直接就朝着派和谐出所的出口跑去。 　　滴滴答答的鲜血随着我的奔跑不停地洒落在地，触目惊心。 　　我的身后，是警卫的叫喊声，但是对我来说，那都是耳边风。 　　“月子，喂，你坚持一下……坚持住！” 　　虽然全身酸麻难惹，但是我还是抱着月子一路狂飙。月子歪着脑袋，身体软绵绵地横躺在我的怀里，眼睛似乎在微微抖动，但是始终没有能够睁开，也不能说一句话。 　　月子真的出事了。 　　我一直跑过了派和谐出所的长廊，跑出了外面的大门，几个守卫员跟在我的身边，但是我根本没有时间理睬他们。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月子送上了我自己的车，然后一路狂飙朝着最近的医院方向狂飙而去。 　　“月子，坚持住！” 　　“再坚持一下，忍一下，月子！” 　　“别睡着！” 　　“听得见吗？你听不听得见我的声音？” 　　一路上，我不停地对月子说着话，但是月子只是半昏迷似的躺在座位上，胸口微微起伏，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月子没有反应让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手给捏住了似的，无比地恐慌。 　　月子……不会死吧？ 　　她不能死啊。 　　这些话在我脑海里反复地闪烁，我的神经都几乎崩溃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冲进医院的大门的，只记得无数的保安冲了出来拦我，但是当看到我怀里横抱着的满身是鲜血的月子时，他们全都愣住了。 　　很快，医院的医务人员就把月子抬上了担架，给月子戴上了氧气罩，匆匆忙忙地一路直奔向了手术室。 　　医生说，月子失血过多，内脏可能也有受损，后脑也破了个小口子，流血不止，必须动手术。在前往手术室的路上，我一直都站在月子的身边，和医生一起推着担架车。 　　那时候的月子，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真的是感到心头冰凉，如坠冰窖。 　　这一切实在来得太过突然了。 　　才不到20分钟前，月子还挽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微笑着走出派和谐出所的大门，迎接崭新一天的阳光，可是现在，月子却是躺在了我的面前，奄奄一息，生死未卜。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真是恨不得杀了李金名，但是现在就算杀了他也没用，李金名也逃不了被警察逮捕的命运了，但是就算杀了李金名，月子也未必能救回来。 　　我跟着担架，一路追着月子，一直跟着她到手术室的门口。 　　短短几分钟的路上，我不停地叫着月子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我感觉到自己脸完全湿了。月子艰难地眯着眼睛，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喊，她轻轻地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但是却没有吐出声音来。 　　“爱……” 　　就在快要到手术室门口时，月子温热的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我，她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渐渐暗淡下去的美眸看着我，失色的朱唇忽然吐出了一个字。 　　“什么？月子，你想说什么？”看到月子想开口说话，我真是大喜，急忙凑上脑袋，想要听清楚月子说的话。 　　“爱……惜……的……” 　　月子看着我，嘴里艰难地吐出模糊的字眼。 　　“什么？” 　　我没有听清月子说了些什么，说完这些话的瞬间，月子眼里的神彩就渐渐淡下去了，温润的感觉从我的手心就那样溜走。 　　最后，她就那样闭上了眼，再也没有出声。 　　“月子？月子？”我轻轻地叫着月子的名字，但是月子再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响动。 　　“月子！！！”我撕心裂肺地喊着月子的名字，医生上前制止了我，而下一秒，月子被推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随着铁门的紧紧闭合，月子就那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只剩下我止步在了手术室的大门外，浑身是血，心凉彻骨。 　　只有手心，还残留着那一点点温暖。 　　那是月子传给我的温度。 　　月子就那样被送进了手术室。 　　而我，只能无助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坐在外面的长凳上，傻傻地等待。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才坐了一会儿，几个民和谐警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说要找我谈话，就李金名的事要录口供，我说月子正在做手术，月子在中国只有我一个朋友，等她手术做好了我再去派和谐出所，让他们谅解一下。得知我和月子的状况，民和谐警也没有为难我，说是等手术结果出来了他们再来找我，然后记下了我的联系方式就走了。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那样等着。 　　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地走动。 　　我不知道对于月子来说，她的时间还剩下多少。 　　是一个小时？ 　　还是两个小时？ 　　我真的不知道。 　　拿着手机的手上还沾着月子的血。淡红色的血已经凝结在了我的手上，但是我没有擦去。 　　那是月子为了我的流的血。 　　我永远擦不掉。 　　看着手上的血迹，我的脑海一片混乱，唯独不断地闪烁着月子被撞的恐怖场景和月子被送进手术室前的那张开嘴说出我听不清的话语的场面……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看到我，她直接跑了过来。 　　看到她，我站起身来问：“她……怎么样了？” 　　“你是她的男朋友对吗？她现在失血过多，需要输不少血。”医生皱着眉头，有些急促地对我说道。 　　“医院没有血袋？” 　　“没有。O型的血袋今天用光了……”O型血是万能输血型的血，但是只有O型血才能输给O型血。 　　“O型血？那我就是。”没想到月子的血型正好和我一样，我不假思索地就提出要鲜血。 　　“那就好办了，你跟我来验血室，我找人给你检验一下血型然后尽快抽血。”得知我的血型符合后，医生松了口气，她直接带着我就去了最近的验血室，抽取了我的血进行了简单的坚定之后，直接就抽了我将近400毫升的血装进了血袋。 　　抽的时候，我让医生多抽点，宁可多也别少了。 　　献血之后，我感觉到整个人都虚弱了很多，浑身都有些无力。这几天我本来就受过伤，流了不少血，身体虚弱，现在一口气抽了400毫升的血液，顿时整个人都虚了下去，只感到头晕眼花。医生给了我一杯葡萄糖温水，我按着拔针口靠在椅子喝了几口水上半天才稍微好转一些。 　　我勒个去，生平第一次抽血，居然就抽了那么多，把人都抽脱了，真是要命。 　　但是，抽再多的血我也不后悔，因为，我这条命几乎可以说是月子救的。 　　现在，是该换我救她了。 　　我就那样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手术的消息。 　　期间，我想联系月子的亲人或者其他朋友，告知他们月子的情况。 　　但是想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办法联系月子的亲人。 　　月子的手机在她身上，而她在手术室里，而且自从月子脱离了白云之后，也没了多少朋友，我也无从联系。至于月子的亲人，更是远在海外，我更是没有办法去联系，就算联系上了，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知他们情况。 　　粗略一算，我居然发现，此刻，我居然是月子唯一的熟人。 　　我真是有些担心，要是月子出了事，我该怎么跟她的亲人解释？ 　　我真是忧心忡忡。 　　脑海里又回想起了平时月子那充满魅力的笑容。 　　现在想来，却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月子的笑容，忽然变得那么的遥远。 　　想起和月子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只可惜……那个梦，为什么那么短暂。 　　我痛苦地把脸埋在手里，手上的血腥味让我头脑昏昏沉沉。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月子推我时的那一刹表情。 　　那一刻月子的表情，是微笑的，释然的。 　　直到最后，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被车撞到的那一刻，为什么月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为什么她一个女孩能把我推那么远。她明明可以自己逃开，却为了推我，失去了自己逃跑的机会。 　　我不知道要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救别人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是那一刻，月子的心里肯定很复杂吧。她那时候会想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救我？ 　　是因为我是她朋友？ 　　因为我和她相处了那么久？ 　　还是出于本能？ 　　或者是……她真的喜欢我？ 　　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我只知道的是，我……真的是欠了月子一条命。 　　我欠月子的，真的太多了。 　　或许，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吧。 　　我从来没有欠任何一个女人这么多过，情感上、工作上，甚至生命上。以前我欠的最多的人，除了我爸爸，陈先生和王胖子，就是雨慧……但是现在，那个人是月子。 章五十五 往事心声，回溯往日见新生 　　我就那样坐在那里，想着月子的点点滴滴。 　　想着月子的美丽，想着月子的乐观，想着月子的完美，想着月子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只能等待。 　　等着生，等着死。 　　等着或许会让我绝望的噩耗。 　　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下手做了李金名，要是当时我再狠一点，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故。 　　我为什么那么心软？！ 　　我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 　　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脸。 　　医院的长廊变得那么安静，虽然是白天，却像是黑夜一样清冷寂静，日光灯那么阴暗，让人感觉到时间都凝结了。 　　医院，是我最恐惧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我来的次数极多的地方。 　　我的爸爸在这里死去，陈先生死在这里，马伊可的爸爸也在这里去世，唐梦嫣也是在医院里离开的我，我更曾经在这里得到雪绮得绝症的噩耗。 　　我自己，也是每次重伤来到医院。 　　医院，真的是带给我忧伤、悲痛和绝望的地方。 　　每次来这里，我就会精神紧张，产生难言的恐惧感。 　　因为我不知道，这一次来医院，我会得到怎样的噩耗。 　　我就那样坐在长椅上，默默的看着手机的电量一格一格地减少，直到电量将近透支，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到底有多久。 　　我关上了手机，藏回口袋，就那样茫茫然地仰头靠着椅背，盯着头顶上的日光灯发呆。 　　昏黄的灯光让我神志迷离，昔日里的一幅幅记忆的画面浮现而出。 　　缓缓回想着过去和月子点点滴滴，我才忽然发现，我已经……记不清很多事了。第一次遇到月子，是在哪一天？ 　　酒店里的那一瓶酒，又是什么时候喝完的呢？……我真的曾经在某一天，笑着和月子走在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市上？……月子入住的第一个周末，我们又去过哪里？……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我记不清很多事了。 　　我真的慢慢变老了，记性不如从前了。 　　但是，记忆力月子那一贯的笑容，却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我记得那么清楚，历历在目。 　　当我想起月子时，我就会连带着想起她的笑容。 　　那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灿烂笑容。 　　是月子那种一贯不变的笑容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乐观地，什么叫自信，什么叫生活。 　　那样的笑容，以前我只觉得神秘。 　　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真实美好。 　　我还能再见到吗？ 　　我静静地坐在坚硬的长椅上，冰冷昏暗的长廊穿梭着冰冷的空气。就像是连接人间和地狱的道路。 　　感受着周围的阴暗。脑海里，我却是在反复地问自己。 　　就像头脑风暴一样，我不断地自己问着自己。 　　我问：“你这辈子到底最爱谁？唐梦嫣？雪绮？雨慧？还是月子？” 　　我答：“我不知道。” 　　我问：“必须回答我。” 　　我答：“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每个人都在我生命里走过，留下了让我忘不了的回忆。” 　　我问：“那好，我换个问法。你喜欢雪绮吗？” 　　我答：“我当然喜欢。我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知识都是我灌输的。当初捡到她就是为了把她养成我的女人。” 　　我问：“那你是不是最喜欢雪绮？” 　　我答：“我当然最喜欢雪绮。但是，雪绮还小，而且她一直把我当爸爸。而且，我们年龄太大，很难在一起。所以，我们之间，现在更多的是父女关系。” 　　我问：“那么说，你最喜欢的，是雨慧？” 　　我答：“雨慧帮了我很多。但是，我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我，我们只是因为相亲认识的朋友。虽然我很感激雨慧，但是那和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这点我很清楚。” 　　我问：“那么。最后剩下唐梦嫣和月子，你更喜欢哪个？你必须回答，只能选一个，选1，或者2。现在就选，必须选！” 　　我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问：“必须选！” 　　我答：“真的不知道！” 　　我问：“无论如何也要回答。必须！现在！” 　　我答：“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再问了！” 　　我问：“你必须回答！这是你内心的想法，你逃不掉的。你必须面对。” 　　我答：“但我真的说不上来。月子和唐梦嫣，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月子像个朋友，但又非常温和贴心，唐梦嫣像个小妹妹，让我觉得甜蜜。我真的说不上来。” 　　我问：“月子想方设法为了救你，最后都付出了自己生命。唐梦嫣也为了救你付出了很多。你难道不心存愧疚吗？” 　　我答：“你这样说我更矛盾了……我不知道欠谁更多。更感激谁。我对不起她们每一个人。但是，我真的不清楚，我更喜欢谁。” 　　我问：“好，那我换个问法问你。唐梦嫣和月子出车祸时，哪一个，更让你更痛苦？” 　　“……” 　　我默然。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唐梦嫣从摩托车上掉落时的场景，和月子被车撞飞，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两个场景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渐渐的，两幅画面缓缓地融合在了一起。 　　唐梦嫣那飘逸的长发和月子那散落的长发慢慢地叠加在了一起。 　　唯一的不同是，唐梦嫣的头上，戴着张洋的头盔，而月子，却是对我微笑着。 　　我猛然醒悟。 　　一阵风吹过。 　　我缓缓捏紧了拳头。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隐隐的答案。 　　我知道了我的选择。 　　梦嫣，是初恋。 　　月子，是我最后的爱情。 　　我慢慢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长廊尽头的光线还是那么的暗，今天还是个阴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溜走。只有我和长廊里的长椅，依然不动，就那样的，静静的。 　　然后，忽然间。 　　天，亮了。 　　布满阴云的天空一片明亮，晴天的光芒洒满了打的，透过长廊尽头的窗户，零星点点地照了进来，迅速地扩散到了我的脚边。 　　一直到，我的脸上。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窗外穿透而来的阳光，忽然弥漫全身的温暖感觉让我全身的血液奇怪地沸腾了起来。 　　“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我忽然想起了月子说过的话。 　　就在这时……丁地一声响，手术室的门开了，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医生推着月子走了出来。 　　“她没事。已经稳定下来了。”看到我的第一眼，医生轻轻地告诉我。 　　我顿时全身释然。 　　转头，我眨了眨眼，看了看窗外亮堂堂的天空。 　　才知道，月子说的一点也没错。 　　今天真的是个大晴天。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月子稳定下来了，没有生病危险。 　　因为这次车祸，月子轻度脑震荡加上脑部失血，以及腰部动脉血管破损出血，加上腰部扭伤。 　　但是，好在内脏器官并没有太大的受损，在医生抢救之后，月子的性命总算是保全了下来。 　　当我走进病房看月子时，她还因为麻醉剂的效果沉沉睡着。 　　医生说让我别去打扰她，因为她脑部有过震荡，也失了血，需要回复，最好等她自然醒来。 　　我听信了医生的话，于是就那样坐在月子的床头，静静地看着月子的睡姿，没有去打扰她。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月子的睡姿。 　　同居了差不多三个月，我从来都没有进过月子的房间，更别说看到过她的睡姿，这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月子睡得很安详，没有一丝的痛苦，长长的黑色细密眼睫毛盖着眼睛，鼻息缓缓地吐出，那静谧的模样，就像一个小女孩。 　　虽然脸色因为失血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月子还是那么的美丽、恬静。 　　我轻轻拨了拨月子有些散乱的刘海，把她的头发整理好，自从出事之后，月子还没有好好打理过。 　　头发上沾了不少的血，我就用湿毛巾帮她擦去。 　　做完一切后，我重新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说来也奇怪，很长时间来，似乎都是我住院次数比较多，像这样在床边默默地守着一个人，似乎是很久没有发生的事了。 　　我一直就那样守在了月子的床边，中午打了电话让雪绮自己解决晚饭，然后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月子才终于有了响动，她迷糊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那时候我都昏昏沉沉的快睡着了，还是月子叫醒的我。 　　“嘿……什么时候了？” 　　那是月子开口问我的第一句话，当我听到月子的声音时，整个人都立马清醒了过来。 　　“啊，月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舒不舒服？”看到苏醒过来的月子我立刻上前询问她的感受。 　　月子朦朦胧胧地睁着眼睛看我，有些虚虚地想伸出左手揉眼睛，但是发现自己手上插了针管之后，她又换成了右手，她虚弱地揉着眼睛说道：“头……めまい（晕）……腰也痛……” 　　“你刚刚动了手术，现在还没恢复。医生说你的腰部动脉有破损，现在已经结上了。养一段日子就会恢复，不要紧的。” 　　我把月子的伤情告诉了她，让她不用担心。 　　“……这样啊。”月子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道，“什么时候了？” 　　“8月26号下午3点12分。够准吧？”我拉了拉月子的被子，让她裹得更严实一些。 　　“呵呵，原来也没睡很久啊……”月子笑着露出白牙。 　　“要是你再睡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对月子说道，“你真的是差点把我给吓死了，你知道么。你那时候明明可以自己躲开，干什么来推我？” 　　月子有些无辜地看着我，苍白地一笑：“条件反射而已。也没想那么多。” 　　月子说的很轻松，但是我却知道她肯定有别的想法，我看着月子的眼睛，却是发现她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月子居然不敢和我对视，这还是第一次。 　　冥冥中，我忽然觉得我有点知道了月子的心思。 　　看着月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月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你每次都帮我，给我那么的援手，每次都让我又惊又怕，心里又很过不去……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许……不单单是朋友了。” 章五十六 月影清风，相约有日终生伴 　　“……” 　　听了我的话，月子眼神偏的更加厉害了，她把头扭到了一边去，看着窗外的阳光，眯着眼，却没有看我。 　　但我知道，月子在我听我说话。 　　“月子，做我女朋友吧？” 　　我忽然开口这么对月子说。 　　静。 　　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病房很静。 　　但是我却感觉到心跳声像是天雷一样吵闹。 　　我不是第一次对女孩子告白，但是这一次，却真的是我最紧张的一次。 　　就算是当初向唐梦嫣告白时，我也没有这么紧张。因为当时，唐梦嫣和我的关心已经比较亲密，而月子……和我一直以来都算是同居朋友的关系。 　　“……”月子还是沉默着，但是头却是偏地更厉害了。 　　看到月子的模样，我心跳越来越厉害。话已经说出口，月子到底会怎么回答我？ 　　她会拒绝，还是同意？ 　　此刻，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月子日本人的身份，也忘记了我和她之间存在的文化隔阂，在我眼里，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没有那么的高高在上，远在天边，也没有那么的完美无缺。她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孩罢了。 　　“呵呵……突然这么问我，真的不好回答呢。”沉默了很久，月子终于开了口。我咽了口水，等着月子接下来的回答。 　　“这样好吗？” 　　忽然间，月子开口了。 　　“嗯？你说。” 　　“我可以做你女朋友。”月子忽然道，“不过，我也有条件。” 　　月子的话让我大喜过望，我感觉整颗心都亮起来了。 　　“你说。说什么我都能做到。” 　　“你说过……要陪我去苏州、青岛旅游，还说要和我去看电影的，对吧？” 　　月子扭过头来看，微笑着看着我，说。 　　“啊，嗯。你是想让我陪你去旅游？”我看着月子，问她。 　　月子微笑着看着我，嗯了一声，说：“是。这样吧，等我康复了，你陪我去苏州、青岛旅游，去兜一次风，从这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最后再和我看十场电影，我们就做男女朋友。如何？” 　　月子开出的条件让我错愕。 　　这些条件，真可以说是简单到极致。但是，我却又是很不解为什么月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太简单了。呵呵，等你康复了我立刻带你去。”我笑着对月子说，“我还以为你要我干什么呢。呵呵。” 　　月子微笑着看着我，笑而不语。 　　“你说的这些要求，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计划？”想了想，我问月子。 　　“算是吧。呵呵。”月子笑着说，“来中国时我就想过，如果哪一天我有了中国的男朋友，就让他帮我完成‘月影清风’的心愿。” 　　“月影清风？”月子的话让我不明所以。 　　“嗯。苏州在你们中国古代叫做扬州，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诗句，扬州的月，加上电影的影，就是月影。青岛的谐音是清，加上兜风的风，就是清风。做到那四件事，自然就是月影清风。” 　　我恍然大悟，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呵呵，是这样啊。不过，为什么叫‘月影清风’，不是别的？” 　　“这个么……其实，‘月影清风’是我在中国的网名。” 　　月子淡淡地笑着，告诉了我答案。 　　“而且那很好听，对吧？” 　　月子住了六天的院，第六天的时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允许了她出院。月子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恢复地很快。根据医生的说法，在接下来的一到两个月里，月子不能有太过剧烈的运动，不然有可能导致身体的伤口破裂。同时，因为失血过多，月子需要大量的补品。出院的当天，我就去商店给月子买了几袋的补品，因为住了一个星期医院的缘故，月子瘦了不少，我看着都觉得心疼，所以这次非要把她补回来不可，宁可把她吃成胖婆，也不让她变成**。 　　当我拿着几袋美食补品带回家时，月子苦笑着对我说，这个份量都足够她吃一年的了。我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你给我吃，吃成肥婆也没关系，我照样娶你。 　　月子苦笑着说，要是她真吃成肥婆，那她天野月子这个名字就得改成天野胖子了。 　　月子出院康复自然让我甚至欣慰，又感到无比地幸福。另一方面，李金名的处分也下来了，那天他撞了我之后就被当场抓获了，因为李金名有故意开车冲进派和谐出所撞人的证罪证，以及欠债欺诈的证据，他被判了5年刑期。而且被要求赔偿月子10万元，并且要求偿还所有的公司债务，不然就以他的所有资产作为抵押。 　　可以说，到了这一步，李金名已经彻底完蛋了。 　　事业也好，家庭也好，已经彻彻底底破败。 　　据说李金名的老婆孩子也已经在李金名出事那天和他办了离婚手续。那也是李金名之所以会那么丧心病狂报复我的原因。 　　至于我，也被找去派和谐出所录了笔录、口供，虽然李金名开车撞人时我也出手打人，但根据警方的说法，我那是正当防卫，以及出于救人的原则，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罪名，可以不需要记录在案。但其实我知道，这里面多少也有我表哥和姑父的情面在。 　　总而言之，这一次我和李金名的较量，结果以李金名的完败而告终。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我完完全全地胜了李金名，他败了，一落千丈，失去了所有。而我，则是得到了他原本的一切。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三鑫对白云的收购和磨合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因为三鑫和白云的生产方向略有差别，所以在一段日子里，三鑫需要对产品的方向进行调整，同时还要安排好新员工的工作，提供环境，同时还要和白云原来的客户拉拢关系，稳住生意，最后还要找到原料市场，谈判价格，事物繁多到一想就头大。 　　除了公司，还有我对华哥答应过的请客，也没有忘记，至于之前因为交通事故被拘留的几个华哥手下，也是被我保释了，花了我一点钱。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真的是我最忙碌的时刻。 　　而偏偏在这最忙碌的时间里，雪绮的初中生活，也拉开了序幕。 　　月子出院，最高兴的人，除了我，当然就是雪绮。 　　在住院期间，雪绮就是每天和我一起在床边照顾月子，最后月子能出院，雪绮自然是兴高采烈，也是大松一口气。 　　当然，因为月子大病初愈，短时间内她不能像平时那样干粗活或者进行剧烈运动。这一次的车祸，在月子的左侧腰部留下了一根手指长度的疤痕，虽然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是，无论时间怎么流逝，那道疤痕，却是永远也不可能消失了。 　　那道疤痕，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我欠月子的太多了。 　　因为月子行动不便，所以在月子受伤后的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雪绮倒像是长大了很多似的，家里的很多工作，她都承担了下来。 　　比如，打扫卫生，做饭，或者是洗衣服。虽然做的不咋样，但是至少也尽了心。雪绮这个傻妞，别的优点不多，就是善良热心，尤其是当别人身体不舒服时，她就立马同情心泛滥，什么事都肯做了。 　　不过，她也没有做几天，就开始了初中的学习生涯。 　　雪绮上初中那天，是我亲自陪她去的学校，让她认识那里的老师。因为雪绮成绩优秀的缘故，她并没有参加入学考试就被录取了。 　　对于向往已久的初中，雪绮也是非常的激动，上学前一天她就拉着我去买新书包。新的铅笔袋和各种笔，晚上还是亢奋地睡不着。 　　雪绮就读的初中时市内最好的外国语学校，学校的设施很先进，环境优美，绿树成荫，师资力量也很雄厚，不少还是请来的外国名教。雪绮进的班级更是尖子班，班上都是入学考试比较优秀的学生。按照我的观念，一般成绩越是优秀的学生，素质就越高，雪绮在这样的班里学习，我也比较放心，至少不会有像小学时徐彬那种家教不良的学生出现。 　　在我的计划里，既然雪绮已经开始接受了教育，那么我就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 　　而我更不希望，唐梦嫣那样的悲剧出现在雪绮身上。 　　当初，唐梦嫣在初中时也是成绩优秀，但是到了高中之后，却是一落千丈，而且因此和父母产生了矛盾。我不会让唐梦嫣的悲剧发生在雪绮身上，虽然我尽量让雪绮接受高档教育，但是，我也会理解雪绮，就算她成绩下降，只要原因合理，我就不会去打骂她，责怪她。 　　开学的第一天是上午交学费，下午上课。所以下午我就把雪绮留在了学校让她自己上课。 　　那天放学之后，我接雪绮回家，雪绮喜滋滋地跟我讲了不少班上的见闻，她说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是科学老师，姓韩，是个戴眼镜老师，但是很凶。他们的语文老师姓陈，是个个字很矮的老师，个子跟她差不多。 　　那时我笑着对雪绮说：哦，跟绮绮你差不多啊，那真的是很矮了。 　　我哪里矮了，就比你矮了一个多头而已啊！雪绮顿时气得撅起了小嘴。 　　之后，雪绮又告诉我说，他们的英语老师是来自外国的女老师，名叫爱丽丝，但也很凶。最后雪绮笑着说，他们的数学老师最滑稽了，是个秃头的胖子。 　　我故意严肃地对雪绮说：秃头、胖子怎么了？绮绮你是不是看不起秃头和胖子啊？ 　　雪绮吐了吐小舌头，低着头，偷偷看着我，弱弱地说：我没有……就是张老师真的有点滑稽嘛。 章五十七 风随影动，岁月似水不知年 　　之后，雪绮还告诉了我她的同桌，她的同桌是一个叫金娜的女孩，雪绮说她的同桌是个外国人的混血儿，有一头褐色的头发，长得很漂亮，就是中文不太好，但是人很好玩。 　　雪绮孜孜不倦地讲述着她在学校里的见闻，看得出来，雪绮对于初中生活真的很期待，而且相处地也不错。 　　我对雪绮说只要她喜欢就好，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认真学习，不要太想着玩。 　　雪绮哦了一声，然后跑上房玩电脑去了。 　　开学的一段日子，基本没什么作业，所以雪绮真是空的可以。 　　当然，比雪绮还要空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月子。因为之前受过伤的缘故，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不让月子出门，而工资则是照样发给她。 　　我的举动让月子很为难，她笑着说，这怎么可以，我毕竟是你的翻译，总不能混吃混喝吧。 　　我说我的合同很随意，有日本客户的时候你去做，平时你完全不用上班，就是挂个名而已。 　　我坚持不让月子去公司，月子也没有办法，所以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月子就没怎么出过远门，一直都在别墅里拉拉小提琴，或者画画油画，或者写写日记，看看杂志书籍上上网，偶尔也会去中文补习班，但就是没去过公司，更没出过远门。 　　我跟月子说，等她伤好些了，公司里也稳定了，就带她去苏州。 　　月子呵呵笑着说，她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就等我咯。 　　我无奈地说，没办法，这段日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忙，白云的烂摊子收起来真是不容易。 　　就这样，在经历了李金名的风波之后，我、雪绮、月子三人组成的小家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和安宁。 　　只是不同的是，我和月子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地亲密，而月子和雪绮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至于我和雪绮的关系……则是越来越像父女。 　　那时候，我觉得，或许我和月子、雪绮的生活终于能够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了，我和月子或许真的会在一起，我和雪绮，或者就会那样变成父女。而我们三个，或许有一天会组成一个特别的家庭。我会和月子在一起，超越国籍和身份，超越语言文化的隔阂在一起，月子从雪绮姐姐的身份变成她的后妈，而我和雪绮则是彻底变成父女。然后有一天，或许我会和月子一起看着雪绮和她心爱的男人一起走进婚宴的殿堂……那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惜，事实证明，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太天真了。 　　李金名的风波，仅仅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雨而已，而在这场暴雨之后，更可怕的浩劫，正在酝酿。 　　虽然答应了月子陪她完成“月影清风”的计划。但是，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因为三鑫公司的事务多到超乎我的预料，我居然没能抽出时间来赴月子的约。 　　就连原本是法定节日的国庆，也因为白云原采购部总监闹事打官司的原因我没法和月子去青岛旅游。那场官司打了差不多半个月，最终虽然是我们三鑫打赢了，但是却也花了我不少时间，也导致了我原本计划好的国庆节去青岛的计划泡汤。 　　国庆计划泡汤后，我本来想把和月子去青岛的计划放到11月份，但是那个月，又陆续发生了月子发烧、雪绮发烧，以及我发烧的意外，三个人轮流发烧发下来，也就个把个月过去了。 　　直到11月份快到底了，我和月子说好的约定，也只完成了带她看五场电影的约定。至于和她去苏州、青岛，以及一起兜风到其他城市的约定，却是因为工作繁忙、意外频现而一拖再拖，一直没能实现。 　　就这样，转眼之间，11月份就走到了底，随着气温的变冷，雪绮13岁的最后一个月份就要开始。 　　将近三个月来，雪绮在学校的表现还算不错，因为是新环境新老师的缘故，雪绮倒也学的挺认真的，那一段时间里，月子和马伊可夫妇依旧是雪绮的老师，他们三人依旧负责雪绮的指导工作。 　　初中开始，学生的成绩开始排名。期中考试的时候，雪绮考了他们班级的第四名，这个成绩在雪绮他们这个尖子班里，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雪绮的成绩让我很满意，我最怕的就是雪绮上了初中之后会开始松懈，但是看起来，我的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雪绮并不是唐梦嫣那种喜欢鬼混的女孩子，她比较腼腆，虽然因为人长得好看比较容易受欢迎，但是因为长期和我相处而养成的害羞胆小的性格却是让她并不擅长和别人去外面玩闹，雪绮只会偶尔去几个熟悉的女同学家里玩玩，真要去大街上逛荡，除非有熟人一起去，否则一般不会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去。这一点，多少也有这些年来我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关。 　　雪绮的学业还算稳定，雪绮还说她最喜欢的老师是科学老师和语文老师，上他们的课很有意思。除此之外，雪绮还向我抱怨过说，初中考试每次都要排名次，跟小学完全不一样。 　　总而言之，对于初中生活，雪绮还算是适应地比较好，让我没有太过操心。 　　雪绮的在校生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月子。 　　这几个月来，月子过得还算安逸，除了出面帮我谈了几笔生意之外，其余时间，月子真的是安稳地可以，月子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收入就有3万，加上每一次出席会议谈判5000元加成，月子的月薪基本上都到5万了，加上她又住在我家里，她的生活真是很享受。每天月子过得都很闲适安静，她画的最多的时间就是在油画上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子的话已经摆满了她的卧室，甚至二楼的储藏室里都摆满了她的油画。 　　只是，我对绘画的手法不是很懂，而且月子夹杂着日文的专业术语我又听不懂，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懂月子的绘画水平，但是就直观感觉来说，月子的油画水平应该很高。 　　而且我也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子的油画风格也越来越偏向冷色调，我笑着问月子：“怎么感觉你的画越来越昏暗，越来越寂寞了？” 　　月子笑着说：“因为天气变冷了。我是写生画，当然画风会随着季节变化咯。” 　　随着时间的流逝，又一年的12月到来。 　　天气越来越冷。这一年的冬天分外的冷，比往年的每一天都要冷。 　　到了12月份的时候，我在工作上的事务终于渐渐少了下来，该谈的，该分配，该策划的基本上都告一段落了。我也是终于有空能有自己的休息时间了。 　　随着又一年即将走到了尽头，白天越来越短，冷风越来越强盛。 　　12月13号那天傍晚，那天我从公司下班回来。 　　一进大厅，我就看到月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看到我，月子放下杂志，对我笑了笑。我也对她回以微笑，然后放下公文包和车钥匙走到月子的面前，在她旁边坐下。 　　月子放下杂志，笑着道：“回来了？我买了新鲜的鳜鱼，今晚我做饭。” 　　“呵呵。让你费心了。”听到月子的话，我心头一暖。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看了这几天公司的事务不那么忙了吧。” 　　“呵呵，对，大部分的货都出了，该谈的也都谈完了，就等着接单子和生产部了。其实，也要多亏了你呢，因为白云倒闭了，加上你的谈判能力。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三鑫的业绩居然比以往上涨了五成，甚至超过了白云倒闭之前。” 　　“呵呵，可喜可贺了啊。”月子轻轻得感慨着，然后，她又轻轻地道。“终于忙完了啊。” 　　之后，我又问了月子一天在做什么，然后又问了问雪绮在学校的状况，聊的还挺开心。 　　说真的，自从月子来到我家之后，这个别墅真的是热闹了很多，这段日子，我真的很有家庭的感觉。 　　我正和雪绮聊着，月子却是忽然问我道： 　　“对了。”月子忽然说了一句，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嗯？”我转过头看着月子，对她眨了眨眼睛。 　　月子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如同黑色钻石的眼睛看着我，闪闪发光。 　　“你还记得‘月影清风’吗？”月子忽然开口这样问我。 　　听到月子的话，我一愣。 　　月影清风……这是只属于我和月子之间的暗语。 　　几个月前，我曾经对月子许诺过，我要追她，并且答应她月影清风的要求。 　　带她去苏州，去青岛，去看电影，去兜风…… 　　月子说过，如果我能做到那些，她就做我的女朋友。 　　可是这么几个月下来，我却还没有实现对她的承诺。 　　一开始，是因为忙碌，所以我只做到了几个。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是有些淡忘了。主要是因为我和月子朝夕相处，实则和男女朋友差不多。我已经习惯了和她的生活，甚至差点忘了月影清风的约定。 章五十八 月逐云行，不明来客知是谁 　　“呵呵……这段时间有点忙，所以……” 　　“忘了，对吧？”月子微笑着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满，但是，听了她的话，我却感到她似乎在生我的气。 　　笑着生我的气。 　　比怒骂我还要让我感到心头不是滋味。 　　“呵呵，你生气了？这样吧……正好明天是星期天，这段日子我也空下来了。明天我就去报旅行社，然后我们就去苏州吧？”月子很少主动提醒我什么，现在她提醒我了，说明她牵挂这件事不是一两天了。虽然月子是个很随和的人，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对于约定，还是看的很重的。 　　听了我的话，月子眉开眼笑，然而随即又恢复了随常，她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抖了抖眉毛，说：“要是再不去，就晚咯。” 　　我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 　　月子看了一眼窗外，脸上露出一丝伤感，然后看着我说： 　　“因为，时间不多了，一年就要到头了呢。” 　　我顺着月子的目光看去，窗外，阵阵冷风吹起了漫天的枯叶。 　　在冷风中，黄色枯叶散开，飘散在天地间。 　　宣布着这一年即将走到尽头。 　　月子说的对，这一年，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时间不多了。 　　我得加快行程安排了。 　　为了履行对月子的承诺，完成她的心愿，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来，趁着周末，我想去机场买去苏州的机票。 　　但是，就在我买了机票回来时，却遇到了我没有料到的一幕。 　　因为刚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见，月子就站在家门口，穿着深色的风衣。而在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那一刻，月子正皱着眉在和那个男的说些什么，而且那个男的好像还和月子谈的不是很融洽，手上的动作很大，似乎言辞很激烈。 　　我不认识那个黑衣男人，看到月子和他谈话，我心里一阵不舒服，同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在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车，然后下车走到了家门口，那时候月子正在和那个黑衣男人说着什么，表情不是很欢，看到我，月子倒是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容。 　　“月子，这是谁？”我走到月子和那个黑衣男人的面前，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问月子道。 　　距离近了，我才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模样，这个男人大概有三四十岁，年纪比我大得多了，他的身体挺壮实，身高和我差不多，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很严肃。 　　看到我，这个男子似乎很不高兴，然后转头对月子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对月子说的都是日文，我一句都没听懂。 　　“呵呵，这是我舅舅公司的一位熟人同事。”月子笑着对我说道，“他叫保志胜平。现在他正好也来中国办点事，所以……顺道来看看我。” 　　“哦，这样啊。”我相信了月子的话，然后转身去和那个叫保志胜平的男人握手。 　　“はじめまして、こんにちは。（初次见面你好。）”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的极为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并没有伸手和我握手。 　　黑衣男人没有和我握手，反而是放大了喉咙和月子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被黑衣男人一说，月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发青，她也是抱着胸，微微蹙眉和黑衣男人对话了几句，但是越说后面月子和那个黑衣男人的语气就越重，最后，月子似乎是发火了一般对着那个男子重重地说了几句话，然后直接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别墅的庭院，然后把庭院的大门直接给关上了。 　　门一关上，外面立刻传来了敲门声和怒骂声。但是月子却是抱着胸，皱着秀眉瞥了大门一眼，没有打开。 　　“他……你的朋友是怎么回事？”我奇怪地看着月子，问道。“就这样把他留在门外，不太好吧？” 　　月子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他？……他对中国人有点偏见。算了，他本来性格就挺有问题的，不用去管他。” 　　“偏见？哦，这样啊……”我看着月子有些无奈的表情，想了想，倒是明白了过来。就现在的中日关系来说，有些偏见也的确挺正常的。倒是像我和月子这样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就让他喝着冷风敲一会儿吧。过一会儿他愣了，就会走的。呵呵。” 　　月子拉着我的手走回别墅，没有理睬外面的敲门声。 　　一边走，月子一边问我：“对了，票买到了？” 　　我得意地拿出了手里的票，在月子的面前晃了晃，道：“明天就走，下周我请假三天。” 　　月子呵呵笑了笑，说，她很期待呢。 　　然后月子问我，我和她去旅游了，雪绮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我会让她去马伊可家里住三天。马伊可应该会帮我的。或者……让雨慧来我家住三天也行。 　　月子笑了笑，说，你倒是盘算地挺不错啊，打算把美女都招到家里来啊。 　　我看着月子，开玩笑道：你不是男人吗？ 　　月子转了一下眼睛，做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但是最后却笑了，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这都被你发现了？”进别墅时，月子笑着说。“这么说，你喜欢男人咯？” 　　“……”我无语了。 　　如月子所说，外面的那个黑衣男人敲了一会儿门后，果然就不敲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但是最后，我也没有多问月子什么。一直以来，月子就对我有很多秘密，虽然我总觉得不太安心，但是快一年相处下来，我也真的习惯地差不多了。 　　因为雪绮去了马伊可家里补习一天的缘故，并不在家，所以我就打算和月子一起做中饭。 　　不过，刚开始做中饭时，家外面却又是传来了敲门声，那时候，我和月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放下了手头的粗活去开了门。 　　但是，大门一开，我就傻了眼了。 　　因为门外，居然站了四五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有两个还带着墨镜，看起来像是黑社会出来的危险分子似的。 　　看到门外的几个人，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绷紧，这么多年下来的经验，让我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那群人当中，带头的正是之前被月子拒之门外的中年男子，保志胜平。 　　看到他，月子秀美的脸上顿时又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月子率先走了上去，和保志胜平说了几句。而保志胜平也是拧着眉毛和月子说了几句，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起来谈话内容很不快。 　　谈到后来，保志胜平身边的几个黑衣人也上前了一步，看到那几个黑衣人上前一步，我感觉到不安，也上前了一步，挡在了月子面前，但是我刚上前，月子却是抓住了我的胳膊，笑着对我摇了摇头说道：“呵呵，没事的，别紧张。” 　　“月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打发他们走了再跟你说，好吗？”月子带着歉意对我说。 　　说着，月子再次绕开了我走了上前，和保志胜平谈了起来，这一次，月子的态度似乎放缓了很多，但是语气也急了很多。 　　月子就这样和保志胜平说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最后还连续说了几句重复地方话语，最后，月子似乎是说服了他们，保志胜平和他身边的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保志胜平摇了摇头，然后又对月子说了几句之后，瞪了我一眼，最后，他们一干人就那么转身走了。 　　走了？ 　　当看到保志胜平带着他的一群人离开的时候，我真是比他们出手都还要吃惊。 　　看到他们一群人上门来的架势，刚才我还真以为他们要闹事了，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走了，我真是有些想不通。 　　“月子，那个男的，还有那些穿黑衣服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找你干什么？”我盯着月子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月子有些苦涩地强笑道：“我去白云的口译工作是保志胜平帮我找的，也是他帮我办的工作签证。白云和他是合作关系，在中国有一家分公司，现在白云倒了，他的分公司受损，他也要回日本了。所以他想顺便问我回不回去……” 　　“然后呢？你不会……要回日本了吧？”听了月子的话，我感觉心里戈登一下，像是巨石落在了沙漠中央，激地泥沙四溅。 　　“那到没呢。我拒绝他了，说我自己会联系我舅舅，自己回去。”月子摇了摇头，笑着对我说道。 　　“那那些黑衣人又是干什么的？该不会是……黑和谐社会的吧？”我有些谨慎地问月子。 　　“呵呵，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是保志胜平的雇佣保镖。”月子解释道，“保志胜平得罪了不少人，除了一些老板，他对不少中国人都有偏见，所以到哪都带到几个保镖，生怕得罪的人找上他。呵呵。” 　　月子的话说的很轻松，虽然内容不算好笑，但是在她的感染下，我也还是笑了一下。 　　“月子，那你……什么时候回日本？”想到月子说会自己联系她舅舅回去的话，我心情很快又沉重了下来，于是就试探地问了她一下。 章五十九 为君一曲，万籁俱寂我独音 　　月子拨了拨比几个月前长了几分的刘海，说：“早着嘞。说实话，我还没玩够呢，至少不多住一段时间，我可不想回去。而且……就血缘来说，我本来也算是个中国人。就算以后住在中国，我也不会觉得别扭。说真的，习惯这里了，回去那边倒或许不适应了。” 　　“是么……”月子的话让我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有了月子的这话保障，我倒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我却没有松多久。 　　下午的时候，我去马伊可家里接雪绮回来。还没到家的时候，天却是开始打起雷来，这么冷的天气打暴雷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是看天灰蒙蒙、阴暗无边的样子还真是要下雨。 　　果然，我刚到家时，地面上开始啪啪啪啪地响起了密集的雨点落地声，紧接着，漂泊大雨如期而至，如同九天之上垂落而下的瀑布似的覆盖下来。 　　我和雪绮一起赶到了家，单单是从车库跑到进别墅短短的几步路，漫天的大雨就把我们给淋成了落汤鸡。 　　当我和雪绮两只一大一小的落汤鸡相互打量时，我们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快去换衣服。然后洗个澡。”我对雪绮说道，雪绮点着小脑袋，二话不说就和我一起往楼上走。 　　但是，刚走到二楼的转角处时，我就听到了一阵优美婉约的乐曲，听到那乐曲，我停下了脚步。 　　雪绮已经跑上了楼，而我则是被那小提琴的曲调吸引，走到了玄关尽头的阳台前。 　　月子正坐在阳台前，阳台外是布满阴霾的天空，而阳台前，则是身穿着白色长衫的月子，此刻，她正很沉醉似的坐在阳台前，脑袋斜靠着小提琴，一手托着小提琴，一手拉动着。6个月大的黑妹正缩在她的大腿上，打着盹。 　　背景是雷电交加的暴雨天空，而近景则是穿着淡雅的白色长衫，惬意地拉着小提琴的月子，这样的画面，简直形成了反差极大的画面，那一刹那的冲击力，让我感到神志都是一阵恍惚。 　　“月子？” 　　我用手臂挡着飞来的雨点，上前一步，走到月子的面前，弹珠似的雨点不停地被狂风吹进阳台，冷风嗖嗖，连我这个离阳台更远的人都觉得浑身寒意，我真不知道月子怎么能做到沉迷在自己音乐世界之中。 　　听到我的叫唤，月子睫毛微颤，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淡红色的迷人唇角绽放出一丝摄魂的微笑。 　　“这么大雨，快点进屋吧？”我站在月子面前，说道。 　　“嘘……”面对我的要求，月子却是用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听。”月子忽然对我说。 　　“呃……听什么？” 　　“雨声。还有闪电的声音。”月子静静地对我说，微笑着。 　　“这些声音怎么了？” 　　“不是有个说法么，大自然的声音是最美的。我想试着让大自然给我伴奏。”月子笑着说，然后闭上眼，继续拉动着小提琴。“你觉得怎么样？” 　　“喂，你就别给我开玩笑了。有这么心血来潮的想法是不错，不过要是弄得感冒发烧就不好了。还是进屋吧，屋里也可以拉，不是么？”我劝着月子，月子却是没有听我的，继续拉动着。 　　“就一会儿吧，很快。”月子淡淡地说着。 　　“这首曲子，是为你拉的。” 　　月子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月子忽然这么有雅兴了，但是实在坳不过她，没办法，我也就那样站在她面前，站在那个风雨雷电交加下的阳台上，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听着。 　　说实话，我对小提琴曲真的没懂多少，一开始，只是觉得月子的音乐很幽美，让人听了感觉整个心灵都得到了净化似的，非常的舒婉宁静。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居然真的渐渐融入了月子的曲调之中。 　　风声、雨声、还有雷电的声音，那一刻，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演奏，整个世界都像是活了一般，变成了一个有感情，有活力的生命体，在为月子伴奏，在迎合着月子的心境。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原来，我一直以为这种神妙莫测的感觉只存在于夸张化了的电影或者小说之中，但是那一刻，在特殊的情景之下，我居然也多少感受到了一些难以言明的神妙。 　　过了好几分钟，月子的小提琴曲才渐渐停止，月子放下琴弦，然后轻轻地把黑妹放到了地上，黑妹不情愿地看了月子一眼，似乎不愿意离开月子温暖的双腿，但是最后，这只色猫还是跳着跑了。 　　“很好听啊。这是我听过你拉的最好听的小提琴曲。叫什么名字？” 　　“还是那首马斯涅的《沉思》。”月子淡淡地笑着对我说。 　　“啊？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我有些惊讶地说。月子这首《沉思》，已经拉了好几次了，我也听了好几次，印象挺深刻，但是，这一次，给我的感觉却是不太一样。 　　“因为，你以前根本就没有用心来听吧。”月子温和地笑着说，“以前你每次都是只听了一段就走了，怕打扰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地听完。” 　　“呵呵。那倒也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然后继续说道，“月子，快点进屋吧。你头发都全打湿了。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明天还要去苏州，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 　　听了我的话，月子唇边的笑容又变成了一丝丝，她慢慢地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来，看着我，幽幽地说： 　　“明天……我不去苏州了。” 　　月子说出这话时，很轻，背景还合着暴雨与雷电，但是停在我的耳里，却比崩雷还要响。 　　“不去了！？为什么？我机票都买好了。”我不敢相信月子会忽然说出这话来，之前她都催我和她一起去苏州，但是现在却忽然说不去了。这是干什么。 　　月子抿着嘴唇，没她那凝定的美瞳静静地看着我，但是美瞳中，却少了平日里的那一丝自信，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忧愁。 　　“你感冒了？”想了想，我问月子。 　　月子眨了一下眼睛，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轻轻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帮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 　　轻轻的，她说道：“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去了。” 　　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我很少看到月子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月子虽然很擅长读别人的心情，但是她自己，却并不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情。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吧？”我看出了月子有事情瞒着我，想到今天早上保志胜平那群人，我想可能月子就是因为他们才心情不好。 　　“也不是。就是……突然就没了当初的心情。”月子淡淡地说着，声音里，却是带着一点点的落寞。 　　“我不去了，好吗？” 　　月子无比认真得看着我，身后的雨点越来越密集，雷声越来越响，白惨惨的闪电照耀地整个夜幕都变成了白天。 　　黑夜与白天，在此刻已然颠倒。 　　我静静地看着月子。 　　月子也抿着嘴，静静地看着我。 　　五秒。 　　我们那样沉默地相对。 　　整整五秒。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了。下次再去吧。” 　　最后，还是我开了口，我捏了一把手里握着的飞机票，然后藏回到了口袋中。 　　听到我的话，月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她微微地低下了头，用玉手抚摸着琴弦。 　　“真的……抱歉了。明明都说好了。” 　　“没关系，旅游嘛，看的还是心情，要是没心情，哪都没意义的。”我笑着对月子说，“不过，月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话，就说出来吧。你说过，对我不再有秘密的。可是，你好像一直在瞒着我一些事。” 　　被我这么一说，月子的表情更是复杂了。 　　这时候，天空中的闪电已经越来越刺眼，雷声隆隆作响，震动天地，整个世界都在忽明忽暗地颤抖着。 　　“呼。”就在这闪电明灭难定的时刻，月子悄悄地抬起了头，她望着天边频频作闪的电光，清澈黑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道，“不知不觉，在中国已经呆了一年多了呢。我在想……也许我真的该回日本了。” 　　“回日本？”当月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都像是被细细的闪电刺了那么一下似的，有些麻痹了。 　　“可你不是说过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回去吗？” 　　月子淡淡地笑着，看着我，闭上了眼，然后又睁开。 　　她对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突然……就想回去看看了。也快年底了，快过元旦了啊。” 　　月子的话让我感觉整颗心都渐渐地凉了下去……凉了下去…… 　　“元旦？” 　　“嗯。就是日本的过年。我们日本没有春节。”月子说道。 　　“过年是该回去看看，和家人聚一聚……不过，等过完年，你还会回来的吧？”我满心期待地问月子。 　　“嗯。应该吧……”月子轻轻地说道，她的声音就像一阵清风。 　　但是这一次，我看出来了，月子是在骗我。 　　“你撒谎。”我对月子说。 　　月子眼皮动了一下，紧紧地盯着我看。 　　“月子，你在骗我对吧？如果这次回去，你就不会再来了，对吧？”我看着月子，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月子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她咬了咬嘴唇，最后，叹了口气，道：“我的出国证都是托保志胜平办的。如果他反对……就很麻烦。” 　　“那就别回去啊，月子！至少，让我陪着你一起回日本！等我们完成那个‘月影清风’的计划，让我们做了男女朋友之后啊！”看到月子的模样，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月子的胳膊，看着她复杂的眼睛，对着她说道。 　　“我们不是还约好了要去看电影吗？！我们说好了要去苏州、去青岛吗？我们还要去城市又城市之间兜风，看很多电影对不对？！你说过完成那个‘月影清风’的计划，就做我女朋友的，对不对……所以至少在完成之前，你会留下来的，对吗？对不对？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我轻轻地晃动着月子的胳膊，让她的目光对着我。 　　那一刻，我从月子的目光中捕捉到了非常复杂的神彩，那种神彩，既有为难，又有期待，又有逃避，又有纠结……真的很复杂。 　　我不知道人要在怎么样的心理斗争之下才会流露出那么复杂的神情。 　　但是最后，让我惊讶的是，月子，居然对着我，展颜笑了起来。 　　笑得无比灿烂。 　　“呼，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你还真是出奇的认真呐。呵呵。你说的对，我可还不想回日本呢，就是突然有了雅兴吓吓你，所谓大悲之后方有大喜，便是此理，哈。回里屋吧，明天早上我们就去苏州玩个痛快。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呵呵呵。” 　　“可签证的事……” 　　“那个我自己也可以去领事馆补办。而且我已经有了工作，就不怕被遣送回国了。好了，进屋吧。” 　　说着，月子侧着脑袋，脸上露出“我就知道会是这个表情”的得意笑容，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从我的身边轻轻擦过。 　　看到月子的表情，我才是如释重负…… 　　我靠。 　　真是被她给骗了。 　　我恨得直咬牙，捏着拳头，却是无处发泄…… 　　天边，电闪雷鸣，暴雨依旧。 章六十 月残风断，但愿千里共婵娟 　　那天晚上，月子亲自下厨，为我和雪绮做了非常丰盛的怀石料理，她说她和我就要去苏州了，那就要委屈雪绮在家呆四天了，所以先让雪绮吃一顿好的，非要让她吃个够，连续四天都不用进食。 　　那天晚上，雪绮真的吃得挺着小肚子，差点走也走不动。 　　之后，那天晚上，月子又陪着雪绮看了好几部的动画片，然后又很来兴致地陪着我跳了一段舞。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月子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做什么事看起来都很有激情，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做什么她似乎都不会累。月子甚至还特地问了我，说出远门什么打扮最好，马尾辫还是盘起头发，要不要戴墨镜。她还特地跑去商店买了一些鱼干什么道作为路上的零食，似乎，她真的是在满怀期待地准备着第二天的旅行。 　　至少，那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月子微笑着挥了挥手，说了声晚安，关上了我和雪绮卧室房间的门，然后，那一丝灿烂的笑容，也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那时，我还不明白月子那一抹笑容的意义。 　　直到第二天。 　　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是9点半了。 　　但是外面的天空，却依旧是那么的昏暗，天空中依旧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不过，那天，我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雪绮把我叫醒的。 　　那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雪绮在叫我，我睁开眼睛，却看到雪绮正神色焦急地站在我的床头，对我说： 　　“papa，月子姐姐的房间空了。” 　　“啊？”雪绮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地打消了我所有的睡意，一瞬间，不想的预感笼罩了全身。我以最快的速度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冲到了月子所在的二楼。 　　雪绮跟着我一起跑到了二楼。 　　当我站在月子卧室的门前时，我再也不能动哪怕一下下。 　　看到月子卧室里的景象时，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世界，静止了。 　　月子的房间，空无一人。 　　被子叠地整整齐齐，而原本属于月子的装饰品、衣服、挂件、杂志也已经消失地干干净净。 　　唯一剩下的，只有满房间的油画和柜子上的一架小提琴。 　　我和雪绮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 　　一站就是半天。 　　月子走了。 　　我忽然意识到。 　　她走了。 　　昨晚就走了。 　　她就那么走了。 　　最后，我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走进了月子的卧室。 　　书架上，摆放着月子的那架小提琴。 　　我傻傻地走到月子的小提琴前，上面还遗留着月子的淡淡清香，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琴弦，却发现琴弦上有一张纸条。 　　我轻轻地拿下了那张纸条，发现上面写着： 　　“送给雪绮妹妹作纪念。” 　　看到上面的字，我感觉到我的心开始剧烈地颤抖，像是坏了的摆钟，我感觉到我要开始渐渐失控了。 　　我知道，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住多久。 　　或许是一分钟。 　　或许，仅仅只是下一秒。 　　我早该料到的。 　　昨天，月子的行为就已经开始变得古怪了。 　　我早该料到的。 　　我居然会蠢到以为她真的会跟我一起去苏州，去青岛，去兜风，去看电影。 　　“papa，黑妹……”雪绮的声音忽然传来，点醒了我，我抽了一下鼻子，湿着眼睛转头，看到在月子的床头一只纸盒子里，正静静地躺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那是黑妹。 　　只是，在黑妹的脖子上，似乎，挂了什么东西。 　　粉红色的，薄薄的方正形纸片。 　　我吞了一口水，像是找到了水源的迷路人，迟缓地走上前。 　　我轻轻地从纸盒子里提出黑妹，黑妹想要反抗，但是我不顾它的反抗，就已经摘下了它脖子上的挂件。 　　那是一封粉红帅色的信纸。 　　看到信纸封面的签名，我就认出来了，那是月子的签名。 　　认识月子这么久，对于她的签名，我已经熟悉无比。 　　手里拿着信封纸，我感觉时间在倒流。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整整两次。 　　为什么？！ 　　看着上面秀美的字迹，我感觉到自己心正在被刀锯无情地分割，我的眼角已经开始湿润，鼻子也开始发酸，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打开这封信纸。 　　我把颤抖着的手指插在信封的结合处。 　　一次…… 　　两次…… 　　三次…… 　　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打开，最后却又无力地放手。 　　但是最后，犹豫再三，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又或者我已经麻木。 　　我还是颤抖着打开了它。 　　那一刹，我感觉就像打开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箱。 　　宝箱里藏着的，是我这一生也不愿意去享受的宝贝。 　　那是月子留给我的话语，足够让我回味一生，珍藏一生，同时，也痛苦一生。 　　上面，是这样写的： 　　嗨，阿东。 　　昨晚睡得可好？ 　　真心希望你睡得安好，就像往常一样，那样我就安心多了。 　　不想告诉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我已经登上了回横滨的飞机了。 　　很抱歉瞒着你偷偷买了回横滨的机票，本想和你们道个别再走，但是看你和雪绮睡的那么香甜，我还是不忍心打扰你。最后，还是一个人偷偷地走了。 　　这算是执拗吧。 　　我知道，不辞而别最会让人生厌。 　　但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原谅我，阿东，如果可以，我真想留下来。和你，还有雪绮在一起。每天过的那么开心，那么自在，那么悠闲。 　　离开前的这几天，我经常想，要是我一辈子都能那样和你们在一起，该有多好。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或许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和雪绮，或者那个让我都心服口服的雨慧学姐。我不想离开你们每个人，还有这个美丽而神奇的国度。 　　但是，我还是必须走了。 　　因为我没有的选择。 　　记得阿东你对我说过，让我不要再对你保守秘密。 　　那时我对你说，下一次，就下一次我一定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 　　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地骗了你，每一次都没有把秘密告诉你。 　　我真的好惭愧。 　　但这一次，我要走了。 　　若是没有偶然，我们这一生，都将有一道海洋相隔吧。 　　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刻，我愿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阿东。 　　我想告诉你。 　　阿东，其实我已经订婚了。 　　你还不知道吧，一年前来中国，我只是为了逃婚。 　　很可笑的借口吧。 　　记得你问过我，我这样优秀的女孩，谁能配得上。 　　那时候我只是笑着说世界很大，没有告诉你，现在，让我告诉你答案吧。他叫黑泽明一，是高木雄一的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夫。在我们16岁那年，我舅舅为了挽救他的集团，让我和她定下了婚约。 　　或许你会觉得很荒诞吧，在这个自由婚姻的年代，还会有买卖婚姻这样的事情存在。但这件事，却是真的。就算我很多事都骗了你，瞒了你，但是阿东，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是真的。我母亲将我一手抚养大，在我初中时候，她就改嫁了，从那之后，一直都是我舅舅栽培我，当初也是他给我和我的母亲多年的生活费用，因为他的救助，我们才能在女子地位低下的日本生存下去。 　　舅舅救济了我们母子那么多年，我没有什么能回报他，也没有什么能挽救他的公司，所以，算是为了报答他，我同意让他把我嫁给他的竞争公司，以寻求合作。 　　很无奈吧？但这却是事实。 　　嫁给自己根本不爱，甚至都不认识的男人，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悲哀了吧。呵呵。 　　所以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做一个女人，我学着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虽然酒量很小，我还是逼着自己学喝酒，明明喜欢宁静，却还学着像男人那样自然地和男性交流，明明喜欢艺术，却还是强迫自己锻炼自己的体力和能力，这一切，只是想让自己能够独立，不再柔弱。 　　可是，那都不是我自己。 　　你懂吗，那不是我真正的自己。 　　所以，我拜托我舅舅的同事，保志胜平，让他帮我办签证，让我以翻译的身份来到了中国，来这个不被原来秩序束缚的异国他乡，寻找真正的自我。 　　我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安排。 　　我想找回我自己。 　　找回我心中的那个自己。 　　所以我来了中国。 　　而最后，我想我找到了。 　　知道，是哪一天吗？ 　　是我遇到你的那一天。 　　阿东，你知道吗，其实我骗了你。 　　我根本不会读心术，只是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像是宿命安排一般。我能够感觉到你在想什么。你的心情，你的情感，我都能感觉到。 　　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接触，渐渐的，一次次的，我发现了你身上的优点。你温柔，你友善，你正直，也勇敢，在关键时刻，你总是能够爆发出给人意料之外的安全感。 　　知道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我发现那种感情才是我真正要寻找的。 　　所以我害怕。我害怕自己深陷下去，不能自拔，我担心等到陷地太深那天，我会再也走不出泥潭，就像被蛛网缠住的蝴蝶。 　　所以，在我还没有不能自拔之前，我只好选择离开了。 　　我必须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就在昨天，保志胜平找上了我，他带来了我舅舅的消息，催我回去结婚。 　　那时候，我知道，是到了这场异国旅行结束的时候了。 　　我命运的审判来了。 　　呵呵，其实，说句心里话吧，我最羡慕的人，还是雪绮，看到她能够每天那么快活地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羡慕呢。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我不遗余力地教导雪绮，把我会的都教给她。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尽力教她了很多。当看着她和你跳舞，和你唱歌，陪在你身边时，就好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似的。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真的不想走啊，呵呵。 　　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在一起。 　　去钓龙虾，去乘船，去兜风，去旅行，到处去走走，去看看这个我一辈子也走不完的国家。 　　知道吗，那个所谓的月影清风计划，只是我强迫自己留下了的借口罢了。我一次一次地对自己说，什么时候你帮我完成了那些心愿，我就可以走了。可没想到，你居然迟迟都没有做到……我不知道是该偷喜还是该担忧呢！ 　　虽然最后也没能实现那个计划。但是我想，在你和我心里，那个计划早已经实现了吧。 　　真想把我此时的感觉告诉你呢，可惜我的汉语功底也就这样了。话到嘴边，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所以，我还是不说了吧。 　　…… 　　信纸写到这里，我看到在这句话的下方，有一个浓浓的鲜红色唇印，那唇印的大小与形状，完全与月子那一抹芳唇相吻合。在红色唇印的下方，写着淡淡的一行字： 　　…… 　　阿东，我可还记得哟，你曾经两次想要吻我。 　　但是，那时我都很没面子的拒绝了你。现在想想，真是很后悔呢，要是时光能倒流，或许我就不会拒绝了吧。我拒绝，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怕我会沦陷下去。害怕我或许就没有勇气回到我的国家面对未来的一切。 　　现在，我把我的初吻留给你，永远地留给你。 　　好好珍惜。 　　也请务必要照顾好黑妹，那是我们回忆的见证。 　　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还是希望黑妹能够子孙满堂，生下一窝小猫仔，快乐地组建家庭，那也是我的愿望，请一定要帮我完成哟。 　　阿东。 　　如果有一天，当你变老了，却还保存着这封信的话，希望看到这封信时你能够想起来，在你的生命里有过一个叫天野月子的女孩。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180天。 　　再见了，阿东。 　　有缘，望能再见吧。 　　あいしてる。 　　——一个爱你的女孩。我不说名字，多少年后，你可能记起我吗？ 　　…… 章六十一 追云逐月，风驰电掣挽狂澜 　　あいしてる。 　　“阿……以……惜……德……鲁……” 　　我轻轻地念着信纸上的最后一行日文。 　　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 　　然后，随着回忆的涌现。 　　我终于想起来了，在出车祸那天，在被送到手术室前的那一刻，月子忽然抓住我的手说的那句话。 　　那时候我没有听懂，没有明白，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あいしてる。 　　阿以惜德鲁。 　　爱惜德鲁。 　　那就是日文的我爱你啊。 　　原来，根本不需要什么月影清风，不需要什么约定。月子早已把她的心声告诉了我。在我向她告白之前，她就早已向我告白。 　　而我，居然那么傻，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终于明白了，她不会读心术，根本看不透别人的心思。她的读心术，只针对我，就像到了后来，我也能够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那叫做默契。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月子能够那么顺利地谈成一笔又一笔的生意。不仅仅是因为她口才好，更是因为，高木雄一，是她未婚夫的挚友。他们早就认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可月子为什么要走……她为什么不多留几天……！！ 　　明明我都已经买好了去苏州的机票。昨天晚上我们还兴致冲冲地谈论着苏州的美景，可能会遇到的人和物，为什么这一刻，却已是天涯相隔？！ 　　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连手里的纸片都仿佛变成了千斤巨石。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从眼里涌出，啪嗒啪嗒地低在信纸之上。 　　就像窗外永远也停不下的雨点。 　　本以为失去了那么多，这一次，一定可以抓到了。 　　我曾无数次对自己说过，下一次，下一次如果我再遇到我心爱的女孩。 　　我一定不会让她溜走了。 　　无论如何也不会了。 　　没想到，到了最后，我还是又一次失去了。 　　我轻轻地拿着信纸，只感觉到今天的空气是那么的寒冷。 　　冷到心底的冷。 　　然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轻轻的，我把信纸拿到了嘴边，看着信纸上的那一抹淡淡的红唇，我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哗哗流了下来，我哽咽着，对着那抹红唇，我缓缓的、几乎麻木的，一点一点地低下了头，然后闭上眼，吻了下去。 　　红唇还是那么的温暖，带着清淡的芳香。 　　就像月子本人的味道。 　　这个唇印，是月子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宝物。 　　我一生也享用不尽的珍宝。 　　吻了很久，我才把信纸轻轻拿开。 　　朱唇离开，伊人已去，倩影化单。 　　那一刻，我已是满面泪水。 　　手一抖，信封落地，我弯下腰，却忽然发现信封的背面还有一行字： 　　“我愿化作一阵清风，伴着月影，连接两地的星空。” 　　清风…… 　　月影…… 　　看到那一行字，我的心头一震，那一刹那，我才终于明白了月影清风的真正意含义。 　　这才是月子的心愿吧。 　　我站起身，目光不受控制地偏移着，我的视线滑过月子留下的那一幅又一幅油画。 　　一幅幅的画，色彩斑斓，如梦如幻，记录着她在中国每一天的回忆，代表她和我、雪绮在一起的每一天的珍贵回忆。 　　180天，半年的回忆。 　　然后，我忽然注意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月子所画的都是一些风景画，写生画，那是搬入别墅那一天我看到过的。但是，随着日期的推移，渐渐的，我发现，到了最后，月子画里的景物却不再是风景了，而是人物与景物的结合，画里有我、雪绮。 　　尤其是我。 　　原来月子一直都在偷偷地关注我，画我。 　　为什么，我之前都没发现？ 　　为什么我都没发现月子的心思？ 　　我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鼓起，又迅速地瘪下去，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如潮水般冲击而来的现实让我感觉到世界都在褪色，在变得暗淡无光。 　　我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倒退，就像潮水一样在退去。 　　目光最后一次偏移，我定格在了月子床头柜上。 　　那里有一幅色彩鲜艳的油画，像是最近才画的。 　　那是这间卧室最大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大太阳，太阳下是一幢朴素的小屋，而小屋前，站着三个人。 　　我、雪绮，还有月子。 　　在太阳下，我们三个人正在画像里微笑着。 　　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 　　仿佛那就是永恒。 　　直到月子离开了，我才想起，我们居然连一张合照也没有留下。 　　我们之间的唯一留影，居然是月子那幅我、雪绮和她三人在一起的油画。 　　也就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即使世界上有照相机这种东西，还会有那么多人执着地迷恋绘画，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执拗地认为相机无法替代绘画。 　　因为画，能把绘画者也融入他所画的世界，而拍摄者却不能。 　　因为画，能够描绘出心中最美好的永恒画面。 　　即便那画面像梦一样遥远，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我终于明白了月子日记本上那句“落花知时节，谁解我心结？”的含义。 　　也明白了月子在用小提琴演奏马斯涅的《沉思》时在沉思些什么。 　　我终于完完全全地明白了月子的心。 　　可是，她却已经悄然离去。 　　就像那一个又一个曾经离开我的女孩一样。 　　白亮的闪电刺破苍穹，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只有满屋的油画，还是那么的色彩艳丽。 　　就像那一段段鲜活的记忆。 　　永不褪色。 　　…… 　　“papa，月子姐姐……走了吗？”一直站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雪绮终于开口问我。 　　我收起信，小心翼翼地叠好，忍着眼角的泪水，看着雪绮，道： 　　“嗯，月子姐姐她走了。” 　　雪绮的眼圈已经红了，她看着我，问道：“她还会回来吗？” 　　我吸了一口气，疏通了堵塞的鼻腔。却看着雪绮，没有回答。 　　雪绮似乎从我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她不会回来了，是吗？” 　　雪绮似乎快哭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哭出来。 　　似乎她在等着我的答案。 　　“她……还会回来的。”我笑着对雪绮说，“她只是暂时回日本了。过一阵子就会回来。” 　　“那你为什么哭了，papa。Papa，你在讲谎话。”雪绮对着我说，然后伸出了手，“信给我看。” 　　我看了雪绮一眼，却是把手里的信拿的更紧了，没有给雪绮。 　　“没什么好看的。反正，她会回来的。” 　　“给我看。”雪绮又倔强地重复了一遍，但是到了最后。我也没有把信给雪绮看。我只是拿着信，就那样绕开了雪绮，慢慢地走出了月子的卧室，出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身后雪绮的哭声。 　　我茫然地走到外面的玄关，蓦然转头，又看到了玄关尽头的阳台。 　　我拿起了手机，给月子拨通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才想起，在上飞机之前，行李和手机都要被扣留，因为飞机上，是不能接电话的。 　　我就那样茫然地站在玄关上，傻傻地站着。 　　转头看见阳台，才忽然想起昨天傍晚月子坐在阳台上，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在暴雨中为我演奏小提琴的场景。 　　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离开了吧。 　　她只是想为我演奏最后一曲。 　　真是可笑，在那之前，我居然都没怎么认真地听月子的曲子过。 　　眼泪就那样再次没有征兆地再次从我眼角滑落下来。 　　我拿着信纸，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阳台上。 　　天空依旧阴霾，暴雨如注，天空中的闪电像是还在等待着月子回来为她伴奏一般，闪闪烁烁，没有停歇。 　　我就那样站在阳台上。 　　迎着风雨。 　　感受着雨打在脸上、身上的冰冷，大脑渐渐冰冷麻木。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我的眼前一片光芒。 　　雨点带着风吹过我的脸颊。 　　我睁开了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深灰色天空。 　　真是……好大的雨。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我忽然期望这场暴雨永远不要停息。 　　那样，我的心情或许会好受一些。 　　暴雨…… 　　还在下。 　　或许…… 　　等等。 　　……暴雨？ 　　就在脑海里闪过暴雨两个字，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无比强烈的灵光闪过我的脑海。 　　那道灵光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我差点当场就被震得摔倒在地。 　　暴雨……机场停飞……月子回不了日本……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我怎么可以忘了这一点？！ 　　想到了这一点，我立刻转身，不顾身上的湿润，状若疯狂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冲进了卧室，打开了室内机场的网站。 　　通通通通。 　　我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然后，我查到了市内机场的航班。 　　到日本羽田机场的航班…… 　　我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然后，我找到了。 　　去羽田机场最早的航班，是7点50分…… 　　现在，是将近10点。 　　如果因为暴雨延迟了几个小时的话，或许我还能追到月子。 　　或许，我还有机会！！ 　　查到了航班，我立刻航空公司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发音很标准的接线员，我问她去日本羽田机场的航班出发了没有。 　　对方回我话说，因为暴雨的关系，航班暂时延迟了。 　　听到接线员的话，我感到自己的心像是升起了太阳一般。 　　我焦急地问那航班最迟推迟到什么时候出发。 　　接线员说不好说，但是这场暴雨减弱之前飞机暂时都不会出发。如果暴雨一直这么大，不停的话，可能要改到明天。 　　太好了…… 　　我在心里尖叫着。 　　我感觉到胸口的气势越来越强。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迅速地挂了电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拿上了财物和车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别墅，然后冲到了车库倒出了轿车。 　　在这场暴雨停止之前，我要追上月子。 　　我一定要追上。 　　这么多的艰难凶险都度过来了，我相信，一次订婚不会难倒我。 　　我要追回月子，留下她。 　　暴雨也好，保志胜平也好，月子的未婚夫也好，汪洋大海也好，月子的舅舅也好，什么也阻挡不了我。 　　我要追到底。 　　如光如电，一路向前。 章六十二 风花雪月，有缘回首再相见 　　我开车在熟悉的过道上飞驰，环城路、单行道、支路、小路，一条条的路被我抛在脑后。 　　我朝着机场的方向飞奔，这一生我开车没有几次这么快过。暴雨如同子弹一般飞来，打在车窗上，雨刷不停地摇摆，却依旧刷不干上面的雨水。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顺着我的心意似的，今天的道上车流极少，我一路疾驰，水花四溅，但是，除了无尽的雨点试图阻拦我，路上居然是那么的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行人和车辆出来阻拦我的去路。 　　马路上积了一滩又一滩的积水，车在水面上划过，水花像是像是开路的礼花般为我开道。 　　一个又一个转弯，一条又一条的大道，一座又一座的高架桥…… 　　居然畅通无阻。 　　只是…… 　　为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平时熟悉无比的城市道路，现在却变得那么绵绵无尽，不见尽头…… 　　娘希匹的…… 　　明明没有什么车辆的拦道，也没有交通灯的恶意阻拦，为什么平时觉得那么短的路，现在却是那么的漫长？ 　　我的心越来越焦急，因为我不知道这场暴雨什么时候会停止。 　　暴雨停止时，就是月子离开之时。 　　所以，我要追上天边的雨云。 　　在我的一生中，我追过摩托车，追过的士，追过火车，但是，我从来没有追过天边的雨云。 　　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疯狂的行动。 　　但是，也是我绝对不会后悔的行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着车上的数字时刻表一分一秒地走动，计算着我从出门开始的时间。 　　出门已经快20分钟了。 　　但是，距离机场，还剩下将近一半的时间。 　　我必须在那之前赶到。 　　一般飞机因为暴雨延误不会超过3个小时，月子的航班是8点左右，只要暴雨一减小，飞机就会起飞。 　　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暴雨能持续三个小时呢？ 　　再大的风雨，也很快会平息。 　　那是自然界永恒不变的铁的规律。 　　所以，我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 　　我从来都不喜欢暴雨。 　　可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暴雨不要停下。 　　因为它能帮我挽留住一个姑娘。 　　一个我深爱和深爱着我的姑娘。 　　机场在城市的最边缘。 　　而我尽我所能前往这座城市的最边缘。 　　30公里…… 　　20公里…… 　　我和月子的距离就那样在拉近。 　　15公里…… 　　10公里…… 　　当我距离机场10公里的时候，暴雨忽然开始变小了，噼里啪啦的弹珠雨点变得淅淅沥沥，雨点开始变成了雨丝。 　　每一点雨丝都在车窗上勾勒出最美的图案。 　　在点点滴滴的雨中，我看到了我和月子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看到了那180天的回忆。 　　那些天，我和月子、雨慧一起打网球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月子在池塘边垂钓，拉起一条条鲜红的大龙虾，相视而笑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月子在酒吧谈笑言欢，相互碰杯，洒出点点酒花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月子在电影院吃着爆米花，讨论电影剧情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雪绮、月子一起在山顶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地的场景。 　　还有那些天，我和月子一起在舞会上相拥而舞，在鬼屋中结队探险的场景。 　　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真实，就像一幅又一幅的油画，历历在目。 　　真的不敢相信，那时候的我居然乐在其中，却完全不曾料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分别。 　　那时的我，真的好快乐。 　　雨，来时匆匆，去时，也那么匆匆。 　　当我终于驶上了直达机场的大道时，雨丝已经几不可见。 　　雨越来越小，天空中弥漫的乌云也在渐渐散去，占据了长夜的灰色天幕被倾泻而下的阳光撕裂。 　　灰色的天空正在渐渐变蓝。 　　阴暗的天空也正在渐渐地转晴。 　　一点一点…… 　　直到最后。 　　天，破了。 　　万里阳光洒落大地，照亮了山川、原野、都市、道路。 　　把美好和光明带给这个世界。 　　天，晴了。 　　不要这样…… 　　老天爷，我求求你，不要天晴…… 　　哪怕一分钟也好。 　　哪怕一分钟。 　　再给我一点时间。 　　看着渐渐放晴的天空，泪水不住地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我猛踩着油门，重重地踩下去。 　　车子像是被鞭策了的骏马一样在道路上飞驰。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不。 　　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 　　也不能放弃！ 　　绝对不会！ 　　近了…… 　　很近了。 　　8公里…… 　　5公里…… 　　3公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方的视野越来越清晰。 　　就在天彻底放晴的那一刻，我已经能够望见远处机场。 　　我看到了蛋形的机楼，看到了机场的长长跑道，还有机场附近停靠的车辆。 　　就要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 　　赶上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在说。 　　对，我赶上了！ 　　我还有机会！ 　　我忽然想笑。 　　我想大声放笑。 　　心里一片阳光。 　　我终于还是赶上了。 　　还有希望。 　　我还能追回月子。 　　我能做到的。 　　杨建东，你可以的。 　　心里一个声音在那样对我说。 　　可，就在这时—— 　　隆隆。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轰鸣。 　　不是雷声。 　　那是飞机的轰鸣声。 　　我惊愕地摇下车窗，探出头，望向了前方的天空。 　　一架飞机。 　　我看见，灰蓝色的天空下，一架银白色的客机正迎风而起，飞向高空。 　　我呆呆地望着那辆客机从视野的尽头飞过。 　　我看着那辆飞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飞向了最高的天空。 　　飞向了天的另一方。 　　我惊慌地望着天空中起飞的飞机，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机场服务人员的电话。 　　没有任何的意外，服务人员告诉我，刚刚飞走的，是之前因为暴雨延误的前往羽田机场的航班。 　　我挂上了手机，就那样任它掉落在车位上。 　　我停下了车，疯狂地拉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月子！！” 　　雨后的空气是那么的清冷，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就站在道路上，望着天空，望着天的另一头。 　　银白色的机体在天空中拉出长长的尾气，划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就像教堂结婚时的长毯，一直延伸……一直延伸。 　　一直伸向了天的另一边。 　　延伸向了大海的那一边。 　　天那边是她。 　　另一边是我。 　　这就是我们的距离。 　　那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苍穹之下，大地之上。 　　画面，就那样静静地定格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几次分别了？ 　　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那片天空，那条长长的道路，那相似而又熟悉的画面，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总是在人生的某一个时刻油然升起，折磨我一个又一个的雨夜。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感觉到了时光的流逝，也只有到了此时此刻，我才能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望着那片天空，看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那一点银白。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 　　我忽然想起曾经有那么一天，在郊外的草原上，在蔚蓝的天空和纯白色的下阳光下，月子曾经也这么仰头望天，轻轻唱歌着。 　　那时，我好奇地问她唱的是什么歌。 　　月子笑着告诉说，那是她最喜欢的歌曲，《泪的告白》。 　　因为听不懂日语，月子就一句歌词一句歌词地翻译给我。 　　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天的那首歌，或许早已预见了今天的结局吧： 　　不注意的时候 　　忽然失去了什么东西 　　不注意的时候 　　你没有了 　　只剩下回忆 　　就像忙碌的时候 　　没有言语的朋友 　　就像街角出现的野猫 　　它不出声的叫着 　　我也能听到 　　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 　　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谢谢 　　谢谢 　　有时 　　尽管是受伤了 　　也能感觉到你 　　回忆至少是安慰 　　无论何时你都在身边 　　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 　　只想告诉你 　　谢谢 　　谢谢 　　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 　　只想告诉你 　　谢谢 　　谢谢 　　即使被时间给伤害 　　我也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 　　…… 　　偶然飘过天边的浮云，擦不去那天空的泪水。 　　当最美的故事画上句号，当青春的列车抵达终点站时，又有什么会留在心里？ 　　也只有这首歌能代表我的心情 　　也是代表所有失恋的人的心情 　　…… 　　 　　如今想起来，直到那个月子离开前的最后一面，她还是保持着她那一贯的爽朗笑容。 　　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纯真。 　　那么的美丽。 　　那个永远微笑的女孩。 　　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个关于风和月的故事。 　　还有那个名字像月影清风一样美的女孩。 　　因为，那或许是我生命里最后的爱情。 　　我告诉自己，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她。 　　那个来自站在最高的山巅也眺望不到的国家的美丽女孩，她轻轻地走出了我的世界，只留下了一幅幅的油画，一首首的曲调，我想，就算过了很多年，那些画，那些曲，仍会在某一个雨夜，重新在我的脑海里缓缓地浮现而出。 　　然后，我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坐在车里，遥遥地看到一个长发少女在远方朝我挥手。 　　她的笑，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美好。 　　那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深藏我心。 　　…… 　　月子离开后的那三个星期，我都是在失落中度过的。 　　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生命里一次又一次的分别，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已经让我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我不知道自己人生路会通向何方。 　　我疲倦了。 　　真的疲倦了。 　　事业也好，情感也罢。 　　我已经疲惫至极。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养成了散步的习惯。 　　每当天晴时，我都会出门散步。浑浑噩噩地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走过那些我和月子一起曾经走过的路口，那些商场。 　　每一块路标，每一个招牌，每一家熟悉的店面都能勾起我对月子的回忆。 　　想起和她一起逛街，一起散步，一起在野外画油画的日子。 　　曾经的我，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最美的画中。 　　此刻，却已是物旧人非。 　　月子走后，她的卧室我一直都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原状，屋里的油画依旧那样罗列摆放着，月子留下的杂志和物件也放在原来的位置不曾动过，就像月子没有离开时一样。 　　我想，也许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不会再去改变那个房间的布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雪绮也喜欢上了拉小提琴，有空的周末，她也会拿出月子留给她的小提琴，看着乐谱，自己在阳台上默默地拉着。 　　那时候，看到雪绮落寞的身影，我知道，她也在想念她的月子姐姐。 　　和我一样。 　　天气越来越冷，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 　　12月份很快就过了大半，又一年的时光即将走到尽头。圣诞节快到时，北方下来了一股寒流，气温骤降。 　　现在流行过洋节。 　　圣诞节到来期间，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五彩缤纷的圣诞树和红色的圣诞老人图案的招牌。 　　而也就在圣诞前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雪。那场雪很大，持续了整整两天。 　　当雪停时，整座城市都被白雪给覆盖了，街道、橱窗、人行道上，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白色的积雪。 　　又是一个大雪过后的晴天。清晨起来时，明亮的玻璃窗上抹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因为车被大雪覆盖，引擎熄火，那天清晨，我步行着上街买菜。一路上，我看到了一对对年轻的男女，穿着冬装，裹着围巾从我身边走过，他们或是牵着手，或是互相搂抱着，亲密无间地诉说着心声。 　　青春的欢笑声充斥着我的耳朵，勾起了我心头最伤痛的回忆。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凄凉。 　　我裹着风衣，穿过茫茫的雪地，慢慢地向街的某一头走去，因为没有开车，我慢慢的，一步步走在飘着细细雪花的街道上，最后，就在经过某个路口时，我停了下来，不再走了。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一座眼熟的建筑前。 　　一切似乎都没变，跟遇到月子的那年冬天一样，那个舞厅还在，那扇大门也还在，甚至那个座位都还在，透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画面： 　　一个青年失落地坐在热闹的舞厅角落里，他不敢抬头，因为他孤单。他只是静静地期待着，舞会的高潮，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外面推门而入，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迷人，就像公主一样。她进去后走到了青年的面前，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久久久久地在那个青年的耳边回荡。 　　“呵，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啊！” 　　那句曾经给那个青年希望与感动的话语，从今以后，那个青年是再也听不到了。 　　…… 　　…… 　　……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然让我全身一震！ 　　那一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缓缓的，我回过头，然后，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月子，正站在我的身后，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手里拿着黑色的墨镜，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秀美，风魅，正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微微而笑。 　　细细的雪花还在飘落。 　　如同回忆的碎片。 　　那是这个世界的奇迹之一。 　　雨的精华。 　　生命的结晶。 　　天空燃烧后的灰烬。 　　也是那天那场大雨最后的恩惠。 章六十三 黑猫报恩，相见何如不相识 　　“月子……不可能吧？” 　　细碎的白色雪花依旧在飘落，隔开了我和月子。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幻影般的存在。 　　“怎么，认不出我了？”月子对我笑言相对，她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然后侧着脑袋问我，“我的装扮没多大变化吧？” 　　“月子……！”我颤着声，叫一声，跑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 　　圆润、温暖的感觉传到我的指尖，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 　　站在我面前的，的的确确是月子本人没有错。 　　是月子。 　　真的是她。 　　月子也是对我静静地微笑着，任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任我的手抓住她的胳膊，然后把她搂紧怀里。 　　月子没有一点反抗，她就那样静静地倒在我的怀里，让我感受着她的温度。 　　我真的难以置信这一切是真的，我紧紧地抱着月子，生怕眼前的她在下一刻会突然消失。 　　惊喜来的如此突然，我实在太过害怕会再一次失去。 　　“月子！你回来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我以为你就那样去日本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大口地说着。 　　良久，我才轻轻地放开她，然后看着她。 　　月子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她那明澈如水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我。 　　我也看着月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后，才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月子，你不是……回日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心里激动地情绪无法稳定，我定定地看着月子，等着她的回答。本以为，我这一生也难以再见到她了。没想到，我居然就这样巧合般地遇到了她。 　　月子动了动眼睛，然后对我说道：“一言难尽啊。这里有点冷，不如找个咖啡厅慢慢说吧。” 　　月子的话让我愣了一下，然后我点头同意了。 　　“好。好。” 　　就那样，我们在舞厅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入了座。 　　咖啡厅里的暖气吹掉了我身上的寒意，我感到全身都是那么的舒爽，向服务生要了两杯咖啡后，我和月子在靠橱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要糖吗？”月子拿过装着白砂糖的袋子问我。 　　“要，越多越好。”我对她说。 　　“好，那就多点。”月子很细心地在我的咖啡里加了满满的白砂糖，然后用勺子搅拌了之后给我。 　　我接过月子的咖啡，抿了一口。 　　好甜。从嘴里传来的温暖和甜美让我全身都暖了起来。 　　我看着月子，看到她也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轻轻地放在咖啡桌上，然后用手交叉着托着下巴看着我。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月子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 　　“嗯。那天看到你留下的信……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感受，还有雪绮，她也伤心了很久。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 　　“我没有回日本。”月子轻轻地对我说。 　　“你没有回日本？”月子的话让我一惊。 　　“可是那封信上说……你不是买了机票吗？” 　　“嗯。那时，我确实是买好了机票，但是到了机场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没法回去了。”月子有些苦涩地笑着，对我说道。 　　“大错？” 　　“是身份证。”月子喝了一口咖啡，说，“本来我把身份证放在了大衣里的，可是到机场的时候，才发现身份证不见了……好像是不注意的时候被黑妹给偷偷叼走了呢。呵呵。” 　　“啊？” 　　黑妹偷走了身份证？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到那只整天都只知道睡觉的小蠢猫，我真的不敢相信它居然会做出这么聪明这么神奇的举动来。 　　“我把装鱼干的食品袋和身份证放在了一起，所以，我很怀疑是被它给叼走了。”月子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看来你都没发现呢。本来以为都过了一个月，你应该发现了我的身份证了。” 　　听着月子的讲诉。 　　我的心在颤抖，甚至在尖叫，疯叫，狂叫。 　　黑妹……妹的，我爱你！ 　　我真他妈的爱死你这只死猫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我和月子的结局，居然会因为一只猫而发生了这样的逆转！ 　　我真的没有想到。 　　谁会去在意一只不起眼的小野猫呢？ 　　可就是那只小野猫的无意之举，却是改变了我和月子的最后结局。 　　我笑着看着月子，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 　　“今天回去，我一定要好好地打赏那只傻猫。” 　　“很像你会说的话呢。”月子吐了一下舌头。“在日本民间，一直都有猫报恩的传说。以前我都不信，这次……呵呵。没想到却发生在我的身上了。也许黑妹也不想让我离开，所以偷走了我的身份证吧。” 　　猫的报恩…… 　　的确，这难道不是黑妹的报答吗。 　　也许，黑妹真的是一只通人性的猫也说不定呢。 　　她也知道月子不想离去，也知道我不希望月子离去，所以为了报答我们，而偷走了月子的身份证。 　　黑妹，真的报恩了啊。 　　我这样想着，心里却是一片的舒坦和欣慰。 　　“既然没有身份证回不了日本，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这一个月……都去哪了？”又想到了关键的地方，我不禁问月子。 　　月子笑了一下，然后告诉了我她这一个月的行踪： 　　“都给你留下那样的信了。我怎么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回来？这个月，我一个人去苏州、青岛绕了一大圈，然后在雨慧家里借住了一阵子，看了几部电影。算是一个人完成了‘月影清风’的计划吧。” 　　“啊？你住在雨慧家里？还一个人都把那些事做完了？”想到这一个月来我没怎么和雨慧联系，再听到月子把和我约定好的月影清风的计划独自完成时，我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紧接着是无尽的失落感。 　　“嗯。做完了。”月子喝了一口咖啡，白色的热气缓缓地升腾。“今天出来散步，没想到碰到了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来跟你打声招呼。” 　　我认真地看着月子。 　　“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了我，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回来了？”我看着月子，问她。 　　这一次，月子摇了摇头，看着我说： 　　“只要没有回日本。你知道，我迟早都会回来的。在中国可没法办日本的身份证和出国签证啊。”月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今天你是来找我回来拿签证的，对吗？”我看着月子，想从她眼里看出她的目的。“你……还是要走？” 　　“不。”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月子居然又一次摇了摇头，“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 　　这是月子给我的回答。 　　短短的四个字，但是那一刹，我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平静下去，像是雨后的湖面，变得那么的平静。 　　“你……不走了？真的？”月子道话就像是在我的耳边炸开了一个雷。 　　“嗯。3天前，我就已经错过了我的婚礼。”月子微微地低下了头，用手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然后她重新抬起头看着我，“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说句实话，我也不想回去。” 　　“你错过了婚礼？！”没想到月子3天前就错过了自己的婚礼。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今天找上我。 　　在发现身份证遗留在我家的那一刻，月子就已经下定决心逃过她的婚礼了吧。 　　难怪她会选择今天回来。原来，她都已经打算好了。 　　难怪，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打月子的电话会打不通。 　　原来她是故意在逃避她在日本的亲人。 　　“嗯。我不回去了。”月子笑着对我说，“这次忘带身份证，我想或许是命运安排的吧，命运就是不想让我离开，好让我留下来亲口跟你说我的心声吧。” 　　月子说这句话时，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 　　我知道，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不管曾经离开也好，还是曾经失去也好。 　　但是这一刻，月子回来了。 　　那就足够了。 　　“这次回来，我已经想通了。”月子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把我最后没告诉你的一件事也告诉你。” 　　“呃，你还有事没告诉我？”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整个咖啡厅都静了下来。 　　暖气吹在我的面颊上，我感到阵阵的暖意，我的脸也在发烫，我的血液也在一点点地增温。 　　“其实……” 　　月子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居然也变得复杂起来，她像个小女孩似的玩弄起了手指，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在犹豫着从何说起。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紧张的模样。 　　“其实……什么？”我看着月子恬静洁白的脸，皱着眉头问她。 　　月子黑色明亮的圆瞳看着我，就像两轮满月。 　　那么的清亮，那么的皓洁。 　　然后，慢慢地，月子开口了。 　　说出了让我如同置身梦境般的话语。 　　那也是她对我的最后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之后，月子将对我再也没有任何的秘密。 　　“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告诉你这件事：你可能是我的亲生哥哥。” 章六十四 真相大白，寂月秋声谢兰亭 　　寂静。 　　我的喉咙颤抖了一下。 　　一定是咖啡太甜了。 　　对，是咖啡太甜了，早知道就不要让月子给我放那么多的砂糖了。 　　“呃？什么。”我差点没把咖啡说出来，“我是你亲生哥哥？”转念一想，我明白了月子的意思。 　　“我懂了，月子……你是想告诉我，让我做你的哥哥对吧。你还是要回日本结婚，对不对？” 　　“不，我是说字面上的意思。你是我的亲生哥哥。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月子认真无比地说着，然后，她转了个身，从座位旁的一个黑色皮质的ACE女包里一通翻找后，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白纸，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我低下头，看着那张白纸。 　　那是一张亲缘鉴定报告单。 　　我顺着月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上面DNA相似度检测的一项。 　　DNA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九九。 　　“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就基本上是有血缘关系的了呢。”月子有些无奈地苦笑着对我说。 　　“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乱颤，一切都来得太突如其来。月子的回来本来让我又惊又喜，可是现在，我有的只是惊，没有喜。 　　月子咬了咬嘴唇，她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歉意的样子。 　　犹豫着，月子还是告诉了我答案。 　　“还记得那一次去鬼屋吗。你离开鬼屋的时候，我不小心划破你了的手，然后用塑料纸擦了你的手。其实，我是故意的，为的是收集的你血去做化验……真是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月子带着歉意说道。 　　我盯着月子，死死地盯着她。 　　然后，我明白了。 　　“你在撒谎吧。你想回日本，所以做了这份假证明给我看。想让我死心，顺便拿回身份证，对不对？” 　　我看着月子，一字一句地问。 　　“我没有骗你。如果你同意，现在我们就可以去医院鉴定呢。”月子带着歉意地回答我，然后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是半信半疑。直到那天我出了车祸，你输血给我。我请求医生用你的血再做了一次鉴定……那时候，我才确信了。” 　　随着月子如同清风一般的话语，我感觉到我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就算是咖啡厅里的暖气，也没能够阻止我的心渐渐转凉。 　　“可能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不过，你还记得那天你送我和雨慧回家，离别的时候我对你念得那句诗吗？寂月别秋声，寒风谢兰亭。其实，那是我对你的暗示呢。” 　　“暗示？什么暗示？” 　　“取两首诗倒数第二个字念念试试。”月子笑着对我说。 　　“秋……兰？” 　　秋兰……邱兰。 　　到了此时此刻，我终于开始相信月子说的话了。 　　因为，邱兰，就是我妈的名字。而且我从来没有告诉我月子我妈叫什么名字。 　　邱兰。 　　虽然，我妈离开了23年，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 　　等等……23年？ 　　“月子，你今年……是23岁对吧？” 　　月子眨了眨眼睛，看着我，说道：“没错。你应该想到了吧。” 　　虽然不知道亲缘化验单是不是真的……但是就从月子知道我妈的名字，还有年龄来说，确实是符合了我妹妹的条件。 　　我记得在陈先生留给我的录像带里，他说过，我妈在离开我爸时就已经怀孕。 　　那样说来的话，如果我妈在离开之后生下了月子，那么从时间上来算，月子确实是23岁。 　　真的假的？ 　　眼前的所有证据都在指向月子是我亲生妹妹的事实。可是……这一切也很有可能是巧合啊。说不定亲缘鉴定单是假的，说不定月子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我妈的名字，说不定月子23岁的年龄也只是巧合。 　　更何况，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优秀的日本妹妹？ 　　无论怎么想，这也想不通啊。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我原来的名字可不是天野月子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猜忌，月子继续说道，“天野是我舅舅在日本改的姓氏，我原来叫杨月，小时候妈一直那么叫我。妈在改嫁前告诉我，我爸名叫杨华松，是这一带一家有名制药企业的董事长。” 　　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开始动摇了。我已经开始接受月子是我亲妹妹的事实。如果这一切都是编造的，那么，月子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让我震惊，太让我信服。就算我想不相信也难。 　　“怎么会这样？不对啊。就算你是我妹妹，可你怎么会在日本？我妈她怎么去的日本？这……说不过去啊。” 　　“你不知道么？”听了我的疑问，月子倒是微微蹙起了眉，“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们的母亲和舅舅原来都是S市人，后来，因为舅舅找了日本的妻子，还在日本办了分公司的缘故，就转了日本国籍，而我们的妈妈刚离婚，无处可去，只好也跟着去了日本。” 　　“我妈和我舅是S市人？有这种事？我……都不知道。”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碰的跳了一下。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我的妈妈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现在听起来，真的有一种像是在看电影或者听故事般的奇怪感觉。 　　真的吗？ 　　可我什么我觉得那么别扭？ 　　我想，无论是谁，在隔了几十年之后忽然听到自己妈妈的下落，都会有很奇怪的感觉的吧？更何况，我没想到我妈妈是S市人。不过，想到当初我爸爸也和S市人做过生意，倒也还真有可能。 　　算算我的年纪，在我出生的时候，正好也是改革开放之后的几年，那时候贸易开始往来，我爸那时候开始抓住商机做起生意，和我妈妈结婚好像也是在那之后不久。 　　这么说来……月子说的话，就真的有几分可信度了。 　　我勒个去，怎么会这样？ 　　妈的，开什么玩笑？！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我真的难以接受。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可是，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到让我不得不去相信。 　　“这些事……也是我舅舅告诉我的。一开始，妈也没有告诉我。或许是她不想提起这些旧事吧。”月子无奈地提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 　　我感觉到口干舌燥，心律在变快。 　　甚至感觉到喉咙里像是咽住了什么似的。 　　月子是我妹妹…… 　　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在混乱中，我却感觉到某个深埋依旧已久的故事正在被挖掘出来。 　　就像埋在地底之下的古印度宝藏。 　　“月子……那我们的妈，她现在还过得好吗？”我咽了一口口水，用最轻最轻的声音，问着我面前的月子……或者说，是我失散了二十三年的妹妹。 　　挺大我的话，月子轻轻叹了一声，然后对我展颜一笑： 　　“在我初二那年，也就是14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富商。我已经9年没有再见过她了。在她走之后，一直是我舅舅抚养我。” 　　月子的眉间带着一丝的伤感。 　　“但是她应该过得很好。” 　　“这……样啊……”听了月子的话。我大概知道了我妈的下落。 　　看来，我妈真的已经改嫁了。 　　可是，我却没有很强的失落感。 　　一点点也没有。 　　这么多年来，我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我妈会回来，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妈妈，看到电视剧、电影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母亲，我就会感到愤恨。凭什么他们都有妈妈，而我却从小就没有妈妈？ 　　我本以为当我有一天知道自己妈妈的下落时，会激动万分，难以抑制。 　　但是现在，我却只是觉得很平淡。 　　毕竟……都已经二十多年了。 　　对我来说，我妈妈也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路人罢了。 　　我对她，早已没有多少的印象。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月子。 　　到了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月子瞒着我的一切。 　　所有的答案都已经浮出水面。 　　难怪月子会千方百计地接近我，帮助我，不惜得罪李金名，不惜进入监狱…… 　　难怪月子始终不肯和我亲吻…… 　　难怪月子始终没有接受我对她的告白…… 　　难怪月子会不辞而别…… 　　难怪月子说她能够了解我的心思…… 　　因为，她是我妹妹啊。 　　因为，她早就知道我是她的亲生哥哥。 　　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 　　即便她已经对我有了那么一丝不属于兄妹的感情。 　　我看着月子，淡淡的问她： 　　“你瞒的好辛苦啊。”我看着月子，哼笑了一下。“从第一次见面时的搭车，到后面故意找我喝酒、打球、鬼屋，其实你都是在故意接近我，好查清楚我是不是你的哥哥吧？” 　　“嗯……对。不过，你别生气，我也真的瞒的很辛苦。”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皱着眉头问月子。 　　“很多方面。一开始……我还不是太确定，万一是我弄错了，我怕会影响你对我的看法。所以就想再确认一些，之后，我一直试着接近你，想办法拿到你的血做鉴定。但是，当我确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对你有了点特别的感觉。我知道那种感觉不应该在兄妹之间存在。可是，我还是产生了。” 　　“所以，你才想离开中国回日本，对吧？这才是你回日本的真正理由？你留下的那封信，也还是没有把事实告诉我，对吧？” 　　听了我的话，月子脸色阴沉了起来。 　　“对不起。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但是，我们终究有血缘的关系……我们不能在一起。所以，与其留下来因为血缘和感情的矛盾而纠结，倒不如……一走了之。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章六十五 兄妹相认，曾经红颜变亲妹 　　月子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般看着我，缓缓地说：“其实……我想好的最好结局就是我回日本，让我们的事情就那样了结了……至少在你心里，我还是你情人的身份呐。这样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果。可没想到，老天好像不同意呢。所以我回来了，然后还是逼着自己壮着胆子，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对不起……” 　　通。 　　心头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 　　痛。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刺激着我的神经。 　　月子是回来了……没有错。但是，她回来带给我的却是最残酷的事实。 　　因为我和她，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 　　月子也是不想告诉我这个真相的吧。 　　所以她才拖了那么久。 　　拖了将近半年。 　　因为她也喜欢上了我，她害怕一旦告诉了我真相，我们之间那种暧昧的关系就会彻底结束。 　　所以，她才会留下那封信，然后打算不辞而别地回日本。 　　本来，在月子计划好的结局里。 　　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我妹妹这件事。 　　她希望，在我的心里，她将永远是我的爱人。 　　那封信，是她以爱人的角度给我留下的。 　　那是她对自己对我的情感的一次倾诉，也是对她的爱情的一次最后的告别。 　　可是，她好不容易计划好的结局，却意外地被一只猫给改变了。 　　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回不了日本，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最后，月子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回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也就是眼前的这一刻。 　　手里握着咖啡杯，我的心潮澎湃。 　　我的一生中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复杂的局面。 　　看着眼前的月子，嘴里有千言万语，倒是此时此刻，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月子。 　　我的爱人？ 　　我的妹妹？ 　　哈哈。真是想笑。 　　如果不是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如果这一切都是某个脑残编剧的安排，我真想把那个编剧拉出来狂揍一顿。这种俗套的剧情，就算是在上个世纪都已经过时，居然还拿来糊弄我。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 　　心里万千滋味，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纠结还是痛苦还是悲哀。我只知道，月子虽然回来了，但是，过去我心中的那个月子，已经走了。 　　她永远永远地走出了我的世界。 　　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我的亲妹妹，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杨月。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能说什么？说“别开玩笑了，我是不会承认的”，说“你是妹妹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亲兄妹，注定是不可能的。 　　最后，看着月子莹莹的目光，我只能这样说： 　　“算了，月子。什么妹妹不妹妹的。这个先不说了吧，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月子拉开了眉毛，抿了一口咖啡，但是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眼角也有莹莹水光。“抱歉了……骗了你那么久，其实我……” 　　“算了。别说了。呃……月子……呵呵，这个名字叫惯了，以后还是这么叫你吧。怎么样啊？”我问月子。 　　月子唇边绽放一丝微笑。 　　“好啊。”她笑着说。“哥。” 　　哥…… 　　仅仅是一个字，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差异。 　　月子居然叫我哥？ 　　在之前，月子都很少叫我什么名字，她叫我最多的，是朋友、阿东、建东君之类的称呼，可是现在，月子却居然叫我哥。 　　真的有种像是在做梦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的差别，但是给人的感觉，怎么这么的巨大？ 　　“呵呵，什么哥不哥的，听起来太不习惯了。”我笑了起来，“突然这么叫我……真的感觉真别扭。我居然会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妹妹。哈哈，哈哈哈。” 　　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是不是滋味。 　　当初，我和唐梦嫣是从老大和小妹的兄妹关系变成了情侣，可是如今，我和月子却是从情侣变成了兄妹。 　　命运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它总是会给你一个最意想不到的转折，给你一个预料之外的礼物。 　　就算那不是你想要的。 　　月子也是抿嘴一笑。 　　“哥。”她第二次这么叫了我一声。 　　这次，我不笑了。 　　我知道，月子这不是在提醒我，而是在暗示着她自己。她想让自己清楚和我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注定是会被血缘这一层墙壁所隔开。 　　我们，注定这一生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注定不可能。 　　我看着月子，静静地看着她。 　　我还从来没有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她。 　　我看着她，沉默着，很久才开口，问她： 　　“你现在……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日本了对吧？”我严肃地问她。 　　月子怡然地笑着，说：“对，我暂时不会回去了。虽然我不愿意和黑泽明一结婚，但是黑泽明一其实也不是很愿意和我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结婚。而且……我也告诉了我舅舅，我已经在中国找到了男朋友。” 　　我感觉我的手抖了一下。 　　“我说，那个人名叫杨建东。是三鑫企业的董事长。”月子笑着说，“舅舅不怎么认识你，但是他听说过三鑫企业，知道三鑫的实力。听到我和你有关系，他反而很高兴呢。” 　　“我勒个去……你怎么可以这样骗你的舅舅？”我翘起一根眉毛看着月子。 　　“至少这样，我暂时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三鑫比黑泽明一所在的企业还要雄厚，我舅舅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倒也是个商机呢。” 　　“……这是什么畜生舅舅，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根本就是把你当他的商业工具吧？” 　　听到月子的话，我真的有些恼火了。月子的舅舅是哪门子的舅舅？有人会把自己的侄女当作工具随便嫁人吗？ 　　“也别这么怪他吧。他也是无可奈何。”月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他养了我6年。没有他，我今天也不会在这。” 　　我沉默了。 　　我想，如果让我遇到月子的舅舅，我肯定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就算，他也是我的舅舅。 　　“可是……月子，现在你已经告诉了我这件事……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你这么告诉他。那到时候你怎么办？”我蹙着眉头问月子。 　　月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我，笑着说：“到了这一步，说实话，我也有些迷茫吧，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吧。现在别说人生归宿了，我就是连人生目标都没有了呢。不过，之前瞒了那么久，现在把事情都告诉了你，多少也轻松了很多了。守着秘密真是件最痛苦的事。” 　　“可总有一天，你舅舅会知道真相的吧，那时候，你该怎么办？”我问月子。 　　“如果等到了那一天，我肯定已经找到了我的归宿吧。”月子吐了一口气，对我说，“哥。你喜欢雪绮的吧？” 　　“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应该还记得那次舞会结束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吧。哥，如果你真的喜欢雪绮，在等着她长大的话……我可以等到你们结婚那一天。” 　　“啊？等我们结婚？” 　　“在你结婚之前，我都不结婚。” 　　月子放下了手里的咖啡，说出了让我全身都震动的话语。 　　如果说之前月子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我神经大震的话，那么此刻的这句话则是巨震，而不只是大震了。 　　“你乱讲什么？！你怎么会这样想？” 　　“在一起这么久。我也不是瞎子，我看出来了。你对雪绮的想法，还有你对雪绮的感情。”月子轻轻地道，“你很在乎她。” 　　“月子，你真的是想多了……我都说了，我和她算是养父养女的关系。你都不想想，雪绮和我有16岁的差距啊。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我对着月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月子拨了拨刘海，然后偏了一下目光，最后又重新看着我：“那就说说吧，在知道我是你妹妹之前，你最爱的女孩是谁？” 　　“……”月子的话让我彻底愣住了。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可怕的一句话，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最爱的女孩？ 　　我最爱的女孩是谁？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两张面孔，一张是雪绮，另一张是唐梦嫣。 　　雪绮，是我一开始就计划好，想要让她陪我一生的女孩。在我眼里，她就像一只宠物一样，既有点像是我的女儿，又有点像是我的宝贝。而唐梦嫣呢？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可是现在，我们也就那样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除了这两个女孩，公司里认识的一些女员工，一些女职工，我也有几个比较熟，但是，那也就是同事的关系，连朋友都还算不上。至于雨慧……我甚至都很难明白她在想什么，我们，只能算是有点交情的朋友吧，我们的关系就像当初的马伊可，或者是一个班级的同学。 　　我一时被月子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而月子脸上也露出了“我就知道你答不上来”的微笑。 　　“月子，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你干什么还这么问我？”我盯着月子，问她，“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你。你这么问我，是不是故意让我难过？” 　　“可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啊。”月子淡淡地说。“我是你妹妹啊。” 　　“可除了你和我，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吗？”我看着月子，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我的话让月子呆了一下。 　　“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月子。”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是发了什么热，会忽然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和你在一起。然后，雪绮是我们的孩子……那样不就可以了吗？对不对？”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甚至在心里尖叫。 　　对啊，我怎么这么聪明。 　　杨建东，你真是太聪明了。 　　兄妹之所以不能在一起，说到底还是因为有血缘关系，导致产下的后代会有先天疾病。可如果我们不要孩子呢？我已经有一个类似于女儿的雪绮了，如果我和月子就那样把雪绮当作我们的孩子，然后一起抚养她，那不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吗？ 　　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虽然有些另类，有点别扭，但我和雪绮的父女关系最终能够确定。而我和月子也能在一起。 　　我想恐怕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可是，月子却是看着我，笑了： 　　“真是完美的想法。可是，我不想那样。哥。我不反对乱和谐伦，但是那仅限于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罢了。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有负罪感的。而且，我也终究要回日本的，虽然不是现在。再说，我也知道，你对雪绮多少有点别的想法。我想。雪绮对你可能也是。想到雪绮叫我妈妈，我可要浑身起鸡皮疙瘩咯。哈。” 　　“就这样吧。哥，不管你喜欢雪绮也好，还是别的女孩子也好，我都会支持你们在一起。在你们结婚之前，就算我找到了男朋友，我也不会结婚。” 　　“可是……你不是说过喜欢和我在一起么？”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亲人比爱人更难得。”月子笑着说，“我已经……没多少关心我的亲人了。哥，你可能，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了。” 　　惆怅。难言的惆怅充斥着我的心。 　　看着月子，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始终不想放弃那一丝希望。 　　可是，残酷的现实却是让我感到天昏地暗。 　　“唉，算了，月子，不谈这个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让我心烦了……我们先回家吧，管他有什么事都留到以后再说。对了，我都忘了对你说了，欢迎回来。” 　　月子对我灿烂一笑： 　　“真高兴能回来。” 　　就这样，我结束了和月子回来后的第一次谈话。 　　我结了账，我们出了咖啡馆。外面的雪花已经停了，不过冷风还是阵阵，让刚从暖气腾腾的咖啡馆里走出来的我一阵寒噤。月子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挽住了我的手。 　　和月子一起走了一条街时，我忽然才想起，今天，是唐梦嫣和李平的结婚日。 　　我错过了他们的婚礼。 　　但是，我却是没有一点的后悔。 　　唐梦嫣和我，最好的结局就是想忘。与其再见面相互落得凄凉，倒不如从此相隔两地，再无往来。 　　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和月子两个人就那样缓缓地穿过了茫茫的雪地。 　　车辆在道路上行驶，偶尔带起点点飞雪。 　　风吹过的时候，月子的乌黑长发就在风中飘扬，偶尔有一两根拂过我的鼻子，让我产生异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和月子会一直这样在雪地中走下去。 　　就像一路上看到的情侣那样。 　　可惜…… 　　我无奈地苦笑，扭过头，看到月子也正对着我微笑。 　　那一刻，月子离我那么近。 　　但我觉得她却变得那么的遥远。 　　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月子回来了，回到了我身边，可是……我的爱情却结束了。 　　从今以后，我多了一个妹妹。 　　少了一个情人。 章六十六 疑窦皆消，窈窕小女上舞台 　　那天中午，我和月子一起的回的家，我先让月子在门口等着，然后进门后对雪绮说，绮绮，我给你带了一份圣诞节礼物，你来看看是什么。 　　“什么礼物啊？”那时候雪绮还在客厅里无聊地看电视，听到我的话就穿着小老虎棉鞋走出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月子时，雪绮当场就面露喜色。 　　“啊……月子姐姐！月子姐姐，你回来了！” 　　看到月子的那一刹，雪绮喜形于色，激动不已。 　　“嗯。我回来了呐，雪绮妹妹。”月子笑着对雪绮打招呼。 　　月子回来的那天，雪绮简直就像过节一样开心，她说我果然没有骗她，月子姐姐果然回来了。 　　那天傍晚，月子就和雪绮在庭院里堆雪人，然后一起滚雪球。 　　因为正好是圣诞节期间，于是那天我索性把庆祝月子回归和庆祝圣诞节两件事一起给办了。 　　那天傍晚我去商场买了几件圣诞老人帽，顺便买了一颗塑料圣诞树，在别墅的大厅里简单地装饰了一下，弄出有圣诞节的喜庆气氛。 　　我们买了不少的熟食在家里解决，我还买了啤酒和月子一起喝，而雪绮也是难得的喝起了啤酒。雪绮从小就不是很喜欢喝酒，她的酒量很小，小到很不可思议，基本上只要喝小半杯酒就会变得面红耳赤。月子说，那是体质的问题。 　　我和月子那晚喝了四瓶酒，没怎么醉，就是有点困。 　　吃晚饭后，我就和雪绮一起帮月子整理卧室。当月子看到她的卧室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时，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眼角都是一片莹润。 　　月子问我，如果她不回来了，我会把这个房间的摆设保持多久。 　　我告诉她说，不管过多久，只要她回来，看到的一定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那时候，我好像看到月子真的哭了。 　　之后，在打扫卧室的时候，我们真的在床头柜和床的缝隙之间发现了被黑妹藏起来的身份证和一个空的鱼干食品袋。 　　真的是黑妹留下了月子。 　　真是只神猫。 　　那天晚上，为了惩罚黑妹，月子抱着黑妹让它躺在膝盖上，打了黑妹的小屁股好几次。但是最后，还是奖赏了它一大盆的鱼骨头粥。 　　第二天，我和月子一起去了雨慧那里搬箱子，据月子说，她已经在雨慧家里住了两个多星期了，她也早觉得不太好意思了，如果她昨天没回来，她也打算去想找别的旅馆住了。 　　那天，我和月子在雨慧家里做了客，我把我和月子是兄妹的事情告诉了雨慧，但是雨慧却是淡淡地告诉我说，她早就知道了。去鬼屋那天之前月子就已经告诉了她。 　　那时候我真是震惊万分。 　　想到那天去鬼屋时月子的确是找了雨慧一起去，原来那时候雨慧就已经知道我和月子是兄妹关系了。 　　没想到不仅仅是月子，原来连雨慧都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 　　我勒个去…… 　　只有我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被瞒在鼓里。 　　那时我臭骂了月子一顿，月子却是贴着双手手掌歉笑着对我说，狗妹那塞，狗妹那塞啦，呵呵。 　　第二天，我请了雨慧一起在家里做客。那是我第一次和月子、雪绮雨慧一起吃饭。那真的是相当奇异的一幕。 　　月子在饭桌上滔滔不绝，而雨慧则是一言不发，而雪绮则是睁着大眼睛，听着我们的对话，注意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小口小口地吃着。 　　那次的聚餐是我这几个月觉得最温馨，也是最快乐的聚餐。 　　在聚餐结束时，月子忽然当着雪绮和雨慧的面叫了我一声：“哥。” 　　那时候雪绮看呆了。 　　我也呆了一下。 　　我知道，月子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打消我想要她做我女朋友的想法。 　　虽然心里纠结，但是话已出口，最后，我把月子是我的亲生妹妹的事情告诉了雪绮。 　　雪绮怎么也不敢相信我这个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亲人的“papa”平白无故会多出一个亲生妹妹来。但是我还是告诉雪绮说，月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从小就去了日本，今年才回来。 　　那时候雪绮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月子，说：“papa，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我笑笑说：“因为我也是才知道的啊。” 　　就这样，我和月子的兄妹关系最终确定了下来。 　　如果在旁人看来，失散多年的兄妹最终相认，这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喜的事情。但是对于我和月子来说，却是一件非常苦涩而又尴尬的事。 　　就从感情上来说，我和月子从朋友到知己，到最后类似于情侣的关系，最后却变成兄妹关系，这样的落差真的让人像是从尼亚加拉大瀑布上掉落下来一样。不是说落差大，而是在落水的那一刹，你感到全世界都凉了。 　　月子还是原来的月子，她对我终于不再有任何的秘密。我也还是我。 　　只是我们，却已经不再是我们了。 　　当然，为了打消心里的最后一点怀疑，我还是和月子去医院做了一次dna检测。而结果却是泯灭了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和月子dna的相似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我们，的的确确是有亲缘关系的。 　　到此，我和月子的关系，已经毋庸置疑。 　　月子和我的关系确定后，我的生活算是恢复了平静，月子还是住在二楼的那个卧室，她还是照常地画画、拉小提琴，但是，我和她之间却总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膜，有时候，看到月子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拉小提琴的画面，虽然我心里有触动，却无法再表达出来。 　　我想，月子的心情大概也和我差不多吧。 　　不然，她的琴声就不会那样的孤单凄凉。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和月子基本上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她做我的口译和翻译员，而我则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哥哥。但是，我们的关系却再也不可能更进一步了。 　　平时的时候，月子也更加尽心地指导雪绮，同时也帮我在公司里出谋划策，几乎成了我的智囊。 　　我曾经几次问过月子，问她我妈还有哪些亲人在日本。月子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妈在月子14岁的时候就改嫁了。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一直救济她们母女，并且在她母亲改嫁之后依然照顾她的舅舅。至于我外公外婆，似乎在很早的时候就已音讯全无了。 　　但是，无论对于我妈还是我舅舅，我都没有了什么好感。 　　我妈居然在月子14岁的时候抛弃了月子和别的男人结婚，这真的是让我很恼怒。我想我的妈妈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至于我舅舅，虽然他抚养了月子，可是，最后却也把月子当做了商业工具。 　　对于这两个人，我真是没有什么好感。想去日本探望他们的想法也是转瞬即逝。 　　我和月子的故事，走到了这一步，终于是到了某个可以称之为句号的地方。 　　大风大浪的生离死别之后，终归是回复了平淡的生活。 　　月子回来之后，我们的日子回到了往常，我、雪绮、月子三个人的局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故事主要还是集中到了雪绮身上。 　　不知不觉间，雪绮在初中的第一个学期也是慢慢地走到了尽头。 　　雪绮的班级是尖子班，所以里面的学生素质和成绩都还算可以。至少没有那种小混混或者不三不四的学生把雪绮带坏。 　　只不过，就在元旦到来之前一天，雪绮却是忽然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月子回来的第二天晚上，雪绮在饭桌上，忽然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papa，我要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了。” 　　雪绮忽然说出的话让我和月子都是吃了一惊。 　　“啊？元旦晚会？……什么节目？”雪绮忽然说要上学校的元旦晚会，真的是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雪绮故意瞒着我到现在。 　　“唱歌，还有跳舞。”雪绮用瓢根把鸡丁盛到碗里，然后告诉我说。 　　“什么歌？” 　　“嗯……《走过咖啡屋》。”雪绮想了想告诉我，“我有两个节目的。一个是唱歌，还有一个是团舞，我是领舞的……” 　　领舞，也就是团舞里面站在最前面带头的那个人。因为雪绮的身体娇软、而且长相漂亮，小学的时候也被舞蹈老师推荐过去晚会表演。算是比较理解。 　　至于雪绮唱歌，我也觉得比较理所当然，因为雪绮唱歌一直比较拿手，雪绮的声音虽然平时因为胆子小放不开而比较细，但如果大声唱的话，也是非常的甜美，小学的时候，雪绮的音乐课成绩就一直都很优秀。 　　可以说，在雪绮的身上，的确是有当演员、明星的潜质的，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雪绮往哪个方面培养。因为我可不想让雪绮涉足演艺圈，万一雪绮出名了，我更不希望一大帮的男人围着雪绮转，整天拿着雪绮的照片意淫露管。 　　那种场景，我光是想想，就绝对无法接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把雪绮往文艺女青年这个方向栽培，我不求雪绮的成绩多优秀，但是我想在雪绮身上培养出那种文静贤淑的气质。 　　“你是什么时候被选上表演的，绮绮？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听到雪绮要上元旦晚会表演，我不禁问雪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上上个礼拜的时候，韩老师推荐我的。”雪绮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说，“……可是papa你那时候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参加晚会这些活动的，所以我就没跟你说……” 　　我呼了一口气。 章六十七 初现罅隙，浓妆艳抹透心凉 　　“这种事你以后一定要跟我讲清楚，知不知道？”我看着雪绮，对她说道。“我不喜欢你参加晚会、舞会这些活动，是因为这些活动会影响你的学习，而且你想想看，要是你在学校里出名了，很多的同学都会认识你，来找你，那也会影响你的学习。知不知道？” 　　雪绮低着脑袋，松弛着小眉毛，不敢看我。 　　这时，坐在一边的月子却是劝道：“算了。能上学校晚会也是好事呢。再说，元旦一年也就那么一次而已，能上一次晚会，也是对雪绮妹妹能力的证明啊。如果不趁着学生时代和朋友们闹一闹，以后可是没多少机会了呢，对吧？”月子对我眨了一下眼睛，我一愣。 　　月子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月子真是一个非常适合的和事佬，每次我和雪绮稍微有点小摩擦的时候，月子三言两语都能够让我们稳定下来。 　　我吸了一口气，然后盯着雪绮，看着她说道：“下次，有什么表演或者活动一定要经过我的同意，事先跟我先商量，知不知道？” 　　“哦。”雪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算是表示对我的想法同意了。 　　之后，我们就那样安然地吃完了一餐晚饭。 　　总得来说，我也不算是很反对雪绮去表演，只是，我实在不是很希望雪绮太过成为别人视线的焦点。因为，我总是觉得，如果雪绮周围的人越多，那么，我和她的距离也就越远。 　　虽然我和雪绮的关系类似于父女或者师生，但是，说到底，我的心里还是非常不希望雪绮活在别人的眼里。 　　要是可能，我甚至会想办法抵制外界干扰雪绮的生活。 　　我怕万一雪绮那样的姿容被世人所知，生活在聚光灯下，会有大量的男生来追求他。毕竟，现在的男人普遍都早熟。 　　元旦前的一天，12月30日晚上，我和月子一起去雪绮的学校观看了雪绮的表演。 　　雪绮跳团舞是在第三场，当雪绮穿着白色的哥特风舞裙，着上白色的浓妆，穿上了白色的长袜在舞台的中央和7、8个女初中生一起跳着体操舞时，台下有不少的初中小男生都一阵鼓掌和尖叫。现在的小毛孩，普通早熟，看到雪绮一干女生打扮地那么诱人，舞姿那么的风骚，全都像疯子野兽一般地大叫连连。 　　尤其是当雪绮她们几个做出几个抬起腿，露出白丝袜时，她们撩人的风骚动作立刻引起了台下的男生们一阵哄叫。 　　那时候，看到台下的场景，我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我想，如果有下次，绝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雪绮上这种舞台了。 　　女人毕竟不懂男人的心。当女人在台上热情狂舞时，她们以为台下的掌声都是因为她们的舞姿，但其实，台下的人看的根本不是她们的舞姿。而是她们身体的某些部位。 　　月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态，她坐在我旁边，抓着我的手说道：“现在还敢说你对雪绮妹妹没想法？” 　　我一愣，然后转头，愕然地看着月子。却看到她正对我微笑。 　　“这个……哪里会一样……？”我喃喃地对月子说。 　　月子却是只笑不语。 　　虽然月子对我没有了什么秘密，但是她那种神秘的笑容却依旧没有消失。 　　对于这件事，月子没有再提。 　　我们就那样看完了雪绮的舞蹈表演，总的来说，雪绮的舞蹈表演不错，毕竟是排练了半个月，而且雪绮的资质也很好，按照月子的说法，雪绮的身体资质很不错，身体细长较软，比月子自己和我都要好，如果雪绮个子能再高一些，就是最完美的舞蹈家了。 　　对于月子的评论，我没有表态什么。 　　雪绮舞蹈几分钟就结束了。 　　之后雪绮就下了台。 　　大概又过了五六场之后，再次轮到雪绮上台唱歌了。 　　唱歌的时候，台下比较安静，雪绮的歌声还不错，但是因为第一次在人前唱歌的时候，雪绮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过，我注意到，雪绮在唱歌的时候，目光……似乎是向我所在的方向看来的。 　　那时候我就站起身对她鼓掌，虽然因为光线暗雪绮未必能看到我，但是我还是觉得雪绮应该感受到了我的鼓励，后面的声音不怎么颤了，音调一直把握地很好。唯一的缺点，怕是声音还不够响亮吧。 　　雪绮唱完《走过咖啡屋》时，台下又是一阵掌声，我也欣慰地鼓掌，但是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小男生吃力地从舞台旁边拿着一束花爬上了舞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雪绮的面前，把花送给了雪绮。 　　看到那一幕，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揪了一下，一种莫名的难受感觉在心头弥漫。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饭碗里掉进了一粒沙子似的，特别的不爽。 　　我看到雪绮红着脸接过了那个男孩递给她的鲜花，然后羞赧地说了声谢谢。 　　最后，唱完歌的雪绮走到了幕后。而那个那个也是走下了舞台。 　　期间，他还频频回头看雪绮的背影。 　　我捏起了拳头。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元旦晚会结束了，雪绮从幕后走了下来，她先是和她的同班同学说了一些话，喝了点矿泉水，然后径直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papa。月子姐姐。”还淡着白色的妆，穿着白裙的雪绮手里拿着矿泉水，红着脸走到了我的面前。“嘿嘿，我跳地好不好呀？”雪绮有些害羞地问我。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个男孩送她的一束鲜花。 　　“送你的花的那个男同学是谁？”我没有回答雪绮的问题，而是问了她问题。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雪绮有些吃惊，然后她看了一下手的里的花，对我说：“我以前也不认识他，好像是7班的一个男生。” 　　“不认识？” 　　“嗯……不认识。”雪绮看着我，坦然地回答道。 　　我心里的某种不快感稍微减少了一些，这时，月子抢过我的话头说道： 　　“绮绮，你刚才的舞跳得很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那么厉害呢。你刚才的动作都可以和小舞蹈家比了。” 　　“嘻嘻。”听了月子的夸赞，雪绮嘻嘻地笑了起来，月子偏过头，给了我一个眼色，我回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对雪绮说道：“舞还好。就是歌的声音有点轻了，我都没怎么听到。绮绮你的声音天生就比较细小，不是歌手的料嘛，唱的轻，可以理解。” 　　听到我的话，雪绮皱了皱鼻子，对我轻骂道： 　　“呸，耳聋耳鸣。” 　　月子则是在我的皮肤上拧了一下，对着我挑了挑眉毛。 　　等雪绮回了班级后，月子才阴沉着脸，看着我：“你可真不会说话啊。女孩子，这种时候可是最需要夸奖的。” 　　我嗯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女孩子需要鼓励。 　　可是，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为的就是打击雪绮，给她心理暗示。 　　让她自己觉得不是唱歌跳舞这块料。 　　因为，我不希望她以后早上演艺表演这条道路。 　　元旦晚会结束之后，雪绮和她的同学又回班级聚了一聚，我就那样和月子一起在校门口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还穿着白色的舞裙的雪绮就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看到雪绮走出来，我走上前。 　　此时，雪绮脸上的装已经洗掉了，恢复了她原来的素颜。不得不说，比起着装后的模样，素颜的雪绮要漂亮多了，也要自然多了。因为雪绮得过病，加上从小很少出门的缘故，她的皮肤本来就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白很多，就像欧美的女孩一样，白皙似雪。 　　抹上了浓妆，画了眉毛的雪绮，反而让人有种突然间变成熟了，非常不入流的粗俗感觉。 　　看到雪绮拿着书包走出来，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清楚，但是总感觉，眼前的雪绮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了。 　　在我心里，雪绮一直是那个什么也不太懂，在学习上挺认真，但是做起事来却笨手笨脚的小丫头，但是当她穿上了舞裙之后，我却感觉她变了。 　　诚然，穿起舞裙的雪绮很漂亮，无论是娇小的身材还是披肩的黑色长发，还是那带着纯真和甜美的容颜都有胜过月子在舞会时的气质，但那种气质，却给我一种人工造作的感觉。总让人觉得别扭。 　　不过，虽然我是挺反对雪绮去什么舞蹈表演，但雪绮本人却看起来倒是挺高兴。 　　“papa，嘻嘻。”雪绮跑跳着上车，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怎么了，这么高兴？” 　　“我的唱歌表演得了元旦晚会歌曲节目的第一名。”雪绮喜滋滋地对我说。 　　“哦？第一名。”雪绮的话在我的心里激起了一点点的涟漪，我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还有我们的舞蹈表演，也得了第一名。”雪绮笑嘻嘻地说道，声音里都带着难以克制的喜悦。 　　“这么说，两个第一都被你拿了？” 　　“那倒没有的，还有杂技和小品表演。”雪绮说道。 　　“哦。这样啊。”我克制着心里的情绪波动，然后发动了汽车。 　　而月子则是和我不冷不热的态度相反，大口地夸赞着雪绮，说她很努力，做的很好。 　　“papa……”回家的路上，雪绮忽然问我了一句话，让我彻头彻尾地震惊了一下。 　　“papa，我们的老师说我唱歌跳舞很好，可以推荐我去市内的专业舞蹈团，以后……有机会去参加比赛，还能进演艺学院……”这句话，雪绮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跟我说的，说这话的时候，雪绮的声音很轻，要不是我集中了耳力，几乎就听不见。 　　“——不行！！！” 　　当我听到雪绮对我的这个提议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是掀起了大风大浪。雪绮的老师居然要推荐雪绮去什么舞蹈团，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绮绮，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的，你给我记住。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你参加什么歌舞表演，知道吗？你以后也别想着这些表演、跳舞之类的东西，以后，就给我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如果你们那个老师还这么说，我就让你转学校，知不知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大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大概是被我的严重语气给吓到了，雪绮半天都没有发话，差不多等了好半天，雪绮才弱弱地回答我： 　　“哦。papa……” 章六十八 风雨突袭，不速之客闯进门 　　【机关篇开始】 　　元旦晚会就那样结束了。 　　元旦晚会之后的一段时间，雪绮就像我说的那样，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当中。因为1月10号就是期末考试，加上之前因为元旦晚会让她花去了不少的空余时间去准备表演的缘故，在剩下的时间里，她倒是很自觉地用功了起来。 　　而因为圣诞节到元旦这段时间，我把公司里的大部分事务都处理了缘故，过了元旦，我的事务倒是迅速少了下来，公司里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堵车的环形道上一下子开进了畅通无阻的小路，让人有长吁一口气的轻松感。 　　元旦后的第一个周六，公司里基本没事，我也就索性在家里休息。 　　雪绮一大早就去了马伊可家里补习，而月子也是去了菜市场买菜，那天她打算做鱼骨头汤和酱菜，为了买到新鲜的鱼，她出门很早。 　　那天天气倒算是明媚，是圣诞节大雪天之后少有的一个晴天。 　　而我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享受那个难得的晴天周末。 　　不过，我才看了几分钟的报纸，门外就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听到门外的铃声。我皱了皱眉头。 　　月子是有家里的钥匙的，雪绮也有，这个时候来按门铃，会是谁？ 　　那时候我心里有点疑惑，不过还是放下了报纸走到了外面的大门前。 　　“谁啊？”我对着门外按门铃的人问。 　　“您好，您的快递。” 　　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快递？ 　　我更觉得奇怪了，我好像没有购买什么，而且要是公司的单子的话，一般也会直接送去公司的传达室寄存，而不会直接送到我家。 　　难道是月子在网上买了什么东西？ 　　我抱着疑惑不解的心思打开了大门，让我一惊的是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大衣，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快递员。 　　打扮奇怪的快递员低着头递上了一个足以装下一个XINJ西瓜的纸箱子，用沙哑的声音问我： 　　“这是您的快递吗？” 　　我奇怪地低下头看快递员手里的快递，但是却发现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名字。 　　而且还是英文名字。 　　KNIGHT？ 　　奈特？ 　　骑士？ 　　我摇了摇头：“你弄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外国人？” 　　“那您的家人呢？要不找叫他们出来看看吧，说不定是他们定了这个快递。”戴着口罩的快递员看了我一眼，又重新低下头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快递员好像有些眼熟，但是，我就是说不上来。 　　我皱了皱眉头道。 　　“我家里现在只有一个人……要不你明天再来签收吧。”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快递员。 　　“哦。这样啊……”快递员点了一下头，然后把箱子加到了腋下，抬起头来看着我。 　　“这样就好。” 　　“嗯？” 　　我还不明白快递员忽然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但是就在下一秒，我明白了。 　　因为快递员忽然把手伸进了口袋里，然后，迅速地拿出了一件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恐怖东西。 　　一开始，我看到黑黑的一个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当我看清楚的时，就彻底被震住了。 　　一把手枪。 　　一把漆黑的64式手枪。 　　“劝你最好别动哦。杨建东。一下都不要动~~” 　　快递员忽然就拿出了这个危险至极的东西，然后，他忽然就抬起头，就用左轮手枪指着我的鼻尖。 　　枪？ 　　什么？ 　　什么情况？ 　　忽然而来的情况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为什么这个快递员会用枪指着我？ 　　“喂……你……要做什么？” 　　忽然被人用枪指着鼻间，我感觉到全身每一处的神经都是瞬间僵硬。 　　无与伦比的恐惧感占据了我的心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手里的枪是真还是假，但是，鼻尖的冰凉感觉还是让我根本不敢动。 　　“好像不太相信我的枪会杀人呢。那就来一下，一下下而已。不要动喔。”快递员一只手用手枪对着我，然后，他扔下了手里的箱子，然后把腾出的手伸进了口袋里。 　　接着，让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快递员居然又从另一只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64式手枪。 　　“你要干什么？” 　　快递员眼里露出笑容，然后把另一把手枪轻轻地拿起，然后贴在了我的肩头。 　　“不痛的。很快的哦。” 　　碰！！ 　　“啊——！！！” 　　礼炮爆炸般的声音响起，我感到我的左肩整个的一震，让人眼前发黑的烧伤感传遍全身，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肩膀的肉像是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穿透了似的。 　　剧痛让我难以遏制地叫出了声来。 　　“不用叫的这么大声啦。啧啧啧，跟个杀猪似的。不过是射穿了你的肩头三角肌而已，养个半个月就能恢复，无所谓的。” 　　快递员用不以为意的声音说着，但是，我的心却是被上涌的恐惧感给吞噬了。 　　因为，他这一枪明显是在提醒我，他的枪，是真枪。 　　“你要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抓被枪给射穿了的肩头，但是受刚一碰，针刺一样的痛就让我全身抽搐起来。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猜猜看呗，猜猜我是谁？猜对了就告诉你，怎么样啊？” 　　快递员用戏谑的声音说着，依旧用手枪对着我，似乎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你……是李金名的人？”我感到自己的脚都在颤抖，这样强烈的危机感真的是前所未有。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会有真枪？ 　　中国是禁止平民佩戴枪械的，为什么他的枪是真枪？ 　　但是想起来，如果眼下和我有仇恨的人，恐怕就是李金名和他曾经的那些一干子手下。 　　“错~~咯。啧啧啧啧，看来火场的事情没怎么让你长记性啊。”快递员眼里露出诡异的神色，“看样子让你猜一百次你也猜不中。还是不跟你玩小孩子的猜谜语了。” 　　快递员把一只手里的手枪放进了衣袋，然后，他轻轻地摘下了脸上的没几和口罩。 　　当看到墨镜后面的那张脸时，我顿时被震撼了。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啊…… 　　站在我面前的人，居然是警和谐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周齐士。 　　齐士…… 　　目光偏移，我无意间瞥见了快递纸上的那个英文名称：KNIGHT。 　　英文意思是，骑士。 　　齐士，骑士，KINGHT…… 　　火场事件…… 　　一下子，我明白了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你是……K哥的人？！” 　　“不对哦，我，就是K哥。” 　　周齐士眯着眼笑看着我，眼里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杀意，但是，他忽然就把枪从我的鼻尖移到了我的左肩头，然后—— 　　“嘣~~~~！”周齐士，或者说，K哥的嘴里发出怪叫。 　　与此同时，他按下了扳机。 　　碰！ 　　我的肩膀再次一震！ 　　又是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同一个伤口上，痛得我差点晕厥过去！ 　　K哥放肆地大笑了几声。 　　“没事的没事的~~随便找块布包扎一下，连血也不会有多少。”K哥用调侃的语调说着，然后他收起了手枪，忽然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就重重地在我的腹部打了一拳。 　　我刚中了一枪，肩头传来的痛让双腿都在颤抖，结果再被K哥给重重地打了一拳，直接痛得眼前发黑，浑身都没了一丁点的力气。 　　我整个人都像是一块软布一样没了力气，而K哥却是忽然用手抓着我的肩膀，脸贴近了我，在我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露出一口白牙，对我说道：“好了，杨建东。现在我可以进屋里好好坐下来谈话了。要是你家人问起来，你就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说被进屋的强盗给弄伤了，所以就叫了我这个刑警过来抓强盗。不这么说的话，我可是会给他们吃子弹的，有数不？” 　　我想要出声，但是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而K哥却是哂笑着看着我，然后用手枪重新指着我的脑袋。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个看起来正直而又严谨的周齐士会是K哥？ 　　机关的人……终于还是找上我了？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根本理不清任何的头绪。 　　事情实在变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我只知道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没有任何的选择，在枪口下，我只能被周齐士逼着一步一步地朝着别墅里走。 　　“走，进屋~~对对对，进屋里我们就可以好好谈了。哟，有监视摄像头？还挺小心的。”自从李金名那场事之后，我在别墅的拉门上方装了监视摄像头，看到监视摄像头，K哥哼笑了一下，然后直接举枪就是朝着门口上方的监视摄像头开了一枪。 　　只听乓的一声，我家的安特尼监视摄像头就从中间被射了个爆，无数的零件变成了碎块散落在地。 　　妈的……K哥这个家伙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看到散落一地的零件，我感觉到自己心惊肉跳。 　　K哥到底要干什么？ 　　机关的人在这个时候找上我，是为什么？ 　　大脑一片混沌，我就那样被K哥给拉进了屋里的客厅，K哥看了一眼，然后用枪指着我的太阳穴，让我坐到沙发上，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毛巾，扔给我，让我裹上。 　　“就用这个压在伤口上，止止血吧。”K哥用懒洋洋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的牙齿在颤抖，但是最后，我还是抓过了毛巾，就像K哥说的那样压在了伤口处，避免血继续流出来。 　　看样子……K哥好像还不想要我的命。 　　至少暂时不会杀了我。 　　这是我的直觉。 　　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就算K哥真的要对我怎么样，我也反抗不了。我看着他手里的枪，一阵心悸。 　　有那么短短一刹那，我产生了扑上去，夺过他手里的枪的疯狂想法，但是，我最终却还是没能做出那样的举动。 　　因为我清楚，他开枪的速度肯定比我抢走他枪的速度要快。 　　而且，他的口袋里，还藏着第二把枪。 章六十九 命不由己，威逼利诱可奈何 　　自从火场事件以后，我已经快有一年多没有和机关的人接触了，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和机关的人有什么瓜葛。可没想到，偏偏就在今天，我却再次撞上了机关的人。 　　而且，我怎么也料不到。 　　这个曾经把我和钱亦康一帮人逼上绝境的K哥，居然偏偏就是处理火场事件的周齐士，周警长。 　　我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但是仔细想想，却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难怪警方的人查不到机关的半点线索，因为机关的人，早就已经渗透进了警局的内部。而且职位还是那么的高。 　　贼喊捉贼，怎么可能抓到贼？ 　　我按照K哥的话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死死地盯着他。 　　“表情放轻松点，这样我们都能好好说话。”K哥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我真的无法想像当初在警局里碰到周齐士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稳重严谨，对我那么友善，甚至还出面帮我解过围，但是一转头，他居然就变成了性格诡异，要我命的K哥。 　　我真的没有想到。 　　“我开枪打你呢，只是让你清楚你自己的处境——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K哥笑着对我露出一口白牙，“也可以饶你一条命。” 　　“杨建东，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了一年，你倒是应该好好谢谢我。”K哥依旧用枪抵着我的额头，只是位置从太阳穴移到了额头前，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上次在木屋，我倒真是想一了百了，把钱亦康、高明华，还有那死猪和你都一并给解决了，没想到你还有点运气，居然让你给逃了出来。弄得我还得花不少时间做一些善后工作，没日没夜地报告文件，把那件事的风声压下去，让你悠闲了一年。” 　　K哥眼睛眯成微笑的模样，但是他的瞳孔里却是没有半点的笑意。 　　“你真的要好好谢谢我。杨建东。” 　　“不过现在，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安稳日子也到头了。”K哥的语调变得紧了起来，说着，他把手伸进了口袋里，然后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带状物体，仔细一看，像是一块银白色的金属手表，我不知道K哥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他拿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安全的东西，刚才的手枪就是证明。 　　我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但是K哥按在我额头上的手枪的力道却是大了几分，从额头传来的恐惧感让我根本动也不动。 　　“老实点，别动哦。”K哥怪笑着，然后他拉过了我的右手，最后把他手里的那块银白色手表状的东西扣到了我的手腕上。 　　“你……要干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问你个问题，你说，一只不听话的狗，怎么才能让它听话？”K哥抬起头来对我一笑，然后，他在那块古怪的手手表表面的键盘上输入了不知道是字母还是数字的东西。也在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块手表是有微型键盘的。 　　“答案就是，给它戴上项圈和铁链。”K哥公布了他自以为是的答案，然后，拿开了抓着我手腕的手。 　　而我的手腕上，已经戴上了那块古怪的白色手表。 　　我缩回手，看着右手手腕上的古怪手表，一种难以言明的未知恐惧感让我毛骨悚然。 　　我已经看清楚了，这是一块很古怪的手表，它的手表屏幕比一般地手表要大一些，手表的显示屏下面有一列数字键盘，还有一个确认键。 　　“这是什么东西？”我抬起头怒视着K哥。 　　“咳咳，别这么急嘛，我简单地跟你说说吧。这块手表，不是简单的货色哦，这是专程从捷克通过黑市偷渡再运过来的Compositiongc－4。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塑胶炸弹。” 　　塑胶炸弹？！ 　　开什么玩笑？ 　　听到这个词，我整个人的神经顿时高度紧张。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居然敢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戴到我的身上？ 　　我急忙忍着肩膀上的伤痛想去摘下这块手表，却发现这块手表的表带像是被上了锁口似的扣在了一起，接缝处被牢牢地给扣上，怎么也摘不下来。 　　“劝你一句，还是别把它给摘下来哦。这玩意儿一戴上去，就已经自动开启了内部循环电路，要是你强行摘下它，就会强行中断里面的电流，只要电流一中断么……呵呵呵呵，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放烟花的，是吧？” 　　也就是说会爆炸？ 　　妈的，这家伙是恐怖分子吗？ 　　怎么会这样？ 　　妈的，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难道我逃不掉了吗？ 　　我感觉到浑身都在冒冷汗。这样的绝望感，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这玩意儿呢，我们业里的人叫它‘项圈’，就像给狗带了项圈，狗就会乖乖地听主人的话一样，是不是很贴切？”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死死地盯着K哥，我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有目的，否则他早就直接开枪杀了我，不会搞的这么麻烦。 　　K哥侧着脑袋，他那不算大的单眼皮眼睛却是看得我心头很不舒服。 　　“慢慢来，慢慢来。我先跟你说明白再讲别的吧，其实呢，这个‘项圈’也是好东西，带上这个‘项圈’，就表示你已经是我们的人。而且，要摘掉它，也很简单，只要输入一个6位数的密码就行，不过，你最好别乱试，因为只要输错一次，这个‘项圈’就会在0.01秒内，‘嘣’地一声，爆炸！我没吓你哦，不信你可以试试看。量你也不敢，哈哈哈哈。这个密码呢。是我设置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你要是不想被炸死，就别动脑筋想杀了我，报复我或者揭发我，要是给我知道了，我只要在随便哪个地方按下一个引爆器，你就会炸地屎尿飞溅。哈哈哈。” 　　“当然，别的保命办法也是有的，那就是砍了你的手，不过这个炸弹内置心跳感应器，如果你的心跳停止15秒钟以上，这个炸弹也会当场内爆炸。” 　　“而且这个手表里有gps定位跟踪系统，如果炸弹爆炸了，你的位置一消失，我们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消失前的地点哦。我想，断了一只手，你应该也跑不远吧？” 　　K哥的每一个字都让我心惊肉体，我真的感觉自己像在最深的噩梦里。 　　心跳感应器、gps定位追踪…… 　　每一个术语都让我感到自己深深地陷进了一张大网，而且，恐怕我这一辈子也爬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只有后悔。 　　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我为什么要加入三鑫，为什么要和机关有瓜葛？为什么这么多头痛的事情一股脑全都降临到我的头上？ 　　我看着手腕上的这块手表，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剥夺了自由的狗。 　　甚至，比狗还要惨。 　　“放心。你呢，只要能老老实实地给我们做事情，我保证你手上这颗‘瘤子’没多久就能摘除。而且，只要你没有别的心思，你完全可以当这个‘项圈’不存在。” 　　“妈的，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做点对你来说不算太难，而对我们来说有点棘手的事情。”K哥收起了他手里的手枪，然后随意地放在了茶几上，像是把一杯茶放到桌子上一样轻松。我知道，他是知道我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了，所以才会敢放下枪。 　　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解开我手上的塑胶手表炸弹的密码。 　　“不用我说两次吧？我说了，带上这个‘项圈’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K哥看着我，用他那古怪的强调一字一句地说着，“要是你不想加入我们，你可以选择去死啊。” 　　“……”我沉默了。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能够有用这样轻松不着调的语气说出威胁别人的话的人。 　　“你也别太不高兴。想挤破头皮加入机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能加入，真是算你运气好。” 　　“运气好？”我冷笑着看着K哥。 　　“对，运气好。我们机关有一条规定，但凡有人杀了我们机关里的成员，那个人就只有两个结果。一个结果，就是洗掉（死掉）。另一个结果，就是变成我们的人。你呢，在那次火场事件后，我把杀死钱亦康、高明华和那头猪的功劳加到了你的头上，让你勉强到达了第二个标准。所以我就举荐上头，让你加进来。看看你能发挥多少用场。谁叫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制药企业呢。” 　　杀掉他们机关的人，就能成为他们机关的人？ 　　到了这一步，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王胖子会变成他们的人。因为，王胖子在死之前对我说过，他的女朋友就是为了救他而自杀……然后在那之后他也加入了机关。 　　到了这一步，我终于知道了K哥的意图。他就是看我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所以才想控制我。让我替机关去卖命。 　　“进我们机关呢，其实好处多得很，远远大过麻烦。有些事我没告诉你，不过，杨建东。你清楚吗，要是没有我出手，恐怕现在蹲在牢里的，可就不是李金名，而是你了哦。” 　　K哥的话让我大脑一阵清醒。 　　“你们对李金名……动过手脚？” 　　“对。你以为没有我帮你，李金名在局里会那么说不上话？”K哥嘴角抽笑了一下，好像在笑我的天真和愚昧无知。 　　“所以我说你要好好谢谢我，杨建东。我们帮你摆平了不少事情，要不然你这个董事长可不会坐的怎么安稳。OK，别的也不多说，大概给你讲讲你以后要做点什么吧。我们机关呢，其实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也是松散地很。以后我们有什么任务的，我会直接发到你的‘项圈’里，你只要照着做，我保证你不会有半点麻烦。没任务或者任务完成之后，你完全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过日子，清闲的很。而且我们机关的最大好处就是，你给机关做成了一件事，机关也可以帮你做一件事。你是想要做掉谁，或是要哪个女人，或是要点钱，还是要做一些不方便解决的问题，只要不超过机关给你的任务的价值，我们都可以帮你做到。这样的等价交易，很公平，是不是？” 　　沉默。 　　机关……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组织。 　　我终于算是对机关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说白了，机关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在这个利益共同体里，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能力而做一些相应的任务，只要任务完成了，就相当于有了一定的报酬，用那些报酬就可以去机关里换一些等额的商品。而那些商品，并不是什么看得见的物品，而是任何形式的东西，那既可以是一定数量的钱，也可以是明星、声誉或者是人脉，更可以是一些具体的任务，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说我吧，我想做掉李金名，可是我不想背负杀人犯的罪名，我就可以找机关的人来帮我解决李金名。机关的人肯定会帮我做到，而且，做的非常干净，我根本不用担心警察查到我。 　　我可以就那样安然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然后第二天就接到李金名去世的消息。 　　从这一点上说，机关真的是一个非常诱人的组织。 　　就像是吸和谐毒一样，明明知道那是罪恶，但却还是会难以受到那种高额报酬的诱惑而走下去。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自己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也会遇到一些麻烦。 　　而机关这个利益共同体，却是可以帮你做到任何的事情。 　　比如说，你想当一名公务员，机关可以帮你走后门。 　　比如说，你追求某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却有了第三者，那么机关就可以帮你解决掉第三者，而且想办法让那个女人对你有好感。 　　再比如说，你想买房买车，但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机关就可以给你一大笔钱，当然，前提是你完成机关的一些任务。那些任务可能是让你去杀掉某个人，或者是去偷一份文件，或者是去陷害某个人……总之，你要获得你想要的报酬，就必须完成一定的任务。 　　说白了，机关就是一个任务的交易所，用我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的事来交换你做不到，而我能做到的事。 　　而且，因为机关这样的规则，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加入机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牵扯的高层也会数不胜数，这个利益共同体只会越来越大。 　　大到不可想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组织，就是一个社会毒瘤，它根本就是不可能根除的。 　　因为它组建的基础，就是人的贪欲，人的罪恶面。 章七十 长生不死，亦真亦假如梦话 　　K哥的话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 　　要我加入机关？ 　　说真的，对于机关这个组织，我是没有半点的好感。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以前的过往而产生的厌恶感，我倒是觉得机关的确是一块相当诱人的蛋糕。 　　我盯着K哥，看着他那对根本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些什么的眼睛。 　　“加入到你们……可以，一句话的事。但是，可以先摘掉这个‘项圈’么？” 　　“啧啧啧，那可暂时做不到了。要摘掉这东西，没有个五年的观察期可不行。这五年里，你就是最下级的基层人员，相当于钱亦康和高明华当初的位子。”K哥阴阴地说着，“我呢，就是你的上辈。一些事情我可以罩着你，不过我的一些任务，你也得给我做到。不然我哪天心情不好……你知道结果的吧？”K哥说着，看了我手腕的塑胶炸弹一眼，提醒我道。 　　我咽了一口水。肩膀还是痛的让人禁不住颤抖，但是K哥却似乎把我当成了没事人。 　　“我知道你很痛。”K哥看了一眼我的肩膀，淡淡地说道，“不过，在我把要说的说完之前，你还是给我克制自己的痛觉神经。” 　　我咬着牙，盯着K哥：“你们到底要我帮你们做什么事？能说的清楚点吗？” 　　“实验啊。SIR2基因实验。”K哥直接就用脚勾过了旁边的一条椅子，然后他摘下了他的那顶灰色的遮阳帽，里面居然藏了一张折叠的纸，K哥从帽子里拿出那张纸，然后摊，摆在了茶几上。 　　我看了那份像是文件的东西一眼，却发现上面却是一些关于蛋白酶、线粒体和人体组成的数据图表。 　　“这个实验呢，之前是由高明华和钱亦康负责的，现在他们也命归西天了，就由你负责，在他们的基础上，给我们继续做下去。” 　　要我做钱亦康和高明华没完成的实验？ 　　要我进行SIR2基因实验？ 　　我感觉整个客厅都静了下来，只有我的心脏还在突突地跳动。 　　我看了茶几上的文件一眼，然后抬起头，看着K哥，问他：“这个实验到底是干什么的？” 　　K哥懒洋洋地看着我，道：“问你个问题，杨建东。” 　　我集中了注意力，看着K哥，K哥却是笑着，露出让人心寒的笑容。 　　“人为什么会死？” 　　我一惊。 　　我没想到K哥忽然会问我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 　　“我是说，一个人要是不生病、也不受伤、也不出意外，为什么会死？”K哥笑着看着我，“杨建东，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有寿命？为什么从古到今能活过100岁的人寥寥无几？为什么人就不能多活几年？活个200岁、300岁……甚至，长生不老，啊？为什么？” 　　K哥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难道机关想做长生不老药？ 　　我忽然想到刘刚死前对我说过的SIR2基因的结果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话……心脏开始更加地不安分。 　　“因为寿命基因。” 　　只是，没等我多想，K哥就已经公布了答案，他用手指翘了翘茶几上的文件，示意我去看。 　　我看到文件的中下方画了一组dna双螺旋结构的模型图，我眯起眼看了几眼，上面写了一些英文术语，我只能看出几个比较眼熟的专业词，什么外壳蛋白、聚合酶，其他的我就看不懂了，恐怕只有开发部的那些专业人员才能全部看懂。 　　“说简单点呢，这个图就是像我跟你这样普通人的尾链基因组。也是我们的寿命基因。每次细胞分裂的时候呢，这个尾链都会缩短。也就是磨损。细胞分裂时的新生细胞都比原先的细胞尾链要短小一点，而原先的细胞会因老化而死亡最后随新陈代谢排出体内。新细胞再分裂下一代细胞时尾链会变的更短。这样下去呢，尾链会越来越短，并且按着这个进程的发展人类的寿命就开始增长，当尾链短到一个最适合细胞存活的黄金长度时就是人类的轻壮年阶段，这个时候的人类身体都非常健康，之后尾链继续缩短，人就开始逐渐老化，当尾链最后全部磨损后人就死亡了，不过这样的死亡类型也不多见，一般的，出现磨损完毕死亡的人就应该叫寿终正寝，也就是人已经活到寿命极限了，但是大部分人在尾链全部磨损就已经死亡了，这个尾链的磨损速度因人而异，日行行为、生活习惯都会影响到这个磨损速度。” 　　K哥笑着说起了一大堆的理论，我真的无法相信，作为一个警长，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大堆的专业话来。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不会是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基因尾链不磨损，让人长生不老吧？”我试探着看着K哥，问他。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跟我接下来要你做的事情很有关系。”K哥少有地摆出了严肃地表情，“关于防止基因尾链的实验嘛，美国几十年前就开始搞了。差不多是8、9年前吧，美国基因工程组找到了一种有关酵母的基因，叫SIR2基因。我是不太懂，总之呢，SIR2基因可以通过复制基因尾链，然后接合破坏原本磨损的基因尾链将它替代的方式来抑制人的基因磨损，从而可以抑制人的衰老。单单从理论上来说吧，人类在不遇到外部伤害的情况下寿命可延长到1200岁。当然，考虑到脑容量问题，只能活到800岁左右。这就是我们机关一直在做的实验。” 　　“说这么多，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了吧？” 　　K哥低下了头来，朝我凑过了脸。 　　而我感觉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彻底明白了机关的意图了。 　　机关想要进行SIR2实验，研发出能够让人长寿、甚至长生不老的基因药，并把那种基因应用于人类。 　　这绝对是足以改变整个人类未来的恐怖计划。 　　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去做。 　　机关的目的居然是想颠覆生物规律……已经不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了。 　　妈的，这又不是科幻小说？ 　　长生不老……这种说出来都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话，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严肃地场合说出来。 　　可是，看着K哥那阴沉的表情，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种这么浩大的工程……为什么要我们三鑫来做？” 　　“要三鑫来做？笑话，这种大项目当然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三鑫能够做的了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知道，这个实验项目呢，现在全世界有六个国家在同时进行，这个项目本来是和90年启动的HGP（人类基因组计划）同时进行的。实验的科研机构在美国、欧洲和亚洲都有分布，包括中国的中科院也有任务分配。只是后来实验进程出了点问题，SIR2基因实验被中止了。只有一个得到了实验资料脱离出来的独立研究组织和几家大型的生物制药企业还在行。这个组织么，说白了，就是我们机关支持的。你懂了吧？” 　　K哥的语气非常随常，他的口气，就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见闻似的。 　　“所以，机关要我们三鑫来进行这个基因组的一部分实验？” 　　我终于是完完全全明白了机关的意图了。 　　“这种项目，为什么找上我们三鑫，在全国的制药行业里，我们三鑫也不算名列前茅吧，为什么不找别的企业？” 　　“呵呵，杨建东啊，你稍微动点脑子行吗？你觉得这种项目会给和政府穿一条裤子的国企去做？嗯？”K哥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眼里露出了几分的鄙夷神色，看得我不寒而栗。 　　“三鑫虽然跟国企还没法比，但是在民企里，也算是一座不矮的山岳吧。而且像你这样的年轻董事长可不多见，我是看在你有点能力的份上把你拉进来。要是你不想，去年出事那会儿我就可以把你给做了。知道不？” 　　K哥用毫不客气的话贬低着我。 　　说实话，要不是现在被他给牵制着，就冲他这态度，我就想冲上去暴打他一顿。 　　“高兴点吧。杨建东，能进机关的都是上层人士，都是有身份有财势的人，你能进得来，算是做人的福气。别让我失望。”说着，K哥朝我伸出了带着白色塑料手套的手，然后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不算用力，但是那一刻我感觉到，K哥是冷的。 　　“我呢，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养伤，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会把之前钱亦康和高明华的实验小组人员名单和联系方式通过‘项圈’发给你，你给我把他们找出来。然后，之后的具体实验方向和流程，我会择日再联系你。” 　　说着，K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重新戴上了帽子，然后把文件从茶几上拿了起来。“别给我动小聪明啊，像在身上藏手机，叫杨成华的人手埋伏之类的小聪明可帮不了你。杨建东，你的底细我们知道地一清二楚，如果想要让你家的小丫头和那个日本妞多活几天的话，就听话点。这对你自己好，对我呢，我也可以省事不少。” 　　看到K哥似乎站起了身，我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正在像潮水一样地退去。 　　但是心理上的压力，却是更大。 　　大到可怕。 　　K哥已经完全摸透了我的底细。 　　他原来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家庭状况。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一举一动。 　　包括我生活的全部。 章七十一 心事难藏，假亦真时真亦假 　　看到我紧张的表情，K哥笑着上前来拍了拍我没有受伤的肩膀。 　　“别那么害怕，我们也是赏罚分明的机构。刚才的那两枪，算是对你弄死了我的两个下手的一点点小惩罚。以后做得好，有你上位的机会的，说不定，你的位子还能爬得比我高。” 　　K哥对我笑着，让我惊讶的是，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居然变了，变回了他作为刑和谐警大队长的那种深沉、稳重的声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把周齐士和K哥联系在一起。 　　可是肩膀上被子弹射伤的伤口却是在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K哥真的就是周齐士。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K哥，他已经站起了身，最后，他对我抛下了一番话，然后转了个身：“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好好养伤。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别在任务做完之前先死了啊。还有，你应该知道把组织的事情告诉除了你跟我之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我会在第一时间爆掉你整个人，你连一根毛都不会剩下的。还有，每过一个月，你就自觉地给你的项圈换上电池，否则，它也照样会爆炸，到时候别到了棺材里才怪我没提醒你。” 　　不管是语气还是说话的内容，我都找不到不做掉K哥的理由，但是，我却真的是毫无办法。我现在就是一只被他套上了项圈的狗。 　　我根本没办法跟他抗衡。 　　他完全掌握了我的实力。 　　局里的人，已经被他彻底的掌握。 　　至于华哥之类的黑道的人……如果我去找华哥的话，说不定明天华哥的势力就会从这个市里被铲除。毕竟，华哥的势力之所以能做的这么大，说白了还是因为警局那边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真要动起来，局里的人绝对是能够把华哥彻底铲除的。 　　而且，K哥的身后还有势力大到可怕的机关。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实力来跟他抗衡。 　　我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只能看着K哥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闯进我家，打了我两枪，然后就这样拍拍手离开。 　　我对他无可奈何。 　　他已经彻底抓住了我的把柄。 　　我的后台也好，我的公司也好，还有我在乎的人也好。他都牢牢地抓住了。 　　我根本动不了他。 　　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我还有雪绮和月子。 　　我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我牢牢地盯着K哥的一举一动，可是他却看也不多看我一眼，已经转身走远。 　　不行。 　　忍住。 　　杨建东，你一定要忍住。 　　我告诉自己。 　　“等下……K哥。”我叫住了K哥，K哥的身体停滞了一下，懒洋洋地转过来看着我。 　　“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问你，在机关里，怎么才能上位？”我用几乎沙哑的声音问他。 　　“哦？对这个有兴趣啊。说来也很简单，有三个办法，上面的大人物提拔，或者多为机关做点工作，或者……就是杀掉自己的上辈，证明你更优秀，你就可以顶替他。不过，你敢杀我吗？”说着，K哥有意无意地看了我手上的“项圈”一眼。 　　我知道，他这是在警告我，让我别动他。 　　的确，我现在根本不能动他。 　　至少，他知道我手上的塑胶炸弹的密码。如果我动了他，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说，我这辈子也摘不掉这东西了是吧？你总不会让我杀了你。”我看着K哥，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倒不会。我们机关呢，还有一个规矩，只要通过合法的审核，就可以在保证不泄露组织秘密的前提下退休，而且，机关严令禁止内部的人对那些合法退休的人动手。也就是说，只要我退休了，杨建东，你就动不了我了。”K哥淡淡地对我说道，“聪明点，杨建东，进了机关，就别想着随便退出去。你是制药公司的董事长，药囧品开发是机关最重视的领域，机关里的人会对你很重视，你爬上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别做出傻事来。不然我也会有点心疼的，毕竟机关里像你这么年轻的成员，还真没多少。” 　　“今天我就先说这么多，你给我好好消化消化，半个月之内我会联系你。顺便给你点提醒，SIR2基因实验项目才是你往上爬的机遇。你要牢牢抓住这根绳子。” 　　说着，K哥似乎真的觉得暂时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了，就那么转身，走向了别墅的大门。 　　看着K哥走远的身影，我感到胸口新潮起伏。 　　怎么办？ 　　看来，我真的是脱不了加入机关的命运了。 　　我已经没得选择。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着。 　　当然，加入机关，其实好处也不少，至少，我是多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后台。 　　这就像是一支军队一样，虽然在军队里接受的训练非常艰苦，但是，军队绝对是你人生安全最大的保障。 　　看着K哥的背影，我压抑着愤怒、怨恨和身上的伤痛，用温和的语气对着K哥喊道： 　　“喂……K哥，你的枪忘了带走。” 　　被我的话一提醒，K哥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回头看着我。 　　“挺老实嘛。居然没有趁机拿我的枪对我动手。你还算聪明啊。也可以说是老实。” 　　K哥对我森然一笑，然后他一挥手，很随意地说道，“不过，那玩具就送给你吧。反正是不少地方都能搞到的仿真模型枪。威力不过真枪的一半，不过最多打个三弹就废了。你以为我会带真枪来吗？怎~么~可~能啊，警察的枪和子弹可都是有编号的呢。我可还不想受处分。” 　　那一刻，K哥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又从周齐士变回了原来的性格特点，那副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正宗的痞子。 　　K哥的话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模型枪？ 　　这么说，他刚才一直都是在用模型枪威吓我？ 　　我感到一片天旋地转。 　　K哥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两枪，又打了我家的监视摄像头一枪，原来他的模样枪早就已经废了。但是我居然没有发现，却被他一直拿着假枪逼到现在？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让我感到浑身无力。 　　我一屁股坐倒在了沙发上。 　　“杨建东，时刻记牢点，从戴上‘项圈’开始，你的命就已经不是你的了。是我，还有机关的。机关会保你的命，也可以要了你的命，关键就看你怎么选了。” 　　这是K哥那天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丢下那句轻描淡写的话之后，K哥终于再也没有回头，就那样洒然地走出了我的别墅。 　　我看着K哥那宽阔而高长的身躯步出了我的家门。 　　他走了，就像远去的乌云。 　　而我，则是呆呆地看着K哥走远的身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然后，我的目光移到了茶几上的模样枪上，我吞了口水。 　　真的是模型枪吗？ 　　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逼真的枪。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把模型枪。 　　我颤抖着，用冒汗的手抓向了茶几上的枪，然后，把它拿在了手里。 　　枪是上了膛的。 　　我颤抖着，然后把枪拿起，对着客厅的一个花瓶按下了扳机。 　　碰！ 　　只听一阵清脆的金属重响。 　　花瓶依然安然无恙。 　　而我手里的“模型枪”，却是彻底散了架，无数的金属碎片像是肢解了一般瓦解落地。 　　我勒个去。 　　看着满地的黑色碎片，我的心都在震动。 　　妈的，真的是仿真模型枪。 　　我无力地躺坐在沙发上，那是我这一生里最无力地时刻。 　　真的，我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加入机关…… 　　当K哥表明了他的身上，把项圈戴在我的手上，把我的所有底细全都一一说出来时，我就已经变成了一只关进鸟笼里的鸟。再也没有自由。 　　一直等K哥走了差不多有5、6分钟之后，我才敢支撑着站起身来，我把模型枪藏到了沙发的下面，之后我把家里的监视摄像头碎片给匆匆地处理了一下，碎片全被我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这么做，是不想让月子和雪绮知道我出了事。我是绝对不想把她们也牵扯进来。 　　简单地处理了K哥留给我的烂摊子之后，我直接就忍着剧痛出门打的去了医院。 　　K哥在我的肩头开了两枪，打伤了我的肩部肌肉，我的左手已经差不多没什么知觉了。 　　我去了最近的门诊部进行包扎治疗。 　　医生看到了我的伤之后很是震惊，问我的伤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肌肉，看着像子弹。 　　我让医生绝对要保密我的伤势，然后我告诉他是歹徒开枪打了我，我已经报警了，那家伙已经被抓住。让医生不要多事。医生看到我的样子知道我肯定是隐瞒着实情不想告诉他，但是他也没多问，直接就给我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处理，缝了几针。 　　医生说我的伤还算幸运的，刚刚擦了肌肉的外层，要是再稍微偏下一点，打到肩胛骨那就麻烦了，说不定我这只手就得废掉。 　　我问医生我的伤最少要多久才能康复，他说，看我的恢复吧，少则十来天，多则个把月，但是就算我恢复了，短时间内也不能做太过剧烈地运动，不然可能会拉伤肌肉。要想能灵活运动，最好等一个月之后。至于想要彻底恢复，恐怕得要3个月左右。 　　那时候，我心里暗骂K哥的阴狠。开枪时，他早就已经算到了我的伤势和恢复程度。 　　K哥……真的是太可怕了。 　　那是真正的可怕。 　　不像钱亦康或者高明华，他们虽然做事疯狂，但是，却没有K哥的那种老谋深算，也没有K哥的那种敢来敢去的风度。 　　更何况，K哥的真实身份还是刑和谐警大队的队长……这样的现实身份再加上机关的背后势力，可以说，在这个市内，能动的了他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我在门诊部里进行了简单地治疗，还打了破伤风预防针之后，才是带着伤离开了门诊部。 　　我是走着回家的。 　　一路上，我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手上的“项圈”。看着我手里的这个项圈，我就感到恨不得砸了这个玩意儿。 　　这可是一颗定时炸弹啊。 　　虽然我也知道有可能K哥是在骗我，说不定我手上的这个所谓的手表塑胶炸弹只是一个普通的手表。但是，我不敢拿它去赌。 　　万一，哪怕是万一，这东西是真的，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K哥说过，这东西是个心跳检测器，只要检测到我的心跳停止15秒钟以上，就会当场爆炸。 　　而且，里面还有gps系统，一旦爆炸，K哥就知道爆炸地点在哪里，然后会派人找上我，除非我早有准备，否则我根本跑不远。 　　我厌恶地看着手上的“项圈”，几次触摸它的表面，想要把它摘下来，却发现它的大小正好和我的手腕一致，我根本拿不下来。 　　就像K哥说的，除非我砍断自己的手，否则，根本没办法摘下它。 　　可是，我怎么可能砍断自己的手？ 　　况且……还是右手？ 　　我就这样，茫无目的，像个木偶人一样地走回了家里。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我心里想着各种应对月子的方法。雪绮那边很好应付，但是月子那边，却是个难关。 　　我知道，月子肯定会问我的伤是怎么回事。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必须想方设法隐瞒下去。 　　虽然，那时候我真的很想找一个安慰。 　　我就那样走回了家，当我打开大门，穿过庭院走进别墅的时候，却发现月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等着我。 　　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穿着灰色的风衣，秀美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沉重。 　　“哥，家里……谁来过？”月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看到我，就直接问了过来。 章七十二 吐露心声，此刻再逢离别语 　　我愣了那么一会儿。 　　不会吧……这就被她发现了？ 　　我早就想到月子会发现我的秘密，但是我没想到，一切居然这么快。 　　“还有，这把破了的假枪……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到了我震惊的表情，月子曲起了眉毛，她那灵动的眼里充满了狐疑和探寻的味道，然后，她伸出手，从沙发上拿出了那把K哥留下的模型枪，放在了茶几上，同时，她还把一颗金黄色的空弹壳也扔在了茶几上。 　　那颗弹壳，我刚才扔在了垃圾桶里，本来是想等从医院回来之后再处理，没想到居然被月子给找了出来。 　　“你……怎么给你找到的？”我尽量压制着我惊骇的情绪，问月子。 　　“你知道我的鼻子很灵。刚才一进家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像是硝烟火药的味道，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而且家里的摄像头被枪给射碎，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碎片，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月子无比严肃地看着我，沙发上还有点血，找了一下，我就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这把假枪。 “哥，刚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定定地注视着月子。月子也是等待着我的回答，月子的表情非常的沉重，到了这个地步，以月子的聪明才智，她已经看出我已经出了大麻烦了。 　　“这个……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家里有人……” 　　“可别告诉我有强盗闯进来之类的假话。”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月子就打断了我的话，目光依旧半点的波动。 　　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要编造谎言瞒骗她。 　　可是，似乎，我从来没有一句谎话能够骗到她。 　　月子的眼睛太厉害了，每次我稍微有点小心思，就会被她看得透彻。 　　我盯着月子，月子也是抱胸看着我。 　　“月子。”最后，我就那样盯着月子差不多五秒钟，叹了口气，我忍着心里被沸水煮烧一样地痛苦，对着月子说出了我的命令，“你明天去办回日本的签证。” 　　月子的眼神动了一下，但是，她还是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奇地镇定。 　　“给我个解释，哥。” 　　月子看着我，眼神像是锁扣般锁住了我，轻轻地对我说道。 　　“这是为了你好。月子，明天你就去给我办签证。”我深深吸了口气，最大限度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对月子说出这句话。但是，眼下我已经自身难保，我不能再把月子拉下水。 　　至少，跟我关系最熟的人，能走一个是一个。 　　“给我个解释。”月子还是重复着这句话，深井一样地双眸还是那样盯着我。 　　“这事，我说不清楚。总之，你明天就回日本。”我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的强硬。“没别的选择。” 　　“是李金名的人？”月子不愧是月子，仅仅是从我的几句话和我的态度里就已经知道了我被人给盯上了。“还是别的人。模型枪，子弹，哥，你该不会在做军火生意吧？” 　　“你还是别问了。中午的菜你买了吧？我们吃我完了再说。”一边说着，我一边朝着厨房走去。我知道，以月子的聪明才智，我越说她只会知道地越多，所以我索性不说了。 　　“如果我不回去呢？”月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让我收住了脚步。 　　一时间，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我浑身都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不应该对月子撒气，平时，我这个人也很少撒气，但是那一刻，我真的对月子说了重话。 　　“月子，你给我仔细听好，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我现在自己都保不住了你知道吗？现在我是能保住一个身边的人就尽量保住一个，我已经没别的路可以走！” 　　“……” 　　被我这么重重一吼，月子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肩膀上：“你的左肩怎么了？你的左手从刚才开始就没动。” 　　我的胸口起伏着，却是没有回答月子。 　　“你手里的手表……哪来的？别告诉我你刚才出门去买手表了，哥。” 　　“够了！！月子，别问了！”我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月子的眼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才回来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彻底看出了我身上的异样，我真的根本甩也甩不掉她。 　　“你知道人太聪明是会自寻死路的你知道吗？！”我瞪着月子，用我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的凶恶目光看着她。我真的别无他法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被我这么一吼，月子却是露出了坦然地笑容。 　　“呵呵，你以为我是怕死的人？” 　　月子拨了一下刘海，侧着脑袋看着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我怕死，车祸那一次，我就不会救你了呢。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 　　“……”我静静地看着月子，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月子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月子的这番话，却真的让我的心有了一丝的触动。 　　似乎从我的沉默里看出了我的心思，月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过来。 　　“哥，别墅里，或者你身上应该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吧？”月子压低了声音朝我走来，她的黛眉压得很低，就像乌云压城一般压着下方的齐平睫毛。 　　我的眼睛抖了一下。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对吧？那就不如这样，哥。你把事情告诉我，我考虑一下，如果我真的帮不上忙，而且情况很严重，我就听你的，这几天就回日本，绝对不会留下来拖累你。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回日本的。这么久了，你了解我的性格的，对吧？” 　　月子已经站在了我面前，虽然身高略微差了我一点，但是月子还是把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眼里露出忧虑的神色，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肩膀。 　　那一刻，在月子那能洞察一切的清澈目光下，我居然找不出拒绝她的话。 　　我看着月子。 　　沉默。 　　几次呼吸。 　　我知道，以月子的个性，如果一件事情她已经看出端倪，那么如果我不告诉她实情，她是绝对不可能不问到底的。 　　虽然，平时里月子喜欢用微笑和沉默来给别人保密的余地，但是在关键的事上，她绝对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 　　我就那样看着月子，从认识月子以来，我还没有那样专注地看着她这么久过。 　　那一刻，我的心里真的很复杂。 　　我已经是机关的人了。 　　我连自己的命运都已经掌控不了了。 　　怎么还能让别人为我冒险？ 　　而月子也毫不甘心地看着我。 　　眼神无比地坚定。 　　看着月子那坚毅的眼神，我感觉到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 　　月子真的是为我好。 　　虽然，我们已经是兄妹。 　　但是，我永远忘不了当初她留下的那封信的最后一句日语。 　　爱意西德鲁。 　　我爱你。 　　我永远忘不了那句话。 　　我捏了捏拳头，然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月子。”我压低了声音，对着月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雪绮。” 　　“嗯。洗耳恭听。”月子用沉重的表情说着文雅的话。 　　“算了，我们去外面的餐厅里吃饭吧。”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有些心悸K哥什么时候再突然造访，到了这个地步，家已经根本称不上安全了，这几天我是无论如何也要雇到几名可以信任的长期保镖住在我家，否则，我绝对没法真正生活。 　　虽然，K哥说过我手上的“项圈”有gps跟踪定位器，只要是在地球上，我哪里都逃不掉，但是，在家里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到外面去，至少我心情好一点。 　　对于我的提议，月子没有反对，她知道我这么提议肯定有用意，所以不会反对我。 　　“好，那就去餐厅说。” 　　之后，我就和月子出了门，因为我的肩部手上的缘故，我开不了车，就和月子一起打的去了最近的必胜客，哪里人挺多，而我就在必胜客一个人不多角落里和她一起吃饭，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关于机关的事情告诉了月子。 　　我讲的很细，很慢。 　　既然决定了说出实情，我就没有隐瞒。从雪绮六岁时去钱亦康的绑架案，到去年的火场事件，以及关于机关的秘密，我全都告诉了月子。包括我手上的“项圈”。 　　当我告诉月子我手上戴着的手表是一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时，月子第一次在我的面前露出惊骇的神色，一对眼睛都像水花一般绽开了几分。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是我告诉月子关于机关的事情后她的唯一反应。 　　知道了一切之后，月子根本就没有吃下一口饭，她就那样傻愣愣地看着我。 　　我知道，月子也被机关的来头给吓傻了。 　　“SIR2基因实验……” 　　“利益集团……” 　　“这项圈……是塑胶炸弹？” 　　无数的信息，已经彻底把月子震撼了。 　　她的美眸定定地看着我，又看着我手腕上的项圈，面色煞白。 　　即便是像月子这样心态良好的聪明女孩，在突然间知道这种事之后，也是不可能保持淡定的。 　　“嗯。不过周齐士现在还算是有求于我，至少在我做那些实验之前，他应该还不会动手处理我。”我看着月子，谨慎地告诉她。 　　“周齐士……那个警长，居然有那样的背景。真是想不到。”月子抿了抿嘴唇，她看着我的项圈，继续说着，“真不敢置信啊……这么小的一个东西会这么危险。这东西，真的摘不下来？”月子抓过了我的右手手腕，轻轻地抚摸着我手腕上的银白色“项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是塑胶的就还好，我可以把它拉下来，但这表链不知道是铝还是铁，戴上去就卡在手腕后面，怎么也摘不下来。而且那个K哥说，这东西能测心跳反应，只要感觉不到心跳反应，15秒内就会爆炸。一爆炸，他们那边的人知道就会赶过来，要是被他们的人找上了，那还是死路一条。妈了个八字……” 　　月子沉默着，她放开了我的手。 　　我看着她，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回日本了吧？” 章七十三 有求必应，难题自有高人解 　　“嗯。”月子点了点头，“你是为了我好。” 　　“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保护不了你和雪绮，你们在我身边多待一天都是危险。机关虽然大，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手也伸不到日本，所以，回日本是最安全的。月子，你一定要回去。”我语重心长地对月子说着。“越快越好。”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是痛到了极点。 　　就像是尖刀在心头反复切割的感觉。 　　我真的想不到，不久之前，我才好不容易和月子重逢，没想到，此刻却不得不面临再次分别的选择。 　　月子沉凝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知道机关的事？” 　　“没了……哦，对了，雨慧知道一些。”我回答月子，“如果不是雨慧帮我，去年那次木屋火灾的时候，我可能早就被高明华那畜生给杀了。”接着，我大概地把雨慧入侵高明华电脑盗走资料的事情告诉了月子。 　　“你居然把她也牵扯进来了？”月子蹙着黛眉，似乎是有些纠结，“她现在是一个人居住，要是被机关盯上了，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而且雨慧的家人，也全都有危险。” 　　“所以，我不想再牵扯更多人了。要不是你逼问我，我连你也不会告诉。” 　　我和月子四目相对。 　　我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压抑和沉重。 　　“那绮绮怎么办？要我带她一起走吗？”月子看着我，问。 　　“我也不清楚。”看着月子，我叹了口气，“机关的人知道你、雪绮和我的关系，我不能再让雪绮留在我身边了。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到怎么安排好她。唉。” 　　说到底，机关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把柄。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逃脱的办法。 　　虽然机关的人现在不会对我出手。但是加入机关这种不法组织，就像在冰上走路一样，要是我稍有闪失的话，最先被连累的就是雪绮，还有我认识的其他人。 　　听着我的话，月子也是托起了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月子浅浅地皱着眉头，我很少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看得出来，月子真的是在帮我分析目前的处境。 　　“嗯……哥，我想了想。你现在的处境，只有四条路可以走。”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月子缓缓地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我。 　　“四条路？什么意思？你想到什么了？”我奇怪地看着月子，到了这个地步，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更何况月子这个和机关没有任何纠葛的人？ 　　“嗯。哥，我给你给你分析一下吧。机关的人找上你，主要是因为你是三鑫的董事长，他们让你加入他们，是为了控制三鑫，利用你帮他们做事，包括进行那个SIR2基因实验，对吧？” 　　“嗯……周齐士是那么对我说的。不过，你别告诉我你想让我退出三鑫。如果我退出三鑫，那么我对他们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我已经知道这么多，说不定他们明天就会找人杀我。” 　　“这点我清楚。机关是个看似松散，但是上下级控制力非常严密的组织。要是哥你真退出了三鑫，他们可能真会找你灭口……就像你之前说过的胡波和刘刚。” 　　“哥，我说的都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采取的下策，你可以听听看。第一个办法，就是你真正地融入机关，成为他们的一员。因为像机关这样的庞大利益集团，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政府连根拔除，哥你加入了机关，只要认真帮机关完成任务的话，至少在很长的时间里还是有安全保障。而且，根据你的说法，在机关只要工作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可以平安地退出。虽然这话有可能是周齐士在骗你。但我觉得是真话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对于月子的话，我没有直接指出错对，而是静静地听着。 　　看到我没有回答，月子继续说道：“第一个办法是明哲保身的办法，是屈于人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还有别的办法？” 　　“有的。第二个办法，就是想办法摘下哥你手上的这个‘项圈’，然后逃出机关的视线，隐姓埋名，或是办理外国户口，逃到国外，如果做得够保密的话，机关的人找不到你，哥你也可以正常生活，平安度过下半生。” 　　也就是……逃亡么。 　　想到这一点，我捏了一把拳头。 　　因为一个机关，我要逃到海外？因为机关，我要离开我活了三十年的城市？ 　　我真的……能做得到么？ 　　我摇了摇头，先不说我不知道手上的“项圈”该怎么摘除，但单单是逃到海外，就不太现实。 　　看到我摇头，月子的神色黯淡了几分，她看着我，继续说道： 　　“剩下的两个办法，风险都很大，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先别考虑到可行性，就听我说吧。第三个办法，就是把机关的秘密公诸于世，让政府彻底铲除机关，这是最冒险，成功率最低，但结果也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这不可能。”月子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月子，你还不懂中国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 　　“我懂。哥，我懂。我知道以机关的势力和利益网，政府很难动它的根基。而且万一不能一次拔除，机关的人很有可能报复你，到时候不单单是你，我们都会有危险，这是最危险的一步棋。” 　　“直接说最后一个吧。”我几乎没有去想过除掉机关这条路。 　　那种可能性不亚于发动一场革和谐命或者推翻一个政和谐府，机关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国家的很多阶层当中，根本就不可能拔除。 　　月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脸色露出了艰难的神色。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月子看着我，然后，轻轻地告诉了我她最后一个计策，“想办法解决了周齐士。” 　　“啊？……这……怎么可能？” 　　“哥，周齐士不是说过吗，机关想要上位的办法就是除掉自己的上辈。哥，你仔细想想，周齐士闯进我们家的时候，他手上有戴‘项圈’吗？”说到这里，月子眯起了眼睛。 　　被月子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周齐士当时开枪打我的时候，手腕上似乎真的没有戴“项圈”。 　　“没有。”我如实地告诉了月子。到了这一步，我也有些明白月子的意思了。 　　“这就对了。哥，我想，‘项圈’应该是只用在新人或者忠诚度还不够的机关成员身上。身份地位相对较高的成员就没有那样的约束。解决掉自己的‘上辈’，是机关里证明自己能力，得到上位机关的途径。所以，哥，你如果想摆脱周齐士对你的监控，最大办法就是……彻底解决了他。然后你上位，这样，虽然你会在机关里混的更深，但是，你也会更安全。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朝不保夕。”说完，月子摆了一下手，端正地坐了起来，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干掉周齐士？喂，这还是别想了吧。”听到月子给我的计策，我真的是有些眉毛抽跳的感觉，“月子，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手上‘项圈’的解除密码只有周齐士一个人知道，不在他退休之前，他是死也不可能告诉我的。要是我逼着他说出来，他说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把我给炸个粉身碎骨。而且，解决掉自己人来上位的办法，说不定只是周齐士敷衍我的话也不一定，要是到时候我做了周齐士，然后机关的人要除掉我，那该怎么办？那时候，恐怕来的人只会比周齐士更棘手。” 　　“嘿嘿，那如果……周齐士死于意外呢？”我话还没说完，月子却是眯着眼，对我微笑了起来。月子曾经无数次对我微笑……只是这一次，月子的笑里，却是带了那么一丝的阴险。 　　“意外？” 　　“嗯。比如说，死于车祸、溺水之类的事故……让机关的人都不知道是你下的手。” 　　“喂，月子，我现在发现你……还真是好使啊。这种阴狠的事都能这么随便说出来。真像个阴谋家啊。”到了这一步，我真是有点被月子这个小脑瓜里不断地冒出来的胡言乱语给吓到了。 　　我估计，要是K哥现在在这里听到了我和月子在想办法解决他，绝对会立马把我给解决，而且绝对会做的很干净。 　　“我也就提提建议而已。”月子脸上的微笑一闪即逝，随后就变回了凝重。“如果周齐士死了，他这辈子也就没机会炸死哥你。那么哥你手上的‘项圈’，也和没有一样。” 　　“可这也不可能。先不说能不能解决周齐士。就算真的做到了，月子，你要知道，要是周齐士死了，机关肯定会来派其他人找上我，我还是逃不掉的。而且你说的都太理想化，机关和周齐士都不是傻子，稍微给他们看出点破绽，那我……就真的是在玩火。万一周齐士知道我要对他下手，提前要引爆这‘项圈’，说不定我就真的完了。” 　　我看着月子，静静地说道。 　　“呼……”听着我的话，月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愁眉不展起来，她嘴里咬着可乐的吸管，目光则是移向了窗外，一言不发，这是我看到过的月子最忧郁的神情。 　　“呵呵，月子，看你急的样子，都比我还紧张。”看到月子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忽然想笑。我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上的“项圈”，对着满脸阴郁的月子说道，“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再多想了。你还是去买机票，早点准备回去日本吧。你能平安无事，我就已经很欣慰了。其他的人，我在乎，也就雪绮。以后我可能就是机关的人了，这也算是我保住自己的办法了……月子，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听到我的话，月子缓缓地回过头来，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会失望呢。你永远是我的哥，我最自豪，最喜欢的哥。” 　　我一愣。 　　心里流动起难言的感觉。 　　那种感觉，和以往我和月子是朦胧的男女关系时完全不一样…… 　　那一刻，我真的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月子作为我妹妹给我的亲情的温暖。 　　那一刻，我真的完全像妹妹一样看待起了月子。 　　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恋人般的朦胧关系。 　　亲情，超过了爱情。 　　“不管怎么想，我还是觉得得把你手上的这个‘项圈’给处理了。”我正感动着，月子却是站了起来，脸色又变得平静了几分，“我不太懂程序电路之类的东西，雨慧姐可能会懂一些，哥，既然雨慧姐已经知道了机关的秘密了，我们不如问问她有没有办法处理这个‘项圈’吧。我想以她在这方面的专长，可能可以帮上一点忙。” 　　再三月子思量之后，月子还是对我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行，我不能把雨慧也卷进来，我已经让她冒过一次险了，那一次没被机关的人找上已经算是运气好，这次我绝对不能再让她跟机关扯上关系。” 　　“可是，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你的性命，就想这样被人摆布？”月子看着我，眯起了眼睛。 　　看着月子清明而有神的目光，我咽了口水。 　　“算了，不说了。先吃饭吧。到时候再说。”最后，我还是这样对月子说道。 　　一个小时后，我还是和月子、雨慧一起在湖区的公园见面。 　　雨慧似乎什么时候都很有空。 　　据我的了解，雨慧是高级程序，平时5点下班，不过今天因为我和月子的要求的缘故，她特地从公司里打的来到了我们约定的小区。 　　雨慧依旧是雨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略显娇小削瘦的身躯踩着机械式的步子缓缓地移动到了我和月子的面前。 　　她穿着绛紫色的冬装，脖子上还带着围巾，看起来，雨慧似乎很怕冷。每次冬天见到她的时候，她脖子上都会围着这么一块围巾。 　　因为我的手腕上有gps定位器，如果我直接去雨慧家的话，只会暴露雨慧的住址，所以，我才特意没有约在雨慧家里见面，而是选在了这个比较空旷的公园里。 　　“雨慧，你来了啊。这么冷的天叫你来，真不好意思啊。”我笑着上前和雨慧打招呼，雨慧却是眼睛在我和月子的脸上分别停留了一秒钟的时间。 　　“没事。”雨慧淡淡地回答我，这时，我才看到，雨慧的腋下似乎还夹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 　　“来的路上买的。”雨慧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 　　“……”我一阵无语，和月子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到了雨慧的面前。 　　“雨慧，是这样的，这次找你，是因为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我，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沉默了一下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把我的事情告诉雨慧。 　　因为，雨慧是电子产品和程序汇编、解码的专家，如果说现在有一个人能帮上我，那就只有雨慧了。 　　“是么。”雨慧沉静如水的目光让我感觉心情好了很多，雨慧真的是我见过的最镇定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 　　每次见到雨慧，我总会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湖面一样地平静。 　　“坐下来说吧。”我和雨慧、月子一起坐到了公园的一棵树下。“一下子说不清楚。雨慧，你看一下这个。”我让雨慧坐在了公园，然后伸出了手腕，让雨慧看到我手上的“项圈”。 　　看到我手上的项圈，雨慧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她的瞳孔，却好像是放大了一些。 　　“WIFI智能手表手机。JAVA平台。”看着我手上的钢铁手表，雨慧端详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这样说道。 　　雨慧的话让我心揪了一下，我好奇地看着雨慧：“手表手机？……你知道这东西？” 　　“对。”雨慧淡淡地说道，停顿了一秒钟后，她继续说道，“我也在网上买了一只。” 　　短短的五个字，雨慧的话却是像一道雷一样击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不过，不是这个款式。”雨慧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是限量版，市场上买不到。” 　　真是找对人了…… 　　雨慧真是电子领域这方面的活字典。 　　一刹那，雨慧的话就像是一根火柴，渐渐地点燃了我心头的火焰。 　　那一刻，我有一种感觉。 　　仅仅是感觉。 　　我感觉，说不定雨慧可以帮我摆脱目前的困境。 　　或许，雨慧真的能做得到。 　　“可是呢，雨慧姐，哥的手表可不是普通的手表呢。”这个时候，月子插话道，然后，她压低了声音，说道，“里面装了塑胶炸弹。” 　　“……”听了月子的话，雨慧终于是彻底沉默了。 　　我清楚地看到，雨慧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一丝丝的波动。 　　“雨慧，我本来不想找你，但是，我也是没办法了。月子说得对，我的这块手表，里面真的装了塑胶炸弹。是机关的人找上了我，给我装的，他们给我装了这东西，想要……控制我。” 　　“……” 　　听到我的话，雨慧真的彻底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我。 　　一秒、两秒。 　　我看到雨慧静静地呼吸着，虽然脸上没有流露出多少震撼的情绪，但是，从眼神里，我确实是看出了一些惊异。 　　“给我看看。”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雨慧的神色最后居然还是变得平静了下来，她让我伸出手，给她看我的“项圈”，我照做了。 章七十四 无路可走，强人亦有所难时 　　“小心点……只要手表断裂或者感应不到我的心跳脉搏……炸弹就会爆炸。”我沉着声，提醒雨慧。 　　“我知道了。”雨慧说了一句，然后拿过了我的手，用手指在我的“项圈”上操作着。那一刻，雨慧的脸色很阴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雨慧抓着手，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本来，作为一个男人，是不应该从女人身上找到安全感的。但是说真的，那一刻，雨慧真的让我感到非常的安全。 　　K哥给我装的这个“项圈”，虽然外形是手表，但是其实这是一款手表手机，它能够接受信息，甚至还能够通话。 　　雨慧就那样在我的项圈上做着一些我搞不懂的动作，差不多半分钟后，雨慧抬起头看着我说：“里面有gps定位器。而且通过WIFI自动发射信号源。” 　　“这个我知道，机关的人就对我说过。雨慧，这个手表只有通过输入一个六位数的密码才能摘下来，解除炸弹也要那个密码才行……可是，我不知道密码，而且，只要输错一次，炸弹就会自动爆炸。雨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解开这个密码。” 　　雨慧一言不发，她继续操作着。 　　这一次，她差不多过了三分钟才抬头看着我说：“可以试试用SAM文件覆盖原有密码文件。” 　　“也就是修改密码对吗？可我记得，那是用在计算机上的，需要U盘插入文件，手表没有u盘插入口吧？”月子疑惑地问道。 　　“可以用WIFI下载客户端软件。”雨慧淡淡地说道。“或者用蓝牙共享。” 　　“哦，我倒是给忘了。呵呵。”月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吐了一下舌头，呵呵一笑。 　　我大概明白了雨慧和月子对话的意思，心里升起一股希望：“这么说，雨慧你有办法破译密码咯？” 　　“只是可能。”雨慧回答我。 　　“可能？” 　　“不排除内置加密软件。”雨慧说道。 　　“哦，这样啊……” 　　“但可以试试。”雨慧继续说道，“用我的程序。” 　　“你的程序？” 　　“嗯。我的。” 　　“那就要去你家吧？可是……万一机关的人知道你家的位置怎么办？” 　　“我可以把笔记本电脑带出来。”雨慧提醒我道。“或者用gps干扰器屏蔽你的位置。但是，那会让机关的人起疑。” 　　我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脑袋：“那倒也是……呵呵。那就还是麻烦你带电脑出来了。”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之后，雨慧的的士再一次在公园里停了下来，然后，我看到她拎着一只黑色的电脑包走了出来。 　　雨慧打开了她那如同珍宝一般地笔记本，然后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操作。我是不懂啦，不过看起来，雨慧似乎在找密码破译软件，我就那样坐等着雨慧的一举一动。 　　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雨慧说她已经有了相应的软件，可以用蓝牙传送到我的手表里。 　　我让月子和雨慧都尽量离远点，然后，打开了项圈的蓝牙功能。雨慧通过蓝牙把她的那个密码破译程序传送到了我的项圈里。 　　那一刻，我真的是捏了一把汗。 　　这个该死的项圈到底能不能摘下，就看雨慧的了。 　　而且我也很担心，万一在破译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项圈突然爆炸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真的是紧张万分。 　　破译软件植入了我的项圈，但是雨慧还没有开始操作，趁着那一会儿的空档，我对月子说道：“月子。要是项圈突然炸了，就麻烦你照顾雪绮一段时间了。我在安徽有两套房子，你带她去那里住几年，麻烦你教导她。” 　　听了我的话，月子压低了眉毛，露出不快的神色。 　　“我知道了。放心吧，哥，会没事的。我很相信雨慧姐。她能做到的。” 　　“要是有万一……” 　　“放心吧，肯定可以的。”月子对我莞尔一笑，说道。“真的有意外，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哥。” 　　我沉重地对月子点了点头，然后对雨慧说道：“雨慧，麻烦你了。开始吧。” 　　我发誓，这一次要是雨慧能破译我的密码，我要重重感谢她。 　　雨慧看着我，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然后低下头开始了远程操作。 　　这一次的密码，格外地漫长，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和月子是因为紧张，而雨慧则是因为专注。 　　我想，这一次对于雨慧来说也是一次挑战吧。 　　一个小时候，结果出来了，而且，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 　　“无法破译。密码程序被加密了。”雨慧抬起了头，看着我说，这是一个小时来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却把我打落到了地狱的深渊。 　　“连雨慧姐你也解不开？”月子似乎也不敢置信，她走到雨慧的身边，看着电脑屏幕。 　　“解不开。对方模仿了‘数字城堡’加密软件，没有最先进的破译系统无法解开。” 　　“居然是‘数字城堡’……”月子也是捂着嘴，发出了低低呼声。 　　虽然不知道数码城堡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连雨慧都破译不了，而且连月子都惊讶不已的样子，我大概是知道那个数字城堡有多牛逼了。 　　“数字城堡……是什么软件，雨慧你也解不开？”虽然知道数字城堡很牛逼，但是不知道终归是不知道，最后，我还是好奇地走上了前问雨慧。 　　月子抬起头，看着我，用惆怅的语气对我说道：“哥，‘数字城堡’是世界第一黑客联盟，也就是SNAKE联盟的一位天才程序员发明的针对美国NSA的可以破译一切密码的万能解密机的加密软件。” 　　“万能解密机……又是什么东西？”本以为只是一款有名的加密软件，但是我没有想到居然还和美国安全局扯上关系。 　　“嗯。怎么说呢……美国安全局有一台可以专门破译密码、潜入调查恐怖分子信息的超级计算机，那台计算机被叫做‘万能解密机’。那台万能解密机可以入侵所有的网站和情报网络，就算是国家的情报系统……也能突破入侵，这让很多国家和组织感到了威胁。所以SNAKE联盟有一位程序设计天才专门制作了一个针对那台解密机的加密软件……那个软件就叫‘数字城堡’，那是一个软硬云端控制件结合的三层加密软件。那个软件出来后，连NSA都奈何不了它，真的是一款很厉害的软件程序。我记得，它的发明者是——” 　　月子跟我讲着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见闻，不过还没说完，雨慧却是接了下去。 　　“CloudZ。也有中文名，朱清云。”雨慧很罕见地主动插话，还抢走了月子的话头。“他是超过了凯文？米特尼克的世界第一黑客。” 　　“世界第一黑客？这么厉害？”似乎我知道我跟那啥朱清云是八竿子也不会打上交道，但是心里还是有了一丝的惊讶。能被冠上世界第一头衔的，管他做什么，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能同时编写越多不同进度的程序，代表程序员的能力越深。”雨慧淡淡地说道。 　　“还有这么个说法啊。那雨慧，你能同时编写几个程序？” 　　“能同时编写两个。”雨慧给了我答案，“能编写三个的人，在计算机历史上很罕见。林纳斯·托瓦兹是一个，他是linux程序的创始人。他可以用脚编写程序。但，朱清云超过了他。” 　　“用脚编写程序都干不过他？靠，那……你说的那个朱清云该不会就能同时编写四个程序吧？” 　　“不。”雨慧顿了顿，“朱清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同时编写五个程序的超级黑客。” 　　“……”沉默。当雨慧说出这话时，我真的静了那么一下。 　　“五个？他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 　　雨慧很老实地回答了我，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她又很罕见地插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是我偶像。” 　　我泄了气。 　　能让雨慧称之为偶像的人，果然不是正常人类范畴的存在。 　　我是不知道那个什么朱清云是怎么做到同时编写五个程序的，但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清楚地一件事是，现在，我手上的项圈，恐怕是真的摘不下来了。 　　“连雨慧你都解不开，那这个东西，看来真的是拿不下来了。娘希匹的。”我看着手腕上的项圈，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我已经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只有被机关的人摆布，然后等到K哥哪天心情好了，或者我被机关的人重用了，才有可能摆脱这个枷锁。 　　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后悔。 　　我真的是后悔当初加入三鑫了。 　　或许，如果当初没有加入三鑫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破事。 　　月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脸上带着几分忧伤地看着我。 　　细腻光滑的感觉擦过我的脸颊，我发现，月子的手很温暖。 　　月子看着我，乌黑的眼珠对着我： 　　“哥，我……还有一个想法。”月子无比认真地看着我，“不过，这个想法也很危险。要不是因为项圈有加密软件……我真的不想用这个办法呢。” 　　我静下了心来，看着月子。 　　却发现这一次，她真的很认真。 　　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认真。 　　我知道，这一次，月子可能真的能帮上我。 章七十五 另寻他策，淫威之下任宰割 　　那次和雨慧见面之后的几天，我都和往常一样正常地上班。 　　但是因为左肩受伤的缘故，接下里的几天我都是打的上的班。 　　此外，我联系的保镖也在第二天到了，这一次，我一共找了三名保镖。他们平时就住在我家的四楼。这几位保镖的身手都是很不错的。因为我不知道会雇佣他们多久，所以我这一次找的不是临时保镖，而是长期的保镖。而且这一次，这几个保镖的底子我都查的很清楚，我可不希望上次王胖子给我找保镖却找了他自己打手的事情再发生在我头上。 　　说真的，有一群保镖在身边真的是一件非常的不自由的事情。 　　想象一下，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随时随地地跟着你，那是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真的是相当痛苦，又是相当的无奈。 　　保镖来到我家时，心情最郁闷的就是雪绮，看到家里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神色不善的大汉，雪绮自然是紧张的要命，连看他们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他们吃掉似的。 　　雪绮问我，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问为什么我受伤了，家里还找了保镖来。 　　我告诉雪绮说我现在遇到了麻烦，不过过几天就会过去了，让她不要紧张。 　　可是我这么一说，雪绮反而是更加紧张了。 　　好在还有月子在，月子说话的水平确实比我高多了，她直接带着雪绮上了楼，不知道交流了什么，但是下来的时候，雪绮心情已经好多了。 　　我问月子她对雪琪说了什么。 　　月子告诉我说，她告诉雪绮，有流氓想要来骚扰自己，等过几天那个流氓被抓到了就会平息。 　　我皱着眉头看着月子，说她怎么说谎话都不用打草稿。 　　月子笑笑说，因为她的谎话是为了我好，而不是为了她自己啊，所以固然说的理直气壮。 　　月子总是有理由。 　　可是，事实总是出乎人的预料。 　　因为就在一个星期之后，那三个保镖都出了问题。 　　第一个保镖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而另外的两个保镖，也都在第二天向我辞了职。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两个保镖是带着仓皇的神色离开了，离开时话也没有留下几句，只是说他们不想接这个活了，还说，原因我自己清楚。 　　那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K哥对他们做了什么。 　　至于那个自杀的保镖，估计也是K哥的人下的手。 　　没想到K哥的人真的对我下手了。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不过，我还是没能逃掉K哥找上我。 　　就在我戴上项圈的第八天，K哥终于还是通过项圈给我发了消息过来。 　　他说，要找我在天桥谈一个小时的话，如果不来，我知道后果。 　　那时候我知道事情很严重了，但是没有办法。我让月子照顾好雪绮，然后我一个人去了K哥给我的地址和他见面。 　　K哥，周齐士就在天桥上等我，他穿得非常简易，身体靠在栏杆上，手里似乎还提着一只公文包。看到我，K哥笑了笑，说，看来我的伤好了不少啊。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K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 　　我离他这么近，是有目的的。因为如果我离K哥很近的话，他绝对不敢引爆项圈，因为，那会让我们同归于尽。 　　“不用离我这么近，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我不会让‘项圈’爆炸的，你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K哥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直接笑着拍了拍我受伤的肩膀，提醒我。 　　“找我有什么事？”我盯着K哥的一举一动，压低了声音问他。 　　“什么事？”K哥哂笑了一下，他打量了我几眼后，说道，“先是给你个警告。你找的那几个小朋友护卫，我把他们打发走了。以后这种没用的小聪明就不用做出来给我看了，这点小聪明救了你的。”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果然，我的那些保镖都是K哥打发走的。 　　妈的，这畜生……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的那几个保镖怎么样了？”我看着K哥，问他。 　　“不怎么样，那个长脸的保镖，我在你上班的时候用快递员的身份把他约了出来，然后用摩托车托了他跑了一里路，结果他屁都不敢放了。我让他喝了一斤敌敌畏，然后让我的人把他丢到户外的水塘喂龙虾去了，过几天应该能打捞上来吧。其他两个么，我把长脸的尸体照片和他们家人的地址信息发给了他们，结果他们就全跑了。比我想的胆子要小多了。嘿嘿嘿嘿。” 　　K哥用戏谑的语气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说真的，我对K哥的畏惧，真的是到了某个点。 　　李金名、钱亦康、高明华虽然都做事很极端，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正常人的思维，像K哥这样的人，已经完全疯狂了，他做事根本就没有怎么考虑过后果。与其说没有考虑过后果，倒不如说是他根本就不怕有什么后果。因为毕竟他的影响力摆在那里。 　　K哥，就像是一个疯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变态。 　　“小东啊，作为你的上辈，我呢，给你个建议。以后想找保镖的话，就来拜托我，我给你找机关的保镖，保证那些人的质量比你随便找的好多了，至少被用摩托车吊着走的时候，机关的人还是不会乖乖求饶的，哈哈。” 　　说着，K哥还特意拍了拍我的手，看到他不以为意的神情，当时我真相冲上去给他一拳，打到他体无完肤。 　　可是……我还是做不出来。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做，最后完蛋的，肯定是我。 　　我是正常人。而K哥是个疯子。 　　要对付疯子，只有疯子。 　　K哥怪笑了几声，然后他又斜着眼看着我，说道：“你家里的那个日本妞，大概也已经知道点我们机关的事了吧？” 　　K哥的话真真切切地让我吃了一惊。 　　妈的，K哥怎么对我的底细知道地这么清楚？ 　　“喂，你他妈的……别把除了我以外的人牵扯进来。”我死死地盯着K哥，眼睛眨也不眨。 　　“放心，你别做的太出格，我们也不会太出格。我有空时大概翻了一下那个日本妞的资料，发现她的资历还算不错。能力比你是优秀多了，说不定，我会把她也顺手给到我们这边来。” 　　K哥的话真的是让我的心脏都暴走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的事情我会做好，你别拿月子威吓我！！”我当场就捏起了拳头。 　　“你能做好？”K哥看着我。 　　“对。你找我不就是想让我做事么。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去做好。”我斩钉截铁地对K哥说道。 　　K哥却是笑了：“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份文件，你拿去，上面有SIR2蛋白酶实验的人员名单，都是用代号标明，写了联系方式。至于制作流程，灯你把实验人员找齐了之后我会用传真发给你，每个人只有一份，你分发给实验人员，让他们每个人负责一部分的实验。然后，你定期给我汇报实验动向和成果，至少每三天给我汇报一次。”说着，K哥打开了手边的公文包，他用戴着手套的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然后交给了我，我定了定，接过了文件。 　　这是一份实验人员的名单，但是上面都没有确切的人名，都是用代号在命名。 　　什么耗子、Maybe、小宝、GaGa之类乱七八糟的代号，至少有20个人……显然，K哥是不想让我知道实验人员的真实姓名才故意用代号来命名。 　　“文件只有一份，你别给我搞丢。也别把上面的人员透露出去。上面的字是用隐形墨水写的，不到24小时就会蒸发干净，在剩下的时间里，你给我联系名单上的人。然后在下周末之前给我开始实验，半个月内，我要看到实验的结果，不管是好事坏，你都得给我个答复。我给你的任务，就是负责的就是实验经费、监督进度和回报成果这三块。做得好，上头的人会重视你。”K哥的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肩部，不过这一次，是我没有受伤的那一侧。 　　“我就说这么多咯。别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做的漂亮点，别做蠢事情。这一次找保镖的事情，已经让我对你有些不爽了。”K哥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远了，根本就不给我说什么话的时间。 　　我手里拿着文件，看着K哥走远的身影，感觉到手里拿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块千斤巨石，重到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千斤巨石。 　　至少那一刻，我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不服从机关的人，选择自杀。 　　要么，受机关的人支配，成为他们的走狗，生死拳看他们的心情。 　　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之后，我就赶去了公司，然后通过电话一个个地联系上了K哥给我的名单上的实验人员。那些人员，不少是曾经和钱亦康以及高明华有过关系的人。那些人不少人在高明华和钱亦康死之后就退休了，要联系上他们，真的不是太容易，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机关的存在，只以为他们从事的只是普通的药囧品开发实验，最后，在我的高额报酬条件下，不少人终于还是被我找了回来。 　　要重新找齐这些实验人员，真的是废了我不少的周折。尤其是有个实验人员，已经去了外地，我要找回他们，必须做出很大的让步和牺牲，甚至还要亲自给他们买好票，安排好住宿。 　　可是，事到临头，我真的也没用别的路可以走。 　　第三天，我终于找齐了那二十二个实验人员。 　　因为三鑫是合并了高明华的公司，所以，不少的实验仪器和设备都还有保留。加上钱亦康原本也是三鑫的人，他的实验设备也都还有留存，在实验的准备阶段，我进行地还算顺利。其实，我所进行的实验，是在高明华和钱亦康的实验基础上进行的，钱亦康和高明华两人已经完成了实验前半部分的一些步骤，也搞到了不少的数据，所以留给我的部分，算是比较轻松，但也是最关键的。 　　那就是最重要的SIR2蛋白酶和人体基因组的排斥反应调整实验。 　　那可以说是最最关键的一步。因为如果人体能够正常地接受SIR2基因蛋白酶，让SIR2基因和人的细胞产生反应，那么，就说明机关的实验成功了，SIR2基因的确有应用于人体，延长人寿命的可行性。 　　接下来的一个多的星期，我都是在忙于组织这个实验。实验室设在三鑫的研发室，这个项目的研发资金八成以上都是我自己出的，单单是项目的启动资金，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万。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初钱亦康会被逼到不惜绑架雪绮来谋求上位。因为，SIR基因实验这样的实验，没有一定的资金，真的无法进行下去。 　　这就是一个烧钱的实验。 　　好在我的实验是在钱亦康和高明华的基础上，很多设备和数据都不用再进行第二次，所以算下来，我的负担倒是相对轻了一些。 　　整整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我都在进行项目的实验，剩下留给我的时间，真的很少。 　　雪绮的期末成绩已经出来了，她的成绩还算过得去，全班第八名，语文93分，数学97分，科学98分，英语100分，但是对于雪绮的成绩，我却没有多少时间去关心。 　　因为，在SIR2实验有一个比较确定的结果出来之前，我都不可能有什么时间去照顾身边的人。 　　好在，雪绮还有月子照顾，多少算是有了点安慰。 　　自从保镖被K哥给打发走之后，月子做起事来非常地小心，她已经开始感觉到了机关的能耐，所以她的心思变得更加细腻，有时候甚至连家里买的菜她都要检查几遍，说怕是被人下了毒。 　　而在实验期间，平均每三天，K哥就回发信息给我让我向他汇报实验进程，我每三天几乎就要花费十分钟的时间来向K哥汇报实验的进度，虽然我万分不情愿，但是，说真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觉得，我已经变成了第二个李金名，无路可走。 　　也在那时，我多少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初李金名会拼了命想要撞死我和月子。 　　因为，他已经被我逼到了绝路。 　　就像现在，我被K哥给逼到了绝路。 　　替他卖命，做他的走狗。 　　当然，除了实验之外，机关的人倒是也没有再找上我，也没用给我施压别的压力。在实验之余，我的生活还是在继续着。 　　那算是K哥给我的唯一的一点恩惠。 章七十六 别无选择，孤注一掷搏一回 　　而就在两个星期后，实验终于出来了一点成果。 　　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突破。 　　早在钱亦康和高明华的时期，SIR2蛋白酶活性实验就已经到了突破前的阶段，而在我接过他们的工作之后，SIR2基因实验的突破，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实验的突破，却是恰恰地给我带来了最大的挑战。 　　我想，如果没有实验上的突破，恐怕我就不会最后和K哥彻底决裂，也不会走出那最危险的一步棋。 　　和K哥最后较量的开始，是在雪绮寒假开始的第二个周末。 　　那天一大早，雪绮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就接到了进行SIR2蛋白酶提取实验的实验人员之一的耗子的电话，他告诉我说，通过SIR2基因和NAD辅助酶的作用，在限制了70%卡路里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有六成的把握可以让SIR2基因复制生物基因尾链，并且通过破坏原本磨损的基因尾链并将之替代的方式来抑制生物基因的磨损，从而可以在生物损失一部分细胞体的情况下来抑制生物寿命衰老。如果要把这项技术应用于人的话，现在的最大问题就是要找到适合的实验体。 　　我问耗子，如果人体植入了这种基因，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耗子告诉我说，SIR2基因是通过修复人体基因尾链的方式来破坏人体磨损的基因，这就像蜥蜴脱去死掉的断尾，然后用分裂细胞重新生长断尾一样，新生的细胞和基因都会比原先的更有活力，但是新细胞的生长需要时间。 　　人体的细胞更换周期大约是7年，所以，如果人体被植入了这种基因，可能会导致全身的细胞大量死亡剥落，然后在一段时间的昏迷之后，在剥去了死亡细胞的基础上，新细胞会组成原来的器官和组织，但是，人体内的各种器官，除了已经固化的骨骼之外，可能都会退化7－10年的时间。 　　耗子告诉我的是理论上的结果，因为没有进行过真正的生物体实验，所以也很难断定这种基因可能产生的真正作用，所以结果还不好说。但是，耗子告诉我，因为现阶段如果要找人来实验的话，必须找骨骼线还没有闭合的人。也就是在发育结束之前的人来进行实验才有成功的可能，否则就算实验者的器官退化了，但是因为目前骨骼退化技术还没有成熟的缘故，如果用骨骼线已经闭合的实验者，结果会把实验者的身体组织都撑爆，直接导致的结果只会是实验体的死亡。 　　耗子告诉我说，如果要找人来实验，实验者必须要是18岁以下的女性或者是20岁以下的男性，而且越年轻越好。 　　听到耗子的话，那时候我的心就是咯登地一下。 　　18岁以下的女性或者20岁以下的男性……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种像是被雷电劈中了的感觉。 　　就在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K哥为什么会把我拉进机关。 　　我也明白了机关的人对我的真正考验是什么。 　　18岁以下的女性实验体…… 　　雪绮！ 　　雪绮的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种让我全身都会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的恐惧感和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 　　难怪K哥会找我进行这个实验。 　　难怪他会觉得我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原来他早有打算。 　　“我知道了。你们先在软体生物身上进行实验吧。”我挂了耗子的电话，然后，我走到了阳台上，月子正在阳台上拉小提琴，她看到我心事重重地走出来，就知道我遇到了麻烦，不过，我对她使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月子立刻会意地没有多问我。 　　我打开了项圈，然后拨通了K哥的电话。 　　“喂，K哥么。”我用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问道。 　　“有事就直说吧。这么早打我电话，应该是来回报实验的进展的吧？”K哥懒散的声音传过来，那细细的声线，让我的牙齿都在颤抖。 　　“实验有进展了。SIR2基因的试用成品已经出来了。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生物体实验的阶段。如果实验检验成功的话，就能应用于人体。”我一字一句地把实验的进展汇报给K哥。 　　“啧啧啧，不错嘛。杨建东，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错，很不错啊。” 　　K哥用阴阳怪调的声音回答我，真不知道他本人天生就是这个声音的缘故还是故意对我装出这种声音来。但这种让人听了想吐的声音，真的让我恨得牙痒。 　　“那么，我就等着听你的喜报了。杨建东。按照你的功劳，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爬上去咯。”听了我的汇报之后，K哥好像心情很不错，这是一段时间来我听到过的K哥心情最好的话。 　　“等一下，K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听到K哥好像有要挂电话的意思，我急忙出口叫住了他。 　　“说~~” 　　“现在SIR2基因实验已经到了生物体实验阶段，我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要尝试人体实验……根据耗子的说法，实验对象要是骨骼线没有闭合的男女，所以，我想麻烦K哥你去帮我找一些实验对象。不管是弃婴也好，或者是残疾人也好，只要能找到一个就行。”我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K哥。 　　可是，我话才出口，K哥却是有些不耐烦地回了话： 　　“有没有搞错啊，杨建东？这种事找我？哈哈哈，你把我当什么，你的下手是吧？要是这种事你也自己解决不了，就别想继续在我们机关混下去了。我呢，很忙的，你要是出了点差池，我可以通过关系帮你平息一下。不过，找实验对象这种事呢，别来烦我，因为找实验对象，也算是上头对你的考察。”K哥用很不客气的话回绝了我的请求，K哥的每个字都能激起我心头的怒火，那一刻，我真想把手腕上的项圈当场捏爆。 　　“如果你不给我找实验对象，实验就别想进行下去。”那一刻，我几乎是强行压着心头的怒火对K哥说出这番话的，“那上头的人也会找你问罪。” 　　“嗯嗯~~想用我上头的人来压我啊？你算什么？”K哥又笑了一声，“杨建东，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不然吃苦头只会是你。既然你想实验对象，我就给你个建议吧。18岁以下的实验对象……你家里，不是就有一个么？你别告诉我忍不下心来拿她做实验啊。提醒你一句，上头对这个实验很重视，要是这个实验成功了，你可是有希望爬到跟我一样的地位哦。” 　　“要怎么做，看你自己的。等实验成功之后就通知我，我会把实验数据和成品的交易地址给你，到时候你就一个人来找我。” 　　K哥笑着提醒了这番话，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项圈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是K哥那人那个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却还是在我的心头回响。 　　当电话那头再无音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K哥根本就不可能帮我找实验对象…… 　　我该怎么办？ 　　难道，我要把雪绮作为牺牲品，进行实验？ 　　开什么玩笑，那怎么可能？！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这个实验，我还能再进行下去吗？ 　　“妈的，我到底该怎么做啊！！”一怒之下，我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栏杆上，铁和拳碰撞产生的剧痛让我神智稍微清醒了几分。 　　“哥。”月子的声音从旁传来，我重重地喘着气，却看到月子正郁郁不乐地站在我的身旁，满脸的忧郁。 　　“月子，刚才的通话，你也听到了吧？”我抬起头，看着月子，月子那美丽的容颜却不能感染我分毫。 　　在这一刻，在巨大的威胁面前，我惊讶地发现，什么情感，什么回忆，什么美丽，居然都不能进入我的心里。 　　“我听到了。哥，冷静一下。”月子沉着脸，走到我的面前，她一手提着小提琴，一手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绢，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珠。 　　感受到月子手绢的柔软，看着月子琥珀一样的眼睛，我才稍微镇定了几分。 　　“月子，我已经没办法了。”月子的手绢离开我的脸的时候，我对月子说道，“周齐士让我的实验进行违法的人体实验。而且对象一定要是未成年……你说，我该怎么做？” 　　月子定定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也很复杂。 　　在这种时候，个人的才能，真的很难力挽狂澜了。 　　“你不会牺牲雪绮的，对吧，哥？”月子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也看着她的眼睛，但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的混乱。 　　我会豁出雪绮吗？ 　　说起来，当初加入三鑫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要追溯到雪绮的身上。如果没有雪绮，我就不会加入三鑫，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我把目光从视线从月子的脸上移开，望着灰暗的天空。 　　心里却是想着雪绮。 　　十四年了。 　　距离我捡到雪绮，已经整整十四年了。 　　时间快的不可思议。 　　十四年前的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可笑的毛头小子，而现在的呢，在某种程度上，我算是一个事业比较有成的男人了。 　　但是，我背负的也更多了。 　　但是，雪绮却始终是生命圈里的离我最近的人。 　　我想，如果把我的人生划一个圈的话，站在最中间的人，肯定是我，然后，离我最近的，应该就是雪绮，当然，现在有了月子。但是，就感情上来说，我和雪绮的情感更浓一些吧。这种感情，不是恋人关系，那更像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关系，又有点像是兄妹关系……真的是说不出的复杂。 　　然后，离我比较近的还有我的姑父姑妈表哥大嫂，但是表哥大嫂现在都远在北京，姑父也因为工作缘故和我交流不多，说起来，在亲缘关系上，还是比不上雪绮和月子，至于雨慧和马伊可，她们都帮了我很多，但是，她们始终和我是朋友关系。至于唐梦嫣……她已经和我是路人关系，我们早已在不同的世界里，再无交集。 　　还有我公司里的同事，一些和我打交道的朋友，但是对于他们，我始终不可能做到推心置腹。 　　如果把我生命比作一支竹笋，那么，最先被剥去的，肯定是我的同事，其次是我的朋友，然后是马伊可、雨慧……最终剩下的竹笋核心，肯定是我、雪绮，还有月子。 　　如果没有了她们，那么我的人生就彻底不完整了。 　　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雪绮，还有月子的。 　　“我当然不会牺牲雪绮。”我回答月子。“就算我被机关的人杀了，我也要让雪绮和你好好地活下去。” 　　“我要让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和机关扯上一点关系。” 　　听了我的话，月子的神色似乎释然了几分，而她眼里的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认识月子也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她的表情变得坚定，我知道她肯定有了什么想法。 　　“听了你的话，我放心多了呢，哥。”月子犹豫了很久，最后，她还是对我开口了，“听听我的办法吧，说不定……还是有出路的。虽然，是一个很危险的办法。” 　　我奇怪地看着月子，但是她的表情告诉她没开玩笑，然后月子沉吟了一声，就当着我的面，把她的计策告诉了我。 　　一开始，听着月子的计策，我觉得她疯了，但是，到了后来……我还是被她说服了。 　　也接受了。 　　因为，我别无选择了。 　　这是我最后的一条出路。 　　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最后，当我重重地对月子点下了头颅时，我就知道，我和K哥的最终较量就要开始了。 章七十七 重回自由，千钧一发得解脱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月子两个人每天都紧锣密鼓地商议着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计划，在那三天里，我一方面照旧把关着公司里的实验，而另一边，我则是和月子，同时还有雨慧一起暗中策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雪绮，则是完全不知情，自从家里的几个保镖莫名其妙地回家之后，雪绮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很安全了，心情也好了很多，白天的时候，月子帮雪绮做寒假作业。有空的时候就玩玩电脑看看电视，我没有让雪绮去同学家串门，理由是快过年了不安全，事实上则是担心机关的人对雪绮暗中下手。我的禁令让雪绮不太高兴，但是看到我的强硬她也没办法，接下来的几天，她还是在家里当小宅女，和黑妹一起玩。 　　此外，在学业上，我也暂时停止了雪绮寒假补习计划，借口则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好好放松一下。这对于雪绮来说是再好不过了。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真心喜欢学习的还是少数。虽然雪绮在学业上还算下苦功，但是那也并不代表她很喜欢学习，至少学习对雪绮来说还算不上兴趣。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月子暗中把家里所有的重要物件都进行了打包，同时，我还去银行里取出了足够的钱，做好了事情有变就立刻一家三口出远门避难的准备。 　　虽然走到那一步，我是真的不情愿。 　　但是如果到最后机关的人真的找上来了，那么，我恐怕就不得不远遁了。 　　至少，我可以逃到安徽或者北京。 　　安徽有我两套安置房，我和月子可以暂时容身，而北京则是有我的表哥在，我把实情告诉他，让他暗中收纳我一阵子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除了安徽和北京，去别的任何一个省份我们也可以暂时找一个旅馆什么的住一阵子，总的来说，真要逃命的话，我还是有一定的把握躲过机关的视线。 　　当然，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我真的是不舍得，也不习惯。更何况，雪绮的学业也是个问题。 　　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和月子都必须把我们受到威胁的事情告诉雪绮，然后接下来的半辈子，就得在逃亡中度过。 　　那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天的时间，虽然很紧凑，但是我和月子勉强打点好了一切，至少在突发情况之下，我们还是能够有退路。 　　此外，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们最紧迫需要处理的问题，就是下面的两个。 　　一个，是怎么处理我手上的项圈。 　　第二个，就是SIR2基因实验的成果到底该怎么向K哥交代，然后怎么对付K哥和机关。 　　根据雨慧的说法，gps干扰器能够屏蔽机关的人对我的追捕，但是那种东西我不可能一辈子带在身边，而且，就算屏蔽了自己的位置，K哥还是可以随时引爆我手上的炸弹。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我的项圈的问题，自从上次的破译密码失败之后，雨慧也试着用拆弹的办法想拆我的炸弹，但是在看到手表内部的线路结构之后，雨慧还是放弃了，她说里面的c4线路并不是常规颜色的线路，而是机关的人才知道的特定色彩，她不能随便解除，否则万一剪错了线路只会把我给炸死。 　　虽然是电子软件和硬件方面的天才，但是雨慧还是没能帮我处理项圈问题最后，解决了项圈问题的，还是月子。 　　她只提供了一个方案，就打开了解除炸弹的大门。 　　那个方案就是—— 　　“金属软化剂和稀释盐酸。” 　　根据月子和雨慧的说法，我手上的项圈是一个循环电路，我的钢铁表链内部安装了一个线圈，在扣到手上的时候就已经通电，如果表链断裂，就会把循环电路给中断，那么，在电流中断的一刹那内部的电子开关就会立马闭合，同时会引爆里面的塑胶炸弹。根据雨慧的估测，如果我手上的手表爆炸，其内含的聚异丁烯的威力至少能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炸成碎末。 　　而金属软化剂和稀释盐酸则是月子想在不把表链弄断的情况下软化、腐蚀表链表面，增加其弹性和宽度，然后从我的手上取出。 　　K哥跟我说过，这个项圈是会感应我的心跳的，如果15秒以上感应不到我的心跳，项圈就会自动爆炸。 　　月子说，心跳感应这个感应器应该是机关的人为了在自己的成员死亡之后消灭现场证据而设置的，怕的就是警方通过他们成员尸体身上携带的资料或者一些证据查到他们机关的蛛丝马迹。 　　虽然15秒的时间很短，但是月子说，如果速度够快的话，15秒钟的时间还是足够把项圈从我的手腕上取下来。 　　项圈在我的手上戴的比较紧，想要取下来非常不容易，所以要想在不砍断我的手的情况下取下来，只有两个思路，一个思路是把表链给弄宽，另一个思路则是割去我手掌上的一部分肉。 　　月子给我的提议是，两个办法都一起尝试。 　　最好是在不伤到深层肌肉的情况下割掉我手掌两侧的一部分肉，来减小体积，然后再用金属软化剂或者用高温来软化表链，让表链变形，从而取下项圈。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但是月子安慰我说，恐怕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时候我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至少这是一个办法。 　　“项圈在取下来后感应不到我的心跳，15秒后就会炸掉，那时候K哥也会知道我想要背叛他们，到时候就麻烦了。”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我还是非常不安。的确，就算我能够取下项圈又怎么样？K哥要是找上我，再给我戴上一个，我岂不还是照样完蛋？ 　　“不会，还是有办法能够骗过他们的眼睛的。”对于我的担心之处，月子却是笑着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回答，“只要能感觉到心跳就行了对吧？我查过了，狗的心跳和人很接近，在每分钟70到100之间……” 　　听到月子提供的思路，我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那一刻，我真的是深深地被月子的想象力给折服了。 　　我傻傻地盯着月子，看着她有些无奈却又显得精神的脸庞，不禁惊讶地问道： 　　“你是想把我的项圈戴到狗身上……然后，瞒过K哥的眼睛？” 　　听到我惊讶的疑问，月子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除此之外真没别的办法可想了。而且，本来嘛，项圈这种东西，就是给狗用的。虽然……想到要牺牲一条小狗，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那天，我去宠物市场买了一只超小型的迷你狗，然后，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终于取下了项圈。 　　取下项圈的那15秒，那是我一生中最紧张的15秒钟。 　　取下项圈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前一天晚上，月子先让我把项圈的表链在稀盐酸里稀释了整整4个小时，腐蚀了我的表链表层，然后，雨慧把冰块片插入了我的表链和手腕接合处，之后就用铁匠那边买到成套打铁工具把烙铁块加温到1400度，然后用烧地发红的烙铁块轻轻地触碰表链的表面，在冰块保护我的皮肤的情况下，月子一次又一次触碰表链表层，一点一点地用烙铁块融化了表链，然后我就用小锤子轻轻地改造表链的表面，让它延展变形，最后当扩展到了和纸片差不多薄的程度时，原本只能插进刀片的表链终于空出了可以塞进两根大拇指的宽度。 　　当然，为了保证项圈能够感觉到我的心跳，我还是不敢让它太宽松，在正式决定把它拿下来之前，我先让它扣在我手臂最粗的那一处位置。 　　知识帝雨慧说，人从手指到手臂都是能够测试到心跳的，所以，只要手表还触碰到手的表皮，而且有一定压力的话，就还是能够测试到心跳。 　　因为在被融化变形之后，表链的宽松程度超过了我们原先的预计，所以月子原本打算用剪刀割去我手掌上一部分肉的计划没有实施，而是改成了用透明胶把我的手掌紧紧包了起来。 　　月子在我用透明胶裹起来的手背上涂了不少的人体润滑剂，来保证表链取出来的成功率。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是最后的取表环节。 　　那也是最最紧张的时刻。 　　为了防止意外爆炸伤到月子和雨慧，取表的过程，是我一个人进行的。 　　取表的地点，是在当初我和月子、雨慧一起去过的鬼屋外，月子找到了那堵有洞的矮墙，月子让我把手穿过墙上的洞，最后插进墙另一边的一只水桶里，按照月子的说法，水可以减少爆炸的威力，而墙壁则是可以防止炸弹炸到我的身体。 　　因为有墙壁挡着，就算最后炸弹爆炸了，也顶多炸断墙另一边的手，至少我人还是能活下来的。 　　那时候我想，这么周全的想法，也只有月子能够想出来。 　　那时候，我真是极为地佩服月子和雨慧两个人。 　　那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她们，而是我一个人在家被机关的人给盯上的话，恐怕现在，我根本一点逃脱机关的希望。 　　从取下项圈，到把项圈戴到狗的后腿上，只有15秒钟的时候，哪怕超过0.01秒，项圈也会爆炸，所以这15秒的时间，非常地紧要。 　　为了得到确切的取表戴表时间，月子事前还买了好几只铁链手表让我进行多次实验，最后得大概的出来，只要我动作够利索，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从我拿下手表到给小狗戴上手表，大概只需要8到10秒钟的时间，理论上，我是能够成功的。 　　当然，理论归理论，我最担心的就是意外的发生，万一K哥告诉我的信息有误该怎么办？ 　　万一不是15秒，而是5秒，那我不是死定了？ 　　好在雨慧通过对掐开项圈的外壳，对内置电路结构进行了分析之后确定引爆装置的确要在心跳检测器检测不到心跳后的15秒左右才会启动，这才打消了我最后的疑虑。 　　最后拿下项圈的过程，是最考验我心理承受能力的15秒钟，在拿下项圈之前，我甚至向月子交代了遗嘱。我告诉月子说，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那么，雪绮就拜托她了。 　　不管是逃到国外也好，或者迁到外地也好，一定要让雪绮平安活下去。 　　月子阴沉着脸，对我说，放心吧，哥，你不会有事的。最多……断两只手。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会按你的意思做好的。我知道，雪绮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 　　那时候，月子已经准备好了止血的急救箱，里面装好了凡士林纱布、粗绳和止血药，这些都是从三鑫的销售部的张经理拿来的，作为制药公司，这些基本的急救物品还是容易搞到。 　　当月子为我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世界上最欣慰的事是什么？ 　　无非就是在自己死了之后有一个人能够埋葬自己吧。 　　当一切准备就绪了之后，就是最关键的取下项圈的时刻。 　　最惊险的15秒。 　　虽然已经用普通手表试验过了十多次，但是，当我真的开始摘项圈的时候，还是神经高度集中。 　　说真的，做那种事，和在悬崖边跳舞没什么区别。 　　我用左手压着表链，然后一直把项圈往前推，因为涂了润滑油，项圈迅速地就滑到了合拢的手掌处，那时候我的拇指已经尽量地往里缩了进去来减小体积。 　　我用左手抓着表链，然后，在到达腕掌关节处时，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往外一拉—— 　　在润滑油的作用下，已经松了几分的项圈毫不费力就取了出来！ 　　“狗！”项圈拿出来的那一刹，我差点激动地让它掉落在地，只是这时我听到月子的叫声，急忙一把抓过一旁盒子里的小狗，然后把项圈迅速地套到了小狗已经捆在一起的后腿上。 　　整个过程差不多花了10来秒钟的时间，当我把项圈套进了小狗的后腿上之后，我拼了命地往后退，因为我知道说不定下一秒项圈就会爆炸！ 　　我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差不多五六米的距离，一直跑到了月子和雨慧的身边才停下脚步，然后，回头看着身后那只小狗。 　　可怜的小狗安然无恙地躺在原地，无力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这个虐待狂。 　　但是炸弹……却没有爆炸！ 　　“没事！哈哈！我没事！”看到没有爆炸的炸弹，我忽然大笑了起来，“妈的，总算是摘下那鬼东西了！哈哈。”我不住地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摸着手腕上光滑的皮肤，我真的不敢相信，就20秒前那个炸弹还在我手腕上，可是现在，我已经彻底摆脱它了！ 　　就在几天前，我还以为这个项圈会在我的手上戴一辈子，但是没想到，居然现在就摘下了！ 　　妈的……真的想不到死里逃生居然能让人产生这样的狂喜感。 　　但是我还是在心里惊呼： 　　我逃脱了生命的危险，现在的我，已经安全了！ 　　我大笑着，进而这大笑声又变成了狂笑、疯笑…… 章七十八 生死抉择，山雨欲来风满楼 　　“呼，太好了，哥。”月子也是松了口气，然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是这几天来她露出的最释然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看着雪白的手腕，看着月子脸上欣喜的笑容，那一刻，我感到这半个月来一直压在我头上的压力正在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我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自制地热血，然后我忽然张开双臂，就把月子搂在了怀里。 　　我这么做，我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狂喜，我就那样抱着月子，看着她带着喜色的玉面，看着她如同一抹红霞般的嘴唇，而月子也是没有反抗，她的脸稍微有点红，但是眼里的喜色却更浓了。 　　“咳咳……好了，好了，还不能高兴太早呢，还有第二步的计划要做。那才是最重要的。”和我相拥的一会儿后，月子还是主动地推了我一把，打消了我狂喜的念头。 　　月子转过头，然后对站在一边的雨慧眨了眨眼，给了暗号，然后我看到雨慧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块银白色的手表手机。 　　那块手表，单单是外形的话，几乎和我刚才摘下来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那是雨慧事先准备好的，为的，就是接下来的第二步计划。 　　第二步计划的真正开始，是在我摘下了手表手机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我、月子、雨慧都是通宵未眠。 　　那天深夜，我在家里接到了田德光打来的紧急电话，电话的内容很让人震惊。 　　田德光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我说道：“杨董，3号仓库起火了！！” 　　“着火！？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什么损失？我现在就过来……” 　　之后，我就挂了电话赶去了三鑫。赶到了三鑫后，那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前方是一片红色的霞光，而消防队员正在拼命地喷水灭火。 　　我询问了火情，田德光说，仓库的门好像被人给撬开了，有人恶意在仓库里纵火。但是因为着火是半夜三更，值班室的老胡也去休息了没有值班，所以被纵火犯给钻了空子。 　　因为除了打火机和小瓶汽油之类的点火装置之外，实在是缺少其他的证据，到最后，警方一时间也没能查到到底是谁纵的火。 　　这次的纵火事件，警方把调查对象定到了三鑫的一些死对头上，但是，由于三鑫的竞争公司过多，一下子查起来，也找不到对象。 　　虽然警方没有查出纵火犯，但是我却没有因此罢休。 　　因为这一次的火灾，三鑫损失了一大批的药囧品原料，这算是近段时间三鑫损失最大的一次。 　　第二天，我直接提着手提包去了派和谐出所的刑事科，以提供线索的名义找上了周齐士。 　　我一屁股坐在了周齐士的沙发上，然后把三鑫公司所有的资料和一大堆的废墟照片全都摆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我找上他，周齐士也是惊疑不定，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直接问我什么情况，出了什么岔子。 　　我把桌上一些烧毁的药囧品的单子以及一些烧毁的物件全都摊在了周齐士的面前，然后死死地盯着他，说：“K哥，是不是你派人烧了我公司的仓库？” 　　“杨建东，你搞什么？拿开拿开拿开，这些东西拿到我办公室来干什么？”看到我堆在他面前的一大堆烧毁的物件，周齐士当场怒喝了我几句。 　　“K哥，你他妈的给我个答复，是不是你找人烧了我的仓库？”我还是盯着K哥的脸，我没有管K哥说我什么，而是在他的注视下把一些被烧毁药瓶、工作制服全都往他那边推了过去。 　　K哥也是恼了，看到我把烧地黑乎乎的垃圾往他那边推，他一怒之下把桌上的物件全都一股脑地推到了地上，“杨建东，你搞什么鬼？我干什么找人烧你的仓库？” 　　我冷冷地看着K哥，道：“谁知道。大概是你知道我的SIR2基因成品药已经完成了，怕我上位抢你的位子，所以闲着无聊来搞点破坏吧？” 　　“成品药出来了？”听到我的最后一句话，周齐士把前面的话全都给忘了，犀利的目光盯着我，眼里还有几分的惊喜。 　　“装得还挺像啊。要不是知道我成品药出来，你会来烧我的仓库？” 　　“杨建东，你给我弄清楚点，我明确地给你一句话，你的仓库不是我的人放的火。我估计是你的哪位仇家。你自己去解决。”K哥的神情平静了几分，他也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四处踱步，推测道。 　　“我不管是谁放的火，反正你给我查出来。”我对着K哥说道。 　　K哥眯起眼看着我：“杨建东啊，你给我脑子清醒点行不行？别给我忘记，你现在没什么资格要我做什么。”说着，K哥还特意把视线落到了我的手腕上，上面有我的那个假“项圈”，K哥还不知道我已经摘下了项圈，还以为我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到K哥的视线，我故意装出紧张的样子，眼神躲闪了一下，消了几分脾气，然后用稍微柔和了几分的声音说道：“行。K哥，如果不是你放的火，算我找错了人。但是这件事我的确很恼火，好在成品药没有受到损失。但是，我怕下次着火的恐怕就不是一个无关的仓库了，说不定成品药的实验室都会被人给烧掉。K哥，给我个明确的时间，我想早点把SIR2药给交手，免得再节外生枝。” 　　我喘着气，然后盯着K哥，死死地盯着他。 　　那一刻，我在冒险，为了实行接下来的计划。此刻，我必须骗过K哥。 　　被我一催，K哥也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要求药囧品交易的要求。 　　“这么快？你确定你的药囧品没有问题？”K哥眯起一只眼，看着我，问。“人体实验……做过了？” 　　“等交易的时候我会把人体实验的实验数据和药一起交给你。你看了就知道。要是我骗你，你可以按下炸弹开关，炸我个粉身碎骨。” 　　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番话的。 　　这话挺有说服力，K哥斜着眼瞄了我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哼了一下，笑道：“行，那今晚我会把交易地点发给你。” 　　K哥侧着脸看着我，还用手指翘着桌面对我说道：“杨建东啊，我以为你是个更犹豫一点地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呵呵。倒是让我省心多了啊。” 　　“别太小看我。”我淡淡地对K哥说道，留下这句话后，我就离开了派和谐出所。 　　那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我收到了K哥发来的消息，K哥给我的消息是这样的： 　　碰头时间：后天下午4点。 　　地点：郊外10公里外船山山腰湖畔。 　　提醒：一个人来。别让我发现有别人，不然，项圈开花别后悔。 　　…… 　　K哥给我的信息很简单，看到这则信息，我长长地吐了口气。 　　船山是市郊外的一座小山，因为形状比较像一座被颠覆了的船，所以有些人叫它船山。 　　我对那座山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座山名气不是很大，此外山脚下有一座小城隍庙，公司里有几位同事有一次对我提起过那座庙，说他的父亲住院的时候他去那庙里求过签，还挺灵的，其他的，我知道的就不对了。 　　不过，不管那座庙怎么灵，现在那里的人不多是毋庸置疑的，因为现在春节将至，天气又冷，不少人都回家过年去了，估计那座山上也没什么人。 　　当月子看到K哥发来的信息时，她立起了皱着秀美说：“哥，周齐士选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进行交易，估计他会在那里对你下手。” 　　我也是点点头，周齐士想要找人交易，随便找个人少点的广场或者建筑工地找我碰头就行了，现在他却偏偏要找人那么少的郊外，稍微动一下子脑子就知道有鬼。 　　“船山……湖……如果湖的话，是个好地方呢……”当看到K哥发来的信息后，月子眯起了眼，说出了不明所以的话。 　　“不管是什么地方，这次我也是不得不去，这一次，最好能够把所有的事全都解决。”我看了一眼月子，说道。 　　月子也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还算在我和月子的计划之内。 　　“月子，今天我们打点好所有的东西，明天我们去火车站买10张去不同省份的火车票。” 　　“嗯。”月子手里抱着戴着项圈的小狗，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 　　买10张去不同省份的火车票，是为了干扰机关的人追查我们的下落。这也是我和月子为自己找的后路。 　　万一事情有变，K哥要对我下手的话，那么，我就带着月子、雪绮三个人远走高飞。 　　这就是我选择的后路。 　　那一个晚上。我和月子背靠背地坐在沙发上，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雪绮看到我们心情沉重地样子，也是偷偷地站在楼梯口打量我们。 　　当我发现雪绮偷偷打量我和月子时，我让她赶紧上床睡觉。 　　雪绮问我，papa，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和月子都愁眉不展的。她很担心。 　　月子对雪绮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公司的仓库最近着火了，我们两个人都有些担心而已。 　　月子的谎话是半真半假，雪绮也是相信了几分，在我和月子的劝告下，雪绮上楼睡觉去了，期间，雪绮还是不安地回头打量了我几眼。 　　一下子，诺大的客厅里又只剩下了我和月子两个人。 　　我对月子说：“我还是放不下雪绮，要是明天真出事了，怎么办……” 　　月子拉着我的手，用手指抓着我的手指说：“放心，事情总会过去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周齐士，只要能解决周齐士，情况应该会好很多。真不行，我们也做好了逃亡的准备了，对吧？” 　　我就那样和月子背靠背地坐在沙发上，说着心声。 　　最后，月子对我说，我是她二十多年才找到的哥哥，也是在中国唯一的亲人，她无论如何也会帮我到底的。 　　我说让月子不要做傻事，月子却是笑笑说，她不会做傻事的，因为她还要替我保护雪绮。 　　之后，月子又问我，我的肩膀恢复地怎么样了。 　　我说已经好多了，前几天抬手的时候还觉得肌肉僵硬酸痛，现在基本上没什么感觉了。 　　月子说，那就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背靠着我，沉默许久，月子幽幽地说出了这话。 　　而和K哥……甚至可以说是机关的最后一次较量，也就在月子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拉开了序幕。 章七十九 湖心围剿，斗智斗勇生死间 第二天，天气挺阴沉，那天一大早，我就和月子出门去了火车站，那天我们一共买了10张火车票和三张机票，分别是去AH省、B市、苏州、海南、XINJ等地，没有一张票是重复的，这是为了瞒过机关的追踪，万一机关来追踪我们的下落，这么多的去向，他们也未必能一下子找到我们。 　　之后，那天我和月子在家里打点了行李，最重要的东西全都装到了手提箱里，整整装了3只手提箱和2只背包，这种节骨眼上，我们也带不了太多的东西，只能把身份证、户口以及银行卡、信用卡等等关键物品带上。 　　毕竟，只要有钱，在大江南北都还是能走得通的。 　　至于雪绮，我只是告诉她说我们三人可能要出门去HN省旅游，所以才提前做好准备。我和月子都守口如瓶，所以雪绮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念叨了好几次，说：“你们两个人，真怪。” 　　我和月子都是对视一眼，然后无奈苦笑。 　　直到真正的灾难临头前，我们都不打算告诉雪绮真相。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事。 　　交易前的那一天，是我和月子最忙的一天，为了准备和K哥的最后对垒，我做了各个方面的准备。 　　第二天，是我和月子最忙碌，也是过得最快的一天。 　　和K哥最终交易日的前一天晚上，我和月子依旧没有睡好。 　　我们两个在沙发上商量着各种出路，一直到深更半夜，才迷糊了一会儿。就算这样，第二天我们还是起得很早。 　　那天一个上午我根本没心思做任何事情，而是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到中午11点整的时候，我一个人拿着两只手提箱出了门。 　　前往K哥指定的船山赴约。 　　而月子，则是留在家里，表情凝重地对我点头。 　　“哥，祝你平安。”这是我出门前，月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好雪绮。”那是我对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我就毅然地出了门。 　　我没有开自己的车出门，而是去附近打了的士，中途连续转了三次车，故意绕了城市小半圈，最后从老东站打的前往船山。这是为了防止有机关的人跟踪我。 　　船山说远不远，但是说近也真不近，花了我整整2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船山真的是一座不大的山，因为季节已经是深冬，山上一片光秃秃的景象，除了一些常青树，入眼的不是枯草就是秃头树。 　　船山是一座没有怎么开发过的山，山上连台阶都没有，只有一条很漫长的山路，路上满是碎石，我就那样两只手提着手提箱在山路上走。 　　差不多走了15分钟之后，山路转过了一个弯，前方的视野宽阔了起来，紧接着，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竹林，竹林不算很大，但是看得出来，在竹林的尽头有一个湖泊。 　　船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除了山脚下有一座小庙之外，山上没有什么居民，只有一些田地，现在到了冬季，田地里除了几个谷堆，连个农民的人影都看不到。 　　虽然不熟悉路，但是因为船山不大，大老远我就能看到K哥指定的那个湖。 　　我穿过了不算大的竹林，竹林的尽头是一片枯萎了的芦苇丛，而浓密的芦苇丛包围的，是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小水库。 　　走到眼前的湖畔，阵阵冷风吹在我的脸颊上，我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不过，很快我就心旷神怡不起来了，因为在湖畔，有一艘小舟，而在小舟上，居然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用小脑想都知道，就是周齐士。 　　也就是K哥。 　　“刚过三点半，来得还挺早的嘛。”看到我提着手提箱，戴着墨镜坐在小舟上的K哥笑着对我露出一口白牙。 　　他从小舟上挪出了一个空位，然后对我使了个手势说道：“坐上来吧，到湖中心再交易。” 　　要我上船？ 　　我不太明白K哥的用意，为什么要到湖中心再交易？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还是说，K哥是怕我交易之后逃跑所以才故意想把我带到湖中心？ 　　我隐隐感到了不安。 　　我咽了一口水，手里握紧了手提箱，然后对着K哥点了一下头。 　　我就那样坐到了K哥的小舟上，和K哥面对面而坐，K哥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划船本事，在我上船之后，他就划动了船桨，然后就让小舟摇摆着朝着湖中心慢慢地划了过去。 　　船桨划动水面，阵阵波痕像是皮肤的皱痕一样延伸，在冷风中，我和K哥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划向了湖的正中心。 　　一直到湖心之前，我和K哥都没有说半句话，K哥戴着墨镜，隔着黑色的镜片，我还是能够看到他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一分钟后，我们的小舟终于停在了湖的正中心。 　　说起来，这个湖并不是很大，距离岸边的芦苇丛都不到10米的距离，只要是会游泳的人，要是敢冒着冬天的极低水温游泳的话，基本上没一会儿就能游到岸边。 　　小舟，就那样停在了湖中心。 　　然后，K哥收起了船桨，把滴着水的船桨放在了小周的中央。 　　放下了船桨之后，K哥吐了一口冷气，然后他摘下了墨镜，托着下巴，无比认真地看着我。 　　“杨建东，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到湖心来么？” 　　K哥用不缓不急的深沉语气问我，而不是那种阴阳怪调的娘娘腔语调。 　　我只是盯着K哥，却没有回答他。 　　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看到我没有回答，K哥的酒窝动了动，给了我答案： 　　“因为如果在这里杀了你的话，把你的尸体丢进这湖里，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捞不上来的。” 　　“！” 　　K哥果然语出惊人，简简单单的一番话，顿时让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直到了弦上。 　　“呵呵，好了，你别动，我搜搜看你身上有没有藏着处于开机状态的手机。你以前耍过我的人一次，这一次，你别耍小聪明。”K哥说着，忽然就朝我伸出了双手，然后，他的手在我的身上四处拍打了一阵后，搜出了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机。 　　不过，那只手机是关机状态的。 　　“啧啧，还算老实……杨建东，你转头看看，在你的左右两边的芦苇丛里，还有后面的竹林，都有三个我的狙击手在，要是你给我的药是假药，就算我不炸死你，你今天也别想从这里逃出去。” 　　我捏了一把冷汗，转过顺着K哥所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芦苇丛的后方、竹林深处，果然都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躲藏在那里，而且，眯起眼，我还能隐隐地看到那几个黑漆漆的枪口。 　　我感觉到脖子后方全是冷汗，比冬天的风还要冷。 　　K哥阴笑着看着我，然后他转头对着周围的那几个狙击手喊了一声：“朱丽叶，皇家礼炮，KITTY，你们先把枪放下，他不敢怎么样的。” 　　被K哥这么一喊，那几个埋伏在芦苇丛后面的狙击手立马收起了枪，但是他们还是像是老鹰捕捉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回过头来盯着K哥，说道： 　　“周齐士，你非要做的那么绝对吧？我被你们逼着做药，我家人的性命都被你给威胁着，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我看着K哥，然后开口说道。 　　K哥歪着脖子看着我：“现在说这些，好像不太应该吧？你不是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人体实验……你不也做了？” 　　“我懒得跟你多说废话。反正你要是杀了我，我手上的项圈爆炸了，你也活不了。” 　　我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看着K哥，最后，把手里的手提箱拿到了K哥的面前，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的一些药瓶、注射针筒和一些医药设备。 　　“这只箱子里的是成品药和一些数据，这只里装的是备用药，万一成品药丢失了，你可以用备用药向上面交代。” 　　我把另一只手提箱也拉了出来，当然，我打开给K哥看的还是第一只手提箱。 　　K哥拿过了第一只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些资料数据，皱着浓密的眉头打量着。 　　“看起来倒像是真货。你……应该不是造了假药和假数据糊弄我吧？”K哥抬起一只眼睛看着我，疑心重重地问道。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淡淡地反问K哥。 　　这话倒是让K哥无可辩驳，至少在他想来，我不过是他操纵的一只蚱蜢，他想杀我随时都可以，我没必要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行，那药我就先收下了。”K哥从我的手里接过了手提箱，而我则是咽了口口水。 　　我任由K哥从我的手里拿过两只笨重的手提箱，然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拍了拍手，然后忽然冲上了前，一把掐住了周齐士的脖子：“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对我的公司下手？为什么要对我的人下手？老子不干了！！” 　　我的突然举动让周齐士出乎意料。 　　“你有病是吧？”我的突然举动出乎了周齐士的预料，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我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立刻反手一扣，把我的手给扭了过去，想要牵制住我，但是我也是一咬牙，直接把手腕上的手表手机卡进了他那张犯贱的嘴里！ 　　我死死地把手表压在他的口腔里，周齐士惊恐地睁大了眼，却因为嘴巴咬住了我的手腕而不能发声。 　　“来啊，杀我试试看啊！有种就炸死我，我们两个一起炸个五马分尸！！” 　　“妈的……你疯了……杨建东，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周齐士忽然伸出脚就重重地踢了我一脚。 　　“你杀我试试看啊。你对我做的还不够狠？你想毁了我公司，也想毁了我的人生，难道你就想这样逍遥快活？” 　　“妈的，我就是毁了你公司，那又怎么样？你他妈的就是一只狗，随便使唤……” 　　周齐士恶狠狠地把我推开。 　　“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对，我就是发神经，我是被你给逼出来的！”我上去就是对着周齐士的下颚一拳，但是周齐士毕竟是警察出身，身手比我好多了，把我反手一扣就给扣在了船板上。“我让你毁我的公司，毁我的人生！！” 　　但是，也就在那时，无数的警车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呜呜呜…… 　　如同从四面涌来警车声音充斥了我的耳朵。 　　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警车声，周齐士瞪大了眼，眼里布满了血丝，他像是一只被人咬了的疯狗一样盯着我：“警车？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呵呵，告诉你干什么？你真以为我怕你！！”我朝着周齐士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而这个时候，数十名警察已经从外面的竹林里冲了进来，看到从竹林外冲进来的警察，那几个拿着狙击枪瞄准我的狙击手也是大惊失措。 　　“杨建东，你有告我的理由吗？抓了我又能怎样？”周齐士面露凶相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以纵火犯的名义……”我笑着看着周齐士。“我想警察应该已经在你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你烧我公司仓库的证据。” 　　“你那天来派和谐出所找我原来……” 　　被我这么一说，周齐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大叫了起来： 　　“妈的，朱丽叶，快开枪杀了杨建东！” 　　周齐士的声音朝着湖畔传去，湖畔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留着短发的女人立马拿起了狙击枪瞄准了我。但是，就在那个叫朱丽叶的女人开枪之前，我却是抢先了一步，我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纵深一跳，整个人都跳进了湖里！！ 章八十 湖心波澜，一波三折未始料 　　碰！ 　　哗！ 　　就在我整个人跳进冰冷的湖里，水花溅起的那一刹，我听到了枪响声，但是，在子弹打中我之前，我整个人都已经沉进了湖里，子弹根本没有打倒我。 　　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我，大冬天的湖水果然不是一般地冷，刚跳进湖里我就感到整个人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全身的神经都在打颤。 　　但是我没有立刻浮出水面，而是忍着湖水的冰冷，在水底下憋着气。 　　因为我知道，至少已经有20名携带手枪已经警察赶到了现场，周齐士和他的那几个狙击手肯定逃不出去，只要我在湖里多待一会儿，等那几个狙击手被警察给抓到了，我肯定能够平安脱逃。 　　毕竟，仅仅凭借三个狙击手还是无法跟20个警察抗衡的。 　　我整个人都沉在了湖水下方十多秒，那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全身的血管就像变成了冰条棍似的冷的惊人。 　　实在是忍不住，我急忙拼着命划动了几下手臂，整个人都颤抖着朝着湖面上方慢慢地浮了出去。 　　噗地一声，我的脑袋钻出了水面，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水，因为眼里都是水的缘故，我暂时看不到湖畔的情景，但是我听到了此起彼伏的警车声、枪响声和吆喝声。 　　似乎，湖畔的枪战非常激烈。 　　我擦了一把脸，勉强睁开眼，却看到周齐士正一脸呆愕地站在小舟上，看到我浮出水面，他立马露出了满脸的怒意。 　　“杨建东，你个叛徒！！”周齐士手里提着箱子，看着我，他从衣袋里拿出了手枪，瞄准了我。 　　看到周齐士把手伸进衣袋里，我就知道他要开枪，我急忙再次冒着寒冷钻进湖里。 　　砰砰砰！ 　　一连串的子弹声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我知道是K哥在开枪打我，他想把我给杀掉。 　　可惜，子弹进水之后，到了水底1米以下就完全没有了杀伤力，而且我的游泳水平也还算可以，雪绮会游泳是我教的，月子这个游泳高手在暑假去游泳时也教了我几手潜水的敲门，我死死地憋着气，整个人都朝着湖底下沉下去，子弹砰砰砰地打在湖面的表层，却再也没能打到我。 　　我在冰冷的湖面底下憋了十秒钟左右的气，直到再也憋不住了，才拼着命在水底下睁开眼，然后看准了周齐士的那条小舟拼命地游了过去。 　　我钻到了周齐士的那条小舟的正下方，然后我整个人从水底下用力地浮出！！ 　　哗啦啦一阵水花声，周齐士的那座小舟就那样被我给掀翻了！ 　　“杨建东，我……我他妈的要你死！” 　　小舟被我给掀翻，周齐士立马身体不稳掉进了水里，而掀翻了周齐士之后，我又立马钻进了水里，绝不在水面多逗留。 　　因为周齐士有枪。 　　即便是在水底下，我也能够听到周齐士的怒骂声，还有砰砰砰砰的子弹声。 　　那一刻，我真的是紧张万分，我知道，我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到我的生死，如果我浮出水面的时候周齐士的手枪里还有子弹的话，我恐怕难逃一死。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我料到周齐士肯定会用除了手枪之外的方法来杀我—— 　　那就是，塑胶炸弹！ 　　我可以肯定周齐士把塑胶炸弹的引爆器带在了身上，因为根据雨慧的说法，那个引爆器和gps跟踪系统是连在一起的。而今天是交易日，周齐士为了知道我的行踪，所以他肯定会把引爆器带在身上。 　　而如果他引爆了炸弹，恐怕就是我将他军的最后一步棋！ 　　我在水底下默默地守候着，我不敢钻到水面上，因为周齐士也掉进了水里，他现在已经彻底疯了，要是我钻出水面肯定会吃到他的子弹。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在水底下静静地等候着。 　　然后，湖面上忽然传来了“轰”地一声爆响！ 　　惊天动地的爆响。 　　是炸弹爆炸的声音！ 　　那剧烈的爆炸声，就是沉到了水下的我也能够清晰地听见。 　　听到湖面上传来的爆响声，我心里也顿时开了花，我以最快的速度游向了水面然后钻了出去。 　　我甩了甩湿润的头，用力地擦了擦眼才让自己勉强恢复视力，而眼前的一幕让我无比震惊和恶心。 　　K哥，或者说周齐士，此刻，他正站在小舟上，而他大半条左腿和整条左臂就那么没了。 　　那真的是我这一辈子里见过的最震撼的一幕。 　　周齐士的半张脸都被炸得脱了皮，皮开肉绽，甚至露出了一点白色头颅骨，鲜红色的血液像是打开了水闸似的从他手、大腿的断口处流出来，涓涓地流在小舟上、湖面上，湖面上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我能够闻到浓重的火药味和刺鼻的血腥味。 　　那一刻，我的整颗心都在剧烈地颤抖、抽搐、变形。 　　因为场面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几十秒前还拿着手枪把我逼到了绝路的K哥，此刻，却已经彻底地炸了个半残。 　　或许有人问我为什么K哥会炸死自己。 　　我可以在这里回答大家。 　　这就是我和月子的计策。 　　我把K哥那个装着塑胶炸弹的项圈戴在了小狗身上，而那只小狗，则是被我藏在了我刚才和K哥交易的手提箱里。 　　今天，我带来了两个手提箱，第一个手提箱，是装了一些假的试验数据的普通手提箱，那是用来迷惑K哥的，而第二个备用手提箱，才是真正的杀器，因为里面装着的，是K哥本来想用来杀我的炸弹。 　　因为手提箱有一个小洞，小狗不至于被闷死，而是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项圈只要能检测到心跳就不会爆炸，狗的心跳也是心跳，所以只要那只狗活着，或者K哥不按下引爆器，那么炸弹就不会爆炸。 　　而我刚才对K哥的那些挑衅，都是为了故意激怒K哥，引诱他引爆炸弹。 　　而最终，我的计划得逞了。 　　在走投无路，而且对我恨之入骨的情况下，K哥按下了引爆器，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所引爆的炸弹，居然就藏在离他那么近的手提箱里。 　　结果，他用自己的炸弹炸死了自己。 　　说恶人有恶报也好，说罪有应得也好，到了这一步，K哥真的是彻底完蛋了。 　　我就那样漂浮在水面上，看着K哥像是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一样无力地倒下，满脸震惊和痛苦地倒在小舟上，看着K哥倒下，我感觉到一层半个月来一直遮在我心头的乌云正在那么的散去。 　　K哥倒下了…… 　　他在我面前倒下了。 　　他，残了，快死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真的没想到月子想出来的计策居然会这么的成功，就这样解决了K哥。 　　这个几乎让我绝望的男人。 　　看着湖面上弥漫的浓郁鲜血，听着周遭渐渐平息的枪声，我一点一点地朝着前方K哥的小舟划了过去。 　　因为全身冰冷和麻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失了魂的僵尸。 　　我就那样游到了K哥倒下的那条小舟前，我用手抓住小舟的边缘，然后，吃力地支撑起自己麻木颤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朝着小舟上爬上去。 　　满目的血。 　　当看到小舟里的血泊时，我整个人都打了个寒噤。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四仰八叉地躺在小舟中央的K哥。 　　让我吃惊的是，K哥居然还没死，他半张脸都是血，一只眼睛也已经瞎了，眼珠子变成了一片白色，但是剩下的那只眼珠子却是看着我，几乎呆滞地看着我。 　　看到我，K哥那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手臂的断口处露出了森森白骨和断裂的筋脉。 　　他死死地盯着我，张开嘴，想要发声，但是发了半天，却只是冒出了一个绛色的血泡。 　　“杨建东……做……做的漂亮啊……哈哈哈……摆了我一道……” 　　死到临头，K哥居然还笑得出来，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无比地沙哑。 　　照理来说，半个人都被炸残了，K哥应该痛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才是，但是，大概是身体已经麻痹了的缘故吧，K哥居然还是坚持着说出了话。 　　“K哥。”看着完全成了废人的周齐士，我咽了口口水，看着他，不发声了。 　　“项圈……怎么摘……摘下来的？”即使到了快死的地步，K哥似乎还是不明白我怎么摘下了项圈。他用仅剩的那只含着血泪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头皮都发麻。 　　但是看的出来，K哥真的是快死了。 　　“我用金属软化剂和稀盐酸把表链弄宽松了，然后把它戴在了一只宠物狗的后腿上，然后……把那只狗藏在了刚才给你的手提箱里。” 　　“这样……原来是这样……真是天才……”K哥眼里的神彩正在渐渐消失，他看着我，眼里却是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要是我也能早点想到就好了……就不用被上头的人当那么多年的走狗了……” 　　K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做十几年的走狗？ 　　我一开始还没有明白K哥的意思，但是当他吃力地把手腕抬起来时，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因为，我看到，K哥的左手手臂上，居然也戴了一个黑色项圈！ 　　虽然颜色和我的不太一样，款式也显得很老旧，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K哥手上的这个项圈，也和当初K哥戴到我手上的那个一样，是一个带有塑胶炸弹的项圈。 　　当初他来到我家时，因为他穿了长袖，还戴了手套，我没有看到他的项圈，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K哥也是有项圈的。 　　那一刹，像是被雷电劈中一样，看着K哥手腕上的项圈，我感觉整个人都像冰块一样冻结了。 　　原来……K哥跟我是一样的。 　　他也是一条狗。 　　一条被上层牵着的狗。 　　他也是被逼的。 　　我终于彻底大悟了。 章八十一 猛狼若惊，一波平来一波起 　　“现在……知道了吧？……其实……我早就想……脱离机关了……”K哥苦笑着，嘴里不停地冒出血泡，他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那一刻，K哥完全没有了当初胁迫我时的威风和冷酷，也没有了那种阴阳怪调的声音，而是变得那么的平淡温和。 　　“你干掉了我……上面的人会找上你的……你可能会上位……也可能会被他们做掉……好自为之吧……”K哥用吃力地语气警告着我，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从咽喉里挤出来的，我知道，K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他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家后院的无花果树下埋着机关人员的一些名单和交易记录……如果，以后你能活着碰到蓝月亮派来的人，就把它们挖出来……把那些资料给蓝月亮的人……蓝月亮一直在追查机关……他……是那位大人物最害怕的人……” 　　我定定地看着K哥，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K哥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但是，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或者是同样作为别人的走狗，到了这一步，他也对我有了几丝的共鸣，想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什么蓝月亮，但是听起来，好像是一个追查机关的组织或者人物，至于K哥说的那位大人物，我估计可能就是机关的头目，类似于公司董事长或者总裁的人物。 　　我跪趴在K哥的身边，看着手脚残断，没有人样的他。 　　前一刻，我还对这个几次把我置于死地的K哥恨之入骨，但是那一刻，我却发现，我对K哥的恨意，居然退了不少。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当初在警局里碰到那个成熟、稳重，笑着和我打招呼，帮我忙的周齐士。 　　明明对K哥没有一丝的好感，但是为什么，这一刻我的脑海里会浮想起那个正直温和的刑和谐警大队长周齐士的模样？ 　　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我就那样看着K哥，而K哥倒在我面前看着我，眼睛混浊。 　　冷风吹过，我的发丝在颤抖，发丝上冰凉的水珠嗒嗒地低落，低在K哥的脸颊上，顺着他的面孔滑落，就像他流下的忏悔的眼泪。 　　就在这时，K哥手腕上的黑色“项圈”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刺亮了我的眼，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偏过头，看向K哥的项圈，却发现K哥的项圈屏幕变成了一片蓝色。 　　一股强烈的警戒感顿时像是喷泉似的涌上了我的心头。 　　蓝色的项圈屏幕闪烁了那么一下，然后，一道让人头皮都会发麻的妖媚、甜腻的女人声音从项圈里幽幽地传了出来： 　　“可是出了什么岔子？k，朱丽叶、礼炮，还有那杨建东的心电图都消失了，莫不是是给碰上了什么钉子，还是叫人结了梁子？……若是如此，还真教姐好生失望呢。” 　　听到项圈里穿出来的女人声音，K哥也是震颤了一下。他吃力地把项圈拿到嘴巴，用沾着血的嘴对着项圈说道。 　　“对不起了……Q姐……我被杨建东反咬了……他很聪明，拿下了项圈……现在就在我边上……你给我的任务，我没做成……不过，我也……干不下去了……” 　　Q姐？ 　　她又是谁？ 　　“废物。” 　　Q姐细细长长的甜腻声音忽然这么说了一句，显得非常地冷漠而孤傲。 　　“却也废地在理。究竟你的金刚钻大小摆在那儿，能揽瓷器活谁心里都亮堂……话说回来呢，这撮儿破差事儿也不是个把日子能抓完的。今儿算你霉运当头，让你那不乖巧的小狗子设了个巧局给你钻……说是自有天命，却也有几丝的悲戚意。念在你做了几年忠犬，姐便给你个死得其所吧。” 　　“喂，Q姐……” 　　“顺便捎句饶舌话给你旁边那条那反咬主人一口的小狗子：小东子，会咬主子的狗才是好狗，你是只好狗，但欠个人给你掐掐脖子，顺手敲打敲打、点醒点醒……你便好好咬住你剩下的好日子吧，也没多少可以嚼的了。” 　　“然后呢，再见了，小K子。你……算是半条好狗。” 　　Q姐那慵慵懒懒却、酥酥麻麻，又带着几分妖娆甜腻的声音像是一只毒蝎子的尾针，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头。 　　妈的……这个叫Q姐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把K哥称作一条狗，难道……是K哥的上辈？ 　　在那个被K哥称为Q姐的女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K哥忽然疯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他一边挥舞着手上的项圈： 　　“等下、等一下！……Q姐……妈的，别炸……你个死表子！死表子！！！” 　　看到K哥的表情忽然变得那么的恐慌，我的心一紧，立马明白了原因，然后我双脚一蹬，身体后跳，以最快的速度跳进了湖里，而也就在我身体落水的那一刹，和刚才一样惊人的爆炸声在湖面上方响起，震动四方！！ 　　轰！ 　　惊人的爆炸在湖面响起。 　　震得湖面上水花四溅，波浪汹涌。 　　K哥那喊着表子的撕心裂肺叫声还在四周回荡，但是K哥的存在，却在一秒钟前被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抹去了。 　　只剩下湖心的一堆血和无数的器官碎片、碎骨还记录着他的存在。 　　我钻出冰冷的湖面，冰冷的水刺得我骨头都在震颤，我呆呆地看着湖中心的大片血迹，还有那艘变了形的小舟，再也没有出声。 　　接下来的事情，我简单地交代一下吧。 　　我是一个人游到湖畔的，我刚到湖畔，就被一帮警察给围了起来，不过，警察却并没有对我下手，因为警察中有两个我认识的人。 　　一个人，是月子，这次叫来警察的人，自然就是她。 　　在我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报了警，报警说我被前几天放火烧三鑫公司仓库的“神秘人”给绑架了，而且还被装上了炸弹，对方想要杀了我。所以警察才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这一次警察赶来，其实是来捉拿那个纵火犯的，只是，警察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现场的，除了“纵火犯”周齐士之外，居然还有3名狙击手。 　　因为双方都是没有预料到对方的突然出现，所以才会有了小规模的枪战。 　　交战的结果是，4名警察被开枪打死，而2名狙击手也被当场击毙，剩下的一名狙击手则是被当场逮捕。 　　但是问题就是，那两名被击毙的狙击手在死去后没一会儿，他们的尸体全都发生了爆炸。根据警察的调查，那两名狙击手身上都戴了非常危险的心跳感应自爆炸弹，只要心脏一停止，尸体就会爆炸，毁尸灭迹。 　　至于剩下的那名狙击手，则是被隔离带到了警局，切除了手腕，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也逃不了入狱。 　　至于我，也被列入了恐怖分子的名单被带到了警局。 　　但是，另一个人出面帮我开了脱。 　　那个人，就是唐董。 　　没错，他就是唐董。 　　作为火场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人之一，他也是知道K哥存在的人。 　　一个差点被我忽略的证人。 　　在我被K哥盯上后不久，我就已经联系了唐董，把公司里的事以及周齐士和机关的事告诉了唐董。所以，除了月子和雨慧之外，唐董也是早就知道了机关的事情。只是，唐董一直都藏得很深，他并没有把这件事透露出来，而是暗中帮我查了一些证据，记录下了我的证词和实验人员的名单，好在关键时刻出面帮我作证。 　　除此之外，周齐士还被冠上了纵火犯的罪名。 　　这一点，倒是要多亏了月子帮我出的主意。 　　就在前几天的半夜，月子给我做了一个造型古怪的黑色塑料面具，同时还给我找了一块黑色的布料，让我晚上的时候偷偷放火烧了自己公司的仓库，然后，让我事先装在公司3号仓库，门框上的监视摄像头拍下了那个面具男放火的过程。 　　第二天，我借着找周齐士谈话的名义把那个面具和斗篷藏在了手提箱里，和火灾现场的物品混在一起带到了周齐士的办公室，趁着他把我的证物打翻在地的时候，我把那个面具用薄薄的斗篷包裹着藏到了周齐士的沙发底下。当然，面具和斗篷上都没有留下我的指纹，因为那天一整天，我的手指都上贴了透明胶。 　　最后，我把监视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让雨慧做成了录像带，然后让月子趁着周齐士出来和我见面的时候送到了派和谐出所。 　　后来警方在湖心围剿事件后搜查了周齐士的办公室，自然找到了被我藏在沙发底下的面具和斗篷，因为周齐士已死，他本人是不可能开口证明不是纵火犯了，最后，警方还是冠以了周齐士纵火犯的名义。 　　周齐士纵火的罪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直到最后，警方也不知道，三鑫公司的仓库纵火事件，其实是我和月子策划的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除了纵火犯的名义，警方后来还在周齐士的家里搜出了大量的自制工业炸药、仿真枪和子弹，同时，因为有当时被捕的三名狙击手在场，周齐士暗中进行不法交易的罪名也定了下来。根据警方的备案资料对比，周齐士家里的炸药和火场事件在现场找到的一部分炸药残余物成分完全符合。因此，在唐董、我以及唐董的几名保镖出面证明K哥纵火的情况下，周齐士是火场事件幕后黑手的罪名也落了下去。 　　就这样，风光一时的刑和谐警大队长周齐士，死后，却落了个身败名裂、臭名昭著的下场。 　　周齐士的事件，简直就是震动了公和谐安局的上上下下，毕竟，一名刑和谐警大队长被查出不法交易，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给公安部门蒙羞。 　　因为周齐士的事件，警局内部也是一团的混乱，不法交易，和不法组织暗中勾结、私藏军火加上纵火……无数的罪名被查出来之后，没有两天媒体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周齐士的事件，造成了全国的震动，虽然警局内是拼命地想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但是，蜂拥的记者还是不请自来，事情在网上也是疯传开来。 　　周齐士……就这样，彻彻底底地被毁了。 　　不论是尸体还是名声，都彻底被毁。 章八十二 余波未止，不明来客再登门 　　而我呢？ 　　事情还是得从湖心围剿事件那天说起。 　　那天我从湖里爬出来后，就被警察带去了警局，同去的还有月子和唐董的一些保镖。 　　和预料之中一样的，警察对我进行了非常严格地审问，问了我和周齐士的关系，还问了我事件的经过。 　　不过，审问这一环我和月子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我告诉警察的是我和月子早就准备好了的台词。 　　我告诉警方，周齐士在和一个叫机关的组织进行不法药品交易，因此他想要通过威胁我来为他生产违禁药囧品，我不同意，他就放火烧我公司的仓库，还绑架我，想以此来威胁我。 　　这是我和月子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剧本。 　　虽然我单方面的一面之词难以作为证据，但是警方从那名被逮捕的狙击手以及从周齐士家里找到的易燃物和枪械作为证据，勉强让我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当然，即便如此，我的话的可信度还是非常低。 　　不过，当我拿出了最后一件证物之后，警察却是彻底地相信了我的话。 　　那件证物，就是我手腕上的手表手机。 　　就是雨慧给我的那只仿真项圈。 　　因为雨慧在那只项圈有录音功能，所以，那天我和K哥的对话，我都断章取义地录了下来。 　　最后，呈现在警察那边的，是如下的对话： 　　…… 　　我：“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对我的公司下手？为什么要对我的人下手？老子不干了！！” 　　K哥：“你有病是吧？” 　　我：“来啊，杀我试试看啊！有种就炸死我，我们两个一起炸个五马分尸！！” 　　K哥：“妈的……你疯了……杨建东，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我：“你杀我试试看啊。你对我做的还不够狠？你想毁了我公司，也想毁了我的人生，难道你就想这样逍遥快活？” 　　K哥：“妈的，我就是毁了你公司，那又怎么样？你他妈的就是一只狗，随便使唤……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我：“对，我就是发神经，我是被你给逼出来的！” 　　…… 　　这就是我当时在湖心故意出手打K哥，和他斗嘴的原因，为的就是故意录下K哥威胁我制药的证词，好在日后逮捕K哥时为自己辩护。 　　当警方查了我手表手机里的录音之后，倒是更加确信了K哥对我的威胁。 　　虽然K哥生前在局里的势力很大，可是现在他人已经死了，而且事情闹得这么大，K哥那些局里的人也不可能出面说些什么。 　　当然，警察也查了那天我和K哥交易的手提箱。但是那只手提箱里的药囧品全部都是普通的葡萄糖氨基酸而已，并不是什么违禁药，至于那些什么dna的资料，也都是我伪造的资料，里面根本和SIR2基因实验没有多少的关系。我回答警察的话是那些药囧品是我用来欺骗K哥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制造违禁药。之后警察也对我们三鑫进行了调查，可是，最后的结果也是证明我们三鑫没有查到违禁药。甚至连SIR2基因实验资料，他们也没有查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前几天的仓库失火事件中，我就已经放火烧掉了关于那个实验的所有资料和实验器具，包括还在研发中的SIR2基因蛋白酶。 　　所以，直到最后，警方也没能查到关于三鑫制造违禁药的证据，最后只能确定是周齐士单方面威胁我造药。 　　至于K哥的死，则是被怀疑到了K哥进行交易的那个组织“机关”头上。因为那天被炸死的人除了K哥之外还有在场的两名狙击手。警方最后收集了包括K哥和那几名狙击手在内的那些项圈残余物，证实里面含有大量的TNT、semtex和白磷，而且，根据电路碎片的查询，警方证明项圈里还有通讯和远程控制装置和心跳感测器，可以证明炸弹的爆炸是从远程被他人给控制的。 　　因为这件事，警方抓到了不少关于机关的线索，但是，好景不长，据说被警方逮捕的那名狙击手在被审问的第三天就咬舌自尽了，到最后，警方也没能得到更多关于机关这个不法组织的线索。 　　就这样，关于机关的线索，再一次断了。 　　周齐士死后，整整六天，我差不多都是在局里度过的。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而且我身上嫌疑重重，整整六天的时间，我都在派和谐出所进进出出。我知道警局里有不少周齐士的人，甚至有可能有机关的人，但是因为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的缘故，警局里面加强了戒备，展开了彻底地搜查，那些原本是K哥的人也不好出手，暂时都隐匿了起来。 　　那几天，雪绮和月子一直都躲在家里，而我也找了5个新的保镖住在了家里。 　　这几个保镖都是托了唐董的关系找的，水平比我自己找的那些要好多了。 　　因为K哥已经死了，最近警局那边动作很大，我也不怕那几个保镖会出大事，所以这六天来，我过得还算安稳，倒是雪绮是紧张的要死。 　　湖心围剿事件后的第六天，K哥的罪名终于落了下来，而因为人证物证充足的缘故，我的嫌疑也被洗去了。 　　警方认为我是被周齐士所胁迫，所以没有参与犯罪，没有把我记录下来。 　　就这样，第六天的时候，我总算是暂时不用再被局里的人给拖累了。 　　但是，洗去了我的罪名，却不代表机关的人不会找上我。 　　我解决了K哥，只是暂时消灭了身边的最大威胁，却不代表逃离了机关的视线。 　　尤其是想到K哥临死之前，他那项圈里穿出来的那个叫Q姐的女人的声音，我就不寒而栗。 　　那天的湖心围剿事件，真的可以说是险象环生。要不是我和月子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恐怕我早就死在K哥的手下了吧。 　　尤其是想到那天的那几个狙击手。要是K哥一开始让那几个狙击手杀我的话，恐怕我是没有半点逃出来的机会的。 　　本来，我解决K哥时，我还抱着机关上位的心思，但是后来知道K哥也有项圈，而且那天听了那个叫Q姐的神秘女人的话后，我就已经放弃了在机关上位这条路。 　　在机关里，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出路。 　　到头来，K哥也不过是一条卖命的狗而已。 　　说句实在话，到了这个地步，我对机关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有睡好过，那次湖心围剿事件后，我就感冒了三天，每天都晕乎乎的，头重脚轻，肩膀上的伤口也因为那次的事件而复发了，痛得要命，要不是吃了止痛片，我几乎睡不着。 　　这几天，我脑海里一直浮现着K哥死前的惨状，每次想到K哥断臂残肢、满身是血的那一幕画面，我就会感到无比地恶心，连饭都吃不下。 　　而且，K哥死前的那番话也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记得K哥说什么有一个叫蓝月亮的人在追查机关，还说他家庭院的无花果树下埋着机关人员的名单……这些话就像层层疑云一样，一直都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难以忘怀。K哥死前给我的讯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月子也没有告诉。 　　我终究没有去K哥家里挖出那些名单，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局。因为我担心一旦警局里有机关的人的话，那些名单可能会被他们提前知道然后毁掉。 　　我没有想过去挖那些名单，因为我根本不想再和机关有什么瓜葛。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城市，趁着机关还没有派出新人来接替K哥的职位，也还没有找上我。 　　那天早上，我从局里接受调查回来，就直接开着车一路回到了家。 　　一回到家，我就直接跑进了别墅，找到了雪绮和月子。 　　“绮绮，月子，我们走了。去海南。”我一进门就对月子和雪绮说道。 　　去海南这个计划，是我几天前就已经和月子商量好的，名义上，我和月子是去海南旅游，但实际上，我们却是去逃亡。 　　因为，一旦我和警局脱离了关系，就意味着我最后的保护墙也消失了，因为这几天我出入公安部门的缘故，机关暂时不敢离我太近，而我一旦离开了公安部门的调查，那么，反而会让我陷入深深地危机之中。 　　雪绮根本不知道我和月子去海南是为了逃难，在我们的隐瞒之下，她只以为我们是去海南旅游，所以高兴地不得了。 　　因为前一天就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也买好了车票火车票之类的物品，我进家门之后，直接就拉着月子和雪绮出了门。 　　因为这几天一直在接受警局调查的缘故，之前我和月子买的火车票都已经过期了，所以昨天，我特地让月子又去买了10张不同省份的火车票和机票，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打算出动了。 　　我给唐董的保镖结了工资，说这段时间辛苦他们了，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他们先回家。 　　保镖们收了我的钱之后也和我握了手道了别，一一离开了我家。 　　送走了保镖之后，雪绮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我把保镖都送走了，基本上就说明家里已经安全了。 　　在家里简单地打点了一下之后，我立刻和月子、雪绮一起走向了家门口，打算开车去机场登机。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和月子刚提着手提箱，摇摇晃晃地走出家门口时，却是愣住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门外已经站了一个人。 　　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我、月子和雪绮都愣住了。 　　那是个身穿蓝色的风衣，戴着黄褐色鸭舌帽的25、6岁的青年。 　　只不过，让我无比震惊的是，这个青年，居然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 　　他，居然是个外国人。 　　站在我家门口的是一个身高1米8出头的金发青年，模样看起来很清秀，轮廓分明，碧蓝色的眼瞳炯炯有神。 章八十三 惊喜临门，拨开云雾见青天 　　看到我们，金发男子露出了一丝职业性的微笑，他露出一口爽朗的笑容，走上前来，礼貌地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杨先生，您好。我叫JamesHolmes。” 　　看到突然走上前来的金发男子，我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难道是机关的人找上门来了？ 　　强烈的恐惧感瞬间笼上了我的心头。 　　“月子，快带雪绮走！”我转头对月子喊道，但是我话刚喊出口，月子却是笑着上前了一步。 　　“放心吧，哥，我认识他。他不是机关的人。”月子走到我的身边，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月子也微笑着走上了前，对那个叫JamesHolmes的男子握了握手。 　　看到月子的举动，我一下子傻了眼。 　　月子和他握手了？ 　　他到底是谁？ 　　什么来历？ 　　为什么月子之前都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个人？ 　　月子和金发男子的握手让我脑海一片混沌，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金发男子却是主动地走上前来，告诉了我答案。 　　“杨先生，您不用慌张，我是国际刑和谐警组织和FBI特设的调查小组B·M的秘密探员——JamesHolmes。当然，这是我的假名。因为一些原因，我的真名不能透露。”名叫James的金发男子朝我走来了一步，然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身份卡。 　　国际刑和谐警组织？FBI？ 　　我捏了一把汗，眯起了眼睛，看了Jamse手里的身份卡。 　　上面是Jamse穿着黑色制服和红色领带的头像，而在身份卡的左侧，则赫然写着FBI三个英文字母。 　　真的是FBI的人？ 　　看到Jamse手里的身份卡，我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金色帅小伙子。 　　他真的是FBI的人？ 　　我靠，这不是在拍电影吧？ 　　可是……我操，为什么FBI的人会找到我家来？ 　　我胸口起伏着，看着Jamse，Jamse却是露出了一丝阳光的笑容，他笑着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让帽沿遮住他那显眼的金发，继续说道：“为了防止引起国家间的争端，还请杨先生暂时不要透露我们FBI来中国秘密调查这件事。不然，我们会很为难。” 　　小伙子的中文说的非常地流利标准，虽然有几个单词发音有点不太搭调，但是就我认识的外国人来说，他是中文说的最好的了。 　　“你……真的是FBI？”我还是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密探的小伙子。妈的，真的假的？该不会是机关的人冒充的吧？ 　　“哥，他真的不是机关的人。”就在我将信将疑之际，月子却是说了句淡淡地话，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他是蓝月亮的人。” 　　蓝……月……亮？！ 　　这三个字说来简单，但是听在我的耳边，却像是天地大碰撞产生的巨大波动一样震撼。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K哥在临死前告诉过我，蓝月亮是机关的那位大人物最害怕的人。 　　那是我绝对无法忘记的话语。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蓝月亮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但是我想，恐怕那应该是一个相当恐怖的人物，否则，不会连机关的当家人都畏惧。 　　“月子，你怎么……知道蓝月亮的事的？还有，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扭过头，看着月子，不解地问。 　　被我这么一问，月子倒是有些不好一起来，她放下了手里的手提箱，带着歉意对我说道： 　　“哥，真是对不起了，瞒了你这么久……其实，James在几天前就已经找到我了。” 　　“啊？几天前？”当月子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真的对不起了，这个秘密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前年十一月份，钱亦康出狱的时候，蓝月亮的人就在监视你了。可能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吧。我也是一个半月前才知道的。因为……我现在算是蓝月亮在中国的临时调查员……一个半月前加入的。”月子的话真的是让我如遭雷击。 　　“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我傻傻地看着月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告诉我这个。 　　月子是蓝月亮手下的人？ 　　她是临时调查员，这是闹得哪一出？ 　　月子露出有些苦涩地笑容，对我说道：“哥，你还记得一个半月前我离开了三个星期吗。我离开的那三个星期里，蓝月亮的人找到了我，他们说希望我能够以妹妹的身份回到你的身边，来保护和监视你。因为有一个叫机关的组织可能会对你下手。” 　　“那时候我还不相信他们……但是，后来他们告诉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包括前年的火场事件的照片资料，蓝月亮还告诉我说他已经通过医院的血型调查知道我是你的妹妹……那时候，我才相信机关的存在。所以我才决定回到你身边来，而且，也告诉你我是你妹妹这件事。” 　　“蓝月亮说周齐士整整一年都没有找你，是因为他在等着三鑫吞并白云这个时机，机关想三鑫在扩大势力再一口气吞并，这样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蓝月亮让我监视你、注意你，还说如果机关的人找上哥你的话，就让我把机关的动向汇报给他们。蓝月亮还给了我FBI临时侦查员的身份，条件是……他可以帮我辞退日本的婚礼。” 　　“我答应了蓝月亮的条件……所以才回来了。”月子幽幽地说着，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笑意，“或许你不知道。其实，用金属软化剂腐蚀表链拿下项圈的方法是蓝月亮告诉我的。上个星期你去和周齐士见面之前，蓝月亮让我在你的身上装了一个微型无线电窃听器……那天他就已经知道了周齐士在庭院的无花果树下埋了机关名单的事。所以，派了James去树下挖出来。” 　　震惊。 　　震撼。 　　震骇。 　　月子这一番话，几乎把我的世界观完全颠覆了。 　　一个多月来，月子一直在监视我？ 　　蓝月亮的人，在一年多前，钱亦康出狱的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 　　我感到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很快，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对了。 　　我想起来了。 　　在唐董告诉我钱亦康出狱的那天，我在公司的车库里倒车的时候，确实感觉到有谁在监视我。 　　那时候，我还以为是钱亦康在监视我。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钱亦康。 　　那天监视我的人……居然是蓝月亮的人？ 　　原来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蓝月亮设下的圈子里走？ 　　原来一年多来，我都被那个叫蓝月亮的人的利用着，他放了长线去引出机关，而我，却浑然不知地充当着他的鱼饵？ 　　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演电影？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哥，那天火场事件雪绮叫的那辆水泥车，也是蓝月亮派人开来的……”月子提醒了我一句，道。“可惜车来迟了一点，没能救的了更多人。” 　　一个又一个的真相，一个又一个的事实，就像一串鞭炮在我的耳边纷纷炸开。 　　居然……会有这种事。 　　原来一年多来，我都活在一个叫蓝月亮的眼皮底下。 　　那一刻，我终于隐隐地明白了蓝月亮是个怎么样的人。 　　难怪……连机关的那位大人物都害怕他。 　　这样的城府，这样的心机，这样长时间滴水不漏的侦查，连我都浑然不知的监视，我终于知道了蓝月亮的可怕。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蓝月亮……到底是什么人？”我傻傻地盯着月子，因为太过震惊，真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月子神秘地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那位大人的本尊呢，他一般都是派人偷偷联系我或者派他手下的人给我打电话。我只知道，蓝月亮能够一天内调动ICPO一半以上的警员，而且还是FBI的顾问……更是世界上排名第一的侦探，而且……还是世界上已有IQ测试的IQ最高的人。他的原名……好像是叫WilliamAlfredQuannigton吧。” 　　威廉……阿福什么什么古铜？ 　　反正对于这一长串的英文名，我是一个字也记不住，但是，听月子这么一说，我大概是知道那个叫蓝月亮的家伙有多牛逼了。 　　“世界第一次侦探？这么玄？”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但是，月子不是那种会随便开玩笑的人，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场合。我不知道世界第一侦探这种名头是怎么得到的，但是想来，能得到这种名号的人绝对是大有来头。 　　“不对啊，你说蓝月亮一直派人监视我……为什么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的人没有出手？” 　　“是这样的，杨先生……因为蓝月大师有规定，除非得到了机关成员的名单等把柄，否则无论出现什么状况，我们都不能插手。机关的人很敏感，一旦被他们发现您和我们有接触，他们就会隐藏踪迹。那样之前的调查就前功尽弃了。”Jamse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转过头，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蓝月亮手下的Jamse探员。 　　“这么说，你们真的监视了一年多？！” 　　“实在抱歉了。杨先生，这件事一直瞒着您。”Jamse脸上还是带着歉疚的爽朗笑容，随即，他用清晰的话对我说道，“不过，现在事情已经了了，我们对您的监视也将结束。因为在昨晚，蓝月大师已经连夜带人逮捕了非法组织机关在中国分布的犯罪头目，包括机关内部的主要成员1238名。大多数以反人类罪被逮捕，其余的也因为军火、毒品交易而被抓获。” 　　“机关，已经垮了。” 章八十四 云破月出，借君吉言相别去 　　James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声音并不重，很轻。 　　但是，我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亮了起来。 　　就像昨夜乌云瞬间散去的那种奇妙感觉。 　　做梦一样的奇妙感觉。 　　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直视着Jamse碧蓝色，充满了神彩的眼睛。 　　机关……垮了…… 　　机关……垮了？ 　　“机关……垮了？！” 　　我淡淡地重复着这句话，像个木偶人。 　　“是的。机关在中国的分布成员已经全体落网，这还要多亏了杨先生您从周齐士那里得到的关于机关成员名单的信息。正是因为那份名单，蓝月大师才能顺藤摸瓜，抓到机关的把柄，最后一举突入他们的基地，并且逮捕他们的头目。” 　　James的话像是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烟火。 　　“杨先生，其实您不用太过惊讶。蓝月大师一生中打击的犯罪团伙和渗透的利益集团无数。即便是山口组、黑手党和三合会都有蓝月大师埋下的种子，机关这样的组织，并不是蓝月大师打击的组织中最庞大的。” 　　这句话份量就更足了。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激动的时刻。 　　试问一下，一分之前你还想着怎么摆脱别人的追杀，怎么亡命天涯，可是现在，却是忽然有人告诉你追杀你的人已经全都被抓了，你已经安全了。 　　那是什么滋味？ 　　那种感觉，恐怕只有用从地狱瞬间上升到天堂来比喻。 　　“今天我来找您，是特意代替蓝月大师来向您道谢的。”James恭敬地朝我鞠了一个躬，他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笑容，“杨先生，真是辛苦您了。” 　　“等一下……”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我想到了前几天K哥项圈里的那个叫Q姐的女人，我实在不敢想象她会就那样落网。 　　“那个叫Q姐的女人……” 　　“哦。那位小姐啊，她是南京军区上一位退休校的孙女，名叫黄茹，前天晚上因走投无路而在家中服毒自杀……”说着，James从他随身携带的一只黑色皮制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用塑料袋装着的照片，“这些是她尸体的现场照片。” 　　Q姐……死了？ 　　我惊讶地看着James递上来的照片，只见照片里是一个身穿红色旗袍、身材颀长的妖艳女人，身身材丰满，皮肤惨败，照片里，她正闭着眼睛倒在一条沙发上，沙发旁的地上是一只破碎了的酒杯，鲜红色的酒就像血一样蜿蜒蔓延了一地。 　　雪绮也好奇地凑上脑袋来看，但是却被我把她的眼睛给遮住了。小丫头不满地呜咽了几声，挣脱了我的手，撅着嘴瞪着我。 　　但是，她始终没能看到Q姐的照片，因为James已经收起了照片。 　　虽然James已经收起了照片，但是，我心头的惊骇还是无法平息。 　　我定了定神，看着James，问道： 　　“我能问一下，机关的头目……是谁吗？” 　　James朝我微笑着道：“看了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您就会知道。” 　　新闻联播？ 　　难道真的是国家级的大人物？ 　　James继续说道：“这次来，我是来替蓝月大师感谢杨先生您。同时，也是来通知您机关已被摧毁这件事，您已经平安，从今以后，您可以回复往日的生活。蓝月大师对你不屈服于机关，并且一手摧毁SIR2实验数据这件事评价很高，他说虽然您的做法很莽撞危险，但是您的做法却体现您拥有非常高尚的品德，他本人非常地赞赏您。蓝月大师想对您说，您的做法是正确的，不管SIR2基因是否真的能够延长人类寿命，这个实验是反人类的。如果每个人都长命百岁的话，这个世界会导致人口过度膨胀，最终导致资源迅速枯竭和社会难以进步、阶级难以更，制度的更新换代也无法进行下去。生老病死是最基本的自然规律，也只有这样人类才能有被称之为‘未来’的东西。就像婴儿终究会成人，最终走向死亡。我们谁都没有权力改变上帝赋予我们的生命，也不应该阻挡历史前进的潮流。” 　　“杨先生，真的谢谢您。” 　　James再次朝我伸出了手，我看了看一旁的月子，月子对我淡淡地一笑，我也是会心一笑，然后伸出手，和James相握。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到底什么来历，但你这么说……也谢谢你们了。”我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手。 　　“进屋里坐坐吧？”我对James说道。 　　“不了，杨先生，我还有别的工作，机关刚刚垮台。我们的工作还不少。今天我只是来向您通知机关的事，顺便来向您道别的，或许您不知道，这一年半来，蓝月大师派来负责监视你的人就是我。不过，今天之后，我想我们恐怕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James用流利的话语对我说明着来意，再次向我鞠了一个躬。 　　“为了表示对您感激赞赏，以及对这一年监视您的歉意，蓝月大师愿意给您他的联系方式，你有三次机会联系他，蓝月大师可以帮你三个忙。任何不触及法律底线的忙。” 　　帮我三个忙？ 　　James给我的讯息让我有些意外。 　　他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只说一遍，希望杨先生您能够牢牢记住。这个电话，在关键时刻能够救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蓝月大师做不到的事。” 　　“啊……等一下。”听到James这么说，我急忙拿出了手机，然后打开了备忘录。“你说吧。” 　　“JohannStrauss的《蓝色多瑙河》D大调前四拍。Beethoven的《月光曲》第一小节线及终止线前三个音节。” 　　“呃？请问……什么意思？”本来以为James会告诉我电话号码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虽然我及时记录了下来，但是，因为实在听不懂什么意思，James说了跟没说其实是一样的。 　　“是乐谱。”月子在一旁提示我，“蓝月亮怕号码泄露，所以用基本音级来标记号码。比如do、re、mi、fa就代表1、2、3、4。” 　　“哦，原来是这样。”月子的话让我恍然大悟。那个叫蓝月亮的男人果然不简单，居然用音节来表达号码。这样的暗号，不懂音乐的人乍一听还真看不出来。 　　我记下了James给我的联系方式，James再次对我鞠了一个躬，这小子好像是鞠躬上瘾了，从见面到现在他已经鞠了三次躬了。 　　“既然记下了，那我就和您告别了。”James对我说道，然后，他转头对月子说道，“月子小姐，蓝月大师答应您的条件他会如实做到。此外，他已经收回您临时侦查员的身份，您可以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了。” 　　“呵呵，那可真是个goodnews呢。我可是等了这一天很久了。”月子笑道，“Thanksalot。再见了，James警探。” 　　James对月子微微一笑，然后他拉了拉帽子的帽沿，用帽沿遮住他那显眼的金发，最后，James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个身，手里提着公文包，缓缓地走向了远方。 　　我一直目送着James消失在前方道路的尽头，才是终于缓过神来。 　　我看着月子，好奇问她：“那个叫蓝月亮的人……答应了你什么？” 　　月子转过脸看着我笑道：“就是取消婚约啊。不是和你说过了么。” 　　“哦。”我了然了。“可你不是说你错过了婚礼，黑泽明一也对你没兴趣吗？” 　　冷风吹过，我和月子两个人面面相视。 　　“那个……我骗你的。”月子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幽幽地说道，“黑泽明一……他其实还是对我挺有好感的。可是我对他真是没什么感觉呢。说句不中听的话……他是肉体派，看重的只是我的相貌。” 　　我愣了一下，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月子想要逃婚了。 　　这么久的接触，我已经挺了解月子的性格了。 　　其实说起来，月子是一个非常注重精神交流的女孩，她对于单纯的男女生理产生的好感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更喜欢的是精神的愉悦和享受，比如说，音乐、美术、旅游和趣闻，而不是做爱、谈恋爱或者别的因为男女激素产生的庸俗男女关系。 　　月子真的是精神派的女孩子，我想她要找的对象应该也是那种真正的有文化，懂得一些艺术，而且能够和她产生一些共鸣的人吧。 　　“可是我舅舅还是挺想让我和黑泽明一在一起。哥，你虽然能够暂时当我的男朋友，但是，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的另一半，我不可能永远拿你当挡箭牌的，对吧？所以，我拜托了蓝月亮，让他想办法帮我取消了婚约，作为交换，条件是在一段时间里，我要替他当FBI在中国的临时侦查员，跟在你身边，不定时向他们汇报一些信息……我本来还以为要做很久呢，没想到才那么一会儿，机关就垮了。” 章八十五 风平浪静，小打小闹话温情 　　“靠，你怎么什么事都非要瞒我这么久？”听着月子淡淡地话语，我一时间真是有点气上心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要不是因为机关垮了，你是不是还会一直瞒着我？” 　　月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一般哀怨地一笑，然后说道：“狗妹狗妹啦~~不过，我是真的为你好呢。哥。” 　　我皱着眉头盯着月子看：“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月子一愣，然后微微一笑，眨了眨眼，摊了摊手道：“没了。这次……真没了。” 　　我重重地出了口气。 　　看着月子，我真不知道该责怪她还是该感谢她，我知道，她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我，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如果让我知道我和蓝月亮的人有瓜葛的话，机关的人可能会更早地解决我，根本不可能找我合作。 　　为了我，月子真的是付出了很多，我真的没什么可以说她的。 　　“这次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了。你总是有事情瞒着我，告诉了我一件，说不定过几天又会冒出来一件。我是不会轻易被你给骗了。”我看了月子一眼，故意沉声道，但是最后，我还是深深地吐了口气，笑了起来，“算了，至少机关垮台了。这就是最好的消息，妈的，那个叫蓝月亮的大师也真他妈的太牛逼了，居然把机关给解决了，本来……我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真的不敢相信……机关，居然就这么垮了？哈哈哈哈……” 　　刚才事情发生地实在太过突然，我还不是很敢相信James的话，但是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机关是真的垮了。 　　机关垮了。 　　我已经安全了。 　　他们的人再也不会找上我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安全了！！！ 　　如果不是因为月子和雪绮在场，我怀疑我会发疯似的狂笑大叫起来。 　　一直堆积在我心头的乌云，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在这一刻终于是完全地退散和消逝，那种感觉，简直美得无法形容。 　　差不多一个月来，我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活在死亡威胁的边缘。 　　每天我都担心机关会找上我，担心项圈会爆炸，担心月子和雪绮会遇害。 　　但是这一刻，却是彻底地安全了。 　　我居然就这样重新获得了平安地日子。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真的让我有做梦般的感觉。 　　就像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明朗感觉。 　　此刻，我只想大喊一声：“蓝月大师，我真他妈的爱死你了！！！” 　　看到我欣喜若狂的模样，月子也笑了：“是啊。我真的很佩服那位老先生……虽然我和他一次也没有通话过，但是，我真的好佩服他。” 　　“老先生？他是个老人？” 　　“嗯。听说他已经84岁高龄了呢。”月子说道。“这样的高龄还能有精力出这样的奇策，我真的打从心底佩服他。其实，这几天我也是一直紧张地要命呢。” 　　我激动不已地看着月子，全身弥漫开来的强烈幸福感差点就让我哭出来，甚至我都有当场把衣服都脱了绕着别墅跑三圈的冲动。 　　“papa，机关是什么？”就在我和月子正相视而对时，雪绮的声音却是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转头，看到雪绮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回头，看着雪绮茫然地小脸，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没什么。一个强盗集团而已。现在已经被警察打击了。” 　　“强盗集团？真的假的啊？感觉好假……”雪绮眯起眼看着我，“又在应付我乱说了吧？”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呢，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是高兴地不得了。”我笑着对雪绮说道。 　　“噢……那papa，海南……还去不去啊？”雪绮有些期待地问我道。 　　雪绮的话让我一怔，然后，我放下了行李，对雪绮说道： 　　“不去咯。绮绮，我们……今天不去海南了，下次再去吧。今天呢，我们……一起去吃火锅！” 　　“吃火锅？啊？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去海南的吗！”我的突然改口让雪绮目瞪口呆，原本去海南的计划居然突然变成了去吃火锅，让雪绮顿时一脸茫然，同时也是一脸气愤和郁闷。 　　“因为吃火锅流的汗比海南多嘛，我觉得吃火锅划算多了……别废话了，你要不要吃啊。不要吃火锅就就让你在家里一个人吃冷饭。” 　　“嗯……哼！出尔反尔！谎话连篇！说话不算数！” 　　“到底吃不吃啊？不吃我和月子姐姐一起去吃了啊。” 　　“……哼！” 　　“那……你就一个人在家里吃冷饭吧。” 　　“……等、等下啊，火锅……就火锅吧。” 　　看到我和雪绮的一番对话，月子在一旁掩嘴偷笑。 　　就这样，我、月子、雪绮三人原本计划好的海南岛之旅最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吃火锅。 　　那天晚上，我和月子都吃的前所未有地畅快，月子还喝了好几瓶的啤酒，闪亮的唇角都全是水渍。 　　那真的是大半个月来我和月子最最放松和欢快的一天。 　　只有经历过了生死大悲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喜悦吧。 　　那天回到家时，电视上正好在播放新闻联播，打开电视，我就看到了某个国家领导候选人因为查出身体有重病的原因而提前退休的消息。 　　那时候，我才隐隐地明白了，原来机关的幕后势力大到了这个地步。 　　也在那时候，我才真正地佩服起蓝月亮。 　　蓝月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居然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能够搞垮。 　　那时候，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同时，我也对那个神秘地蓝月大师充满了敬佩。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那位高人。 　　世界第一的侦探，ICPO的最终武器，FBI的顾问，以及……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之后，我在网上搜索了关于蓝月亮身世的资料，我搜索了WilliamAlfredQuannigton，结果却只得到了如下的资料： 　　WilliamAlfredQuannigton（威廉姆？阿尔弗雷德？昆宁顿） 　　IQ=350+ 　　这个人是个谜，很抱歉我没有更多关于他的资料，据说是剑桥的一个英国学生，智商接近400。出生后5个月说出第一个词:aluminum.1岁时懂得说话与读写.2岁半时自学代数和几何.4岁时自学大学微积分课程。之后入高中，成绩全是A+.9岁时设计了一架时光机（fairstar:或许是因为其中技术和思想太超前于时代，所以现在还不能够制造出来）。 　　…… 　　智商350+……身世是个谜……神秘人物…… 　　这些足够让人目瞪口呆的资料是我唯一能够从网上查到的关于蓝月亮的资料。 　　除此之外，就算我查遍了整个网络，我再也没有查到更多关于蓝月亮身份的信息。 　　他就像空气一样，似乎一开始就不存在。 　　就像机关一样。 　　要不是我那鲜活的记忆，恐怕……机关也和我一样，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组织吧。 　　如果不是我加入了三鑫，或许我这辈子也不会和机关有任何的交集联系吧。 　　至于那虚幻的长生不老药，sir2基因蛋白酶……也就那样被我一把火给毁在了仓库中。那些实验人员，也已经被我打发走。 　　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启动那种实验项目了吧。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深湖，在泛起惊人的波澜之后，又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只剩下脑海里一连串鲜活的记忆，刺激的也好，紧张地也好，快乐的也罢，还深深地存在于脑海中，历久弥新。 　　仔细想想，我还真的是经历了一段了不起的传奇啊。 　　巨大的不法组织、国际刑和谐警、FBI、军火、阴谋、药和谐品、枪战、黑客、侦探……算起来，我真的是经历一段一般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大事件啊。 　　简直就像电影一样。 　　虽然亲身经历的时候惊慌到手足无措，但是事后回想起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刺激感。那种感觉，真的挺不赖。 　　当然，如果让我重新去体验一遍，当然是打死也不干。 　　从James那里得知机关垮台的那晚，是我睡得最香的一晚。当然也是月子睡得最踏实的一晚。当然……和我们想法，小丫头雪绮却是很不踏实，因为原本去海南旅行的计划取消了，小丫头一直都在我耳边嘀嘀咕咕，抱怨不断，还拿枕头来丢我，撅起嘴不理我，总之，各种各样能耍脾气的事雪绮都做了，但是嘛，小丫头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下，十多年了，我早就看透她了。不管她怎么闹，我也没理睬她，到最后，她也闹得累了，玩电脑去了，没再怎么样。 　　不过，因为这件事，雪绮的心情还是低落了好一段时间。此外，雪绮还问我今天来我们家的那个金发外国人是谁，我说是月子姐姐的追求者，从国外跑来告白的，结果雪绮直接跳到了我的背后抓住了我的耳朵就想惩罚我。 章八十六 远来有信，不知是喜还是悲 　　小丫头这么狠，我这个大魔头自然也不甘落后，虽然肩膀上还有伤，但是在小丫头的挑衅之下，我直接一个转身就把她给扑倒在了床上。 　　被我扑倒，小丫头两腿乱踢，哈哈尖叫，但是我不顾小丫头的疯闹，直接按住了她的双手，让她不得反抗。 　　“啊！流氓啊！强奸啦~！呀哈哈哈……”小丫头的嘴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笑着就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学坏的，居然还敢用上强奸这个词。 　　或许是长期心情压抑，现在好不容易机关垮台心情高涨的缘故吧，那时候雪绮的叫声直接就让我热血攻心，头脑一热，我双手一扣雪绮的柔软白嫩双手，就直接按住了她，然后，脸一点一点地朝着她那染了蜜糖般到底嘴唇靠了过去。 　　看到我的举动，雪绮真的慌了起来，她瞪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papa……你、你要做什么？” 　　我看着雪绮，没有说什么，脸却是向她慢慢地凑近。 　　或许，大家以为我会得手。 　　但是就在那时，一件事发生了，打断了我的猥琐举动。 　　“哥，别闹了，都几点了。” 　　卧室的门忽然开了，月子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而我的动作也是顿时僵硬。 　　我缓缓转头，却看到月子正睡眼惺忪地站在卧室门口，看到我和雪绮的动作，月子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断。 　　先是本能地呆滞，然后是惊讶，然后是冷静，最后，她直接眯起了眼睛。 　　“哥，你……在做什么？”月子鄙夷地看着我，问道。 　　“呃……这个……” 　　“月子姐姐，救命啊！papa耍流氓……哇哈哈……”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雪绮却是笑着向月子呼叫起了救命。 　　月子眯起眼，歪了歪脖子，然后，不怀好意地朝我走了过来。 　　“哥，对未成年女孩下手，可是……犯法的哦。” 　　一边说着，月子还一边揉动着拳头，一边邪笑着朝我逼近。 　　看到月子的举动，冷汗岑岑地从我的额头上冒了下来。 　　“月子，你听我解释……” 　　“喂喂喂！你听我解释啊！别打我的胳膊，那里伤口还没好！啊啊！痛痛痛！” 　　机关垮台之后，我的生活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 　　不得不说，蓝月大师做事非常地彻底，机关垮台之后，没有留下哪怕半个余孽，我的生活，就像那天James探员告诉我的那样，彻彻底底地恢复了平静和安定。 　　没有机关的人来找我报仇，也没有人突然找上门对我开枪，我的生活，真的变回了安定…… 　　机关垮台之后的那一段日子里，我真的是无比地快活。 　　那种日子，就像是回到了之前和月子、雪绮三人在一起的时光。甚至……比那时候还要更轻松。 　　因为有了和机关共同对抗的经历，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我和月子的关系算是更紧密了，而我和她的兄妹关系……也终于稳固了。 　　虽然多数有些悲哀，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也适应了。 　　不知不觉间，1月就要到底，春节就要到来。 　　本来，我以为喜庆的气氛会一直持续到雪绮开学。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春节前的第三天，却是发生了一件小事，给我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生活再次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那是一封信件。 　　那封信是我收到，但是上面写着的收件人却是月子。而来信的地址，居然是法国巴黎。 　　看到地址，我真是出乎预料，但我还是把信交给了月子，月子看了我一眼，当着我的面就拆开了信，但是看了信里面的内容之后，月子的表情却忽然变了。 　　“这封信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从法国寄来的？”在月子看完了信之后，我不解地问她。 　　那时候月子手里拿着信，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怪异和复杂。 　　那表情，既有些惊喜，又有些失落。 　　“是蓝月大师寄来的……”月子用颤抖着的声音对我说，然后，用她那清明的眼睛看着我，神色无比的深邃。 　　“蓝月大师寄来的！？”听到月子的话，我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高压电刺了那么一下。不得不说，自从机关事件之后，蓝月亮这个名字在我的心里已经上升到了某种高度。 　　在此之前，我最崇敬的人是我姑父、陈先生还有雨慧，但是自从机关事件之后，我最崇敬的人就是这位神秘地蓝月大师了。单单是一个星期把机关连根拔除这种壮举，就足以让我跪地膜拜。 　　“对。”月子也是很激动地点着头，她粗略地看了一下信的内容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难以启齿地对我说道，“哥……我被巴黎美术学院录取了……” 　　“啊？巴黎美术学院？” 　　“嗯……”月子又惊又喜地点着头，“我的作品被蓝月大师推荐到了巴黎美术学院……巴黎美术学院有一个选拔外国艺术家的‘塞纳’计划。他们……看了我的作品之后录取了我。我可以作为插班生去法国留学。” 　　“真的？”听了月子的话，我的心也是亮堂了起来，月子擅长绘画，也爱好绘画，去国外著名的美术学院，也一直是她的梦想之一吧，现在，看到她被巴黎美术学院录取，我真心地为她高兴起来。虽然这中间可能是有那位神秘地蓝月大师的功劳，但是我想，如果月子没有才能的话，蓝月大师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步。 　　“对了……蓝月大师为什么要把你的作品推荐到巴黎美术学院？” 　　巴黎美术学院，这所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美术学院，恐怕不知道的人很少了。像中国有名的画家徐悲鸿、林风眠、颜文梁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就算我再孤陋寡闻，也不会不知道那所学院的名头。 　　“这个……呵呵，蓝月大师答应了我，说帮我取消婚约，所以他把我推荐到了巴黎美术学院，巴黎美术学院的学制是5年，一旦我被录取了，那么，我的婚约至少可以推迟五年，而在这五年时间里，我可以找我自己的生活，甚至……可以去找我的另一半。”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靠，这件事你又没告诉我？”听到月子的解释，我心头又是升起一小股的怒意，“我就说你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现在果然来了吧？！” 　　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搓了搓脸蛋。 　　“真是对不起……哥。其实那时候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把作品交了过去，本来以为至少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没想到机关这么快就垮了，我的作品……也被录取了。” 　　我深深呼吸着，看着月子：“去巴黎美术学院，是你的梦想吧？” 　　月子看着我，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是啊。” 　　“你会法语吗？”我看着月子，问她。 　　月子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学时上过法语的公选课……也去过法语课上旁听，不过，没怎么上过正规的法语课。说倒是会说那么几句啦。” 　　我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巴黎美术学院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上课？” 　　“2月22号。”月子看了一下信封，说。 　　“那……等春节之后你去报名法语培训班吧，虽然一个月也学不了多少，但是多少也能打下点基础吧。”我对月子说道。 　　我的话让月子彻底地震惊了。 　　“哥，你……答应我去巴黎美术学院读硕士？”月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里光芒闪烁。 　　“你不知道你刚才打开信的时候有多惊喜。我哪好意思浇灭你惊喜的情绪。”我苦笑着对月子说，“绘画和小提琴一直是你的爱好，去巴黎美术学院也是你的梦想，我怎么好阻止你？你尽管去吧。只要不是像强迫结婚之类的事情，你喜欢的事情你就放心去做吧。” 　　“可是……哥，巴黎美术学院……可是五年学制啊。”月子拿着信，美白修长的手指都在颤抖。 　　听到月子的话，我胸口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情绪。 　　五年…… 　　人生又有多少个五年？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月子。 　　“是啊。五年啊。可是寒暑假还是能回来的对吧？”我笑着对月子道，“五年的时间……你也应该能够找到自己的男朋友了，就算找不到……至少也能在美术事业上有所成就了。现在机关没了，我和雪绮也过得很安定，公司也很稳定了，你就尽管去走你喜欢的道路吧。” 　　听到我的话，月子的眼神迷离了。 　　“哥……”月子咬了咬嘴唇，眼里开始弥漫起了雾气，“你为什么不劝我不要去？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月子的话我有些动容。 　　劝月子留下？ 　　要是说那个念头不存在于我脑海里，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对得起月子吗？ 　　月子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为了我，为了雪绮，还有三鑫付出了这么多，她根本没必要做这些，她应该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她喜欢美术，喜欢音乐，喜欢旅行，我应该任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才对。 　　但是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月子，道：“那我问你，你想不想去巴黎，你别考虑我的心情，单单是就你自己的角度出发，你想不想去？” 　　月子蹙起了秀美，沉思了一下后，道：“要说想去，那是当然的。可是……” 　　“那不就好了。”我打断了月子的话，“去巴黎美术学院是你的梦想，怎么说我也不能夺走你的梦吧？你有美术方面的天赋，我想蓝月大师也是看到了你的才能才会帮你推荐。要是以后我们家族出了一个像徐悲鸿那样的美术大师，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月子嗫嚅着，看着我。 　　“可是，哥，你连雪绮的舞蹈表演那样的事都反对，为什么……却支持我去巴黎？” 章八十七 真情吐露，离别殷勤重寄词 　　我定了定，看着月子，正视着她那能给洞察人心的眼睛。 　　“因为雪绮还小啊。她都没步入过社会，根本不知道去揣测世人的想法，要是随性做事，只会吃亏，我跟你说过，唐梦嫣……以前就是那样毁了一生。所以我才那么反对雪绮去公共场合。”我看着月子说道，“你就不一样了，你那么成熟，懂的也那么多，比我都要有思想，你做事能够自己判断对错。我当然放心你。” 　　“可是……我就是因为接触了社会才成熟起来的啊。”月子看着我，笑着说。 　　我一愣。 　　“要是不让雪绮接触社会，不去多和别人交流，她可是永远成熟不起来的呢。”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吞了口口水后，我对着月子点了点头：“也对。你说的有道理。” 　　“而且，除了这个，难道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吗？”月子眯起眼，媚笑着看着我。 　　我沉默着。 　　月子总是那么眼尖。 　　能够看出我的一些心思。 　　即使到了如今，她对我，真的再也没有了什么秘密。 　　大概是因为亲兄妹之间多少有点心灵感应的缘故吧。 　　月子总是能够感受我的心思。 　　要说我反对雪绮上舞台，却支持月子却巴黎的原因的话。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月子是我妹妹的缘故吧。 　　和1个月前相比，现在，我已经接受了月子是我妹妹的这个事实。 　　的的确确，我和月子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和她，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月子每一次叫我“哥”时，都在提醒着我这个事实。 　　现在的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再像当初月子回来时那样的冲动。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说出我要和月子结婚，然后雪绮做我们女儿那样的疯话了。 　　“月子，我们都这样了……也不用说了吧。”我看着月子，苦笑着。“你是我妹妹，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我不可能对再你有什么别的遐想的。要是你留下来，我只会更加地迷茫。” 　　是啊，我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明朗了，不是吗？ 　　“那雪绮呢？”月子抖了一下眉毛，问我。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最后我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一点。 　　雪绮。 　　我和雪绮，到底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对雪绮，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完全纯洁的父女关系吗？ 　　就感情上来说，的确是很像，甚至雪绮基本上把我当父亲看。但是……想到如果有一天我要把雪绮嫁人，看着这个我养育了十多年的小天使在别人的怀里快乐，我却有种莫名的心酸。 　　但如果说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又实在是相差太远了。我和雪绮，毕竟有16年的差距。而且，随着雪绮越长越大，我和她在思想和世界观上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了，当雪绮听着许嵩的歌，玩着摩尔庄园，看着古装剧时，我却是看着财金频道的报道，看着环球视讯，看着城市晚报、城市日报，我和她的共同爱好，相同思想，已经越来越少，我好她的偏差，已经越来越大。 　　思想越大的两个人，相处就越困难……这是我这些年来得到的经验。 　　当然，也不是说不可能在一起。 　　至少……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还是把雪绮当作我的东西，就像是我的一件物品，或者说一只宠物，十多年来我都和雪绮在一起，形影不离，都已经很习惯了。根本就没必要刻意去强调是男女关系还是父女关系。 　　因为不管是什么关系，我每天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都还是雪绮。 　　就算不去刻意强调我们的关系，我们还是会一直在一起。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也就是因为习惯了，所以想到哪一天雪绮会离开我，我就会觉得无比的恐慌。 　　想象一下，一个十多年来每天陪在你床边，和你形影不离，对你微笑的人，有一天忽然不见了，那……会是什么感觉？ 　　或许平时我不会去特意想这些事，但是要是真的发生了，我想我会惊慌失措、痛苦至极吧。 　　毕竟，在月子来之前，在我遇到唐梦嫣、马伊可之前，我一直都只有雪绮。 　　我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她的身体、她的心理，她的习惯爱好，我都了解无比。 　　我不想失去雪绮。 　　那是肯定的。 　　至少，如果雪绮离开了我，我会非常无法适应接下来的生活。 　　我根本就无法想像没有雪绮之后的生活。 　　我看着月子，给了她最后的答复： 　　“我不太好说我对雪绮的想法……但是我想有一点还是很清楚，就是……我不想跟她分开。要是哪天她离开了我，我想我会发疯的。到了那天，我想我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吧。” 　　听到我的回答，月子笑了。 　　“哥，我知道你的想法咯。”月子甜甜地对我笑着，眼里闪烁着晶莹而耀眼的光芒，“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放心去巴黎了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笑着对月子说道： 　　“恭喜你被巴黎美术学院录取了，月子。” 　　…… 　　…… 　　最后，我还是同意了月子去巴黎美术学院留学，同时，我表示我会出费支持她在法国的生活。那天晚上，我们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派对，雪绮知道月子要去法国之后，羡慕地不得了，小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对法国这个有名的浪漫之都可是了解不少，听到月子要去法国，她都恨不得直接拿根绳子绑着一块儿去了。 　　那天晚上庆祝结束之后，月子帮我解开了James给我留下的关于蓝月大师的联系方式。说起来，除了美术，月子也是音乐方面的天才，《蓝色多瑙河》、《月光曲》音符所构成的号码她只花了五分钟就解开了，然后把号码给了我。看到上面一长串数字，我只是感到有些奇幻。那个电话号码，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当然，除非有特殊情况，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那个号码的。因为James说过，我只有三次机会向蓝月大师求助。 　　就这样，好不容易重逢的月子和我的离别，再次成为了定局。 　　…… 　　…… 　　月子的离开，是2月20号，那是个春花未开的季节。 　　当然，在月子离开前的春节那天，我和月子去了姑妈家里吃年夜饭。 　　我的表哥姑妈姑父，其实也是月子的表哥、姑父姑妈，但是，那天去他们家里做客的时候，我却没有告诉他们月子是我亲妹妹的这个事实。 　　在去月子家之前，我就麻烦了月子，让她帮我一个忙。 　　当我和月子来到姑妈家里时，姑妈看到我和月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哟，小东……她是……啊呀你之前打电话来的时候怎么不早说啊！”果然，看到月子的第一眼，姑妈眼都直了，直接就把月子当成了我的女朋友，当我带着月子出现时，姑妈、姑父和我的表哥全都石化了好一会儿。 　　月子也是做足了样子，像个乖巧的媳妇一样，静静地跟在我身旁，很是听话地没有出声。 　　而表哥也是很惊讶我居然能够找到月子这样才貌双全的“女朋友”，姑父更是惊讶，说我一段时间都没什么动静，现在突然就给她们带来了这么大个惊喜，真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姑父还有不少别的亲戚在场，当他们看到我和月子的时候，都是很吃惊。 　　而当我告诉姑父他们月子来自日本的时候，他们就更是惊讶了。他们说，没想到我居然找到了外国美女。而且原来还是日本人啊，难怪这么的漂亮。 　　不过，因为月子日本人的身份，姑父也有些忧心，他私下里问我说，我和月子有国籍和语言文化的差异，相处起来会不会很困难。 　　我笑着对姑父说：“不是啊。月子的爸妈都是中国人，她是后来才转的日本国籍，月子的中文水平很好的。而且她人也很好。” 　　“这样。原来是转的国籍啊。”姑父摆着笑脸说道。 　　姑父又问我月子的父母的身份，那时候我知道姑父有些疑惑月子的身份了。当然，我是没有告诉姑父月子是我亲妹妹的事情，我只告诉姑父月子的父母是在日本办分公司的，也是制药企业。 　　被我应付了之后，姑父才是稍微打消了几分疑虑。 　　后来到场的还有不少姑父他们的亲戚，有一位叔伯还悄悄地问我，我和月子什么时候办正事啊。 　　所谓的办正事指的当然就是结婚。 　　那时候我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把月子要去巴黎美术学院读硕士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说月子要去巴黎读5年硕士，可能要5年后才能回来办正事。 　　那时候饭桌上的众人顿时都哑口无言了。 　　“啊？五年！？小东，你……这决定也太随便了吧？”姑妈最先按捺不住了，从前年开始，她就开始催我找对象了，甚至还托关系把雨慧找给了我，现在突然听到我说我要等月子5年再结婚，当场就拉下了脸来。“小东，你在想什么啊？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几岁了，过了年你都三十了啊！”意识到声音有些大不太礼貌，姑妈压低了声音卷着眉毛对我说道。 章八十八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姑妈……我是认真的。”我沉声回答姑妈，“我和月子已经约好了。去巴黎美术学院深造是她的目标，我会一直等她回来的。结婚这种事情……稍微推迟个几年也没什么问题的。反正我现在生活状况挺好，而且公司里事情也很多，建了家庭也照顾不过来。” 　　“小东……”我的决定让饭桌的气氛也有些僵硬，毕竟，五年可不是一段短时间，谁知道五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如今我也已经是30岁的人了。30岁是一道分水岭。在中国30岁后结婚的人数量可不多。 　　“要不小东，你再考虑考虑吧？我看得出来你和月子关系很好，但是……五年，我想是真的太长了点。”姑父也是粗着眉毛对我说道。 　　“对了，读研不是也可以结婚吗。要不……你们就在这阵子把婚礼这事给办了？怎么样啊？” 　　姑妈也提议道，她的提议让我和月子都有些僵硬，我看了月子一眼，却发现她也很罕见地有些面色发红。毕竟面对这种问题，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很羞涩，虽然月子和我只是演一场戏，但是，我和月子却真的有过男女间的情感。虽然现在是完完全全地兄妹，但是过去的那种记忆，可不说没就没的。 　　“这个还不行的……月子在日本的爸妈那边还得要商量，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的。而且还有国籍和居住权的问题……这些事都没有处理过。这些问题不处理的话，结婚是不可能的。”我沉下了气来，慢慢地跟姑妈解释，“姑妈，你也先别急，我说的等月子五年，是最迟五年，有可能明年后年就有结果……反正五年之内，我肯定会把结婚这件事搞定。” 　　“哦。但这也太不确定了吧……小东，你想想清楚，再拖下去，你年纪可就大了，结婚之后还要生儿育女，还有别的一大堆事情要做，要是年纪大了，就力不从心了啊。像我跟你姑父，现在年纪大了，哪里还有多少精力代养孩子啊。”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想的很清楚了。我已经做好打算了。我会等月子留学回来的。月子她也说她会等着回来的那天的。” 　　“我会回来的。我不会让阿东白等的。” 　　就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月子忽然开了口，她那留着香发的头忽然靠到了我的胸口。 　　我惊讶地低下头，却看到月子躺在我胸口，仰着头，迷离着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阿东，我爱你。” 　　月子的话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我也是愣住了。 　　这是我和月子来之前写好的剧本里所没有的台词。 　　然后，饭桌上响起了一片如浪般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 　　雪绮开学三天后，月子对我提议说她已经见过她一直希望见一面的姑父、姑妈和表哥了，她想再去老家看一看，毕竟，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渊源。 　　我同意了月子的要求，吃了中饭后，我就带着月子一起去了我的老家扫墓。 　　虽然不是冬至，也没到清明，但是，在这个时候去上坟，我却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感觉。 　　确实，我很久没有去爸爸，还有我爷爷奶奶的坟上烧香了，我早就该去看看他们了。 　　那天是一个阴天，漫天乌云，寒风不断，当下了车看到我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屋时，月子感慨着道：“好有感觉的房子呢。第一眼就觉得好像是从脑海深处挖出来的一幅画。” 　　我笑了。 　　月子说要进老房子看看，我打开了老房子的门，刚进门，月子就像一只狗儿似的皱起鼻子不断地嗅着。 　　我问她：“这房子我很久没回来打扫了，里面很多木头都发霉了。你就别闻了，又不是什么法国的香奈儿香水。” 　　谁想月子却摇头说：“可不是呢，我最喜欢闻木头腐烂的味道了。很有感觉呢。” 　　我当时一阵无语，没想到月子还有这样的特殊爱好。 　　之后，我大概地带着月子走了一趟老房子，把里面的阁楼、每一个房间的故事都告诉了她，包括我小时候在阁楼里听奶奶讲故事的往事。 　　说起往事，我心里就忍不住伤感，而月子也是和我一起感受着凄凉。 　　当我和月子走出苔藓丛生、霉味四溢的老老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那之后，我和月子去了后山扫墓。 　　我从小镇外的独仙那里买了一些冥币纸钱，点燃了香烛之后就再坟前跪拜。 　　对于中国的墓葬礼仪，月子懂得不多，所以只是跟着我的模样在坟前摆了花生鸡蛋鱼米肉，烧了纸钱后手持香火跪拜。 　　站起身来，月子理了理长发，而我笑着对她说：“现在终于是认祖归宗了呢。” 　　月子点了点头，对我笑笑。 　　“是啊。”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平复了，她说，“要是我能再早点来就好了。说不定……我还能见到我的爸爸呢。”转头看了一眼我爸爸的墓碑，月子有些苦涩地说道。 　　而我也是沉默了。 　　我爸爸的死，说起来……我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如果，当初我把雪绮送到了民政局……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把香插在了墓碑前，月子又闭上眼，合十拜了拜。 　　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制服裙。 　　黑色的长发梳理地无比整齐，在瑟瑟的冷风中，她那黑色的秀发就那样一丝丝地解散开来，如同在水中化开的墨水。 　　月子的睫毛抖了抖，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眸露出清亮的光环。 　　“想想人的一生，还真是短暂呢。”月子站起身来，漆黑的眸光却还是留在墓碑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会说话，会玩闹，可是一眨眼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阵轻烟一样……轻轻的一阵风，就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样一座墓碑。” 　　月子幽幽地说着，最后发出了一阵感叹。 　　“现在想想，要是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就好了啊。呵呵。至少……可以少一些悲伤。” 　　月子苦涩地说着，转过头来，用忧伤的目光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那是不可能的。”我看着月子，淡淡地回答她，“每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是注定要消亡的。每时每刻这个世界都有东西在死去，也有新的事物在诞生。就像我跟你站在这里，但是，要说起来，说不定一秒钟前的我们跟现在的我们就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说到底，也没什么东西是永远存在的，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活在现在，把握好现在的一分一秒。只有这些的东西，算是我们能够抓住的。” 　　“呵呵。好有哲理的话啊。但是按哥你的话来想想……还真是悲凉。”月子甩了甩头，说。 　　“这也没办法……人活着，结局总是悲剧。不管活的怎么风光，活着的时候怎么轰轰烈烈，幸福美满……但总有一天会入土的。把人看成一个故事的话，结局总是个悲剧啊。” 　　“哥。”被我这么一说，月子忽然瞪着眼看着我，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可不想结婚了呢！” 　　我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我只是随便说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月子笑了，她说让我等一下，然后跑到了一旁，从一只手提箱里拿出了她那最宝贝的小提琴，她对我点了一下头，然后，她轻轻地、缓缓地走到了沉穆的墓碑前，闭上了眼，拉起了小提琴。 　　寒风吹过，百草萧条。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月子。 　　看着月子纾缓地拉动着小提琴。 　　这是一首我从未听到过的曲子。 　　忧伤、纾缓、悠远的曲调像是席卷而来的北风，阵阵飘荡，飘过了倒伏的枯草，绕过了一座座冰冷厚重的墓碑，又穿过了宽广而萧条的平野，直到最后，随风升起，一直飞……一直飞…… 　　飞过了小桥、矮房、高山、大河…… 　　飞到了阴暗的天边。 　　最后消散在阴云连绵的天空之下。 　　那是我从来没有听月子拉过的曲子。 　　但是我却知道了那首曲子的名字。 　　那首曲子，有一个与它曲调最相称的曲名，叫做， 　　安魂曲。 　　…… 　　…… 章八十九 月明风清，重诉昨天的故事 2月20日。 　　那是月子登上前往巴黎的班机的日子，也是离开我和雪绮的日子。 　　那天中午，我在机场送月子上飞机。 　　因为雪绮要上学，她没能够亲自来机场送走月子。 　　那天，月子戴着黑色的太阳帽，黑色的长发从太阳帽下一直落到黑色的制服裙上，时隔两个月，她又戴起了墨镜，提着手提箱的她，显得是那么的素朴、恬淡和静美。 　　“哥，那我走了。”过安检台的时候，月子转过头看着我，对我摆起笑容。 　　“嗯。小心点。”我对着月子笑了笑，“对了，你的法语学的怎么样了？” 　　月子对我一笑，用法语对我说道：“pasdesoucis（没问题）。” 　　月子对我灿烂一笑。 　　那一笑让我如沐春风。 　　我呆呆地看着月子，而月子也看着我。 　　手里提着行李箱，月子看着我。 　　一时间，我们居然沉默了。 　　“月子。”沉默了半晌，我看着月子，捏了捏手，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一句分量十足的话才能够安心。 　　可是，我该说什么呢？ 　　看着月子，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月子还是看着我。 　　期待着我说些什么。 　　“哥，想说什么……就说吧。”看到我的犹豫，月子最后开口问我。 　　我调动了全身的力量，鼓足了勇气，用力地看着月子，几乎要把满腔的热血全都喷洒出来。 　　接下来我说的一番话，真的是我鼓足了勇气才能说的。 　　为了这一句话，我不知道做了多少的思想斗争。 　　“月子，巴黎是浪漫之都，如果在那里遇到什么喜欢的男生，就不要考虑我，尽管去谈一场恋爱吧。一定要轰轰烈烈地谈一场！！” 　　我的话引来了周围的人的纷纷侧目，我也感觉到胸口心脏乱跳，我脸上发烫地看着月子。 　　却发现月子眼角一片晶莹。 　　月子没有哭。 　　而是在笑。 　　“谢谢你，哥。” 　　似乎是等了我这句话很久，月子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步又一步。 　　她站在了我面前。 　　虽然比我矮了那么一点，但是，她还是靠了上来，点起了脚跟。 　　然后，我看到月子那张精致而又雪白的脸离我只剩下了一公分。 　　“月子……” 　　唇上忽然一片湿润。 　　难以言喻的柔软。 　　还一点点地香甜，就像挂花般的味道。 　　那是月子嘴唇的味道。 　　月子蜻蜓点水般地在我的唇上点了那么一下，然后，又轻轻地退开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月子。 　　这是她第一次亲吻我。 　　真的是第一次。 　　“谢谢你的这句话……可是，我说过的。你不结婚，我就不结婚。” 　　你不结婚，我就不结婚。 　　我心中一震。 　　“要早点找个对象哦，雪绮也好，雨慧也好，别的女孩也好，除了我。” 　　那是月子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让我动容的话。 　　最后，月子微笑着向我告了别。 　　“再见了，哥。到巴黎下了飞机再给你打电话。” 　　她朝我挥了挥手，然后长发飘逸，转了个身，如同一阵清风，淡淡地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再见，月子。”我对月子的背影，傻傻地告别。“一路顺风。” 　　黑色丽影如同那神秘地月影，飘飞的长发仿佛悄悄溜走的清风。 　　月子走了。 　　虽然不是永别。 　　但是那天，在那机场，她走了。 　　虽然后来寒暑假的时候她都会回来，虽然硕士毕业后她也回来了。 　　但是那个阳光都找不到的阴天，那个人流涌动的机场，那一句感动人心的话语，却只属于那一天的我们。 　　无论时光怎么流逝，无论我和月子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但是，印象最深的画面之一，却始终是那一年那一天在机场的那一次离别。 　　月子轻轻地走了。 　　就像她轻轻地来过。 　　她给我带来过爱情，带走的，却是满满的思念。 　　还有曾经。 　　…… 　　回到家，我整理了月子的卧室。 　　月子的卧室还是保持着原样，所有的油画都用白色的画布遮着，那是我答应过月子的，在她回来之前，我都不会去动她的卧室。 　　在月子床头柜上，我偶然发现了月子留下的那本黑色日记。 　　也不知道是忘带了还是故意留下的。 　　想了想，我还是随意地翻开了日记，然后，我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秀美日文。 　　看不懂。 　　一页都看不懂。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翻了几页，却愣住了。 　　因为，我发现，从9月开始的日记，不少都是用中文写的。 　　我定下神来，坐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动、阅览。 　　9月3日 　　身体好多了。可是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我住院的一段时间，他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今天我画画的时候他偷看了我三次，我装作没看见，他真笨，居然不知道。虽然有些郁闷，但是更多点的，还是窃喜！ 　　10月4日 　　他还是没有发现我是他的妹妹。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只是我越来越不想这样下去了。我骗了他。可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抵制他了。我想我对他应该已经有了不同于兄妹的感情。我很清楚。我想告诉他实情，可是那样一来，我们的关系就不能保持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10月18日 　　才买了两个月的LV单肩包坏了。看来名牌的质量往往和价格成反比。没想到他居然比我先发现了，还陪着我去商业街买了款新的。可惜他的眼光真差，连仿制的和真品都分不清。要不是我提醒他，他怕是要花冤枉钱了。还顺便买了双CLOVER的鞋子，本以为会比日本便宜，没想到价格也相差无几，失望。 　　10月21日 　　今天他在客厅里看电视，忽然对我提议去看电影。他终于没忘记月影清风的计划。我好高兴。电影很无趣，他中途睡了15分钟，醒来后却还装模作样地说剧情很俗套。那时候我真想拆穿他，可是我笑着没告诉他，看他继续吹！ 　　11月6日 　　他发烧了。但是却还是带着病上班，冒着雨去接雪绮。我想他真的很爱雪绮。如果是我发烧了，他会怎么样呢？ 　　11月12日 　　我发烧了。头晕……全身酸痛……我要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吗？算了，还是睡一觉吧…… 　　11月16日 　　终于退烧了。今天他特地给我做了一碗味增汤，可他明明不会日本料理的。不过味道真的不错，不知道他是不是网上查的料理方法。有空问问他。 　　11月26日 　　他也发烧了。39.6度。是累的吧，公司的事那么多，还要照顾雪绮，还要陪我实现那个月影清风的计划。我早就该看出来他在勉强自己了。今天我在医院里照看了他一个下午，可是他却不停地喊绮绮。看来他最牵挂的还是雪绮啊。真没办法。我也很喜欢雪绮。可是他到底喜欢谁更多一点呢？ 　　12月2日 　　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中国的冬天比日本冷多了。今天下了场雨，家里居然停电了，刚买的《MINA》杂志看不成了。晚上我在黑暗里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和第一次见面时比起来，他真的瘦多了。黑暗里的轮廓显得更加明显。他居然没有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还像个瞎子一样找手机照明，这个反应迟钝的傻瓜。 　　我发现我对他越来越不能自拔了。可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吧？到那一天，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命中注定只能是他的妹妹吗？我真羡慕雪绮，虽然叫他papa，但是却没血缘关系，还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真羡慕。 　　12月13日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恐怕是我在中国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了吧。月影清风的计划还是没有实现，我想，他已经忘了吧。 　　我是看不到中国的下一个春天了。今天志保胜平来找我了。结婚日期就快到了。舅舅来催我了。难道我真的要离开他，回去和黑泽明一那个熊一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要告诉他我是他妹妹的真相吗？至少那样一来，他不会再遗憾了吧……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说不出口。 　　或许还是就这样离开最好吧。 　　就算在离开的时，我们还是情侣关系。 　　虽然他没有实现月影清风计划。 　　但是，我不在乎了。 　　他是爱我的。 　　我早就知道了。 　　我也爱他。 　　都说13日碰上星期五最不吉利，今天还是南京大屠杀的纪念日。看来，我这个“日本人”真的该要走了呢。 　　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可是不得不走了。 　　只希望大明神，如果有来世，让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吧。 　　再见，我的初恋。 　　再见，我的阿东。 　　我爱你。 　　…… 　　看完日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点了，外面开始下起了雨，我合上了日记本，呆呆地在木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着这一年来和月子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 　　平复了心情后，我走到了阳台上，外面风雨大作，一片阴暗，就像夜晚。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一刻我的心境。 　　那种感觉，就像喝了一杯苦咖啡。 　　我知道，我爱过月子，月子也爱过我。 　　我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 　　可是……我们终究也只能这样了。 　　雨水扑打在我的脸上、栏杆上，丁丁冬冬，演奏着一曲旷世的神曲。 　　就像那天月子在风雨中为我演奏的曲子一样。 　　在那首曲子里，有童话，有哭笑，有喜乐，有梦幻，也有传奇。 　　渐渐点亮城市的灯光在雨水中变成了五彩斑斓的光圈圆晕，红橙黄绿互相组合，幻化出一个神话般的绚烂世界。 　　一瞬间的呼吸，一瞬间的美丽。 　　永恒的感动。 　　我站在栏杆前，感受着风雨，望着短暂，但是绚烂的风景，不自觉的，却是想到了那一天，月子在墓碑前拉小提琴的悲凉画面。 　　荒芜的平野、萧条枯草、寂静的墓碑，还有瑟瑟的寒风…… 　　还有那个墓碑前那个孤独的黑衣少女。 　　那种凄凉悲怆的感觉，又一点一点地满上了我的心头。 　　直到我的咽喉。 　　然后，我重重呼了口气，那种感觉，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一种称之为美好的情愫。 　　望着风雨中的风情都市，我擦去了脸上的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此情此景，如此美丽。 　　我又伤感什么。 　　我有什么好伤感的？ 　　我们都生活在永恒与瞬间的交错口中，邂逅，离别，在诞生与演化出万物的万花筒世界里，所有的存在都有其价值，每一个故事最终都避免不了悲伤的结局。 　　生命倏忽，终将消逝。 　　岁月浩浩，不过如此。 　　永恒不过那千疮百孔的明月，短暂不过那转瞬即过的清风。 　　但是，在这过程中，风与月构成那一幅画面，却会被有情有意的观景者记录下来，成为永世不忘的美景。 　　或许谁也留不住匆匆溜走的清风，也得不到远在天边明月，但我们至少拥有了曾经最美的景色。 　　…… 　　故事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回到了只有我和雪绮两个人的世界。 　　马伊可、唐梦嫣、月子、K哥、蓝月亮、机关……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那些惊心动魄的事，都就那样成为了过去。就像风雨过后，一切都终归于平静，只剩下在风雨里那段满满的回忆。 　　月落无踪，风过无痕。 　　唯留当时情景在心间。 　　就像千年前的苏轼在《赤壁赋》里所说的：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 　　某天，我正在家里的庭院把车开进车库，刚出车库，大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敲门声很轻，回头看了看别墅，想到雪绮就在别墅里，我皱起眉头去开门。 　　门开了，我却呆住了。 　　因为门外居然出现了一个我料想不到的人。 　　一个小女孩。 　　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大笨熊玩偶，披头散发、穿着发黄的破旧短衫，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或者说，小萝莉。 　　小女孩看起来大概才10来岁，年纪甚至还没有雪绮大。 　　小女孩很脏，满脸是灰，衣服上也满是补丁和褶皱，身高还不到1米4。 　　看到我，头发凌乱的小女孩抬起头，我愣住了。 　　“小妹妹。你……找谁啊？” 　　“你是杨建东吗？” 　　小女孩用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我，看到眼前这个小女孩的眼睛，我吓了一大跳。 　　我靠……这是什么样的一对眼睛啊。 　　空洞、幽怨、疲惫，还带着说不上来的味道……那感觉，好像是……仇恨？ 　　这个女孩，好像很憎恨我？ 　　可是，我跟这个女孩有仇吗？ 　　或者说，我认识她吗？ 　　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她怎么认识我？ 　　看着小女孩的眼睛，我定了定，然后摆出笑脸： 　　“对啊，呵呵，这里是我家，我是杨建东。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让我想不到的是，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小女孩的眼神居然阴沉了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我，用冰冰冷冷，和她年龄完全不符的声音说道： 　　“我是你爸爸和你后妈的女儿。我叫沈莫离。” 　　后妈？ 　　沈……莫离？茉莉？ 　　因为发音不太清楚，我不知道女孩叫莫离还是茉莉，大概……可能是茉莉吧。 　　但也就那一刹，我忽然明白了过来。 　　十多年前埋下的祸患种子……在今天，终于还是发芽了。 　　我终于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小女孩依旧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她用嘶哑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妈妈死了，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你能收留我，否则的话……我今晚就会死的。” 　　小女孩真是语出惊人，说出的话完全就是成人的口气，惊得我脸色都僵硬了。 　　“小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妈妈呢？”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或者说，我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叫茉莉的脏兮兮的女孩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她忽然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这个。帮我拿一下。”小女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忽然把手里的大布熊递给了我。 　　看到小女孩的动作，我犹豫了一下，我看了看她手里的破旧布娃娃熊，皱起了眉头。 　　里面……该不会有炸药吧？ 　　那时候，我居然产生了这样的荒诞想法。 　　或许，机关真的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难道我的胆子小到连个小女孩的布娃娃都不敢接下了吗？ 　　我自嘲一笑。然后，我怀着奇怪的心情弯下腰去拿女孩手上的大笨熊。 　　但是，就在我接过大笨熊的时候，女孩却是忽然抬起了头，用充满了怒火的怨毒眼睛看着我，然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却忽然伸出了小手—— 　　“啪！” 　　我的脸上就那样被她打了一个干脆而响亮的耳光。 　　她打我？！ 　　我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打了耳光？！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女孩，死死地盯着她，而小女孩，或者说，茉莉却是一脸的阴冷。 　　小女孩用带着仇恨火焰的眼睛看着我，用凶狠的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替我妈妈打的！” 卷九 雨落晴空 章一 暮光 　　我叫杨建东，今年30岁了。算一算吧，我也快要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了。虽然想想自己也算是成熟男人了，但是真要说的话，却也没有什么危机感。没到30岁的时候觉得可怕，但真到了那个的年龄，却也觉得自己没多大变化，自己还是自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小时候，大概因为我爸妈离婚的缘故吧，我这个人性格算是比较内向怪癖，而且脑海里有不少龌龊的念头。小学体育课的时候，我就偶尔会和几个男同学一起在操场上，用满了自来水的水枪射女生，有时候把她们的后背、裤子都给射湿了，结果被老师给罚蹲马步，但是心里还是觉又怕又喜。也有几次，我一个人在教学楼里的时候，看到某间女生厕所空着，也会心里痒痒，然后因为心里欲火丛生，就趁着附近没人的时候不自觉地走到女生厕所去大小便。那时候看到厕所废纸篓里的卫生巾和上面微红的血迹，我都会觉得无比的亢奋。要不是担心某块卫生巾是某个大妈用过的，我想我可能还会做捡起来收藏这样的傻事吧。 　　总之，我小学和初中都算是挺龌龊的一个人，相信不少男生多多少少都和我有过类似的经历或者想法，只是因为怕说出来被人骂变态或者人渣而不敢说出来罢了。 　　到了高中之后，我的性格算是变得比较安稳老实了，至少在别人面前我表现地还算是比较正常吧。当然，对女生的身体的各种遐想还是少不了的，看到学校里穿着牛仔裤的女生走来走去，我都会不自觉地往她们胯间的牛仔裤褶皱处看去，想象着她们走路或者跑步时那个部位摩擦的情景。有时候我还会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女生的胯间位置，猜想女生的牛仔裤是不是也有男生一样的拉链。 　　说来也怪吧，一般男人都喜欢胸部大的女生，但是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对于女生的胸部并不是很在意，我更喜欢的是女生的脸蛋、纤细腰部还有饱满的大腿，每次远远看到长相还可以的女生时我首先是匆匆一瞥脸蛋，如果脸蛋还可以的话就紧接着看的臀部腰部腿部曲线的那个位置…… 　　虽然现在想想觉得也有些可笑，但是那时候我还是觉得挺刺激的。 　　当然，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我的幻想对象就换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在高一那年10月份从医院路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捡到的一个小女婴。 　　那次捡到那个女婴，真的是纯粹的偶然，那个时代还是90年代，国内的不少家庭还是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偶尔遗弃婴儿的事情也有。但是被我碰上了，也真的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撞了霉运。 　　那时候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人都是会抱着避而远之，少找麻烦的心里，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本来我想赶紧离开那个巷子别去管那件事，只是也许我真的算是心理变态吧，因为脑海里幻想着能够看一看女婴的玉体，我居然最后还是趁着没人发现把她抱回了家，然后偷偷地养育。 　　现在想想，当时那种念头真的是疯狂到了极点。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真的算是一个纯种的变态、人渣了。 　　要是这种事情曝光，我估计我肯定会被社会舆论谴责到死。 　　所以，偷着收养那个女婴的事，我一直都瞒着我的亲人。 　　因为我爸爸常年出差，加上我的亲人也不多的缘故，我居然真的瞒着周围的人勉强把那个女婴给收养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最初收养那个女婴，我完全就是抱着当玩具或者宠物的心态，那时候我就是想把女婴养大，看着她像只宠物一样依恋我，然后我可以随便灌输她思想。就像玩具一样，可以任意玩弄指使她。那样的思想真的是扭曲和邪恶到了极致。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那样的举动完全就是惹祸上身。 　　养育一个人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带来的麻烦远远要大于期待地快感。 　　养一个人绝对不同于养一只宠物或者保养一个玩具，带来的麻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们生活的不是原始社会，我们活在文明社会，需要的不仅仅是资源，更多的是知识和证明，一个人从出生到成年到结婚到死亡，都有记录，都要有各种证明，还要受到各种教育，享用各种设施。出生证、健康证、病理卡、户口本、身份证、学生证、保险证……对于收养一个弃婴的人来说，无数的证明就足以让人疯狂。要不是因为我后来遇到了女儿恰好去世的陈先生，他把出生证和户口本等都转给了我捡到的那个女婴，或许现在雪绮还住在孤儿院吧。 　　我最初给女婴取得名字是嘉琪，那是为了纪念我初中时暗恋的那个女生，但是后来，转了陈先生的户口本之后，嘉琪的名字就改成了陈雪绮。 　　陈雪绮，乳名嘉琪，小名也叫雪绮、琪琪、绮绮或者阿雪、雪儿……但是，那些名字指的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那个我一直收养到现在的那个女婴。 　　现在想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14年前的那个巷子的话，我想我恐怕就不会收养那个女婴了。 　　为了雪绮，我真的失去了很多的动向。 　　我的爸爸，因为知道我背着他收养女婴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出了车祸，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的初恋女友，唐梦嫣，因为误会雪绮是我的私生女而和我闹了矛盾，最后矛盾不可调和，她也离开了我。 　　雪绮天生就有疾病，为了治好她，我也花了很多的心血，虽然最后她病好了，但是，我真的是悲痛欲绝，身心俱疲，那段往事，真的可以说是不堪回首。 　　我想，如果没有雪绮，我的人生肯定不会这样的曲折离奇，这样的复杂。 　　如果没有雪绮，我想我现在应该过得很安稳，我会和我爸爸住在一起，会正常地和别的女生交往，甚至可能已经结婚生子。总之，我的人生会和大部分的人都差不多，但是总的来说，我的人生会很普通，很平凡。 　　如果我没有遇到雪绮的话。 　　说起来，真的是我塑造了雪绮的人生，而雪绮反过来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们的人生是相互影响，相互塑造的。 　　一开始捡到雪绮，我是抱着很龌龊的念头的，那时候，就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我的确没有少做猥琐的事情。 　　在雪绮还是幼女的时候，我就经常亲吻她，给她擦拭身体的时候，我会用湿布摩擦她的那个洁白的处女地，和雪绮睡觉的时候，我会把她像个枕头一样抱在身边，然后亲吻她那柔软的小嘴唇。 　　雪绮的初吻……甚至可以说是人生前100个吻，早就在她还是婴儿幼女的时候就被我夺走了。而且，也不怕你们人肉我，在雪绮还小的时候，我确实很多次尝试和她“做爱”。当然，最后我都没有走出最后的那一步。原因有很多，一个，是因为雪绮还太小了，没有发育的女孩，那边的洞口是非常小的，而且很敏感，稍微碰一下就会很痛，所以我也无可奈何。再者，猥亵14岁以下的幼女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那时候我还是没有确定自己会不会长期地收养雪绮，我担心万一哪一天我把她送到了民政局，那边的人发现她处女膜破裂后会不会逮捕我。因为那一点，所以我也有些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到最后，我也没有走出那违禁的一步。再者，雪绮3岁之前都是我家附近的包子店老板娘包娟阿姨照顾的，我也不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做那种事。雪绮3岁后，我因为爸爸去世伤心了很久，出于对爸爸的愧疚，那时的我对收养雪绮也产生了一些悔意，更是没有下手。后来，雪绮5、6岁时马伊可又来了我家做保姆，我也没有机会做那种事。再后来，雪绮八岁时，我和唐梦嫣谈了恋爱，那时候，我和唐梦嫣做爱、相处，处于热恋期……所以，更是没有对雪绮做什么。而后来呢，雪绮10岁了，但是她却生病了，危在旦夕，一天天地瘦弱下去，我根本不可能对她下手。 　　而当她终于身体好转，变得健康活泼时……她却来月经了，开始发育了。 　　而且那时候，在雪绮的眼里，我已经是她爸爸一样的存在。 　　对于雪绮的身世，我给雪绮的答案是：她是我爸爸从朋友陈凯烨那里收养来的女儿，但是后来爸爸死了所以我收养她，所以我是她第三个爸爸。 　　所以，她叫我“papa”。而不是真正地爸爸。 　　而14年下来，我和雪绮的关系，也的确是向着父女的方向转变。 　　当然，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感情上趋向于男女，但是性冲动和感情是不矛盾的，就算我和雪绮算是父女关系，但是我对雪绮还是有过不少的遐想。我也经常调戏雪绮，和她有身体的接触。在雪绮小的时候我就是和雪绮一起洗澡，然后到处乱摸她柔软滑腻的身体，雪绮的小屁屁，小比比，小豆豆，都不知道被我摸了多少次。和她一起睡觉的时候，我的手更是喜欢不自觉地往她两腿之间钻，有几次雪绮都皱着淡眉说不舒服，好疼。 　　我想，天下那么多的父亲，在女儿小的时候，多少也对女儿做过一些猥琐的事，就算没有做，或多或少也有过遐想。 　　曾经有一个月亮一样的女孩对我说，女儿是父亲最后的爱人，也是最后的幻想对象。我想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上初中之后，雪绮的外貌变化更大，她高了很多，也变得更漂亮，雪绮越发地清丽脱俗、楚楚动人了。有时候看着她那惊人的美丽，感受着她散发的魅力，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无法分清亲情与爱情的差异……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叫西子小小的可爱小萝莉，小的时候，雪绮就有那个女孩都逊色的美貌，而长大之后，只会更胜…… 　　那时候，我甚至会看着留着长发，有着雪白瓜子脸、黑晶眼眸和纤细腰肢的雪绮问自己：这个真的是我的雪绮吗。 　　我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是我当初从小巷子里捡到的那个女婴吗？ 　　我经常在心里那样问自己。 　　而我得到的答案是：她真的是我的雪绮，她就是我捡到的那个女孩。 　　那个我曾经想培养成自己女人的小萝莉。 　　有时候，我去接雪绮时，在路上看到不少男生向她微笑招手搭讪，或者故意套近乎，我都会觉得心里莫名地难以忍受。虽然雪绮回家都告诉我这些事，而且她也显得不在意，但是，我心里却真的觉得有那么些煎熬。 　　每次看到我一手养大的雪绮和别的男生走在一起，我就会难以自制地想： 　　“雪绮她我的，她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女人，其它的男人接近她，都只是因为贪图她的美色，他们根本就没和雪绮相处过，他们根本不了解雪绮，他们就是一群精虫上脑的原始动物……只有我，才真正了解雪绮，也只有我，才能永远陪在雪绮的身边，和她相伴，一直在一起……” 　　那就是我对雪绮的真实想法。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变态也好，但是，我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14年来，雪绮真正亲近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而我最亲的人，也是雪绮。 　　我喜欢她，她依赖我，难道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吗？ 　　雪绮就是我的女人。 　　我们注定是在一起的。 　　那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 　　虽然我已经30岁了，但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真的不怕大家笑话。 　　说了这么多，言归正传，还是把我和雪绮的故事具体地说出来告诉大家吧。 　　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种说法，说萝莉这个词是用在15岁以前的女孩身上的。 　　而如今，雪绮已经是14岁了。 　　也就是说，这一年算是雪绮脱离萝莉这个名号的最后一年。 　　这一次，我想跟大家说的这个故事，也是从雪绮作为萝莉的最后一年开始的。 　　这是雪绮作为萝莉的最后一年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情节很简单，简单到主角只有两个人，我，还有雪绮，当然，偶尔也有点别的小配角，比如，姑妈给我推荐的相亲那个对象雨慧，还有那个我意想不到登上门的女孩，茉莉。 章二 昏色 　　雪绮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如果要我自己来做一个评价的话，小时候的雪绮绝对是乖乖女。一般的女孩子，在小的时候都是很活泼爱玩闹的，尤其是3到5岁这段时间，随着大脑的发育，小孩会很疯，但是雪绮却不太一样，她虽然也比较活泼，却并不好动，也不爱乱跑。从小到大，雪绮都算是对我非常地遵从，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像得到了圣旨一样，基本上都不会违抗。 　　在我心情好的时候，雪绮当然也喜欢和我对着玩闹，我和她一唱一和，像两个小孩，但是一旦我用严肃或者平淡的成人语气跟她说话时，她就很聪明地知道我不是跟她在开玩笑，立马就变得很听话了。 　　在我面前，她基本就是两种表现，一种是像个小孩子那样嘻笑玩闹，另一种是乖巧文静。而在陌生人面前，雪绮则基本上只有一种表现，那就是害羞、腼腆和默不作声。雪绮很怕生，一个原因是我和她亲人都很少，从小她就对外接触的人少，第二是因为她小的时候经历的遭遇太多了。钱亦康的绑架、唐梦嫣的泼水，还有我经常被人追到家里，弄得遍体鳞伤……那些经历都给雪绮幼小的心留下了一些阴影，这也导致了雪绮对陌生人本能地有些恐惧。当然，虽然对陌生人是有本能的戒备，但是一旦雪绮相信了一个人之后，却是会和对方相处地很好。 　　当然，雪绮内心腼腆的性格在小学5、6年级时开始略有改变，那时候的雪绮就好几次去别的同学家里玩，而上了初中之后，雪绮就更是开朗了。 　　随着身体的发育和知识的见长，现在的初中生基本上都很人小鬼大，毛没长齐就喜欢学成人说话，有的知道的比成人还要多。虽然雪绮不是那种小太妹的性格，但是其实到了初中的年纪，她也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只是，她在我面前不怎么说而已。 　　雪绮很知道我这个“papa”的实力，她知道我背后的势力很大，也知道我虽然表面平和，但是一旦生气起来绝对是很强势的笑面虎类型的人，所以就算她和同学交流多了，但是在我面前，始终还是比较地谨言慎行，文静乖巧的。 　　那是雪绮对我的表现。 　　而我对雪绮呢？ 　　总的来说，我觉得我对于雪绮并不是纯粹的爱情，更不是纯粹的亲情。 　　而是一种类似于占有欲的感觉。 　　那就像是国家主权一样。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管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多爱这块土地，但它，就算我的。 　　因为我的爸爸住在这里，我的爷爷住在这里，我的祖宗十八代都住在这里，我们很早就占有了这里，所以它是我的，而其他人，都是后来者，没有任何的权力或资格来争夺。 　　雪绮是我的所属物。那大概就是我的想法。她是上天赐予我的，我从巷子里捡到她，而且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应该一直遵从于我，而不是别的男人。 　　这是我的想法，很自私的想法。 　　而这恐怕也是全世界男人对他们的女人的想法，千古以来一直都有的概念。 　　但是，那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我的想法会造成日后我和雪绮之间的一系列矛盾。 　　13岁那年，雪绮以他们班级第一名的成绩小学毕业。 　　能取得那样的成绩，我确实挺意外的。当然，就雪绮平常的表现来看，也是合理的。雪绮本身就很聪明，而且在学习上一直比较用功，静得下心来再，加上平常里她也在马伊可家里接受辅导，能考出不错的成绩，也是很正常的。 　　雪绮的初中是在市内最好的外国语学院的尖子班，那是马伊可向我推荐的，她向我推荐了三所中校，一所是我中学时的学校，但是她说我所在的那所学校在几年前不错，但是现在换了校长，管理制度宽松之后，走了不少名教，所以不推荐雪绮去那里。而另一所学校虽然升学率算是客观，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特别优秀才状元出来，要去的话，还是让雪绮去近几年名头比较大的外国语学校，那所学校虽然是新建不久，但是校长下了血本拉了不少外地的名师，这几年市内的升学率也不下于前两所，尖子生的数量更是要高于前两所，雪绮本身英语不错，去那所学校，是在合适不过了。 　　那天我和马伊可谈了一个晚上，最后就决定了把雪绮送去那所学校。而对于这个新学校，雪绮也挺有好感的，她说学校氛围好，花草树木成荫，比小学大多了，而且老师也都很有趣。 　　外国语学校确实不错。算起来，我最满意的还是学校里的那些学生，雪绮那个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高分考进去的尖子生，学习氛围浓厚，没有那种吊儿郎当，整天做些不三不四的事的男同学，也没有那种早恋现象，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以学习为目标。老师也很注重升学率。 　　当然，因为雪绮班上的同学成绩都很优异的缘故，原本在小学是第一名成绩的雪绮，到了尖子班上之后，成绩也不可能一直遥遥领先了。 　　初一上半年期末考试的时候，雪绮考了第八名，而在下半年的时候，雪绮则是考了第九。虽然这样的名次和小学时一直前三的辉煌战绩比起来是有些暗淡，但是，毕竟那是全市都有名的尖子班，班里的学生在整个市内实力都是靠前的，雪绮虽然优秀，但是别人也是有点本事的。 　　对于雪绮初一的表现，我看的还是比较开。 　　这样的成绩，到普通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雪绮14岁下半年的时候，开始了她的初二生活。 　　可以说，整个初一的生活，雪绮都还算是波澜不惊的，她的人生都没有什么让我惊心的大事发生，唯一让我有过点意外地也不过是初一上半年她参加了元旦文艺表演的那一次。 　　除此之外，雪绮的初一生活都很平淡，春游和秋游算是她比较印象深刻的记忆了。除此之外，雪绮就和大多数的普通女孩一样，在家是个乖乖女，在校是个优秀生。 　　当然，大家也都改猜想的到，既然我会把故事写下来告诉大家，那么肯定是发生了一些故事。 　　我和雪绮，终究还是有了一些可以将来让人听的往事。 　　这个故事，大概要从雪绮初二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开始。 　　那是雪绮14岁那年国庆之前的两个星期，9月17号的时候，我却学校里接雪绮，却在门口看到背着粉红色剑桥书包，穿着纯色的韩国宽松大码卡通短袖、兴致冲冲的雪绮。 　　那时候雪绮和两个留着马尾的女孩站在一块，旁边有不少的男同学三三两两地走过，我看到不少小男生都在偷偷地斜着眼打量一旁走过的女生，但是却不敢走太近。在这个年纪，男女关系一般都是这样，在青春期的初期，因为生理上的变化，他们都不敢互相靠的太近。男人和女人在他们相互眼里几乎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我看到雪绮和她的两个朋友远远地走来，似乎说着话，雪绮讲得不多，眼睛睁得大大，从嘴形上我看出来雪绮应该一直在发出“嗯嗯”地回应。 　　不一会儿，雪绮转头的时候发现我了。 　　看到我的车，她嘴巴张了一下，然后立马和另外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女孩告了别，朝我的方向跑过来。 　　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雪绮把书包放下后爬进来关上了门。 　　“绮绮，刚才那两个女同学是谁？好像没看到过啊。同班同学？”我有些好奇地问雪绮。 　　“不是，是体训队里的。”雪绮一屁股坐下后，对我说。 　　“体训队？”听到体训队，我被雪绮给雷了一下，雪绮的身体素质我不是不知道，她这辈子是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居然还和体训队的人打交道。“怎么认识的啊？” 　　雪绮憨笑了一下，然后拨了拨黑齐平的刘海，对我说，“pa，下个礼拜我要参加运动会了。” 　　雪绮的话让我眼前大亮，“运动会？班上没人了啊，怎么会让你去参加运动会的？你报了什么项目？” 　　雪绮咧嘴一笑：“200米短跑。” 　　听到雪绮说要去参加200米，我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雪绮这种大病初愈的体质，还去参加200米。 　　“200米？哦哈哈，绮绮你还参加200米？你踢踢毽子，跳跳绳就不错了，还跑200米。”我笑了起来。 　　“怎么啦，小看我啊。”被我这么一笑，雪绮倒是生气了。 　　“小看是没小看。就是觉得好笑。嘿嘿。”想到雪绮咬着牙，瞪着大眼睛和一帮女生在跑道上竞争快跑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喂，绮绮啊，你是怎么想到去报名200米跑步的？”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倒是很快回答我了：“又不是我想报的。本来我是没比赛的。但是金娜感冒了，不能报名，今天班里一定要凑齐名额啊，所以我才替代她的。本来了，我们班上的人都体育不好，也没有人替我了。”说着，雪绮嘟哝起了小嘴。 　　金娜是雪绮的同桌，是一个混血的女孩儿，父亲是加拿大的，据说她平时挺喜欢运动的，但是没想到这外国人血统还是敌不过国内病毒，终究还是倒下了。 　　“你这么好心啊。那你觉得你能拿第几名？”我故意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问雪绮。 　　“当然是第一名！”雪绮居然还放出了豪言壮语。 　　“第一？”我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雪绮的跑步水平，平常在家里或者去附近逛荡的时候，哪一次跑步她不是被我拉的远远地，她的速度也就只能跟小猫小狗——而且还是像黑妹那种整天不运动的小猫小狗比比，要跟别的运动健将比跑步，真是笑话了。 　　想到雪绮紧咬牙关，却被别人拉下一大截的憋屈画面，我越来越忍不住了，嘴角都不自觉地升起了一抹弧度。 　　而雪绮则是眯起眼鄙夷地看着我。 　　“诶，pa，你笑什么啊！” 　　“我在想你要被别人甩地多远，是10米，还是20米。” 　　“呸。为什么我就一定被别人甩开啊！”雪绮忿忿不平地辩驳道。 　　“那要不我们下车比比，开谁先跑到家？” 　　“……切，无聊啦。”听到我的提议，雪绮立马萎了，皱着淡淡的小眉毛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毕竟我比她跑得快是事实。 　　“反正呢，绮绮你不是跑步的料。” 　　“嗯……哼哼哼！pa，那要是我跑了第一怎么说？”我的话似乎激起了雪绮不强的好胜心，小丫头居然扭过头来信心满满地问我。 　　我看了雪绮一眼，脑子动了动，随口说道：“要是你得了第一名我就买你笔记本电脑。” 　　“好啊好啊，pa，你可别耍赖！” 　　一个星期后的9月24号，雪绮的学校举行了运动会，雪绮跑200米，傍晚，我去接雪绮，雪绮在校门口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看到雪绮的模样，我上去问她：“跑得怎么样啊，得了第一名没？” 　　被我一问，雪绮犹犹豫豫了半会儿，最后哭丧着脸对我说：“得了倒数第一……” 章三 灰雾 　　其实我早就从雪绮的表情上看到了答案，但是当雪绮垂头丧气地告诉我答案时，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原因不是取笑雪绮，而是因为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早就说了肯定跑不过别人的，你还说能跑第一。现在说，papa我说的准不准啊？”我心里略有些小得意，雪绮却是被我说的更加灰心丧意。 　　“笑什么笑啊……一点意思都没有。”雪绮嘀咕道，然后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没了不高兴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雪绮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雪绮还是闷闷不乐，自从我答应了她要是跑200米得第一能奖励她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后，小丫头还是很期待的。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电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才敢去拼一下，没想到最后却跑了个倒数第一，这下子她都没好意思再提买电脑的事了。 　　雪绮上车后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她忽然问我：“pa，我想……要一台笔记本电脑。” 　　“哦。好啊。回去我给你到网上查查牌子。” 　　“啊？pa，你要买我电脑？”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给雪绮买电脑，差点让雪绮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是不是很惊喜？”我问雪绮。 　　雪绮不明所以地问我：“可是我200米没有跑第一啊。” 　　“嗯。200米跑步的奖励是没有了，但是，你忘记了上上个星期是你14岁的收养日纪念日吗？” 　　“啊。哦！”听到我这么说，雪绮倒是反应过来了。“对哦。” 　　所谓的收养日纪念日，就是雪绮在我家收养的那天开始的纪念日，自从8岁上小学开始，每年，雪绮都有两个生日，一个是6月23日的生日，那个生日是根据陈先生给雪绮的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定下的生日，另一个则是10月1日的收养纪念日。 　　这两个日期对于雪绮来说就是两次生日。 　　一直以来，雪绮都是知道我是她的养父这件事的。 　　按照一直以来我给雪绮的说法就是，雪绮她是我爸爸从好友陈先生那里过继过来的孩子，因为我爸爸车祸去世了，所以我才收养她，我是她的第三个爸爸。 　　这个理由是我一直以来用来瞒骗雪绮而编造的故事。虽然雪绮也知道我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就感情上来说，她还是把我看成她的长辈，她的监护人，也是类似于爸爸的存在。 　　一直以来，我都是用农历来计算生日的，但是今年因为我马虎大意的缘故，我忘记了9月15日（八月二十二）是雪绮的收养纪念日，所以就没用给她过，也没有给她买过礼物。 　　这一点是我答应了雪绮她跑200米第一名的那天才想起来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说，而雪绮也没有想到，直到我现在忽然提出来，她才想到。 　　“哈哈，可以买电脑啦~~可以买笔记本电脑啦~~啦啦啦啦~~”被我突然给出的惊喜给惊到，雪绮高兴地唱起歌来，她不停地催我快点开车，快点回家查查电脑。 　　“papa对你好不好啊？”看到雪绮喜不自胜的样子，我故意问道。 　　“每次都这么问！”听到我的问题，雪绮瞥了我一眼。 　　“对啊，那你说说啊，papa对你好不好？”我第二次问她。每次我给雪绮买什么东西的时候，我都会故意问雪绮我对她好不好这个问题。比如买冬装、买打底衫、买白色丝袜，买三叶草的鞋等等物品的时候，我都会问她“我对你好不好”。我想天下的父母大多都是这样的吧。 　　“好啦……说你好还不行。” 　　“啊？再说一遍，刚才我有点耳聋耳鸣，没听清啊。”我调侃地说道，装作没听清。 　　“好——！！！！！”雪绮忽然凑到了我的耳边，大喊一声，把我的耳朵都给震得“耳聋耳鸣”了。 　　回到家后，雪绮洗了个澡，之后我们就打开了家里的电脑，在网上查起了电脑。其实，要买电脑的话我直接去商场就可以了，但是商场的店家都太坑爹，推销的时候把什么牌子都说的天花乱坠，实际效果却未必好，所以在购买一些大型的家电之前我都会上网了解一下商品的功能、评价和价格，看好了之后再去商场里买。 　　去年买创维65寸3d电视的时候，我就是在网上查了半天。最后查到了软板显示屏存在视频残影的缺陷之后，我才下决心去商场买硬板。 　　其实，我家里已经有两台电脑了。一台是我书桌上的台式电脑，那台是雪绮和我经常用来玩游戏上网和查资料的，而另一台则是我工作用的笔记本，里面放了公司的不少重要资料，这台电脑的重要价值比台式的要高多了。 　　我用台式电脑上淘宝网查了查一些电脑。其实，我并不是很赞成在雪绮这个年纪给她买电脑，毕竟太早买电脑会影响雪绮的学习，但是我看在雪绮最近一段时间学习状况还可以的情况下还是决定了给她买电脑。在这之前，她已经有了ipad平板电脑手机了。 　　我和雪绮在网上看了半天，让我惊讶的是，雪绮对于电脑懂的还不少，什么像素显卡，还有内存，她居然都懂一点，也不知道她是从她的哪个同学那里听来的。 　　我一问，她才告诉我说他们班上不少同学家里都有一些速度很快的高档电脑，上电脑课的时候经常在夸耀速度快，说学校的电脑烂，久而久之雪绮她也知道了一点关于电脑档次的知识。 　　就这样我和雪绮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搜索了气来。 　　搜索电脑的时候，雪绮的小脑袋不停地忘我身上靠，细细的发丝擦过我的脸颊，让我的脸颊不禁阵阵发痒。 　　14岁的雪绮，头发已经很长了。 　　从小到大，雪绮都没剪过一次头发，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到了腰背的部位，雪绮的学校对头发是有要求的，女生不能披头散发，所以在学校的时候雪绮都会扎马尾，但是就算是马尾，雪绮的马尾也很长，比一般的女孩子长多了。 　　而一旦运动之后，到了家，雪绮都会把马尾解开洗头。今天雪绮参加了运动会，大汗淋漓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头，洗完之后她还没扎上马尾，所以披头的长发都落了下来，自然也是沾到了我的脸上。 　　感觉到雪绮发发丝带来的摩擦，本来还是很认真地在网上查电脑的我也是心头有些异样，注意力一下子也没法集中了。 　　不经意地，我把脑袋往后仰了仰，装作伸懒腰的样子，整个背都靠到了椅背上，而雪绮则是因为还伸着脑袋专心地倾着身子在电脑上点击笔记本电脑的图片，没有发现我的举动。 　　因为的这个动作，雪绮的身子就往前半趴着，而从我的角度我则是正好能够看到雪绮黑色的头发和她胸部的侧面。 　　因为今天雪绮穿了运动短衫，衣服比较宽松，所以她的胸口也比较低，加上因为她刚洗过澡，身体还带点水泽打湿了衣服的缘故，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略微地能够看到一点她的胸部的轮廓。不得不说，14岁的雪绮，胸部已经发育了不少了，虽然不可能和月子、马伊可、唐梦嫣那样那些我认识的成年女孩相比，但是，比起平胸的雨慧，雪绮还真可以说是初具轮廓了。 　　雪绮的胸部不算大，连小乳鸽也算不上，只能像是贴了两块略鼓的小肉饼，但是看在我的眼里，却是着实让我心魂震慑了一下。 　　其实，我对于真正的大胸女人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对那些大胸的女人有种反感，总觉得那样的女人很风骚放荡，而对于雪绮这种不大不小的却是更有好感。 　　因为……大概是胸小的女孩会让人产生想要前去帮忙塑造的冲动吧。 　　雪绮的头发散发着香味，不仅仅是洗发水的味道，还带点雪绮自身的奶香味。据说，有血缘关系、基因相近的男女是无法从对方闻到体香的，可是，从小到大，和雪绮在一起的时候，只要靠的很近，我都能闻到她的体香。 　　那种味道就像奶油似的，虽然很淡，但是非常好闻。 　　那一刻，我看着雪绮的背影，闻到她淡淡地发香，我心头不禁一阵悸动，一种难以抑制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雪绮还是不知情，她正专心地摇晃着小脑袋，盯着电脑屏幕，而我，却是有些心痒了。 　　看到雪绮婀娜纤细的腰身，还有黑亮而柔顺，甚至还带着点水渍的长发，我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然后撩了一把雪绮的头发。 　　“啊！”被我撩了一把头发，正在点击淘宝网上图片查找电脑的雪绮小声地惊呼了一下，然后拧起可爱的小眉毛转头看着我。 　　“干什么啊，papa？” 　　被雪绮转头一问，我惊了一下，急忙收手。 　　“你头上有点洗发水，好像没吹干净啊。”我随口编造着借口。 　　编造谎言，是我最擅长的本领。月子曾经说过，说我的撒谎水平其实比她厉害多了，就撒谎方面的长项来比，她都没有我厉害。 　　“有吗？我吹的很干净的啊。”雪绮奇怪地扭头抓过头发看了看，还特地闻了一下，“很干了啊，哪有？” 　　雪绮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papa，你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哦……是papa弄错了。”我支吾着回答。我靠，要是被雪绮发现我猥琐她，对她有不良的念头，还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她现在已经是有自我意识，有一定判断能力的初中生了，不再说当初那个我随口编造什么谎言都会相信的小傻妞了。 　　“……”雪绮歪着脑袋盯着我，好像在用大眼睛骂我：papa，你真怪！ 　　雪绮的眼神看地我心头一阵慌乱，我眼神躲闪，脑海里迅速编造着转移注意力的话。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雨慧很懂电脑方面的东西，我可以打电话问问她有什么笔记本电脑可以推荐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编造理由居然编到了雨慧的头上，而且我居然还拿起了一旁正在充电的手机，从联系人名单上找到雨慧的名字就拨通了电话。 　　这一下，雪绮看我的表情就更奇怪了。 　　“papa，你好奇怪啊。紧张兮兮的。吃错哟啦？” 　　我瞪了雪绮一眼，而这个时候，雨慧的电话也正好打通了。 　　“喂，是雨慧吧？” 　　“……在。” 　　雨慧还是那淡淡地空洞声音，但是这一次，雨慧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要更空洞和虚弱一点，甚至……还有点沙哑。 　　“雨慧，你在家吧，呵呵，我……我正好想买台电脑，但是不知道选哪个款式好，你是电脑专家，所以我问问你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挑选一么？我请客。” 　　“对不起。”雨慧淡淡的声音传来，“不行。” 　　雨慧的回答让我一愣。雨慧平时都是挺热情的，随叫随到的女孩，没想到，这一次她也会拒绝。 　　“哦，不方便是吗？”我了然地回答，心里却在想，她该不会正在和哪个男的交往吧？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想到雨慧那一言不发地怪异性格，和别的男生谈情说爱……真是相当诧异的场面。 　　“我在医院。” 　　顿了两秒，雨慧用虚弱的给了我最意想不到的答案。 章四 湿气 　　“医院里？雨慧，你怎么了？”听到雨慧在医院，我有些错愕，雨慧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感冒。”雨慧用淡淡地声音说道。 　　我送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雨慧的父母现在都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北京工作，她现在算是一个人在本地工作独居的状况。而且我也大概知道，因为性格的原因，雨慧……基本上在这里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雨慧平时身体还是挺好的，网球和游泳什么的她都很拿手，总之，只要是讲究技巧的运动她都很厉害，虽然她的身体比较娇小，但是就我的印象来说，雨慧的身体还是可以算得上矫健的，没想到她居然因为感冒住院了，想到雪绮的同学金娜也是因为发烧不能上学，我不禁有些感慨这段时间感冒流行地还真是厉害，都是不该感冒的人感冒。 　　“雨慧，你在哪个医院，我来看看你吧。” 　　虽说我和雨慧的关系算不上什么男女关系，只是有过一次相亲的朋友而已，但是，我和雨慧的关系，至少也能算是朋友，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遇到麻烦的时候雨慧都帮我解过围，她那可以媲美计算机的大脑的确是让我屡屡佩服，这次她的感冒严重到了要住院的地步，我也没有不去探望她的道理。 　　雨慧还是推三阻四，说不必了，但是我还是要求去探望探望她，最后雨慧倒也没能拗地过我，还是告诉了我病房号。 　　挂了电话之后，我转头看着雪绮，发现她正压着眉毛看着我：“pa，雨慧姐感冒了？” 　　“是啊。本来想让她推荐一下电脑，没想到她感冒了，雨慧姐呢，也是我的朋友，帮过我不少忙的。去年还来我们家吃过饭，你应该有印象的，我们去看看她吧？” 　　雪绮眼角余光在电脑屏幕上滑过，然后抬起眼睛看着我：“哦。那好吧。” 　　因为我说要去探望雨慧的缘故，雪绮也暂时打消了买电脑的想法，跟我一起出了门。 　　就这样，我带着雪绮一起出门去雨慧所在的医院探望她。 　　路上，我从附近的水果批发超市买了一些葡萄、芒果和香梨之类的水果，就直接赶去了雨慧所在的病房。 　　雨慧所在的病房是普通病房，我找到了病房号之后就和雪绮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雨慧，她正穿着一件蓝白色条纹长衫坐在病床上偏过头来看着我们，手上插着点滴针，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雨慧的脸色看起来还真是憔悴多了，和上一次见面比起来，雨慧又瘦了，她本来就是我认识的女孩李最瘦的一个，现在更是瘦的像只拔了毛的猴子。 　　雨慧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疲惫，双眼皮微微下垂，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极为罕见的红晕，当然，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害羞什么的而脸红，而是因为发烧了才会出现的脸红现象。 　　雨慧真的是一个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女孩，看到我和雪绮一大一小两人拎着水果进门，她居然还想从床上爬起来，连自己手上还插着针都给忘了。不知道是不是烧昏了头。 　　“诶，雨慧你别下来。”看到雨慧傻不溜秋地还想下床，我急忙上前制止，雨慧黑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自己手上的针管一眼，然后她的身体才停止了。 　　“你个病人躺床上就可以了，下什么床。”我对雨慧说道。 　　“……” 　　雨慧一言不发地就坐回到了床上，但是半个身子还是露在被子外面，雨慧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冷，我拉过了被子，给雨慧盖上，雨慧也没有什么抗议，任我给她拉上了被子。 　　“感冒了就别下来乱走了。”我对雨慧随口道。从某方面来说，雨慧真的是一个技术上的尖端人才，但是在生活上，雨慧真的是一个什么也不太懂的生活白痴，我想她肯定不怎么懂的照料自己。 　　其实要说起来，小时候我也算是个生活白痴，什么也不太懂。但是，十多年来的独居生活，加上我对雪绮的照顾，现在的我生活经验也算是很丰富了，尤其是雪绮这个病美人，每年都要发几次烧，次数一多在生病这方面我已经是很有心得了。 　　“……”雨慧还是一言不发，身体僵直地坐在床上，我让她背靠床头，她才稍微挪了一下身子，背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斜着身子看着我。 　　“感冒感觉怎么样了？”我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雪绮也跟着我把手头的水果放下了。 　　“……”雨慧黑黑的眼睛看着我，却没什么神彩，呆了好一会儿，她才用轻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好些了。” 　　今天的雨慧，呆滞程度要比以往强烈多了。 　　说好些了这几个字的时候，雨慧的声音细到我几乎都要去买个助听器来。 　　“绮绮，给雨慧姐倒一杯热水。” 　　看到雨慧的样子，我还是转头雪绮说道。 　　“倒好了，Papa。”雪绮比我想的主动多了，我的话才刚落下，却看到她已经拿了床头的热水壶在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里倒热水，倒了满满一杯之后，她吹了口气，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我。 　　我对雪绮使了个赞赏的眼神，这个小丫头真是长大了，比我想象的懂事多了。大概是平时她生病的时候我习惯让她多喝水的缘故吧，她也学会给感冒的人倒热水了。 　　我把热水拿在水里吹了吹起，吹散了水表层的一些白气，然后递到了雨慧的面前。 　　“喝点热水吧？感冒多喝开水有好处。” 　　“……不必了。”让我没想到的是，雨慧轻轻地摇了一下小脑袋，拒绝了我的话，而且脸上的红晕更甚，而雨慧眼里的疲惫感觉却是更强盛。 　　看起来，雨慧真的不太对劲。 　　雨慧这么虚弱的样子，我真的没有见到过。 　　感觉到雨慧的不对劲，我放下了水杯，看了脸颊红扑扑的雨慧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伸出了手，在雨慧的注视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手一碰到雨慧的额头，我的心就咯登地一下。 　　我靠，还真不是一般地烫，是高烧。 　　“雨慧，你的温度之前测出来是几度？” 　　“……38.4度。”虽然看起来很疲惫，但是雨慧毕竟还是雨慧，对数字还是很敏感。 　　“现在你额头这么烫，温度哪会止那么点……我估计雨慧你的病加重了。得叫护士。”从雨慧手上伸回了手，我的心情沉重了气来，单是温度来判断，恐怕就不止38度了。 　　雨慧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而我则是拉响了雨慧床头的电铃。 　　没一会儿，护士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看了我一眼之后，护士问我道：“怎么了吗？” 　　我沉着脸道：“你给她看一下，她的温度好像更高了，病情好像有点加重。” 　　“好的。”听我这么说一说，护士看了雨慧一眼，然后回去取了温度计过来给雨慧测量体温。 　　雨慧像个古怪的小孩子似的嘴里被插上了温度计，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她，看起来模样很可笑。 　　但是我却笑不出来。 　　尤其是当雨慧的体温测出来了以后。 　　40.6！ 　　当看到温度计上的温度的时候，不仅仅是我，连护士也吓了一大跳。 　　“不对啊，怎么这么高的温度？”看着温度计上的温度，护士也慌了一下，神色紧张。 　　“我怎么知道，盐水不是你们配的吗？怎么没效果，你们的主任医生在哪里，我去找他问问清楚。”我站起身来对护士说道。 　　护士也是满脸的焦虑：“先生，您先别急，我这就去找程医生，他很快就过来。应该不是盐水的问题，可能是您女朋友身体的问题。”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我愣了一下，眼睛余光一瞥，看到雪绮正躲避着我的目光，挖着手指甲，而护士则是拿着病历单匆匆地走出了病房去找主治医生去了。 　　我有些不安地在雨慧的床头坐下，然后转头看着她。 　　“都这么高的烧了，你应该主动跟医生说一下啊。你怎么都不说。”我有些责怪地对雨慧说道。 　　“……”雨慧红着脸，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是完全因为发烧还是有些惭愧。 　　“谢谢。”咬了半天的嘴唇之后，雨慧的牙齿缝里飘出了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之后，她又补上了一句：“对不起。” 　　雨慧的对不起让我心里一震。 　　雨慧对我说对不起？ 　　呃，我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明明是她感冒，我的口气倒是像是她的错是的。 　　“呼，说什么对不起，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也多少注意点啊。你亲人都不在身边，朋友也……不多吧。要不是我今天碰巧打电话给你，怕是你自己会出什么岔子。一个人居住，应该多照看好身体，别跟……小孩子似的。”话说到这里，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雪绮看了一眼，却看到雪绮正微微拧了一下眉毛。 　　“……” 　　雨慧依旧低着脖子没出声。 　　而主治不一会儿就到了，她看了一下雨慧的状况之后说雨慧可能是因为平时营养不良加上生病后保暖效果不好的缘故受冻了，导致情况加重。 　　主治医师判断了雨慧的病情后又紧急地加了一瓶生理盐水和两瓶青霉素盐水。 　　之后，主治医生为了了解雨慧平时的生活作息，还特地问了一下雨慧的饮食。 　　当我和主治医生听到雨慧说出这几天她吃的东西时，我彻底愣住了。 　　“这一个星期……你都吃过什么？” 　　雨慧眼睛一寸不移地看着主治医生，然后淡淡地说： 　　“康师傅，牛肉面。” 　　“然后呢？” 　　“……”雨慧沉默了半晌，然后回答，“没了。” 章五 雾珠 　　难怪雨慧会营养不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雨慧这个宅女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吃的非常简单，除了速食盒饭，基本上就是方便面，其他的时间，她基本上都是花在程序设计或者是看书上了。真是个标准的书呆子。或者说，她已经超过了标准的限度了。 　　“一个礼拜都只吃方便面，雨慧你是要做神仙是不是！？”那是在我听到雨慧说她一个礼拜只吃方便面之后对她的责怪。之前我只觉得雨慧在表现出来的能力上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已经是达到神的范畴，现在看来，她整个人的生活作风都有向羽化飞仙的得道高僧转化的趋势。 　　“……” 　　雨慧像个不知道对错的小孩似的看着我，眼里满是虚无和空洞，脸颊还是带着红霞，她身体不好，我也不好对她撒气，只能在她加了盐水之后，问她父母知不知道她感冒了。 　　雨慧说，他们在北京，所以不知道。 　　我问雨慧她在这附近有没有认识的亲人，来照顾她一下，结果雨慧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她在这里有一个叔叔，但是平常他们不常通话，不用打给他。 　　看来雨慧在这里暂时还真没什么亲人。 　　叹了口气，最后我问雨慧，吃晚饭了没有。 　　雨慧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一下脑袋。 　　想来也是，雨慧似乎都已经挂了一下午的盐水了，连走路都走不动，又哪里吃的上饭。 　　我问雨慧要吃什么，雨慧却还是摇着头说吃不下，不必了。 　　我皱起眉头说，东西还是要吃一点的，不然营养接不上，葡萄糖和生理盐水都是救急作用，没什么能量，我还是给你买点东西吧。 　　雨慧没能阻止我的动作，之后我就和雪绮一起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热粥，配上了点皮蛋和肉丝，顺便还买了一袋的湿巾、一点罐头荔枝以及被毯。 　　雪绮帮我拿着热粥，而我则是拿着其他东西。 　　当雨慧看到我带回的满满生活用品后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粥，但是你现在感冒这么严重，别的太腻的东西也吃不下，先吃点粥填一下肚子，然后睡一觉吧。”我把装粥的袋子打开，把粥摊开在雨慧的面前，“医生说你这样下去很麻烦，就吃点东西吧。” 　　“……。”看到我带回来的粥，雨慧微微低下了头，最后点了一下，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一片。“谢谢。”她轻声说。 　　我没有喂雨慧，毕竟她不是重伤瘫痪，而是感冒而已，动手还是能动的。接过装着粥的晚之后，雨慧就用塑料勺子撩起热乎乎的白米粥，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而我和雪绮则是目不转睛地在一旁看着。 　　似乎是注意到我们的目光，才吃了两口，雨慧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们，眼睛黑亮亮的。 　　“……要吃吗？” 　　我和雪绮同时摇了摇头。 　　“你吃吧，我们……等你睡下去再去去吃点别的。” 　　“是吗。”雨慧重新低下头吃粥。雨慧还是不善言辞，也不擅长表达感情。 　　病房里的气氛很沉闷，但是我也已经习惯了雨慧的这种沉闷。 　　到最后，雨慧还是没有吃完整碗粥，吃了差不多小半碗就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碗，看着我，红着脸，说了句：“可以了。” 　　我摸了一下雨慧的头，还是很烫，生病了的雨慧就像个小孩，其实和雪绮也没什么区别，我从袋子里拿出了湿巾，对敷在了雨慧的额头上，说，“那你早点休息吧。睡一会儿就会好一些。这么高的烧，希望能早点退热，不然真的很麻烦。” 　　雨慧默默地看着我，平坦的胸脯被我买来的毯子盖着，现在的季节已经过来秋分，虽然白天晴天时天气还算热，但是到了晚上温度就会降得很低，所以我特地给雨慧买了块毯子让她盖着。 　　她点了一下头，躺下了，而我则是给雨慧拉上了被子，雨慧躺在床上看着我，眼睛却还没有闭上。 　　“谢谢……你。”雨慧躺在床上，看着我，说。 　　这一次，雨慧的话显得不像平时那么的平淡无感情了，而是带了一丝丝地感激，听起来很舒服。 　　听到雨慧的话，我心里有些暖暖的，那时我突然感觉到，雨慧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虽然她学历高，能力强，也很聪明，性格也很独特，但是，说白了，她还是个正常的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她也会生病，也有虚弱的时候，也有遇到挫折的时候，她并不是万能的。 　　雨慧，就是个普通女孩而已。 　　“好了，谢就不用谢了，自己照顾着点自己。跟你说吧，其实你的自理能力还不如雪绮。”我对雨慧说道。雨慧的眼睛看了我身旁一直不发声的雪绮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早点睡。我帮你看着盐水，不够我会叫护士，你不用担心。” 　　在我的催促下，雨慧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发现，雨慧睡觉的时候，身体很直，除了那只挂盐水的手，另一只手完全就是笔直地贴着身体的一侧，真像一台待机状态的人形电脑。 　　雨慧看来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还没有5分钟，她就没用别的响声了，呼吸也平缓了气来，而我和雪绮则是坐在了床边。 　　“雪绮，剥个雪梨来吃吃。”我对雪绮说道。 　　“可是，没削皮刀啊。”雪绮看了看周围后，提醒我，这时我才想到我忘了买削皮刀，于是说，“那就去洗一下，带皮吃吧。” 　　雪绮哦了一声就拿着两个雪梨去厕所水槽里洗梨头去了。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两个带水的雪梨，我拿过了一个，我们两个就拿着雪梨啃了起来。 　　我和雪绮就在病房里守候着雨慧，因为是运动会期间，雪绮没有家庭作业，我们就在病房里等着，雪绮拿着手机在玩水果忍者，而我也是随便拿起一本病房里的保健杂志看着一篇关于癌症治疗的杂志。 　　因为看守雨慧的缘故，我和雪绮都没有吃晚饭，差不多到8点的时候，雨慧的盐水没了，我叫了护士换一瓶，而那时候雨慧也正好醒了，睡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她似乎好了一点，眼里多少有点神彩了。 　　“怎么样了？”我递给雨慧开水，雨慧看了我一眼，然后张开小嘴，喝了一小口，“感觉好点了没？” 　　雨慧喝下了水，我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还是很烧。 　　“根本没退下去么。”雨慧的状况真让我有点担忧，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发这么高的烧的。 　　雨慧眼睛盯着我的手指，雪绮很懂事地撕开了一张湿巾给我，我给雨慧敷上。 　　敷上了冰冷的湿巾，雨慧疲惫地看着我，默不作声。 　　看了看时间，我还是叹了口气，已经8点16分多了，我马上也应该回家去了，可是雨慧的病情还是太严重，我不得不照看住她。 　　可是雨慧的亲人却是暂时回不来，等他们回来了说不定雨慧的病都好了。 　　但是，如果不回来的话，雨慧没人照看，病情又让人担心。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绮绮，这样吧，我带你回去。今天我留在这里照顾雨慧吧。”我忽然说道。 　　“啊。papa……你不回去么？”我一说不回去，雪绮的反应有点大。 　　“嗯，雨慧姐姐发烧这么厉害，她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亲人朋友照顾，我得留下来看着她。” 　　“嗯……是哦。”雪绮点了点头。雪绮看了雨慧一眼，然后对我说道，“那papa，我也不回去了吧。明天我不读书的。” 　　“你留这里干嘛？” 　　“可是明天周六不上课的啊。”雪绮说。 　　“这里哪有地方睡。回去！” 　　“可是回去家里一个人，有点怕啊。” 　　“怕什么，我带你回去，开着灯就行了。” 　　雪绮居然想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照顾雨慧，但是被我拒绝了，毕竟她还在上学，而且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留下来不好。 　　最后，我还是再三地劝阻了雪绮，她也被我劝了回去。 　　在雨慧挂上了新的点滴睡下去之后，我和雪绮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暂时出了医院，我带着雪绮去了附近的KFC店里吃了点儿童套餐，最后我就带着雪绮回了家。而送雪绮回家之后，我就重新开车去了雨慧的医院，顺便还从家里带了两条被子。 　　开车出家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 　　发现雪绮站在别墅的大门口，身体靠着门槛，遥遥地看着我。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我却感觉……那一刻的雪绮，居然有几分落寞。 　　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挂在心头上，只是心里想着雨慧无人照顾，我也只有背起这个责任来。 　　毕竟……她曾经是我的相亲对象。 　　那天晚上，我是在雨慧的病房里度过的，一个晚上，我看着雨慧挂完了点滴，然后睡在她病房里的长凳上，就那样一直迷迷糊糊地睡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雨慧的烧还是没怎么退，始终在39到40度边缘，让我捏了把冷汗，真的是有点心虚。 　　那一天，我也几乎没怎么出过医院，一直守在雨慧的身边，雨慧的亲人一个也没有来看她，按照雨慧的说法，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她的父母也在外忙碌回不来，而且她还有一个在北京的弟弟，她的父母在照顾她弟弟，根本没时间回来照顾她。 　　第二天我没有和雨慧说过多少话，雨慧唯一告诉我的信息就是这些。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雨慧总算是稍微退了一点烧，但是温度还是一直维持在38度和39度之间，不过比起第一天还是好多了。 　　那一天晚上，我还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第三天早上，雨慧的温度降了不少，但是下午的时候忽然又高了起来，搞得我一惊一乍的，一直到傍晚才真正降下来，那时候她神色都好了不少，虽然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但毕竟还是精神多了，穿着薄薄长袖衫的雨慧整个人都瘦地像只水猴子，连腰部的骨头都能隐约看见，完全就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大病初愈的雨慧，胃口立刻大开了，大概是之前吃了一个星期方便面的缘故，在她烧退了之后我给她带了点西餐，她居然一声不响地就吃了两碗。那时候我才真正见识了雨慧的饭量。 　　果然是饿疯了啊…… 　　吃完了饭的雨慧低着头，一言不发，我递给她水，她却是低着头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 　　让我惊讶的是，接过我水杯的时候，雨慧的手居然在微微地颤抖。 　　“雨慧？” 　　我轻轻一问。 　　雨慧慢慢慢慢地抬起了头，刘海披散，隔着略微散乱的刘海，我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对微湿的眼睛。 　　雨慧……哭了？ 　　我愕然。 　　但我其实不是很确定她有没有哭，因为雨慧很快就低下了头。 　　“这几天……辛苦你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低着头的雨慧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来。 　　“对不起。” 　　“啊哈，道什么歉啊，你……你也是我朋友，你帮过我那么多事，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说这个干嘛，太见外了。” 　　“……只有你来。” 　　“嗯？” 　　“只有你来看我。”雨慧深邃的眼睛看着我，说，“其他人，都没有来。” 　　雨慧的话让我心头冒汗。呃……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凄凉却又觉得有点暧昧？ 　　“大概他们都没想到你会病的这么厉害吧。他们都以为你只是小感冒而已。而且现在是秋季，还快要到国庆，大家都忙得很，对吧？” 　　“……” 　　听了我的回答，雨慧再一次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落在了盒饭上，问我，“还有……吗？” 　　“……” 　　虽然病房里还是很沉闷，气氛僵硬。但是，以这一次探病为契机，不知不觉间，我和雨慧之间的感情，的的确确在无形之中增进了几分…… 章六 阴霾 　　雨慧一共住了四天院，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是顺利退烧了，不过看她的走路姿势，还是软绵绵的，我送雨慧回了家，还给她买了不少的菜，让她可以一个人打理。 　　雨慧出院那天的晚饭，我和雪绮是在雨慧的家里吃的，做饭的是我和雪绮，身为病人的雨慧则是等着我们“父女”二人的轮番照顾。 　　在雨慧家的垃圾桶里，我看到了好几袋的方便面，那时我才真的确信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雨慧确实真的是靠方便面过日子。 　　我问雨慧为什么不去外面吃饭。雨慧看着我，静静地说，节省时间。 　　我对雨慧说，以后不能这样了，会出人命的，吃饭饮食必须跟上，就算你的工作对象是机器，但是你又不是机器，你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别勉强自己。 　　雨慧像个小孩似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用从月子那里学来的手艺和雪绮一起做了一大锅的关东煮给雨慧打牙祭。 　　就这样，雨慧的病情总算是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国庆，那几天，有空的时候我就带着雪绮三天两头去雨慧家里吃饭，主要目的是监督一下雨慧，免得她趁人不在又吃些没营养的泡面。不过这次雨慧总算是学聪明了，自从上次吃了苦头之后，雨慧终于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每天都会固定地买点熟菜自己弄着吃。 　　雨慧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后，我才安心了几分，从某点上来说，雨慧真是比雪绮更让我不放心。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回到家里之后，雪绮居然还笑嘻嘻地说：“papa，你跟雨慧姐姐讲话的时候，我觉得很像跟我小时候讲话的样子。”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话直接让我阴起了脸。 　　“哦，这么说，你现在很大了？”说着，我还故意看了小丫头尚未形成规模的胸脯一眼。 　　“呃……你在看什么啊。”发现我在看她的胸部后，雪绮有点紧张起来。 　　但是我确实见色起义，直接就朝着雪绮的胸部伸出了手，然后顺手一模：“也就这么点大，还说人家雨慧，啊？” 　　“啊！干什么，要死了啊！变态佬！”被我袭了一把胸，小丫头当场站不住了，红着脸抱着胸就跑。 　　“再跑就不给你买电脑了！”看到雪绮想跑，我心里邪念一动，喊了一声。 　　听到我的话，跑远的雪绮立马止住，她犹豫地转头，满脸忧郁地看着我。 　　雪绮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乞怜般地看着我。 　　“嘿嘿，乖乖走过来，我就给你买电脑。”我得意地看着雪绮，雪绮咬着手指，有些胆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还是眯着眼睛走了过来。 　　“干嘛啊。”雪绮还是跟我保持着距离，不敢靠我太近。 　　我就那样站在雪绮的面前，和她隔了一米半的距离，那一刻，我就那样和雪绮相对而视，看着雪绮白玉般地脸蛋，垂落的乌黑长发（雪绮在家一般都不留马尾），还有她那比手还长的蕾丝长袖，一种莫名地想要调戏她的冲动在我心里蠢蠢欲动。 　　说起来，我也已经是一个奔三的人了，就世俗的眼光来说，我应该是个成熟的人了，但是，那一刻，看着雪绮有些无辜的表情，我却是产生了一只狼面对一头羔羊时的冲动。 　　我突然想把雪绮抓过来，抱在怀里，像只小宠物一样随意捏弄。 　　我居然产生了那也的冲动。 　　也许真的是因为雪绮太可爱了吧。14、5岁的这个年纪，是最青涩的年纪，身体已经开始发育，但是离成熟却还很远，比起我认识的其他几个女孩，月子也好，唐梦嫣也好，马伊可也好，甚至雨慧也好，雪绮……真的是太青涩幼嫩了，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产生保护欲。虽然我已经和雪绮相处了十多年，但是自从雪绮开始发育之后，我总觉得雪绮的变化太大了，才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感觉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从一个小女孩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少女。气质、性格、外貌，都有了变化。 　　那种变化，让我觉得很新鲜，仿佛雪绮都有了几分邻家女孩的陌生感觉。 　　雪绮有些不情愿地站在我面前，有些警惕地看着我，而我则是僵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完全是出于一刹那的冲动吧，我忽然就上前跨了一步，然后拉过了雪绮的手臂，就把她往我的怀里拉过来。 　　“啊！唔……”突然被我拉过来的雪绮小小地痛叫一声，轻而易举地就被我拉了过来，当我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雪绮已经被我从背后给搂在了怀里。 　　“啊哟，很痛啊。Papa，你放开啊。” 　　我突然的举动让雪绮有些慌了，她用指甲不算长的柔嫩小手来掰我环绕在她腰部的手臂，但是我却还是没有放开，这下她还真有些怕了。我以前不是没有和雪绮玩过，小时候我就经常抱她搂她，但是，那时候的玩玩和现在的一时冲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干什么啦！”雪绮笑骂着我，但是声音里显然有一丝的震颤，她是在强笑着，尽量想把我此刻的举动当作是一次玩笑。 　　但是，那一刻，抱着雪绮的娇躯，我和她的身体只有两层衣服隔着，她那暖暖的体温还是传到了我的身上。 　　那天天气本来就有些凉，抱着雪绮，我觉得手臂和小腹处都特别的温暖，像是抱着个大型的热水袋似的，又软又暖和，说不出的舒畅。 　　那时候抱着雪绮，我甚至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我在想，组成此刻雪绮身体的物质，应该有我小时候喂她的奶粉，也有这么多年来我喂她吃的米饭、肉丝和面条吧。仔细想想，面粉、大米、奶水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组成了我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雪绮雪白的肉体，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有那种毫不相干的念头。 　　“papa！” 　　雪绮忽然叫了出来，声音里带了几分的惊恐和烦躁，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雪绮的小腹处，手指尖甚至几乎触碰到了她下面那一块柔软的小妹妹…… 　　雪绮毕竟已经长大了，小学5年纪的时候她就已经上过了性教育课，对男女的事情早就知道地很清楚，所以我此刻的举动当然让她很困惑和害怕。 　　雪绮的叫声让我稍微清醒了几分，我的手急忙往上挪了几分，然后，我迅速的转移注意力，把手指按在她的腰部，挠起了她的痒来。 　　“啊哈哈！痒！”被我挠了痒，雪绮立马疯叫了气来，雪绮的腰从小就很细，到了青春期个子长高了之后，身体就更细了，腰部从两侧向内凹进，成流线型，非常地顺滑，从腋下到臀部上方，一口气摸起来完全就是一路顺畅，很是顺手。当然，因为腰更细的缘故，雪绮的身体也更敏感了，以前她就很怕痒，现在被我用手一挠，立马全身一颤，整个人都笑抽了。 　　“怎么样，痒不痒？” 　　“痒……咯咯咯咯……” 　　“我看你再跑，告诉你，被papa抓住之后就别想跑了。” 　　“咯咯、咯咯！” 　　雪绮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而我也是在挠了她几下之后收了手。 　　就这样，一次本来几乎会让我因为欲望膨胀而导致雪绮被猥琐的行动，最后在我的理智克制之下，还是顺利地转化成了一次普通的嬉闹。 　　但是……也从那时候开始，其实我和雪绮的关系，恐怕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父女关系了…… 　　…… 　　国庆前的那天晚上，我约了雨慧，和雪绮一起去商场买笔记本。在电脑方面，雨慧绝对是一等一的行家。在商店里逛了几圈之后，最后雨慧停在了一台国庆打折后卖7800的苹果电脑前，雨慧盯着那台电脑半天不动，我就知道她在推荐我买那台。 　　据雨慧自己说她是看中了其超薄的外型和苹果自带的IOS系统。综合价格和性能，雨慧还是推荐了我那台。 　　问了雪绮的意见之后，雪绮也同意了电脑，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都是对苹果派情有独钟，我倒是真对苹果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自己的手机都是三星的。 　　就这样，和店家商讨了一下价格之后，我还是把电脑抱回了家。 　　雨慧也跟到了家，因为我麻烦她帮我安装一些系统，顺便请她吃饭。因为我担心万一雨慧一个人在家说不定又会吃些营养不良的东西。 　　雨慧帮雪绮的电脑装了不少先进的软件，包括一些先进的画图软件（美图秀秀）、动画制作软件和变声软件，还有一些女生比较喜欢玩的小游戏，还顺便帮雪绮的电脑美化了一下桌面。 　　看到雨慧给雪绮的桌面弄上了一幅高清雪景壁纸图片，那时候我才觉得，原来雨慧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个只有数学细胞而没有艺术细胞的计算机女孩。 　　雨慧的审美水平，也很高。 　　在家里吃了晚饭之后，我送了雨慧回家，而雪绮则是乐此不彼地在家里玩着她的新电脑。我对雪绮的要求是，平时玩电脑的时间不能超过1个小时，节假日也不能超过两个，不然就没收她的电脑，小妮子想都不想就应了声：“哦。”然后就去玩她的新电脑去了。 　　为了不让雪绮沉迷于电脑，雨慧特地帮我开启了人脸识别软件，系统识别的是我的脸，所以雪绮每次要开电脑都必须找我，这样一来我也就限制了雪绮玩电脑的次数。 　　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得意的。 　　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台电脑，仅仅是我和雪绮矛盾触发的起点而已…… 　　国庆的第六天，雪绮在楼下的客厅里写作业。 　　“绮绮，帮我去拿一下手机充电器来！” 　　“自己去拿啦，我在做作业。” 　　那时候我在客厅里玩手机，但是手机没电了，于是我让雪绮去拿充电器，可是小丫头以做作业为理由拒绝了我。没办法，我之后自己上楼进卧室拿手机充电器，但是刚进卧室，我却偶然地看到雪绮电脑里的qq有头像闪动。 　　好像是雪绮的同学。 　　那时我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我知道雪绮一直都有几个同学在联系，但是我并不是很清楚他们聊些什么东西。那时候想到雪绮还在楼下写作业，一时半会儿不会上来，我心里痒痒，就走到了雪绮的电脑前，点开了qq头像，看是谁给雪绮留言。 　　但是当我看到对方名字的时候，我立刻就不淡定了。 　　甚至，不仅仅是不淡定的问题，而是心冷不冷的问题。 　　对方的QQ名字，居然是徐彬。 章七 乍风 一开始看到徐彬这个名字，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第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一秒之后我就想到了四年前雪绮小学的时候那个经常来我家的小男孩。 　　然后，我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雪绮躺在沙发上，而徐彬则是摸雪绮内裤的场景。 　　那一刻我心顿时阴沉了下去，但是我忍住了没有发作，心里更多的，还是狐疑。 　　照理来说，雪绮转校之后就应该和徐彬没有任何的来往了，可为什么现在雪绮还会有他的QQ号码？ 　　心里带着疑问，我看了下徐彬的留言。 　　徐彬给雪绮的这条留言是“在不在啊，雪绮？”从这句话里我看不出什么来，于是我就打开了消息记录，一直往回看雪绮和徐彬的对话记录。 　　随手一翻，我却是有些呆滞，雪绮和徐彬的对话，居然有30多页。这可是才刚买没几天的电脑啊，雪绮居然和他聊了这么多。天知道之前雪绮和他聊了多少。 　　记录的第一条是徐彬先发的，是问雪绮运动会的事情，再之后，雪绮则是和他聊了一些关于电脑的问题，雪绮告诉徐彬她买了新电脑了。那时候，我隐隐猜到，雪绮之所以这么懂电脑，说不定也是徐彬暗中告诉了她的。 　　之后，雪绮跟徐彬聊了一下国庆去哪里玩的事情，徐彬说他去了恐龙园，雪绮说“哇啊，好羡慕啊，我爸爸都没带我出去玩呢。那里怎么样啊”徐彬则是一一地讲了那里的设置和游玩经历…… 　　那些留言，看起来都还算正常的。 　　但是到了后面，情况就开有变化了。 　　在讲了恐龙园的游玩经历之后，雪绮说：“我也好想去呀，可是我爸爸这几天都不出去，说外面堵车而且我已经玩转了大半个中国了，不用再出去玩了。” 　　徐彬则是说：“你爸爸真是古板没趣啊。你能不能出来，我们去近一点的中心湖划船吧？小甜也在。” 　　雪绮说：“不了吧。我爸爸管的很严的，他不会让我随便乱出门的。除非他也一起跟去。” 　　徐彬说：“不会吧。我们小孩子一起玩，他一个大人还跟着啊。怎么像个护卫一样。” 　　雪绮说：“我爸爸就是这样子的。” 　　徐彬说：“那我爸爸可比你爸爸好多了。他对我很宽的，我想去哪他都不会管我，只要我按时回家就行了。” 　　雪绮：“……其实他也不是我亲爸爸啊。他是我的养父啊。” 　　徐彬：“这个你上次就说过了。不过你还是把他当爸爸的吧？” 　　雪绮：“……嗯。” 　　徐彬：“那就对了。不过我觉得他真奇怪啊，他亲人那么少，一个人住，还一个人把你养大。我觉得他好奇怪。” 　　雪绮：“你别乱说我爸爸啊。” 　　徐彬：“我没乱说。我只是觉得他对你好严，好像把你圈起来似的，哪都不让你去。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雪绮：“你闭嘴吧。我爸爸他对我很好的。” 　　徐彬：“好吧我闭嘴。我不该说他。你能出来吗？我从恐龙园里带了礼物回来，你到我家来看看吧，很有意思的，保证给你个惊喜。” 　　雪绮：“算了吧……我爸爸不喜欢你的，以前他就打过你，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再出门了。” 　　徐彬：“不会吧，你还没忘记那时候的事情啊。那时候我还小啊，我已经忘了都。” 　　雪绮：“小你个头啊！恶心。” 　　徐彬：“真的对不起啊。不知道怎么说了。原谅我好吗，雪绮？你来我家一下，我送你礼物，道歉好了。” 　　雪绮：“我说了，不能出来的。” 　　徐彬：“那我来你家吧，我给你带礼物过来。” 　　雪绮：“算了，我爸爸在家的，让他看到你就完了，他平常很好，但是看到对我不好过的人，他很凶的。要不你下个礼拜带到教室给我看好了。” 　　徐彬：“真是麻烦啊。我到别人家去玩都不会这样的，就你爸爸那样子。” 　　雪绮：“那也是你自找的啊！流氓！” 　　徐彬：“……那时候我真的还小嘛。我姐姐也摸过我的。那时候真的不懂。你就别再提了。” 　　雪绮：“……” 　　徐彬：“要不你就说去金娜家里做客了，然后偷偷到我家来玩。像上次那样。” 　　雪绮：“不行。这样下去要被他发现的，那样可就完了。还是下个礼拜上学再说好了。” 　　徐彬：“你爸爸也真是的。感觉像是管老婆一样管着你啊。你又不是他老婆，你是女儿，管这么严干什么。出去玩都不让你玩。要是我以后当爸爸肯定不会这样。” 　　雪绮：“去。你当爸爸关我什么事啊。而且我爸爸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啦。” 　　徐彬：“哪有，上次他打的我好重，我手上的疤痕现在还留着呢。现在想想都怕。要是我再长几年，他再老个几年，我比他高了，比他强壮了，我来你家里，他也就不敢打我了，要是那时候他再打我，我就打回去。” 　　雪绮：“神经病啊你！不跟你说了，做作业去了！” 　　徐彬：“开玩笑的啦，等等，先别下。忘了跟你说，我马上要搬家了……喂，你在不在？雪绮？” 　　但是那时候雪绮已经下线了，记录到此中断。 　　看完了雪绮和徐彬的对话，我感觉到心里像是倒海翻江了似的，无言的压抑感和愤恨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同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 　　从这段对话里，我看出来了，徐彬好像和雪绮是同班同学？ 　　而且，雪绮和他的关系还挺不错。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雪绮居然没告诉我这件事，更重要的是，雪绮居然还和徐彬这种人渣在相处？ 　　当时我真的是有些怒火上涌，我直接点着鼠标就把徐彬的QQ从雪绮的QQ名单上给删除了好友，然后我关上了雪绮的QQ，直接走到了楼下，连手机充电器都忘了拿。 　　那时候雪绮正在大厅的茶几前做作业，她发现了我下楼，却是并没有在意，直到我走到她的面前时，她才发现我靠近，抬起头来看着我。 　　“papa，看什么？” 　　雪绮大大的眼睛从刘海后面穿过来看我，但是当她看到我阴沉着脸之后就下了一跳。 　　“绮绮。”我盯着她，看到我的脸色，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雪绮还是不自觉地低下了眼睛，不敢和我直视。“徐彬在你们班上，是不是？”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立刻知道了我面色阴沉的原因了，她更加不敢看我了，而是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然后虚虚地说道：“这个学期刚刚从普通班调进来的。因为他在普通班成绩很好。”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这下雪绮不做声了，抿着嘴唇，半天坑不出一点声音来。显然她是知道我对徐彬是没有半点好感的。 　　“你们关系怎么样？”看到雪绮不出声，我继续问她。 　　“只是普通的同学。”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真的有些害怕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徐彬在班里只认识我一个人。因为我们是小学同学……” 　　“那你为什么上次骗我说去金娜家里玩，结果是跑去了他家？” 　　这一次，雪绮真的是心神大乱了。 　　雪绮抬起头，有些埋怨地看着我： 　　“你看了过我的QQ记录了？” 　　“我不看你的记录我估计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了吧？” 　　“……”雪绮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有些害羞了。 　　“你的胆子真的是大了啊。连这种谎话都敢跟我撒了。”我严厉地问雪绮。“那次去他家干什么去了？” 　　“那天……是徐彬的生日。他叫我一起去吃饭。”雪绮低着头说。 　　“他叫你去你就去，这么老实，随叫随到啊？”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更是低声下气，不敢多说什么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 　　“papa，徐彬他在学校里还是很好的。我们只是同学而关系啦。” 　　“同学关系？那种不三不四的小瘪三？绮绮，我跟你说清楚，我不许你以后再跟徐彬有任何的交往，知不知道？我跟你说，papa见过的世面比你广的多了，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地多，像徐彬这种人，你以后不要跟他说一句话。我已经把他的QQ号码给删了，你以后就认真点学习，跟别的女同学交往就行了，别跟男生，特别是像徐彬那样的男生有往来！” 　　我是用比较重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我真的不知道徐彬那种从小不学好的小屁孩有什么能够吸引雪绮去跟他接触的。 　　本以为小学毕业之后，那种小屁孩不会再跟雪绮有任何交集了，没想到到了初中那个小鬼头居然还阴魂不散地转到了雪绮的班上。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姻缘这回事？ 　　妈的，就算真有，对于这种孽缘老子也非要横加一刀，斩他个干净不可。 　　但是当听到我把徐彬的QQ号码删除之后，雪绮却是眉头大皱，她有些怨气地看着我，道：“啊？你把他的QQ号删掉了！你干什么啊，papa！” 　　“什么干什么？我就是不许你跟他有什么交流，以后你就是不准跟他交往，知不知道？”我对雪绮怒目而视。 　　“为什么啊。徐彬又没做怎么样的！”雪绮还是满脸不忿。 　　“没怎么样？你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摸过你不知道？他这种人从小就不学好，你还跟他打交道？绮绮，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也脸红了，像个红柿子：“可是……那是小学的事情。现在徐彬还是很有礼貌的一个人啊。” 　　“礼貌个屁。我看了他跟你的聊天记录，纯粹一个流氓样。反正我不准你跟他打交道，要是给我知道，我以后都不许你再出门！！” 　　被我一说，雪绮真的是脸红得能滴血，甚至都快哭了：“papa你干什么呀？！干什么这样子啊！” 　　“反正我就是不许你跟徐彬打交道，除非你告诉我你还想被他摸逼逼！” 　　雪绮真的是被我逼急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啊！你才摸我呢！你从小到大都摸我的！” 章八 风来 　　雪绮的话像是一头冷水浇在了我的头上，让我神经都连续抽动起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在颤抖，全身的皮肉都在缩紧和舒展，剧烈地运动。 　　“我是你papa，摸摸你是正常的，我没有别的想法。你这都不知道？！”但是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有点心虚。 　　雪绮脸红到了极点，泪珠子不停地在眼眶里转动，似乎一眨眼就会滴落下来。 　　“反正我是不许你跟那徐彬有什么关系。你就给我认认真真地读你的书就行了！好了，做你的作业去！”我指着茶几上雪绮的作业本说道。 　　雪绮气得两腮都鼓了起来，她瞪着我，然后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作业本，气呼呼地看了我一眼，道：“papa，我、我讨厌你！” 　　然后，小丫头一转身就往楼梯口上跑了上去。 　　看到雪绮跑走，那一刹，我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和紧张感。 　　14年来少有的恐惧。 　　我急忙冲上前，在雪绮刚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就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给拉了回来。 　　“唔唔……不要拉我！” 　　“绮绮，你给我站牢！”我重重地呵斥了一声，雪绮终于是被我给震住了。“你要干什么？跟我甩脾气？” 　　雪绮回过头来，满脸血红，双目带泪。 　　“哼！”雪绮撅着嘴甩了一下手，想把我的手甩开，但是没能得逞，因为我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臂。 　　“雪绮，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我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雪绮还是红着眼看着我，一言不发。 　　看到雪绮的表情，我真是说不出的心痛。 　　14年来，我和雪绮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哪怕是10岁时她被徐彬摸了之后的那一次，也只是我单方面生气而已，雪绮一直都没有敢跟我顶嘴，到最后我也没有和她闹得很僵，最后我们终究还是化解了。但是这一次，性质却不太一样了，因为这一次，我和雪绮真的是闹僵了。 　　雪绮说讨厌我。 　　她讨厌我。 　　这两个的力量实在太恐怖了。 　　一个你辛辛苦苦养育了14年的女孩，一个14年来和你一起欢笑，风雨共济的人忽然说讨厌你。 　　那种感觉，真的会让人发疯。 　　“绮绮，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徐彬？”说出这句话时，我看着雪绮，眼睛一眨不眨。 　　雪绮眼孔有些收缩，她低头看了我的裤脚一眼，然后说：“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那你发什么脾气？” 　　“……”雪绮撅着嘴不说话了，我抓着她的胳膊，她眼圈发红。 　　“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看到雪绮的样子，我也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火焰。我拉着雪绮的胳膊，一直把她拉回到了沙发上。 　　雪绮还是不发一语，看来她真的是在气我，我心里有些忐忑，很不舒服。我不知道雪绮为什么这么生气，徐彬确实不是好东西。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对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好印象。但是雪绮为了徐彬这么气我。我就更是不爽。 　　“绮绮，papa跟你说。”我让雪绮坐在我的旁边，雪绮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地就坐在了我旁边，“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我的气，我呢，不应该随便删你的QQ好友。但是我跟你说，我真的是为你着想。我对徐彬的印象很不好你也知道，你也应该站在papa我的角度想想对吧？” 　　雪绮脸色不太好看，她侧过脑袋看着我，眼里晶莹闪烁。 　　“绮绮，你也知道，papa我从小到大都是很心疼你的，要是你被别的男孩子欺负了我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这次这件事，我是真的很火。一方面呢，是我不喜欢那个徐彬，另一方面是你还瞒着我去他家。我呢，不反对你去别的同学家里，但是你至少要告诉我实情，免得我担心。” 　　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雪绮说着这些。 　　“这次算是papa做的不太对。给你道个歉。”我伸出手，摸了摸雪绮的脑袋，雪绮的身体抖了一下，她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知道我也有诚意吧，她总算是没有再反抗，乖乖地坐着不动了。 　　“绮绮，你跟papa说说，徐彬他有什么好？” 　　我摸着雪绮顺滑的头发，问她。 　　雪绮默然不语，老半天才终于开了口，有些犹豫地对我说道： 　　“papa，你想太多了……我跟徐彬，只是同学关系。徐彬认识很多同学，有时候，他找我去玩。” 　　“那你跟他应该比别的同学要好一点吧？他还送你礼物？” 　　“因为他刚来班上，只和我最熟的关系。”雪绮说。 　　“那这么说的话，他现在在班上跟你关系最好？” 　　“嗯……算是吧。”雪绮沉默了。 　　我开始有些烦躁起来。我也是男人，我也是从初中过来的人，初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暗恋张嘉琪了，那时候她是我在的班上最漂亮的女生，那时候，因为李桢昊，还有别的男生和她走的很近的缘故，我都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关注张嘉琪，看着她和别的男生交往却不敢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到了初中的时候，其实男女之间的爱慕感情已经开始泛滥，所以我多少也能知道那个徐彬对雪绮很有好感。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深深地感觉到了威胁。如果雪绮和别的男同学走的很近，我大概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想天底下所有当父亲的，尤其是单亲家庭的父亲，在女儿和别的男生接触之后，都会有一些惆怅和酸意吧。当然，如果是别的男生和雪绮走近的话，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激动，顶多只会不快而已，而不至于的程度发怒。 　　但是徐彬，毕竟有前科在，我对他当然不可能平等对待。 　　“绮绮，我问你，你觉得……徐彬对你有没有好感？” 　　雪绮皱起眉毛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说：“……不知道。” 　　“我看你和他很谈得来？” 　　“……一般般吧。” 　　“那你以后，还要去他家玩，和他做朋友？”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有些不满地看着我，眼里还有几分幽怨。 　　“papa，这又不是谈恋爱！” 　　被雪绮略重的语气一说，我真的是愣了一下。 　　谈恋爱……雪绮的话倒是有点点醒了我。的确，我好像真的在用成人的思维套用雪绮和徐彬的关系了。看到他们正常交流、谈天，我都把他们当成了男女之间的恋爱。 　　我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我没说你是谈恋爱！我是让你和别的同学交往的时候要注意着点！要是别人品德有问题，你就别跟别人走的太近！那个徐彬教你对我撒谎骗我，难道你觉得他会是个好学生？你也稍微动动脑筋，有点判断能力！” 　　被我一说，雪绮撅起了嘴，鼓起了两腮，却是也知道我说的有道理，没能辩驳。 　　“我呢，不反对你跟别的同学玩，只要你自己有数，注意点，而且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我就不来说你。就算是那个徐彬，如果你们只是普通同学，普通来往，像过过生日什么的，我也不来要你怎么样。但是，要是他对你做出格的事情被我知道的话，我跟你说，别说是你以后别想出门，就是那个徐彬，我也非要打断他的手不可。你记牢了没有？！” 　　“我——绝对——说到做到！” 　　我最后的这句话非常有份量，扪心自问一下，我真的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对于自己人，我绝对是百般照顾，如果有谁敢来对雪绮有半点不轨的意图，我绝对要那个人吃尽苦头。 　　年少时的我，没有说这话的本钱。但是现在的我，真的有说这话的本钱。 　　雪绮眼睛微红，不出声地看着我，似乎是我被的严厉的口吻震慑到了，她小嘴微微张开，却又说不出话来。 　　“记牢了吧？”看到雪绮不做声，我又问了一次。 　　好一会儿，雪绮才终于点了一下头。 　　从小到大，我很少对雪绮露出这样的愤怒表情，所以雪绮真的是被我吓得有点心虚了。在我的严苛训斥之下，雪绮也没有了之前的反抗尽头。 　　我和雪绮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父女”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大厅里一片寂静。 　　我只能听到自己和雪绮的呼吸声。 　　我真的很少和雪绮闹得这么僵过。从小到大，雪绮都一直很听我的话，我也对她算是宠爱有加，雪绮顶多偶尔会向我撒娇，但是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像这样的情况这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我的胸口浮动着，我斜着眼看了看雪绮，她长长的头发散开，遮住了红红嫩嫩的脸，眼角还是带着点湿意，嘴巴紧闭，但是似乎还没到要哭的地步。雪绮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两手不安地放在大腿上，尖细白皙的手指交叉搓揉着，似乎很是不安。 　　看着雪绮的模样，我皱起了眉毛，而也就在下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熟悉的场景，我突然联想到了十多年前的光景。 　　十多年前，我爸爸好像也曾经在这个客厅这样训斥过我。 　　就像现在。 　　那一刹那，时光倒流了。 　　十多年的时光，同样的光景，只是当初我爸爸的立场，却是换成了现在的我，而处在当初我的位置上的人，却是雪绮。 　　我的心开始动荡了。 　　真的……好熟悉。 　　在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每次我被我爸爸训斥，我都会很惊恐和害怕，局促不安，但是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爸爸也是为了我好啊。 　　在我爸爸还在世的时候，训斥对我来说是熟悉的。我考试考砸了，他会训斥我。我和同学吵架了，他会训斥我。我抄作业、上课不认真，或者被老师告状了，每次回到家，我爸爸都会训斥我一番。 　　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那样了。 　　每次被我爸爸批评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大难临头，在劫难逃了。 　　可是……每次批评完之后不久，我爸爸都会变回温和的模样，就像往常一样和我说话，安慰我，和我谈心，照顾我的起居。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在那个青春的年代，当我被同学、亲情、读书声和阳光包围的时候，训斥声和温和的安慰声，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熟悉的。 　　可是在我爸爸去世之后，十多年来，天空都是昏暗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过那样的训斥声了。 　　谁都不喜欢的训斥声，对我来说却是变得那么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陌生。 　　我真的好想再听到一次那样的训斥声。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都很清楚，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直到此时此刻，当我像爸爸当年那样大声训斥雪绮时，我才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当时的时光。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了。 　　原来11年来什么都不曾变。 　　原来爸爸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他在我的身上。 　　不是他离开了我。 　　而是我，变成了他。 　　原来，我和他是一样的。 　　我看着雪绮，看着低着头，红着脸，默不作声的她。 　　我注视着雪绮。 　　看了一会儿，我站了起来。 　　走到了雪绮的面前。 　　看到我站起来，雪绮也有些惊恐地抬起头看我，似乎害怕我对她做出更可怕的事。 　　可是，她注定猜不到接下来的举动。 　　在雪绮睁大了眼惊恐地注视下，我伸出了手。 　　然后……很干脆地扇了我自己一个耳光。 　　“啪！” 　　嘶，好痛啊…… 　　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眯起了眼。 　　可是，真的觉得好熟悉，好舒心。 　　真的是久违的感觉。 　　是我寻找了十多你的感觉。 　　就像当初爸爸打我的感觉。 　　看到我的举动，雪绮彻彻底底地呆了，她傻傻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不知所措。 　　然后，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弯下了腰，摸了摸雪绮的脑袋，对她笑了出来。 　　我理顺了雪绮的头发，对她微笑着，用我最温和的声音说道： 　　“绮绮，对不起了。国庆这几天我挺忙的，都没带你去什么地方玩过。明天是国庆最后一天了，我们去中心湖划船吧？” 　　我突然的转变让雪绮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眼里满是惊愕。 　　但是最后，雪绮也是缓和了脸色，她呆呆地看着我。 　　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她的嘴巴也渐渐渐渐地露出了一丝的喜色。 　　“嗯！” 　　最后，雪绮就那样看着我，点了一下头。 　　我笑了。 　　雪绮也笑了，淡淡的。 　　一场原本会让我和雪绮陷入僵局的矛盾，就这样最后化解了。 　　或许……我还是该谢谢我的爸爸吧。 　　是他留着我身上的影子，让我想起了如何处理眼前的难题。 　　谢谢你，老爸。 　　…… 章九 风涌 　　我和雪绮吵架后的第二天，是国庆的最后一天，那天天气难得的好，就像说好的那样，我带着雪绮去了中心湖划船。 　　那天，我还陪着雪绮去买了一套秋装，顺便还去有意思吃了一顿。 　　那天，我算是和雪绮重归于好了，对于徐彬的事，我们都没有再提。 　　徐彬的事情，暂时被我们给搁置了。 　　至于雪绮后来有没有重新加徐彬QQ，我也没用特意再去留意。 　　我对雪绮说的话，就是： 　　“和同学多交流是好事。但是，不准影响你的学习，也不准谈恋爱。”这是我向雪绮给出的两条最终底线。 　　也是我能接受的最终底线。 　　最后，对于我的这两条底线，雪绮也算是默认了。 　　国庆之后，雪绮重新开始了她的校园生活，而在一段时间里，她也没有再出门去别的同学家里玩。我想，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心里还是对于我和她吵架那件事耿耿于怀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雪绮的生活都还算是重新走上了正规，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和她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大的波澜。 　　看起来，我和雪绮的日子算是重新恢复了宁静，我们的感情也是重归于好。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和雪绮之间的裂缝，却是因为那一次的小矛盾，正在逐渐扩大，我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国庆后的两个多月，姑父姑妈来过我家里两次，那时候我都让雪绮藏到了楼上玩电脑，他们依旧没有发现雪绮。而我也和雨慧有好几次的见面，一般都是约出来一起吃饭或者去陪着雪绮一起去书店。我这么做是为了担心雨慧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万一她在家里又吃方便面可不得了。此外，在工作上，我又谈了几笔生意，虽然没什么大突破，但是还算稳定。至于雪绮，她在学校里也进行了一次期中考试、两次月考和几次小测试。 　　而我和雪绮的第二次矛盾，也是在雪绮的第二次月考之后最终爆发的。 　　那一次的矛盾，绝对是14年来，我和雪绮闹的最严重的一次……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12月初的时候，雪绮进行了第二次月考，那一次，她的全班名次，居然是32名。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雪绮的成绩单，因为雪绮一直瞒着没有告诉我她的成绩。直到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打来了电话，我才知道。 　　那天，我和雪绮在家里吃晚饭，饭刚吃完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听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吃饭的雪绮神色就有些不对劲了，那时候我都还没有去接电话，雪绮就紧张地问我：“papa，是……谁打来的电话啊？” 　　“我没预知未来的能力，怎么知道啊？去接了才知道。”我说着就去接电话了，却没注意到那时候雪绮满脸阴郁地看着我，忧心忡忡。 　　接了电话后，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喂，是陈雪绮家吗？” 　　“啊，哈哈，是的。您是……刑老师吗？”刑老师是雪绮的班主任老师，他教的是科学，据雪绮说是一个挺严厉的老师，但是平时也偶尔有点小幽默。 　　“对，是我。你是陈雪绮的爸爸是吧？陈雪绮在家吗？” 　　“嗯。她在，怎么了？”我拿着电话，心情却是感到有点忐忑。 　　“我就是打来问问，她这几天在家里的学习情况。” 　　“哦。这样啊，绮绮她在家里还是挺认真的。作业都完成地很及时。她怎么了吗？” 　　“是吗，还算认真啊……但是这阵子她的成绩还是让我有点奇怪啊。从期末考试之后，她的成绩一直都在下降啊。期中考试考了20名，之后的几次考试也越来越差，上个礼拜的综合考试，她考了32名，不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 　　“32名？……这件事她没跟我说过啊！”当我听到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告诉我雪绮最近的成绩情况时，我真的感觉大脑被针给扎了一下。 　　之前期中考试的时候，雪绮考了20名的名次，我还当她只是发挥偶尔失常，但是这一次，32名的成绩，就真的让我感到有问题了。 　　“啊？她没跟您说过吗？成绩单是要家长签名的，我记得……陈雪绮是交了有你签名的成绩单的。而且我们也有把她的成绩发到你的手机，你应该知道了。” 　　“短息？我没收到过啊。” 　　成绩单？手机？ 　　“可我们应该发给了每位家长的，你们应该都收到了。” 　　“这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倒是渐渐地想起来上个礼拜的时候我有两天的时间手机都不知道去哪了，最后是雪绮在车上帮我找到的。原来那个时候，我的手机就已经被她给偷偷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不让我看到有她成绩的短息！ 　　到了这一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以来雪绮一直都心事重重的了，原来她居然瞒了我这么大的秘密。 　　我手里紧握着话筒，然后转身，迸发着怒火的目光透过了餐厅的玻璃窗，一直锁定了坐在餐桌后面神色紧张地雪绮。 　　“雪绮，你给我走过来！！” 　　对着雪绮，我用最严肃嘶哑的声音吼了出来。 　　被我用愤怒的强调一喊，雪绮也立刻慌了，她脸色犹豫而慌张，显然她那时候已经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了，也知道自己的秘密败露了。 　　在我的叫喊下，雪绮还是绷着脸，挪着步子，慢悠悠地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成绩单的事情你瞒了我几天了？”我对雪绮怒目而视，雪绮则是吓坏了，阴沉着脸，低着脑袋不说话。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上个礼拜三开始你就在瞒骗我！”我用我所能发出的最重的口气对雪绮呵斥道，“32，名！这是你这次综合考试的成绩！刑老师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了。” 　　“你上个星期藏了我的手机，然后把里面成绩的短息删了吧？然后又用假的签名糊弄老师？你的胆子真不小了啊！” 　　在我连珠炮般的话语威压之下，雪绮都快要哭出来了，整片脸都像火烧云一样，小眉毛垂着，一副犯了错等待处置的小猫模样。 　　那时候，我也真的是怒到了极点了。没想到雪绮成绩下滑不说，居然还开始瞒骗我了。 　　“你自己跟刑老师好好讲去！”我把话筒拿到了雪绮面前，雪绮已经眼泪汪汪了，她咬着嘴唇，少少地抬起头，偷偷地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手轻轻地从我手上接过了话筒。 　　“喂……” 　　“嗯……嗯……对……嗯……” 　　“对不起老师……” 　　“我知道错了……” 　　“没有的……” 　　“有玩过……” 　　雪绮拿着话筒，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和她的班主任老师谈了半天的话，最后，她真的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那么一点就要掉出来了。 　　最后，雪绮胆怯地看了我一眼，低着头把话筒给了我。 　　我接过话筒，和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又讲起了话。 　　“陈雪绮的爸爸，你好好地跟陈雪绮讲讲吧，这一段时间来，陈雪绮成绩很不稳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上课开下差还是在家里玩电脑什么的分了心。你好好地教育教育她吧。她的底子是很好的，人也很听话。只是这一段时间来她成绩一下子滑了很多，而且她居然还瞒骗你没告诉你成绩，这让我很惊讶，我都不敢相信她会那样。希望这只是偶然现象，以后不要再出现了。”刑老师在电话里跟我反应了他对雪绮的看法，听得我的心情也是波澜起伏。 　　“嗯……”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问问她，教育教育她的。”我认真地回答道。 　　“嗯。那好。希望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刑老师正要挂电话，而我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刑老师，我想问一下，你们班上的那个叫徐彬的男同学，这段时间……成绩怎么样？” 　　“徐彬？哦……你也知道那个转进来的男生啊。说起来，这段时间他的成绩也下降地很厉害，从转进来开始成绩就不太稳定，有时候好有时候差，这段时间他也心不在焉的，成绩也不好，我正要找他父母谈话呢。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陈雪绮和徐彬在……谈恋爱？” 　　“呵呵，那倒没有。我只是……刚好认识徐彬的父母，我们又聊过徐彬跟雪绮两个人的成绩。”我想了想，还是编造了一个借口。 　　“哦。这样啊。难怪我觉得徐彬跟陈雪绮关系不错，平时下课就经常看见他们在讲话打闹。” 　　“他们……关系不错？”刑老师的话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霎间，我好像抓到了某个类似于真相的东西。 　　“是啊，我倒想怎么回事，原来你们跟徐彬家人认识啊。” 　　“哦……是的。是这么回事。”我笑着应付刑老师，“我知道了。以后还是麻烦刑老师您在学校里多敦促留意雪绮和……那个徐彬。” 　　“嗯。我会留意的。” 　　说着，对方挂了电话，而我也是重重地放下了听筒，然后，我转过身，看着我身后正红着脸，局促不安的雪绮。 　　“坐下来。”我用淡淡的语气对雪绮说道。 　　雪绮不安地搓揉着小手，然后坐在了我的面前。 　　我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坐到了雪绮的对面。 　　“这次怎么考的这么差？你自己说说。”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的。如果可以，我还不想发作。 　　毕竟，如果只是偶然的失误，也是可以谅解。 　　虽然，我觉得偶然的失误这个理由很难解释下去。 　　毕竟，雪绮已经连续两个月成绩都不断地下滑了。 　　“不知道……”雪绮用低低的语气对我说。 　　“不知道？这段时间来你考出来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了，你自己应该知道吧。”我盯着雪绮的眼睛，如果眼睛能射出光线的话，我想我的目光应该能让雪绮不敢直视——当然，就算我的眼睛不能射出光，雪绮也不敢直视我。 章十 云聚 第一个月，雪绮在班上的名次是13名，但是到了期中考试，却变成了20名，而这一次，居然直接掉到了32名。而且平时雪绮的几次小考成绩也很不稳定，有时候全班前五名都能进去，但是有时候却是掉到了2、30名。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偶然的。 　　“嗯……”雪绮低着头，不发声。而我心里却觉得心潮澎湃。 　　看着雪绮有些惭愧的样子，我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更是慌了，眼睛斜睨着口袋里鼓鼓的手机，就是没有动静。 　　看到雪绮扭捏的样子，我直接就伸出手，不顾她反对的紧张表情，就把她的那只迷你爱疯手机拿了出来。 　　小妮子居然给手机上了滑动锁，我想打开她的手机检查，却打不开。 　　“打开来，我要检查。”我把手机摊开在她的面前，雪绮沉着脸，却没有动静。 　　“里面没东西的……”雪绮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道。 　　“没东西也要检查。”我严厉地逼迫着雪绮。她的表情明显是在撒谎，如果我这都看不出来，这十多年我也白活了。 　　“真的没有的……啊！” 　　“那你就打开啊！”我死死盯着雪绮，“不然我就叫雨慧姐姐去解锁，反正她也有办法解开！” 　　“唔……” 　　在我的强迫之下，雪绮脸色青一片白一片，最后，她还是很不情愿地从我手里抓过了手机，解锁之后又垂着头发还给了我，之后雪绮就直接把小脸埋进了臂弯里，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的角落上，不敢再看我一眼。 　　看到雪绮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对劲了，如果手机里真没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我直接打开了雪绮的手机，然后直接就翻找她的短信息和通话记录。 　　没有一会儿，我果然就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了不少最近期间的短信。 　　里面有雪绮各种各样的同学的短信，男的女的都有，但是名字频率出现最高的，却是徐彬。 　　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 　　“喂，我家附近开了家新店，出来看看吗？” 　　“在干什么？作业做好了吗？” 　　“我爸爸拿了两张演唱会的票，我给你一张吧！” 　　“你上下QQ，我给你看几篇搞笑的帖子……” 　　“看过《小时代》吗？” 　　“……” 　　我一条条地往下回翻短信。 　　越往下看，心就越冷。 　　总之，下面是一大堆的短信，很多都是徐彬的，内容什么样的都有，讨论电影的，讨论见闻的，讨论小说的，或者是开玩笑的…… 　　但是，这些短信，还不足以让我发狂，真正让我抓狂的，是一条1个多月前的来自徐彬的短信。 　　“绮绮，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追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回我一个啊，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了。” 　　看到这条短信，我感觉脸上卷过了一阵凉风。 　　终于找到答案了。 　　我转过头，看着雪绮。雪绮蹲在沙发上，看到我，她急忙低下了头，埋进了臂弯里，黑发遮住了她的额头。 　　“绮绮！！！” 　　“这叫没有东西？这些短信是什么？” 　　我像是一头被激怒了野兽一样对着雪绮咆哮了气来。 　　我真的是彻底怒了，14年来，我还没有因为感情上的事而这一暴怒过。 　　真真正正的暴怒。 　　雪绮，也从来没有这样让我失望和伤心过。 　　在我的印象里，雪绮一直都是很听我的话，对我百依百顺的女孩，是一个乖乖女，在学校里也是表现诚实认真地好孩子，但是，我没想到才上初中一年，来了一个徐彬，她居然就变到了这个地步。 　　“你真是越大越厉害了，小小年纪开始谈情说爱了是吧？我两个月前就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不许跟那个徐彬有什么接触，你倒好，不但没有听我的话，还开始背着我跟那个徐彬打情骂俏起来了？啊！！” 　　“我手机给你买来干什么的？让你谈恋爱的是么？！” 　　我重重把雪绮的手机摔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因为太用力，薄薄的苹果手机啪的一声在砸掉了茶几的一个角之后直接就碎成了碎片。 　　我的举动真的吓了雪绮一大跳，她整个人都是一惊，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我，小嘴翕张，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 　　“现在你跟我讲清楚，徐彬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对他到底什么意思？”我一步步地朝着雪绮逼近，而雪绮则是一脸的恐惧。 　　“……” 　　“你说不说？” 　　在我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雪绮真的是方寸大乱了。 　　雪绮看都不敢看我，就像是被狼逼到了羊圈角落的小羊羔。 　　我站在了雪绮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雪绮则是抱腿而坐。 　　两秒钟的寂静。 　　然后，雪绮还是熬不下去了，她还是给了我意料之中的答案。 　　“徐彬……他向我告白了。” 　　我的心整个的凉了下来。 　　“那你呢？”我看着雪绮，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没说喜欢他。”雪绮用喃喃般地语气回到我。“我说，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编，继续编。”我冷冷地道，打断了雪绮的话。“你当我不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只是同学关系能好到这个地步，整个晚上都发短信？绮绮，你真是让papa失望透顶！小小年纪就开谈恋爱，我真是白养你了！” 　　“我……我没有！”被我重重地呵斥了一下，这一次，雪绮居然抬起了头，用无比坚定地目光看着我。 　　大大的眼睛里带着闪烁的泪丝，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但是看到雪绮的目光，我反而是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要——撒——谎！！” 　　我厉杀无比地瞪着雪绮。 　　“我……就是没有嘛！”这一次，雪绮哭了出来，她使劲地看着我，嘴上狡辩着，眼里的泪水却溢了出来，顺着光洁雪白的面颊不断地滑落。 　　“那你成绩怎么下滑这么厉害？别告诉你是认真学习就变得这么差！”我对雪绮一通冷嘲热讽，让雪绮面膛变得红通通的。 　　“我……” 　　“好了，你也别多讲了。绮绮，我跟你说白了吧，我呢，对你实在太好了。电脑给你买，手机给你买，给你好吃的好用，你就开始给我没分寸了，是不是？” 　　“……” 　　“是不是？！” 　　“papa，我、我没有！”雪绮似乎也被我连珠炮似的逼问浓急了，开始和我对峙了气来。“你、你别乱想好不好！” 　　“那你成绩怎么会这么差？给我个解释啊！” 　　我瞪着雪绮，逼问着。 　　“说不出来是不是？当papa是傻子，啊？！删我的成绩单短信，假冒我去签名，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了？” 　　在我严词紧逼之下，雪绮终于还是熬不住了。 　　“哇”的一声，雪绮突然大哭了气来，不停地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很多年来，雪绮从来没有一次哭的这样伤心欲绝过。 　　听到雪绮的哭声，我的心软了一下，但是我很快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心软了。两个月前，我已经心软过了一次，因为那一次心软，导致雪绮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哭，哭有什么用？我不会让你再这样下去了。以后你的手机，你的电脑，没有我的允许你都别给我再碰！还有那个徐彬，如果你敢再跟他走的近一点，我就让你转学，我说到做到！” 　　“papa你干什么啊！！唔唔唔……”被我威吓了，雪绮哭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已经哭得模糊了。“你有毛病啊！” 　　有毛病？ 　　这句话就像火星一样彻底点燃了我心头暂时还没有爆发的最后一点怒意。 　　我最后的一点理智，因为雪绮的这句话，彻底丧失了。 　　“毛病？你才有毛病！”我一怒之下，一把就推翻了茶几，只听哗啦啦的声音，玻璃茶几被我掀翻在了大厅的地面上，瞬间就摔成了碎片，而茶几上的烟灰缸、被子、水果篮也全都像是泥石流一样倾泻到了地上。 　　看到我的举动，雪绮真的是吓得面色发青了。但是，她还是毫不示弱地看着我，狡辩道： 　　“你、你就是有毛病！” 　　如果说雪绮之前的那句话是点燃了导火索的话，那么这一句话，就是火上浇油了。 　　那一刻，我的怒气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喷涌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我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敢说我有毛病？我真是白养你了！” 　　我一怒之下，高高地抬起了手，然后朝着雪绮那惨白的小脸重重地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 　　我打了雪绮一个耳光。 　　打出耳光的那一刹，我就已经后悔了。 　　但是，已经晚了。 　　红色的手印，已经在雪绮的脸上形成。 　　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再也无法改变。 　　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打雪绮耳光。 　　而且，还是这么的重。 　　虽然耳光打出的那一刹我已经为有些心慌后悔，但是为了维持我的威严，为了保持面子，我还是说出了下面的那一句更让我懊悔的话。 　　“有本事你就走出去！！别到我这个神经病家里来！！！” 　　指着家门口的方向，我吼出了这句让我心都能流血的话。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句话居然也给了雪绮很大的刺激，在我这句话的冲击下，雪绮居然真的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哼！走就走！我讨厌死你了！唔唔唔~~~~”雪绮红着眼圈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套上了两只拖鞋就忽然朝着家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雪绮一边哭一边逃跑，但我并没有追上去。 　　“你真的敢跑？给我站住！”就在雪绮跑到了别墅的门口时，我朝着雪绮的背影怒喝了一声，雪绮的娇躯顿时一僵。 　　在别墅的门口，雪绮停下了身影。 　　她秀美的白手抓着别墅大门的黑色门框，大门外秋风吹得雪绮那解开了马尾的黑色长发丝丝飘动。 　　就在那一刻，雪绮慢慢地回头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水灵灵的双眼含泪。 　　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变成了决绝。 　　然后，雪绮大哭一声，捂着脸，转身拔腿就朝着家外跑去。 　　头也不回。 章十一 彤云 　　看着雪绮居然逃跑，我心中一惊，但是没有追上去。 　　“有本事就别再回来，我看你在外面怎么过下去！” 　　从小到大认为雪绮只能依靠我的思想，让我说出了最错误的话。 　　本来我以为雪绮这样胆小怕事的小女孩，离家出走肯定很快就会回来，跑不了多远。 　　但是，当看到雪绮跑出了别墅的大门，又黑又重的大门被她给关上时，我终于还是动摇了。 　　擦，真跑了。 　　我的心慌了那么一下。 　　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我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十多年来，我一直和雪绮相处地很好，我和她形影不离，但是此刻发生的一切，真的让我觉的世界都错乱。 　　“……妈的，真跑了。”我唾骂了一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然后拔腿就朝着大门外跑了出去。 　　已经是冲到外面时，外面的天已经很是昏暗了，外面风很大，乌云沉沉，虽然没有下雨，但是还是比较阴。 　　我穿过庭院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绮绮！！”打开门的那一刻沙尘飞扬，我眯起眼大声喊了起来，但是让我吃惊的是，门外是熟悉的平坦道路，却没有雪绮的身影。 　　妈的，雪绮跑得还真快。 　　今天的风真的好大，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我关上了家门，然后眯着眼就朝着街道跑了过去。 　　“绮绮，给我回来！！”我在街道上一边跑着，一边喊着雪绮的名字，心里却是又气恼又焦虑，五味杂陈。 　　气的是雪绮居然会变得这么不听我的话，而且还会离家出走，焦虑的是雪绮会不会一去不回，会不会出事！ 　　我家别墅的前方是一小平空旷地带，再后面点则是连着的几幢别墅，别墅的后面则是一片公寓区，公寓区的边缘是马路和一座高架桥和一条河。我家附近的人不多，但是如果跑进了别墅或者公寓区的话，那里岔路很多，我也不知道雪绮跑进了哪条小道里，要找起来还真不方便。如果是往我家别墅后面的单行线跑的话，那倒是好追，但是那里是只能允许车辆通过的，雪绮一个人要跑上单行线不太可能。 　　天已经很暗了，我环顾着四周只能依稀看得朦胧，远一点一团黑暗，不太分不清有人没人了，我大概地看了看，发现不论是左侧的大道还是后面的单行线我都没有看到雪绮的踪影，最后我稍微想了想，还是觉得雪绮应该往前面的别墅公寓混合区跑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拔腿就往前方的别墅区跑了过去。 　　我家算是比较偏僻的地带，前方道路口只有一盏黄昏的小路灯，光线不强。 　　我顶着强风，一路奔跑，跑到路灯下的时候，我才歇停了一会儿，左顾右盼。 　　我喘着气，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灯下的世界是一片光亮，周围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加上天气寒冷，冷风像是深山的野兽一样呼啸而来，无名的恐惧顿时像涨起来的潮水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 　　冬天的夜晚降临的太早，现在已经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了。 　　“绮绮！” 　　我提起嗓门朝着黑暗深处喊了几声，风声带着我的喊声一起传向了远方，隆隆的回声在四周响动。 　　呼呼。 　　寒冷的风吹来，吹进了我的衣领里，寒意阵阵，我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寒噤。 　　娘希匹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重新开始跑了起来，喘着气朝着前方的道路奔跑，一边跑，我一边高喊着雪绮。 　　我跑进了别墅区，远处传来了阵阵狗叫声，是别人别墅里养的狗在对我表示敌意。 　　我捏了一把汗。 　　妈的，雪绮到底跑去了哪里？这小妮子200米跑步明明跑了倒数第一的，现在怎么这么轻易就跑没人影了呢？ 　　看着黑漆漆的别墅区，我真的有些心慌意乱了。 　　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过离家出走的举动，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而且，我怎么也没用想到离家出走的会是雪绮。 　　一幢幢别墅、一座座公寓都沉默地坐落在黑暗里，或是黑暗或是明亮的窗口像是一只只诡异的人眼睛，穿过黑暗悄悄盯梢着我，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冒起了冷汗。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但是遇到这样四周一片黑暗寂静的场景，我也会本能地恐惧。 　　我不知道如果雪绮跑到了这一地带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大概也会被吓得魂都没有吧。 　　尤其是当四周响起一连串如狼嚎般的狗叫声时，整个人都会汗毛直竖，神经高度紧张。 　　我在房子与房子之间来回跑，查看一条又一条的道路，每一条道路我都仔仔细细地跑了个遍，我生怕再某个转角处就会出现瑟瑟发抖的雪绮。 　　转角、屋檐底下、某颗树后面，路上停着的某辆宝马，或者是别人家大门的底下可以藏身的地方，我都一一地找了过去。 　　我真的是紧张万分。 　　到了这个地步，失去雪绮的恐惧感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对雪绮的愤怒。 　　雪绮……你到底去哪了？ 　　跑到后面，我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冰冷了，为了找雪绮，我都没有披上外套就跑了出来，跑了这么久，我已经牙齿打颤，身体发抖。 　　“绮绮？” 　　“绮绮！” 　　“出来！” 　　我一遍又一遍在黑暗的小路中喊着雪绮的名字。 　　但是，无果。 　　我就那样奔跑着，在别墅区和公寓区之间奔跑着，越到后来，我的心就越急。 　　一直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已经跑出了公寓住宅区，跑到了小区外面的大马路上，还是没能看到雪绮的影子。 　　我看到路边有三四个染着头发的青年走过来，急忙上前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14、5岁，穿着白色的长袖，留着长发的小女孩，青年们互相看了几眼，然后摇着头，用吊儿郎当的声音说，天知道。 　　之后我又遇到了一位阿姨，可是也没能打探到雪绮的下落。 　　我一路疾奔，从大马路的一头跑到了另一头，也还是没能看到雪绮的身影。 　　我真的急了。 　　我本能地拿出了手机，想要拨打雪绮的电话，却想到她的手机已经被我摔碎了，而且雪绮跑出家门的时候也没带手机，我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她。 　　我心灰意冷，只好转身，迈着疲惫的步伐先回家。我的想法是雪绮说不定趁我出来的这一会儿已经自己先回家了也说不定。 　　差不多连走带跑地行进了二十分钟，我回到了家。 　　大门关着，在门口，我没有看到雪绮。 　　我的心当时就沉了下去。我打开门走回了别墅。 　　大厅里带灯还是亮着，保持着我一小时前离开家门的模样，大厅中央的茶几还是翻倒在地，玻璃撒了一地，茶几旁边还有雪绮那只破碎了的手机。 　　雪绮，没有回来过。 　　我死死地咬了咬牙。 　　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是慌乱了起来。 　　雪绮已经离家出走一个小时了。 　　我意识到。 　　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事情已经是比较严重了。 　　雪绮会去哪里？她根本没有几个认识朋友或者亲人，她现在会在哪个地方？她会不会有微危险？她要是遇到了坏人，被人绑架了该怎么办？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事态往最坏的情况想。尤其对我来说，雪绮以前就被人给绑架过，我现在不慌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点，我拿上了汽车钥匙，从车库里倒出了车之后，再一次跑出了门，而且这一次，我还边开车边拿出了手机拨通我熟悉的人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我打给了马伊可。 　　马伊可是老师，平时也很忙，但是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了。 　　手机响了三声后通了。 　　“喂，小东？” 　　“马伊可，绮绮离家出走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啊，离家出走？……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跟她吵了一架。我骂了她几句，结果这丫头居然就离家出走了。” 　　“啊呀？你怎么这样啊。绮绮那么听话，你也会跟她吵架。你也……真是的。” 　　“这个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们吵了一架。现在她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正在找她。绮绮认识的亲人不多，我想她有可能去你家，你帮我留心一下吧。” 　　“她走了多少时间了？” 　　“有一个多小时了。我现在正在找。” 　　“哦。我现在在学校，那我先赶回家去。路上我帮你看看吧，说不定能遇到她。小东，你先放宽心，绮绮她不是胆子很大的女孩，她应该走不远的，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回来。” 　　“我知道她的性格。但是我怕她遇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就麻烦了。”我心急如焚地说。“再说，绮绮以前又不是没有被人抓去过。” 　　“……”我的话似乎让马伊可勾起了当年钱亦康绑架雪绮的往事，马伊可在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或许她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有些愧疚吧。 　　“嗯……要不要联系警察局？”马伊可低声问我。 　　“那倒还不用，绮绮离开才一会儿，算不上失踪人口。警局是不会接收这样的事情的。还是麻烦你帮我留心一下了，要是她到你家了你打个电话给我！” 　　“好的。我这就回去。” 　　把雪绮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了马伊可，拜托她帮我找雪绮之后，我就挂了电话。想了想之后，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雨慧，雪绮之前去过雨慧家几次，所以她也知道雨慧的家在哪里，算起来的话，去雨慧家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我急急忙忙地打了电话给雨慧说雪绮有可能去她家了，让她也留心一下。之后，我又打了电话给雪绮的班主任刑老师，当刑老师听到雪绮离家出走时，是大吃一惊，说怎么会这样，他不敢相信雪绮会是这样的女生。 　　雪绮在外面认识的人真的不多，除了马伊可、雨慧和一些同学之外，她就没有多少可去的人家，就搜索对象的范围来说，不算太大。但是我怕的就是雪绮哪都不去，流落街头。那就真的麻烦了。 章十二 雨兆 　　我开车在黑漆漆的大道上驾驶了好一会儿。刚才我已经去公寓小区找过了，那里没有找到雪绮，所以这一次我转了方向，一路去单行道上找雪绮。 　　平时傍晚时分，单行道上车辆挺多，但是过了高峰期之后就少了，现在都已经是7点多了，我驾驶在路上也没用遇到什么堵车现象。 　　路是开的很顺，但是我却没有开的很快，因为我一路都要左右四顾，看看有没有雪绮的身影。 　　单行道两侧都是一些建筑工地的围墙，上面打着动画片“洛宝贝”的宣传图，那个可爱的小女生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雪绮。 　　想到雪绮，我就越是急，车子在单行道上从头开到了尾，可是我还是没能看到雪绮。下了单行道之后我又转到了市区的方向，市区商业街、游乐园、服装城、可莎蜜儿等等的店铺都是我和雪绮常去的，我想雪绮可能会去那些她比较熟悉的地方，所以我就顺着那些平时比较常去的道路行驶，期望路上能够看到雪绮那正在哭泣的孤单身影。 　　可是，我一路转了无数的熟悉地带，还是没有找到雪绮。 　　中途我还特地下车问了几家雪绮比较喜欢去的冷饮店的店主，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过雪绮，但是他们都用摇头和满脸的疑惑回答了我。 　　那时候，我真是心急火燎。 　　我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距离雪绮失踪，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雪绮的踪影。 　　到此，我真的是有些懊悔了，之前我训斥雪绮的时候，脾气的确是有点大了。或许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用更柔和一点地话可能更适合一些。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可能再收回。 　　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先找回雪绮。 　　到了最后，我差不多绕了市中心整整三圈，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雪绮的身影。 　　妈的。到底跑到哪去了啊？！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心脏真的是急的能够渗出血来。 　　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10点半了，雪绮已经离家出走4个多小时了！ 　　可是，我还是没有她的一丁点音讯！ 　　在沃尔玛超市的门口，我停下了车，因为神经紧张和心理疲惫，我感觉到头有些眩晕，甚至想呕吐的感觉，我在驾驶盘上趴了一会儿，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听到手机声，我想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拿了出来。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雨慧的号码时，我的心跳加速了。 　　雨慧打电话过来，难道……雪绮去了雨慧家？ 　　我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雨慧吗？” 　　“找到了么？”雨慧淡淡的声音从手机那头飘过来，才第一句话就浇灭了我的希望。看来，雪绮没有去雨慧家。 　　我泄了气，心里一阵失落。 　　“没有。”我用疲惫的声音回答雨慧。说实在，我真的是累得不行了，找了三个小时，所有可能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可是，就是没能找到雪绮。“找了三个多小时了，雪绮认识的人那里，还有商店、饰品店什么的我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她。唉。” 　　雪绮，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音讯。 　　“是么。”雨慧清灵的声音让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几分，“学校呢？” 　　“学……校？！”雨慧的话像是榔头似的敲醒了我。对啊，我怎么把学校给忘了？ 　　“这个我倒是没找过。我这就去找。谢谢你的提醒了。”被雨慧这么一提醒，我整颗心都躁动了气来。 　　“没事。”雨慧淡淡地说道，“希望找到。”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不假思索地就再次发动了车子。 　　可是，踩了油门居然没反应。 　　什么情况？ 　　我又重重地踩了几次，可是车子除了发出突突突的声音之外居然没动不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汽车熄火了。 　　喵的，这什么破车，早不熄火晚不熄火偏偏就挑在这个时候熄火。 　　当时我差点恼火起来一拳打碎方向盘。 　　再试了几次，还是发动不了，没办法，我只好披着外套下了车。好在我停车的地方距离雪绮的学校也不算太远，虽然的士不多，但就算是跑过去的话20几分钟还是能到的。 　　我下了车，直接就朝着雪绮的外国语学校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10点多，夜已经很深了，城市里灯火辉煌，道路两旁商店的橱窗里明亮的光让我有些晕眩迷离。 　　我呼哧呼哧地在人行道上跑着，跑过了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和行道树。 　　路上碰到不少出来散步的老年人和带着孩子的家人，他们看到我神色慌张匆匆逃跑的样子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有的甚至还对我面色不善，退避三舍，以为我是抢了钱财逃跑的强盗什么的。 　　我没空去看路人的脸色，只是在一路上寻找雪绮的身影，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因为广场里有不少的人，其中有几个溜冰的学生，男女都有，我在里面寻找雪绮的身影。我看到了两三个披着长头发，穿着白色棉丝长袖的女孩，看着背影挺像雪绮的。但是当我慢慢走近了看到她们正面时却失望了。我看到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而且比起雪绮，她们的容颜都要逊色太多了。 　　我失望地离开了，又重新朝着雪绮的学校跑去。 　　雪绮的学校要初二下半年才开始上晚自习，而且因为时间已经很迟了的缘故，晚自习也早已结束了。 　　当我跑到雪绮的学校时，学校里的教学楼一片漆黑，只有几幢宿舍楼还亮着一点的灯，像渴睡人的眼。 　　而那个时候，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我脱下了外套拿在手上，希望能散热，但是因为那个晚上的温度很低，冷风阵阵的缘故，我才脱下外套没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冰冷，得瑟不断，连忙又穿上了外套。 　　我一个大男人都冷成了这样。我真的不敢想象雪绮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她会因为太冷而回家吗？ 　　我的话已经深深伤到她了吧，我让她离开家，她……还会回来吗？ 　　我心里没底。 　　我走到了传达室，所幸门卫大爷还没睡，我上前，从窗口询问他，我问他说，师傅，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长头发，穿着白色的长袖的女孩跑进去过？ 　　门卫问我，什么时候。 　　我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是这两三个小时内吧。 　　门卫斜睨着我，粗声粗气地道，你开玩笑吧，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长头发白长袖的女孩子也到处都是，我哪记得住？ 　　我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而且还哭过。 　　门卫冷笑着说，漂亮的女孩子也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历啊，这么迟还到处打听小姑娘。 　　我神色慌张地说：“师傅，我的女儿离家出走了，我找不到她，我想她可能到学校里来了，你让我进去看看吧。” 　　“哦，离家出走啊？那孩子怎么了？” 　　“您就别问这么多了，让我进去看看吧！” 　　门外眯起眼看着我说：“不行不行，已经关门了，我也要去休息了，你还是明天再来吧。哪有小孩子离家出走逃到学校里来的？我看你是有什么目的吧？” 　　门卫的态度让我很是恼火，但是没办法，有求于人。 　　我只好摆出笑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100块钱塞到了他的手上，道：“师傅，我真是找我女儿，别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只剩下学校了，您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看到我塞给他100快钱，门卫的眉毛果然松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过了钱，打开了门，对我说道：“进去找找吧，早点出来！” 　　“麻烦你了，师傅！” 　　我摆着笑脸说道，转过头时却是一脸的阴郁。 　　我朝着雪绮上课的教室跑去，没一会儿我就跑到了。 　　但是让我失望至极的是，教室里一片漆黑，门窗也是禁闭，怎么可能有雪绮？ 　　我真是太天真了。 　　看来……雪绮也没有在学校里。 　　我无奈地下了这个结论。最后只能离开了学校，重新开始寻找雪绮。 　　出了校门口没多久的时候，雪绮的班主任老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雪绮到家了没有。我说没有。而刑老师则是告诉我说他已经问过了班上和雪绮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了，但是雪绮都不在他们家里。 　　我犹豫了一下，问，徐彬家问过没有。 　　问了，但雪绮没去。刑老师说问过了，他第一个打的就是徐彬家的电话，但雪绮也没有在。 　　听完刑老师的汇报，我捏紧了拳头。 　　不在雨慧家，不在同学家，也不在街上逛荡……奇了怪了，雪绮会在哪呢？ 　　挂了刑老师的电话之后，我重新孤身一人踏上了寻找雪绮的道路。 　　走了一会儿，马伊可又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雪绮找回来了没有，她那边一直都没动静。 　　我告诉马伊可说我还没找到雪绮，都这么迟了，真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要是出事就真的麻烦了。 　　马伊可也是很担心雪绮的安危，忧心忡忡的。她说要不她也一起来找找吧。我说算了，你还是等在家里吧，你自己也有孩子要照顾，明天还要上课，就别太操心了。 　　我再找找吧，一个大活人，总能找到的。 　　有情况联系我。 　　说着，我就挂了电话。 　　挂完了电话，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捏起了拳头，最后，却还是松开了。 　　我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稀疏寒星，长长地叹了口气。 　　吐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成了白色雾珠，我心里的焦虑却是越发强烈。 　　雪绮，你到底在哪里？ 章十三 紫电 　　学校里也没能找到雪绮，之后，我在走了十分钟之后幸运地打到了的士，直接就回了家。我担心我出来半天了，说不定雪绮自己就已经回去了。 　　可是到家后，我再一次失望了，大厅还是亮着灯，空荡荡的，家里还是没有雪绮。 　　雪绮……还是没有回来过。 　　那时候，时间已经是11点多了，将近午夜。 　　妈的……雪绮到底去哪了？到底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我越来越焦虑，坐立不安。 　　我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苦苦地问自己，可是都没有答案。 　　我脑海里不断地闪回着雪绮离开时她回头看我的那一眼，那决绝的表情，那忧伤的神情，让我感到浑身无力。 　　难道……雪绮就这样不会回来了吗？ 　　难道她就这样走了？ 　　我无力地想到。 　　14年的养育，14年的回忆，难道……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怎么会这样？ 　　开什么玩笑啊！ 　　我快要发疯了！ 　　我用手抓了自己的一把头发，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头皮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让我稍微振作了一点。 　　“妈的！”我用嘶哑的声音叫了起来。“我就不信了！” 　　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越是想，我就越是心急，本来想先休息一会儿，但是想到雪绮的哭脸，我还是忍不住了，我又一次跑出了家门。 　　因为我的车熄了火还停在沃尔玛超市的门口，打的又不方便找人，没办法，这一次我只好拿上了我的自行车钥匙，跑出了门。 　　自行车。 　　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骑自行车了。 　　但是这个晚上，我再次跑到了地下车库，拿出了我一直藏在箱子里折叠式自行车。 　　从废旧的纸箱里拿出折叠自行车的时候，我真的有些恍惚。 　　我最后一次骑这辆自行车，是雪绮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孩的时候。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在我还是个小青年的时候，在雪绮还被我叫做嘉琪的年代里，为了接送雪绮，每天我都会骑着自行车把雪绮带到包娟阿姨那里托付她照顾，然后晚上再接回来…… 　　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我就开起了他的福特车，而在我进了三鑫之后，我就自己买了车，然后又转卖了我爸爸的车，对我来说，自行车……真的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概念了。 　　可是这个夜晚，我却是再次拿出了它。 　　我珍藏了多年的宝贝。 　　曾经陪伴了我一个个风风雨雨的朋友。 　　虽然因为隔了多年，自行车早已油漆剥落，变得锈迹斑斑，但是看到自行车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感觉时光像是倒流了似的，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骑着自行车在小巷子里捡到雪绮的那一天。 　　好像这14年来的故事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其实我根本就没用遇到过雪绮，她从来都不存在于我的人生中。这14年来的岁月都是虚幻的，这都是一场梦而已。 　　而现在，梦该醒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的心灵还是产生了强烈的触动。 　　我眨了眨眼，还是把自行车从箱子里拿了出来，然后用打气筒打满了气，最后，把这辆破旧的老自行车拉出了车库，我拍了拍我老朋友的背，然后，跨了一步骑上了它，脚踩着踏板，骑出了家门。 　　就像14年前一样。 　　就这样，我第三次登上了寻找雪绮的旅途。 　　虽然十多年没有骑自行车了，但是我手感却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真的是熟练无比。 　　真是觉得好奇怪。一个开惯了车的人骑自行车……却反而感觉更加地熟悉。 　　我心里感慨着，然后在附近的道路上一次又一次地转弯，寻找着雪绮的身影。 　　冷风吹过我的冷风，刮的我的脸阵阵刺痛，就像是匕首在切割似的，开车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也只有在自行车的时候才能感觉到。 　　这一次，我是抱着不找到雪绮不回家的心态去找雪绮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雪绮。 　　高架桥、桥墩、别墅区，甚至曾经和月子雨慧一起去过的鬼屋附近，我都找了个遍，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我都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 　　找到最后，时间都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雪绮。 　　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僵硬，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一路上我不停地流着鼻涕，还打了好几个喷嚏，骑着自行车的手也是冻得发紫。 　　但是，我还是挨家挨户地找着雪绮。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我和雪绮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我和雪绮去过哪些地方呢？ 　　仔细算起来，我和雪绮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市区、服装店、图书馆、书店、饰品店、玩具店、商店、美食店、小摊、中心公园、儿童公园、动物园、体育馆……能想到的地方我全都去找了，可是……我还是找不到雪绮。 　　时间已经是半夜三更了，除了24小时营业的商店，城市里的大部分商店都已经关门了，白天还川流不息、热闹无比的街道，在夜晚显得那么的孤寂和沉默。 　　雪绮……你在哪里？ 　　最后，我实在是骑累了，就拖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在北风萧瑟的街道上。 　　一步一步，一个人，一辆自行车。 　　离开家，雪绮去了哪里？她能去哪里？脚步渐渐减慢下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在寂静的街道里显得分外刺耳。尽管是冬夜，我的额头上依然渗出了点点汗珠，心跳极快。 　　夜深人静，街道上人影寥寥，连空气也似乎凝固了。一幢幢黑漆漆的房屋横在黑暗中，那空洞洞的窗户像一双双诡异莫测的眼睛盯着我，它们似乎在狞笑。 　　最后，我坐在了一盏路灯下，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见四周的景物——一排排的树木，像一个个扭曲的人在向我招手。 　　到了最后，我发现我整个人都变得无力了，刺骨的寒冷穿透了我的皮肤，无情地割着我的肉，刮着我的骨头，无边无际的黑暗在向我聚拢。 　　接下去我该怎么办？雪绮会回家找我吗？我要找下去，还是在家里等着雪绮？我狠狠地敲着自己有些麻痹的大腿，以此刺激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但这偏偏是真的。 　　路灯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过。 　　在路灯下，我想了很多，也反思了很多。越是想，我就越是有些懊悔，也有些害怕。我懊悔当时应该和雪绮温和地讲解，而不是说那么绝情的话。 　　当然，除了懊悔，我更多的还是害怕。我真的不知道雪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会不会出了车祸？会不会给色魔给盯上了？会不会被歹徒给绑架了？甚至……会不会自杀了？ 　　各种可怕而疯狂的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从路灯下站起来，拖着自行车，继续走。 　　我继续走着，只知道应该走，但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或是回家等待比较好？ 　　跨出的步子越来越小，似乎每走一步都拖着一条沉重的铁链。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走到这一步。 　　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晕，我好像感冒了。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我只感觉眼前的景物都是一样的，一幢又一幢的公寓楼房，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胸中火辣辣的怒火渐渐平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今天的夜晚似乎注定不是那样的平静，有一点点地风吹草动，我都感觉像是雪绮在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走了很久，差不多有三个小时，最后，我整个人都已经冻僵了，城市里的灯火也已经熄灭，城市一片漆黑。 　　到了最后，我只感觉整个人都很不对劲，整个人晕的厉害，全身都酸痛冰冷，连站也站不稳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回到家的，反正到了家后我发现雪绮还是没有回来，于是我混混沌沌地倒在沙发上批了件外套就睡了……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睡好，在沙发上我几次惊醒，而且头痛越来越严重，喉咙里都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呼吸困难，而肠胃横生一直在翻腾，我整个人都难受地要命，我从小到大身体还没有难受到这个地步过。好不容易闭上眼，却又梦见自己从高空中不停地坠落……坠落…… 　　就这样折腾到了早上，可是雪绮还是没有回来。那天睁开眼的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冷的要命，连站也站不稳，而且还当场呕吐了出来。 　　意识到身体不对劲，我急忙摸了一把额头，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烫得不像话。 　　妈的……发高烧了。 　　昨天晚上在外面冒着冷风找了一夜的雪绮，不感冒才怪。 　　我头痛脑热，想到雪绮现在可能比我更严重，我就更是担心地要命。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头晕的人都走不了了。 　　我支撑着起来给雨慧和马伊可他们挨了电话，告诉他们雪绮还没有回来的消息。之后我又告诉雨慧说我身体不舒服，得去一下医院，我把钥匙放在家门口门槛正下方，麻烦她来我家一趟，帮我拿钥匙，替我在别墅里等雪绮。 　　之后，我就直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家门，冒着冷风，强忍着头晕到外面打了的，去了最近的医院。 　　打的的时候我已经难受地喉咙都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医院的，反正到医院下车的时候，我已经难受地连走路都不怎么会走了，甚至差点呕吐出来，最后还是那位不知名的出租车司机帮我挂的号。 　　没一会儿，我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挂号，因为我测出来的体温居然是惊人的41.4度！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发这么高的烧。 　　活到这么大，我都没有几次发烧超过40度的，更别说41度这样的离谱高温了。这大概是昨天一个晚上在外头找雪绮受了风寒的缘故吧。 　　医生很快就给我开了盐水，而我也在护士的搀扶下迷迷糊糊地被送到了病房打点滴。 　　反正那时候我已经是头晕目眩，看到的东西都在飞旋，神志也不怎么清楚了。 　　我就那样躺在了床头，而且还吐了好一会儿，护士都是等我吐完了之后才给我插的针。 　　插了针之后，我就那样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困得要命，但是我又不敢睡觉，因为我的手机就在床头，我怕万一我睡着了错过雪绮的消息。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雨慧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我所在的病房号。 　　我打电话给雨慧，是想让她知道我没事，顺便汇报一下我的行踪，我也好安心一点。不然到时候失踪人口成了我和雪绮两个就更麻烦了。 　　打完电话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眼前直冒金星，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有上万亿只蚂蚁在爬似的，全身麻痹，痛苦到无法言语。 　　“绮绮……”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变冷、变沉，好像在渐渐地变成一个铁人。 　　我病得很重。 　　那恐怕是我活这么大生的最终一次病。 　　我艰难地支撑着，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可是到了后来，我的眼睑难以自控地一点一点地闭上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我只记得，直到在睡着之前，我还一直都在想着雪绮。 　　企盼着她能够回来。 章十四 惊雷 　　“绮绮……” 　　朦朦胧胧中，我睁开了眼，叫喊着雪绮的名字。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白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显得那么的耀眼。 　　就像来自天堂的光。 　　又是一个晴天啊…… 　　我伸出手，揉动着眼睛，揉眼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自己的手，我呆愕了。 　　这是我的手吗…… 　　我看到的，是一双粗糙枯瘦、布满了皱纹，完全失去了水分的老手。 　　就像树杈一样。 　　我的手，怎么变得这么苍老了…… 　　对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又在哪里？ 　　我看着双手，大脑混乱。 　　忽然，我想起来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 　　雪绮都已经离开了50年了…… 　　15岁那年，雪绮离开了家，我找了很多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我自嘲地笑笑。 　　都50年了。我居然都忘了。 　　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半年前，我检查出了肝癌，医生说，我活不过半年了。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啊，我活不久了，就要与世长辞了…… 　　这一生，我辉煌过，传奇过，也失落过，惊心动魄过。 　　是那么的精彩。 　　可是，我心里却还有着最后的心愿未了。 　　那就是50年来，我每天都朝思暮想着的当年那个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讯的纯真小女孩。 　　找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思念了一辈子…… 　　可直到迟暮将去，那个小天使，还是没有回来。 　　没想到今天，我又梦到了她。 　　想起了当年的事。 　　都说人老了，临终前会想起生命里有过的人。 　　呵呵，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吧。 　　随着记忆变得清晰，我终于回想起了一生，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地好沉重…… 　　我的身体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了…… 　　我感到所有的器官，都在瞬间衰退…… 　　我也感觉到，体内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然后，我明白了。 　　时间到了。 　　我要死了。 　　我意识到。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传来了医生和护士急救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心电图的声音，还有亲人的呼喊声…… 　　我真的不行了…… 　　视线像是笼罩了雾气一样变得那么的朦胧…… 　　朦胧中，我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有我爸爸的脸，有我爷爷奶奶和蔼的脸，也有我姑父一家人的，陈先生的，王胖子的，甚至月子、马伊可、唐梦嫣的…… 　　呵呵，他们都来看我了…… 　　那些我生命里走过的人，都在床边围着我，呼喊着我的名字，我依稀地看到眼泪顺着他们的脸庞不停地滑落。 　　所有的人都在我身边，陪着我走到生命的尽头。 　　除了那个我思念了一辈子的可爱小女孩。 　　直到暮年临终之时，她终究还是没有回到我的身边…… 　　眼泪顺着我苍老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了吧…… 　　随着听力的消逝，我已经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了，看不清他们的音容笑貌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知道。 　　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合眼之际—— 　　“papa！” 　　一阵轻轻的呼唤，来自耳边。 　　好熟悉的声音。 　　是我寻找了一辈子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我使出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使劲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视线清晰了。 　　雪绮。 　　雪绮就站在病房的门口。 　　哭着，着看着我。 　　她一点都没变。 　　雪白的裙子，黑色的眼睛和长发。 　　她还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可爱，和50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papa。”雪绮轻轻地叫着，黑黑的眼睛看着我，朝我一步步走来。 　　雪绮回来了。 　　50年了。 　　她终于回来了。 　　在我快要离开人世的时候。 　　就像当年那样。 　　她还叫我papa…… 　　看着一步步朝我走来的雪绮，我微笑起来，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终于没有遗憾了…… 　　…… 　　上面你们看到的，是那天我发了41度高烧后在医院里做的一个古怪的噩梦。 　　因为那个噩梦太印象深刻，所以我闲着无聊时，就学月子，以写日记的方式把它给写了下来，为的，算是给自己看，或者是纪念那一段难忘的往事吧。 　　而梦醒了之后的故事，是这样的： 　　“绮绮！” 　　当我感觉到浑身是虚汗，然后顶着刺眼的阳光睁开眼睛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噩梦还是挥之不去。 　　那个无比逼真的噩梦。 　　我梦见雪绮15岁时离家出走，梦见我找了很久很久，找了整整50年，都没找到她。 　　直到临终之年，梦中的我看着布满皱纹的老手时，雪绮还是没有回来。梦里的我，思念了一辈子，可还是没有等回雪绮。直到梦中的那个我在暮年临终的那一刻，眼中才出现了回来的雪绮，梦里的雪绮，依旧是叫梦中的我Papa。然后，梦中的我微笑的闭上双眼，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那真的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真实到让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甚至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时间伸出了手，看看上面有没有条条皱纹。 　　当我看到我那还插着吊针，还是那么强壮，那么的平滑的手时，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啊…… 　　我心有余悸地想。 　　因为担心雪绮，而且发了高烧，我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当我清醒过来时，我才想起了昨天晚上我满大街寻找离家出走的雪绮的场景。 　　还好是梦…… 　　我动了动手，身体各处传来的酸麻感却还是让我难受地要命。 　　我吃力地从床上爬起了身，重重地吁了口气，然后打算拿床头的手机。 　　可是当我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时，我却愣住了。 　　“papa。” 　　雪绮，居然就坐在我的床边，红着眼，叫我papa。 　　绮绮？ 　　假的吧？ 　　“绮绮？！”突然的惊喜让我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真的是雪绮。 　　黑色的长发，黑黑亮亮的眼睛，雪白的脖颈，略显苍白的小脸。 　　是我熟悉的雪绮。 　　离家出走了一个晚上，雪绮显得很憔悴而苍白，乌黑柔顺的发丝也变得那么凌乱。 　　“papa……”雪绮低着头，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而我则是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把她拉向了我。雪绮没有反抗，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动，我才发现自己头还是晕的要命，全身也都是酸一片痛一片。 　　我抓着雪绮的手，凝视着她。 　　雪绮的手好暖和，摸着雪绮的小手，我坚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绮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沉着声音，看着雪绮的眼睛。 　　雪绮不敢抬头看我。 　　低眉好一会儿，雪绮才渐渐抬起头来，看着我的下巴，缓缓地说：“公交车上……” 　　雪绮终于告诉了我的她昨天晚上的去向。原来，昨天离家出走之后，雪绮就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大半个晚上，她都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绕了城市一圈又一圈，到了半夜，公交车手收工的时候，她就去了车站睡了一会儿，后来天亮时她就被人叫醒了，那个人居然是雨慧。原来雨慧来到我家附近后查了一下我家附近的公车号码牌，根据雪绮离开家和我追上去之间的时间差，以及公车路线和时间点推断雪绮有可能坐上了那时候正好经过附近的公车，雪绮有可能在车站过夜，所以一大早雨慧就去了车站找雪绮，最后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雪绮，并且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她。 　　得知了我生病住院了，雪绮担心我的病情，于是她就和雨慧一起坐了车来看脸我。 　　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 　　雪绮既没有出车祸，也没有被怪人绑架，更没有遇害。 　　她平安地回来了。 　　“你这个不听话的疯丫头！”我抓着雪绮的小手，颤着声骂着她，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看着雪绮的脸，却看到了她左脸上红红的印记。 　　是我昨天打她时留下的手印。 　　看到雪绮脸色的手印，我的心震动了。 　　不知道是历史的重现，还是受到某种叫做命运的东西的召唤，我不自觉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雪绮脸色那红色的印痕。 　　“……还疼吗？” 　　我深深地看着雪绮，看着她带泪的眼睛，问。 　　还疼吗…… 　　多少年前，也有一个人，躺在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微笑着对我说出同样的话语。 　　那温暖的话，就像冬日里的暖阳。 　　虽然我是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但是，那个声音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而这一刻，那句话，也就那样从我口中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这句话，雪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就扑到了我的怀里，抓着我胸口的被单就哭个不停。 　　“不疼了，papa……不疼了……”雪绮大哭着，用含糊嗫嚅道声音回答我。 　　我也是泪水纵横。 　　“不疼了就好……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紧紧地抱着雪绮，用我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说着，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回来了，就别再走了。永远别再离开papa，好吗？” 　　雪绮含着泪看着我，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 　　脑海里的那个梦还是挥之不去。可比起那个噩梦中的场景，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最坏的结局都已经出现在我的心中，比起来，此刻的我，是不是无比地幸福呢？ 　　至少，我没有等到50年后临终之时才等到雪绮。至少，我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那就够了。 　　真的够了。 　　我和雪绮“父女”两个人就那样抱着哭了好一会儿，简直可以用不成体统来形容了。 　　不知道多久，我才放开了雪绮，雪绮红着眼，擦着眼泪，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我。 　　头还是很晕，我理了理雪绮有些散乱的发丝，目光从她那清澈清明的眼瞳上缓缓移开，然后视线转动，轻轻地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灿烂的阳光照进了病房，整个世界都融化成了雪一样的白色。 　　梦醒了，谁还记得昨夜的故事？ 章十五 雨落 　　让我心惊胆战的雪绮离家出走的事件，就这样以雪绮最终回归画上了句号。 　　而后面的事情，也很简单。 　　在我和雪绮在病房里谈了没一会儿后，雨慧就拎着粥和水果篮面像是幽灵般的出现在了病房门口，那时候雪绮还在我的怀里，所以雨慧愣了一会儿，很自觉地想要退出房间，但我看到后叫住了她，说，你进来吧。 　　被我一说，雨慧在门停滞了两秒钟，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了我的床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粥喝水果篮放到了我的床头柜上。 　　很显然，那是雨慧为我买的。 　　说来也真是好笑，几个月前，我刚刚在雨慧生病的时候照顾探望过她，没想到今天却是雨慧来探望我。 　　历史真是有惊人的巧合。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雨慧帮我削雪梨皮，而雪绮则是喂我粥，说不出来的奇妙。其实我自己也能吃饭，但是因为没一会儿，医生就来测了我的体温，测出来之后还是40度以上，就给我加了盐水，我的手不方便动，所以雪绮就来喂我了。 　　那时候，我真的是好感动。 　　什么徐彬，什么成绩下滑的问题，我都没有再去想了，我只是觉得，14年来，我这个“女儿”，我没有白养。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也很平淡，接下来的日子里，基本上我就是没有再去提前雪绮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和雪绮故事的重心都放到了我的感冒上。而且说起来，我的感冒也真的很严重。 　　医生的说法是我这几天太忙碌劳累，而且受了严重的风寒，身心憔悴才会这样。 　　如果烧一直不退的话甚至可能会影响我的大脑，造成后遗症。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扮演着住院病人的角色。 　　而在那段时间里，马伊可、我的一些同事，都陆陆续续地来探望了我。 　　而我住院的那三天时间里，雪绮上学的接送都是由雨慧和马伊可分别负责的。 　　虽然我想提早出院，但是在医生的劝告之下，我还是乖乖地在医院里度过了三天。 　　三天后，我出院了，身体还是很虚，走路都轻飘飘的，吃东西嘴巴也尝不出味道来。但是，我的状况还是在好转，当然，我完全恢复健康，是在一个礼拜之后。 　　而出院的那天，雪绮却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那天是周五，我开车去学校里接雪绮。 　　刚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雪绮和一个长相还算俊秀的瘦瘦男生站在校门口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前。 　　仔细一看，我认出来了，和雪绮说话的那个男生，正是那个曾经猥琐过雪绮的徐彬。 　　看到雪绮和徐彬在讲话，我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知道肯定又出了什么事，我把车停的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雪绮和徐彬。 　　但是让我吃惊的是，雪绮和徐彬没有谈话多久，徐彬居然表情焦急地哭丧着脸起来。 　　徐彬看起来很痛心很难过，而雪绮则是转身就要走，那时候徐彬居然还无耻地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了雪绮的肩膀上，可是，雪绮却是皱着眉头对他又说了几句话后，就毅然决然地甩了甩马尾辫，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的徐彬还傻傻地站在奶茶店门口看着雪绮的背影。 　　雪绮才走了几步，我就拉响了车喇嘛，听到我的喇叭声，雪绮回过头来注意到了我，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然后直接走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刚才和那个徐彬在说什么？”雪绮上了车后，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就试探性地问她。 　　雪绮放下来书包，用平静的声音说：“徐彬向我告白了。他说他喜欢我。” 　　“啊？”我大吃一惊。“……那你怎么说？” 　　“我拒绝了他。”雪绮目光平视着前方，说。 　　“你……怎么拒绝的？”雪绮的回答让我很意外，甚至根本料想不到，“你跟他，不是关系还好吗？” 　　我还是试探着问雪绮，同时，我还隔着车窗看到了远处还痴情地望过来的徐彬。 　　“不怎么啦~~反正就是拒绝了！回家吧，pa！”雪绮红着脸，似乎很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她催了我一下，而我也是皱起眉头，没有多问。我不知道雪绮说的话有几分真。 　　“拒绝就好，要是你敢谈恋爱，小心我……哼哼！”我对雪绮吹胡子瞪眼睛了一下，雪绮看到我威胁她，也扮了个鬼脸，朝我吐了吐细长的粉舌头。 　　当然，徐彬的事还没完，回家的路上，雪绮再次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惊讶的消息。 　　“papa，徐彬要转到外地去了。”雪绮忽然告诉我说。 　　“转到外地？……为什么要转出去？” 　　“那个……因为他们家要搬家了，徐彬的爸妈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都是在两地分开居住的，但是他们好像买了新房子，所以要搬走了。”雪绮眨眨眼，回答我说。 　　“徐彬跟你说的？” 　　“嗯。” 　　徐彬要搬家…… 　　这时，我才想起来，那天我在电脑上检查雪绮和徐彬的聊天记录的时候，徐彬确实提到过关于搬家的事情。 　　“是吗。”对于徐彬要搬家转学这件事，我最后用这最简洁的两个字画上了句号。而我最好奇的，还是那件事—— 　　“绮绮，你到底怎么把徐彬拒绝的啊？” 　　“没什么啦！” 　　“实话实说，快点告诉papa！” 　　“真的没什么啦！” 　　“告诉我！” 　　“不说、就是不说！啦啦啦~~~” 　　雪绮就是不肯告诉我她拒绝徐彬的理由或者借口，而到了最后，我也没有从雪绮的口中得到雪绮拒绝徐彬的原因。这个原因，我在路上思考了很久，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那天回到了家，晚上我在QQ上和远在法国的月子聊天时，我才得知了答案。 　　在QQ上，我把这段时间来雪绮和徐彬交往，以及这几天雪绮离家出走和我生病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对于这段故事，月子的评价是：“真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啊。没有亲眼见证真是太可惜了。” 　　我有些不满地说：“你幸灾乐祸啊。” 　　月子回复了我一个微笑的表情说：“没有啊，我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咯。只是觉得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向绮绮告白的男生，真是好可惜呢。看得出来，那个男生也是一个分居的家庭，那个男孩大概是和他爸爸一直住在一起，所以才会有些性格怪异吧。话说回来，哥，你以前不也是吗？比起来，你初中还不敢向别的女孩子告白呢，徐彬比你胆子大多了。呵呵。” 　　我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过去，说：“你这是怂恿雪绮谈恋爱吗，你再说一遍试试。” 　　月子发了一个被封条贴上嘴巴的表情回来，然后歉疚地说道：“狗妹狗妹啦。不过，哥，终于看到你吃醋咯。呵呵。” 　　我回复：“……去，你又钓我。” 　　之后，我又跟月子谈起了雪绮拒绝徐彬的话题，我说我很好奇雪绮是怎么拒绝徐彬的，可是雪绮就是不肯告诉我。让我有些心痒。 　　月子回复说：“这个我倒是可以猜到。因为我初中的时候，也有男生向我表白过呢。那时候，我拒绝他们都是一个理由。” 　　我着急地问：“什么理由？” 　　月子笑笑说：“女孩子的秘密。可不能说呢。” 　　我大怒：“你也能算女孩吗？老实交代。” 　　月子笑着回复：“好啦好啦，不卖关子，不过你可别跟雪绮说哦。我猜雪绮拒绝徐彬的理由呢，大概是——” 　　……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和雪绮之间的感情在经历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后，终于还是恢复了如初。 　　而就在雪绮离家出走1个多月后，雪绮在班上的期末考试中得到了班级第四名的好成绩，另外，徐彬也在那个学期的期末时转出了雪绮的班级。 　　从那以后，徐彬就再也没有在我和雪绮的人生中出现过…… 　　雪绮人生中第一次被男生告白的故事，就这样，无声地落下了帷幕。 　　…… 　　当然，虽然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一个谜题没有解开，那就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雪绮的成绩为什么会一落千丈，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她连续几个月成绩会莫名地下滑地那么厉害。 　　直到不久后的某一天，偶然的一次，我的工作电脑死机了，我借了雪绮的电脑上网查资料的时候，我才无意中得知了事情的答案。 　　那时候我在百度搜索栏上打上了一个“我”字，但是，搜索栏上却是自动显示出了下面的搜索记录： 　　“我喜欢我的爸爸，怎么办？” 　　看到那条记录，我吓了一大跳，然后心跳迅速加快。 　　我环顾四周，确定雪绮不在后，又点开了她其他的搜索记录，却发现了很多让我目瞪口呆的关键词。 　　那些关键词有“恋父”、“父嫁”、“我喜欢我爸爸，他喜欢别的女人”、“后妈”等等等。 　　雪绮居然背着我偷偷在网上搜索这些东西…… 　　我真的是震惊无比。 　　但是，看到这些搜索记录，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升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 　　温暖而明亮的火焰。 　　我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一直密布在我心里的阴云，在那一刻，终于散开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就是雪绮的小秘密。 　　想到那几个月我和雨慧频繁的相处，想到那些天雪绮在我和徐彬之间挣扎难断…… 　　所有的答案都水落石出了。 　　和月子告诉我的那个答案不谋而合。 　　看着雪绮电脑网页上的一条条搜索记录，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雪绮，真的好可爱。 　　我在心里说着。 　　然后，我关闭了网页，轻轻地合上了雪绮的电脑，把它放好，然后走出了卧室。 　　我不会揭穿她的小秘密的。 　　就让这个秘密存在于我们心中吧。 　　这次的波折都源于这台电脑，而最后，却也终于这台电脑。 　　…… 　　当然，风波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我和雪绮生活小传奇的结束。 　　雪绮初二上半年的寒假开始的第三天，我就迎来了属于我们的新故事。 　　那是雪绮15岁那年1月19日开始的故事。 　　1月19日，那是雪绮寒假开始的第三天，那也是一个昏暗的阴天，风大而冷，天空中彤云密布，几乎难见天日。 　　那天是春节前的第二天，公司里要清空最后一批货物，所以一大早我就去了公司里监督情况，以免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其实我那是空担心，没有我，公司里的那几位经理也能做的很好，只是那天我实在是没什么事，抱着去公司看看也好的想法出了门，而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我就回到了家，而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春节放假的缘故，公司里都没有什么事了，我也终于开始乐得清闲。 　　大概10点半的样子，我到了家，然后就在庭院里把车开进车库，刚出车库，大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敲门声很轻，回头看了看别墅，想到雪绮就在别墅里，我皱起眉头去开门。 　　门开了，我却呆住了。 　　因为门外居然出现了一个我料想不到的人。 　　一个小女孩。 　　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大笨熊玩偶，披头散发、穿着发黄的破旧短衫，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或者说，小萝莉。 　　小女孩看起来大概才10来岁，年纪甚至还没有雪绮大。 　　小女孩很脏，满脸是灰，衣服上也满是补丁和褶皱，身高还不到1米4。 　　看到我，头发凌乱的小女孩抬起头，我愣住了。 　　“小妹妹。你……找谁啊？” 　　“你是杨建东吗？” 　　小女孩用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我，看到眼前这个小女孩的眼睛，我吓了一大跳。 　　我靠……这是什么样的一对眼睛啊。 　　空洞、幽怨、疲惫，还带着说不上来的味道……那感觉，好像是……仇恨？ 　　这个女孩，好像很憎恨我？ 　　可是，我跟这个女孩有仇吗？ 　　或者说，我认识她吗？ 　　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她怎么认识我？ 　　看着小女孩的眼睛，我定了定，然后摆出笑脸： 　　“对啊，呵呵，这里是我家，我是杨建东。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让我想不到的是，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小女孩的眼神居然阴沉了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我，用冰冰冷冷，和她年龄完全不符的声音说道： 　　“我是你爸爸和你后妈的女儿。我叫沈莫离。” 　　后妈？ 　　沈……莫离？茉莉？ 　　因为发音不太清楚，我不知道女孩叫莫离还是茉莉，大概……可能是茉莉吧。 　　但也就那一刹，我忽然明白了过来。 　　十多年前埋下的祸患种子……在今天，终于还是发芽了。 　　我终于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小女孩依旧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她用嘶哑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妈妈死了，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你能收留我，否则的话……我今晚就会死。” 　　小女孩真是语出惊人，说出的话完全就是成人的口气，惊得我脸色都僵硬了。 　　“小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妈妈呢？”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或者说，我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叫茉莉的脏兮兮的女孩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她忽然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这个。帮我拿一下。”小女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忽然把手里的大布熊递给了我。 　　看到小女孩的动作，我犹豫了一下，我看了看她手里的破旧布娃娃熊，皱起了眉头。 　　里面……该不会有炸药吧？ 　　那时候，我居然产生了这样的荒诞想法。 　　或许，机关真的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难道我的胆子小到连个小女孩的布娃娃都不敢接下了吗？ 　　我自嘲一笑。然后，我怀着奇怪的心情弯下腰去拿女孩手上的大笨熊。 　　但是，就在我接过大笨熊的时候，女孩却是忽然抬起了头，用充满了怒火的怨毒眼睛看着我，然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却忽然伸出了小手—— 　　“啪！” 　　我的脸上就那样被她打了一个干脆而响亮的耳光。 　　她打我？！ 　　我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打了耳光？！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女孩，死死地盯着她，而小女孩，或者说，茉莉却是一脸的阴冷。 　　小女孩用带着仇恨火焰的眼睛看着我，用凶狠的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替我妈妈打的！” 章十六 初雨 　　小女孩茉莉的巴掌力道并不重，毕竟她年纪还不大，没多少力气，但是从茉莉脸上的表情来看她真是用上了全部的力道。 　　我这一生被人打过不少次耳光，但是被一个小女孩打，还真是头一次。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叫茉莉的小女孩，而小女孩也是毫不畏惧我，阴阴的眼睛看着我。 　　小女孩虽然满脸是灰，但是看起来却一脸不像这个年纪才有的煞气。 　　任何人被人打了耳光都不可能不生气，就算打我的人只是个小女孩。 　　虽然当我反应过来小女孩让我帮她拿玩具熊只是一个骗局，真正的意图是想打我时，我当场就恼了。 　　我怒视着小女孩，真想伸手教训这个小丫头一下，但是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到这边来胡说八道，你家人呢？给我走，别到我家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推了小女孩一把，小女孩被我一推，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玩具熊也掉在了地上。 　　“别碰我！” 　　小女孩一惊，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了玩具熊，充满怨气地怒视着我，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片，递给了我： 　　“自己拿去看！” 　　小女孩用凶巴巴的语气说着，递给我的纸片让我愣了一下。 　　但当我看到她手上的纸片时，我真是吃惊了。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纸片，而是照片！ 　　看到那几张照片，我真的是彻底地傻眼了。 　　因为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里面的人物。 　　虽然因为年代的关系，照片发黄地厉害，但是我还是认出了里面的人物。 　　是我爸爸。 　　还有那十多年前在我爸爸去世之后很不要脸地找上门来的那个自称是我“后妈”的艳丽女人。 　　看到小女孩呈递上来的照片，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开始沸腾了。 　　虽然事隔多年了，但是这一刻，我却还是依稀记了起来，当初我那“后妈”确实说过她怀了我爸爸的孩子…… 　　可是，后来我姑父明明说那个女人是胡说八道，她并没有怀我爸爸的孩子啊。 　　难道……当初姑父是为了安慰我而骗了我？ 　　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了，为什么会突然遇上这种事？ 　　“这些东西你哪里弄来的？你怎么找到我家来的？”我拿过小女孩手里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越是看，却越是心慌意乱，因为照片里的人真的是我爸爸生前和那个叫“后妈”的女人的合照。 　　小女孩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我说道：“我妈妈告诉我的。她死之前让我来找你。说你有钱，让你养我，出钱让我读书。” 　　明明是有求于我，但是小女孩却是一副很不客气的样子，甚至不仅仅是不客气，完全可以说是命令的口气。 　　要我养她？我真是感觉到一阵头大，妈的，这对母女脑子秀逗了吧？ 　　虽然心里已经骂骂咧咧，但是我还是瞪着茉莉，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妈妈死了？” 　　“对。”小女孩用阴沉的目光盯着我，点了下头。 　　“怎么死的？” 　　“车祸。她被车撞死了。”小女孩盯着我，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 　　“车祸？被车撞死了还有时间交代你来找我，还有时间给你照片？哼哼，你倒是会撒谎啊。实话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被我一下子识破了谎言，小女孩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丝地惊讶，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看得出来，这个叫沈茉莉的小女孩绝对是一个心境成熟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已经胆大包天，学会了撒谎，就经验来说，雪绮跟她根本没得比。 　　“我妈妈生病死了。”小女孩很识趣地改了口。 　　“又变成病死了？变得倒是很快啊。但我看不是吧？”我还是盯着小女孩。“要是生病死了你用得着编车祸的谎话来骗我？你再说一句慌话我就打电话给警c让他们来把你这个小骗子带走你信不信？” 　　“我再问一遍，你妈妈到底怎么了？！” 　　这次小女孩真的是缄默了，眼里也多了一丝的惊恐。 　　“吸毒死了。”最后，小女孩眼里闪着一点泪光告诉了我实情。 　　小女孩真是语出惊人，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她扇了我第二个耳光。 　　“你妈妈吸毒？” 　　“嗯。我妈妈死前让我来找你。她说你叫杨建东，家里有钱，可以养我。我妈妈说她这辈子都被你和你爸爸毁了，让我看到你替她打你耳光……替她出气。” 　　妈的……那个畜生女人，祸害自己也就算了，居然死了都还要给我送上这么一个烂摊子。凭这点印象回想起当初那个穿着妖艳的“后妈”，我真是怒上心头。 　　“然后你就来找我了？？” 　　我怒视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胸口像是熔岩在翻腾，“你妈妈没跟别的男人结婚过？” 　　小女孩用冷冷地目光看着我说：“结过。那个男人差点打死我妈妈。我妈妈带着我离婚了。” 　　“全都是因为杨华松。” 　　“关我爸爸什么事？”我不耐烦了。“还有，你小小年纪对长辈尊重点。” 　　“因为你爸爸让我妈妈生下了我。而那个男人厌烦我，所以也连带着厌烦我妈妈！你懂不懂啊。” 　　小女孩的话语充满了冷漠和凄凉，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和哀伤……真的让我不寒而栗。 　　从小女孩打眼里，我看到了深深地苍凉和老成，那绝对不是一般同龄孩子能有的。就算是成熟的中年女人……恐怕也不会有这样怨怼的眼神。 　　这个小女孩，到底从小经历了什么啊？ 　　我捏了一把拳头，看着小女孩。 　　“你妈妈……就没有别的认识的亲人了？” 　　“没有。”小女孩阴沉着脸说，“我妈妈……是做足浴的。” 　　“足浴？”我当时就拉下了脸，看小女孩有些难看的脸色，我知道她指的足浴当然不是那种正规的足浴，而是那种夜店的生意。那“后妈”果然不是好东西，居然是夜店出来的女人。娘的，果然是那种肮脏的货色。 　　“你妈妈就做这个？别的工作呢？” 　　“我妈妈18岁从农村到城里来，就一直做这个。”小女孩静静地看着我，说。 　　“你妈18岁就开始做足浴生意？！” 　　“嗯。” 　　我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同时，我也是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当然，那不是对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悲哀……而是对我爸爸的悲哀。我没有想到，我爸爸曾经居然会去找夜店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 　　我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这么的成熟，眼里带满了怨恨。吸毒、夜店、厉害、打骂、虐待……原来，她从小就见了太多太多的社会黑暗面。 　　可以想象，一个小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们娘俩这些年住哪里？” 　　“旮旯巷的房子……我妈妈租的。”小女孩淡淡地回答我。 　　“……”旮旯巷是城内最老旧的地方，住在那里的都是生活贫困的人，那里只能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 　　“那你妈妈总有认识的朋友吧？” 　　“……有好几个。” 　　小女孩默默地看着我，有些肮脏的小手抚摸着怀里的玩具熊。 　　“她们都是足浴店的，和妈妈很好。” 　　“那怎么不去叫她们收养你？” 　　“我妈妈说，跟她们在一起，我长大了也会做那种生意。”小女孩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她不想让我跟她一样。所以让我来找你。” 　　小女孩的话让我触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后妈”还是有点良心的，居然不想让她的这个女儿毁掉。 　　“那你妈妈还有没有别的认识的人？” 　　“……有一个叔叔。” 　　“嗯？” 　　“他卖毒品给我妈妈。”小女孩说，“后来被抓了。” 　　看到我一脸惊愕的样子，小女孩皱起眉头。 　　“能跟你说的我都说了。你到底肯不肯养我？” 　　我使劲地盯着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真是太没有孩子样了。 　　“我干什么养你？因为你妈妈还是你爸爸？” 　　“如果你不养我。我今天晚上，就会死的。”小女孩看着我，说。“你，不想做一个害死小女孩的杀人犯，对么？” 　　听到茉莉的话，我冷笑了气来。真的是冷笑了气来。 　　拿这个来威吓我吗？ 　　“笑话。我跟你妈妈又没关系，你来找我有什么用。你还是走吧，那些你妈妈在夜店认识的阿姨们会帮你送到孤儿院的。你可以走了，我不会让你进我家的门的。” 　　或许对一个看起来才10来岁的小孩子说这些实在是太残忍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根本就是一个成人的模样，我说的意思她都能懂。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残忍的一句话了吧。 　　但是，不管是谁，恐怕都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收养一个找上门的孩子吧？我家又不是孤儿院，我自己都有个雪绮照顾不过来，哪可能去收养来路不明的女孩？再说，眼前这个叫沈茉莉的女孩到底是不是我爸爸的女儿还难说，万一是哪个诈骗犯指使过来骗钱的那该怎么办？ 　　我本以为我说出这样残酷无情的话，小女孩会崩溃吧，但是让我惊讶的是，小女孩茉莉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居然还是镇定自若，只是眼角有两行清泪留下来而已。 　　“你果然跟你爸爸一样是没感情的人渣。”小女孩看着我，用嘴恶毒的话语给了我评价。 　　“你说什么？！”小女孩的话像是在我的心田里丢了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我心里的怒火。 　　“没什么。那我走了。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说着，小女孩也没有什么表示，就转了个身，凌乱的长发抖动着，她穿着破旧的短衫，抱着玩具熊，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远方。 　　“喂，你一个人……要去哪里？”这不算是关心，我问这个，只是纯粹的好奇。说实在的，多一件事，真的不如少一件事。要是茉莉就这么走了，我也乐得轻松…… 　　或许是吧。 　　“去见我妈妈。” 　　对于我的提问，茉莉连头也没有回，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回应了我。 　　她妈妈都死了，还去见她妈妈？ 　　茉莉的话意思很明显……她，已经不想活了。 　　她早已看淡了生死。 　　她才10来岁啊。 　　居然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什么样的心理。 　　手里拿着后妈和爸爸的照片，再看着茉莉弱不禁风的瘦小身影在风里慢慢缩小，我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其他的孩子，在她这样的年龄，都还在上学，享受着童年的快乐。 　　可是茉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已经遭受了这么多，而且居然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虽然不让人喜欢，但是，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 　　看着茉莉渐渐走远的身影，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那年雪绮离家出走的场景。 　　居然……那么的相似。 　　说我犯贱也好，说我自找麻烦也好吧。不管我怎么厌恶后妈，不管我多少自私，但至少，我还是没法就那么让一个孩子走上绝路。 　　对着走远的茉莉，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喊出了很贱的话： 　　“喂，你……等下。” 　　我的话让走远的茉莉瘦瘦的身子停滞住了。 　　小女孩缓缓地转过头，乱发转动间，我看到了一对通红的眼睛。 　　“唉，你……先进来吧……你以后的事情，我想想再说。” 　　我是皱着眉头，非常不情愿地对茉莉说出这话的。 　　没办法，父亲的罪孽，我这个儿子，恐怕……是逃不掉了。 　　而我的那句话，拉开了新故事的帷幕。 章十七 雨稀 　　听到我的叫声，茉莉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杂乱的刘海下，一对疑惑压抑的眼睛看着我。 　　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厌恶我，要不是因为她妈妈让她来投靠我，恐怕她一个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来找我。 　　“过来？”我看着她，挥了一下手，她皱起乱乱的眉毛，看着我。 　　我们就那样互相对视了差不多整整五秒。 　　五秒里，我想了很多，心里冒出了无数咒骂自己是个蠢货的话语…… 　　但我想，恐怕眼前的那个小女孩，心里想的，不会比我少吧。 　　我们就那样僵持着。 　　最后，茉莉还是低着头，阴沉着红红的眼睛，抱着玩具熊，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茉莉重新走到了我的面前，怀里还是抱着那个玩具熊。 　　看着茉莉手里的玩具熊，我问道：“这是你妈妈给你买的？” 　　“嗯。”茉莉点了一下头。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她姓沈，是吧？” 　　“沈娇。”茉莉淡淡地说，看我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敌意。 　　沈娇……果然和那个妖艳的后妈很配。 　　我注意到了，茉莉是随她妈的姓的，而不是随我爸的姓。 　　她不姓杨。 　　而是和那个“后妈”一个姓。 　　想到那个和我爸有染的“后妈”，我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厌恶，我压下了那股厌恶感，看着茉莉。 　　“我家里还有一个女孩，她是我爸爸……也是你爸爸收养的女孩。待会进去之后，我会跟她解释你的来历，你别说话，知道吗？” 　　“……好的。”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她眼睛亮起来，皱着眉头问我，“杨华松在外面又有别的女人了？” 　　杨华松是我爸的名字，听到茉莉这话，我登时就板下了脸。 　　“你喊我爸什么？你嘴巴给我干净点！那杨华松这个名字你也敢乱叫？” 　　被我一吼，茉莉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下次别让我再听见。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还有，我家里的那个女孩，也不是我爸的女儿，纯粹是我爸从朋友那里收养的，清楚了？” 　　茉莉撅起了嘴。 　　“哦，好的。”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盯着她，然后继续说道。 　　“进了我家之后，你安稳一点，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了吗？” 　　“……好的。”小女孩又一次点了点头。 　　茉莉点头倒是挺顺，但是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她，我转了个身，让茉莉一起进去。 　　进门前，我又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对她叮嘱道： 　　“我看你还是挺聪明地。待会儿我说什么你都要顺我，知不知道？” 　　“好的。”小女孩还是重复着同样的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清楚了，还是只是在应付我。 　　莫名其妙地把一个小女孩领进家，又莫名其妙地说要收养她…… 　　这些事情，真的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我该怎么跟雪绮解释？我该怎么跟姑妈他们解释？我以后该怎么办？ 　　妈的，真是毫无头绪，一团糟……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简直和当初捡了雪绮一模一样。 　　当茉莉跟着我踏进家门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身世不堪的小女孩，对我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一个小萝莉雪绮，就已经把我弄得心力交瘁，而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 　　我擦，索性开一家孤儿院算了。 　　把茉莉领进家时，我那样腹诽着。 　　我把茉莉带劲别墅的时候，雪绮还在楼上洗头，我就让茉莉先坐在沙发上，看到茉莉脏兮兮，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 　　“你和你妈妈以前租来的公房子怎么样了？”我问道。 　　“我妈妈死了……没钱交房租，我被那个房东老妖婆赶了出来。”茉莉眉宇间夹杂着怨气说道。 　　“那你的衣服、家里的物品什么的呢？” 　　“在公寓里。”茉莉手抓着大腿上的棉织裤，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说道。“估计被那个老妖婆烧掉了。” 　　“别随随便便开口闭口就是老妖婆！”茉莉的口气让我很不爽，“你妈妈怎么教你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没礼貌？叫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她就是老妖婆。” 　　“你……！” 　　“我妈妈交不起房租的时候她叫人打我妈妈。还打我！”茉莉转过头来，用带着深深地怨念的目光看着我，“这里，这里，都是她的人打的！你自己看。”说着，茉莉用手指了指她胳膊肘的内侧，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细细的胳膊上居然有好几条浅浅地伤痕，看起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下手太重的缘故，估计是很难消去了。 　　看到茉莉手上的疤痕，我感觉喉咙里塞了一个冰球，冷气直冒。 　　茉莉才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房东还真是太畜生了。 　　“所以她就是老妖婆。”茉莉对我说。 　　这一次，我没有再反驳茉莉的话。而是沉默了。 　　“papa？”就在我和茉莉沉默的时候，雪绮的声音忽然从楼梯口上传了下来。我和茉莉同时回头，然后就看到了刚刚吹干了头发，披散着黑色的秀丽长发，穿着宽松白色长袖的雪绮，像个天使一般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看到茉莉时，雪绮当场就愣住了，两眼发直。 　　“啊，绮绮，快过来。我跟你说一下。”我用平淡的声音招来了雪绮。 　　当然，虽然应从我的召唤走了过来，但是雪绮的目光却是一直留在我身旁的茉莉脸上。 　　两个小女孩，两个小萝莉，就在那一刻，四目相对。 　　雪绮呆呆地看着我身旁的茉莉，而茉莉也是用平静和探索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雪绮。 　　“绮绮，我跟你说，这个女孩……是我后妈的女儿。也算是我的表妹。”雪绮走到了我的面前，但是，她还是和茉莉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或许是因为雪绮怕生的缘故，又或许是茉莉脏兮兮的样子让雪绮有些害怕，雪绮用有些惊恐和讶异的眼神看着茉莉，一句话也不说。 　　“我的后妈……也就是她的妈妈前几天去世了，她一时间也没别的地方去，所以……到我们家来先住一阵子。”我看着雪绮，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解释着。我知道，对于一个突然到来的陌生女孩，雪绮不意外才怪。所以我才强调了“表妹”两个字。 　　“绮绮，她叫沈茉莉……还有茉莉，她叫陈雪琪。你们两个……先认识一下。”我给雪绮使了个眼色，但是雪绮还是满脸不解和惊愕地看着我，然后又有些胆怯地看了看茉莉。 　　明明比对方大了两三岁，但是当雪绮看到了茉莉时，却还是像看到了天敌似的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茉莉也是静静地看着雪绮，用阴沉沉的眼神打量着雪绮。 　　好一会儿，茉莉忽然咋了咋舌头，嘴角挤出了一丝沉稳的笑容，朝着雪绮伸出了一只手。 　　“他说错了，我叫沈莫离，不是沈茉莉。”茉莉忽然就指出了我的错误，然后像个成人一样对着雪绮伸出了手，“你好。” 　　“哦。你、你好啊……我是陈雪琪。”雪绮有些犹豫地伸出手，颤着声和茉莉握了一下手。 　　看起来，雪绮好像有些害怕茉莉的样子。 　　茉莉忽然站了起来，吓得雪绮退了一步。 　　“我是杨建东爸爸的女儿，你是他爸爸的养女，可是你的年纪比我大，我应该叫你姐姐。”茉莉眯着眼走到了雪绮的面前，不顾雪绮有些发青的脸，然后就和雪绮面对面站着。 　　茉莉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雪绮的身高，然后测了测脑袋说： 　　“你比我高了十公分啊。不过我长得很快，总有一天会比你高的。”茉莉开口就这样说道。 　　“茉莉，对绮绮礼貌点！”茉莉的举动吓到了雪绮，看到雪绮转过来用尴尬的表情看着我，我及时打住了茉莉。我当然听出来了茉莉在特意强调养女和女儿两个词，这个小家伙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计，以后还得了？ 　　“……”被我一提醒，茉莉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哦。” 　　“绮绮，过来。”我拉过了雪绮，面对这个新来的古怪女孩，雪绮绝对是心绪纷乱，这种时候，我的确应该好好地跟她解释解释。我看着雪绮，温和对她说道： 　　“绮绮，别和她计较了，她年纪比你小三岁，还不懂事，她也算是你的妹妹，你就多让着她点。” 　　“我知道的，papa。”雪绮比我想象的懂事多了，被我这么一说立刻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我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茉莉说道，“你去洗个澡，绮绮会先拿她的衣服给你穿。” 　　茉莉的眼睛穿过散乱的刘海看着我。 　　“好的。”她老实地说道。 　　然后我又转头对雪绮说道：“我先去做饭，你去给茉莉妹妹找件去年穿过的长袖给她。” 　　“哦……去年的？哪件？” 　　“随便吧。你不是有件黄色的长袖衫和紫色的线衫吗，先给她穿那两件吧。” 　　“哦。”被我一说，雪绮明了地点了点头。 　　“茉莉，跟雪绮去洗澡。”我再次转头对茉莉说道。“洗干净点。吹风机在浴室里有。” 　　“好的。”茉莉用阴沉而稳重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她转头对雪绮淡淡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对于茉莉的感谢，雪绮有些慌张，她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茉莉去三楼的浴室洗澡去了。 　　看到雪绮带着茉莉上楼去洗澡，我的心却还是没能放松。 　　我开始思考起之后的事情来。 　　以后我该怎么处理茉莉？ 　　难道真的要养她？ 　　那可能吗？ 章十八 轻雨 　　先不谈经济、精力和一系列手续等基本的问题，光是她的性格我就很难接受。她从她妈妈那里继承来的那张肆无忌惮的嘴和一颗阴暗的心，就让我很不放心。 　　从性格上来说，茉莉和雪绮可以说是完全相反。雪绮从小养尊处优，是个藏在家里很少出门的乖乖女，而茉莉却不一样，她从小见惯了社会的黑暗面，心里年龄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成熟，甚至人格都有些扭曲。这样的孩子如果住到我家里来，让雪绮和她相处久了我怕雪绮都会被她给感染。 　　还是先打听一下她母亲的身世，然后把她从到孤儿院吧……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把她送去孤儿院最适合。 　　我的打算是，这几天先去茉莉说的那几家足浴店打听一下茉莉母亲的出生地，联系一下看看茉莉到底有没有其他的亲人或者负责人。 　　不然我可真承担不了养育她的这个责任。 　　我在客厅里整理了一下头绪，最后还是先去厨房做饭。 　　我正淘米，雪绮就下楼来了。 　　她走到了我身后，轻轻地叫了我一声“papa” 　　我淘好米，转头看到雪绮有些阴郁的表情。 　　“茉莉在洗澡？” 　　“嗯。衣服我已经帮她找好了。”雪绮眼神有些犹豫，“papa，你说的后妈……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刚才我都没跟雪绮解释清楚。 　　“这个，绮绮，我跟你慢慢说，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定了定神，对她仔细地讲解了起来，“papa我跟你一样，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爸爸还在的时候，她找了一个后妈。但是后来，我的爸爸也和那个后妈离婚了。后妈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很多年。那个女儿，就是刚来我们家的茉莉。她来我们家，是因为她的妈妈去世了。没地方去了。现在你清楚了？” 　　“嗯。”雪绮点了一下头。“那茉莉妹妹，是不是要住在我们这了？” 　　“嗯……茉莉现在还没有地方去，先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日子，以后她怎么办，我会想办法的。茉莉才刚12岁，你过了年都15岁了，如果她在我们家住得久的话要照顾着她点，知道吗？” 　　“我知道了。Papa。”雪绮懂事地说。但是看起来，雪绮还是不太高兴。毕竟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谁都会有想法。 　　这就像是独身子女家庭的父母突然有了第二个孩子一样，身为独生子女的一方在知道父母有第二个孩子之后多少会焦虑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会减少。 　　“放心吧，绮绮，我一样很喜欢你的。茉莉只是我的妹妹而已，就像月子姐姐一样。”我摸着雪绮的脑袋笑着说。 　　被我这么一保证，雪绮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拿开了我放在她脑袋上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papa，我来帮你淘米吧。”雪绮看到我正在淘米，很听话地说。 　　“米我已经淘好了，你倒点水，再把罐子放进电饭煲就行。我去做红烧银鳕鱼。” 　　“哦~~”雪绮很乖巧地就帮我做饭去了。 　　我们“父女”二人就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我做了银鳕鱼、油爆虾和肉丝跑蛋，而雪绮则是做了一碗金针菇小炒和一碗豆腐汤。这两年来，雪绮的厨艺大有进步了，尤其是在月子那里，雪绮还学了几手日本料理。其实油爆虾我是想留到晚上再做的，但是既然茉莉来了，那我也只好提前做下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我们忙完了，刚端着菜出厨房，我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的小女孩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下楼来的当然是茉莉没有错，但是第一眼看，我还真是没认出来。 　　洗了个澡，换上了雪绮穿过的“新衣服”后，茉莉真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 　　之前，在我的印象里，茉莉一直是灰头土脸、头发凌乱的脏兮兮女孩模样，但是此刻，在我的眼里，茉莉却是变成了一个极清秀的女孩。 　　虽然比起雪绮的绝色要差了些，但是乍一看，茉莉也是一个相当清秀的小女孩。 　　只不过，就是眉宇间总是夹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怨气。 　　“茉莉，过来。”我叫了茉莉一声，穿着长袖的茉莉走了过来，茉莉的长发好像天生有点微卷，虽然不是卷的很厉害但是披在肩膀上倒也很好看。 　　被我一叫，茉莉看了过来，黑棕色的瞳孔看着我和雪绮，然后，她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衣服挺合身啊。和雪绮的身材也差不多。”我打量了茉莉几眼后，说道。“穿着怎么样？” 　　“袖子有点长了。”茉莉抖了抖比手臂还长的袖子，很直接地回答我。 　　“你先穿着吧。等有时间我给你去商店买一件。”我皱了皱眉头说。 　　“不用了。我穿旧的衣服就可以了。”茉莉一边走进客厅，一边说，然后她又左看右看看，最后视线回到了我的脸上，“你没有老婆？” 　　“呃？什么老婆？” 　　“你还没结婚吗？”茉莉看着我，狐疑地问。 　　“没结婚，怎么了？”靠，这小丫头居然关心我这个。真他妈的八卦。 　　“二奶也没有？有钱人不是都包养的么……” 　　“你说什么？！”茉莉的话说到一半我就感觉到她再说下去就要出问题，所以我立马打住了她。妈的，那个“后妈”到底是怎么教育这个疯丫头的？才10岁出头没多少就开始张口闭口“二奶”、“包养”之类的词汇。 　　“……”被我重口一说，茉莉急忙闭上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什么也没说。”茉莉说。 　　“你还真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张口闭口这些东西！”我死死地盯着茉莉，茉莉死死闭着嘴，看着我。“你妈妈教你的，是吧？” 　　“我再也不说了。”茉莉看着我，用阴阴的目光看着我，说。“还有，你别说我妈妈。是我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承认错误倒是快。每次茉莉说这些粗话时，我都会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总是认错地很快，让我气到极点却又无处发泄。 　　我盯着茉莉，看了她两眼。 　　“下次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尤其别在雪绮面前说这些，不然我不客气。”我对茉莉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的。”茉莉看了雪绮一眼，又看看我，“我知道了。”她说。 　　“吃饭。”我和雪绮走进了客厅，茉莉也走了进去。 　　吃饭的时候我们的格局很有意思，我和雪绮坐在一边，而茉莉则是坐在我们对面，和我们相对而坐。 　　稍微让我有点讶异的是，当看到桌上的饭菜时，茉莉的眼睛都直了，连筷子都不敢拿了。 　　“怎么了？吃啊。”看到茉莉盯着桌上的饭菜不肯动手，我催了她一句。 　　“哦。”被我一说，茉莉回过了神，然后拿起了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离她最近的那碗肉丝跑蛋，夹到了碗里之后，小口地吃了一口。 　　看到茉莉动筷了，我和雪绮也是吃了起来。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雪绮似乎还是对茉莉这个存在有些介意，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茉莉。 　　不过让我有些吃惊的是，茉莉居然只吃了一口肉丝跑蛋之后就直接吃起了淡饭，桌上的其他菜一口也没动。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吃菜？” 　　茉莉抬起头来，嘴巴还带着饭粒。 　　“淡饭就好了。”茉莉说，“这些菜我吃不习惯。” 　　茉莉的话让我和雪绮面面相觑。 　　“那你在家里吃什么？” 　　“梅干菜、蛋，倒点酱油。”茉莉说。 　　“就这些？然后呢？”我惊讶了。 　　茉莉看着碗里的米饭，搅拌了一下，然后看着桌上的菜说： 　　“我家里买不起这么贵的菜。” 　　也对。想到那个后妈的生活状况，我倒也觉得合理。当初她找到我家的时候，我扔给了她10万块钱让她滚出我家的，那个年代10万已经不算一笔小数目了。不过想到她妈妈后来吸毒了，没钱倒也是正常。 　　“那你更要多吃点。”虽然我对茉莉她已经过世的妈妈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我也厌恶茉莉的性格，但是茉莉的身世还是多少值得人同情的。 　　想了一下，我还是动了动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些油爆虾和银鳕鱼鱼肉到了茉莉的碗里。 　　算了……和一个小孩子叫什么劲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既然来了我家就别做客。这些菜都是给你做的，你都要吃。你不是说要住在我家吗？要是连我家的饭都不肯吃，还怎么住下去？必须吃。” 　　在我的命令下，茉莉还是僵着脸，看着我，然后伸出手，用细细的手指剥起了油爆虾的外壳，然后很没有吃相地用油腻的手拿着虾肉放到嘴里吃…… 　　看到茉莉的吃相，我又皱起了眉头。 　　“你以前没吃过虾？”我问她。 　　“……”茉莉嘴里嚼着虾肉，抬起头看着我，“我妈妈只在过年的时候买这个吃……” 　　“哦。”我看着茉莉剥龙虾壳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油爆虾可以直接连壳一起吃的。不用剥那么干净。” 　　被我一说，疯丫头脸色一变，顿时愣住了，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故作深沉地对我说道：“我不喜欢吃壳。” 　　分明就是不知道可以不剥壳吃嘛，还嘴硬。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也是只能心里苦笑。 章十九 水花 　　这时，让我想不到的是，雪绮却是往茉莉的碗里面夹了一些小炒。看到雪绮夹菜，茉莉也是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你……吃吃看。我做的。”被茉莉一看，雪绮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有些害羞地催茉莉吃饭。 　　“哦。谢了。”茉莉深深地看了雪绮一眼，然后低下头吃起来。 　　碗里多了一些菜，茉莉吃的速度变得更惊人，不一会儿，一碗米饭就被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看到茉莉饿疯了的样子，我试探着问： 　　“你……多久没吃饭了？” 　　“两天。”茉莉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说。 　　“两天？” 　　“嗯。”茉莉说。 　　“哦……厨房电饭煲里还有饭，不够我再给你去打吧。”我说道。“你今天做了不少饭，不管你胃口多大，都能吃饱。” 　　“不要了，我够了。”被我这么一说，茉莉眼珠子看向了一边，硬着声音说。 　　“真的够了？”我挑了挑眉头，问茉莉。 　　“真的够了！”茉莉硬是不肯承认自己没吃够，拿着碗就直接跳下了桌子，然后一溜小跑去厨房里了。我本来以为她是去盛饭的，没想到我从厨房里听到了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赶去厨房一看，却目瞪口呆地看到茉莉居然正趴在厨房的水槽边洗碗。 　　“你真的不要了？” 　　“嗯！都说了不要了！”茉莉转过来，阴沉着脸色，向我展示了一下她精光的碗。 　　真是个不肯服气的疯丫头。性格真不是一般的倔。 　　茉莉居然自己挽起袖子把自己的碗筷给洗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连一滴洗洁精都没用，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能干多了。不过大概因为她从小和她那个后妈母女二人一起生活的缘故吧，她能干也是正常的。 　　洗完了碗筷之后，茉莉拿着抹布跑回了客厅，把自己刚才在饭桌上留下来的残余渣滓全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靠，原来这小魔女也还是挺能做事的嘛。 　　茉莉的主动让我意外，比起来，她可比娇贵的雪绮能干多了。 　　擦完了桌上的残余物之后，茉莉就拿着抹布在一旁看着我和雪绮吃饭。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我好奇地问茉莉。 　　“等你们吃完了我擦。”茉莉看着我，说。 　　这话真的让我哭笑不得了：“你擦桌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保姆？” 　　“我不想欠你。”茉莉语出惊人。 　　“欠我？……欠我什么？” 　　“我吃的穿的都是你的钱。我不想白欠你钱。吃你的饭我就要做事情。”茉莉看着我，说，“以后我欠你的钱，我都会记下来，等我成年了我就去找工作，然后把你养我的钱全都还给你！” 　　“啊？”茉莉的话真的差点让我大脑短路，我真的没有想到茉莉居然还抱着这样惊人的想法。 　　“你在跟我开玩笑？我干嘛要你还钱？你拿什么还我钱？你别动这些不切实际的歪脑筋。” 　　茉莉阴沉着眼睛看着我：“反正我不会欠你钱的！” 　　“你……你不想欠我钱，那要不要我送你去孤儿院？” 　　“……”茉莉沉默了，“不要。”她说。“我妈说孤儿院的学校不好。她想让我读好点的学校，才找你。” 　　“那你就老实点，别整天想什么工作还钱之类的事情啊。” 　　“可我就是不想欠你钱，因为我恨你，还有你爸爸！”茉莉紧抿着嘴巴，说道。 　　“你想吃巴掌是不是？” 　　“……”这次，茉莉却是毫不畏惧地看着我，“当然不想吃巴掌。但是我不想欠你一分钱。你只要把我养到18岁就可以了。等我有工作了我会还你钱的。如果你要把我送孤儿院……那我，今天晚上就会死！” 　　“你威吓我？你真的觉得我关心你这个小毛孩死不死啊？”我真的是怒了。 　　“你想做个杀小孩的杀人犯吗，杨建东先生？”茉莉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 　　“你……！他妈的！”我真是当场就想扇茉莉一个耳光。这丫头真是彻底没救了。 　　“不想的话就麻烦你收留我。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是你爸爸的女儿，我就做你家的保姆好了。”茉莉向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抹布说道，“你要我做家务、做饭洗碗我都会做的。就算你要操我，也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收养我就行了。杨——老——板。”说着，茉莉还特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衣领下一小块没发育的胸脯，做出了像是诱惑我的动作。一旁的雪绮都看的目瞪口呆了。 　　“妈比的！” 　　“啪！” 　　我当场就抬起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手里的抹布给扇在了地上。 　　茉莉的这话让我彻底寒了心，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我眼前的这个丫头虽然看上去10岁出头，但是内心根本就不能用外表去判断。她简直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中年女人。 　　她简直就是她妈妈的翻版。 　　被我打了一个耳光，茉莉半张脸都红了，她歪着脸，用怨毒的目光斜看着我，却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哭，而是默默地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抹布，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出了客厅。 　　看到茉莉那瘦瘦小小的身影走远，我还是胸口起伏，怒气难消。 　　“papa……”我听到雪绮在我耳旁发出忧虑的声音，心头才舒了一口气。 　　我转头看了雪绮一眼，雪绮有些难看地看着我，看到雪绮的脸，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出了客厅。茉莉正站在厨房的水槽前，用水擦着被我扇了耳光的那边脸。 　　“喂，你给我过来。”看到茉莉正在用打湿了手敷脸，我粗着声对她说道。 　　茉莉回过头，我却看到她居然两个眼眶都红了，眼里都是泪水。 　　被我一喊，茉莉什么都没有说，手上拿着抹布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茉莉的这副模样，我真是百味杂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多少有些愧疚，但是对于茉莉，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听好。”我沉着气，努力压抑着怒火对茉莉说道，“这样好了。从今天开始，你算是我请来的小女工，以后家里打扫、洗碗、洗衣服的事情全都交给你做，只要你肯做，我就给你让你免费吃免费穿，帮你交学费，算是给你的工资。你以后也不用还我钱，怎么样？” 　　我的提议让茉莉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她看了看手里的抹布，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好的。就这样。” 　　“不过——”我继续说道，“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先跟你讲好。你要住在我家，就绝对要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都要做到。” 　　“好的。” 　　“你不准再说脏话，我知道你妈妈打交道的那些人都是社会上流氓小混混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从小就学了不少脏话，但在我家里，你不准说脏话，知不知道？” 　　“好的。”茉莉点点头。 　　“还有。你以后必须给我认认真真学习，别给我动一些歪脑筋，像是什么还钱，打工，跟我上床什么的你提都不要提。” 　　“好的。” 　　“还有，你以后不打扰雪绮，雪绮不像你，她学习成绩很好，在家里也很听话，要是你影响她，我马上把你赶出去！记住了么？” 　　“好的。”茉莉再次点了点头，深邃的眼角凝视着我。 　　“那好，要是你以后做不到这点，别管我把你送去孤儿院。”我对茉莉很不客气地说道。 　　“待会儿我们吃好之后碗筷都由你来洗。然后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去你妈妈以前工作和住过的地方，我要去问问清楚你的来历。然后再去医院做亲缘鉴定，要是你不是我爸爸的女儿……而是哪里来的小骗子的话，我会让警察把你带走！” 　　“好的。”茉莉还是重复着原话。 　　“别总是说‘好的’、‘好的’！我要你真正记在脑子里，不是口头上答应！” 　　“好的。”茉莉看着我，淡淡地说。 　　我看了茉莉一眼，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回到了客厅，继续和雪绮吃中饭，因为茉莉这么一闹，我和雪绮心情都不好。我是被茉莉给气的，而雪绮则是担心我，也多少担心茉莉，所以一顿中饭，我和雪绮都没怎么吃好。 　　吃完了之后，茉莉很主动地上前来收拾碗筷。我二话不说就把碗筷给了茉莉。而雪绮却是犹豫了。 　　“papa，不要这样了吧？”当茉莉伸手要雪绮的碗筷的时候，雪绮扭头蹙着眉毛看着我。“我自己洗好了。”平时的时候，基本上碗筷都是我负责洗的，或者是我和雪绮各洗各的。但是这一次，茉莉要洗盘子，让雪绮很为难。 　　不过，我还没说什么，茉莉却是拿过了雪绮手里的碗筷：“没关系。”说着，她拿着碗筷就往厨房里走去。 　　“等一下……papa！你干什么这样啊？”雪绮不满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没关系，她自己想洗的。”我看着雪绮，平静地说。“绮绮，就让她洗好了。” 　　“papa！”雪绮着急地对我瞪了瞪，但我却是静静地对她摇了摇头。 　　雪绮看到我的表情，居然一气之下直接下了桌，跑进了厨房里。 　　然后，我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了雪绮说“我来洗吧”和茉莉说“没关系”的话，然后听到了叮叮当当的盘子声音。 　　“都说了你不要洗！”最后，我听到了茉莉大了几倍的声音，我急忙起身去厨房，却看到雪绮正在一旁劝茉莉，但是茉莉却还在不停地洗盘子。 　　然后，我看到雪绮红着脸，转头看着我。 　　“绮绮，出来吧。”我对雪绮说道，雪绮看了看我，表情很阴郁，但是还是走了出来。她根本劝不动性子倔强的茉莉。 　　“papa，你不要让茉莉这样好不好？” 章二十 雨珠 　　“出来再说。”我拉着雪绮出了厨房，在大厅的沙发坐了下来。 　　“绮绮，你听我说。”我压低了声音对雪绮说，“茉莉跟你不一样。你是我一手养大的。茉莉却是她妈妈养大的，她妈妈很恨我的爸爸，她也很恨我，这一次，她是没办法才到我家来。” 　　“我知道，你说过的。可是为什么你这么对她？”雪绮红着眼看着我说。 　　“这个我跟你说。”我还是压低了声音，“茉莉从小没什么亲人，她这个人都谁都不信任，加上她在外面又没什么亲人。我不能让她到外面去乱逛，总得先让她留下来，对吧？” 　　“嗯。” 　　“你刚才也听到了，茉莉说她不想欠我钱，所以才在我这里工作。” 　　“嗯。” 　　“所以我索性就让她先留在这里工作，至少比在外面流浪，无家可归安全点。工作什么的只是做做样子。”我对雪绮耐心地说道，“现在她还很讨厌我，但如果她一直留在这里，时间长的话，她肯定会跟我们慢慢地熟悉起来。那时候我就不用再让她当女工了。她现在是在气头上，小孩子发脾气而已，由她去吧。” 　　听了我的话，雪绮也是点了点头，虽然眉毛还是打着结，但是多少也理解了我的意思了。 　　“知道了吧？” 　　“……我懂了，papa。”雪绮点点头。 　　“你别把我的这些想法告诉茉莉，先有由着她的性子吧。”我对雪绮说道。 　　“……嗯。”最后，雪绮还是被我给说通了，心情好转了不少，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茉莉，转头看了看茉莉。“papa，我想茉莉肯定会感谢你这么做的。”雪绮有些欣慰地对我说，“你对别人好，别人肯定也会对你好的。” 　　雪绮的话让我感到讶异。 　　“哟，绮绮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我……我怎么不会说了？”雪绮有些不屑地看着我。 　　“呵呵。懂事起来了嘛。”我摸了摸雪绮的脑袋，眼睛却是不经意地扫过了雪绮还不饱满的胸脯。雪绮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眉毛卷了几分。 　　“好了，先就这样。等茉莉洗好了我要带她去她的老家看看，去见见她的亲人。”看到雪绮眉毛打卷，我急忙转移了话题。 　　茉莉忙忙碌碌地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周转，说起来她也挺勤快，大概从小就已经学会了独立自强的缘故吧，没一会儿，她就把碗筷盘子全都洗干净了，而且还把剩下的菜放到了冰箱里。当然，放菜的时候还是我提醒了她套上保鲜膜。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茉莉衣服上沾了不少油渍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擦着脸淡淡地对我说： 　　“已经洗好了。” 　　“嗯。”我沉凝着，看到她那种还是肿着的脸，指着65寸创维电视旁边的柜子说道。“那里有一点的芦荟胶，脸痛的话就去涂一点。” 　　茉莉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道：“我不痛。再重点也不痛。” 　　“不痛？” 　　“你打得比洪峰轻多了。”茉莉看着我说。 　　“洪峰？谁？” 　　“卖大和谐麻给我妈妈的那个男人。”茉莉说道。 　　“是那个男人啊。”真不知道那后妈到底怎么跟那种人扯上关系的。“那你有没有吸过？” 　　“我妈妈从不给我吸，我也不吸。”茉莉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回答。 　　看来茉莉他妈还是多少为她着想的。 　　我吸了口气，看着茉莉，说道：“如果你不想涂芦荟胶，那待会儿就跟我走，去你妈妈工作的地方，还有你家的公寓，还有，也去一趟医院，做亲缘鉴定。我要把你的事情弄个清楚。” 　　“足浴店去了也没用的。”茉莉看着我，幽幽地说，“过春节，足浴店的人都回家去了。足浴店的老板娘嫌我麻烦，想把我送到孤儿院，我才跑出来的。” 　　靠……原来是这样。 　　“那我不管，你的户口本，出生证总在他们那里吧，没证件你怎么上学？”我看着茉莉，问道。 　　“……”这下，茉莉倒是不说话了。她是一个人跑出来，又怎么可能想到带上什么户口本和出生证，能带上她妈妈留下的那些照片就已经不错了。茉莉说要我养她，要是没有户口本，她以后上学办身份证都是问题，这些证件什么的总得弄到吧？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跟我去。”我说着，拉着茉莉的手就往别墅外走，“先去医院做鉴定。” 　　被我一拉，茉莉倒是没有反抗，跟着我就往别墅外走了。 　　“绮绮，你先在家里等我们回来。”我回头对雪绮说道。 　　“噢。”我早就和雪绮交代过了我要对茉莉做的事，所以雪绮也很没什么话说，就留在家里看着家门了。 　　我一路把茉莉拉到了车库，然后让她上车，上车门的时候，茉莉站在了原地，有些犹豫了，茉莉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不上车？” 　　“……我会晕车。”茉莉看了我一眼，说。 　　“你没坐过车？”我看了茉莉一眼。 　　“嗯……我妈妈平常骑的是自行车。”茉莉拧着清秀的眉毛对我说。 　　我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先上车再说吧。我尽量开慢点。要是吐了就找个袋子吐在里面。如果你要留在我家，以后要学会坐车。” 　　茉莉还是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她呆呆地看了看我的奔驰，对她来说，在平民窟般的土楼里长大的她，一辈子都没坐过几次车吧，更别说是奔驰S600L了。 　　茉莉坐上了副驾驶座，但是看起来明显有点紧张，她在车里东看看西瞧瞧，虽然尽量克制着情绪，但是我还是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新鲜的神色，我打开了车窗，这样开车时有风，多少不容易头晕。 　　我就这样发动了车，出了家门。 　　我第一站要去的地方是银行，我去那里取钱，取钱的目的是为了去最近的市第一医院做亲缘鉴定。 　　刚到医院门口下车时，茉莉就吐了。她还是不太适应坐车，我找了一只塑料袋给她，又给她买了一瓶矿泉水漱口，她才止住。 　　“怎么样了？”我等茉莉吐干净了之后才递给她矿泉水，问她状况。 　　“我没事的。”茉莉吐得双眼发红，眼角里都带着泪水，嘴唇边还站着酸水，她接过了我的矿泉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打开了盖子漱起了口。喝了两口吐完之后，她就把矿泉水还给了我，说，“好了。” 　　“多漱几下吧？” 　　“不用了，剩下的可以拿回去喝。农夫山泉可是要2元的！”茉莉坚决地对我说。 　　“2元钱你省什么？”我不禁有些想笑。这个疯丫头，还真不是一般地省钱啊。 　　“2元钱也是钱。”茉莉不满地对我说。“我妈妈从来都不买这个的，很贵！” 　　“你妈妈连矿泉水也不买？”我真是无法想像茉莉在家里过着怎么凄惨的生活。连矿泉水都买不起的话，我真的难以想象她们母女两人穷到了什么地步。 　　“嗯。”茉莉点了一下头，认真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们家没钱。” 　　没办法，既然她不肯浪费，我也只好把剩下的矿泉水扔在了车上，然后带她去鉴定科。 　　但是要进医院大楼时，茉莉却是又有些紧张了。 　　我拉着她，但是她却是放慢了脚步，有些犹犹豫豫起来，放不开步子。 　　“怎么了？”我扭头看着她，却发现她满脸的阴翳，眉头皱的比大妈还厉害。 　　“……没什么。”茉莉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了，不想鉴定？”我一眼就看出了茉莉有心事，下意识地问道。 　　茉莉有些局促不安地压低了声音，最后还是咬着嘴唇问我道：“……要是我不是你爸爸生的，怎么办？要是妈妈跟我说的是假的，怎么办？” 　　茉莉似乎真的很担忧这件事，也的确，这是她最后的信念。她就是因为她妈妈死之前告诉她身世的秘密才找到的我，但如果亲缘鉴定鉴定出来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恐怕一切她小小脑瓜里的一切算盘都成了泡影了。她来找我，要我收养她的这一切，都将变成一场可笑的闹剧。如果我和茉莉鉴定出来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么，我和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我也没有义务要替我的爸爸照顾她。 　　她将被送进孤儿院，变成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孤儿。这将成为她注定的命运。 　　“我妈妈和很多男人都有过关系。”茉莉低着眉毛，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要是我不是你爸爸的……你会把我送进孤儿院的，对吗？” 　　茉莉呆呆地看着我，说着说着，茉莉的眼睛居然红了起来，这个坚强倔强的小魔女，居然在这个时刻眼泪汪汪起来，还真不像话。 　　但是，我能说什么呢？ 　　我默默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说实在的，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闲心去收养一个自动找上门来，而且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尤其是这个女孩脾气还那么差，身世还那么的让人不齿。 　　这样的情况，只要想象一下谁会去好心收留路边要饭的女乞丐就行了。 　　我不是慈善家，也不是讲仁义道德的大侠，我从来不算个好人，我自认为自己还是自私的，虽然从某方面来说我这个人可能感性一点，会重情重义，但是那也是在有情感的基础上。而茉莉呢？我对她有什么好感吗？这样的一个疯丫头，小魔女，我能有什么好感？ 　　就算我拒绝收留她，也完全是情有可原。 　　可是，看到茉莉少有地红着眼，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太想就那样开口告诉她说我不愿意收留她，你就去孤儿院好了。 　　她虽然是个小孩的模样，但是却有着一颗大人的心。 　　我想，如果我把她送孤儿院的话……那么她的一生，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我会养你的。这样总行了吧？”看着茉莉，我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说了这句话，“不管你跟我有没有亲缘关系，我都会养你。我会让你读书，念完高中。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读大学也行。你别忘了，你是我家的小女工。” 章二十一 润物 　　我的话让茉莉的表情变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我，眼里还是噙着泪水。 　　但是，她的表情却因为我的这句话缓和了一些。 　　“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我对茉莉道。 　　听着我的话，茉莉道表情好像变得好看多了，最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走了，去做鉴定！”我无奈苦笑，说到底，不管嘴巴怎么硬，这丫头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做鉴定……要插针和抽血吗？”跟在我后面，茉莉还是有点害怕。 　　“怎么了，你怕了？”我转头，看着茉莉，却看到她小脸有些紧张。 　　“……嗯。算是吧。”她有些不情愿地看着我，“我看见血要头晕。” 　　“这都要头晕？你怎么什么都要头晕啊！” 　　茉莉瞪了我一眼，嘴又硬了起来：“怎么了？又不是我想的。” 　　“唉……放心吧，鉴定不一定要抽血。也可以拔头发。”我叹了口气对她道。 　　这下茉莉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真的？” 　　“我干嘛骗你？” 　　“……要是你骗我，到时候我晕倒了，你可要背的我啊！”茉莉不放心地看着我说。 　　“我干嘛背你？你晕倒了，我就把你丢在医院里呗。”我开玩笑地说。 　　“你……鬼畜！哼！”茉莉用了一个我很生僻的词骂我，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却是听得我有些想笑。 　　“鬼畜？什么意思？” 　　“就是恶鬼加畜生。鬼畜的意思！” 　　“哪学来的啊？” 　　“足浴店里的姐姐们全都这样骂人的。” 　　听到茉莉的话，我在想笑之余却又感到了一丝的凄凉，下意识地，我妥协道： 　　“算我倒霉。放心吧，要是你晕倒了，我背你还不行？”这个小魔女还真是难缠。 　　“嗯。说话算数啊！”被我这么一说，茉莉还真是安心了起来。小魔女终究还是怕被人抛弃，虽然到我家来时气势汹汹，嘴硬地不得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胆小地不行。 　　就这样，我带着茉莉去了医院里的鉴定科。医院里的鉴定比亲子鉴定中心贵多了，但是过年期间也只有医院还开着，我也只有来医院做鉴定。 　　我和茉莉拔了头发做了鉴定。鉴定要写不少的手续，挺麻烦。而且鉴定了之后也要等个几天才能出结果。我和茉莉在留了头发之后就出了医院。之后，我直接带她去了她告诉我的她妈妈之前工作的足浴店。 　　差不多15分钟后，我带着茉莉去了她妈妈生前所在的那家足浴店。 　　说实在的，如果是我在还是学生的时候，对于足浴、发廊什么的，我本能地还是充满了渴望，但是现在看来，却只是觉得那样的地方很阴暗肮脏，对于那种地方没有任何的好感。 　　虽然茉莉口口声声说过年了足浴店关门了，但是我想老板娘应该还是在的，毕竟茉莉才跑出来没多久，那老板娘不可能就这样走了人。所以我还是决定带茉莉去那家足浴店找老板娘，一来打探茉莉身世，二来是拿到茉莉的户口本。 　　茉莉她很不愿意让我带她去见她逃出来的那家夜店的老板娘。她说她很讨厌她，而且那个老板娘还要她妈妈每个月上交给她很多的钱，她妈妈死后那个老板娘还想把她送去孤儿院，她也是一个人趁老板娘出门的时候逃出来的。 　　但是我却是硬逼着让茉莉告诉了那家足浴店的名称，然后一路开到了那家足浴店。 　　那家足浴店在距离市区不算太远的地方，附近是一个广场，那一条街的一侧是商店、KTV和宾馆，而另一侧则全都是足浴店，形形色色的足浴店像是麻将一样排列在街道的一侧，隔着玻璃窗，我就能看到不少足浴店里还坐了一些浓眉大眼、浓妆艳抹，打扮地很风骚的女人，当然，也有几家足浴店因为临近春节而关门了，毕竟，就算是婊子，也是要回家过年的。 　　路的两旁都是足浴店，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足浴店按摩店，但是就我所知，一般来说，街道口转角处，那些金碧辉煌，霓虹灯照的足大型浴店都是比较正规的，而那些私人、小型的足浴店，基本上就都是夜店了。 　　在公司里，最懂这方面的无疑就是萧军了，虽然我跟他一直都不和，但是多少也听他谈起过在夜店混的经历。 　　我开着车子在茉莉告诉我的道上缓慢地行驶，我让茉莉趴在窗口沿路指给我是哪家店，小茉莉闭着嘴，小脸很难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路边的店面。 　　在经过某一条路的第五家足浴店时，茉莉忽然开口了：“那家店。” 　　我立刻停下了车。 　　这是一家很常规的足浴店，就像速八酒店那种小酒店，外面是一黑框镶嵌的扇玻璃门，玻璃门内就是一排绛色的沙发，不过今天足浴店的沙发上只坐了两个在玩手机的长发女人，完全没有平时经过时看到的坐成一排的驾驶。 　　足浴店入门就是一个吧台，吧台前坐了一个看起来36、7岁的女人，烫了发，浓妆艳抹的。 　　我打开了车门，茉莉说她有点头晕，我知道这是茉莉不想去见那个老板娘而找的说辞，所以没理她，硬是让她和我一起下了车。 　　茉莉和我一起下了车，表情还是犹豫，似乎很紧张，跟在我的后头进了足浴店。 　　足浴店的老板娘在玩电脑，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我一个30岁左右，打扮得体的大男人进店，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大概是以为生意来了，但是当她看到跟在我后头的茉莉时，脸色就变了变。估计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不过，老板娘还是出于职业习惯对我摆出了一张笑脸。 　　我对这一行业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不鄙视她们，但是总觉得不干净，所以我也和老板娘保持了一点的距离。 　　我开门见山地对足浴店老板娘说道：“这个小孩，是你们这里跑出来的吧？” 　　老板娘看到我板着脸问，知道我来意不善，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疑惑地眼光问我：“你是她谁？” 　　“这孩子跑到了我家来，我问她哪里来的，她说是你们这边跑出来的。” 　　我简单地回答道。 　　足浴店老板娘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转到了躲在我身后的茉莉身上。当她的目光落在茉莉身上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了。 　　足浴店老板娘看着茉莉，冷淡地道：“你回来干吗？你尽管跑啊。跑了我更省心。我真是让你们娘女给弄得烦都烦透了。” 　　我转头看了看茉莉，却看到茉莉也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足浴店的老板娘，但是她紧紧地闭着嘴巴，没有说话。茉莉看了我一眼，棕黑色的眼孔里闪烁着仇恨。“她要把我送孤儿院。”在我的视线下，茉莉最后还是对我挤出了这句话。 　　我回过头看着足浴店的老板娘，却看到她抱着胸，上下打量着我，用和刚进门时完全相反的不友善的目光看着我。 　　“这个孩子她妈是你们这边做的，是吧？”我平静地问道。 　　“死了！快一个礼拜了！”老板娘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棺材钱还是我们店里的人出的，为这事我这店生意还差了！” 　　足浴店老板娘的脾气看起来很不好，我沉着脸问：“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吸毒呗，吸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折腾了几个月就死了，喏，就在三楼，我要不要给你去看看她死掉的那张床？” 　　“不用了。那女人是叫沈娇是吧？” 　　“是啊，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定了定，心一动，说道：“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孩子跑到了我家里，我带她来打听一下。这孩子本来的监护人是谁？” 　　“娘都死了，还能有谁。没了呗！我只是念在她娘是我们这做活的，没办法，命苦，留她个几天，本想把她送去孤儿院，谁想到她跑了。我倒以为可以省心了，没想到又跑回来了。” 　　“她妈是哪里人？” 　　“安徽，哪个村出来的就不知道了，别问我。” 　　“那她的妈的爹娘呢？为什么你不送这个孩子去她的亲人那里？”我一步步地逼问着。问出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手上一阵用力和温暖，低下头，看到茉莉正紧张地抓着我的手。 　　“爹娘？那女人是从安徽跑过来的，以前在安徽就做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脸去见父母？那女人也没说过她爹娘是谁。我哪里晓得？”足浴店老板娘的脾气很不好，看起来她对茉莉的母亲还有茉莉也是没什么的好感。 　　对于茉莉的母亲，我从茉莉那里也是知道了一些来头，茉莉说过，她妈妈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后来就一直在城市里做鸡。看起来，茉莉说的也没错。 　　“那……她总结婚过吧？她老公呢？” 　　“这个我哪里会清楚。我只晓得这孩子是那女人来我们这工作之前就怀上的，是谁让她怀上的她也一直没说，估计也是哪个野男人吧。别的男人么，三年前，那女人是跟个叫顾成的男人结婚过，只不过好了大半年就闹离婚了，后来就再没出看见过。”足浴店老板娘抱着胸，板着脸，用不冷不热的烦躁语气跟我讲着茉莉母亲的身世。“你还想问什么？” 　　听到足浴店老板娘说我爸爸是“野男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还不想让她知道茉莉是我爸和茉莉母亲的结合产物。 　　“那你们……是打算把这个孩子送去孤儿院了？”我试探着问。 　　足浴店老板娘看了我一眼，随意地说道：“废话，难道你愿意养领养她啊？” 　　这话让我一愣。的确，我是想收养茉莉。 　　或者说，我带茉莉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茉莉的一些证件，然后领养她。 　　我看着足浴店老板娘，鼓起了勇气。 　　对，我真的是鼓起了勇气。 　　或许我有底气，但是说这话，还是要有很大的勇气。 　　养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恐怕是个人都知道。 　　那意味着巨大的责任，也意味着无数的麻烦，甚至危险。 　　“对，我想领养她。”我对足浴店老板娘如实说道。 章二十二 雨声 　　说着话的时候，足浴店老板娘的表情僵住了，而我也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紧了一下，我瞥了一眼，却看到茉莉正紧张无比地看着我，然后，视线再稍微偏转，我看到那两个坐在一边沙发上的妖艳女人也是用惊愕地目光看着我。 　　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足浴店的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动也不动。 　　“你要……养她？养这个孩子？”足浴店老板娘傻愣愣地看着我，似乎很不敢相信。“你是认真的？” 　　“嗯……我算是认真的吧。”我看了看住着我的，紧张不已地茉莉，说道，“我就问问要是我收养她，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的话似乎让足浴店老板娘震撼太大了，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看我，又看看小茉莉，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话来： 　　“意见……？我。我怕能有什么意见……这样倒是最好。”足浴店老板娘脸色渐渐平和了下来，“不过，看你样子挺年轻的，领养……没问题吧？你的年纪，民政部应该是通不过的。” 　　“如果是私人领养，不经过民政部申请，总没问题吧？”我对足浴店老板娘道。 　　老板娘皱了皱黑粗的浓眉，挤了挤眼睛，说道：“那随你吧。只要你养得起，而且到时候你背得起责任就行。你这么做对我倒是更好，有个人领养还省了我跑去孤儿院。” 　　听着足浴店老板娘的话，我真是感到一些凄凉。人的心……还真是冷漠无情啊。不管怎么说，茉莉都还是个孩子啊。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想过，她这么做，会对孩子造成什么样的阴影吧。长期和足浴店老板娘这种人接触，也难怪茉莉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不过，也许对于做这一行的人来说，孩子本来就是多余的累赘吧。 　　“那这事就这么成了？”我最后一次看着足浴店老板娘，心情却是有些难以抑制地激动。 　　领养一个孩子……居然是这么简单？ 　　我感到有些的错愕和不敢置信，就这么三言两语，我们就轻易决定了一个孩子的未来？ 　　我看着足浴店的老板娘，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那这个孩子的像是出生证、健康证和户口本什么的总有吧？”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被我这么一说，足浴店老板娘立刻扭过了头对那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穿着粉红色外套的女人说道：“晶晶，去把三楼储藏柜下面的那只箱子拿过来。” 　　在老板娘道催促下，那个正在玩手机的妖艳女人用了然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就上楼去了。 　　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我听到了沉重地脚步声，然后就看到那个粉衣女人提着一只破旧的棕色手提箱从足浴店内的一个扶手楼梯上走了下来。 　　女人二话不说把手提箱放在了我的面前，而那个老板娘则是上来打开了手提箱。 　　手提箱开了，我看到了里面放了一叠不怎么干净的童装，然后又看到了一只黄色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放了一些小本子之类的文件。 　　“出生证，健康证……喏，都在这里。”足浴店老板娘对我说道。 　　我从巷子里拿出了出生证，看了一下，发现茉莉的出生地点是在安徽阜阳。 　　“就这些，没别的了？”我看完出生证后，抬起头问足浴店老板娘。 　　“还有张农业银行的存折，她的妈留下的，我不知道密码，也没去动过。不过以沈娇这种吸毒女人，里面估计也没多少钱。不然她不会连房租都交不起。”说着，老板娘又从柜台后面拿了一张绿色的农业银卡出来，交到了我手里。“别的东西也没多少了。本来她的妈在租住的公寓里还有点家具，那些家具基本上被那个房东拿去顶替房租了。电视和冰箱什么的背我给卖了，算是填点葬礼费。” 　　“家具……都给卖了？” 　　“是啊。都卖给收废家具的了，也就卖了几千块钱，就是填了丧事的费用，算下来还差了几千，还是我出钱给填上的呢。真是个死了也要让人烦心的女人。” 　　“那这孩子的户口本呢？” 　　“那东西也不在我这里，估摸着是在那个房东那里，估计是放在哪个柜子里被她收了吧。” 　　“……”户口本不在么。我沉默了，不经意看了茉莉一眼，发现这疯丫头果然满眼都是怨恨。 　　收回了目光，我又三言两语地问了一下茉莉母亲生前的为人，但是从足浴店老板娘口中，我知道，茉莉的母亲是一个很不收人待见的人，她很会装，而且也很刻薄，很有心计，所以她一直没几个朋友。男的不齿她的职业而没人与她交往，女的因为性格问题而和她保持距离，总的来说，茉莉的母亲几乎是一个被社会给隔绝的女人，一直以来，她就是和她女儿茉莉两个人相依为命，与外人接触甚少。 　　自从知道我要收养茉莉后，足浴店老板娘对我的态度还算一般，至少没一开始那么不客气了。 　　她大概地给我讲了茉莉母亲的往事之后，我也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跟她说了。 　　直到足浴店外走进来一个找乐子矮矮胖胖的青年时，我和足浴店老板娘的对话终于划上了句点。看到有客人来，老板娘使了个眼色，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穿白色大衣的成熟女人立刻走上前接客去了。 　　“那这孩子我带走了。户口本我会去弄到手。”我看了看走进来的客人，然后又对着足浴店的老板娘，说道。 　　“你真想养她？”老板娘再一次问我。 　　“对。真的。” 　　“既然你真的想领养，那你就带走吧。看样子这孩子好像对你挺信任的。她平时都是用白眼看我们，我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会突然跟你这么亲近。” 　　“哪有。这孩子脾气出奇地大，到我家来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看她可怜，我就收养她。反正我跟我老婆也想要个女儿。”我随口撒谎道。看来足浴店老板娘终究还是不知道茉莉是我爸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女的事情，这样一来，至少我也没丢人。 　　“哦。你几岁了？” 　　“34了。”我想了一下，回答。 　　“是吗。看起来没那么大啊，我看你也就25、6岁能看。”老板娘算是说了一句我比较中听的话，当然，这不代表我对她的态度能有多少好转。 　　“呵呵。”我象征性地笑了一下，然后对足浴店老板娘说道，“哦，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这孩子她的妈，葬在哪里？” 　　“石材批发场那边的公募。这孩子也去过，应该有印象，你问问他，带她一起去看看就知道。”足浴店老板娘说道。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提起了存放着茉莉母亲仅留给茉莉的那些遗物，转了个身，拉着茉莉，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向了足浴店的门外。 　　可是，我刚走了两步，我身后却是又传来了足浴店老板娘的警告声。 　　“你真要养这个孩子的话，还是小心点。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她很记仇，人很倔，而且做事……也很疯。” 　　“哦？” 　　听到这话，我停住了脚步，有些好奇地转过头，却看到足浴店老板娘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几天前，她就把我店里的避孕套全都扎了洞。”足浴店老板娘似乎是想了想之后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的，“还把我的内衣给烧了……” 　　“因为那件内衣是我妈的！”一直没开口的茉莉，在听到这话后，却忽然开口了。我和足浴店老板娘同时惊讶地转头，却看到茉莉用带着深深仇怨的目光看着足浴店老板娘。 　　被茉莉这么一喊，足浴店老板娘也是有些尴尬。 　　“你胡说什么？” 　　“就是我妈的，你觉得好看就拿去穿了！当我不知道啊？老女人！”茉莉人小鬼大地扯开了嗓门说道。 　　这话像是火药一样点燃了老板娘，老板娘整张脸都气得扭曲了，她用无比恐怖的眼神盯着茉莉，道： 　　“是又怎么了？她的钱还不是我这边借去的？没我她哪来的钱？！” 　　“不要脸！你这个个八婆！” 　　“你在说一遍试试看！！？”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居然就这样有吵起来的趋势，让我有些意外。 　　“好了！都别吵！”我打住了两个人，然后，我低下头看着茉莉。 　　“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不许说粗话！” 　　“你跟我的说是不许在家里说粗话！”茉莉涨红了小脸，居然还对我据理力争。 　　“外面也不许！不然我就把你送孤儿院！”我怒视着她。 　　这一下，茉莉还是萎了下去，红着眼，满脸怨恨，然后闭着嘴不说话了。 　　“我们走了！” 　　我拉起了茉莉的手，直接就朝着足浴店外走去，茉莉扭不过我，只能被我给牵着手，一直牵出了足浴店。 　　走出足浴店一路上，我和茉莉都没有说话，一会儿后，我上了车，打开了门，直接钻了进去，而茉莉则是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却没有上车。 　　“上车。”我对还站在车门外的茉莉催道。 　　“等一下！” 　　就在我话音刚落下时，茉莉却是忽然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回头重新跑向了足浴店，然后……她小手抬起，把手里的石头狠狠地朝着足浴店的大门砸去。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啪的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足浴店的玻璃门上。 　　哗啦啦！ 　　玻璃门应声而破，化为了无数的碎片，就像是雨中溅起的水花。 　　足浴店的玻璃大门就那样被茉莉给轰然砸成了碎片！ 　　“去死吧！”茉莉朝着足浴店的大门狠狠地叫喊着，然后迅速地跑了回来钻进了我的车内，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快开车！快、快……”茉莉焦急地催促着我，小脸上满是紧张。 　　“要死了，给我回来！”足浴店老板娘的尖叫声传来。 　　我斜睨了一下，隔着车窗，看到足浴店的老板娘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我的心一紧，直接发动汽车，连人带车一起飞了出去，只剩下那个足浴店的老板娘还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我和茉莉骂骂咧咧。 章二十三 暂歇 　　我开着车，带着茉莉在道路上飞驰。 　　茉莉脑袋还趴在窗口边上，呆呆地望着那家已经被我甩地远远地足浴店，一直当我转过了一个弯时，她才长吁了一口气，悻悻地坐回到了副驾驶座上。 　　“你疯了？走都要走了还要砸她的窗？要是我不开车，我看你被她抓到怎么办。”我看了坐在我边上喘着气的茉莉。 　　“我恨她。”茉莉学着大人的模样，抱着胸，目视前方。 　　“小孩子别整天把‘恨’这个字挂在嘴边。” 　　“我憎恶她。”茉莉迅速改口道。 　　“也一样……这个词你哪学的？” 　　“你还想听吗？厌恶、讨厌、厌烦、厌憎……”茉莉掰着手指念出了所有和“恨”有关的词语。“和恨有关的词我全部都能背出来！” 　　“够了。”我打住了茉莉，皱起了眉头。“你再说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哼！”茉莉的鼻子哼了一声，但是却打住了。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才多少年纪，就开始厌世，你说你以后会成什么样子？跟你妈一个样？”我压低了声音，道。 　　“不许说我妈！”茉莉忽然用凶巴巴的口气冲我吼道。 　　“怎么，生气了？那你说你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吸毒，夜店的女人……这样的人不让人说三道四做得到？”我对茉莉反唇相讥。 　　“我不管！反正她是我妈妈，她对我很好！”茉莉喊道。 　　“那你还要向她学习？以后也学她去做鸡？”我肚子里的怒意又开始涌上来了。如果茉莉是崇拜她母亲的这种女孩子的话，我是打死也不会收养她的。 　　“我不用你说！我已经打算好了我以后怎么过日子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的反唇相讥之下，茉莉居然说她已经规划好了她自己的人生。 　　“啊哈，你连自己以后的日子都想好了？”茉莉真是语出惊人，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见她是个小女孩的模样，打死我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至少，在茉莉这个年纪，雪绮还是个傻傻地乖乖女，对我言听计从，哪会有茉莉这么有思想？ 　　“什么打算，说来听听？”我问道。 　　茉莉低着眼睑，抱着胸，直视着前方，然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惊人地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等高中毕业了，我要去找工作。去手机店，餐馆什么的当个销售员或服务生都可以，只要能过日子就行了！运气好的话，工作个几年，遇上一个和我老家对面的便利店老板一样的老公就和他结婚。他不要太有钱，但是要对我好，至少比我妈的那个男人，顾成要好！然后……就和他生个不算难看也不算漂亮的孩子，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这就好了。至少……不要过得像我妈妈那么苦！” 　　“……”如果说之前茉莉从出现到现在的话都只能让我感到惊讶和意外的话，那么此刻她说出来的话，则是彻彻底底地在我的内心深处重重地敲了一榔头，让我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是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就算是成年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无比有这样的规划，可是此刻，就坐在我身旁，年纪才只有11岁不到的茉莉，居然就已经把她的人生规划到了这么详细地地步！ 　　真的是让我彻头彻尾地震惊了。 　　“这些是你自己做的打算，还是你妈妈跟你说的？”我有些错愕地问茉莉。 　　“当然是我自己做的打算！我很早就这么想了！”茉莉开着小口说道。 　　很早就这么想？你才多大？ 　　茉莉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我还是沉着脸对她说道：“你觉得可能吗？” 　　茉莉抱着没发育的平胸道：“所以只是打算啊！我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多少男人会要没父母的孤儿……而且我长得也只是一般般，这些我都知道！”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茉莉的话让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虽然，最后我还是笑了。“你对自己很了解啊。” 　　“对！” 　　“所以你才要我把你养到18岁？然后去找工作，过日子？” 　　“没错。”茉莉不假思索地回答我。 　　“你不打算读大学？不想去好的学校？不想去外面的城市看看？”我试探着问。 　　“有什么好去的。”茉莉回答我，“大学生出来还不是要找工作？还不如不读大学，早点找个工作呢，多做几年，还可以多存点钱！” 　　“那你这一辈子就这么荒废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才多少岁，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不肯读书，只想着工作赚钱，你以后有什么用？” 　　“要有用干什么？女孩子以后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就好了。反正读得再好，也还是要嫁人，给别人生孩子，最后靠别人过日子的！”茉莉口气还真不小，居然跟我叫板起来了。 　　显然，茉莉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严重地受到了她妈妈的思想影响。因为从小就和那些出入夜店的男人接触，见了太多的黑暗面，茉莉的人生观已经从小就严重扭曲了。她见了太多的世态炎凉、人心冷漠，所以她已经有了一颗成年人一样的心，对她来说，学业、学校什么的都是非常遥远和不切实际的东西。甚至对她来说学校那种东西和社会比起来太幼稚了，对她来说，学校只不过是一个拿学位证书的踏板，她满脑子想的只是拿着高中的毕业证去找工作，然后安安分分过上比她妈妈好的日子而已。 　　“那你就错了。沈茉莉，我跟你说，你大错特错了。”我沉下气来，说道，“茉莉，我问你，你找到我家来，你的妈妈是怎么说的？” 　　茉莉阴着小脸，说道：“我妈妈跟我说，我是你爸爸生的，你爸爸已经死了。我妈妈说让我来找到你家，你可能会收养我。” 　　“你妈妈是这么说的？你妈妈就那么确定我会收养你？” 　　“我妈妈说有人收养总比去孤儿院好。”茉莉沉着脸说。 　　我定了定神，看到前方出现了红灯，我停下了车。 　　“你妈妈有没有让你高中读完之后就去工作？” 　　茉莉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那她有没有说让你好好读书？” 　　这一次，茉莉点了一下头，说：“说过，她说，让我好好读书，以后别学她的样子。” 　　“那就对了。茉莉，我跟你说清楚吧，我想呢，你妈妈让我家来，就是想让你能读个好学校，以后能上好的大学。”这一下，我总算是隐约地明白了茉莉母亲的用意。她之所以让茉莉来我家，一方面是因为我和茉莉有一点血缘关系，另一方，是因为她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家有钱，我可以供茉莉上好的大学，成为一个真正有用的人，而不是像她那样变成了一个风尘女子，任人欺凌。 　　“不然，她肯定会让你去孤儿院。也不会让你想办法找到我家。” 　　“……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欢你！你爸爸抛弃了我妈妈，你和你姑父都打过我妈妈！要不是你们我妈妈也不会这么惨！你只要养我7年就行了！等我高中毕业后我自己会搬出去找工作的！”茉莉说道。 　　“那你这样对得起你妈妈？你妈妈知道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她到死都想让你别学她，她想让你读书有出息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是……可是我也就这样了啊！”茉莉转过头来，红着眼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愤愤不平地对我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啊！谁叫我的命不好！”说着，茉莉居然哭了出来，当然，不是大哭，而是呜咽着哭泣。 　　“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有什么办法……唔唔唔……”一直以来，茉莉在我的面前都是很强硬倔强的，但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表面上装得再嘴硬，思想上装得再成熟，她还是有着孩子的敏感和懦弱。 　　“那这样，我跟你说好。”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供你生活费，还有学费，这几年你都给我认认真真读书，至于高中以后，如果你成绩够好，我就供你上大学。如果成绩不好，我就允许你去工作。但是你必须认真学习，不能故意考砸或者不听课。不然让我知道我就把你赶出家门，送进孤儿院，知不知道？” 　　“我不要你供我上大学。” 　　“那我现在就送你去孤儿院好了。反正只是读高中的话，孤儿院和大学也没多大的区别。” 　　“你……咿！”我的话让茉莉有些语塞。 　　“呵呵，你现在既然到我家来了，我收留你，你就算是我的人，你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说了算。如果你还是不想欠我的话，大学毕业后你也可以在我家里继续做保姆，算是还我大学供养你的钱。你说怎么样？” 　　我的话在茉莉的小脑瓜里卷起了一阵思想风暴。我看到茉莉紧紧地闭着嘴，目光平视着前方。 　　茉莉似乎在犹豫着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学历越高，以后工作更好，赚的钱也越多，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再一次提醒茉莉。 　　“我当然知道！” 　　“你不想多赚点钱？” 　　“我……当然想。你不说我也想！可是……我又不一定能上大学！” 　　“所以我说了看你自己的学习能力。你能考上我就供你，你不能就高中毕业找工作啊。” 　　“……”茉莉看了看我，又沉思了一下，这一次，她的声音低了一点，“你干什么一定要让我上大学啊？高中毕业后就别管了不是更轻松吗？” 　　“呵呵，你就当我钱多，犯贱好了。”茉莉的话让我也有些难以回答。我干什么非要让她读大学？原因很简单。既然我都决定收养她了，她就成了我的责任。我不可能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把她的一生拿来开玩笑。我不是自动取款机，茉莉来我家，我不是只要出钱养她就可以的。更多的，还是教育她，让她忘记之前那些受到社会污染产生的性格。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爸爸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啊。 　　虽然，茉莉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我也不想承认。但是这一点，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也没法去否认。 　　“那你还真贱。”茉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 　　“谁叫我叫杨建东呢？”我随意地接口道。 章二十四 风口 　　我这话完全是出于随意，但是却的确让茉莉傻了一下，她冷木木地看着我，一对比一般孩子要精明地多的眼睛里写满了呆滞。 　　然后，很快茉莉眼里的呆滞变成了笑意。 　　“对，难怪你你这么贱！杨建东……杨建东……好名字，哈哈。” 　　“那你是同意读大学了？”我没有在意茉莉的大笑，而是问她读不读大学。 　　“随你……！反正我成绩很差，也考不上大学！” 　　我从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茉莉还没消失的笑意，我心情波动了一下，然后从车的凹槽里抽出了一章纸巾递给了茉莉，说道： 　　“好了，你先把你脸上的眼泪水给擦干净再说。你看看你，一下哭一下笑，脸都变成花脸猫了。” 　　茉莉一愣，她反应过来，看着我手上的纸巾，却没有接过去。 　　“怎么了。不擦啊？其实呢，说句实话，我觉得你长得挺漂亮，我挺喜欢的，但要是不擦干净，眼泪汪汪的就很难看了。”看到茉莉没有立刻接过我手里的纸巾，我又补了一句。 　　“哼！谁要你喜欢！”茉莉哼了一声，声音都有些激动地变了，说着，她迅速地从我手里抢过了餐巾纸，擦了擦眼睛，然后又瞪了我一眼，说道，“记住，我还是讨厌你！” 　　“好好~~你讨厌我，行了吧？” 　　我随口敷衍着。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疯丫头，自以为老陈深重，但其实，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啊。 　　我继续开车带着茉莉在道路上行驶。 　　而茉莉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看到茉莉心情稍微好了点，我继续问道： 　　“对了，你和你妈妈以前住的公寓在哪里？我去看看，顺便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带回来。” 　　“公寓？……我不想去。”茉莉声音低了几分。 　　“为什么，那里是你原来的家啊？”茉莉居然连自己的老家都不想去。靠，这丫头这么无情？ 　　“我去那里会想起我妈妈！……而且，那个房东老妖……老婆婆住在我家楼下。我看她不顺眼。”茉莉直言不讳地告诉我。 　　“怎么，怕她打你？” 　　“……”茉莉闭嘴不言，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忽然道，“我宁愿被足浴店的老板娘打巴掌也不想看到她！” 　　茉莉的话再次让我有些惊讶。看来那个被她叫做老妖婆的房东应该给她留下过非常恐怖的记忆。想到茉莉之前说过那个房东还找人打她们母女两人，我想恐怕茉莉心里还是很怕她的。 　　“总要去看看的，你的户口本，还有你妈妈的剩下的一些东西估计都在那里。而且，恐怕你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去老家了。就当是最后一面，对吧？” 　　“告诉我，你以前住在哪里？” 　　最后茉莉还是勉强被我说服了，毕竟那还是她的老家，对于那里，她多少也有点旧情。 　　“旮旯巷。” 　　茉莉告诉了我地点，是在距离市中心挺远的建筑工地旁的“旮旯巷”（化名）里，那算是市内不多的老区之一了，住在那里的，基本上不是原来就住在那里的老人就是付不起市中心的高额房租而不得已蜗居的打工青年和外地人。那个地方，可以说是城内最杂乱的地方之一。 　　就这样，我一路开车带茉莉去了旮旯巷，一路上我和茉莉吵吵闹闹，说着一些闲话，她居然没有再头晕。 　　到旮旯巷的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那里的巷子很窄，车子很少，基本上都是比较老的手拉车和黄包车，巷子里全是一些老店，一些小店，一些五金店，还有一些卖臭豆腐、油炸年糕的店。 　　巷子很老土，里面的人倒是形形色色，可以用鱼龙混杂来形容。 　　一进到旮旯巷，大概是熟悉感作祟的缘故吧，茉莉倒是开始活跃了起来，她趴在了窗口，忍不住探出脑袋地打量着这条肮脏杂乱的老街，似乎想要把这条老街的所有画面深深地记在心里。 　　因为过年的缘故，这条巷子里有不少的摊位都在卖鞭炮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大东！”趴在窗口，头朝外，茉莉却是忽然叫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的激动。 　　“大东？叫谁啊？” 　　“叫你啊！”茉莉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皱着眉毛，脸上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叫我大东？ 　　这个疯丫头居然给我乱取绰号？ 　　“为什么叫我大东？” 　　“我乱想的！”茉莉说道，“大东，那边要放鞭炮了，停一下车！” 　　“放鞭炮？”被茉莉这么一说，我减慢了车速，就在我减慢车速的时候，前方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了啪的响声，然后两道紫色、绿色的光忽然直窜天际，最后啪的一声在空中爆炸了。 　　我眯起眼，看到两个穿着厚实的棉衣的男孩在前面的一处空地上方鞭炮。 　　看着远处的鞭炮，茉莉看得津津有味起来，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鞭炮有什么好看的？”我斜睨着茉莉，问道。 　　“一年才只能看到一次啊！”被我一说，茉莉转过头来看着我说。 　　“你会放鞭炮？” 　　“怎么不会！？” 　　“你放过鞭炮？”想到当初我带着雪绮去我爷爷奶奶的老家放鞭炮的时候，雪绮丫头吓得捂着脸跑得远远的情景，我不禁想笑。 　　“……放过几次。和住在隔壁的盼成他们一起放的。我妈妈不让我买鞭炮，说浪费钱。”茉莉解释道。 　　我吐了口气，问道：“那你现在想不想放？” 　　茉莉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的喜悦，但是最后，她闭嘴不说话了。 　　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很像放鞭炮的，但是，对于我，她本能地想要保持距离。母亲灌输给她的仇恨，让她内心深处非常憎恶我，加上之前我也对她好几次威言相加，她对我还是不太信任。 　　看到茉莉犹豫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最后在一个房鞭炮的摊位前停下了车。 　　茉莉一言不发地跟我下了车，而我则是在摊位上买了几个春雷、双响炮之类的鞭炮，顺便还买了打火机。 　　现在在市中心已经基本上禁止放烟花了，只有在城郊这种老区还有人放鞭炮。 　　我和茉莉走到了巷子里人少的一个角落。 　　“拿着。”我把鞭炮递给茉莉。 　　可是茉莉却是犹犹豫豫地看着我，不肯接下。 　　“怎么了，你不是很想放吗？” 　　茉莉低着头，看着我手里的鞭炮，沉默了。 　　“怎么了，还是不肯接受我送你的东西？” 　　茉莉看了我一眼，点了一下头。 　　“呵呵，就当是我不敢放，我让你替我放，这总行了吧？”这个小妮子的性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倔，没办法，我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安慰她。 　　“那好吧。”被我这么一说，茉莉倒是接受了，她拿过了我手里的鞭炮和打火机，然后对我说道，“胆小鬼！”然后她立马转身把烟花放到了墙角，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点燃了春雷炮导火索之后，茉莉很快就跑回到了我的身边，看着前方的春雷炮。 　　烟花很快就点燃了，一阵又一阵的烟花就像腾空而起的闪电一样直窜天际，最后在空中绽放出朵朵绚烂的彩花。 　　看着空中绽放出的彩色烟花，茉莉看呆了，虽然现在天还没黑，但是因为今天天气很阴暗的缘故，就算是白天烟花的色彩也很鲜明。 　　啪啪的声响不断，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爸爸带着我去爷爷奶奶家纺鞭炮的场景。 　　那时的我，也非常地调皮好玩，和现在的茉莉，倒是有几分的相像。 　　那一刻，看着茉莉痴痴看着天际烟花的背影，我忽然想到，如果我年纪小个二十岁，或许……此刻我会和茉莉玩得非常融洽吧？ 　　茉莉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我还听到她嘴里念念有词，念着：一朵、两朵、三朵…… 　　呵呵，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 　　我想到。 　　烟花没一会儿就放完了，接着茉莉又放起了双响炮，这丫头胆子的确不小，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拿着双响炮，一点就是两个一起，结果同时扔出两个双响炮就在空中放出了啪啪啪啪四声声响。 　　巷子里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只小黑狗，结果茉莉居然直接点燃了双响炮朝着那只狗扔了过去，双响炮正好扔在那只狗的面前，啪啪两声爆响，结果吓得那只小黑狗魂都没了，汪汪汪汪大叫着就跑了。 　　“哈哈！哈哈哈！”看到自己恶作剧成功，茉莉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茉莉的笑声没有雪绮那么灵动好听，带着点沙哑，但是却笑得很开朗，很放得开。 　　这还是往第一次看到茉莉笑地这么开心。 　　茉莉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那时候，她手里的双响炮也已经放完了。 　　“放完了？”我问道。 　　“嗯，放完了。”茉莉手里拿着打火机，说道。 　　她的脸色又变回了平静。 　　“笑得很开心嘛。”我说道。 　　茉莉一愣，眼睛朝着一边看了看，咳嗽了一声，似乎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了。 　　“好不好玩？”看到茉莉的样子，我继续试探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茉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 　　“那你觉得好不好玩？”我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好玩！行了吧？”茉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一次，轮到我笑了。 　　“好玩就行。走吧。”放完了鞭炮，我带着雪绮重新去坐车，经过一家小店的时候，一股香味忽然传了过来，我顺着香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家小店正在卖茶叶蛋和水煮鸭胗。 　　而一低头，我发现茉莉也和我一样，正傻傻地看着那家店的大铁锅里的鸭胗，喉咙里还不住地咽着口水。 　　这丫头中饭也没吃饱，估计现在也该饿了吧。 　　“想不想吃？”我拍了拍茉莉的小香肩，问道。 　　我没想到的是，茉莉居然转过来看着我，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看你眼睛一直盯着鸭胗，好像很想吃的样子啊？” 　　“我不要！”茉莉还是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还是嘴硬心软。茉莉的脸上明明写满了“想吃”两个字，但是为了面子和心里对我的排斥，她还是不肯让我给她买吃的。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心里一动，然后上前直接找店家要了10串鸭胗。 　　“拿去。”我从10串鸭胗里拿出了5串，分给茉莉。 　　“干什么，我不要你买给我！”茉莉皱着眉头大声说。 　　“这么多，我吃不下，我求你帮我解决，总可以吧？”我笑着道。“不吃我扔了哦。”说着我做出要扔掉的姿势，茉莉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眼睛看着别处，伸出手接过了我的鸭胗。 　　“哼！”茉莉哼了一声，然后把鸭胗放到嘴里，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一开始她还是故作斯文，但是吃了两口之口，胃口打开了，她就再难保持傲娇的模样，直接一口一个地疯吃起来。 　　看着茉莉的吃相，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到这个地步，我算是彻底摸清了茉莉的性格了。她就是一个只会嘴硬的孩子。嘴上说的，往往和心里想的相反。 　　“笑什么，你？”小魔女眼睛倒是挺亮，一不小心就看到我在笑，立马板起脸里。 　　“哦……没什么。你看看你，嘴边都是汤汁，都怎么吃的你？”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餐巾纸，顺手就擦了擦茉莉的嘴巴。茉莉眼里闪过惊惶，想伸出小手制止我，但是她的两手都拿着鸭胗，没法拒绝，最后只能痛苦地紧闭了眼睛，被我肆无忌惮地擦了擦她那柔软的小嘴。 　　被我擦了嘴，茉莉睁开眼，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鸭胗，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刻意地吃得斯文了起来。 　　吃完了鸭胗之后，我和茉莉再次上车，这一次，我们没有再中途停留，而是一直开到了茉莉的老家楼下。 　　茉莉的老家在靠近巷尾的地方，那是一幢三层楼高的破旧公寓，表面的油漆早就已经剥落，布满了潮湿的苔藓。 章二十五 急雨 　　楼房很老旧，看得出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行过装修。而且住在这种楼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收入很低下的打工仔或者生活贫困的底层市民。 　　一楼有一个仓库，我看到一个身穿着红色的外套，黑色长裤、留着七三分的短发的中年女人正在仓库前用煤饼炉烧红烧肉。 　　看到那个女人，茉莉就指着前面忽然叫了起来。 　　“就是她！” 　　我眯起眼睛，看着前方。 　　“谁？” 　　“是她。那个经常打我和我妈妈的房东。”茉莉指着前面那个正在烧红烧肉的女人说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妖婆？” 　　“对！”茉莉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她看着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可她也不老啊。”之前茉莉一直叫这个房东老妖婆，我还以为是一个50、60岁的老大妈呢，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也不算老，估计也就40出头吧。而且在我的印象里，我一直不自然地就把茉莉描述的老妖婆想象成包娟阿姨那样身材比较臃肿的大妈。 　　“下车再说吧。去看看你妈妈有什么遗物留在她那里。”因为茉莉的母亲交不起房租的缘故，原本茉莉母女二人房子里的东西都被这个房东给扣押了，我这次过来，就是看看有什么重要的物品留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关于我爸爸和那个叫沈娇的后妈的其他过往事迹的线索。 　　但是，我刚下车，茉莉却是又忽然叫了起来。 　　“那个人是卖毒给我妈妈的男人！”茉莉的声音非常的激动，这是见到茉莉以来她最激动的一次。连声音都在颤抖。 　　“啊？”我顺着茉莉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个字大概1米75，穿着灰色大衣，留着狼奔发型，看起来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正站在楼下，叼着根烟，正朝着那个女房东走去，女房东看到了那个男人后，也立刻笑脸相迎，两个人立刻搭讪起来。 　　“就是那个男的？” 　　“嗯。就是他！”茉莉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关系……好像不错啊。” 　　“他们经常一起搞，而且还一起打过我妈妈……那个男人，欺负过我妈妈。”茉莉咬着银牙阴沉着脸说道，“我妈妈就是被那个男人给害的！” 　　我看了那个男人和女房东一眼，然后停下了车，对茉莉说道：“去看看。” 　　“我不去。”茉莉蹙着眉毛，摇了摇头。 　　“不敢？” 　　“那个男人很厉害，他认识一个叫杨成华的人。”茉莉阴着脸说，“那些人都会用刀子。” 　　“杨成华？”我皱了皱眉头，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大脑里却是震了一下。 　　杨成华这个名字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杨成华……就是华哥的全名。 　　那个男人，是华哥的人？ 　　可是，华哥好像从来不做贩和谐毒这种触及法律底线的交易吧？这些年来，华哥在市内的势力扩大了好几倍，但是他的势力扩大，并不只是在人数上增加，而是在更深层的意义上扩大，那就是华哥的势力已经渐渐渗透进了不少的企业和行业，可以说，市内稍微有点名气的企业，都和华哥有点关系，其中关系最密切的当然要属我们三鑫了。华哥的打手受伤了，我们三鑫提供了不少药，而且我也出钱帮华哥摆平过几次事情。比如有一次华哥的人在KTV刺倒了一个汉子，最后还是我出钱帮他的人保释的。 　　当然，随着势力扩大，华哥的人已经从一开始只知道动板砖和三棱刺的小混混渐渐地转变成了稍微有些能力的行业精英，比如一些摩托车车手，或者是安保公司的人员，一些企业的老板，甚至是警局里的一些小干部，他们也都有些关系。 　　当然，虽然势力是大了，但是这些年来华哥手底下的生意也是干净了很多，什么毒和谐品之类的生意华哥是绝对不可能做的，因为做那种生意绝对是拿自己的根基开玩笑。 　　华哥虽然人脉广，但是做事一向有原则，那就是三个：一，不对小孩和老人下手。二，不做军火和毒和谐品等走私生意。三，如果对方不先出手，绝对不派出大规模的人去斗殴。之前我有几次找过华哥，都是对方先出的手，我才能找华哥。比如张洋、李金名。当初他们都是率先对我下的手，所以我才能找华哥。不然，按照华哥的原则，也不可能大规模地动手。 　　“你确定他认识杨成华？”我问茉莉。 　　“你也知道杨成华？你也怕了吧？”茉莉看了我一眼，眼里露出了几分“我就知道”的意味。 　　“对啊。我怕。”我笑了一下，然后我就拿出了手机，直接就拨通了华哥的电话。 　　华哥有两部手机，一部是随身的，只有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才能打通那一部手机，而另一部则是工作手机，专门给那些关系一般的人。那部手机是转接机，基本上打了就会转到华哥手下一个叫王老虎的人那里去，一般情况下都不可能直接联系上华哥。 　　而我是为数不多的拥有华哥第一部手机号码的人。 　　华哥的电话在响了四声之后通了。那边的声音挺嘈杂，还有不少的歌声，听起来好像是KTV。 　　“小东啊？” 　　“是我。华哥。”我淡淡地道。 　　“遇到麻烦了？”一般情况下，没有大事很少有人会打华哥的第一部电话，所以当华哥接到我的电话时第一反应就以为是我遇到麻烦了。 　　“呵呵，麻烦倒是没有。华哥。”我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着，“就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叫洪峰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洪峰？”华哥那边听了我告诉他的名字之后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告诉我道，“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问题？” 　　“他说他是你的人，然后……他在卖毒和谐品。”我淡淡地告诉华哥。 　　“有这事？”华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惊异。 　　“华哥，我知道你从来不做这方面的生意。我估计那个人有点问题。”我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找人查查他？” 　　“行，我有数了，我还是信你的。那人在那里？我找人探探他。”华哥对我还是挺信任的，知道我不会骗他。 　　“旮旯巷，你在这一带有人不，华哥？” 　　“旮旯巷……呵呵，那是市里最乱的地方，小东你怎么跑到那地方去了？”华哥有些奇异地问我。 　　“说来话长吧。我本来是去见个人的，没想到就碰到了那个叫洪峰的。华哥，你的人大概多久能来？”我问道。 　　“多久能来？哈哈，小东，你这个问题就有点可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底下的流氓打手，有一多半都成从旮旯巷那一带混出来的？”华哥听到我的话嗤笑了一下，“告诉我地方，最多15分钟，人就给你到齐。” 　　“呵呵，真有你的了。华哥。地址很好找，就是旮旯巷最边上的那幢土房子，52号。我先上去问问对方底细。既然你在这一带人多，那你就派人过来看看吧。” 　　“行。摸清楚对方大底细。没想到居然敢用我的名头做这一行当的生意。呵呵，不知道有什么来头。” 　　“我给你看看先。华哥，这次你可欠我了。” 　　“呵呵，看看再说吧。” 　　之后，我就挂了电话，当我挂了电话的时候，我看了茉莉一眼，却发现她用又呆又惊的目光看着我，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你认识杨成华啊？”茉莉傻愣愣地看着我。 　　“不认识。”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神恶魔杨成华。我只知道华哥。他是我的兄弟。” 　　“那个洪峰就叫杨成华华哥！”茉莉眼睛发亮地盯着我，张大了小嘴说道。 　　“哦。是吗。”我笑了笑。“可能是吧。下车吧。你的户口本总要拿回来吧？” 　　“我不下。” 　　茉莉皱着眉头看着我，满脸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我说下！”我提高了几分声音，然后愣是拉着茉莉下了车。茉莉毕竟年纪比雪绮还小，力气也大不到哪里去，被我拉着细长的小胳膊轻易地就拉下了车。 　　我用车钥匙关上了车门，小魔女回不了车，无奈之下只能跟着我一起朝着她的老房子走去。 　　茉莉跟在我的屁股后头，皱着眉毛，用带着仇恨的眼神看着前面的那女房东和那个叫洪峰的男人，紧闭着嘴，一步步地走近。 　　看到那两个人，茉莉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衣角，茉莉说过以前她被他们打过，现在她自然也是怕那两个人怕的要死。 　　我拍了拍茉莉的脑袋，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怕，茉莉两条眉毛拉拢在一起，还是紧张地要命。 　　我走向了那个女房东，差不多还有10步距离的时候，那个女房东注意到了我们，她的目光朝我和茉莉看来，她的脸长得居然还不错，就是眼睛有点斜，看起来有点凶相。因为女房东看了过来，转而那个叫洪峰的男人也跟着朝我看了过来。那个男人样貌挺普通的，眼睛挺小，单眼皮，鼻子也不挺，嘴巴挺宽，脸也很阔实。 　　“你……谁啊？”女房东不认识我，但是她认识茉莉，看着我带着茉莉，她立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她也看到了我身后的奔驰S600L，知道我也算有点身份的人，所以她也没敢给我太难看。 　　“这孩子的妈，以前住在你这里，是吧？”我走到那个女房东的面前，淡淡地问道。 　　那个女房东斜着眼看了我和茉莉一眼，道：“是啊。怎么了？你是这孩子的谁啊？” 　　我没有回答女房东的话，而是更上前了一步，说道：“这孩子她妈死了之后，她的房子怎么样了？” 　　“她的房子？什么叫她的房子。这里的房子是我的好吧？她不过是租了一段时间。” 　　“那她租过的房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人都死了，租给别人了呗。不然空着我哪里赚房租费去？”女房东挑着一根眉毛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似的。 　　“那她妈的那些家具，还有这个孩子地户口本，都在你这里，是吧？”我盯着女房东的脸，淡淡地问。 　　“家具？早卖光了！她欠了我那么多房租，我不卖她的家具哪里去拿钱？”女房东尖酸地说道。 　　“全卖了？” 　　“卖的差不多了。没用的我也扔了！” 　　“那孩子的户口本呢？”我继续问道。 　　被我这么一问，女房东有些不耐烦了，她看着我，问道：“你到底是谁啊？和这个孩子什么关系？你是这孩子她爸还是谁？” 　　“你就当我是。”我看着女房东，道，“把这个孩子的户口本给我。” 　　被我这么一问，这女房东倒是很不客气起来了：“你真是那婊子的老公？” 　　“你别多问，给我就行。”我淡淡地说道。我对这个女房东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站在女房东一旁一直看着我和茉莉的那个叫洪峰的男人走了上来，他的眼睛牢牢地看着我，眼珠子却是闪着精光，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个挺精明的人。 　　“喂，这位朋友，如果你真的跟沈娇有点关系的话。恐怕得麻烦你帮她还点旧账了。”洪峰叼着一根烟，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章二十六 漫天 　　我看了他一眼，眯着眼，慢慢地问：“什么旧账？” 　　“沈娇……她还欠了我5000块。在我那里有欠条，我可以拿给你看看。”洪峰看着我说，“如果你是她的熟人的话，你说这钱……能不能报销一点？我看你也挺有点钱的，是个老板。我跟这房东老板娘很熟，你还钱，我让她把户口本给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差不多都快要笑出来了。这个叫洪峰的男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看到我带着茉莉就以为我是她的爹，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当初那个后妈找到我家的时候，也就25到30岁左右，现在十来年过去了，死之前也就35、6岁出头，我现在也是30岁的人，加上我今天的着装比较沉稳，所以乍一看起来，我也勉强可以算是和沈娇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哦？她欠了你钱？什么东西欠的钱？” 　　“这个……如果你跟沈娇很熟的话，你应该知道她平时的作风的吧？”洪峰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你是说她吸大（和谐）麻的事吧？”我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的这个洪峰，他的年纪比我大了差不多7、8岁，虽然应该没到40岁，但是看起来年纪应该和我的那个“后妈”也差不多。 　　听到我的话，洪峰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似乎真正确定我是和沈娇有关系的了。 　　洪峰眼里神采奕奕，走上前来一步，对我说道： 　　“看来你真的和沈娇认识。” 　　“对，认识。怎么了？”我故意挑逗似的看着他，“你想让我替她还钱，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点？凭什么？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坐牢？” 　　“让我坐牢？”洪峰笑了，他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烟蒂，看着我说，“你哪里的？知道华哥是我什么人吗？” 　　“哪个华哥？市里的黑社会老大，杨成华是吧？”我斜着眼看着他。 　　“哦。你很清楚嘛。”洪峰的脸色稍微缓了几分，“兄弟，这旮旯巷里有不少华哥的人，我是在这一带做生意的，这里大多数都跟我有点交情。我看你也挺有钱的。沈娇欠了我不少情面和钱，她现在人死了我也没地方去要回来。既然你跟她认识，不妨就帮她还一份人情吧？” 　　到了这个份上，我真的有点怀疑这个叫洪峰的人的智商了。他摆明了就是想敲诈我一笔。如果我会被他给威胁到，就真的想笑了。 　　先不说这个叫洪峰的人压根就不是华哥的人，就算他真是，我也不怕他什么。更何况，他拿什么威胁我？他一个混在旮旯巷的小人物，也能拿我怎么样？笑话了。 　　我看着洪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还人情？要是不还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听到我的这番话，洪峰叹了口气是，说道：“兄弟，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也不想让我们都太难看。” 　　“让我难看一下怎么样？”我微笑着看着洪峰，“我就是沈娇的男人，我想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洪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但他似乎也看出来我是有点底气的人：“看得出来你也是有点来头的人，但是再有来头，总得讲点规矩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嗯……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盯着面前的这个洪峰。 　　“我这就还你。”说着，我上前了一步，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 　　看到我的动作，洪峰以为我是要拿钱什么的，但是他看到我拿出手机时，却是愣住了。 　　我按下了重拨键，打通了华哥的电话。 　　“麻烦你帮我接个电话。”我看着洪峰，“接了这电话，你要的钱我就给你，怎么样？” 　　洪峰看着我，到了这个地步，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不太对劲了。 　　但是他似乎还是不太清楚我到底搞什么花样，如果我是直接打电话报警的话，根本就没必要把手机给他，但是当他最后还是犹豫着接过了我的手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我。 　　“……”洪峰拿过了我的手机，放在耳边，然后压低了声音，有些犹豫地开口低语，“你是谁？” 　　“我？我是谁你不用问，你的人在我这里，你拿点钱到旮旯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洪峰？你是谁……” 　　然后，似乎是听到了手机那头的声音，洪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洪峰脸上难看地对着我，然后，他放下了手机，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你……认识杨成华？”洪峰脸色铁青。 　　我看着洪峰，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是他的人吗？” 　　到了这一步，洪峰总算是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他对手机的那头说道：“不好意思，打错了……”然后迅速地挂了电话，伸出手，把手机还给了我。 　　“呵呵，朋友。”洪峰把手机还给我，陪着笑脸，“不知道你这么有大来头。我是认识华哥，但是，没你这么有情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说着，洪峰伸出手来想来拍我的肩膀，但是我退了一步，没有让他的手碰到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7、8个穿着很简便的男子从身后的街道处走了过来，手里还都拿着铁杵、塑料袋之类的东西。 　　我也认识华哥好几年了，从这些人的穿着就看出来他们是华哥的下手。而且还是最低级的下手。华哥的下手也分档次，像这些没什么家世，只会动手的小混混，算是最基层的打手，一般要对某个人动手，华哥都会用短信通知他们，然后让他们去一个地点对付某个人。 　　“不好意思。你跟华哥的人去说吧。”看到身后的那群人，我退开了几步。 　　而华哥的那几个人，也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那些人中带头的是一个25、6岁的小伙子，脸很尖，个字很高，差不多有1米87，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了我、茉莉和洪峰后，直接就粗声粗气地问我：“谁是杨建东？” 　　“我是。”我直接就指着面前的洪峰，“他是洪峰。” 　　听到我自报是杨建东，那个尖脸男直接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了我。 　　“华哥找你话。” 　　“行。”我从尖脸男接过了手机，放在耳边。 　　“喂。华哥？”我对着手机问道。 　　“小东，你没事吧？刚才打我电话的人……是洪峰？” 　　“对，是我让他接你的电话的，他挺嚣张的，还借你的名头威吓我。我就吓吓他。” 　　“呵呵，小东你也会玩这一套啊。我的人现在已经找到他了？” 　　“对。他现在就一个人，华哥，你的事我不想掺和，我现在很确定这家伙就是借你名头做毒和谐品交易的。至于他到底什么来头，就交给华哥你去查清楚了。” 　　“呵呵。我知道你怕麻烦。行，抓住他人就没你的事了，我会问他个明白的。把电话给刘子吧……就是那个个儿挺高，脸挺长的家伙，他是我在旮旯巷这一带的管事人。” 　　“好。” 　　既然华哥的人已经到了，那就差不多没有我的事了，我把手机给了那个叫刘子的高个，刘子接过了手机，和华哥交流了两句话之后，直接对着旁边的5、6个人挥了一下手。 　　这个叫刘子的人还挺有点魄力，说话很少，但是动手却是很直接，他挥了一下手之后，那5、6个抄家伙的打手直接就奔着洪峰围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看到这么多人围上来，洪峰就已经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但是…… 　　“华哥想找你问点话。”刘子沉着脸对洪峰说着，而那群人中有两个人已经上前拽住了洪峰的头发，“跟我们去一趟。” 　　“娘希匹的！你们谁啊？我怎么了我？”被几个人围住，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洪峰却还是在嘴上狡辩着。 　　但是很快，那个洪峰就被刘子掐着脖子，拉到了一旁。 　　而那个女房东也是尖叫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要干什么？！”女房东扯开了嗓子叫着，想上去拉开一个打手，却被人推了一把。 　　“你们再闹我报警了啊！”女房东惊恐地叫着，她的声音还挺尖。但是她话刚说完，就挨了一个打手一巴掌，那个打手揪着女房东的头发，把她给拽到了一边，然后拿出了一把三棱刺在她面前晃了晃，那个女房东立马吓得闭嘴不说话了。 　　很快，那个叫洪峰的男人就被三个人夹着，拉到了旮旯巷的尽头，转了个角，就不叫了。一路上不少的摊贩都看到了这一幕，好奇地围了过来，但是却没有一个敢靠近的。 　　聪明点的，都知道这种事掺和不得，万一自己多管闲事，只会引火烧身。 　　其实，如果是在市中心的地带，华哥的人还不敢这么正大光明地下手，但是这是旮旯巷，是离市区边缘的老区，地方又乱，治安又差，更是华哥的一大势力范围，在这种地方，华哥的人做起事来自然也肆无忌惮一些。 　　我是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的，茉莉就站在我的身边，至始至终，她一直紧张地抓着我的手，她抓得我很紧，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小小手掌上的骨头都压在了我的手背上。 　　“他……会怎么样？”看着洪峰被一群人给拖走，茉莉有些慌张地问我。 　　“运气好，他什么事也没有。运气差点，要是不干净的事被问出来了，我就不知道他会什么样了。”我回答茉莉。我低下头，看到茉莉正用惊恐而又有些敬畏的神色看着我。“他根本就不是杨成华的人，却还要冒充他的人贩卖毒和谐品。这件事不是小事了。” 章二十七 催狂 　　“……”茉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洪峰被拉走的方向，老半天，她从又回过头来，带着忧虑的小眉毛柠在一块儿，眉毛下的眼睛里更是流动着好像很复杂地神彩。 　　“原来你人头这么硬啊！”憋了好一会儿，茉莉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人头硬是我们这边的方言，也就是后台大的意思。 　　茉莉之前只知道我有钱而已，却没想到我一通电话就能找来华哥的人，直接就把欺辱她妈，而且也是她最怕的人给拉走了。我估计在这个小妮子的眼里，我已经算是个大人物了。 　　“现在知道我可怕了？”我给了茉莉一个得意地眼色，她看我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是知道我的厉害之后，她也不像当初那么敢和我叫板了，“下次你要是敢跟我翻脸，我直接叫杨成华的人来把你拉走！” 　　被我一恐吓，小魔女吓得小脸铁青，她咬了咬嘴唇，然后用尖尖的手指甲狠狠地刻了我的手掌肉一下，却是没说话。 　　“呵呵，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哼！” 　　“好了，去把你的户口本拿回来。”逗弄了小魔女一下，我就强拉着她的手朝着那个女房东走去，刚才她被那几个打手给恐吓了一下，现在正瘫软在地，面色惨白，还没怎么缓过神来。 　　看到我带着茉莉走过去，那个女人吓得扶起身来，手抓着楼下仓库的门把手，慢慢地后退。 　　“你……还想干什么？”女房东似乎吓得有些神经过敏了，看到我带着茉莉走近，她似乎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拉着茉莉，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女房东的面前，说实在的，此刻女房东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有些可笑。看着女房东退却的模样，我有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她都不敢反抗。 　　“这孩子的户口本，你去给我拿出来。”我对着房东老板娘说道，然后指了指茉莉，“要不然我把那些人叫回来。” 　　房东老板娘被我这么一吓唬，怨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茉莉，最后面孔扭曲地退进了土楼。 　　“你在这里等一下。”她跑进了一楼的仓库里，慌慌张张地在一个柜子里翻找了一通后，找出了一串铜制钥匙，然后她又跑了出来，顺着仓库大门旁边的一个黑漆漆的楼梯跑了上去。 　　我和茉莉就在楼下等着，没两分钟那个房东老板娘就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本褶皱了的红色小本子。 　　那大概就是茉莉的户口本了。 　　房东老板娘小心翼翼地朝我走进，然后把户口本递交给了我。 　　“拿去。这是这孩子的户口本。”老板娘似乎对我很怕，我拿过了户口本后她就像当我是瘟神似的直接退出了两米远，一直退到她那个正在烧红烧肉的煤饼炉子前才停住脚步。这时候她才发现红烧肉早就已经烧地烂熟了，急忙把铁锅端下来灭火。同时她也借机转移了视线，避免我去找她的茬。 　　拿到了户口本，我随意地翻开，粗略地看了一下。 　　只见姓名那一栏上写着：沈莫离……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茉莉不叫茉莉，而是叫莫离。 　　莫离，莫离，莫要离开……难道，这是茉莉的母亲对我爸爸的思念和怨恨才取的名字吗？难道茉莉的妈妈对我爸爸，也是有那么些挂念的？ 　　我永远也不知道了。因为取这个名字的人，我已经永远不可能再见到。但是，我想，我以后肯定不会用莫离来命名我身边的这个小魔女，因为这个名字太悲伤了，如果用莫离这个名字，那么她一辈子都会活在黑暗的阴影里，我还是不想让上一代人的恩怨传给下一代。以后，我还是用茉莉来命名这个小魔女吧。 　　我暗暗发誓。 　　我继续看了一下户口本，又看了看茉莉的其他资料。 　　户口本上显示，茉莉是农村的户口，出生地是安徽阜阳，户籍也是安徽。出生日期是2003年12月22日。 　　除此之外，就没用什么其他的信息了。 　　我看了看户口本，然后放到了口袋里里。 　　“你叫沈莫离？”我低下头看着茉莉。 　　“对啊！怎么了？”茉莉反问我。 　　“莫离……这个名字难听，也没什么意思。以后我还是叫你茉莉吧。” 　　“要你管啊！我妈妈取的名字。”茉莉怒道。 　　“茉莉茉莉茉莉……”我快速地念了十次茉莉。 　　“住嘴，住嘴住嘴！”茉莉小脚蹬地，怒视着我。 　　我莞尔一笑，不得不说，小魔女生起气来的样子还是挺有意思的，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却被她给用手拍开了。 　　“别碰我！”小魔女的性子还是很倔，拍开了我之后就跑开了几米，和我保持距离。 　　我无奈地苦笑，我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一旁看着我和茉莉的房东老板娘，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问了一下。 　　“你跟那个洪峰很熟？”我沉着声问。 　　房东老板娘慌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猛摇头。 　　“不熟不熟！我……我跟他只是见过几次面。”很显然，房东老板娘是怕惹事上身，现在的话全是明哲保身之举。 　　“那孩子说你跟那个洪峰都打过她母女俩？” 　　“……谁说的？”老板娘眼珠子转动着，露出惊慌的神色，嘴上却还是辩解着，“小孩子的话你别乱听！我就只是个普通的房东，赚点房租费，我很守本分的！” 　　老板娘显然是怕我找她麻烦所以才急着扯开关系。但是我已经从茉莉那里听到了另一方说辞，所以她的话我压根不信。 　　我本来还想问“那个洪峰”什么来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块橡皮大笑的石头忽然横空飞了过来，砸在了站在我面前的房东老板娘的脸上。 　　啪！ 　　清脆，又有点沉闷的响声。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老板娘还算洁净的脸上，然后迅速地掉落。 　　然后，我看到房东老板娘的脸上被划破了一层皮，一丝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空气，就在那一刻凝结了。 　　“这是替我妈妈还你的！”我的耳边，传来了茉莉愤怒地声音，我转过头，看到茉莉正对房东老板娘怒目而视，幼小的眼里满是沧桑和怨恨。 　　如果说有人脸上挨了石块，还不发作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了，否则，面对这种欺辱，没有多少人能够当场不发作的。 　　“小婊子你要死！！！” 　　被茉莉丢了石头，房东老板娘自然也是当场火冒三丈，虽然有我在，但是她还是因为怒气上身，居然直接端起了地上那一锅刚烧熟的滚烫红烧肉，朝着茉莉扑了过去！ 　　那时我是眼看着她连锅端起红烧肉的锅扑过来的，说实在的，其实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用身体去阻挡什么的，但是，完全就是下意识，甚至可以说是出于本能吧，我居然张开了双手直接拦到了房东的面前。 　　我拦到了茉莉和房东的中间。 　　而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冒着热气、滚烫的红烧肉的油汤全都撒到了我的身上、衣服上……还有脸上。 　　滚烫的汤水像是万千根针似的扎进了我全身的皮肤，灼烧似的痛让我牙齿都在颤抖，我的双手都抖了起来，我嘶地叫了一声。 　　茉莉在我身后没有出声，我也没回头去看，但是我估计她已经吓傻了吧。 　　而那个还端着锅子的老板娘也是被我的举动给看得目瞪口呆了，当我看着我全身上下的热汤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那时也是差不多快失去理智了，全身传来的滚烫感觉让我大脑发热，那时候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焦急，反正我直接就冲上前去踢翻了老板娘手里的铁锅，而且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把她踹地倒在了地上，之后我本能地就冲进了老板娘在一楼的那个仓库，我拼命地举目四顾，找到了一个水龙头，我直接脱下衣服跑上前去就是打开了水龙头，放出了水，然后用手掌托起来把冷水猛扑到胳膊上、脖子上。 　　冷水扑到了身上，我才感觉到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但是滚烫的疼痛感还是让我浑身难受，像是白蚁在皮肤上爬似的，又辣又麻，折磨地要死。 　　我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臂和脖子，却发现我的两条手臂和脖子下方都是红了一片，微微肿起，虽然没有起水泡，但是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消退不下去了。 　　冷水降下了体表的温度后，我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回头看时，却发现茉莉就站在我的身旁，这小魔女的脸上居然也满是紧张。 　　“喂，你……没有关系的吧？”她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我，眼睛瞄了瞄我的胳膊，又瞄了瞄我的脖子。 　　我转过头，看着她。这个小魔女，从认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对我露出这么关切的表情，大概是认识到我会被泼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或许被这个小魔女关心，我多少应该庆幸一下，但是那时候刚刚被泼了一身的热汤，全身的痛感还没有笑下去，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心情笑。 　　说实在的，我会被泼汤，都是这个小魔女的缘故，但是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我二话不说就猛拉起了茉莉的手，不顾她的叫痛的声音，一路就拽着她往仓库外走，这时候房东老板娘正捂着肚子，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地摊在地上，呻吟着，她仰头看到我，眼里满是惊恐。 　　“大老板，你饶了我！……我只是气上心头，想教训一下那个孩子……你饶了我。行行好，我求求你饶了我……”房东老板娘看到我阴沉着脸牵着茉莉出去，吓得没了胆，以为我又要对她出手，吓得身体都在地上扭动着退远。 　　但事实却是，我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重重地踢飞了地上的那个红烧肉的锅子，就直接拉着茉莉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 　　我紧紧地掐着茉莉的手腕，用力地拉着她，她像是拖把似的被我拉到了车前，我打开了车门，直接就把她扔进了车里。 　　茉莉表情幽怨地看着我，但是看到我的表情，和我脸上的红肿部分，也没敢说话。之后，我也上了车，沉默着就发动了车子，直接朝着旮旯巷的出口驶去。 章二十八 水漫 　　那时候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很难形容。既有十足的气愤，又有几分的沉重，又有一点的理智。而我仅存的理智也是我没有出手打茉莉的原因。我想如果是雪绮做这种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打她，但是对于茉莉，我知道，打了也没用，她太叛逆了，越是打她，恐怕她的逆反心理反而会越重。 　　我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路上开着车，一路上我都没有和茉莉说半句话。 　　茉莉也是有些知道自己出格过火了，闭着嘴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上了高架桥时，她才忽然开口试探性地问我：“你被泼到了，有没有关系？” 　　“……”我没有回答茉莉，还是手把着驾驶盘，看着前方。 　　“是不是很烫？”茉莉似乎有些急了。 　　“没事。我还没死。”我只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番话回答她，听到我的这番话，茉莉脸上更难看了，好像有点惨白。 　　说了这句话后，我就再也没有和茉莉说话，茉莉似乎也是知道我怒气缠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儿，她似乎是硬着头皮，忽然开口对我说道： 　　“对不起……” 　　这一次，我愣了一下，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这好像是我认识茉莉以来她对我第一次道歉。 　　“……” 　　我从鼻孔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胸口积聚的怒气好像消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开着车。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一阵酥痒，我惊了一下，一瞥眼，却看到茉莉正用手指摩擦着我手臂上红肿的地方。 　　发现我在注视她，茉莉急忙收回了手，目光躲闪。 　　“你干什么？”我沉着声问。 　　“我看你手都肿起来了……” 　　“是啊。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不是也很恨我吗？”我冷嘲道。“替你妈妈报复我？” 　　从我的话里听到怒意，茉莉表情更是难看，她忽然拉过了我正在开车的胳膊，眼里闪动着光，有些着急地说道： 　　“要不你打我吧！你打我耳光好了！越重越好！” 　　“放开！我要开车！”我怒喝着，一把甩开了茉莉的手，缩回手臂重新搭在驾驶盘上，而看到我的举动，茉莉却是更加着急了，嘴唇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是把我送去孤儿院吧！”想了好一会儿，茉莉忽然冒出了差点让我方向盘都失控的话语。 　　“你又搞什么花样？！”我皱起眉头盯着这个小魔女，搞不懂她为什么忽然冒出这话来。 　　“我没搞花样！”茉莉看了我一眼，低着眼睛，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脾气坏，到哪里都是个祸害……找到你家来也让你嫌麻烦，被你讨厌。你还是把我送去孤儿院好了！” 　　说着说着，茉莉的眼里居然还泛起了泪花。 　　我没想到茉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真是想不到。之前她一直都是想赖在我家里的，虽然说有她妈妈的意思，但是我想她也是想赖在我家里，但是现在她却说让我把她送到孤儿院去。 　　我相信这话她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她肯定是从刚才的事里知道她给我惹了太多的麻烦，而且以后也会给我惹更多的麻烦，所以才要求我把她送孤儿院去，好一了了之。 　　“怎么忽然这么说？”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我想通了，可不可以啊！”茉莉眼里闪着光，别开了目光，说道。 　　茉莉再一次让我沉默了。她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到底该不该把她送去孤儿院呢？ 　　说到底，还是我对茉莉有没有责任的问题。 　　我对茉莉，到底有没有抚养的责任？ 　　从亲缘关系上来说，她算是我的妹妹，而她又没有别的亲人，我是应该抚养她的。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我和茉莉才不过是认识了才几个小时的陌生男女。我们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甚至陌生男女的关系还不至于让茉莉对我有排斥感。 　　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小孩，我是不是真的该把她送进孤儿院呢？ 　　我并没有排斥孤儿院的意思，但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终究还是孤儿，这和有一个亲人照顾，是不一样的。 　　就像雪绮，如果她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她还会是像现在这样的阳光单纯吗？ 　　或许不会吧。 　　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或许，雪绮会有那样的性格，也和我的教导有关吧。就像茉莉在后妈的教导下，变成现在这样幼小心灵里充满了阴暗和怨恨的女孩。 　　如果我收养了茉莉……我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一个雪绮就已经让我的日子充满了这么多的波折，再来一个茉莉，我的人生会变成怎么样？ 　　我还能正常地和男女交往，正常地谈恋爱，正常地结婚生子吗？ 　　那可能吗？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 　　我瞥了茉莉一眼，然后，我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我伸出了手，在茉莉的小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不算重，也不算轻。 　　被我打了耳光，茉莉傻傻地看着我。 　　“这次的事我先打你一个耳光，下次你再惹事，我直接把你送孤儿院。”我缩回手，用尽量平淡的声音说。“那时候，你说什么也没用。” 　　被我打了一个耳光，茉莉瞪着眼睛，傻愣愣地看了我半天，但是却没有再提要去孤儿院的事，她好像平衡了一些似的，没有再说话，而是垂着头发，小手抓着我那件被汤水弄湿了的衣服，发呆。 　　好一会儿，我听到茉莉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谢谢……” 　　是茉莉说的。 　　这个小魔女居然谢谢我？该不会是被我感动了吧？ 　　“谢什么？谢我收养你？” 　　“谢谢你打了那个房东老板娘，还找人对教训那个洪峰。”茉莉说道，“他们都欺负过我和我妈妈……他们谁都不怕的。只有你能让他们害怕。” 　　“那你也不怕我啊。”我哼笑道。 　　“我谁都不怕。”茉莉忽然开口说道。 　　“呵呵，又不老实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你刚才看到那个洪峰的时候你都不敢下车。”我戏谑地道。 　　这下茉莉狡辩不了了，毕竟那是事实，她只能瞪着大大的铜铃眼，抱着还没有发育的小胸，看着前面不哼声。 　　之后，我就带着茉莉回了家。 　　快到家的时候，华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已经查清楚那个叫洪峰的人的底细了，说只是一个小角色，那个洪峰不过是跟华哥在旮旯巷的一些下手有点交情而已，就自大地称自己是华哥的人，然后借着华哥的名号倒卖一些违禁的毒和谐品，说到底只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跳梁小丑而已。 　　我问华哥那个洪峰怎么样了。 　　华哥说，洪峰已经被送去了警局，这种事，他懒都懒得处理，直接交去法办。 　　不得不说，听到华哥这番话时，我真的觉得华哥也已经成熟了，同时，我也对他多了几分的敬佩。如果是几年前的华哥，说不定会暗中把洪峰这样的人处理吧。不得不说，今日的华哥，真的不同往日了，寻常的小事，他都已经看不上眼了。 　　就这样，洪峰的事情暂时就这么落下了。 　　而我则是和茉莉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雪绮正在家里看电视，她穿着淡蓝色的冬装连衣裙，拖着小老虎的拖鞋。 　　看到我和茉莉，雪绮站起身来，欲言又止。 　　看了看我，她又看茉莉，最后雪绮说道：“papa，我去做饭。” 　　“我去！”茉莉抢着说道，然后直接往厨房跑了过去。 　　看到茉莉抢着做饭，我和雪绮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我还是跟进了厨房里。 　　我看到茉莉正把电饭煲里的铁锅抬出来。 　　“喂，你会用电饭煲吗？” 　　“当然会！”茉莉回头对我喊道。“我家以前有。就是你的要高级点。” 　　“那淘两罐半的米。再放半指深的水。”我在一旁监督着说道。 　　“我知道。”茉莉白了我一眼，然后开始从米袋里淘出米来，倒进了电饭锅里之后开始到水槽边洗米，茉莉洗米还挺用心的，前前后后洗了五六次才完毕，倒上了适量的水之后，她就把电饭锅放好，然后找到了电源插上，最后按下了开关。 　　“还挺麻利的啊。”我和雪绮在一旁一直看着，从头看到尾。 　　茉莉比我想象的要能干多了，看来她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少做菜做饭。当然，一些东西茉莉也是不会用的，比如油烟机、榨汁机烤箱和微波炉，毕竟这些东西她之前的家里都没有，她自然也不会用。不过，这些东西今天暂时还用不上，我也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教她。 　　既然茉莉负责做饭，那我只好做菜了，平时我和雪绮的时候，做菜的都是我为主，现在来了个茉莉，虽然她说她要做我的“小女工”，但是交给她做菜，我还是不放心，所以还是我自己动手。 　　看到我要做菜，茉莉又凑了过来，似乎想要帮忙却被我给劝住了，我说我家里的菜她以前吃都没吃过，怎么会做？ 　　茉莉沉着脸，看着我说，那她看着我做，学会了，以后，她再负责做。 　　我说，你做的有我的好吗？ 　　茉莉沉默着没说话了。好一会儿，她说，她会让我满意的。 　　那天的晚饭，还是我做的，雪绮说她也要做，却被我给劝住了，说我做就行，顺便让茉莉学着点。那时候雪绮露出担心地表情。做晚饭，我还顺便再手臂上抹了一些芦荟胶，今天被红烧肉的汤水泼了一身，好在今天天冷，我穿了一件外套和长袖，隔绝了一些汤汁，而且脸上溅到的不算多，只是几滴，到家后，皮肤上红肿已经退下去了不少，不然我估计得去医院。 章二十九 淹没 　　晚饭，终究还是在一番忙碌之后做成了，那天晚上，我给茉莉盛了一大碗的饭，我知道她中午根本没吃饱。就算下午吃了点鸭胗，但那点份量只能解解馋，要饱肚却是不可能。 　　那天晚上，我给茉莉夹了不少菜，茉莉都风卷残云似的吃了个干干净净，到最后碗底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果然，茉莉是饿疯了。 　　最后我不得不又给茉莉打了一碗饭，茉莉犹豫着，一句话也不说，还是把饭给吃完了。吃了两碗饭，茉莉才终于吃饱了，打着小嗝。 　　之后，茉莉就在等我和雪绮吃完了之后开始打理碗筷，但是这一次，雪绮却是没有把碗筷给茉莉，而是自己跑去了厨房洗。连茉莉都没能劝住。 　　最后，茉莉只是拿了我的和她自己的碗筷去洗。 　　洗碗盘子之后，是晚上的黄金时间。如果是在平时的话，我会和雪绮一起看一会儿电视，但是今天来了个茉莉，就不太一样了，那就是看电视的人变成了三个。 　　雪绮平时在家喜欢看一些无脑的连续剧，她已经差不多过了看动画片的年纪了，以前她还是挺喜欢看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类的电视剧，但是这两年来她一般都看一些连续剧，像是金庸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或者类似《仙剑奇侠传》之类的魔幻片。 　　吃过晚饭，我和雪绮看着电视，但是茉莉却是站在一边，看着电视机，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了？” 　　“这台电视机，很大。”茉莉转过头对我说。 　　显然，茉莉是被我家的电视机给吸引了，我家的创维电视机是65寸的，大小和幻灯片的帷幕差不多，都可以算是家庭影院了，茉莉家当然没有没有这样的电视，所以看着电视机的屏幕，茉莉就傻了眼。 　　“是啊，看起电视来也感觉不一样。坐下来一起看吧？屏道很多，也有动画片哦。”我看了站在一旁的茉莉一眼，问道。 　　“我不看动画片。”茉莉还是站在原地，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 　　“不看动画片？那你喜欢看什么？”我想了下，问茉莉。 　　茉莉摇了摇头，说：“我不太看电视的。你把衣服给我。我去洗衣服。” 　　“洗衣服？”我看着茉莉，看来她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保姆了，“你刚刚才洗完碗筷，洗什么衣服，先看会儿电视再说。”我招呼着茉莉，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沙发上，和雪绮坐在了一起。 　　雪绮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坐在自己的旁边，而茉莉也是有些僵硬地和雪绮坐在一起。 　　说起来，雪绮确实比茉莉高了那么一些，茉莉才11岁左右，身高大约1米5不到，而雪绮已经1米57了，比起来，雪绮比茉莉高了一小个脑袋。 　　雪绮和茉莉坐在一起，两个小萝莉互相闷偷偷地打量着，谁都没有说话，显然是因为不熟悉对方的关系。 　　看到雪绮和茉莉不说一句话，我觉得有些尴尬，一种僵硬地气氛在大厅里弥漫开来。 　　我靠，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好好相处才行…… 　　我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能够让茉莉和雪绮这两个小姑娘能够交流的办法，只不过，还没等我想到，雪绮却率先打破了这坚冰一样的气氛。 　　“嗯……要不我们来玩游戏机吧？” 　　雪绮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提议说道。 　　茉莉大概是不太懂游戏机，被雪绮这么一提议，只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茫然，而雪绮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我一下，我去拿控制器！我们一起玩！” 　　雪绮其实还是挺会和年纪差不多都小朋友打交道的，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跑去电视旁边的箱子里翻出了任天堂wii家用游戏机。 　　“papa，帮我接一下啦！”雪绮拿着游戏机朝我摇了摇，眨着眼睛对我催道。 　　“好，我来我来。”玩游戏？这的确是一个加强交流的不错途径。我上前接过了雪绮的遥控器，把插线接到电视上，接好了游戏主机。而雪绮则是拿着游戏的遥控器去给茉莉。 　　“茉莉，我们一起玩游戏吧！”雪绮憨笑着，把游戏的遥控器递给了茉莉。因为wii是可以双人玩的游戏，所以雪绮把一只遥控器递给了茉莉，自己则是留着另一只。 　　“什么游戏？”茉莉好像从来没有接触过游戏机，所以当雪绮把游戏机遥控器递给她的时候，她只是傻傻地接过去，拿在手里打量着，却是一脸的茫然。 　　“游戏机啦。玩玩看嘛。很好玩的。有打网球，超级玛丽，还有赛车……”雪绮似乎比我容易亲近茉莉多了，大概是年龄相仿，加上雪绮看起来比较友善的缘故吧，雪绮把遥控器给了茉莉后，茉莉也没用急着丢开，只是静静地听着雪绮的介绍，当然，小脸上的茫然色彩却是丝毫未减。 　　雪绮说的游戏，茉莉似乎一个也不懂，每次雪绮兴致冲冲地说出一个游戏名字时，茉莉就会蹙一下眉毛。 　　这也难怪，毕竟茉莉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没接触过这类东西也是正常的。 　　到最后茉莉也还是咬着脑袋，没弄懂雪绮说的那些游戏，而雪绮也意识到自己再讲也是浪费口水，最后她坐到了茉莉身边，说：“没关系，一起玩玩看就知道了！” 　　然后，雪绮就用遥控器开启了游戏。 　　雪绮和茉莉的一言一行都被坐在旁边的我看的一清二楚，而茉莉也是看着我。 　　“没事，你跟她一起玩吧。”我对茉莉说道，然后笑了一下。 　　茉莉皱着眉毛，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当电视机屏幕里显示出了色彩绚丽的画面，响起了激越的音乐时，茉莉很快就被吸引了。 　　毕竟，不管嘴上再成熟，内心深处，茉莉还是个小孩，有着小孩应有的贪玩和好奇心，来到我家之后，茉莉已经忍住没有流露出好奇心了，我家的家具、装潢对她来说都是她从来未见的，从来到我家之后，茉莉的眼睛就不停地在家具上面逗留，但是为了防止被我说闲话，她一直都装的很镇定，而这样的镇定，终于还是在雪绮提议一起玩游戏机之后被打破了。 　　尤其是当雪绮说这个游戏是3d游戏，还要带上3d眼镜时，茉莉更是彻底傻了眼。 　　雪绮选了一个打网球的游戏，催促茉莉一起打，茉莉一开始还是放不开手，犹犹豫豫地看着雪绮，但是在雪绮的催促和耐心讲解下，茉莉还是渐渐地明白了操作，也看着电视屏幕，跟着玩了起来。 　　而这一玩，茉莉就彻底上了瘾。 　　一开始，茉莉还是因为和雪绮比较陌生，加上也从来没有玩过游戏机的缘故而有些僵硬踌躇，但是在雪绮操作了几回后，她就彻底放开手了。 　　电视机里雪绮的人物角色打着球，手脚很灵活，毕竟这个游戏雪绮和我玩了很多回，而茉莉的角色则是傻愣愣地，动作很僵硬，只会偶尔走几步，动一下手。但是在雪绮“加油”“快打呀”“球来了”之类的叫喊声下，茉莉也终于慢慢地进入了状态，操作着游戏里的人物和雪绮对打起来。 　　而且，茉莉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游戏，或许对她来说，像这样和同龄人一起这样开心的玩游戏，是很少有的事情吧。 　　雪绮和茉莉一玩游戏，就再也没有停下来，我这个坐在旁边看的人到了最后也坐不住了，最后我也忍不住起了身，坐到了茉莉的身边，偶尔指点她几下，以老手的身份鼓励她。 　　茉莉一开始还对我有些拒绝，但是在我教导了几次之后，也渐渐开始信任我，照着我的方法操作，慢慢地上手起来。 　　茉莉和雪绮打了几十盘的网球，因为对游戏操作不熟练的关系，茉莉自然不是雪绮的对手，但是，茉莉的性子挺不服输，在输了很多次后，操作也熟练了起来，渐渐地可以和雪绮平分秋色了。相信假以时日甚至可以全面超越雪绮这个“游戏白痴”。雪绮确实不是一个很会玩游戏的女孩，和我玩游戏的时候，她基本上玩什么都输，所以她一般只玩一些换装、寻宝之类非比赛类的游戏。 　　网球游戏差不多玩了一个小时，因为wii游戏机是比赛类的游戏机，所以玩着玩着玩家自己也很容易因为太激动而站起来手舞足蹈跟着游戏角色动作，所以到了最后的时候，雪绮和茉莉两个小妞基本上就没坐下过，两个人疯狂地按着遥控器的按键，小嘴里难以抑制地发出“哈哈”的笑声或者“啊！”之类的惋惜叫声。 　　当然，这样的运动游戏很耗费体力，所以玩了一个小时候，我又提议雪绮换一个游戏，这一次，雪绮玩了一个鬼屋大冒险的游戏。平时雪绮胆子很小，根本不敢玩这一类的游戏，所以只有我一个人通关过，她根本没玩过，但是今天因为有茉莉在，加上我的提议，雪绮也是壮着胆子玩起了鬼屋大冒险的游戏。 　　由于茉莉和雪绮都戴了3d眼镜，结果当游戏里鬼屋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鬼飘出来的时候，茉莉和雪绮两个人同时吓得叫了起来，茉莉吓得直接抓住了雪绮的大腿，紧张地侧着脑袋，闭着眼，再也不敢看。雪绮也是一样吓得闭着眼，不敢动。 　　而我则是趁机靠近了在茉莉和雪绮，忽然在她们的面前“哇啊”地大叫了一声，结果两个小妞吓得异口同声地“哇啊”地大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当时看到茉莉和雪绮同时被我吓到，我难以抑制地得意大笑了起来，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呵呵，说到底，我的内心深处也还是有着孩子一样的游心的吧。 　　虽然，我已经过了30岁了。但是当和小孩子一起玩闹的时候，那种内心深处的游乐之心就会重新跳动起来。 　　“有病啊papa你！” 　　被我一吓，雪绮率先睁开眼，撅着嘴，伸手来打我，而茉莉也是狠狠瞪了我一眼，骂了我一句“白痴”，两个小妞在我的欺侮之下迅速地成立一条反抗战线，对我这个“入侵者”进行了联合反抗。 　　被雪绮打了，我急忙做出吃痛的表情说：“我求饶我求饶……”雪绮这才收手，而这时我有意无意地看了茉莉一眼，却发现她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只是当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之后，她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鬼屋冒险游戏之后，雪绮又和茉莉玩了不少游戏，像是赛车、劲舞以及射击类的游戏，茉莉可谓是大开眼界，到了最后，她似乎已经对雪绮完全放开了心扉，和雪绮完全融洽了起来，那一段时间里，茉莉脸上的开心之色，几乎没有消失过。 　　雪绮和茉莉玩得很迟，一直到了快11点她们还是兴致高昂，而看到雪绮和茉莉玩得这么开心，我也不好打扰她们，只是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点冰冻哈密瓜出来，然后又拿了几只速冻鸡翅去炸了一下，做完之后我一起拿到了大厅里，给茉莉和雪绮当点心吃。 　　茉莉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精致的点心，看到哈密瓜和炸鸡翅，她傻了眼，但是我催着她一起吃，说没关系，高兴嘛。 　　那时候茉莉没有拒绝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伸出手，拿过了一小块用牙签插着的哈密瓜吃了起来。 　　“味道还甜吧？”我问茉莉。 　　“嗯！”茉莉对我点点头，眨了下眼睛，眼里对我少了一丝生人勿近的色彩。 　　我、雪绮、茉莉三个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玩着游戏，我很少参与进去，主要还是雪绮和茉莉玩，我只是扮演一个指导者般的身份，只提供游戏的介绍和玩法讲解。 　　游戏、打闹、点心……这些或许从来都没有进入过茉莉内心的词，像是一道道温暖的阳光，缓缓地融化着茉莉内心的那一层坚冰。 　　从一开始的怨恨、排斥、距离，到缓缓地融洽、配合，仅仅是一个晚上，我、雪绮和茉莉之间的距离，就近了不少。 　　这或许是一个极好的开始吧。 章三十 侵蚀 一直到11点40分，雪绮和茉莉才终于玩累了，玩的激情下降，眼皮开始打架支持不住了。 　　小孩子毕竟还不会熬夜，看到茉莉和雪绮有了困意，我也提醒她们该睡觉了。 　　“时间差不多了，雪绮，你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吧。” 　　“哦。那……茉莉呢？”雪绮看着茉莉，问。 　　“这个我会帮她安排一下的。你先去洗吧。” 　　“哦。好吧。”雪绮看了看茉莉，把游戏机放好之后，就先上了楼。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了我和茉莉。 　　这一下，茉莉又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雪绮的话，平时她都是和我睡一间卧室的，我是一张双人床，她是一张单人床，我们分开睡，但是现在来了个茉莉，所以我得重新给她安排房间。 　　二楼的卧室，已经被月子给占了，自从月子离开之后，她的那间卧室一直都留着，里面放着她的油画，而二楼的另一间卧室也是摆满了月子的私人物品和油画，如果让茉莉住进月子的卧室，我怕弄乱月子的布局。 　　想了想，最后我还是决定让茉莉睡三楼，当然不是我那个卧室，而是我隔壁的那个卧室。那里也有一张单人床，虽然很久没人睡那里了，但是稍微整理一下的话也可以睡人，而且茉莉也只是个小孩，不需要太大的床。 　　“我睡地板也可以。”茉莉看到我好像在为她睡哪里而犹豫，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睡什么地板？我家难道没床了？”茉莉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定了定神，说，“你跟我来。” 　　茉莉二话不说就跟着我上了三楼。那时候，雪绮已经进了我的卧室，开始洗澡，我和茉莉经过那间卧室的时候我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把茉莉领到了我的那间卧室靠右的第二个卧室，用钥匙拧开了门，把她带了进去。 　　这个房间，大小上比我和雪绮的那个房间要稍微小一号，但是也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柜。我不少看过的报纸杂志都放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里东西不多，我指着房间靠左的小床，对茉莉说道：“你就睡这张床吧。这个房间，算是你的了。” 　　“好的。”茉莉看了看那张床，淡淡地回答我。 　　“你把你的证件什么的都放床头柜里就行了。你带来的那些衣服，我给你扔洗衣机，这几天你就先别穿了。” 　　茉莉蹙起眉毛看着我： 　　“那我穿什么衣服？” 　　“明天再说。”说着我就转身走出了门，去了雪绮在的那个卧室，当然，我不是回自己的卧室睡觉，而是去给茉莉拿被子。因为茉莉的那个房间太久没人睡，所以床单需要更换了。 　　我抱了一大叠的被子到茉莉的房间，本来我想给她叠好，没想到茉莉对我说：“我自己能叠好。” 　　小魔女果然够独立自主，既然这样我就在一旁看着，让她自己铺被子了。 　　她铺起被子来挺像样的，每个角落都拉的整整齐齐，还用小手把床单压得平平坦坦的，没有一丝褶皱。 　　“你以前在家里是一个人睡的吗？”看着小魔女把床单弄得这么整齐，我好奇地问。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 　　“怎么会这样？” 　　“有时候妈妈跟别的男人在外面过夜。”茉莉阴沉着眼睛，告诉了我答案。 　　我这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话题。 　　茉莉的妈妈是做那一行的，在外面过夜，当然很正常……我真是问了个白痴问题。 　　“今天的游戏好不好玩？”我坐在了茉莉铺好的床单上，问道。 　　“……”这下茉莉不说话了。 　　“明天我给你买几张新的游戏光盘吧。”我说道。 　　茉莉愣了一下，还是没说话，她还铺好了被子，正在把证件什么的一点点拿出来，然后放在床头柜上。 　　看起来，茉莉似乎还是对今天玩的游戏很着迷的。 　　“对了，还没有问你在哪个学校读书？”既然茉莉不好意思回答我，我就岔开了话题。 　　“五星小学。”这次，茉莉倒是告诉我了小学的名称。我皱了皱眉头，这所学校我稍微有点印象，那是一所很平民式的小学，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够好像离市区还是挺远的。距离雪绮所在的中学就更远了。完全是两个方向。这样一来，如果茉莉和雪绮以后都要上学的话，那我该怎么送她们？送两个人的话，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当然，我没有把内心的忧虑说出来，只是对茉莉说道： 　　“哦，那离这里还是很远啊。” 　　“嗯……”茉莉好像也知道这里离学校很远，所以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和我以前的家很近。” 　　“哦。”我点点头，“你现在……六年级了吧？” 　　“嗯。”茉莉点了一下头，却还是背对着我，整理着她的小物件，她把她的那个玩具熊放在了柜子上，摆了摆齐。 　　“妈妈生病了以后，我就没去上学过了。”停了好一会儿，茉莉忽然又说出了一句让我有些惊讶的话。 　　“哦。这样啊。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六天前。”茉莉忽然转头看着我说。 　　“葬礼什么时候办好的？” 　　“礼拜二。”茉莉对我说。 　　我算了下时间，今天是星期六，也就是说是四天前。 　　“后来你就住在夜店里？” 　　“嗯。”茉莉点了点头。 　　到此为止，茉莉身世的来龙去脉我都差不多弄清楚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还是对茉莉说道：“先早点睡吧。” 　　“衣服还没洗。”茉莉看着我说。“你的衣服。” 　　茉莉指的是我那件被红烧肉汤水打湿的衣服。 　　“明天再说吧。而且，你也不会用洗衣机吧？”我看着她，问，茉莉没说话，表示默认了。 　　“你的手，有没有关系？”茉莉坐到了床头，斜着眼睛，看着我的手臂，今天傍晚的时候，我被汤水给烫到了，这个小丫头自然是有些愧疚。 　　“回来的时候涂了点芦荟胶，没什么事了。你的脸呢？”我看着茉莉脸上被我打过的地方，那里已经不肿了，或许是因为我下手没那么重的缘故吧。 　　“早就不痛了。”茉莉直截了当地回答我。 　　“不痛了就好。要上厕所的话可以去一楼的转角处，也可以到我的卧室里来。”因为我的卧室是有内置的洗手间的，而茉莉的房间没有，要上厕只能去楼下的大厅或者我的卧室，相对来说比较麻烦一点，所以我特意提醒了她这一点。 　　“我知道了。” 　　“那你早点睡，我先去睡了。灯的开关在床头，你自己关。”把一切跟茉莉说清楚后，我就退出了茉莉的卧室，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到了卧室，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雪绮就洗好澡出来了，她穿着灰色的睡衣。因为头发长，雪绮每次洗澡都必然会洗头，虽然白天她已经洗过一次了，但是晚上还得再洗一次。此刻她的头发湿漉漉的。 　　“绮绮，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噢。” 　　我把雪绮叫了过来，她坐在床头，虽然用毛巾擦过了，但是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所以我就用吹风机吹了她的头发。 　　雪绮乖巧地坐在床沿，任我给她吹头发。 　　雪绮的身体很纤细，加上睡衣很宽松，所以我稍微低一点头，目光就能够顺着她的玉颈滑进她微微敞开的胸口缝隙里。 　　不过因为我坐在雪绮的身侧，她微微低着头，所以她自然不会发现我的目光在看她哪里。 　　从小到大，雪绮的身体早就不知道被我看光了多少次，小时候和雪绮一起洗澡的时候，她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是我洗的，包括嘘嘘的地方，我也会用毛巾塞进去擦拭地干干净净。 　　那时候我当然有过邪念，但是有几次我想动手的时候雪绮都会害怕地说痛，而且看我的眼神很惊怕，所以我也停手没做出格的事来。 　　我用手捋着雪绮长长的秀发，给她反复吹风。 　　“茉莉睡在隔壁的房间？”雪绮低着头，忽问我。 　　“嗯。那个房间一直空着，就给她用吧。” 　　“嗯。”雪绮嗯了一声，然后忽然说道，“可是她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害怕？” 　　“嗯。茉莉刚来我们家里，很陌生啊。而且她的妈妈死了，现在也没有亲人了。一个人睡在那里，肯定会害怕的吧？”雪绮低着头说。 　　雪绮的话让我陷入了思考，不过，我想茉莉的胆子，应该也没那么小吧。 　　“那你怎么想？” 　　“要不，我和茉莉一起睡吧。”雪绮看着我，说。 　　我惊了一下。雪绮要和茉莉一起睡。虽然我已经预感到了雪绮会说这话，但是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吃惊。 　　“一起睡……干什么？”我惊讶地问雪绮。雪绮和茉莉一起睡，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毕竟雪绮和茉莉都是女孩子，茉莉也是无亲无故，一起住在房间里也可以交流交流。但是，说到底，我还是有两个原因不想让雪绮和茉莉一起睡。一个，是因为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和雪绮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虽然不是同床共枕，但是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感觉总是很温馨，两个人有交流，也不会感到寂寞，平时一起住在一个房间里，我还可以跟雪绮小打小闹，丢丢枕头，一起看电视什么的，两个人可以玩的很开心。但是如果雪绮搬到隔壁的房间去了，我就要一个睡觉了。想到那样的场景，我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感。这种感觉，就像是雪绮离开了我的世界一样。第二个，雪绮和茉莉一起睡觉，我也怕雪绮感染茉莉的一些恶习，比如说粗话，暴脾气，执拗的性子之类的。要是雪绮受茉莉的感染变成那样的性格，我可接受不了。 　　“茉莉一个睡，我有点担心她。觉得她……太可怜了。”雪绮不安分地说。 　　“绮绮。”我严肃地看着茉莉，“你觉得茉莉怎么样？” 　　我这个问题很直接，雪绮低下了脑袋，然后想了想后，认真地对我说：“papa，我觉得茉莉还是很好的。就是看起来心情一直不太好。” 　　“嗯。”我沉着声，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让雪绮和茉莉一起睡呢？“那你觉得你和她睡一起，能不能和她好好相处？” 　　“应该能的。”雪绮正色着对我说。 　　虽然雪绮说她能够和茉莉好好相处，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但是，想来想去，让茉莉一个小女孩睡在那里，也觉得对不起她，而且那个房间也没有装电视，以后就那样睡着也不太好。 　　最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下定了一个决心。 　　“还是……把茉莉也叫来这个房间，跟你一起睡吧。” 　　最后，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做出了这样的抉择。那就是让茉莉也睡到我的这个卧室里来，三个人，睡一个卧室，雪绮和茉莉两个女孩子睡一张床，而我一个人睡一张床，这样，一来茉莉不会太孤单，而我也可以随时监督雪绮，免得雪绮被茉莉的不良习性给感染。 　　最后就这么定下了，我走到了茉莉的卧室，那时候小魔女正在脱外衣，看到我进门，她停止了脱衣服，小脸上写满了惊讶，呆呆地看着我。 　　“你过来睡到我们的卧室来吧。”我这样对茉莉说。 　　“为什么？” 　　茉莉被我的提议给弄迷糊了，她傻愣愣地看着我，但是我已经提前上去，拉开了她的被子，她警惕地传回了衣服，用像是看流氓的眼神看着我，看起来茉莉似乎很懂得保护自己。 　　“你跟雪绮一起睡吧。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起了茉莉放在床头柜上的牛仔裤，让她穿上。 　　“为什么？”茉莉还是不明白。 　　“不为什么，快点穿上裤子！” 　　“我不去。我一个人睡就行了。”茉莉皱着眉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信任我。 　　因为茉莉穿的是雪绮的衣服，所以显得大了一号，此刻，她的右边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虽然不算光滑如玉，但是也算是健康水嫩的皮肤裸露在了灯光下，茉莉的头发也挺长，黑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略微裸露等肩膀上，显得有几分小女人的成熟风范。尤其是此刻茉莉刚好脱下了外裤，半个身子坐在被窝里，只剩下一条黑白格子相间的小内裤穿在身上，显得更是无比的诱人。 　　看到茉莉有些执拗的样子，又看到茉莉此刻有些诱人的风姿，我的心里不由得一同烦躁，那时我也不多解释，直接就上前对着她伸出手，然后一把把她给横抱了起来！ 　　“干、干什么？变态啊你！” 章三十一 溶解 　　被我横抱起来，茉莉吓得惊呼起来，小脚不停地踢蹬，小手更是伸出手想来拧我，但是我已经抱着她的娇软瘦弱的身躯走出了房间，一直走到了雪绮在的那个卧室，我才把她一把扔在了雪绮的床上。 　　被我扔在床上，茉莉满脸惊恐，她身体立刻缩起来，然后一把拉过雪绮的被子遮在身上，虽然身子没有开始发育，但是茉莉的防范意识已经相当强了。 　　“papa，你干什么啊这是？”看到我把茉莉抱过来扔在床上，雪绮也是惊呆了，她看看被我吓到的茉莉，又看看我，满脸的惊诧。 　　“你们一起睡吧。”我没有回答雪绮的话，而是转了个身走出了房间，去茉莉的房间拿剩下的衣物去了，顺便去关灯。 　　当我拿了茉莉的衣服回到卧室时，茉莉已经缩在了雪绮的被窝里，而雪绮则是穿着衣服坐在她的旁边，和她说着话。 　　看到我进来，茉莉的脸色又难看起来，而雪绮也是面色复杂。我把茉莉的衣服放在了床头，对着两个小妮子说到吃：“床应该是够大的。你们两个睡一起就行了。安稳点睡，别吵闹，已经很迟了。绮绮，早点睡。”我特意多看了雪绮一眼，给了她一个暗示，雪绮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然后她看了看茉莉，对她说，一起睡吧。 　　茉莉看看雪绮，又看看我带来的衣服，小脸上居然有一点的发红，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身子往靠墙的一侧挪了挪，然后翻了个身，整个人钻进被窝就不出来了。 　　雪绮看了看我，然后也开始脱外套，然后爬上了床，和茉莉一起睡觉。不过，睡觉的时候，茉莉始终是背对着雪绮，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至少，这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走出了很大的一步吧。 　　我、雪绮和茉莉，最后能够走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是有种感觉，纯粹只是感觉，我觉得茉莉本性应该也不算太坏。就是习惯不太好，脾气有点倔，但是单论本心的话，应该也算是个好女孩。 　　我对这雪绮点点头，示意她们可以睡了。雪绮脱了外衣，只剩下了内衣，然后也钻进了被窝。 　　“papa，晚安。”雪绮对我淡淡地一笑，说了一声。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看着雪绮和茉莉两个“小萝莉”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继月子离开之后，这个家，终于在一次热闹起来了。 　　我这样觉得。 　　大概是因为玩累了吧，雪绮和茉莉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而我也是上了自己的床。 　　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我把笔记本拿上床，挂上了qq，想看看月子有没有在线，按照8个小时左右的时差，月子那边应该是下午4点左右，算算时间，她应该快下课了。 　　不过，让我失望的是月子的头像是灰色的，没有在线。 　　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我有太多的事想找月子商量，茉莉的事我是肯定要告诉月子的。她做事比我周到多了，每次遇到我疑难的事情时，我都会去问月子，她总是能给我提供比较满意的方法，就算没法提供办法，她也总能让我思路更清晰。 　　月子没上线，我只好又浏览了一下网页，打发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凌晨1点10分的时候，月子终于上线了，而我也是迫不及待地就给她发送了消息。 　　我先打了字，问月子巴黎学院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月子回了我一个笑脸说，这么迟还在线啊。还行啦，已经适应法国的生活了，现在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说，适应了就好。然后问月子，有没有法国帅哥追她啊。 　　月子回复说，当然有咯，很多啊。 　　我又问，那你有没有中意的？ 　　月子说，有啊。 　　我愣了一下，问，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发展？ 　　月子回复，怎么，嫉妒了？ 　　我回复，我嫉妒个啥，你是我妹妹，你谈恋爱我支持，而且我也相信你的眼光。虽说谈恋爱的女人智商会下降一半，不过我想以你的智商下降一半还是比正常人高不少，所以我不担心。哪时候带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回来让哥我开开眼界啊？哈哈。 　　月子笑笑说，你就确定是金发碧眼的，到时候给你带个肯尼亚的！ 　　我一阵无语，无言以对。 　　月子回复了一个鬼脸表情，说，开玩笑开玩笑的。现在我专心学绘画，而且法语也还没熟透，忙着呢，哪里有心思。而且你忘了我们说好了你不结婚，我不结婚吗？ 　　我心里沉了一下，打字回复：那只是说说的。你真有对象了就别管我。 　　月子说，我从来不随便说说的哦。说出话就算数。好啦，不谈这个。你这么迟还在线，而且我一上线就call我，不是有什么事情吧？每次你守到半夜找我，都是有事找我商量。这次又有什么事了？ 　　月子的眼力果然非凡，我的一点点小意图都被她给洞察到了。 　　我沉下了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茉莉的事情告诉了月子。 　　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关于茉莉的事情我最好的交流对向，还是月子。 　　我也考虑过和姑父姑妈他们商量茉莉的事情。但是，当初后妈来我家，是姑父亲自带人打发走的，姑父对后妈肯定是很厌恶，如果让他来帮我出主意的话，八成会把茉莉送去孤儿院。 　　我琢磨着在键盘上敲字回复月子道： 　　“月子，我要告诉你件事。” 　　月子回复我：“嗯。听着呢。”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月子，你多了个妹妹了。” 　　月子忙不迭地回复我：“是侄女吧？哥，你还是下手了？绮绮，还是雨慧。” 　　我苦笑着回复：“你别乱想，真的是妹妹，不是什么侄女。月子，我的后妈死了，现在，她的女儿就住在我家。” 　　月子惊讶地回复：“后妈？就是继母吧？哥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她？” 　　我无奈地回复：“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因为不光彩。” 　　之后，我还是把茉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月子，一点都没有隐瞒，从当初我后妈找我开始，一直说到现在茉莉找上门来。 　　期间月子基本上不怎么插话，只是感叹着说了几次难以置信。 　　最后，我说到了我拿了茉莉的户口本之类的证件，她暂时住在我家的事。我问月子，依你的看法，茉莉该怎么办，我该不该收留她？ 　　月子说这件事确实挺犯难的。可惜她现在人在法国，回不来，不可能亲自来帮我处理，也只能帮我出出主意了。 　　我问月子，我到底要不要收留茉莉。 　　月子说，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茉莉现在孤苦伶仃，没有亲人，收留她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收留她的问题肯定比不收留她要多得多。 　　接着，月子帮我罗列了所有我收留茉莉会带来的难题。从经济费用、学业、对雪绮的影响、对我未来组建家庭的影响，以及周围人的目光，还有茉莉的不光彩身份会带来的可能影响，等等等等。 　　月子对我说，哥，你要弄清楚，如果你要收留她，可不只是收留几年而且，而是要收留她一辈子，哪怕她结婚、生子，生老病死，她都和你切不开关系。你觉得你能做到对她负责吗？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回复说，我就是因为这样很矛盾才来问你。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月子给我分析了一下，又向我询问了一下茉莉的为人，我告诉月子说茉莉的性格很倔，而且这个小妮子很讨厌我，跟雪绮比起来，茉莉完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的心智太成熟了。我把茉莉言行和表现都告诉了月子，月子知道之后说，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啊。真想见见她呢。 　　我把我的担心告诉了月子，我对月子说我很担心雪绮和茉莉相处时间长了会不会感染上茉莉的恶习。月子说，那还得看我的教育了。茉莉现在年纪不大，才12岁，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很容易塑造的，再大点，到了叛逆期就难多了。 　　我对月子说，不要用常理的思维来看茉莉，我觉得茉莉现在和叛逆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月子那边老半天没有回复。 　　最后月子说我现在只有这么几个选择了。一个就是索性就下定决心收养茉莉，第二个就是把她送去孤儿院，再者，也就是最后的办法就是找到愿意收养茉莉的人家，把她交给别人收养。 　　我说找别人收养茉莉不太可能，因为以茉莉的性子恐怕一般的人家不会肯收养她，而且茉莉现在也12岁了，年纪说大不大，但说小也已经不小，一般人不会收养这么大的孩子的。 　　月子说，我知道，但是有可能的话你也可以问问。不然，哥你这次可真的难办了，人还没结婚呢，身边就有两个小孩了。以后你要是结了婚，再有孩子，那你可有的忙了。 　　月子的话的确说的很有道理。现在一个雪绮就已经让我难办，再加一个茉莉，的确让我寸步难行。 　　月子又问我，茉莉愿不愿意留下。 　　我说茉莉她是听了她妈妈的话才想留下来的，主要目的是看中了我的家世吧，她妈妈想让茉莉接受高等教育，过上等人的生活才会让她来我家。现在茉莉这孩子虽然对我挺排斥的，但是她还是挺想留下来的。而且她和雪绮今天也相处地还可以。 　　月子说，不妨你先和茉莉相处几天吧，如果她真的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的话，恐怕你就要做好送走她的打算了。毕竟，这对你和她来说，都不算坏事。孤儿院虽然可怜，但是，也是最后的选择了。 　　我对月子说我有数了，我又问月子，说茉莉的事情我该不该跟我的亲戚说，比如我的大姑父，小姑父等等。 　　月子说我现在和茉莉的关系若即若离，我自己也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收留她，还是等一段时间后我彻底想明白了再跟他们说吧。不然，姑父他们也会有困扰的。更何况，当年是姑父打发走了茉莉的母亲，现在去跟他们说，估计姑父他也会说服我把茉莉送去孤儿院，所以还是尽量避免和姑父商量。 　　月子最后还跟我说，如果我要收养茉莉的话，主要面临五个问题，那就是经济、精力、亲戚的眼光、将来的家庭关系还有教育这五大问题，只有我能处理好这几个问题，我才有可能收养茉莉，并且把她培养成人。 　　月子的话让我思路清晰了很多，我说我清楚多了，先看几天吧。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搞僵恶化，而且我面临很多问题的话，到时候我再做出选择。 　　月子同意我的想法，她说现在也只能看我的了，希望一切顺利。其实家里多一个妹妹也不错，关系好的话也更热闹，我现在无亲无故，多一个亲人也不是坏事。 　　我说月子你说的很对，之后我又问辣问月子什么时候能回来，月子说法国没有寒假，只有圣诞假期，时间也很短她是不可能回来的。所以可能要等到暑假才能回来看看这个茉莉了。她还叫我有空发张茉莉的照片给她。这几天也多保持联系。 　　我说好，然后准备下线。 　　下线前，月子忽然又提醒了我一句，说，感情就像是投资，你投入了，迟早是有回报的。 　　我笑着回复说，希望不是恶报吧。 章三十二 滚雷 　　然后，我就下了线，关灯前，我又看了正在熟睡的茉莉和雪绮一眼，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茉莉居然已经转了个身，正蜷着身子，闭着眼睛，对着雪绮的背酣睡着。 　　不得不说，睡着的茉莉还是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很难让人联想到白天还出言不逊、性格狠厉的小魔女。 　　而雪绮呢，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呼呼大睡，小手抓着被子，睡得很平静。 　　看到这两个小丫头睡觉的样子，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拿照相机把她们的睡姿拍下来的冲动。 　　我拿起了我的手机，偷偷地拍下了雪绮和茉莉同床共枕的睡相，然后储存在了手机中。心里不自觉觉得有些可笑。 　　放好了手机，最后我闭上了眼，倒头就睡。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最先起来的是茉莉，这小丫头一醒来就说肚子不舒服王洗手间跑，估计是昨天吃了太多的缘故吧，在厕所里蹲了半天才出来。 　　我问茉莉是不是拉肚子了，这妞还倔强地说没关系。最后我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吃了点止泻药。她红着脸，不情愿地对我说了句谢谢，然后就不吭声了。 　　之后就是吃早饭，一般来说我和雪绮在家都吃汤面、炒面或者速冻馒头之类的早饭，今天吃早饭是三个人，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茉莉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怎么不吃？”我问茉莉。 　　“我从来不吃早饭。”茉莉回答我说。 　　“为什么？” 　　“早饭太贵了。”茉莉蹙着眉头说。“两天不吃早饭可以吃一次中饭……” 　　“别胡闹了。现在是我家，不是你家了。我家有钱，以后你就要养成吃早饭的习惯。小小年纪不吃早饭，人都长不大。” 　　茉莉皱着眉头看着我，最后还是吃起了早饭，雪绮看到茉莉吃早饭的样子，还特意把自己的包子给她，茉莉不肯吃，还给了雪绮。 　　吃完了早饭，茉莉想去洗衣服，但是衣服早已被我放洗衣机里了，她就没活干了。 　　她又问我拖把在哪，她去打扫好了，我说快过年了，我早就打扫过了，她不用打扫了。 　　“那我做什么？”发现什么事都没的做之后，茉莉皱着眉头问我，似乎她觉得不做点事就会不安。 　　“你寒假作业做了没有？”我问她。 　　这一问，她说不出话来了。 　　“寒假作业本在老家，我没带来。”茉莉看着我说。 　　“你故意的吧？”我微微发怒地看着茉莉，茉莉眼神躲闪，不过，想到茉莉连妈妈都去世了，她本来都不打算读书了，我也对她无可厚非。既然没带作业本，那茉莉真的是一下子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我看了看茉莉身上穿着的雪绮的旧衣服，然后对茉莉说：“待会儿你和雪绮一起跟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去？”茉莉有些好奇地问我。 　　“当然是去买衣服。” 　　就这样，吃完了早饭之后，我就带着雪绮和茉莉一起去了市中心买衣服，茉莉很是不情愿，她说她穿旧衣服就行，我说就当是陪雪绮一起去买，茉莉这才同意一起去。 　　睡了一个晚上，茉莉对我的态度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冷漠，当然，只是冷漠而已，却没有一开始的排斥和怨恨。 　　因为快要过年，市中心不少的服装店都关门了，只有几家还开着在搞促销活动，我和雪绮、茉莉一起找到了一家童装店买衣服。 　　服装店里的女销售员们看到我带着两个小妹妹一起来，以为我们是兄妹，热情地给我们推荐衣服。平时我没有少给雪绮买衣服，雪绮她天生丽色，我经常给她买很多我看着喜欢的衣服，甚至我还给她在动漫展上买过女仆装和巫女装。虽然那些衣服雪绮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没去动过了。 　　茉莉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大型服装店，所以进了服装店的时候，她就睁大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服装店里花花绿绿的衣服，四下打量，不知所措。 　　而和茉莉想法，雪绮则是蹦蹦跳跳，清澈的眼睛四下扫视，在服装与服装之间来回游动。现在雪绮长大了，小学5年级开始她就已经比较会挑衣服了，雪绮特别喜欢粉红色、浅蓝色和偏淡色的衣服。雪绮是那种标准的喜欢买衣服的孩子，自从有了审美观之后，她就特别喜欢我带她买衣服。 　　而茉莉看来应该买衣服次数不多，所以只是站在服装店的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地四处打量，但是，看得出来，她应该也是很想买衣服的，因为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几件衣服上时，眼睛就会变得一眨不眨。 　　“茉莉，这件衣服很好看哦！快来看！”雪绮忽然跑了过来，拍了拍茉莉的手，然后拉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茉莉就去挑选衣服，茉莉蹙着眉毛回头看看我，但是我却是故意装作没看见。 　　雪绮的确很热情，心地也很好，而且雪绮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有了个茉莉，她就立刻拉着茉莉一起去看衣服。 　　茉莉表情很无奈又不情愿，但是当雪绮拿下了一件蓝粉相间的冬装在她的面前对比尺寸的时候，茉莉还是稍微认真了起来。 　　“这件很好看的样子，你穿穿看吧？” 　　茉莉却是看了雪绮一眼，摇了摇头。 　　看到茉莉摇头，雪绮劝她说： 　　“穿穿看嘛。” 　　“不好看。”茉莉沉着脸说。 　　“那……这件怎么样？” 　　“也……不好看。” 　　“这件怎么样？绵绵的？” 　　“……也不好。”茉莉其实是不想让我花钱买，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就一直用各种理由说这件衣服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而商店里的女销售员看到茉莉说那么多衣服都不好之后，也是被她的举动给吸引了，最后两个女销售员直接走了上去，微笑着说：“小妹妹眼光很独特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我们给你看看怎么样？” 　　这一下茉莉彻底懵了，被几个销售员围着，茉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地不知言何。 　　销售员拿着几件衣服推荐给茉莉，茉莉也是看看这，看看那，不知道怎么样。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上前，挤出笑脸，和声对她说道：“你挑自己挑吧。过年了，总得买衣服的。你不用为我省钱。” 　　茉莉犯难地看着我，眼里闪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复杂神色，她又看看围着她的雪绮和几个女店员，最后有些脸上微红地拿过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而雪绮也已经挑好了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棉绒外衣。我让她去试穿，雪绮点点头就去隔间试穿去了。 　　不一会儿，雪绮和茉莉陆续走了出来，茉莉穿上了黑色的外套，而雪绮则是穿着纯白色的棉绒衣，一黑一白两色成了鲜明的对比，茉莉还有点害羞，闭着嘴不说话，雪绮走上前，围着茉莉看了看，然后笑着说：“很好看啊。” 　　“还行吧……”茉莉摸了摸长长的衣袖，袖口处还有纽扣，而胸口处还有银色的花形胸针，看起来很别致，和茉莉有点阴沉成熟的气质倒是挺相符的。 　　不得不说，明明在年龄上雪绮要比茉莉大三岁，当是当茉莉穿着黑色的外套站在那里时，却感觉她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磁铁似的，给人成熟稳重的感觉，而雪绮却是变成了一小片轻飘飘的羽毛。 　　“不错啊，挺合身的。”我上前看了看茉莉，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真的，我发现茉莉穿的衣服和她的气质实在是太相符了。茉莉那幽幽的气质配上黑色的外套，简直就是绝配。 　　被我这么一夸赞，茉莉似乎有些难为情似的眼睛朝着一片飘了飘，没有看我。但是看得出来，她也是很喜欢这件衣服。 　　“就这件衣服了。再买根腰带配着。”我对着店员点点头，店员点头同意。而茉莉却是打算去隔间换下衣服。 　　“不用换了，直接穿新衣服回家就行了。”看到茉莉想去换衣服，我叫住了她。茉莉抿着嘴看着我，看我的眼神却好像有些温和了似的。 　　“哦。”茉莉应了一声，很快地看了我一眼，染转移了视线。而之后，我又打量起了雪绮的衣服。 　　不得不说，雪绮的眼光还是挺不错，她挑的衣服我都找不出什么瑕疵来，而且大概是受到我的影响的缘故，雪绮和我的颜色口味差不多，我喜欢的颜色她也基本上喜欢，所以我们买衣服很少有什么争议，觉得不错，就直接买下了。 　　当然，茉莉只有一件衣服肯定是不够的，总要再买一件两换洗，于是我又让店员帮着选了两件比较流行的外套给茉莉，茉莉看起来很犯难，但是最后我还是买下了这些衣服。那时候，看着我给她买的几件衣服，茉莉看我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复杂。 　　因为我是用卡支付的，所以付账的时候，茉莉并没有看见自己衣服的价格，我想如果她知道自己衣服价格的话，恐怕就会拒绝了吧。她不知道她的这件外套已经够她吃一个了。 　　买了件新衣服后，雪绮和茉莉心情似乎都不一样了，两个小妞差不多身高，除了服装店的门，居然还牵起了手，雪绮步子轻快，哼着小歌，而茉莉则是时不时地看看自己的衣服。 　　买了外套之后，我就陪着雪绮和茉莉去买了长袖，雪绮买了一件黄色的，而茉莉则是买了一件米白色的，已经买了一件外套之后，茉莉就没有再怎么拒绝我给她买衣服了，似乎她也潜意识里开始接受我付钱买她东西了。 　　之后，我和雪绮、茉莉三人去买了袜子和裤子，雪绮还和茉莉一起挑选了内裤。当然，茉莉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买了内裤之后她就迅速地藏在袋子里，坚决不给我看见。好像我是色性大发的色魔似的。 章三十三 霹雳 　　忙忙碌碌地跑了几家店，终于是把茉莉的服装问题给搞定了，为此，我用了三张卡。好在过年时公司送我卡的朋友不少，不然我还得去银行里取钱才行了。 　　买好了衣服，刚好中午，回家麻烦，于是我就直接带着雪绮和茉莉两个小妞去了附近的西餐店吃饭。 　　茉莉从来没有吃过西餐，吃西餐的时候她不习惯用刀，居然直接用手剥，结果被我教育了，而雪绮则是在一旁耐心地教导她，示范给她看。 　　最后雪绮还和茉莉分吃了一个披萨，茉莉好像很喜欢吃披萨，吃披萨的速度很惊人，三两口就消灭了大半。而当最后结账的时候，看到她中午吃的饭的价格时，小魔女又惊得脸色雪白，好半天，她才说：“怎么这么贵的？”最后她还有些生气瞪着眼睛问我：“吃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 　　我只是笑着说：“你还不是吃的很高兴吗？” 　　茉莉咬着牙不说话了，的确，今天中午我们三个人里面，她是吃的最欢的。她当然无话可说。 　　“妈……的……”我好像听到了茉莉低声的嘶哑吐槽。 　　再之后，我又和雪绮茉莉三人去了烟花摊买了烟花，马上就是大年夜了，本来我是打算去姑父姑妈家里过年的，但是现在茉莉一来，我要照顾两个人，肯定是去不了的了。我也已经找好了借口推辞，就说是去法国看月子了，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是勉强也可以。 　　看到我买了这么多的烟花，雪绮很吃惊，因为她根本不敢放烟花，而平时我也不怎么放烟花，我说今年在家里过年，一起到庭院里放放烟花也热闹点。 　　之后我又去买了wii光盘，好让雪绮和茉莉一起玩。 　　买了烟花回和wii游戏光盘到家，我们三个人下午都没什么事做，就玩了起来。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晚上我和雪绮、茉莉三人又开始做饭。这一次，茉莉亲自动手做了两道菜，一道是她昨天从我这学的，还有一道是她本来就会的蛋蒸肉。 　　茉莉的手艺居然还不错，吃晚饭的时候我和雪绮都赞叹她做的好，茉莉居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当然，很快她就恢复了平常的幽怨表情。 　　到最后，我们把一桌的饭菜都消灭了个干干净净。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年的大年夜，我居然会和两个小女孩一起度过。想想都觉得相当的奇妙。 　　吃完晚饭后，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三个一起跑到了庭院里放烟花，雪绮除了拿星星棒之外，其他什么烟花爆竹都不敢放，最后只能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茉莉一开始也不想放，但是因为雪绮不敢，加上我的催促，所以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来帮我点火。 　　当看着绚烂的烟花在黑色的夜幕中朵朵绽放的时候，茉莉和雪绮都不约而同地仰头望着天空，看得入神了。 　　色彩绚丽的光之花在空中一朵又一朵地绽放，又一朵又一朵地熄灭陨落，就像是我生命中曾经走过的那一个又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那一个又一个让我无法忘记的人。 　　生命是什么？ 　　比起春花，我觉得更像是那空中绽放，转瞬即逝的烟花。 　　至少春花有百花陪同，而烟花，却永远是寂寞的，只会消逝在冰冷的夜风中。 　　连花种也不会留下。 　　那天晚上放完烟花之后，我和雪绮、茉莉三个人就在卧室里看春晚，不过雪绮和茉莉都不是很喜欢看春晚，或许在她们这些00眼里春晚已经是老一辈的人看到玩意儿了吧。当然，因为我坚持要看，茉莉和雪绮也只有陪我，放到几个小品和魔术的时候，茉莉和雪绮也是开心了一把，当然，放歌舞表演的时候茉莉和雪绮就兴致寥寥了。当几个小朋友上台表演的时候，茉莉还出口说了句“幼稚。” 　　春晚要进行到12点以后，雪绮和茉莉都是小孩子，熬不了夜，11点不到就在床上睡着了，而我则是一个人拿了点啤酒，弄了花生米和烤鸭自己吃。 　　看着看着，我就眼皮子打架，脑袋往枕头上一靠，就睡着了。 　　又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说真的，人生在世，日子真的过的很快，天大的事情，过去了，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 　　大多数的时候，人都是寂寞的。 　　不管是被关在监狱里的孤寂罪犯也好，还是坐在办公厅里的高层也好，终究都是孤独的。 　　每个人都有一个孤独的灵魂。每个人都像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滴，来时声势浩大，落地时化作水花，再无痕迹。 　　又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我的年龄又增长了一岁，雪绮也长大了一岁，她已经开始脱离小萝莉的年龄，向着清纯活泼的少女又迈出了一大步。当然，还有茉莉，她也终于12岁了，这个年龄，一个人思想开始成型的阶段，也是迎接生命里最美好时光的阶段。 　　春节过后的几天，我们一家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大事。 　　茉莉来到我家后，和雪绮相处地很不错，我一开始还担心茉莉会把她的那些恶习传染给雪绮，但是让我比较欣慰的是茉莉在家里还是比较收敛的，她并没有随口爆粗话。实际上，我家的条件优渥，我和雪绮对她也不错，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或者骂人的。 　　茉莉来我家的第一个星期，我们都过得挺安分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绮也习惯了茉莉做“小女工”，每次茉莉要洗碗筷，雪绮已经不会和茉莉争抢了，而是任由茉莉的性子去做。有时候雪绮也会和茉莉一起洗碗。 　　茉莉动手能力比雪绮强多了，洗碗、做饭或者叠被子什么的，都做的比雪绮更主动更好，我甚至都不用说。 　　我想茉莉能这么独立还是因为她的生长环境有关吧，雪绮从小和我生活在一起，因为她柔弱娇贵，很多事情都是我帮她做的，雪绮从来都没有独立过，所以她的动手能力自然不如茉莉了。 　　春节期间有三位公司的同事结婚了，找我去喝喜酒，不过我以人在外地或者和别人的喜酒撞上为理由推辞了。当别人都以为我是大老板出门在外风风光光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实际上我是宅在家里陪着两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 　　初四的时候，我和茉莉的亲缘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一个人去了医院拿报告。鉴定的结果却是让我既失望又释然。 　　茉莉，和我的dna相似度只差千分位后面的一点数字，我们，的的确确是兄妹关系。 　　到此，茉莉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 　　可是，也正是这样，我更加犯难起来，既然茉莉真的算是我的妹妹，那么身为哥哥的我就多少有责任抚养她。 　　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就真的很大了。 　　得知亲缘鉴定结果的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告诉了月子这件事，月子说这算是预想之中的，没什么意外。月子还是让我联系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愿意收养茉莉。 　　我说，怎么可能有啊。 　　月子说，你再想想嘛。她说让我仔细想想看，我认不认识一些家境还算可以的家庭，但是子女去了国外或者是儿子去世了，想再收养一个孩子的。 　　我仔细想了想，说，真没有。 　　月子说，那我可能真要承担起抚养茉莉的准备了。毕竟茉莉在我家住的时间长了，和我以及雪绮的感情深了，到时候就算真的想把她给别人收养，感情上也会接受不了。 　　我说是。 　　月子说，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而我的问题主要是体现在将来组建家庭上，将来我总是要结婚生子的，到时候我要照顾的人太多，恐怕就麻烦了。而且我还有工作，虽然现在三鑫发展比较稳定但是我要忙的也不少，不可能把心思都花在照顾小孩上。 　　最后我感慨地对月子说，要是你能回来就好了。也好帮我分担一点压力。 　　月子在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那要不我回来吧？ 　　我急忙改口，说，算了，这边我能处理好，你先管好你的学业。 　　之后我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我欠月子的多了，我可不想再让她因为茉莉的事情而耽搁了她的前程。虽然月子什么事都能做好，但是月子做的最好的还是艺术方面，她也应该往那方面发展，而不是回来照顾小孩。 　　挂了月子的电话之后我又思考了一下将来该怎么安排茉莉。而且越想就越头疼，除了过一天算一天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就这样我开始了同时照顾茉莉和雪绮的生活。 　　正月十六，也就是2月4日的时候，茉莉和雪绮的寒假同时结束了。虽然茉莉从来我家开始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但是她终究还是要开始上学了。茉莉要开始小学六年级下半学期，而雪绮则是要开始初二下半学期。 　　开学的前一天，我拉着茉莉出了门，去文具店里买了铅笔袋、写字笔和书包带等等的文具，之后又给她买了个书包，茉莉说她的书包落在老家了，估计是被那个老妖婆给扔了。 　　至于寒假作业，茉莉以作业本不在为理由，自然是一点也没做，没办法，我也只好任她去了。 　　给茉莉买了一只紫色的画有米老鼠图案的书包后，我们回到了家，然后看着雪绮和茉莉一起整理书包，在整理书包上，雪绮和茉莉倒是挺有默契的，雪绮不停地问茉莉圆珠笔带了没有，铅字笔带了没有。雪绮还好奇地看了看茉莉的新书包，看看有几个口袋啊，有什么内部构造啊之类的。 　　当看着茉莉背起小学书包时，我真的挺感慨的，因为她让我想起了雪绮上小学的时候，想想时间真的过的好快，转眼间雪绮都已经是个初中生了。对比着身为小学生的茉莉，我特别的有感触。 　　对于开学，茉莉并不怎么紧张，好像不是特别期待。我特意问过茉莉，问她的老师怎么样，她却告诉我说，她很讨厌她的老师，因为她的班主任老师经常要她们蹲马步、面壁罚站。 　　“每次是我。”当说到班主任老师的惩罚对象时，茉莉还加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你在班上是不是经常和同学吵？” 　　茉莉摇了一下头。 　　“我才懒得和他们吵。” 　　“那你们的老师干嘛惩罚你？” 　　茉莉有些带着怨念地看着我说：“因为他们知道惩罚了我，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可以去告状。所以每次班上有事情，他们就说是我做的。” 　　“我恨他们。”茉莉用阴阴沉沉的目光说。 　　“别再用‘恨’这个字！”我给了茉莉一个轻轻的“爆栗”，所谓的爆栗就是勾起手指敲打脑袋，自从茉莉来了我家之后，每次我都用这个教训她，而不再是用巴掌。 　　“我就是恨他们。”茉莉再次重复着这句话，小手抚摸着被我敲打了的地方。 　　我砸了咂嘴，皱起眉毛对她说道：“那你以后如果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就回来告诉我。我去找你们老师说理。只要不是你错在先，我就肯定帮你。这怎么样？” 　　茉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是她看了看我的脸，绷着脸说： 　　“谁要你帮我！” 　　说完，她整了整衣服，转了个身，打算出门。 　　看着茉莉的小小背影，我只能是无奈摇头。 章三十四 天火 　　之后，我就带着雪绮和茉莉一起出门报名了。 　　说来也恰恰不巧，茉莉和雪绮的报名时间是同一天。茉莉和雪绮两所学校的所在地截然相反，我没有分身术，自然不可能同时送茉莉和雪绮去学校。 　　最后，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送雪绮去她的外国语学校报名，而茉莉则是在车上等我陪雪绮去报名。 　　我送雪绮去了她的教室，雪绮去的不算早也不算晚，雪绮的班主任老师看到我，笑着点了点头，他跟我说雪绮上个雪绮的期末考试不错的，第四名。然后他问我雪绮寒假的时候用好好用功做作业吧？我说雪绮在家很认真，没怎么出门，而雪绮也是懂事地点点头，之后雪绮就把寒假的七篇作文和寒假作业本都交了上去。我则是把学费的银行回馈单交给了雪绮的班主任老师。之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因为交了作业后没多久，就要开始发新书上课，没我这个“家长”的事了，所以我就让雪绮在学校里认真点，我也是离开了雪绮的学校，回到了校门外的车上。 　　茉莉坐在车上等我，她似乎等得很焦急，看到我，她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的释然。 　　“怎么，等久了？” 　　“没有。再迟点也没关系！”茉莉还是嘴硬。 　　我笑了笑，上了车，然后发动车子。发车时，我忽然惊讶道：“呀，车发动不了，好像出问题了。我们可能要走着去了。下车吧。” 　　“啊，走去？”茉莉眼睛微微睁开，盯着我，满脸的焦虑和不敢置信。 　　“哈哈，吓吓你的。紧张什么。”看到茉莉紧张的样子，我笑了起来，然后正常发动了车子。 　　而茉莉则是眯起了眼睛，一脸怨怒地看着我，她忽然重重地踩了我一脚，然后说道： 　　“无聊！” 　　和茉莉开了个小玩笑之后，我直接带她去了她的小学。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各大学校的学生一起报名，路上的车辆不少，一直花了一个小时出头我才把茉莉带到了她的小学。茉莉的小学规模不大，在市内也算不上有名气，只是一所很普通的学校而已。 　　以茉莉母亲的能力，能让茉莉上这样的学校，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校门口零零散散地停了几辆车，我带着茉莉下车，立刻有几个小学生注意到了我们，现在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对于车的档次倒是有几分了解，看到我那辆不久前刚洗过的奔驰，都有意无意地瞄了两眼。 　　我陪着茉莉进了校门口，一路上茉莉都没有说一句话，非常的沉默，比在家里和雪绮两个人的时候还要沉默地多。 　　我让茉莉带着我去了她的教室，茉莉的班级是六（3）班，在四楼，上下楼挺不方便的，比起来，一楼的那些有草坪的班级就好多了，至少他们下课玩耍的场地也比那些在楼上上课的学生要宽阔。 　　一路上我看到了不少背着书包背家长带领来的小学生，一个个身高都只能过我的大腿。当然，比起其他的孩子，茉莉似乎有点早熟，比起一般的女生，茉莉要稍微高那么一点。 　　看着这些矮小的小学生，我真是感慨万分。 　　我真的不太敢相信，当初的我，居然也只有那么高。我也不敢相信，当初的雪绮也和她们差不多高人的生长，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路上，我问茉莉她的班主任老师姓什么。茉莉只回答了一个字，“黄”。 　　我左顾右盼地在茉莉的带领下进了教室，教室里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当然班主任也在，不少家长都在排队交学费单，而小学生们则是在上交寒假作业。 　　当我和茉莉刚进教室的时候，茉莉的班主任老师就看到我了。 　　那是一个鹅卵脸的教室，样貌一般般，嘴巴比较大，眼睛小了点，眉毛有点疏朗，显得脸很阔。看起来，这个老师的性格应该是比较大大咧咧，话多的女人。 　　看到我和茉莉，班主任老师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不过，因为之前学校学费的账号都是发给家长，而茉莉的母亲去世的关系，所以茉莉还没有交学费，虽然现在明面上是义务教育学费免除，但是茉莉书本费、保险费、代管费、饮食费等等学杂费之类还是要另外计算，简称学费。因此我不得不上前和班主任老师解释一下。 　　我拉着茉莉的手走到那位姓黄的老师面前，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道：“您是黄老师，对吧？” 　　那个圆脸女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茉莉一眼，点点头，似乎在思考我这个陌生人是谁。 　　我稍微压低了声音，对黄老师正色道：“沈莫离的妈妈去世了，她没有其他的亲人，我现在是这孩子的监护人。我是她的哥哥。” 　　听我这么说，黄老师顿时脸色大变，略微下垂的眼皮也被撑开。 　　“啊，沈莫离的妈妈……死了？” 　　黄老师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嗯，过年前死的。已经半个多月了。”我说道，“我不能让她去孤儿院，所以现在是她的监护人，不过我不知道学校的账号，所以我今天还没有拿银行凭证过来，可能要麻烦你把账号告诉我一下了。” 　　黄老师浓眉扭曲，周围的家长也是好奇而讶异地打量着我和茉莉，有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估计是在同情茉莉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亲人吧。 　　“唉，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啧啧啧。”黄老师露出几分怜悯，“那……沈莫离现在还好吧？” 　　“这孩子现在不太听话。我不知道她以前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经常闹脾气。以后可能要麻烦黄老师您多看着点了。” 　　黄老师看了看站在我身旁，阴沉着小脸一言不发的茉莉，叹了口气。 　　“好的。我以后会多关照她的。” 　　“茉莉她也是刚来我们家，我不是很了解她，她平时在班里表现怎么样的？”我更进一步问道。 　　黄老师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说：“这孩子和别的同学都不太相处地来，性子也有点怪，有时候脾气会不太好。而且自尊心很强。别人一说她，她就会发火。不过，上课的时候还是比较安静的，作业也不怎么拖拉，就是有时候乱做。” 　　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茉莉，却看到她正在玩手指头。 　　“老师说你呢，听见没有？”我敲了茉莉的脑袋一下。 　　“哦。”茉莉心不在焉地回答我。 　　“她成绩怎么样？”我又问道。 　　“成绩的话……这个怎么说呢。成绩也的确是不太理想，上次期末考试是34名，平时也差不多这个名次，其实她人挺聪明的，认真点能做好。就是有时候不肯认真读书。好像不把读书当回事似的。可能和她的家庭也有关系吧，我想。”黄老师如实地把茉莉的情况告诉了我，听得我眉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喂，老师说你不认真呢。”我拍了拍茉莉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茉莉用阴阴的眼神看了黄老师一眼，然后又开了我一眼，却没说话。 　　“以后在学校认真听课，作业认真做，听到没。”我沉着声音对茉莉说道。 　　“知道！”茉莉不耐烦地说道。 　　“和同学也要好好相处。”我再次说道。 　　“他们别来烦我就行了！”茉莉嘴上还是很硬。 　　“啧，你怎么说话呢？”我声音高了几分，茉莉却是用不快的目光看着我，嘴巴撅起，却没说话。 　　这个小魔女性子太倔了，三言两语也听不进去。 　　“总之，还是要黄老师多看着点了。要是她在学校不听话，就告诉我好了。”我抬起头，一改对茉莉的严厉之色，对黄老师微笑着道，“还有，因为她妈妈去世的事情。她寒假作业也没做。”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做就没做吧。”黄老师表示谅解。毕竟是老师，这种事情还是能够宽恕的。 　　“嗯。那我就把她留在这里了，麻烦黄老师你给我账户号码，我去银行汇钱。” 　　“好。”因为在场的还有别的家长，我也不好占用太多时间，和黄老师交代了一下，简单地了解了一下茉莉在校的情况之后，就把茉莉给留了下来。 　　出教室之前，我又对茉莉交代了几句，要她好好听老师的话，别惹是生非，认真点读书。茉莉不以为意地说，知道了，你说了快一百遍了。 　　就因为你没听进去我才说那么多遍。 　　你比我妈妈还罗嗦。茉莉斜着眼看我，然后直接拿着书包跑到座位上去了。 　　看着茉莉跑走，我咬了咬牙，但是还是走出了教室。 　　刚走出教室时，我心血来潮，无意识地回了一下头，却看到茉莉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背影，看到我回头，她才迅速地缩回了视线，把头转向了窗外，装作没看见我。 　　真是个奇怪的小魔女……茉莉的举动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之后，我就拿着茉莉的班主任老师给我的账号去银行汇了学费，然后又跑了茉莉的学校一趟，把凭证交给了黄老师。那时候刚好发完新书学生下课，我交了凭证之后打量教室，看到茉莉正趴在课桌上在睡觉，我走到她的位子前，抓了抓她的头发。 　　“死开！”因为没抬头，她以为是哪个同学捉弄她，忽然伸手就朝我拍来，但是拍到我手上之后她估计发现我的手比她预想的要粗壮多了，然后她急忙抬起头，看见是我之后眉头都拧了起来。 　　“是你啊，干什么！”茉莉对我怒目而视。 　　“呵呵，怎么，睡着了？”我看着茉莉。 　　“对啊，你吵醒我了！” 　　“我来看看你，学费我已经帮你交了。”我对茉莉说道。 　　听到我的话，茉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她别过脸去。她知道她又欠了我更多的钱。 　　“多少钱？”她忽然问我。 　　“干什么？” 　　“我记着，以后好还你。”茉莉回过头来认真无比地对我说。 　　听到茉莉的话，我真笑了。“还记着这事啊？” 　　“对。”茉莉认真地回答我。 　　“好。包括书本费代管费和保险费，一共986元。先记着啊。” 　　“我记住了。”茉莉说道，然后脑袋又趴到了课桌上，睡觉去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看到茉莉犯困的样子，我问道。 　　“……”茉莉却没有回答我，看来她也不想回答我，无可奈何，我只好先回去。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百元人民币，夹在茉莉的肘下，说道，“我把零花钱给你了。下课了你打个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如果来不及的话你自己把钱找开，坐公交车要么是打的自己回来。我查过了，325路车可以到我家旁边的高架桥下面。这样，可不可以？” 　　听到我的话，茉莉又抬起了头，看到我递给她两张百元人民币，茉莉眼里光芒闪动，又看呆了。我估计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零花钱。 　　“这么多？”茉莉呆呆地看着红色的毛主席头像发傻，但是茉莉的眼神还是坚定了下来，“我、我不要！” 　　“你拿着。别乱花，不然下次推迟给你。”我无视了茉莉的拒绝，把钱留给了她，然后在她犹犹豫豫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章三十五 风雨 　　我不知道茉莉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她多少还是感激我的吧。 　　那天晚上我是开车去接茉莉回来的，路上来回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再去接雪绮时已经天都黑了。 　　因为两个小妮子的学校不同，我很担心这样下去恐怕以后很难控制时间。如果我先去接雪绮的话，去接茉莉就很迟了，如果我去接茉莉的话，那么来回就要1个半小时，再去接雪绮更是不现实。最后虽然不太对得起茉莉，我还是让她以后都坐公交车回家。反正学校门口就有325公交车，回家也不算太麻烦。就是有的时候可能要麻烦茉莉挤一挤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天晚上，雪绮跟我喜滋滋地讲述着学校里的见闻，而茉莉则是表情冷淡，兴趣寥寥。我问茉莉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茉莉直接对我说，没有。 　　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那就是整理盘子的时候茉莉力气小没拿稳，一不小心把盘子打翻在了地上，结果三个爹在一起的盘子全破了。那时候茉莉赶紧蹲下来收拾，但是受伤的时候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手，我听到响动进厨房看到的时候茉莉正慌张地擦着手指上的血丝。 　　我皱着眉头对她说，没关系，我来收拾。收拾完了之后我又去拿了OK绷给她，在她的手指上贴OK绷的时候茉莉莫名其妙地哭了。 　　“怎么了？很痛？” 　　茉莉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 　　茉莉很快擦掉了眼泪，红着眼闭着嘴，没说一句话。我反复问了两次，她才僵硬着声音说，她妈妈以前也在那跟手指头上给她贴OK绷过。 　　我有点想妈妈。她沉着脸说。 　　我沉默了，我帮茉莉收拾了盘子碎片。 　　“papa，什么东西打破了？”雪绮听到声音刚从楼上跑下来，朝着厨房里探头探脑。 　　…… 　　因为茉莉说她有点想妈妈，我也觉得有义务要带她去扫墓。 　　这事一直记在我心里，所以茉莉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我就带她去市外石材开发场附近的公募去扫墓去了。我花了50块钱给茉莉买了一束菊花，让茉莉带着，放到茉莉母亲的墓碑上。 　　茉莉妈的公募很简单，也很简陋，和其他的公墓比起来，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甚至附近连祭品香火都没有，显得相当的孤单凄凉。说真的，我对茉莉的母亲没什么好感，仅有的印象也是差到了极点，所以在她的墓碑前，我除了凄凉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特殊的感情，只是陪着茉莉来看看。 　　茉莉在妈妈的公墓前站了好一会儿，她把我买给她的菊花放到了公墓上，然后呆呆地看着她妈妈的墓碑一会儿。 　　墓碑是黑色的，上面就刻了“沈娇之墓”白色的四个字，然后就是死亡日期，其他的什么都没写，真可谓简陋之极。 　　看着上面的字，茉莉用手去摸了摸，然后，毫无征兆的，茉莉忽然大哭了起来，而且一哭就停不下来，连我都被她给吓到了。 　　认识茉莉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觉得茉莉是一个比较早熟，而且比较能隐藏内心的女孩，没想到一哭起来居然比雪绮还夸张。 　　我上前安慰她，说，哭什么，别哭了。摸了摸口袋，没纸巾，没办法，我只好用手擦去她眼上的泪水。 　　但是茉莉只是擦着眼睛，喃喃地叫着“妈妈……” 　　“好了，别哭了！”我声音大了几分，茉莉哭势稍缓了缓，但是她停下来，看了我一眼之后，哭的却更厉害了，没办法，我只好把她给抱过来，靠在我的衣服上，被我一抱，茉莉反抗了一下，但是并不强烈。我拍了拍茉莉的背，哭了几分钟后，茉莉哭声终于停了下来，我的西装却是湿了一大片。 　　茉莉擦着眼泪，看着我的西装，没有说话，我随手擦去了西装上的水渍。 　　“哭完了？” 　　“哭完了。”茉莉淡淡地回答我，鼻子还是抽泣着。 　　“那就走吧。我带你去吃肯德基。”我对茉莉说道。 　　茉莉红着眼，一言不发地就走向了车的方向。 　　只是一边走，她还是一边回头看着身后母亲的墓碑。 　　这几天下来，茉莉已经基本上适应了坐车，除了会稍微有点头晕之外，她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呕吐了。 　　之后，我就带着茉莉去吃了肯德基。至于雪绮，因为她要去马伊可家里补习，所以那天她在马伊可家里吃。 　　茉莉长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吃肯德基，吃香辣鸡翅的时候，她一个人就吃了两对，看起来她很喜欢吃肯德基。 　　“你以前没吃过肯德基吗？”看着茉莉狼狈的吃相，我忍不住问茉莉。 　　“吃过一次。”茉莉用白牙艰难地咬着香辣鸡翅的骨头，抬起头回答我。 　　“很好吃吧？” 　　“嗯。”茉莉嗯了一声。我又叫了两对鸡翅和一个鸡块，全给了茉莉，茉莉说不要了，但是我还是买了，最后她还是吃得干干净净，只是最后她吃的太快噎着了，我就给她买了杯可乐，她喝了一大口，才舒缓下来。 　　“吃完了用纸巾擦手，鸡肉很油。”我对茉莉说着，然后把肯德基的纸巾递给了她。 　　茉莉用纸巾擦了擦手指缝，然后捏成团放在一边，表示她已经吃完了。 　　看到桌上的食物被消灭干净了，我也打算起身回去了。不过，就在我起身的时候，茉莉却是忽然说了一句让我一愣的话。 　　“大东，你……对我真好。” 　　声音是从身下传来的，所以我确信是茉莉说的，我转过头，看到茉莉正低着头，不敢看我。 　　中长的黑色头发披落在窄窄的小香肩上，尖尖的耳朵穿透了黑发裸露在外，健康的柔嫩皮肤泛着光泽，微翘的小嘴不安分地蠕动着。 　　我勒个去，我没听错吧？这个小魔女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心一动，低下了头问道： 　　“啊，什么，我没听清？” 　　被我这么一说，茉莉抬起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没听清就算！聋子！” 　　我呵呵地笑了。 　　“回去吧。”我拉起坐着的茉莉，她跟着我走出了KFC店。 　　从那次之后，茉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提我对她好之类的话语，但是，茉莉对我的态度，却是好转了不少。 　　或许就像月子说的那样，人都是会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的。虽然世界上忘恩负义的人有，但是，那大多数都是成人，至少小孩子的内心，还不像成人那么复杂，茉莉虽然见的事多，但是归根结底，她的内心还是直率的，谁都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人要习惯一种生活方式的，真的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就像当初马伊可住在我家，构成我、雪绮和她的三人世界，又像后来月子入住，构成我、雪绮、月子的三人世界，再到现在，我、雪绮、茉莉的三人世界。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多少会觉得不适应，但是时间稍微一长，也就那么适应了。 　　话说回来，茉莉和雪绮的相处比我一开始想象的要好多了，虽然茉莉有的时候会爆粗口，但是总的来说，在我家里，她还是比较安分的，而且做事很成熟，很多事我都不用教她，比如生活上的一些事情，当然，一些礼节什么的我还是要教她的，比如逢人要叫叔叔、师傅或者阿姨，不要张口闭口就是大妈、老头子。 　　每次我教训茉莉的时候，茉莉都说烦，但是她好像还是记在心里的，至少后来她很少说粗话了。而且在家里，我和雪绮对茉莉都很不错，她也很少要用到那些粗话。 　　平时在家的时候，雪绮和茉莉一般都是这样相处的：茉莉会做饭做菜，有时候雪绮也偶尔会做一两道菜，反而是便宜了我这个一家之主。 　　至于衣服，雪绮的衣服都是她自己洗的，而我和茉莉的衣服都是茉莉负责洗，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有点愧疚，但是茉莉却坚持要这么做，似乎她不这么做就会觉得欠我很多东西，我也没办法。 　　晚上的时候，雪绮和茉莉两个小妮子感情就好的不得了，同床共枕，有时候两个一起在床上看书或者玩手机，茉莉还没有手机，雪绮就把手机借给她玩，茉莉也玩起了植物大战僵尸、愤怒的小鸟以及水果忍者之类的游戏。看到茉莉喜欢玩手机，在清明节之前的一天，我找了雨慧，让她帮我一起去手机店里物色手机。 　　那一次，我不经意地问雨慧，她现在有没有什么对象了之类的话，雨慧沉默着，对我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我也知道，雨慧一向独来独往，经常一个人搞程序看书，和人的交往几乎是隔绝的，就算对她比较感兴趣的男生，在和她接触了之后，也会因为她的古怪性格而选择疏远和放弃。 　　而雨慧的父母，似乎也认为雨慧和我在交往，对于雨慧的对象也不怎么急，因为雨慧自己和家人都不着急的关系，雨慧居然拖到了28岁还是没有对象。虽然对于女博士级别的雨慧来说，结婚迟点也没什么，但是这样拖下去，对她多少也不是很好吧。 　　雨慧对于自己情感的问题并没有谈多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少说话，帮我选了一款三星的手机后，她就回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看着雨慧离开的背影，我有点愧疚的感觉。 　　雨慧会这样子，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毕竟，我是雨慧的相亲对象啊。 　　那天我回到家，事先并没有告诉茉莉我给她买手机的事情，一直到快睡觉的时候我才忽然拿出了手机给茉莉，那时候她惊讶地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给她手机，她接过手机，看看我，又看看手机，不知所措。 　　我告诉她说这手机是我送她的，她以后出门在外，总要保持联系才行。 　　那时候茉莉低着头，沉着声对我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 章三十六 骤雨 　　那时候我心里挺舒畅的。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茉莉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魔女对我说感谢话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得意，这种感觉，就像欺负了雪绮，跟她开玩笑让她骂我一样，非常的有成就感。 　　和茉莉的日子，过得挺有意思的，清明节过后，这个小魔女就对我和雪绮不怎么排斥了，尤其是和雪绮的关系，比我还好，每次茉莉看到我眼里还会有点畏惧感，但是和雪绮在一起时，倒是像两姐妹似的，她们两个一起睡觉、一起吹头发，一起玩电脑看电视，一起照顾黑妹，甚至一起去超市买卫生巾。根据我所知道，茉莉发育地挺早的，好像10岁不到点就来月经了，之前她好像都是和她妈妈一起用卫生巾的。她来我家之后，就和雪绮公用卫生巾，两个小妞一起，卫生巾耗得特别快。 　　雪绮虽然年纪比茉莉要大3岁，但是在做事果断、特立独行的茉莉面前，雪绮反而是显得有点像妹妹了，当然，雪绮也很照顾茉莉，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茉莉。所以茉莉和雪绮特别谈得来。当然，和茉莉相处久了，雪绮也有变化，一来是她好像更开朗健谈了，而且雪绮也更有像是月子那样的成年女孩子的思想，遇到事情有想法的时候都会和我商量。 　　感觉上，雪绮也在变得成熟，尤其是处事上，虽然因为性格比较优柔寡断的缘故，她不可能像茉莉那样说一不二，但是，很多事情上，她的确更懂得三思而后行了。 　　至于学校方面，两个小妮子也过的还算安稳。茉莉的老师没怎么跟我打过茉莉的小报告，我去过茉莉的学校几次，茉莉的老师反应一般，虽然不好，但是茉莉在学校里还算老实，一段时间都没和同学吵架。至于乖乖女雪绮，我倒是更不担心，以她的性格，她也不可能闹事。从春节到4月，我去过姑父姑妈家里三次，姑父姑妈也来过我家里一次，那一次，我让雪绮和茉莉都躲到楼上去了。躲到楼上这样的事对于雪绮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而对茉莉来说却是很惊奇，她不知道是谁来了我家，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她们躲起来，但是茉莉最后还是被雪绮拉上楼关上了房门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姑父来我家，主要是来看看我，一来是很久没见我，看看我的状况，二来是问问我的对象月子怎么样了。我告诉他们我和月子感情很好，甚至特地拿来了电脑开了视频让月子和他们对话，他们这才放心。 　　我告诉他们，月子的绘画在法国得了卢浮宫画展的新人奖，现在发展得很好。 　　姑父说这就好，姑父说，他这个局长再过个三四年也快要退休了，到时候他有些地方就不一定说得上话了，所以让我趁着他还当权把婚事办了，这样可以省心地多。我说有数了。 　　姑父要退休这事让我听感慨的，一直以来因为有姑父的缘故，很多事我都可以依靠姑父，但是如果姑父退休了，那么恐怕我就少了一个很大的后台。 　　虽说现在表哥也找上了军区少将的女儿，地位也上去了，但是毕竟他人在北京，真有事也不能把手伸到这里。 　　说来说去，如果姑父退休了，我能靠的人就是我表哥，华哥，还有我自己了。当然，还有那个叫蓝月亮的大师，当初他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说可以帮我做三件事。但是我始终觉得那个号码用不上，一来那位大师是外国人，只有在面对那些国际大事时才能帮我，二来我也从月子那里知道，那位大师已经84岁了，再过几年等我遇到麻烦时，说不定那位大师都仙逝了，他也不一定能帮我。 　　因为，姑父马上要退休这个消息对我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 　　不过，好在我现在过得比较安稳，事业上也没什么大的风浪，所以倒也不要赖上姑父。 　　姑父他们那一次来访之后，我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当然，我所谓的平静始终是暂时，因为从茉莉来我家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生活肯定不可能平静，麻烦灾祸始终会出现，只是迟早的问题。 　　当初，一个雪绮就已经让我的人生波拉不断，现在又多了一个茉莉，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平平顺顺，安度一生？ 　　劳动节前的一天，我和雪绮、茉莉三人在家吃饭，茉莉的老师忽然从学校里打电话回来给我，告诉我说，班上不少同学的橡皮被偷了，有人告状说是茉莉偷的，想让我在茉莉的书包里搜搜看，有没有他们的东西。 　　那时候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我着实吃惊了一下，茉莉偷同学橡皮？我回头看了看正在吃饭的茉莉，看到她抬起头用凝定的目光看着我，看着她成熟的神情，我也不觉得她是那种偷偷摸摸的孩子啊。 　　“茉莉不像是那种孩子，为什么说是她偷的？”我还是不太相信。 　　“是坐在她位子周围的同学告的状……说他们的买了好几次橡皮，每次都刚买都没有了，可能是沈莫离偷的。我也希望最好不是她偷的，虽然橡皮只是小东西，但是这样的习惯还是不好的对吧？如果真是她偷的，希望你能教育教育她。”茉莉的班主任老师跟我嘱托了这些话之后就挂了电话，而我则是心怀疑惑地放下了话筒。 　　茉莉偷同学橡皮？ 　　我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我给茉莉的零花钱也不少，她根本没必要偷橡皮这样的不值钱的小东西啊。 　　不过，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一个疙瘩，我装作平安无事的样子去吃饭，雪绮问我是谁的电话，我说没事，papa的一个同事而已。 　　雪绮看了我一眼，表示了然，我就这样和雪绮、茉莉安然地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后茉莉在厨房里擦盘子，而我则是偷偷地道大厅里找到了茉莉的书包，我打开了她的书包的小袋子，刚打开，我就怔住了。 　　茉莉的书包里，居然真的藏了不少的橡皮，粉色、黑色的、白色的，各种形状大小的都有，有的是用过的，有的是新买的，甚至都还没有撕开包装纸。 　　茉莉居然真的在偷同学的东西？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看来茉莉的班主任老师说的没错了。不管怎么样，茉莉必须要好好调教调教。 　　“茉莉，给我出来！”我喊了一声，厨房里的水声很快就停了。 　　茉莉挽着袖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干什么？这么大声。” 　　“你有没有偷别人的东西？”我凝视着茉莉棕色的眼睛，严肃地问道。 　　“没有。”茉莉看了看我，又看了书包一眼，很直接地回答我。 　　“没有？那这些橡皮哪里来的？”我一把从茉莉的书包里抓出了一大把的橡皮，摆在了茶几上，让茉莉看个清楚，这一抓，我拿出来的橡皮至少有十几块。 　　“老师都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坐在你旁边的同学的橡皮都不见了，你还要赖？” 　　茉莉闭着嘴，伸出手就要抓茶几上的橡皮，但是却被我抓住了手，不让她碰那些橡皮。 　　“我不是偷来的，我是没收来的。”被我抓住了手，茉莉不服气地回答我道。 　　“没收？跟偷有区别？你凭什么没收别人的东西？”我声音提高了几分，怒斥着，“而且我又不是没给你零用钱，你偷别人的橡皮干什么？不能自己去买吗？！” 　　被我这么一说，茉莉脾气也真是倔，她硬是甩开了我的手，硬气地说道： 　　“我就是不想让他们有橡皮！” 　　“干什么？别人有橡皮关你什么事了？”茉莉的样子真的是让我非常的来气，这小妞怎么就说不进去呢？ 　　“当然关我的事。”小魔女撅起了嘴，说道，“谁叫他们把橡皮挖下来扔我！” 　　茉莉的话让我一愣。茉莉的同学用橡皮碎末扔她？这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他们用橡皮扔你？好端端的为什么扔你？”从茉莉口中知道了原因，我的声音稍微缓和了几分，这时候，雪绮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忧心忡忡地站在我和茉莉的旁边，看我们对话。 　　“他们骂我疯婆！”茉莉小手捏成拳头，直着身体，用充满了怨愤的语气回答我。 　　这下我真的是有些明白过来了。看来茉莉在学校里跟同学的关系真的很差。 　　我坐到了沙发上，平视着茉莉，问道：“他们为什么骂你疯婆？” 　　“我怎么知道！”茉莉有些委屈地用手叉腰，红着眼转过头去。 　　“那别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骂你吧，你平时肯定是跟他们关系很差，是不是经常和她们吵架？”我低沉着声音问道。比起来，茉莉在学校的事情还真多，当初雪绮上小学的时候，她和同学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哪像茉莉这么多事。 　　“我才懒得跟他们吵！都是他们要来烦我。”茉莉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怎么烦你的？” 　　“很多！有的时候在我背上贴纸条骂我！有时候拿我的铅笔盒来打我，还有的时候用橡皮和纸屑来扔我！还有时候他们一起围拢过来笑我，说是我没家教的小疯婆！” 章三十七 阵雨 　　不问不知道，一问我真的是被茉莉给吓一跳，没想到茉莉在学校里居然有这样的遭遇。 　　“他们这样对你？” 　　“嗯。” 　　“那……你怎么不去老师那里告状？” 　　“老师批评了也没用。他们不肯承认，过几天还会继续笑我。”茉莉眼里充满了怨恨的焰火。 　　“所以你就把他们的橡皮全都偷了过来藏起来，免得他们扔你？” 　　“我才不会藏起来，我要把他们的橡皮全都扔掉。”茉莉忿恨地说。 　　我总算是明白了茉莉的心意。茉莉偷别人的橡皮，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性格古怪和家世凄惨的缘故，茉莉在班级里是同学们取消嘲弄的对象，这样的情况，在我小的时候也有，不仅仅是小学，甚至是到了初中、高中都存在，班上都会有一两个比较懦弱或者脾气和其他人不合的学生被班上的其他同学联合起来玩弄，我想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有这样的类似经历。 　　而茉莉拿生人勿近、冷言冷语和直言不讳的性格，反而让她成为了同学们捉弄的焦点。茉莉上的小学是比较差的小学，所以里面学生的素质比较低，这样的现象就更频繁了。 　　那一刻，我非常能够理解茉莉的心情。要是老师的批评有用的话，我想她也不会选择去偷同学的橡皮，以此找到一个自我保护的途径。 　　“这几天他们都用橡皮扔你是吧？”我问茉莉。 　　“今天也扔过。”茉莉回答我。 　　“那你怎么不回来跟我说？”我皱起眉头。 　　“……”这一次，茉莉不肯说了。我大概知道一点她的心思，或许她内心里还是不太肯承认我是她的监护人，所以才会不想给我找麻烦吧。 　　看着茉莉忿恨而又坚决地表情，我思忖了一下，说：“你偷橡皮的事我先不跟老师反应，这几天我会去学校跟你老师反应情况的，跟他们其他同学联合起来欺负你，我让她批评那些同学一顿，然后给你换座位，你坐到后面或者是一个人坐，尽量不让他们来吵你。” 　　“有个屁用啊。”茉莉看着我，艰涩地说。“老师早批评过他们很多次了。” 　　“有没有用到时候试了再说。我想别的同学也不可能真的无缘无故来捉弄你，你肯定也有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 　　“我没有！”茉莉矢口否认。 　　“狡辩也没用，我迟早会了解清楚你在学校的事情的。好了，什么话也别多说了，现在没你的事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板起脸来。 　　茉莉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厨房去洗盘子去了。 　　而我则是坐在沙发上，思绪纷飞。这样的事情，的确很头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茉莉本身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有她同学的原因。面对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先找老师批评教育那些学生。如果真的不可调和我这个“家长”才应该亲自出面教训。 　　雪绮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坐到了我的位子旁，有些忧虑地看看我，黑而璀璨的眼瞳又盯着茶几上的橡皮看了看。她刚才一直站在旁边听，想必已经大概知道茉莉在学校里偷东西的事迹了。 　　“papa。”雪绮开口说道，“茉莉真的……在学校里偷东西吗？”雪绮把声音压得很轻，大眼睛有些不经意地看看我。 　　“你想多了，绮绮。”我转头看着雪绮，黑钻般的眼眸，白皙的玉脸，披散的柳丝黑色长发，还有雪白的针织毛衫，显得无比的素雅无华，简易纯真。 　　“茉莉不是那样的人。是茉莉的同学欺负她。”我解释着，然后语重心长地对雪绮说道，“绮绮，茉莉的生活条件没你好，上的学校也没你好，她的同学素质都很差，茉莉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不该去说她闲话，而是应该关心她，知道吗？” 　　“我懂的，papa。”雪绮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懂就好，和茉莉好好相处，你学习成绩好，她作业有不懂的地方，你多教教她。” 　　“嗯。我会的。”在我的说教下，雪绮聪明地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再问关于茉莉偷橡皮的事情。茉莉偷来的那些橡皮，我最后也是全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就当茉莉没有偷这些东西。 　　我本来以为这件小事情或许可以妥善解决，有个好的结果，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错了。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你无法预料到的，有时候，一件很小的事，在经过了一系列繁复芜杂的巧合演变之后，也能变成一个让人倍感棘手的大问题。 　　就像从山坡上落下，越滚越大的雪球。 　　第二天，茉莉坐公车去上学。而我则是带着雪绮去学校，我本来打算中午的时候抽时间去茉莉的学校走一趟，和茉莉的老师商量茉莉和同学相处不融洽的问题，但是我没料到的时候，我还没有出发，茉莉的老师却是主动打了电话给我。 　　“你是沈莫离的家人……对吧？” 　　“对，我是她的监护人，我是杨建东。茉莉她怎么了吗？”接到电话时，我就隐隐觉得出事了，不然为什么班主任老师会打电话回来？ 　　“沈莫离跟同学吵架了，她……唉，她把别的孩子的脸都撕破了，你来学校一下吧，事情闹得有点厉害啊。”电话里黄老师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重。 　　“有这事？怎么吵起来的？那学生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脸都被抓成花猫了，现在很难说，总之你还是快点过来吧。” 　　“我这就过来！”茉莉居然在学校里和同学吵架，还抓破了别人的脸？这已经不是小事了，恐怕真的很麻烦。我挂了手机心情沉重地出了办公室，快步下楼，一路开车到了茉莉的学校。 　　来到学校的时候，我直接就去了黄老师的办公室，那时候茉莉正坐在办公室角落的一条凳子上，头发乱糟糟的，而且脸上也贴了一块创可贴。茉莉似乎也被抓伤了。 　　而茉莉的班主任老师黄老师也在办公室里，她好像已经训斥了茉莉，看到我，她直接站了起来，表情严肃，而我也直接走了上去。除了黄老师，在场的好像还有教导处主任。 　　“你是沈莫离的监护人……？”黄老师一上来问我。 　　“算是哥哥吧。”我说道。这时候，茉莉也已经抬起了头，看到我，她眼神深邃，看到我，一言不发。 　　“茉莉打架了？” 　　“是啊，这件事很严重，她指甲很尖，把那个孩子的脸都给抓破了，在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呢，血都滴滴答答的。”黄老师皱着眉头说着，还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模拟了一道从眼袋到酒窝处的伤痕，“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那个孩子呢？” 　　“现在在医务室，待会儿他家长要过来了，他们现在很生气，事情恐怕要闹大。” 　　听到黄老师的话，我直接走到了茉莉的面前，拉住了她纤瘦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别人吵什么架？” 　　茉莉眼里闪烁着怒意，看着我，毫不畏惧地对我说道：“史家鹏带头用橡皮筋弹我的脸！他先弄我的！” 　　“别人弄你，你就把别人的脸给抓破了？” 　　“我警告过他！”茉莉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怒视着茉莉，心里却是有几分的理智。如果茉莉说的是真的，那么，可能真的是别人先欺负她，但是，茉莉似乎做的有点过火了。 　　我转过头，看着茉莉的班主任老师，有些歉意地道：“茉莉这孩子是不太听话……我会好好教育教育她。不知道，你们怎么处分？” 　　“小孩子打架也不是大事，但是沈莫离太过火了，一个女孩子，还这么小就这样……”黄老师也是很为难。而那个戴眼镜短发的教导处主任也是走了过来。 　　教导处主任身高1米76左右，看起来挺有书生气质。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听说你不是沈莫离的亲生父母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打架呢，挺正常的，就是那孩子的伤有点厉害了。等那个孩子伤稳定了，沈莫离肯定是要全校点名批评的。至于赔钱道歉，你们和那个孩子的家人商量一下吧。我们学校就按校规处理，当众道歉，写检讨书，还有记过点名批评。”教导处主任说的很明白，就是要在全校面前点名批评茉莉。 　　我掐了掐茉莉的脖子，沉着声对她说道：“听到没有？不管谁先不对，你都是弄伤了别人，待会儿你就去跟那孩子道歉，我也会跟他家人赔钱，到时候你再写检讨书好好反省，知道不？” 　　“反省个屁！”让我惊讶的是，茉莉忽然冒出了这句话顶撞我。 　　这句话茉莉说的非常清楚响亮，连办公室里的教导处主任、班主任和其他在场的老师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 　　“我说：反省个屁！”茉莉怒意不减。 　　茉莉的态度让我感到很没面子，虽然我理解茉莉的心情，但是此刻她顶撞我真的不是时候。 　　“欠揍！”我当场给了茉莉一个爆栗，当然，我只是做了做样子，并没有下很重的手，打野只是打在她的额头上。 　　被我打了，茉莉也当场怒了，她眼睛冒火，怒视着我： 　　“你帮别人不帮我？你也是个懦夫！我恨你！” 章三十八 大雨 　　“我帮你？你还不知道自己做过头了？”但是我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臂，没等她多说一句话，我就拉着她出了办公室，“走！跟我去向人家赔罪道歉！” 　　“我才不去！我不去！” 　　茉莉表情痛苦，拼命地挣扎着，甚至用脚替我，但是我力道比她大多了。一路就拉着她从四楼拉到了一楼的医务室。 　　而茉莉的老师和教导处主任也急忙跟了过来，一路上不少的学生看到我拉着茉莉，全都指指点点，看傻了眼。 　　茉莉尖叫着不肯去道歉，却已经被我拉到了医务室门口，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脸上贴着长长的纱布的男生，个子中等，下巴尖尖，头发染成了棕色，眼睛也很细，看起来不太像是好学生，有点地痞流氓的模样，让人看了不是很顺眼。而除了他之外，他的家长也在场，一个身材高挑的染发女人，还有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看起来算是中产阶级。 　　我拉着茉莉进去，本来是满心怒气，但是看到这个学生，我的怒气就少了一半。当然，即便如此，我还是把茉莉拉到了他的面前。 　　“茉莉，跟人家道歉！” 　　“呸！”茉莉满脸怨恨地看着我，居然还是不肯道歉。 　　而看到茉莉，那个叫史家鹏的男生也是一脸的惊讶和愤怒，他很快就站了起来，阴沉着脸朝着茉莉走来。 　　“爸爸，就是她！”他忽然就指着茉莉喊道。 　　看到我带着茉莉进来，再被自己儿子一指，那个方形脸的家长直接就暴怒着走上来想拉茉莉过去，但是我急忙把茉莉拉到了身后不让他抓到。 　　“干什么？”我把茉莉护在身后，问道。 　　“你的女儿抓破了我儿子的脸，你说怎么办？不把她的脸抓破我是不会算数的！”对方以为茉莉是我的女儿，对我虎视眈眈。 　　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算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这位先生，这件事能坐下来谈吗？我家的孩子是有点不懂事，我会教训她，但是你家的孩子也有错在先，请你别忘记。” 　　“好好谈？我儿子的脸没差点被你家这个小疯婆给抓下来！你把她给我，我今天在她脸上同样刮一道疤，这事可以好好谈，否则免谈！”说着，他又冲上来想要来抓茉莉，但是我拼命地把茉莉护到了身后，不让他靠近茉莉。 　　“你不肯是吧？要不要我报警？” 　　这时候黄老师和教导处主任还有一些老师也来了，他们看到我和对方家长闹起来了，急忙拉开我们，好言相劝，让我们别闹，小孩子吵架，没必要闹成这样。脸上划了点伤，小孩子伤口愈合快，现在医疗技术好，去医院修一下皮肤，疤痕也不会留下的。 　　这教导处主任还算是有点魄力，一来就镇住了场面，制止了对方家长对我和茉莉出手。 　　我和那个叫史家鹏的黄毛小子的家长都被老师们给拉开了，其实我还是比较理智的，只是那黄毛家长有些怒火攻心了，我尽量平静地注视着他，而他则是嗔怒地盯着我，嘴里骂骂咧咧，要不是教导处主任和几个老师拉住了他，我估计他还得冲上来跟我拼一把。 　　几个老师七手八脚把我们给按在了医务室的椅子上，让我们好好说话。 　　我和黄毛家长对峙了一会儿，然后我把茉莉拉了出来，对她怒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现在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让他打我好了！把我脸抓破也随便！反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弄不过他，就算他们错了，我也要被他们打！”茉莉这家伙嘴巴当真厉害，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敢顶撞我。 　　“TMD！” 　　我再次给了她一个爆栗，但是她忍着痛，咬着嘴唇，丝毫不屈服地盯着我。 　　看到我对茉莉的态度，对方的家长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的怒斥，目光森冷。 　　而几个老师则是好言相劝，说孩子闹闹就算了，这件事再吵下去也没法解决，老师还劝对方家长说茉莉毕竟是个女孩子，脸蛋不能刮，说着一些好话，想让我们消气。 　　我再次怒斥了茉莉一顿，这一次，茉莉闭着嘴没有再顶撞我，但是从她的眼里，我看到了不服气。 　　而让我很不爽的是，那个叫史家鹏的黄毛居然也装模作样起来，呻吟叫嚷着说爸爸，我的脸好痛，我以后找不到老婆了之类的话。这些话分明就是煽风点火，好在那黄毛的妈妈不停地说着心疼话安慰他，不然那黄毛的爸爸还真会当场出手。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我的心里也挺憋屈的，对于黄毛一家人，我自然是很厌恶，他们分明是过分溺爱孩子，咎由自取，但是茉莉的态度也让我很生气，毕竟茉莉出手伤了人，见了血，有点理亏。其实今天这事稍微道道歉，忍让一下还是能够平息下去，但是茉莉就是死不肯认错，才会让事情升温。 　　最后，我硬是掐着茉莉的脖子，让她对着那个黄毛磕了三个头，然后把她拉到了身后，对方的怒火才稍微消减了几分。 　　而老师们也是拼命地帮我们两家人说这好话，说闹下去会给孩子心理都留下阴影，为了孩子的学业着想，也别把事情闹大。 　　这话算是多少说服了那黄毛的爸，最后那黄毛的爸和他老婆两人合着商量了几句，然后又问了问医务室里的医生几句话之后，就直接跟我开出了谈判的条件。 　　“两万块。算便宜你们。”果然还是要钱，黄毛的爸爸眼神冷峻地就向我开出了条件。 　　“两万？”我当时就不爽了，茉莉更是脸色发青。 　　“怎么？不想陪？”对方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医疗费、做植皮手术、精神损失费都算在里面，算是便宜了我了。 　　当时我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心里想着这件事明明是对方教育无方自寻恶果，现在还跟我来讲条件？但是毕竟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能用钱来解决我也不想多费口水，植皮手术什么的我也知道，价格一般5000左右，根本要不了两万，而且我也不觉得这个孩子的伤需要去做什么植皮手术，估计弄点去疤霜到时候就能自己褪去。 　　但是算我自认倒霉吧，因为我实在是不想浪费精力和心血和对方多费口水，所以我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万五。”我说。 　　“一万五？你还开条件啊？两万，一个字都不能少，不然我们到法庭上见！” 　　“一万八，植皮手术不用那么多钱。”我淡淡地说。 　　黄毛父亲怒了，但是黄毛他妈拉过了黄毛他爸，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黄毛爸爸皱着眉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最后，黄毛爸还是跟我争执了一下，要我赔偿一万九千元，这件事就这么算，还说什么便宜了我，以后让我的女儿小心点。 　　就这样我陪了对方一万九千块钱，暂时把事情压了下去，赔了钱之后我就把茉莉带回了加。 　　那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茉莉当然不可能再待在学校里上课了。茉莉老师说让茉莉停课半天，让我把茉莉带回家去反省一下。 　　我就直接带着茉莉回了家。 　　回到家后，茉莉一句话也没说，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但是看我的眼神也变回了当初的愤恨，甚至更深。 　　我知道她肯定在恨我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 　　把茉莉带回家后，我让她坐到沙发上，然后开始了思想教育。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茉莉这样说，“如果换成是我，我也跟你差不多。但是，我跟你说，有的事情不是谁先错在先来衡量的，而是谁造成的后果更严重，影响更恶劣。我今天骂你，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你做事太冲动，不考虑后果，第二个是你顶撞我，不知道收敛，要不是对方用钱说的动，我跟你说，今天我都不一定保护的了你！” 　　听到我的训话，茉莉紧锁的眉毛似乎散开了一点，但是看我的眼神还是很不爽。 　　“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里吗？就是错在出手太重了，而且是在那么多人看着的时候出手。如果今天是那个史冬鹏抓破了你的脸，我肯定会让他死得难看。如果你今天不是在老师同学面前动手，而且回来告诉我，我也有办法教训他们。但是今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手，就很蠢知道吗？” 　　话说到这里，茉莉也终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点了一下头，眼里的怨恨终于消失了。 　　“跟我说清楚，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开始的。那个史家鹏到底怎么惹的你？”看到茉莉似乎稍微好转了一点，我继续问。 　　“史冬鹏说我偷了他的橡皮，我说没有，他和几个同学就用橡皮筋弹我的脸，我叫他们住手，他们不听，我就抓破了他的脸。” 　　“就这样？” 　　“嗯。就这样。是他先弄的我。”茉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言道。 　　“那你到底觉得你有没有做错？” 　　“我没错！就算我错了，我也不后悔！”茉莉硬生生地对我说道。 章三十九 暴雨 　　“……”我盯着茉莉虽然充满了怨恨但是却毫不掩饰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然后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次事情我不来多说你。但是以后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就跟我说，没有我开口，你不许跟别人出手，记住没？” 　　“为什么？别人打我我就跟他们打吗？” 　　“除非别人拿着菜刀要杀你，不然你别还手。”我对茉莉说道。“我知道你跟你的同学关系不好，以后你少跟他们讲话，明天我再去学校一趟，让你的老师给你换座位。你现在已经六年级下半学期了，没多久就要小学毕业了，你能忍就多忍，以后就当哑巴，别跟其他同学说话。等你初中了我给你找一所好一点的学校，同学和老师素质都好一点的。” 　　“……” 　　茉莉撅着嘴没说话，她抱着小酥胸，气鼓鼓地坐在我边上，一言不发，似乎心里还是怒气难消。而我也索性不说话，就那样沉默着和她坐着。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很冰冷。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茉莉还是开了口，对我说道： 　　“对不起，大东。让你花了2w块钱。” 　　“你现在在乎钱了？” 　　“我以后……会还你的。”茉莉对我说道。 　　“你还我？你哪来的钱还我？”我看着茉莉，嗤笑了一下，然后脸色又变回了冷静，“以后你别再给我惹是生非就算是还我了。不然，我可真是留不下你。” 　　说着，我站起身就准备出门去做饭，因为闹了一个中午，茉莉和我都没有吃过饭，现在肚子也饿了。 　　“谢谢。” 　　转身的一刹那，我好像微微听到茉莉谢我的声音，我定了一下，转过身，却发现她紧闭着嘴，低着头，发丝垂落。 　　是错觉吗？她有没有说谢谢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我没有多问，直接就去了厨房做饭。 　　之后那一个下午我也没有去上班，在家里跟茉莉闹冷场，一个下午我和茉莉也没说几句话，晚上我接雪绮回来后，我和茉莉之间才回归了以前的气氛，我没有把茉莉打架这件事告诉雪绮，雪绮当然也不知道，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以为我和茉莉都相处不错，唯一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茉莉脸上贴了创可贴，还有就是为什么今天茉莉这么早回家了，以前因为要坐公交车的缘故，茉莉回家都要比雪绮迟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我敷衍雪绮说茉莉上体育课受伤了，暂时没告诉她实情。 　　晚上的时候茉莉的班主任老师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茉莉有没有好好反省，我撒谎说我已经严厉教训了她，她也已经好好反省了，现在好多了。 　　黄老师说茉莉能认错就好，这件事下不为例。 　　我说茉莉也是偶然的，给她个悔过的机会，别把这件事记录在档案，毕竟茉莉还是孩子，而且对方也有错，算是情有可原。 　　黄老师说记录档案倒是不会的，最多点名批评一下，但是恐怕这对孩子来说也会有阴影，也会让周围同学对她有异样眼光。然后反复说让我好好做思想教育。 　　就这样和黄老师沟通了一会儿之后我挂了电话，而雪绮也似乎洞悉到茉莉在学校里出了事，她问我茉莉怎么了。我想了想，把雪绮拉到了厕所里，然后把茉莉和别的同学打架事轻轻告诉了雪绮，但是我没有告诉她茉莉抓破了别人的脸。我说这一次错不在茉莉，而在别人，你不要多想。雪绮也很懂事地没有多问。而是更关心茉莉领，晚上还指导茉莉的作业。雪绮都快初三了，成绩优秀，帮茉莉做作业当然是没问题，事实上，平时茉莉的很多作业都是雪绮帮她做的，茉莉虽然思想成熟，但是她的成绩并不突出，作业质量也很差。不过，在我和雪绮的指导下，茉莉的作业水平好像还是有少量的提高的。 　　那天晚上我都没有再提茉莉在学校里打架的事，而茉莉也没用提起，我只是督促着她和雪绮做作业。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过得还算安稳是，虽然因为白天的事，我和茉莉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但是没有表现地太明显，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心情也在缓缓地平平复着。我最希望的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要再节外生枝，茉莉的小学最后一个学期能够平安结束。 　　但是，第二天我就知道我又错了。 　　因为前一天的事，第二天我是陪着茉莉一起去上学的，一来是了解那个叫史家鹏的学生的状况，二来是想和茉莉老师谈谈茉莉分座位的事。刚到校门口附近下车，我牵着茉莉的手穿过学校旁一个建筑工地的时，我忽然听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男孩的叫声： 　　“疯婆娘来了！还有她老爸！！耶！” 　　我大脑一震，寻声望去，居然看到昨天那个被茉莉抓破了脸的黄毛和三个年纪差不多都小男孩站在空地旁边吃糯米饭，看到我和茉莉，他们立刻大叫了起来。 　　“女儿是疯婆，爸爸肯定也是疯子，砸她，砸死他们！”那个看起来大约11、12岁的黄毛，举起一砖头向我扔了过来！因为太突然，加上我身边还有个茉莉，虽然我本能地躲了，但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砖头还是砸在我了的腿上，掉落后砸到了脚，剧痛瞬间传来！ 　　看到那黄毛带头砸了，旁边那几个看起来也是一路货色的小毛孩也是纷纷捡起了路上的石头朝我和茉莉丢过来。不过，他们多少还是有点顾忌，扔的都是些小石子，而不是那个黄毛那样的砖头。 　　“砸死你！”那黄毛看砸的不够狠，又抓了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砖头碎片朝着茉莉砸了过来，茉莉也是看傻了眼，我拼命把茉莉往身后拉，但是慢了一步，那块猩红色的砖头片砸在了茉莉的头顶右侧，当时茉莉的脑袋就流血了。 　　看到砖头砸中了我和茉莉，那孩子没有一丝恐慌，反而是躲到了一个从旁边走过来的妇女后面叫嚣着，那个女的我认识，昨天还刚见过，就是他妈！ 　　“打啊？打我啊！” 　　而这个时候我也看到了那黄毛的妈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把她孩子护在了身后，表情充满敌意，不让我靠近，明显是溺爱她的孩子！ 　　脚上被砸了一下就已经火了，再看到茉莉被砸，我真是心理愤怒到了极点，昨天我忍了，但是今天我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样垃圾的父母一定是纵容孩子如此行为多次，这个孩子才有持无恐的嚣张到今天！ 　　那个死黄毛继续冲我挑衅着，有他妈和几个同伙撑腰，加上我昨天赔了钱，他似乎感觉我绝对不敢动手！ 　　我确实没有动手，只是脱下衣服罩在了茉莉的头上，然后冒着石头一步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在了那黄毛的肩膀上，黄毛当时人一软就被我踢飞了出去，像个布袋似的整整飞出去了三米撞到了墙上之后又滑倒在了地上，没哭一声就晕了过去！ 　　我手上功夫一般般，但是我在月子那里学过一点卡波拉，那是巴西的一种战舞，主要的功夫就是踢腿，当初月子就是用那招对付李金名的，后来她也教过我，我也学了两手。 　　而因此，我这一踢不重也不可能。 　　一脚踢飞了黄毛，旁边的几个孩子都吓傻了。我又走到了那几个同伙面前一人抽了一个耳光，他们吓得当场就哭着跑了。 　　黄毛的妈看到自己儿子不省人事，也当场吓哭了，跪在那黄毛身边叫个不停，却就是不见反应。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过分，说毕竟对方只是个孩子，还不太懂事，不过是砸了你一下，但我要说，他是孩子，难道茉莉就不是孩子吗？他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砸我，而且砸到了人还大声叫嚣挑衅，难道不是家长长期的纵容溺爱么？我知道我动手的确是不符合伦理道德，也违法了法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可能再容忍了。人生在世，有的事情，忍忍也就过去了，有的事情，你越是忍，可能别人就越是气焰嚣张！而且现在的孩子早熟的很，年纪小小就已经知道仗势欺人了，如果不教训一下，吃点苦头，这辈子也不会长记性！ 　　我当时想连黄毛的妈一起踢了，但是我还是没有下手，一来是我多事有点顾虑我下手太重，万一让我一个下劈劈上，头盖骨都得碎了，万一当场把人家给劈死怎么办？那个孩子我还没下十足力道就飞出去那么远，要是我下了十足力道，那恐怕黄毛的妈也是殒命当场。 　　学校周围的人看见了也纷纷指责我下手太重了，对方只是个孩子，说我是疯子。但我当我拉过茉莉让他们看到茉莉头上的血时没一个人说话了。 　　而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但是我没去关心那个被我踢飞的黄毛的死活。 　　我当时只是二话不说就带着大哭不停的茉莉坐上了我的奔驰，开车去最近的门诊部。 　　几个不知道内情，自以为见义勇为、义愤填膺的家长居然还冲上前来想拦住我，说我想肇事逃跑，也有人说让我把那个孩子一起带去治疗，不然要砸我这个人渣的车。 　　当时我怒不可遏了，直接拉下车窗就冲他们怒吼道： 　　“谁他妈的再敢拦，我他妈的撞死谁！” 　　他们这才有些畏惧，不得已散开。而我也是一路带着茉莉去了最近的门诊部，一路上茉莉急哭了，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瓜，摸一次就摸下一手的血，路上她不停地哭着，颤声问我，大东，我会死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对她说你别乱想，没事的，就破了点皮而已。 　　我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茉莉来到了最近的私人门诊部，直接就找医生说我孩子头破了，求你快点。 　　医生跑上来看到茉莉头上都是血迹，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让茉莉作者别动，然后就拿了消毒液、酒精和止血剂过来，茉莉不停地哭着，问医生：“我会不会死？” 　　医生强笑着对她说：“别紧张，没事的，没那么严重。”之后给茉莉处理了头上的口子，给茉莉缠上了绷带，茉莉才稍微平静了几分。 　　茉莉头上被砸去的口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半根食指的长度，好在不是很深，因为我带来的及时茉莉也没有失血过多，医生说伤口没大碍，对孩子的大脑不会有影响，但是以防万一要打破伤风针，而且以后可能会有点贫血。 　　听了医生的话之后茉莉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只不过小鼻子里还是抽着鼻，声音有点哽咽。 　　而茉莉刚包上了纱布，门诊部外面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刺耳警车声。 　　“就是这辆车！” 　　“在这里！”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门诊部外面响起，紧接着我看到了4、5个警察冲了进来，面色冰冷，看架势分明是来抓我的！ 章四十 雷雨 　　看到警察进来，我当时就有些心慌，但是没有乱了阵脚，茉莉一个小孩子却是怕的要命，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生怕我有事，而医生也是站了起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Jc是带着一个小孩子一起进来的，那孩子是跟那黄毛在一起的同伙，那家伙被我扇了耳光，看到我，他支支吾吾地指着我说：“就是他打的。” 　　然后警察二话不说就直接走了上来说要带我去派和谐出所。 　　我问了句，那孩子怎么样了。Jc说孩子和他的母亲已经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让我跟他们走一趟。 　　得到答案后，没有任何反抗就抬起了双手让警察带我走。而茉莉却是死活不肯，她拉住了我，大喊大叫： 　　“别走！大东，你别走！我不让你去！”茉莉倔强地抓着我的衣服，可是我却甩开了她的手，对她说，“别闹了！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在家里等我！”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茉莉倔强地说，眼里闪烁着泪花。 　　我看了茉莉一眼，一狠心，说道：“那随你，一起去就一起去。” 　　就这样我和茉莉都被警察带上了车，警察问我这小女孩的伤有没有问题，茉莉硬着头皮大声说没事！在车上茉莉紧张地要命，一直抓着我的手，问我要不要坐牢之类的问题，我对她说没事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茉莉还是很紧张，手心冒汗，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没多久我们就被带到了派和谐出所。 　　我到派和谐出所的时候派和谐出所里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成人，估计就是他们报的警，他们看到我和茉莉，立马天花乱坠地跟警察讲述我踢飞黄毛的经过，一个个把我描述地跟李连杰、成龙演的功夫片似的，然后说那个孩子怎么怎么惨，怎么怎么重伤，好像是他们踢得似的！真不知道他们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收了那黄毛爹妈多少好处。 　　Jc也不怎么理睬那些人，直接就让我做笔录，做笔录的过程里，茉莉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小脸前所未有地惨白，话都不敢说。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没见过这种场合。反倒是我比较平静，毕竟派和谐出所这种地方我不是第一次来了！ 　　我才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后，黄毛他爹也到了派出所，他一来就面红耳赤，冲我破口大骂，但是顾及到派和谐出所还是严肃的场合，他也没敢出手。派和谐出所也见多了这种事，而且也还没闹出人命，就懒得多管，折合着让我们两家人协商解决，最后出了个民事调节通知书就算完事！ 　　Jc还算是从轻发落的，但是黄毛他爸咽不下这口气，我也知道这件事肯定要闹大，笔录结束后我一言不发地拉着茉莉出了审讯室，本来还想跟黄毛他爹说几句，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个了结法。 　　但是刚出了审讯室，一个染着金发的青年就冲上来给了我一个耳光，加一记重脚，脚是看准了我的肚子踢得，但是我躲了一小步，他只踢在我大腿上，但是还是痛得我牙齿咬紧。我一下子就明白这个青年的来历了，不用说，肯定是那个被我踢了的黄毛小孩的亲哥或者表哥。被那金毛一踢，我当时痛得一个踉跄，撞到了旁边的茉莉，茉莉本来就刚受伤头晕目眩的走路轻飘飘没力气，被我一撞更是摔倒在了地上，我看到这一幕怒火顿时爆发了，我上前抓住金发的头发就给了他一通爆踢，我当时就想我一个30岁的人整不过一个20来岁的小青年那也不用混了！！ 　　当然，很快我就被审讯室出来的民警给拉住了，那男爬起来，满脸是血，一脸凶悍的又给我了一脚，但也被两个民警拉开了！ 　　因为我们两个大打出手，自然又免不了一通调节，这一次警察狠狠地批评了我和那金发，说把派和谐出所当什么地方了，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还威胁说我们再敢动一下，就让我们两个全蹲个十天半个月的监狱。 　　因为民警的威胁我和金毛都安安分分地接受了调节。 　　调节结束之后我带着茉莉走出了派和谐出所，在门口我让茉莉自己回家。茉莉却是撅着嘴，一直摇脑袋，死活不肯，就是要和我在一起。还说我会这样都是她的缘故，她不能走。 　　茉莉不肯走，我也没办法，而且想到让茉莉一个人留在家也不安全，于是就这样带着茉莉一起去了那个黄毛所在的医院，算是在礼仪上去“关怀”一下！刚进了病房就看到了那个闭着眼睛，脸上惨白的黄毛，他正在输液，护士退却了几步，用异样的眼光告诉我孩子是锁骨骨折，轻度脑震荡！ 　　黄毛的妈也守在黄毛的边上，看到我，满脸的恐惧，像是看到了煞星似的，我想她还是没有忘记之前我动手的场景，不过比起黄毛的哥和黄毛他爹，他妈还算是理智多了，看了看我和茉莉之后，就直接张嘴向我要钱，说赔钱来你个败类，其他的话也不多说一句！ 　　我当时就火了，拉过茉莉指着她裹着纱布的脑袋和我脚上的伤口道，赔钱，行啊，那你先陪我家孩子的钱！ 　　黄毛他妈看着我，又看看茉莉，说我家孩子这点伤算什么，加起来不够他们家孩子医药费零头的！还说要我把茉莉的钱直接从他们家孩子的钱里扣去就好了。其实茉莉的伤口也的确没花多少钱，才花了200多。但是黄毛被我踢成这样，恐怕医疗费不低了。 　　我和黄毛妈正吵着，这时候黄毛的哥金毛也赶到了。之前我是开着自己的奔驰来的，所以速度比打的的他们要快一些。 　　金毛还带了2个朋友一起过来，看面相就知道来者不善，看到我和茉莉，他们直接就想对茉莉下手，说我踢了他们的孩子，就要把茉莉也给踢个半死。当时茉莉就下的脸色铁青，但是小魔女还是挺有胆子的，硬是没有吓软。 　　我当时就抱起了茉莉，直接冲出了病房，茉莉有三十多公斤的重量，横抱起来不算轻，但是那时候我大概也是肾上腺激素爆发了吧，跑起来特别快。 　　我跑到了医院的电梯门口，那时候电梯刚要关上，我急忙把茉莉一推就推进了电梯口里，然后自己留了下来！ 　　电梯里面有挤满了人，茉莉是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电梯门关上前我看到了茉莉惊慌而惨白的小脸。但是电梯门还是关上了，而我则是独自一人堵在电梯门口，而那时候金毛和他的两个朋友也赶过来了。 　　看到我让茉莉跑了，那几个人全把气撒在了我的身上，他们三人合力一起把我拉到了医院的厕所里。在厕所里，他们对我大打出手不过医院里没有什么可以打人的东西，他们只能用拳头和鞋子对付我，不过我也从月子那里学过一点的卡波拉，卡波拉本身就是专门用来防身的，专门在落下风的时候反击使用，第一次学卡波拉是在和月子参加舞会之前，再后来则是在机关之后，那时候我手受伤了，为了自己防身，月子就教了我主要靠脚来攻击的卡波拉。当然，除了卡波拉之外，我也从月子那里模仿了一点柔道，我自己是没有专业的柔道训练，但是月子有空的时候跟我讲过一点柔道的技巧，所以我知道点窍门。 　　我用手抱住了个子最高的那个人的脖子，然后对着他的脚重重一踢，就把他给放倒在了地上。被我放倒那个人暴怒着跳了起来也用手反扣我的手，和他的一个同伙合力把我给放倒在了地上，不过那时候我的脚还是空着，我再次腰部发力，用臀部狠狠一顶地面，然后抬起了右脚，狠狠地踢在了那个大汉的下巴上，踢得他捂着下巴就踉跄后退。不得不说，月子教我的卡波拉实用性实在是太强了。 　　不过我的反抗也是彻底惹火了金毛三人组，他们对我重拳重脚，对我狂下狠手。 　　而我也是没有吃亏，凭着自己这几年来跟别人打架时的经验跟他们耗着，当初张洋、李金名对我下手的阵势可比这个凶猛多了，那时候我都扛了下来，现在没有吃亏的道理。 　　我们死磕了好久，最后他们没占便宜，我也没吃亏，但是厕所的墙上到处都是血，滴滴答答溅了大片。 　　还没分出胜负，110又及时出现了，一大群人和警察一起跑了上来，我和金毛他们就这样被强行拉开了，而茉莉也是跑了上来，看到厕所里的血迹和我身上被血染红了的衣服，当场就慌了起来。 　　“大东！大东！”茉莉大叫起来，虽然没有哭出眼泪来，但是也带了哭腔，声音都哑了。 　　我看了茉莉一眼，全身疼痛，但是我还是对她面前挤出了一丝笑容，表示我没事。 　　很快，我和金毛的那些人都在被医院的治疗人员简单的包扎后，又带去了派和谐出所！ 　　去派和谐出所无非又是做协调，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总之那时我也是全身无力，昏昏沉沉，没想拖延时间，警察问我家人地址，我说我独居，父母死了，无亲无故，他们也没怎么联系我亲人，而剩下的事全交JC去处理了，JC让我们两家人都静下来好好谈谈赔偿问题，但是因为除了黄毛之外，茉莉也受了伤，这事很难谈，我虽然很气茉莉这个肇事者，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茉莉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更何况是对方溺爱在先，出手在后，要我好好谈也不太可能。最后在派和谐出所的结果是等孩子治疗几天，还有总带治疗费用出来了之后根据恢复状况什么的再讨论赔偿的事情。 　　一直折腾到下午6点我才带着茉莉回到家，回到家时茉莉小脸阴沉憔悴，一句话也不说，估计她也意识到弄到这个地步起因都是她，所以很愧疚吧。 　　至于雪绮，她是自己打的回到家的，回家后看到我全身大面积红肿，而且和茉莉两个人都头破血流缠着一些绷带纱布，当场就吓傻了，书包一扔她吸了口冷气，就紧张地跑过来问我们： 　　“papa，你的头！怎么了，还有茉莉也这样……怎么会这样子？！” 　　雪绮当时又惊又怕，小手都在颤抖，我让她坐下来，说我和茉莉都没事，伤不要紧。她才稳定了一点。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雪绮，说是茉莉在学校里被坏同学欺负，我帮忙教训了那个孩子，之后和那孩子的家长发生了争执，现在警察已经插手，事情很快会过去。 　　雪绮吓得要命，她无法想象她才去上了一天课回来家里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雪绮害怕地用手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上有纱布的地方，大眼睛紧张地盯着我问：“这里痛不痛？有没有关系？” 　　我安慰着她说没事，破了点皮，关系不大，然后雪绮又看了茉莉的伤口，害怕地说，留了很多血啊，布都红了呐，茉莉会不会有事的？有事怎么办啊？ 　　我说，医生没事的，要是真有事茉莉和我就在医院了。 　　雪绮还是不放心，坐在我旁边，不停地看看我，又看看茉莉，眼里泪光闪闪，快要哭出来了。 　　看到雪绮心疼的样子，我心一动，对她说，胸口有点酸痛，你帮我揉揉吧。雪绮立刻点头要帮我揉揉，但是茉莉却反应更快，直接伸出手按在我的胸口，问我：“是不是这里？” 　　这个小魔女也会这么主动，我和雪绮都很意外，茉莉二话不说就用小手帮我揉着我胸口红肿的地方，雪绮看见了不知所措，我就又说我的手臂也好酸痛，绮绮你帮我揉揉，哎哟…… 　　雪绮还真以为我很痛，于是慌忙地用手指帮我按摩搓揉着，一边揉一边问我：这样会不会舒服点了，papa？ 　　我咬着牙说，继续，再多揉一会儿。 　　雪绮紧张兮兮地帮我揉着。 　　其实，那时候我真的是浑身都痛，但是不至于痛苦到表情那么做作，但是为了让两个小妞心甘情愿帮我按摩，我还是嘶哑着声音，一本正经地说这里也痛，那里也痛。结果一向很有主见的小魔女和单纯的雪绮都被我的演技给骗了，帮我按摩搓揉着，最后一个个还抢着去拿花红油、跌打损伤膏之类的东西。 　　那时候我靠在沙发上，小魔女和雪绮一左一右靠在我身边帮我按摩着，我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和温暖，感觉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似的。 　　那时候我忽然感觉，家里有两个小丫头，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好事。 章四十一 雨界 　　那晚茉莉和雪绮真的帮我按摩了很久。 　　茉莉因为这件事对我很过意不去，一直都阴沉着脸，话也不怎么多说。 　　她给我按摩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对不起。”……还有“对不起。”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茉莉这样诚恳的道歉过，看来今天的事真的是彻底把她吓到了。尤其是我满身是血的时候，那时候的茉莉更是吓得嘴唇都发白。当然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了，但是镇定下来之后更多的是愧疚之心。我想遇到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都会愧疚的吧。 　　我对茉莉说这话也别说了，今天打人的是我，不是你。而且我说过如果别人先动你我肯定会护着你。 　　那时候茉莉低下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帮我按摩着。茉莉的按摩技术很好，好到让我惊讶，茉莉告诉我说这是她从她妈妈手里血来的，她也会一点基本功。 　　一直到我觉得肚子饿了才打住她们，我说我去做饭，结果两个小丫头都争着抢，不过我叫住了茉莉，而是让雪绮去做饭，原因是茉莉她自己也受了伤，需要调养，还是少操心的好。雪绮这个做姐姐的很懂事地就去做饭了，虽然因为今天我没有时间买菜，所以吃的是昨天剩下的菜，但是那天我吃得还算挺香的。大概是因为中午也没吃饭的缘故吧。 　　那天我很早就睡了，睡前给茉莉和雪绮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无非就是告诉她们我没事。 　　而两个小丫头也是睡得很早。 　　那天我很累，也没有把这事告诉月子或者姑父。姑父那边我不想说，我想如果我告诉他的话他可能会帮我出头，但是他已经快退休了，我不想在他退休之前让他涉及太多事，所以还是打算不告诉他。 　　总之，我的想法还是等明天。 　　那天我在床上想了很多，因为身上大片红肿，加上头很痛，我也很难睡着，躺在床上，白天和金毛三人在厕所斗殴的场面不停地浮现出来，说起来，这真的算是我这一生打得最精彩的一架，今天我发挥很好，那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跟功夫片里的武林高手似的，很是流畅，我想可能仅仅是偶然吧。我想如果当时有人在场用手机拍下来放到网上肯定能火。我仔细想了想我之后的事，我现在是打了黄毛，之后又打了黄毛他爹，然后连黄毛的哥哥金毛也被我打了，我现在等着的就是民事赔偿和法律起诉了。 　　同时我也觉得那一家人真是太畜生了，把孩子宠成了这个样子，小小年纪就不三不四，以为全天下自己最了不起！这种垃圾一样的孩子有时候真的该好好教训教训，否则在装上铁板吃亏之前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之后我又有些感慨，家庭对于孩子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茉莉的母亲是妓女身份，结果塑造了茉莉现在早熟加上心里阴暗的性格，而雪绮从小在温室里养大，就是乖巧懂事，天真单纯，而那个黄毛则是从小在那种溺爱环境中长大，也难怪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小瘪三。都说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但是，我却觉得后天的影响才是主因。 　　当然，最初我教育茉莉，其实也是为了她好。因为我小时候就有过类似茉莉的经历，那一次虽然是对方先动手，但是我下手显然更严重，所以最后挨罚的还是我！很多事情并不是别人犯错在先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总不能别人扇了自己一耳光就杀了对方全家吧？我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纯粹只是想让茉莉以后做事要把握度数，不然我不在的时候天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事来。一个小女孩抓破了别人脸，却还理直气壮，虽然是别人错在先但是还是应该受到教育，不然茉莉以后一直如此，只会惹来更多麻烦，我最后还是为了茉莉将来着想。事情闹到这一步，其实我也是考虑到动用自己的关系找人手解决，但是最后综合考虑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华哥不是我的亲戚干爹，我总不能三天两头去找他，尤其还是家庭纷争，找华哥很不合适。至于姑父，他老人家也快要退休了，我总不能在姑父快要退休的时候再给他找麻烦，虽说姑父能摆平这件事但是万一走漏风声，对姑父声誉有影响怎么办？快退休的人想的都是风平浪静中退休，不可能想在一片骂声中退休的。我不可能给姑父去添麻烦，更何况，姑父是不知道茉莉和雪绮的存在的，要是让姑父掺和这件事，茉莉的存在就会曝光了，当初是姑父亲自赶走了茉莉母亲，茉莉自然会对姑父恨之入骨，而姑父自然也会厌恶茉莉，这两个人是不能碰面的。 　　至于表哥，人家在北京，更是鞭长莫及，所以能用钱摆平的事情主角不可能一天到晚带着一帮混混去出头的。 　　我也是30岁的人了，考虑的事情自然全面多了，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整天用拳头解决。 　　这件事，除非再继续恶化下去，否则，我也还不想动用太大的武力。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我很迟才起床，起床的时候右肋很痛，皮肤上一片青一片紫，稍微碰一下都痛。雪绮帮我拿了点酒精，和茉莉一起用棉签棒在我的伤口处涂抹揉按了好一会儿，稍微消减了疼痛感。那天早上起来我和茉莉、雪绮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我就让茉莉和雪绮好好待在家里，我去谈赔偿的问题。 　　茉莉又不肯了，说要跟我一起去，不然我一个人不安全，我说你去了我要顾着你，更不安全。小魔女似乎也觉得很对，但是又觉得对不起我，想一起去。但最后她还是被我说服了，一起和雪绮待在家里，雪绮照顾着茉莉。 　　我问茉莉的头痛不痛，那时候她说头摸的时候还是有点痛，但不去摸就没事，而且她有点头晕，我说可能是留了点血有点贫血，回来我给你带点补血的补品。 　　把茉莉和雪绮留在家里之后我就直接去了医院，那时我的想法是赶紧把这件事给解决，我不想再拖延下去，也没有心思跟那黄毛一家人耗。 　　到了医院的长廊，我就看到黄毛的妈朝我冲了过来，估计她是从窗口看到了我的车才预料到我上楼的吧。黄毛妈一冲上来就朝我大吼大叫，说我这个人渣败类畜生，而黄毛爸也是怒视着我，拳头紧握，似乎我稍微走一步他就要冲上来跟我拼命。 　　我没有多理睬黄毛妈，而是直接上前找黄毛的爸，说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个说法。别的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但是黄毛妈听我到这不冷不热的口气更是怒了，朝我就是痛骂，要是骂声有威力的话我估计就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了。而且黄毛妈嘴巴也挺厉害，骂了好几句话几乎就没有几句重复的，而且一句比一句难听，说我怎么做人的，没教养，没爹没妈之类的。我真是越听越恼火，本来我还想善了，被她一骂我也不说一句话，说：“骂，你们继续骂个够。我TMD不管了！”说着我转身就要走，这下黄毛他爸和他妈都急了，而且病房里又冲出了几个人，好像都是那黄毛小瘪三的亲戚吧，他们拉着我的领子扯着我的袖子拽着我的胳膊就想牵制住我，说： 　　“打了人你还想走啊？！” 　　我甩开他们，沉着声音说道：“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继续闹下去？派和谐出所还没进够是吧？” 　　黄毛他爸走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说道：“10万！这事算清楚！” 　　10万？我呼吸急促了一下。这家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不过要是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也不在乎那点钱。虽然我是亏大了。 　　然后我盯着他说：“10万？行，先让我进去看看那小子的情况，要真瘫了我赔给你们！” 　　我这么一喊话，黄毛一家人才放开了我，让我进了病房看那黄毛。 　　躺了一天，那黄毛已经醒过来了，满脸惨白，手上插着针，正在输液。看到我的时候他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拼命的挪动身体往床头靠，想离我远一些。他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似的，眼泪汪汪，就差没哭出来。我估计他可能以后都有心理阴影了，但也活该！如果昨天不是我出手，他以后到社会上也会被别人教训，到时候别人可能比我还要狠！ 　　因为黄毛是锁骨粉碎性骨折，无论说话还是哭笑都会牵动伤势，越疼越想哭，但一哭就更疼，所以整个人就在那抽搐！我看到那黄毛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就退出了病房，免得到时候那个黄毛一哭，又加重了伤势，然后那黄毛一家子又要跟我闹个没完！ 　　出了病房那一家子人又跟我吵开了，说你看看我儿子都这样子了，我这个狗一样的东西。 　　我越听越不耐烦，这一家人看起来都是小市民，素质很低，满口都是脏话。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了黄毛他爸，说：行，钱我过会儿就去取。就这样他们让我走了。 　　一路上那黄毛一家人还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似乎生怕我逃窜似的。 　　出了医院的门，我刚进车库，手机就响了，号码居然很陌生，我那时估计不是黄毛家人就是警察打来的，一接电话，果然，是警察打来的，但是给我打电话的人却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那人是我表哥在警局里的老朋友，姓林，当初跟我表哥是一所军校里出来的，只不过我表哥个去了北京，他被分到在了本地警局里工作，说起来，他能够在警局里工作，也多少跟我姑父和表哥有关系。我和他见过几次面，也吃过五次饭。一次是几年前钱亦康绑架案的时候，陈先生就是做了他的车，第二次张洋到我家闹事的时候，也是他赶到的现场，第三次是火场事件的时候，我去派和谐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也见过他一面，之后就是李金名闹时候的时候，我也在警局，当时月子出了车祸的时候他就在警局里目睹了一切。最后就是K哥湖心围剿案的时候，他也赶到了现场，因为K哥那一次事件，他还升了职。 　　我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他是我表哥在警局里比较说的上话的人，他现在也37、8岁，正是黄金时期，据说到了40岁他还有希望成为副所长。 　　他打电话给我是因为他听说了我这两天的事，所以打过来问问我，其实就是想讨好我，同时通过我来拉拢我表哥和姑父的人脉，以此来增加他将来当副所长的筹码。我姑父是省土管局的，我表哥现在混去了北京，有了政治背景，我嫂子更是牛，有一个少将的爹，更是说的上话，通过我来拉拢姑父一家，的确是个不错的平台。而且对方对我也挺有好感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让K哥倒了台，之前的副所长被牵连免了职，他也未必会受到重视。 　　就是这一连串关系，对方对我挺有好感，就打电话想向我了解情况。 　　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于是我就通过他联系上了派和谐出所的副所长，亲自邀请派和谐出所副所长和几个协调这件事的民警中午吃饭。 　　吃饭时派出所的副所长跟我说，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这个事往大了说，可以按故意伤害罪办理，可以立案，如果那样的话我恐怕要坐个一两年牢，但是这事说起来起因比较特殊，算是对方动手在先，而且有群众看见事情经过，按治安处罚条例处理比较合适。当然如果对方愿意通过民事调节赔偿的办法处理，那就简单多了。 　　副所长知道我有点背景，所以跟我很客气，后来酒过三巡，大家脸都红了，嘴巴都放开了，我说对方一张嘴要10万，少了不行了！副所长笑笑说，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别说是我这次下手重，就是路边的老妇老大爷有时候被撞那么一下都会装重伤，诬陷人家恶意伤人，然后漫天要价，像我这样的情况还算正常了。副所长说我也够厉害的，一个大老板还身手了得。我笑笑说是我表哥教的，这里我又把我表哥搬了出来。副所长还说这次我运气还算好的，没人用手机拍下来，要是当时有哪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把过程拍下来放到网上去事情闹大了，那我可能就要倒大霉，副所长说现在网络发达了，微博上到处都是记着在找能炒作的新闻，一点屁大的事情都能给你传的神乎其神，闹得不可开交。我点头说是。 　　之后副所长说我这事还是跟人家商量一下赔款，毕竟我也不差钱，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搞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章四十二 洪流 　　总之我请了副所长一帮人吃了饭，喝了酒以后事情好办了不少，吃完饭的时候我递过去了一个红信封，副所长看了看，走到了厕所门口接下了。之后他又和那个我表哥的朋友说了几句话。最后是我开车送的副所长一帮人，下车的时候还送了5条熊猫7条中华。副所长笑着收下了，和几个局里的人腆着肚子，说说笑笑地走了。 　　可以说，这次从闹事开始到请客吃饭都是我一个人包办的，我没有找华哥或表哥一家，到头来都算是我花了钱拉拢关系。 　　那时我就想有钱和没钱，就是一个话语权的问题。如果我现在只是个小市民的话估计我铁定是要坐牢了。 　　吃完饭，送走了副所长一帮人之后我又去了一趟医院，路上雪绮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来问情况，我跟她说现在我状态很好，不用担心。她这才才松了口气。 　　本来我以为这事能够通过钱办妥了，但是没想到我下午到了医院的时候，黄毛一家人居然不再跟我谈赔偿解决的问题了，而是张口就说要追究我刑事责任！ 　　黄毛他妈对我说：“这件事不会让你这么便宜。根据刑法恶意伤人罪，你这次的事就是恶意伤人，要严重处分。”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忽然知道这么多的专业术语，我当时就觉得有猫腻，结果没一会儿黄毛的妈带着一个30来岁的律师过来了，那律师表情严肃，很郑重地跟我说，这一次我已经犯了故意伤人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的有关规定，我这样的重手完全可以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终生监禁。 　　我当时就怒了，我说：“放你娘的狗屁！那小子是死了还是瘫痪了？我公司里不是没有律师，少拿这一套吓唬我！” 　　见我懂一点门道，对方律师又改口说就算如此我还是严重触犯了刑法，如果我不赔偿孩子的医疗费，手续费，营养费，补课费，心理辅导费，后期疗养费……以及孩子一家人包括那金毛在内的精神损失费等一共30万的费用的话，他们就要上法院开庭起诉我！到时候我还要承担诉讼费用。律师还说为了我公司名声，我也应该考虑考虑。 　　我当时就清楚了，对方分明是看到了我是三鑫企业的董事长，知道我有点钱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地漫天要价，说到底还是为了多从我手里骗走一点钱。 　　当时意识到对方的意图我是彻底火了，我直接抛了句话，说：“他妈的老子就是一分钱也不出了，你们想怎么的？法庭上见，就发法庭上见，当我打不起官司是吧？”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结果我的行为让黄毛一家彻底怒了，黄毛他爸直接推开律师冲上来就说要废了我，黄毛他妈也破口大骂我人渣畜生不得好死，而黄毛的一个不知道是姑姑还是姐姐的女人更是两眼冒光，拿起了水果刀想要捅死我。 　　医院和护士看到了急忙上前制止我们，说这里是医院，让我们安静下来，有事情到外面解决。 　　医生护士的劝解让我们两家人闹又闹不起来，和解又和解不来，我只能站在那里，听着他们一家人的怒骂，听着律师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我真是别无他法了。 　　实在不想再听他们吵下去了，我正想着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黄毛他哥金毛冲来了，他一进来看到了我，直接把一个烟头弹到了我的脸上，然后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妈的，又想干架。我也不是软柿子，真要动手，我也奉陪，但是没想到我才抬手黄毛他爸却从后方抱住了我，想要牵制住我，我一时没能动作，就这样平白无故脸上挨了几下，嘴唇都破了，流了不少血，我也当场大怒了，直接一脚后踢踢在我身后黄毛他爹肚子上，趁着他手一松我一个跨步脱了身，被我一踢，黄毛他爹直接抡起了一旁的长凳对我乱砸，我用手臂挡着，挨了几下后也怒了，冲上前直接抢过了他的长凳，然后前后对着他们两人疯狂猛砸。 　　我对着他们两狗头就是往中间使劲一啪，清脆的响声，他们两个捂着脑袋，激起了血性，冲了过来，其他的人看到我们大家，怕被波及，全都跟走出去了。 　　金毛和黄毛爹打架招式很恶心，从来没有见过男人打人不用拳头用爪子的，我一个转身，扔下椅子，翻锤就将黄毛他爹打得鼻子和耳朵紫色了，接着我两拳合打金毛的胸部在向上提拳打下巴，接着变掌砍心窝，让那个人内伤，之后他还是飞踢了过来，我就顺着他的飞踢向同一个方向转身打他，结果他上墙了，我这几下招式当然不是我自学的，都是我从月子，还有之前我请过几位保镖那里学来的。 　　看到两个人被我暂时撞开，我又撩起了椅子对着他们一通疯砸！ 　　他们两个人被我砸了差不多有10来分钟吧，全都被我砸的浑身是血，黄毛他爹甚至倒在了地上，金毛也是五折肩膀，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黄毛的妈见我放倒了他老公和金毛，也冲上来想抓我的脸，结果也被我用椅子一下撞，给撞翻在了地，还被我踹了两脚，一直到医生和护士再次拉住我我才被制止，没闹出人命来！ 　　没一会儿JC又赶到了，不过到场的人却是我表哥那位朋友，中午刚吃过中饭，不用问他也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了。JC让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开始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五一十地说了之前的状况，但是黄毛一家却是人多嘴多，七嘴八舌地把我刚才动手的过程说的绘声绘色，说的好像动作片一样，想想都想笑！ 　　金毛因为被我砸伤而被送进了急诊室，但是被抬进急诊室之前他还对我大骂特码，最后还拿出了手机威胁我说，他要打电话叫人来把我给砍到死。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是不可能善了了，JC也说不上话，更保护不了我，只有靠我自己了。 　　要知道，能叫人的，可不是只有金毛。 　　金毛扬言要杀的话放下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厕所，然后飞快地打了电话给华哥，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有请动华哥这尊大神了。 　　华哥接了电话，问我，小东，又闹了什么事了？ 　　我说有人要砍死我，华哥你能动员多少人就动员多少人，到第一医院来。 　　听了我的话，华哥二话不说直接向我保证说，放心，打群架他还没怕过谁，只要不是外地的流氓群体和军队JC，他肯定能帮我搞定。 　　有了华哥的话我放心多了。 　　我跟华哥说你找多少人都没关系，这一次我请客，每个人都发烟。 　　就这样我挂了电话，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华哥的人到了，毕竟华哥是老手，动员的效率要高太多了。 　　不过看到华哥来的人是我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恐怕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壮观的群架了吧，粗略一看居然有200、300个，黑压压的一群人，各个身高马大，手里持着铁棍啥的玩意儿，把整个医院楼都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华哥实在是太给我面子了。 　　我直接下了楼，这一次华哥的人里带头是那个叫刘子的男人，就是上次在旮旯巷碰过面的那个家伙，我和他算是认识。我直接从车上拿了两条中华给他，他什么话也没有了，直接问我人在哪里。我说快到了，让他们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金毛叫的那帮人在华哥的人到了之后到了，带头的是一个洋葱头，洋葱头带着一队浪荡崽，有十几个人，里面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一个个都染了头发，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有摩托车队，都是大黑鲨和大绵羊，来的时候挺整齐的，就和日本鬼子进村一样，一个个穿着让人看了会发笑的廉价服装，还弄得很像黑人DJ一样，甚至个别还有穿校服来的，当时我和刘子看了差点没笑喷出来。 　　那些学生社会青年只会害那些文质彬彬的普通人，哪里是华哥这种道上老手的对手，我们两三百号人都在医院下面等着他们，结果那些家伙看到了我们人多的时候就腿软了。 　　那十几个学生看到我们几百号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是大老远把车停在那里，有些紧张地看了我们的人一眼，然后一个个脸上装出老实相，陆陆续续从旁边的通道口进了医院楼，嘴上还说是去探望他们的朋友。其实我是是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那十几个人没敢跟华哥的人闹，刘子看他们是学生，也懒得下手，就叫几百号人在外面先等一会儿，抽一会儿烟再说。 　　背后有人撑腰，底气就是不一样，有了刘子带来的华哥的人罩着，我也是理直气壮地跟着那十几号学生崽一起进了医院楼，我在医院的走廊上等着，那十几个小屁孩进了金毛的急诊室，没一会儿那金毛和那十几号学生一起走了出来。 　　金毛好像还不知道状况，他一看到我，嚣张地对我吼道：“你不是很吊吗？出去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玩死你！” 　　口气大到逆天，我是靠墙站着的，直接嗤笑了一下，说道：“你出去啊，就怕你吓尿裤子！” 　　那时候那些学生崽已经给了金毛一些暗示，说我惹不得，但是那金毛不知道是脑子被我打傻了还是没见过世面，嘴上还是硬的不行。 　　一直到出了医院大楼，华哥的人全都站起来了，两三百号人手持凶器，齐刷刷地站在那里，目光朝着我们看来，那些小屁孩全都傻了眼！ 　　我就靠墙站在大楼的门口，问那金毛： 　　“不是想玩死我吗？你想怎么玩，单挑还是群挑，随你玩！今天不玩到太阳下山我们就别停下！” 章四十三 如瀑 　　这下那金毛登时不敢出声了，脸色铁青，旁边的几个学生也问他怎么办。 　　金毛看看我，满脸仇怨，但是看看我身后的人马，又是闭着嘴不敢放话。 　　而看到金毛有想动手的事态，刘子又带人靠近了几步，结果，那些学生立马站不住了。 　　胆大和胆小的人区别就在这里，之前那些还嚣张地不行的小屁孩门全都一起往后退，一个都不敢再出声。 　　刘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叼着烟，语气平淡地问我：“怎么处理？” 　　我看了看金毛和他的那些同伙，说道：“别见血，别弄残了，适当教育一下就行。毕竟现在JC在附近看着，闹大了也不好处理。”的确，那时候在医院外面就停了一辆警车，不过警车里的人是我夏斌哥的朋友，不可能出手，而且一车JC一就那么几个人，在华哥的几百个打手面前根本说不上话，JC也是人，面对这种大的场面，自然也不想干涉，只是等有了伤残再来善后。 　　刘子点了下头，然后直接叫着几十个人上前把那十几个学生崽子给摁在了地上，几个学生崽子还很倔强，想要反抗，结果挨了几巴掌，被几个肱二头肌发达的打手给按地跪在了地上。 　　“自己扇耳光。不然今天就把你们废在这里。”刘子也很简单，他的手段很多都是跟华哥学的，直接就放出话让那些学生崽子自己扇耳光。 　　十几个人排成一列扇耳光的场景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当初对付张洋的靠山王威的时候我就亲眼目睹过这样的场面，只不过今天看见这样的场面，我还是觉得无比震撼和刺激。 　　那些染了头发的少年崽们在刘子带的人的胁迫下，也是毫无办法，当着我的面自己扇起耳光来，而且拍得还足够响，啪啪啪啪的清脆耳光声在我的耳边此起彼伏。 　　因为这样的场面实在太震撼了，医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有几个甚至还想拿手机拍下，结果被我看见了直接上去威吓了一下，他们立刻停手转身就跑了。 　　到了这个地步金毛的底牌已经被我杀得干干净净了，他的脸面也是被我狠狠地羞辱了。 　　我看着金毛一伙人扇着自己的耳光，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解气。 　　只不过我正得意着，手机却是忽然响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接了电话，电居然话是雪绮打来的。 　　“papa，茉莉不见了！”电话那头雪绮的声音有些焦急。 　　“茉莉不见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刚才在上厕所……出来她就没人了！”雪绮的声音都快哭了。 　　“你家里全找过了？” 　　“对的，我全都找过了，可是茉莉都没人……” 　　“好，等会儿再说。”我先在电话里稳定着雪绮的情绪，就在这时，我的视线被什么吸引了，我定睛一看，正好看到一辆绿色的的士正停在医院的大门外，而穿着淡紫色的条纹薄毛衣的茉莉正从医院的大门外走进来！ 　　茉莉来医院了？ 　　看到茉莉从外面满脸迷茫的走进来，我心里沉了几分，而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医院楼里又走出了几个人，正是那黄毛的爹妈和几个亲戚，那几个亲戚一处来看到金毛跪在了地上自己扇耳光，又看见外面那么多人，当时就懵了，黄毛他爹叫了那个金毛一声，上前想去扶金毛，但是却也被刘子的人给拉住了，最后也被强行摁在了地上，而黄毛妈则是差点傻了，看看我，又看看外面的阵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东！”茉莉还是看到了我，毕竟外面这么多人，我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她想要不发现我也难。 　　茉莉是看到了我带了两三百个人，所以当时她就满脸震撼。 　　我看了看从远处犹豫着走过来的茉莉，皱了皱眉头。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别出来吗？” 　　“我……我就是来看看。”茉莉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些跪成一排的染发少年，不知道状况。 　　“你站到我后面。”我拉过茉莉，让她站到我的身后，刘子看了茉莉一眼，问我，这是谁？ 　　我说是我妹妹，这件事说来话长，但起因都是我妹妹。 　　刘子吸着烟，哦了一声，也不多问。 　　这时候，金毛他们已经扇了好一会儿耳光了，茉莉是见过金毛一家人的，看到他们也跪着，更是惊讶，不过她多少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没用吭声地站在我身后。 　　金毛扇了好几个耳光，到最后我直接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说： 　　“你不是要玩死我吗？继续啊？” 　　金毛眼里充满恨意地看着我，显然很不服气，我也是起了血性。我这个人脾气很奇怪，没来血性的时候脾气好的不得了，甚至有点小内向，但是真火起来了，就什么都不顾了。 　　我踢了那金毛两脚，结果黄毛他爹站起身来替他挡，也挨了我一脚，直接踉跄在了地上。金毛看到了，大概是孝心大作了，大吼了一声站了起来。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金毛忽然暴起了。 　　金毛一下子冲了过来，我一躲加顺着他的冲力上踢他的脚前部，他拼着被我打用爪子抓我的脸，于是我便用一个最恶毒的翻砍勾手打他，我不顾一切用右手勾他的眼窝，他惨叫了一声，但是眼睛没有勾出来，估计我的位置没有找准，我接着对眼睛就是两拳，他的眼角破了，但是我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打得麻了。 　　我提防着被金毛给反扑抓到，金毛弓着腰，前眯起眼睛，手上捏拳想给我几下重拳，但是我出手在前，我一腿支地，一腿跳起用膝盖砸那家伙眼睛眉毛印堂鼻梁那个地方，单个膝盖同时砸中了他的眼窝，接着用撞击他头顶最中心的地方，带着我的重力。 　　我这一下力道一般，没有打碎他的头盖骨，只是听到了一阵骨头撞击声，那金毛倒在了地上，但是嘴里却还是骂骂咧咧。 　　“妈的！你这杂种，不得好死！”那金毛破口大骂，没想到他还是不老实，这一下我直接把他从地上给拉了起来，直接夹着他的脖子就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垃圾桶，然后把他的头给塞进了垃圾桶里，那家伙拼命地摇着脑袋挣扎着，手脚踢蹬，我拍了拍手退开，那金毛把脑袋从垃圾桶里拔出来，脸上却是烟灰和粘稠的液体，好像还有一些浓痰，可能是别人吐在垃圾桶里，结果那金毛直接大吐特吐了起来，脸上身上都是一片脏物。 　　金毛擦着脸，脸上是血、呕吐物和痰的混合物，他居然再次发力朝我冲了过来，没想到他还有点力气，不过看到他吐了一身，我实在是觉得恶心，于是就闪身躲开了。 　　没想到金毛的目标居然不是我，而是茉莉！ 　　金毛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我就意料到不好，我急忙转身，可是茉莉却是被她给抓住了。 　　“md，今天就是死也要拉她做垫背！”金毛叫嚣着，然后用手掐着茉莉的脖子。 　　“给我放开！”我怒吼一声，但是那金毛却是拉着茉莉后退。 　　“你他妈的敢过来我就掐死她！掐死她！”那家伙看来是真的疯了，而茉莉也是吓得面色发白，嘴唇也在颤抖，眼里含泪地看着我。 　　我心里焦急万分，早就叫茉莉不要来的，现在可好，成了那金毛的人质了，妈的！ 　　“你想怎么样？”我看着那金毛，看着茉莉脸上痛苦的表情，没敢靠近。 　　“来啊，我好怕怕啊，你要是来，我就是要这这小婊子死！” 　　“妈的！！！你当我不敢？”这一下，我是真的火了，我不顾三七二之一直接冲上前，反正茉莉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掐死。 　　看到我冲过去，金毛忽然把茉莉一推，推到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同伙身边。 　　“小五，快点抓住她！”金毛大叫一声，那个叫小五的汉子看见茉莉被推了过去，直接就站起来抓住了茉莉。 　　“大东！”好不容易离开了金毛的控制却又被坏人抓住，茉莉终于是哭了起来，满脸泪水。 　　看到茉莉又被那家伙给抓住，我一咬牙，微微转身又想追过去，但是那个叫小五的家伙看我奔他跑去，又一推茉莉，直接把茉莉推给了他旁边的一个人，反正转眼之间茉莉被推给了好几个人，而我也是焦急万分，一次次转身飞奔。 　　“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眼看着茉莉被他们几个像玩具似的一个个传送过去，我真的彻底怒了，我直接转身对着罪魁祸首金毛冲了过去，反正只要解决这家伙其他人也不成气候。 　　我直接冲到了金毛的面前，对着他的肚子一脚又一脚，直接把他给踢得再也站不起来为止，就算如此，我还是把他给摁在地上，对着他的脑袋一拳又一拳，直接把他打得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为止。 　　看到我的举动，那些学生崽子也全都慌了，而华哥的人也再次牵制住了那群小兔崽子，几百个人在场，却被他们这么闹，真是笑话了。 　　刘子看到我和我妹妹被欺负，知道他不够主动，对不起我，直接拿起钢管就对着几个小兔崽子打去，其他几个人也全都挨了华哥的人几棍子，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嗷嗷大叫，身上全是条条伤痕。 　　而最后抓到茉莉的那个人更是惨，直接被几个人给压在了地上一群围殴，而茉莉也是哭着跑了出来。 　　“大东……” 　　茉莉跑到了我的身边，黑发凌乱，大哭不止。 　　我用手搂住了茉莉，安慰着说道：“好了，没事了，别哭了。” 　　我拍了拍茉莉的背脊，她抓着我的衣袖，不停的哭。 　　“大东，我没事的……我没事的……呜呜呜……” 　　茉莉虽然哭着，但是还是很懂事地说她没事，让我不要担心她，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停止。 章四十四 磅礴 　　而那个时候那十几个毛头小子已经被打得不敢动了，一个个都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还有大叫打得好的。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心态。 　　至于黄毛的一家人，也是被摁在了地上，一个个都是面色憔悴，不敢多说一句话，面对两三百个人，他们根本连个屁也不敢放了。金毛还躺在地上抽搐着，呕吐着，似乎爬也爬不起来了。 　　不一会儿，更多的警车到了，估计是谁闲的无聊又报了警。 　　一大群JC蜂拥而至，而刘子的人也是退开了一些，JC一来就想把我们全部给拿下，说打架的全部带走坐牢去。其实这些JC里不少人都是和我吃过饭的，他现在这么强硬无非是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为了维持JC的形象所以装出凶狠公正的样子了。 　　刘子很有经验，面对这种情况，却是直接上前揪住了黄毛他爸的头发，让他跪在了JC的面前。 　　“你说说，我们今天谁动手了？”说着，他还扇了黄毛他爹两个耳光。 　　黄毛他爹也是被吓怕了，自己的儿子躺在医院里，儿子的哥也被打趴下了，而且我又人多势众，黄毛他爹毕竟是多吃了几年饭的，被刘子这么一问，就直接颤颤巍巍地说： 　　“没人动手……是误会……误会……”那时候黄毛他爹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看看我，眼里神色复杂，他已经彻底明白我是惹不起的了。 　　“大声点！”刘子逼他。 　　“没人动手，我们只是误会！我们……这就走！”说着，黄毛他爹匆匆忙忙地就拉起了他的老婆，然后他的亲人则是架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金毛匆匆忙忙地从医院的大门走了。 　　既然黄毛一家带头走了，剩下的人也没话说了，金毛带来的那些学生全都忍气吞声地走了，一个个身上带着伤。 　　而刘子的人能散的也大多都散了，JC一口气不可能抓几百人，顶多就抓几个带头的，为了维持形象还是把我和带去了派和谐出所，去之前我对刘子说事情了了我会请客，同时麻烦他帮我盯梢那金毛一家人。刘子点点头表示允诺，然后带人走了。 　　我和茉莉一起被带到了派和谐出所，几天来频繁进出，我都成了派和谐出所的常客了。到了派和谐出所里JC反而是对我客气了一些，毕竟都吃过饭认识。 　　我让茉莉坐在派和谐出所外面的凳子上等一会儿，然后我就去录了笔供。 　　没一会儿我得到了消息，说那金毛被我打断了几根肋骨，已经躺在医院了，算是重伤了。但是直到最后，黄毛一家人都没有再敢举报我，所以到了最后，JC也没法对我处分，只是让我们自己进行民事调解。 　　其实黄毛一家之所以变得这么老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在他们一家离开之后刘子的人又追到了他们家，结果把他们家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反复拷打，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敢打法庭告我的心思就别想走到法院的大门口，而且一分赔偿也别想得到，如果不告的话还能得到点赔偿，被这么一恐吓，黄毛一家是彻底软了，再也不敢怎么样了，只能忍气吞声了。 　　傍晚我终于可以离开派和谐出所了，晚上我又带着伤请了副所长等人一起吃了饭，而茉莉则是被我带回了家。 　　而第二天，我又请了刘子的人吃饭，每个人都发了几包烟，算是感谢费。 　　刘子在饭桌上还夸赞我说功夫了得，说那几下踢腿踢得真气派，哪学的？ 　　我笑笑说我以前请过保镖，学了几手。 　　就这样我和刘子的关系经过这一次的打架好了不少，而且据我的了解，刘子是华哥的心腹亲信之一，基本上就是华哥的接替人，华哥现在混的深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亲自带人上前线斗殴，所以很多撑场面的事情都交给了刘子。 　　吃完了饭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刘子说他会帮我选几个人，这一阵子都轮流在那黄毛一家门口徘徊，免得让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说有劳刘子了，华哥有你这样的接班人真是福气。 　　刘子笑了。 　　之后我就和刘子分道扬镳，他做他的地头蛇，我过我的日子去了。 　　那天我去银行里毁了10万块到了那黄毛妈的账户上，那是之前和他们谈好的钱，说实在的如果我再狠一点，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了。虽说我不对，但是也是他们不管教好孩子，犯事在先，也算是自食恶果。 　　再之后我去了一趟派和谐出所，因为我和黄毛一家用赔偿解决了矛盾的缘故，派和谐出所那边也终于可以结案了，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派和谐出所，回了家。 　　当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是去不了公司了，得在家里养伤，估计没有两个星期，我身上一片青一片紫的都没脸去见人。 　　结案之后的那几天，我都是和茉莉、雪绮一起在家里，当我告诉两个小丫头已经没事了之后，两个小丫头的反应截然不同，雪绮是大松一口气，拍拍胸脯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这几天她都快被我给吓死了，当我告诉她我已经通过警察的关系摆平了事情之后雪绮当然是高兴无比。 　　而茉莉的表现则是沉默，等到雪绮没人的时候她才私底下里问我：“花了多少钱？” 　　我说这件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关系心了。 　　结果茉莉继续问我：“多少钱？” 　　没办法，我只好随口告诉她，10万。 　　茉莉顿时更沉默了。她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半天都没反应了。 　　似乎对她来说，10万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茉莉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被我的赔偿给吓到了，而我担心的则是另一件事，那就是茉莉上学的问题，因为我这一闹，茉莉和我在学校里都出名了，我估计这样子以来以后别的同班同学更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茉莉，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但是对于学校方面的事，茉莉却是出奇地老实，她在沙发上忽然无比认真地对我说： 　　“大东，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以后别的同学怎么欺负我，我都会不去理睬他们。”茉莉忽然开口向我这么保证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想来也是，这次的事情让茉莉成长了不少，更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对茉莉说：“你以后不闹就好，你都快小学毕业了，能过一天就过一天，等上了初中你脾气好点，别的同学会重新看待你的。” 　　那时候茉莉忽然用小手抓住了我的大手，低着头，红着脸对我说： 　　“大东，你是不是很想把我送人？觉得我很烦？” 　　没想到茉莉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又问这个问题了？”我皱起一根眉毛，拍了拍茉莉的手，说道，“你不是说了吗，我会养你长大，只要你听话，我就会照顾你。你在我家也住了几个月了，我怎么可能再把你送人？” 　　茉莉转过脸来，夹杂着淡淡的哀愁的眉毛下是一对晶莹的眼睛。 　　“大东，你对我真好。” 　　茉莉的话让我惊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和得意感。 　　“你不是恨我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当初茉莉对我的态度，这话不禁脱口而出。 　　“我……现在不恨你了。”茉莉转过脸去，说道。 　　茉莉的话像是一道温泉流进了我的胸口，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而舒畅的感觉，对她来说，要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能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吧。 　　我会心地笑了，这句话恐怕是认识茉莉以来我从她嘴里听到的最顺耳的一句话吧。我把茉莉的小手抓在缓缓地搓揉着，没想到茉莉却是很敏感地缩回了手，用有些紧张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别……摸我。” 　　茉莉用复杂口气这么对我说着，然后突然站起身就跑到楼上去了。 　　茉莉的行为让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我想这也许是因为她内心还有些矛盾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平定了。虽然我和茉莉都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最后的结果，却还是好的。 　　这样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和雪绮、茉莉一家三口又恢复了以往的和谐，我整天在家修养，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玩玩电脑，看看新闻啥的，偶尔出出门，我的伤口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好转。 　　至于茉莉，在那一次的打架事件之后，她在学校里也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情来，黄老师把茉莉安排到了教室最后面靠门的位子，茉莉是一个人坐的。茉莉在学校里变得很沉默，不和任何同学交流，而那个黄毛也是过了好几个星期才出了院，据说出院之后那黄毛直接转学了，似乎死活不肯再跟茉莉一个班级。 　　至于黄毛的哥金毛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但是他的身体比黄毛结实一点，应该也能出院。不过黄毛一家是再也不敢惹上我了。而我也是乐得清闲。 　　除此之外，茉莉也不知道的是，我从她口中套问出班上最不安分最会打架的人的名字后，就暗中去学校的时候花了几百块钱贿赂了班上个字最高，成绩却不怎么样的两个男生，我让他们有空的时候照看住茉莉，如果有人对茉莉动手，就要出手保护她。当然，这事不要告诉茉莉。 　　学生是最好贿赂的，我只花了几百块钱，那几个男生就很尽职地看着茉莉，从那以后茉莉也没有再受到其他同学的欺负。 　　茉莉小学剩下的那一段日子，也总算是在平平安安中度过。 章四十五 环城 　　黄毛一家的风波结束了之后，我的生活终于变得温馨而轻快。 　　因为这件事，茉莉对我和雪绮的感情好了很多，她很少再跟我叫板了，而且不但如此，还非常顺应我的话，有时候心情好，甚至还会主动地帮我做按摩。甚至还有一次帮我洗脚，真是让我非常震惊，而雪绮也是很讶异。 　　我养伤的日子里，周末有空，我就会带雪绮和茉莉去市区里游玩。 　　步行街、儿童公园、动物园，电影院，还有市区最高的大厦，当茉莉去了市内最高的大楼顶端眺望远方时，茉莉也是被高处的景色吸引入了迷。 　　随着渐渐习惯了和我与雪绮的生活，茉莉的性格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明显的能够感受到了，她的性格有些开朗起来了，褪去了阴暗、仇恨的光环，我发现茉莉其实是一个很直率、大大咧咧，又有点小头脑的女孩，她的性格其实和唐梦嫣有点类似，当然，比起唐梦嫣来，她要少了一些娇气，多了一些独立泼辣。 　　在我“犯傻”的时候，她会很直接骂我白痴、找死。在看电视的时候，她会直接说“幼稚”，买衣服的时候，她很直接，不会挑三拣四，看中什么不说第二句话就买下。我想如果茉莉从小就生活在富裕家庭的话，一定是一个言出必行、性格冷艳的大姐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茉莉早已不会拒绝我给她买什么东西了，她也意识到以她的能力不让我给她买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除了生活上，我也在学习上教导着茉莉，因为茉莉就要小学毕业考试，而雪绮又忙着初中期末考试，所以一段时间里茉莉的学业无人指导，而我就担任起了她的老师的责任，开始教导起了她数学、语文这些课程。茉莉很独立，不想让我教导她什么，但是我告诉她只有成绩好才能上好的初中，才能有素质高的同学时，她还是同意了。 　　茉莉在学习上没有雪绮那么聪明积极，但是在我的教导下她也挺肯学的，一段时间之后，她的作业质量倒是上升了一点。 　　而到了六月的时候，茉莉终于迎来了她的小学毕业考试。 　　成绩在随后不久就出来了。 　　茉莉的成绩是15名，虽然不可能像雪绮那样有一枝独秀的惊艳成绩，但是比起之前茉莉三四十名的成绩，茉莉真的进步了很多。这样的成绩，只有我能给茉莉花点钱，让茉莉上一所稍微好一点的初中还是没问题的。 　　那天茉莉拿到了成绩报告单，我去接她，她把报告单贴在背后，脸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说：“大东，猜猜我的名次？” 　　看得出来茉莉很得意，那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考得比较理想了。 　　“不知道。”我直接回答。 　　“猜猜看！” 　　“无聊。”我无趣地说道。 　　看到我不肯迎合她，茉莉还是把报告单摊了出来在我面前挥舞：“15名啊15名！” 　　“15名？进步这么大？”我很是吃惊。 　　茉莉得意地一笑。 　　“怎么，觉得我考不了这么高啊？” 　　“那倒不是，你这段时间可是我辅导你的，要是成绩不高那才怪。” 　　“切，脸皮呢？”茉莉咋了咋小舌头，然后把手里的成绩单递给我，“帮我拿一下！”她说。 　　我一定神，弯下腰伸出手就去拿茉莉手里的报告单，但是就在我的手刚碰到报告单的时候，眼前的报告单却是忽然消失了——是茉忽然拿走了报告单！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我想到了茉莉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用一招扇了我一个耳光，我意识到我上了这小魔女的当了。于是我急忙要抬头。 　　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的脸上被一小片软软湿湿的东西触碰了。 　　不是手。 　　而是茉莉的嘴唇。 　　茉莉没有打我，而是……吻了我？ 　　我抬起头，比用第一次见面茉莉打我耳光时更惊讶震撼的目光看着她。 　　“这……这是我感谢你的！”茉莉偏过头去，小脸微红。 　　我看着茉莉，看着她不再幽怨而是略带羞涩的表情，笑了。 　　也许不知不觉间，真的有什么在改变着。 　　渐渐的，我习惯了雪绮、茉莉三个人的生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茉莉也不再提起她是我的小女工的事了。 　　那是5月的一天晚上，茉莉在做菜，结果炸猪油的时候她被猪油给粘到了手，结果身体不小心一撞，把厨房里的堆积的盘子全都打翻了，碎片掉满了地。那时候我听到盘子破碎的声音跑进厨房看到茉莉正抓着小手指坐在碎片中央，脸色惨白。 　　“大东，我不是故意的……” 　　“手伤到了没有？”那时候我并没有在意满地的碎片，而是急着问茉莉的伤势，茉莉支吾着告诉我她手指受伤了，我急忙拿了冷水给她吹着气擦拭，然后涂上酒精。 　　“你以后不用做菜了，我做就行了。”那天我对茉莉说脸这句话。 　　“我以后会小心的……” 　　“小心也不用你做了。我能做的。” 　　“为什么？”茉莉皱着眉。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那时候我擦着茉莉的手指，不经意地回答了茉莉这句话。 　　茉莉看着我，呆呆的，痴痴的，愣愣的。 　　而自从那以后，茉莉也不再抢着做饭烧菜洗盘子了，她终于开始融入了我们。 　　人与人之间的变化，有时候也许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但有时候，却只是一朝一夕的事而已。 　　有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对茉莉付出什么，但是大概是因为从小缺少关怀的缘故吧，随着接触时间日益长久，我发觉，茉莉似乎越来越依赖我，越来越离不开我了。 　　就像雪绮一样。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雪绮和茉莉一直都不离开我的话，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结婚也挺好，说孩子，雪绮和茉莉都算是我养在家里的孩子，而说妻子，雪绮和茉莉又能帮我做家务，和我谈心。在某种程度上，就算我不结婚，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结婚，只不过是某个繁琐人多余的仪式罢了。就比如说，我和雪绮，除了还没有夫妻之实之外，其余的，已经和夫妻没什么两样。 　　而且，如果真要让我去结婚生子，我也只会感到疲惫，毕竟，过去的15年，我已经有了养育雪绮的经历，所以就算我以后结婚了，有了孩子，也只会觉得是历史的重复，反而会觉得无聊和疲惫。 　　毕竟，谁愿意让自己的人生再重复15年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茉莉的期末考试成绩初出来后，雪绮的成绩也出来了，这一次雪绮在班上的成绩是第七名，算是挺优秀的，而且比起上一学期还进步了一名。 　　两个小萝莉的优秀成绩让我心情好了好久，暑假的时候我还带雪绮和茉莉去参加了漂流作为庆祝。 　　这个暑假，我和雪绮、茉莉留下了很多快乐的回忆。 　　当雪绮和茉莉一起坐着过山车时，两个小丫头会一起抱着手闭着眼尖叫…… 　　当雪绮和茉莉一起去游乐园鬼屋游玩时，她们一起被我给吓到，然后联合起来打我，还扮鬼吓我…… 　　还有我陪着两个小丫头打游戏打到半夜三更，然后一起兜风去吃夜宵的记忆…… 　　然后还有我和茉莉、雪绮三个人互相扔枕头的记忆…… 　　虽然都是一段段很小的记忆，但是累积起来，就是整个寒假。 　　日子过的很快，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暑假转眼间就要过去了，除了和茉莉雪绮一起游玩和我公司上班之外，这个暑假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月子回来了一趟，但是只待了不到十天就又出发去法国了。 　　这次月子回来给茉莉带了不少的礼物。 　　我早就跟茉莉说过我有个叫月子的妹妹的事，而月子更是对茉莉了如指掌，所以当月子和茉莉碰面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妹妹倒是并不算太陌生。 　　茉莉对月子一直有间隙，毕竟一直以来家里就只有我、雪绮和她三个人，突然来了一个月子，当然让她有点不适应。 　　不过和茉莉的性格相反，月子的脾气太好了，而且月子非常善解人意，每次茉莉小脑瓜想什么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让茉莉无话可说。而且月子对茉莉也特别照顾，有什么好吃的都特意给她，月子说话时总是回避一些茉莉身世的问题，而是问茉莉的兴趣爱好，然后从兴趣爱好延伸到将来的目标打算，让茉莉不知不觉间就进了月子的套子，跟着月子的步调走，最后对月子敞开了心扉。 　　月子回来的那几天里，月子甚至还和茉莉一起睡了几天，两人的感情很不错。 　　可惜月子在家里停留的时间太短，她没能教给茉莉更多的东西。 　　月子回来的那几天里，我主要和月子商量了一下茉莉的问题，月子给我的答案是看我的，而且她对我说，现在的情况看来茉莉好像也挺喜欢我的，如果真要留下她也不是问题。 　　我说可是我以后要成家，多一个老婆，又有茉莉，麻烦很多啊。 　　月子开玩笑似的说，简单啊，只要我和雪绮结婚，那么，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变啊。 　　我骂了她一顿。 　　月子老实了，说主要还是看我，其实她也挺喜欢茉莉妹妹的，现在她都来了快半年了，也已经适应了，再送人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我要做的就是协调好我的人生和茉莉的人生，这才是重点。 　　我觉得月子有道理，可惜月子能跟我交流更多就又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个别墅四人的格局又变成了三个人，我、雪绮和茉莉的生活还是比较和谐的。 　　那时候，我甚至都已经策划好了未来，我想我和雪绮、茉莉也许可以组成一个大家庭，以后就这样一起生活下去，在找到伴侣之前，茉莉和雪绮都会和我在一起，然后月子在硕士毕业后也会回来，我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我照顾雪绮，月子照顾茉莉，我们组成一个最完美的家庭。虽然都算不上夫妻，但是我们却可以比夫妻还要快乐。 　　那时候，我已经勾画好了那样的未来图景。 　　我想，恐怕，这对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吧。 　　但是，生活和人的预计总是会有偏差，有时候，你明明准备好了一切，策划好了一切，甚至都不觉得会有漏洞了。 　　可是结果，却往往并不如此。 章四十六 呼啸 　　随着日子的飞逝，转眼间，距离开学不到半个月了，雪绮马上要开始初三的学业，而茉莉也要准备开始初中的生活。 　　只不过，在开学前的那一段日子里，却是再次发生了我预想不到的变故，而也就是那一次的变故，再一次改写了我的故事。 　　改写了我和茉莉的人生。 　　那是暑假结束前的倒数第二个周末，那天晚上，茉莉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对我说：“我头晕。” 　　茉莉说她头晕，而且四肢无力，我满脸疑惑，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发现额头有点热，虽然不是很烫，但是可以断定茉莉发烧了。 　　也许是因为暑假开空调太久得了空调病吧。 　　那时候雪绮也正好在卧室里叠被子，听到茉莉这么说，立刻走了过来。 　　“是不是感冒了啊？”雪绮看着茉莉，问。 　　“有点热，好像有点发烧。吃点药，睡一觉吧。”我那时拿了点感冒药让茉莉吞下，茉莉吞了药，看着我，然后在躺到了床上去，而我则是给她盖了被子。 　　本以为茉莉睡一觉情况会好转一点，没想到到了傍晚她醒来的时候说身体更不舒服了，那时候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额头烫的更厉害了。 　　“严重起来了，得去看医生。”我声音很沉重。 　　茉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我，说：“会不会要挂盐水？” 　　“看医生怎么说了，如果发烧严重的话就要挂盐水，不严重就配点药吃了就行。” 　　我拉着茉莉从床上爬起来，雪绮帮茉莉拿了衣服给她披上。 　　茉莉想要下床，可是刚下床脚就一软，她捂着脑袋有些难受地说：“头晕……有点站不稳。” 　　“那我背你吧。”茉莉看起来真的很难受，头晕目眩的，走路都摇摇晃晃，没办法，我只好让茉莉趴到我的背上，然后我背着她下了楼。好在有车，从别墅到车库也没几步路。加上茉莉的身体很轻，我轻轻松松地就背着她出了大门。 　　背着茉莉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脑袋一直靠在我的脖子旁边，我感觉到她那软软松松的发丝擦着我的脖颈皮肤，我也能够感觉到她的柔软的小脸贴在我的脖颈上，伴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我感觉到脖子上有一阵又一阵的热气。 　　茉莉双手紧紧地搭着我，不肯放开，好像怕我落下她似的。 　　我很快把茉莉送上了车。 　　接着，我和雪绮一起陪着茉莉去了医院。 　　挂了号做了提问检测之后茉莉的温度不算高，38.4度，不过医生建议还是挂个两瓶盐水，这样好的快些。 　　于是我就让茉莉挂盐水，茉莉怕的要命，说不要挂盐水，吃药就行。吃药就行！ 　　我说挂盐水不痛的，没什么感觉。 　　但是茉莉一直央求着，猛摇着脑袋，脸蛋红通通，死活不肯，没办法，反正她的烧也不高，不挂盐水也行，最后我就配了点阿司匹林，然后带着茉莉回家了。 　　回到家后，茉莉吃了药又上楼睡觉，而我和雪绮两个人则是负责做饭做菜。 　　半个小时后晚饭做好了，我让雪绮去叫醒雪绮，可是没一会儿雪绮下来睁着眼睛，有些忧虑地说：“papa，茉莉说她没胃口，不想吃饭。” 　　“那等我们吃完之后，我把饭拿上去喂她吧。”我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和雪绮吃完了饭只好，我找了个小碗，盛了饭，在里面倒上汤，再放点茉莉喜欢吃的小鱼小虾豆粒，然后和雪绮一起上了楼。 　　茉莉正靠在床头，看到我带了饭，她摇了摇手，说：“晚饭我不吃了。” 　　“发烧了，稍微吃一点吧。你看这个碗里就这么点饭，也不多。” 　　“舌头有点麻，手也酸……我不想吃……”茉莉还是摇着头。 　　“那我喂你吧。吃几口，好吗？”我端着碗拿到茉莉的面前，茉莉皱着小眉毛，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饭菜，倒是没有再拒绝。 　　我用铁勺盛着饭，然后靠近茉莉的小嘴唇。茉莉看到我拿着饭靠近，没法拒绝，只好张嘴吃了一口。 　　“怎么想，好不好吃？” 　　“吃不出来。”茉莉咀嚼着，用含糊的声音回答我。大概是因为发烧影响到了味蕾的缘故吧，她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虽然没吃出味道来，但是茉莉还是在我的喂食下，把饭给吃干净了。 　　整个过程中，茉莉都有非常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这种目光我好像前所未见，很呆滞，又似乎有点感动，又似乎有点温和，又有点古怪，反正很复杂。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所以眼里没光，但是几个小时后我才知道我错了。 　　茉莉吃完了饭我拿着湿巾给她擦了擦嘴，然后又拿体温计给她量了一下，发现才37、4度，烧已经基本上退了。 　　“药的效果还不错啊。烧差不多退了。”看到茉莉基本上退了烧，我感到一阵欣慰。看来阿司匹林的效果比我想的还要好。不过茉莉本来就不算是高烧，能好的快点也是正常。 　　茉莉看着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转移视线。 　　我看了茉莉一眼。 　　回过头，看到雪绮站在我身后，面色平静。 　　之后，我就想拿着茉莉的碗去了楼下洗碗。 　　出卧室门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把手居然拧不开了，我试了一下，似乎是锁有点生锈了卡在那里，虽然能够强行拧开门锁，但是这样一来，门就暂时上不了锁了。 　　“papa，门把手好像要修过了诶。”雪绮看着失去了弹性的门锁，说道。 　　“嗯，明天找修理工来修吧。”我把锁先保持着拧开状态，用普通的方式关上门，没上锁，然后去厨房碗筷去了。下楼的时候不禁有些感慨，不知不觉这么多年了，卧室的门也终于还是坏了。想起来，在我小的时候这道门还是好好的，那时候我也是在卧室里发烧了，然后是我爸爸照顾我，把饭端到楼上来喂我吃。那时候，真的是好怀念。 　　每个人都会感慨物是人非，但是现在，却是物非人也非了。 　　…… 　　因为茉莉感冒的关系，那天我为了防止雪绮被茉莉感染，于是不让茉莉和雪绮一起睡，而是让雪绮睡到隔壁的房间去，而且跟雪绮说，恐怕这两三天都要委屈她睡那个房间了。 　　晚上我稍微整理了一下隔壁的房间，好让雪绮能睡觉。 　　其实最好的选择是让茉莉睡在隔壁，但她毕竟烧刚退，有复发的可能，在她痊愈之前，我这个大人总得在旁边看着。 　　要离开睡了好几年的卧室，雪绮固然有点小失落，但还是表示理解，也同意了我的要求。毕竟她算是茉莉的姐姐，她也没说什么就拿着笔记本和手机去了隔壁的房间睡觉。因为我家时无线网卡，就算是在隔壁，雪绮的电脑也还是有信号的。 　　吃晚饭后茉莉又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8点多的时候茉莉睁开了眼睛，眼睛清明有神，像是一汪雨后的水潭，看样子，她的病已经基本好转了。 　　茉莉躺在床上，手抓着被单，静静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看见茉莉恢复了神彩，问道：“怎么了，头不晕了？” 　　“不晕了。”茉莉嗯了一声，抓着被单的小手动了动，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放开。 　　“我先去洗澡，待会儿我再给你泡点药，等吃了药之后好好休息，明天应该能全好。”我对茉莉说着，顺便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不但不热，反而有点凉了。 　　茉莉看着我，我正要转身呢，茉莉细细轻轻的声音却是忽然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 　　“大东。”茉莉忽然叫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我转头，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了。 　　茉莉微微蹙着小眉头，看着我，然后忽然开口说道：“我、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一记榔头敲打在我的三叉神经上，让我全身都抽动了一下。 　　这真的是茉莉说的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宁愿相信我是听错了。或许那话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可惜电视关着，所以我唯一的可能猜测也排除了。 　　这话确实是茉莉说的。 　　茉莉躺在床上，手抓着被子，看着我，眼里清亮而明澈，完全没有当初见面时那怨恨或者厌恶地眼神，有的，只是恋爱时期的小女生一样的羞涩和犹豫。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脚底像生了根。 　　而茉莉也是看着我，再也没说第二句话。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 　　真的是好一会儿。 　　房间里很静。 　　雪绮在隔壁的房间里，隔了差不多有小半条走廊，而且门关着，她当然不会听见茉莉的话。 　　可是……茉莉才12岁啊，而且她还是我的妹妹。却居然就说这种话出来？ 　　我该怎么回答她？ 　　叫她别乱说，你又不懂爱情？还是装作没听见？亦或是笑着跟她开玩笑，一笑了之？ 　　都不是。 　　“早点睡吧。”我只是抛下了这句话，把一切都当作茉莉发烧冲昏了头说的胡话，然后我就关上了房门，然后去浴室里洗澡。 　　我不知道茉莉为什么对我说那番话，但是我想，大概是她感谢我的一种方式吧。 　　对，肯定是这样，茉莉从小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我一次又一次帮她解围，照顾她，所以她对我心存感激，所以才会忽然冒出那句话的吧。 　　肯定是这样。我说服着自己，然后思绪转到了别处。 　　要照顾雪绮和茉莉两个孩子还真不容易，一点小事都让人操心的要命。 　　洗澡的时候，我躺在浴缸里，盯着头上的小太阳，脑海里却是再一次想起了当初我捡到雪绮的场景，那一天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太深了，那条黑色的寂静小巷，那个哭泣的婴儿，即使隔了15年，我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我想到当初我捡到雪绮时是为了那个龌龊的萝莉养成计划，可是现在呢？现在，似乎距离我的当初的想法，已经越来越远了。 　　甚至也可以说不是越来越远，而是压根就没有可能了。 　　从我决定让雪绮上学开始，那个计划就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 　　雪绮已经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女孩，她不再是那个我灌输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小女孩，小的时候，我跟她一起洗澡，让她抓着我的小鸡，她都会傻傻地看，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雪绮之后又来了茉莉，可是对于茉莉，我却很难有什么萝莉养成之类的想法，一来是一开始我对茉莉是一种提防和警惕地心理，二来是茉莉那种独立特行的小女人性格，如果我要对她动一点歪脑筋，恐怕她会跟我玩命。 　　再者，她也算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也很难对她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比起来，我对月子的遐想都要超过茉莉。当然，如果说要是完全没有，也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看到茉莉和雪绮睡在一起，穿着宽松单薄的睡衣，露出粉红色的胸部肌肤时，我也会不禁口干舌燥，一阵躁动。 　　在浴缸的温水里跑了大半个小时我才懒洋洋的爬起身擦干身体吹干头发过着浴巾出浴室。 　　可是，就在我拉开水汽朦胧的浴室门，走到卧室的时候，我确实呆住了。 　　我真的是呆住了。 　　茉莉，正躺在床上。 　　这样的描述或许没什么奇特之处，因为我进浴室之前她就是躺在床上，直着身体，保持着睡觉的姿势。 　　但是，如果我详细描述一下茉莉的状态，恐怕就真的不得了了。 　　茉莉，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的。 章四十七 冷风 　　茉莉，光着小小地身子，掀开了被子，大腿张开呈现八字形，整个人就那样躺在那里，手缩在胸前，有些羞怯，却又有些坚毅地看着我。好像，她是下了决心似的。 　　一瞬间，茉莉的身体每一处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我真的不敢相信茉莉居然会这么做。 　　我呆呆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游走到她的脸上。 　　茉莉的身体被我看了一干二净。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茉莉的身体，之前，她连上半身都不肯露给我看的。 　　视线不自觉地从茉莉微红的脸上下移到细细的粉色玉颈，再沿着玉颈微微往下，滑过如同弯月沟谷般地锁骨，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茉莉那丝丝散乱的发丝遮掩下有两颗小小的粉红色蓓蕾微微突出，虽然还没有完全发育，蓓蕾周围的山坡没有隆起，更没有突出和圆润到雪绮的地步，但是却也像是两颗小小的樱桃似的，鲜嫩可口。 　　视线不由自主的下移，从胸脯再往下，我看到了茉莉纤细直长的腰身，然后是微微突出，并不明显的两侧盘骨，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粉红色的肚脐眼，就像是广袤平原上的一个千年陨石坑，蕴含着神秘的力量，更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视线再略一滑动，顺着肚脐眼往下走，是茉莉那平滑光洁的小腹，小腹的肉呈完美的三角形，从两侧的盘骨斜着向下方交汇……小腹下方忽然分叉，那是细长而又略带着健康的粉红色的圆滑大腿，因为茉莉身子比较纤瘦，茉莉的大腿并不像成熟女人那样肥大圆硕，比起来要小上一号，但是茉莉那比成熟女人更纤细光滑的大腿却有一种让人想要上前分开的冲动，就像打电玩时的细长手柄，让人可以随便地左右摆动……或许，这就是萝莉的魅力吧。 　　最最让人心跳加速，而且口干舌燥的，终究是茉莉两腿中央那一处粉红色的幽谷，因为年纪尚小，茉莉的幽谷还没有长出密集的黑色丛林，而是只有荒芜稀疏的几根短草，但是，也因为草丛的稀疏，草丛所隐藏的那一处粉红色“土壤”铸成的幽秘洞穴，也是让人一览无余…… 　　我想，只要是生理心理正常的男性，在看到一个女人赤着身体，双腿张开，俏脸发红地看着你时，都会瞬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承认，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当我看到茉莉躺在床上，光溜着身体，双腿叉开，用粉红的小洞对着我的时候，我当场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悚，第二反应……就是硬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出浴室就会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发生在我面前，我真的是打死都不会相信。 　　茉莉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好像她已经以这个姿势等了我很久了。 　　“大东……和我做爱吧。” 　　茉莉樱唇轻轻开合，说出了晴天霹雳一样的话。 　　她看着我，细密的睫毛一眨不眨，琥珀般的铜棕色眼眸里映射着房间的灯光。 　　她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决心。我想，这话她已经酝酿了很久了吧。 　　我傻傻的看着茉莉，那一刻我差点里手里的毛巾都拿不稳。 　　“你……你干什么？快点穿上衣服！你……不知道你感冒了吗？”我定定地看了茉莉两眼，然后急忙侧过脸去。 　　“大东，我喜欢你。你……要了我吧。”茉莉的声音细细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像是一根羽毛在我的耳蜗里挠痒。 　　我稍微转回视线，却看到茉莉根本就没有穿衣服的意思，还是保持着张着腿的姿势对着我。 　　我了个去了，怎么会这样？这下我该怎么办？ 　　我真是脑袋一片混乱，没想到茉莉忽然就对我提出这样的话。我真是傻眼了。 　　我重重地一咬牙，然后保持着侧着脑袋的姿势走到了茉莉的面前，然后用被子盖住了她的身躯，我才重新回过头，严肃地看着她。 　　“你疯了？小小年纪就想着这种事？”确定以及盖住她身体后，我坐在她的床边，回过头盯着她。 　　“我是自愿的。”茉莉认真无比的看着我，嗫嚅着，然后忽然就把被子给掀开了，她那娇小的赤和谐裸身躯再次呈现在了我的面前。茉莉忽然从床上跪坐了起来，用两只小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光溜溜的大腿忽然贴到了我的肘部，吓得我急忙缩手。 　　但是，那一瞬间，我也感觉我的心脏都在那一瞬间剧烈地膨胀了一下。 　　“茉莉！你要干什么？”我真的是坐不住了，又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一下，茉莉失去了我的身体的依靠，只能以跪着的姿势坐在床上，抬起头看着我。 　　“快把衣服穿上去！你到底怎么了这是？” 　　“大东，我是认真的……你要了我吧。我想做你的女人。”茉莉阴沉着脸，表情却是快要哭出来了，“我真的喜欢你。” 　　茉莉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不太正常，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的神经真的好痛啊。在我的印象里茉莉绝对不会是这种女孩子，她甚至连让我偷瞄一眼内裤都不肯，为什么现在却一反常态了？ 　　我再次拿起被子给她盖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单的边沿处，免得让她再掀开被子。 　　看来我真的要静下心来好好说了。 　　我眼睛盯着地板，然后侧对着茉莉，说道： 　　“先好好说吧。”我用尽量温和而冷静的声音说着，“茉莉，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以为茉莉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会这么做。 　　茉莉伸出手，抓着我放在床沿上的胳膊，然后含情脉脉似的看着我，用低低的声音说： 　　“大东，我爱上你了。” 　　我全身一震。 　　“呵呵，你不要乱说了。小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我跟你说过，我是你哥哥，你算是我妹妹，我照顾你是正常的。别想太多了。茉莉，你今天不太对劲，是不是感冒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想通了！大东，我、我真的爱上你了……” 　　茉莉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勒个去，这小妮子难道是认真的吗？她到底是一个保守害羞的人，还是大胆特立的女孩啊？我真是搞不懂了。 　　我感觉到额头上的汗珠正在缓缓的落下，脑海里茉莉刚才那娇软的胴体却还是挥之不去。 　　“好了，你别多想了，赶紧睡了……”我语无伦次地搪塞着。 　　“大东，你是对我最好的人……”茉莉却还是不顾我的反应，说着让我心惊肉跳的话，“除了我妈妈，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有些为难地转过头去，看着茉莉。虽然脸还是小女孩的脸，但是，我却看到了一对成熟而有思想的眼睛。就像青春期的女孩一样的眼睛。 　　当然，那对眼睛到眼角，却是泛着点点的泪光。 　　就像秋日湖泊上的粼粼波纹。 　　“大东，我这个人很不听话，老是给你惹麻烦，你却还是对我这么好，给我衣服，给我钱，每次都帮我，替我出头……”茉莉诉说着她的心声，“大东，我想做你的女人，以后都跟你在一起。” 　　“好了，好了，别乱说了。”我感觉到心跳加速，从茉莉绵软的手里传来的温软感觉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你是我妹妹，我总要照顾你的，是不是？”我想大概是茉莉把我对她的照顾当成了对她的爱，所以让她有点误会了吧？ 　　“可是大东，我真的喜欢你，就算是妹妹也没关系……我以后想做你的女人，嫁给你，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事情真的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先不说茉莉才12岁，这个年龄说这些话非常不正常。更荒诞的是茉莉还是我妹妹，妹妹对哥哥说出我想做你的女人这种话，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吧？ 　　看来我真的要好好地给茉莉做做思想教育了，让她弄清楚对一个人好不一定要有爱情的基础。 　　“你先静一静，茉莉。”我叹了口气，沉着声对茉莉说道，“我跟你说，你是我妹妹，你既然来到我家，我就照顾你，这是我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不可能改变。我对你好呢，是因为你还小，而且你是我妹妹，我也只能帮你，知不知道？” 　　“……”茉莉有些委屈的红着眼看着我，“就算这样，我也喜欢你。大东，我想做你的女人，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大东，你要了我吧，好不好？就算不能当老婆也没关系的，只要以后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真的……” 　　满嘴胡话的茉莉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倔气，有的只是小女人般的撒娇和柔弱。 　　“够了，茉莉。”我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茉莉，“现在你什么都别说，给我穿好衣服和裤子，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什么也不懂……” 　　“别说我是小孩子好不好！”没想到我这么一说话，茉莉却是有些倔强起来，“别一天到晚说我是小孩子小孩子！别以为我不懂！我什么都懂！” 　　一边说着，茉莉的眼角却一边渗出了泪水来，她用小手擦着眼角的泪水，我无意间一瞥，又看到了她那半个裸露在被子外的小酥胸。 　　“你懂？懂什么？情情爱爱？！”我忍着气问。 　　“对，我就是懂……”茉莉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红着眼看着我，“我又不是没被人操过……” 章四十八 沉寂 　　“你说什么！？”茉莉的话像是一道天雷穿过了我的太阳穴，一瞬间差点让我没有暴走地站起来。 　　茉莉似乎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目光滑向了一边，没有看我。 　　那一刻，我意识到茉莉可能瞒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可能让我难以接受的秘密。 　　茉莉躲着我的目光，没分辨什么，只是眼眶更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激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否则我的心情绝对无法平息。 　　“谁碰过你？到底怎么回事？” 　　茉莉摇摇头，皱着眉头，满脸压抑，露出我见过的最痛苦的表情。 　　“你说啊！” 　　“你别问了好不好！”茉莉抬起头，红色的眼眶里闪着萤光，她用近似于乞求的声音求着我，好像被猎人逼到了绝境的小鹿。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用最大的力道抓着她那并不圆润的小肩膀。 　　“你给说清楚！听到没有！到底谁对你怎么过，你为什么不肯说？” 　　我用近似咆哮的声音吼着。 　　然后我就看到茉莉哭了。她低着头，坐在床上哭。 　　我意识到，这是茉莉第五次哭，两次是在家里，第三次是在她妈妈墓前，第四次是在她被黄毛弄伤之后。 　　这一次，是第五次。 　　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泪。 　　茉莉哭了，抽噎着，瘦瘦的肩膀微微地颤动着，泪水肆无忌惮的顺着她的小脸滑落……她似乎不想哭，拼命用手背去擦拭脸上的水，擦得又狠又快，我担心我再不阻止她她会把自己脸弄破。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个小家伙，性子总是这么强硬。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有什么事告诉我吧。茉莉，乖啊，听话。来，告诉我。”我用平和的语气，轻哄。温柔的用拇指为她擦泪，不停的对她说话。 　　过了好一阵，茉莉终于没哭了。再过了一段时间，她擦着鼻子，眼泪干了，才完全平静下来。 　　“你的真想听吗？大东。”茉莉的眼角依旧发红。 　　“恩，你说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责怪你的。我不会多说一句话。” 　　“你知道了……会讨厌我。” 　　“怎么会？我不会，只要你肯告诉我。茉莉，你是我的妹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你被人打了的时候，我不是帮你打了他们半死吗？” 　　我安慰着茉莉，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她的第一句还是吓到了我。 　　“大东……我被人强和谐奸过。” 　　茉莉用一种死人一样没有感情的声音说着，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神彩，有的只是看不见底的阴沉。 　　“有12个男人，上过我……” 　　我惊讶地差点没掉下下巴。我看着茉莉，真的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好确信她说的是12个男人上过她，而不是她和12个同学一起去春游。 　　“大东……你被吓到了？”她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的自嘲和冷漠。 　　我呆呆地望着她，我知道茉莉没有骗我，她真的在对我敞开心扉，告诉我深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我想，我已经接近真相了。 　　一个惊天的秘密，可能就要浮出水面。 　　“茉莉，别怕，你说吧。只要你知道那几个人的名字，我就会让那几个男人不得好死。”我撕咬着牙齿，从牙齿缝里挤出这番话。 　　茉莉阴沉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 　　“我九岁的时候，我妈妈带了一个男人回家过夜……那个男人灌醉了我妈妈。然后……他强暴我。”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几乎爆裂。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他让我不许告诉我妈妈他强暴我的事，不然就要打死我妈妈。我怕他，就没有跟我妈妈说。”茉莉的声音压得很低，她显然知道这是很不光彩的事情，她那稚嫩的外表下，已经有了一颗成熟而沧桑的心。 　　“后来那个人又对你做了什么？”我压制着内心的强烈波动，问道。 　　“后来那个人走了，我没有再看见过他。”茉莉低着头，声音从她脸的阴影里传出来，“但是那以后，有很多个男人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她打他们，可是妈妈弱，被他们打了，还说……是我勾引他们的。他们说，等我妈妈老了，以后就让我替妈妈和他们做……” 　　茉莉的声音里再次带了一点哭腔。 　　我重重地从鼻孔里呼了一口气。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妈妈怕他们，就搬了家，搬到了旮旯巷……”茉莉说，“但是还是有一个男的找到了我们，他说他是我妈妈的老公。住到了我们的新家。妈妈很讨厌他，但是还是让他住在了我们家里。那个人在我家里住了好几天，对我和我妈妈都很好……他给我们买衣服，买吃的。我以为他是个好人。” 　　“以为？” 　　我静静地听着茉莉的诉说，手指却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头。 　　“嗯，他是个变态！”茉莉仰起头，因为痛苦，她的小脸都变成了惨白色，“我四年级的时候，他开车来学校门口接我，说带我去吃肯德基，还说妈妈也在那里等我。我没吃过肯德基，就跟他去了。可是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和那个司机一起，插了我……他还骂我是婊子，我打他，踢他，可是没用，他还是……射在了我肚子里。他还让我含小鸡，说是吃肯德基……”说着说着，豆大的泪滴再次从茉莉的眼中落了下来。 　　“他骂我说，我生下来就是个妓女，是个骚货，要被人操的，长大了以后会像我妈妈一样……去夜店里当小姐。” 　　茉莉气得牙齿都在颤抖，对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遭遇。 　　就算是马伊可的遭遇……和茉莉比起来，却也是相形见绌。 　　茉莉，她才12岁啊！她究竟遭受了多少的痛苦？ 　　“他强奸了我，然后把我扔在了河边，坐车走了。走的时候，他还对我说，如果我跟我妈妈说的话，就把我妈妈吸毒的事告诉警察，让警察来抓我的妈妈……” 　　“那那个人后来怎么了？” 　　“坐牢了，因为他卖毒被人抓去了……” 　　“那个人，是洪峰？”到了这一步，我终于明白过来，也隐隐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真相。 　　“嗯……”茉莉点了一下头。 　　终于，真相大白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茉莉会那么怕那个洪峰，也知道了茉莉一家人这些年的遭遇，更是知道了为什么茉莉会这样感激我。也知道为什么她吃肯德基的时候会，说我对她真好……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带她去吃过肯德基。 　　我更知道了为什么茉莉会有这样成熟而阴暗的性格，为什么她会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 　　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茉莉居然在她还不到10岁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了毒手…… 　　我猛仰起头，想要长啸一声，但是最后声到嘴边还是难以发出，终究还是化作了长长地一声哀叹…… 　　11岁那年的夏天，茉莉在市区北部的一条河岸被人强奸了。 　　那两个恶魔般的男人离开后，天下起了暴雨。 　　茉莉无力蹲坐在河边，淋着雨，默默地哭泣。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沾湿了她的黑发，和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茉莉在河边哭了很久很久，那时，面对着波纹荡漾的河水，茉莉心里产生了跳河自杀的念头。但就在她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向冰冷而无情的河水时，雨忽然停了。 　　浓浓的黑云从天边散去，黑色的天空被撕裂成了碎片，明朗的万里阳光从天际倾斜而下，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明朗而纯净的色彩。 　　茉莉猛然抬头，那一刹，她看到了被阳光驱散了的邪恶乌云，她看到了如同母亲的手一样温暖的阳光。她看到了如同擦拭地干干净净的镜面一样清澈湛蓝的无尽天空，蓝宝石般的天空下，那绵羊一样的可爱温和的白云漂浮着，一层叠着一层。 　　看着那浮动的白云，茉莉感觉自己也变轻了，就像一片轻柔的羽毛，飘飘，荡荡，飞呀，飞呀…… 　　云层下，更远些，在天与地交接的地方，是那青色的山峦连绵不绝，忽高忽低，像是在对她招手。 　　当万里阳光照耀这一座城市的时候，茉莉惊讶的发现，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那片天，还是那片天，那片云，还是那片云，棉花糖一样的白云下还是有着一群鸽子在自由自在的飞翔，麻雀在天线杆上叽叽喳喳地欢快叫着，唱着动人的歌曲。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天还是那么蓝，河水是那么清澈，鸽子是那么自由，麻雀还是那么欢快。 　　望着那一片晴朗的天空，茉莉小小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感到有一道温暖的火焰在自己的胸口燃烧，她忽然觉得和这片天地比起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雨停了以后，这片天空，这座城市，这条河流都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熟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暴雨并没有洗去山川的绿意，暴雨也没能阻挡鸟儿飞翔天际，为什么自己要去死呢？ 　　雨落了之后，一切就被冲刷地干干净净了。 　　天晴了以后，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茉莉在河边撩起水，洗净了被泪水、汗水玷污了的小脸，整理了一下湿润的衣服和凌乱的发丝。 　　回家去了。 章四十九 灰暗 　　茉莉最后还是没有跳河自尽，因为她碰到了那天那场大雨。 　　回到家后，茉莉还是一样的过日子，照顾她那因毒而卧病在床的妈妈。那个男人后来一共对茉莉做过三次同样的事情，可是茉莉都默默地忍了下来，没有告诉她的妈妈。 　　直到她妈妈死了，直到她来到我家，直到我收留了她。 　　…… 　　我听着茉莉断断续续的描述，心里波涛汹涌，我不知道茉莉这些年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但是我已经可以理解茉莉的内心了，也可以理解她此刻为什么会愿意把身体给我。 　　“大东。”茉莉微热的小手抓着我的胳膊，让我的神经一颤，“你要了我，好不好？我想给你……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是我第一次自愿的。” 　　说话间，茉莉拉开了被子，那时候我是侧着身的，因为我被茉莉的故事给震撼住了，所以心里一直沉浸在她的往事里，同情她这些年遭遇而没能及时反映过来，当我意识到茉莉要做什么而回头的时候，我看到茉莉居然光着身子贴了过来，她是跪在床上的，小腿曲折地贴着臀部，但是她的两只手却是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把我的手朝着她的下身拉了过去…… 　　把我的手拉过去后，茉莉抬起了屁股，然后用她那还没有发育的处女地朝我的手靠过来，我感觉到手臂上一片温软湿热，还有点毛茸茸的感觉，我知道是茉莉的幽谷贴在了我的手臂外侧。 　　“我的胸部还没长大，所以只能让你摸下面……” 　　我心头一凛，急忙缩回手。 　　“你干什么！”我又惊又怒地看着茉莉，站了起来，“茉莉，不许这样了！我不可能要你的，你是我妹妹你知不知道？而且要是被绮绮知道了成什么样子？快点穿上衣服！” 　　“我把门锁上了……绮绮姐姐不会知道的……”茉莉还是深深的看着我，“大东，我真的想做你的人，是妹妹也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斜着眼看了看身后的门把手，还真上锁了。 　　妈的，这个世界是疯了吗？面对这样的场景，我真的是彻底乱了分寸。那一刻，我宁可去和黄毛一家人干一架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况。 　　我看了茉莉两秒，然后二话不说就从床边的床头柜撩起茉莉的衣服，既然她不肯穿，那我就主动给她穿。 　　“快点内裤穿上！”我侧着脑袋把茉莉那条有着草莓图案的粉红色内裤塞给她，可是茉莉看也不看，只是看着我。 　　“大东，你不肯要我，对不对？”茉莉有些沮丧地看着我，眼里似乎又要滴出眼泪来了。 　　“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你还是个孩子，茉莉，我对你做这种事情是要坐牢的！我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别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可我不会说的……” 　　我苦口婆心地说着，但是茉莉还是看着我，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是不是短路了，茉莉死活没有拿过我递上内裤，没办法，我只好一狠心，直接就把茉莉给按在了床上，让她身体笔直地躺在床上，然后把内裤的外沿顺着她的两腿分叉处向上套进去。 　　那一刻，我看到茉莉抗拒而哭丧的脸，我也看到了茉莉那粉嫩弯曲的两腿，还有纤瘦的身姿。 　　而且从我的这个角度，稍微一抬眼，我还可以看到茉莉那两腿中间的粉色细缝……虽然多次被人欺辱，可是茉莉的那个部分，还是非常的细小粉嫩。 　　我承认，那一刻，我真的是心跳快到无法想像。明明知道茉莉是我妹妹，我也知道自己不该有别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心动了，甚至呼吸都有点急促，下身的蒙古包更是不争气地鼓起。当然，我尽量克制着没让茉莉发现。 　　茉莉想要曲起脚不让我给她穿上内裤，甚至还想弯起腰来，但是又被我给按了回去，然后我直接就拉住她的双脚，把内裤往上套。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把内裤拉到她膝盖的时候，她忽然坐了起来，然后一下子贴到了我的身前，从正面用双手抱住了我，然后用柔软温暖的下身顶在了我的胯下那个部位，然后小手拼命拉扯我的身上的浴巾。 　　准确无比。 　　那时候我也是刚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上也只裹了浴巾，被茉莉这么一拉扯，浴巾居然给她扯开了，顿时我只有一条内裤了，我吓了一跳，想要站起。但是茉莉却是像抓救命稻草似的疯狂地搂住了我的上身，然后下身贴着我的下体……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下身也已经昂扬起来了。说起来，我真的很久没有这样的亢奋和激情了。 　　“茉莉，你……给我不要动！” 　　我想要扯开茉莉的手臂，但是茉莉脑袋趴在我的胸口就是不肯移开。我只能抓住她的两手，下狠力气了。其实我不想对茉莉动粗的，但是茉莉这样做我真的没办法。 　　可是，就像墨菲定律一样，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意外往往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到来。 　　“papa！你……” 　　身后突然传来了雪绮的声音，这声音简直就像是警察的喝声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惊得我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我转身之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彻底完了。 　　第二个念头就是为什么茉莉锁上了门雪绮还能进来。 　　第三个念头是恍然大悟地回想起门锁好像坏了，根本锁不上…… 　　当时我的心就沉到了太平洋底。 　　而当我扭转着僵硬的脖子回头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衣，发丝垂落，左手抓着门把手的雪绮。 　　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的场面，非要找个形容词的话，恐怕就只有“恐惧”这两个字了吧。 　　男人一生中最尴尬，也是最怕的是什么事？无非就是和别的女人做暧昧的事然后被亲人给当场抓到的那一瞬间。 　　虽然我当时并没有想对茉莉做什么，但是那时候茉莉是全身赤裸的，而我也是上半身光溜溜，下半身就一条灰色的内裤，而且那个部位还是一柱擎天，更糟糕的是茉莉还是紧紧抱着我，下身贴着我的蒙古包，那样的场面，想不误会也是不可能的。 　　当时看到雪绮突然进来，茉莉也是身子一僵，估计她也是忘了门锁坏了的事情，所以被突然进来的雪绮给吓呆了吧。 　　当时我和茉莉是以搂抱的状态看到门口的雪绮的，看到雪绮茉莉的身体一紧，抓我的力气顿时小了，我也是失神了一下，然后急忙把茉莉扔回到了床上，急忙拉过一条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但是，我这样慌张的举动，反而更是要让人起疑了。 　　“papa，你们怎么……”雪绮捂着嘴巴，身体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好像是真的被震惊到了，雪绮已经15岁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对性知识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了，看到我和茉莉的举动，估计她当时就知道我和茉莉趁她不在的时候在做什么了。 　　“绮绮。”我站起身来，看了正抓着被单，侧着羞红的脸的茉莉一眼，然后从床头拉过床单裹住了身子，最后尽量平缓着胸口的郁气，朝着雪绮走过去。 　　雪绮惊恐地看着我，步步后退，退出了房门外，看到她这样子我感到一阵心痛。我从来没有看到雪绮用这样异样而陌生的眼光看我过。 　　我走到了房间的门前，而雪绮已经退到了外面过道的栏杆上，眼神飘忽不定，非常犹豫又复杂。 　　“papa，你怎么可以对茉莉做那种事……”雪绮面色难看地对着我，声音都有点哽咽。 　　“绮绮，你想错了。刚才茉莉只是……”我一时语塞，本想找个合适的借口糊弄过去，却发现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无法解释清楚的地步。我能怎么解释？说我只是帮茉莉换衣服、擦身子？那样的理由要是能骗倒雪绮就真的可笑了。 　　“……绮绮，我跟茉莉没做什么，你别多想，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知不知道？” 　　可是雪绮怎么可能相信我，我连自己都不可能相信。 　　雪绮傻傻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一种距离感。 　　“papa，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啊！”雪绮的表情很痛苦，她几乎快要崩溃了，她忽然一转头，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我急忙追上去，但是雪绮却是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要关门，我想要推开门，但是雪绮硬是用手臂压着门不让我进去。 　　“你、你别进来！papa你出去！”雪绮叫着，然后用力一压门把我给推出了门外，然后上了锁，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这下真的麻烦了。 　　这件事一定给了雪绮很大的冲击，如果不解释清楚，真的会给雪绮造成非常大的心里阴影，甚至还会影响到她对我的看法。恐怕以后我跟雪绮的关系就很难保持原样了。 　　“喂绮绮，开门，papa好好跟你说。刚才我跟茉莉……只是闹着玩玩的，什么也没有的，你别乱想啊！”我敲打着雪绮的房间门，催促雪绮开门。 　　“papa你出去！别敲了！”雪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让我心头阵阵绞痛。“我不开我不开！” 　　“绮绮，你听我说，快点开门！你是不是不相信papa了？”我加重了语气，重重地敲着门，可是雪绮还是不肯开门。 　　妈的，这下可好。 　　我咬着嘴唇，事情还是到了一个风口浪尖上。 　　“大东。”茉莉虚无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到她已经穿上了睡衣，正站在我房间的门外，一脸憔悴的看着我，瞳孔里全是虚无。 　　看到茉莉，我停止了敲门，胸口却还是火热。 　　“你出来干什么，回去睡觉！！” 章五十 淅沥 　　茉莉半垂着眼睑看着我，眼里看不出什么神彩。 　　她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还是走回了卧室。看着她回房间，我收回目光，然后继续敲打着雪绮房间的门。 　　“绮绮，开门！” 　　“papa好好跟你说说！” 　　“绮绮？绮绮！” 　　“……”我一直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可是雪绮还是不肯开门。 　　而且房间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我真是急了。想到她的房间还有另外一把钥匙在楼下茶几下的盒子里，我急忙转身下楼去拿钥匙，匆匆忙忙跑回来之后我终于是用钥匙打开了雪绮房间的门。 　　一打开我看到雪绮正缩在被子里，满脸阴郁，眼角还带着一点点的泪花，虽然没有大哭，但是她肯定是已经因为惊恐和担忧而心里有阴影了。 　　看到我走进去，雪绮抬起头惊慌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趴在床上的身体朝着床头的方向挪了挪。 　　“绮绮……” 　　“papa。”雪绮看着我，然后低下了脑袋，似乎不敢看我。我想，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在刚才的那一幕之后已经轰然崩塌了吧。 　　“绮绮，怎么了？”我用手抚摸着雪绮穿着睡衣的后脊，雪绮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睛有点红，她不太敢直视我，只是看着我的胸口。 　　“papa，你为什么要对茉莉做那种事……”雪绮蠕动着嘴唇，问我。 　　“绮绮，你想错了。Papa什么也没有做，我……” 　　“papa，别骗我了好不好！我都看到了！”雪绮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晶光闪烁。 　　“……”我语塞了。显然，雪绮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女孩了。她已经看出刚才了我和茉莉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我轻轻的磋磨着雪绮的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该怎么说呢？难道我要把责任全部都推到茉莉的头上？如果身为一个成人我还那么做，那也未免太可笑了。尤其是茉莉小时候被人侵犯过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的。茉莉的过往，我打算谁也不说，让那些事烂在我的肚子里，哪怕是雪绮，我也要保密。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承担这一切。 　　我砸了咂嘴，然后拍了拍雪绮的肩膀，说：“绮绮，papa告诉你刚才的事好了。刚才，其实是papa的错……刚才我和茉莉玩玩闹闹，就有点过火了。Papa也是个男孩子嘛，所以有时候有点玩过头……绮绮你小时候洗澡的时候我不是也跟你玩摸鸡鸡的游戏的吗？” 　　“可是……papa，现在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啊！再说了……茉莉是你妹妹啊……”雪绮有些纠结地看着我。 　　“papa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好不好？”我摸着雪绮的脊背，手顺着她的脖子缓缓地滑到她的秀发上。 　　“papa。”雪绮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看着我，“你是不是……很喜欢茉莉？” 　　雪绮的话让我停下了抚摸她秀发的动作。这话算是什么意思？算是小女生的嫉妒心理吗？还是纯粹是随意的疑问而已？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初雪绮在电脑上搜索恋父的信息的场景。难道……雪绮是嫉妒我对茉莉那么做？想起来，自从茉莉来了以后的这段时间，我对茉莉的关心的确稍微大过了雪绮，主要是因为雪绮是乖乖女，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去操心，而茉莉则是个问题女，所以我要多花费一些心思去开导和教育她。虽然现在茉莉已经逐渐老实了起来，但是比起来，我花更多心思的还是茉莉。 　　我细细的抚摸着雪绮，雪绮的娇躯微微颤抖。看着雪绮的这副样子，我知道我必须说一些话来安慰她。 　　“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啊，绮绮，papa只宠你一个人，也只喜欢你一个人。”我对雪绮如是说道。 　　听到我的话，雪绮抬起了头，秀发披落，雪绮黑黑的眼睛看着我，像是两颗黑珍珠。 　　“papa……那茉莉……” 　　“茉莉……她只是我的妹妹，我照顾她，是义务啊。跟她玩，只是心情激动，没控制住。绮绮……”我尽量温和地安慰着雪绮，“绮绮，以后我跟你睡回一个房间，茉莉一个人睡这个房间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其实我这么说是因为茉莉对我都有了那样的心思，我不可能再让茉莉跟我睡一个房间了。 　　但是听了我的话，雪绮却是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有点曲解了。 　　“这样……不好吧。茉莉太孤单了啊。而且……要是papa你对我做那种事情，怎么办？”雪绮的话有点僵硬，似乎是从牙齿缝里很艰难的挤出来的，但是却真的让我惊骇了。 　　雪绮在防备我吗？ 　　因为我今天晚上做的那些事，她有点不信任我了？ 　　“那……要不你和茉莉一起睡？” 　　“……”雪绮沉默着，最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我却是感觉到怅然若失。 　　这算是达成了最后的协议了。看起来，雪绮似乎还是不肯相信我，她好像以为我还是一个克制不住自己欲望的男人，所以她最后才会同意和茉莉一起睡，让我一个人睡。 　　本来我已经和雪绮这样商量好了，可是当我一抬头的时候，我却是再次震惊了。 　　茉莉，居然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和雪绮。 　　因为刚才我一直努力在和雪绮谈心的关系，居然没能注意到她一直站在房间外面偷听。 　　看到我的眼神，茉莉急忙退出了房间，但还是发出了动静，雪绮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但她只看到了茉莉的一只脚消失在门外。 　　我和雪绮一起呆呆地看着从门外跑走的茉莉，一声不发。 　　好一会儿，我才站起身来，追着茉莉的影子跑了出去，我追着茉莉跑到了她的房间，但是让我惊讶的是，茉莉居然趴在床上，抽泣着。 　　我走上前，走到她的身边。 　　“茉莉，你听到了？” 　　“大东……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真的想做你的女人……怎么办……怎么办啊……”茉莉哭着抬起头，看着我，眼角一片红色。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我捏了把拳头，最后却又无力的松开。 　　我听到了身后雪绮的脚步声。我知道，雪绮已经听到了茉莉的话。 　　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弯下腰，拍了拍茉莉的背。 　　“茉莉，不要这样。你是个很好的女孩，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有男孩子追你，你也会喜欢上那个男孩。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不要！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有你对我好！大东！”茉莉却是很倔强地爬起来，用含着泪的眼睛盯着我，说出了让我为难的话。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这种天方夜谭似的怪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头上。 　　我转头，看到了雪绮惨白的脸。 　　这下真的是不可调和了。 　　我、雪绮、茉莉三个人，都到了风口浪尖上，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恐怕是茉莉来到我家以后，我们三个人之间面临的最大的危机。 　　雪绮现在已经知道茉莉喜欢我，也看到了刚才我和茉莉做那些事，她肯定知道我刚才安慰她的话都是谎话。而茉莉呢，她居然会这样爱上我，虽然真的很荒唐，但是她这样的性格，恐怕真的很难说的通。而我呢？我刚才对雪绮说我喜欢雪绮，茉莉只是我妹妹的话被茉莉听到了，恐怕茉莉现在更是悲伤欲绝。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看看雪绮，又看看茉莉。 　　最后，我吞了口口水，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拿了条被子，盖在了茉莉的身上，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拉走了在外面看的傻愣愣的雪绮。 　　雪绮看着我，又看看茉莉，满脸不情愿，但是最后还是被我拉走了。 　　我把雪绮拉到了她的房间，让她睡好，然后告诉她让茉莉一个人冷静冷静，茉莉还小，有些事不懂，总会想通的。 　　最后，又二话不说地走出了她的房间，最后，走到了二楼月子的那个房间，一个人睡觉。 　　既然谁都顾不上，那我索性让她们自己反思。 　　茉莉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说不进去，只有等她自己哭完了，冷静下来才行。 　　那一晚，我倍受煎熬。我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小女孩居然能让我头痛到这个地步。 　　第二天，我居然是最后一个起来的，起来之后我就去看茉莉和雪绮的状况，最后我发现茉莉居然已经自己起来了，正在洗脸，看到我，她面色犹豫，看都不敢看我；而雪绮呢，她则是坐在自己的卧室的床上，反反复复地翻弄着衣服，却是没有下床。 　　雪绮和茉莉两个小家伙，都很反常。 　　那天早上，我给她们两个做了早饭。两个小丫头都很听话的吃了早饭。 　　可是吃早饭的时候，两个小丫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气氛相当的僵硬而诡异。 　　甚至那一整天，茉莉和雪绮都没有怎么说话。或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雪绮也被茉莉给弄的不知所措了吧。 　　而恰恰相反的是茉莉，比起雪绮，茉莉却是好几次问我的想法，她说她想让她做我的小老婆，问我愿不愿意。那时候我骂了她一顿，但是她却丝毫没有退却，反而更坚定了。 　　我想让茉莉认识到自己想法的错误性和严重性，但是茉莉说她懂，但是她还是喜欢我，甚至还说哪怕以后不结婚也没关系，她就是想做我的女人。 章五十一 渐息 　　茉莉的行为真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几次教育了她，可是她却是性子很坚定又很直的女孩。我说的话她根本不听，她对我就是一句话“大东，我喜欢你。只有你对我好。” 　　这真的让我和雪绮都很无语。我跟茉莉说我对他好是因为我是她哥哥，她却说不管是不是哥哥，她只知道我对她好，只知道她喜欢我。 　　因为这样，我甚至还特意冷淡茉莉，想让她知道我对她不好，好让发昏的脑袋冷静下来。可是我却也发现这样做丝毫没有用处，茉莉知道我是故意冷淡她的，还是坚持问我愿不愿意和她做爱，愿不愿意收她做小老婆。那时候我真想扇她耳光，让她面壁思过。可是，我又下不了手。毕竟，她会这样，是因为她喜欢我…… 　　一个人永远也无法拒绝的话，就是别人喜欢你。 　　我又怎么可能拒绝茉莉呢？ 　　于是接下来，连续的三四天，我、茉莉和雪绮都是处于一种冷战般的僵硬状态。因为我和茉莉的关系，雪绮似乎对我也有些不太信任了，有点防备我。而茉莉则是更加抓住各个时机做出让我目瞪口呆的过分事。比如我洗澡的时候她忽然闯进来说要我帮她洗。或者是上厕所的时候故意说忘了带纸让我帮她拿，然后等我去厕所的时候，她忽然当着我的面脱下裤子。也有的时候趁着我做饭的时候她会突然从背后抱着我，身体紧紧贴着我，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甚至还有最严重的一次，我在上厕所的时候，茉莉忽然就光着身子走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的脑袋就凑到了我的两腿中间，要做什么我不用想也知道。那时候我真的是吓了一跳，但是，那一次，我也真的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毕竟，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性欲自然不可能没有。面对茉莉这样屡次三番的“色诱”，我当然不可能每次都坚强地守住底线。那一次茉莉趁我上厕所时的突然袭击，真的是差点让我欲火焚身。 　　当时，我真的差点做出了让我后悔终生的事。 　　那时候我用手抓住了茉莉的小肩膀，双手颤抖地抓着她，看着她有些坚定又激动的眼神，我真的把她的身体向我拉了几步。 　　说真的，茉莉真的长得挺清秀，虽然才12岁，但是看起来已经有小女人的风韵。而且茉莉她也是真的想把身体给我，就算我做什么她也不会说出去。虽然法律是规定和14岁以下的女孩，不论是不是对方自愿都算犯法。但是……茉莉如果不说出去的话，也许我做点什么也没关系。 　　那时候，我真的一瞬间飘过了这样的猥琐想法。但是最后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扇了茉莉一个耳光，然后推开她，最后匆匆忙忙擦了屁股冲了水走出厕所。 　　之后，那一整天，我都没有再和茉莉说一句话。 　　我想茉莉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大概是从夜店的那些女人那里学来的吧。为此我狠狠地教训了她，可是她嘴上认错，做的事，却还是那样让我抓狂。 　　茉莉的行为也让雪绮很难为情，又很犯难。 　　每天，雪绮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茉莉，好像把茉莉当成了一个行为古怪的陌生人。 　　“大东……你喜欢我的，对吗？” 　　“大东，要了我，好吗？” 　　“大东，我真的爱你……” 　　一句句让外人听了会热血沸腾但是让我听了却只会眉头大皱的话从茉莉口中一次次说出来。大多数时候，她都挑选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的时候说这样的话。但是有几次，她也会在雪绮在场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我真的是别无他法了。 　　最后，不得已，我只好找月子说明这件事。月子听了我的表述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她说没想到茉莉居然有那样的过去，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详细地问了茉莉对我做的事，我把茉莉勾引我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听了我的讲诉之后月子这个心理大师也是彻底无语了，她感叹着说，她低估了茉莉的心理成熟度，茉莉比她想象的还要成熟多了。 　　我问月子，这种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现在茉莉整天死缠着我，我都没办法了。骂她她也可怜，但是劝她她又不听。 　　月子好好的跟我商量了一下，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最后月子说这样下去的确是不行。我现在只有三个选择，一个就是把茉莉送走，让她给别人收养，只有距离和时间能够摆平茉莉的这种错误思想。第二个就是让我假装喜欢茉莉，然后告诉她让她长大后自己再向她示爱，然后等茉莉长大了她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愚蠢了，这算是拖延时间的办法。但是问题是雪绮那边很难解释。雪绮是知道我和茉莉的关系的，如果我真的同意茉莉让她做我的女人，那雪绮岂不是把我这个papa当成彻彻底底的乱伦变态了？这个办法显然不可取。 　　第三个，就是让我告诉茉莉，我已经有了喜爱的人，让她彻底死心。 　　这三个办法都是有可能性，但是也有不可行性，但是别的办法，都比不上这几个办法。 　　月子也没能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最后还是得靠我自己。 　　挂了月子的qq之后我一个人睡在了她的卧室里，思考着处理茉莉的办法。 　　我必须打消茉莉的这种心思。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但是想了很多办法，我都还是没有头绪。最后，我也只能大脑一片混乱地睡着了。 　　但是第二天，却发生了一件事，成为了我和茉莉关系的转折点。 　　那天早上，茉莉和雪绮还是很僵硬，实际上，在这个家里，茉莉是和我们关系最僵硬的人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很沉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融洽和谈笑风生。这真的是一件让人心痛的事。 　　雪绮这几天情绪一直很低落，非常不稳定，我不知道雪绮是因为我以“爸爸”的身份做出了这种“乱伦”的事不安还是因为我以“情人”的身份喜欢上了另一个小女孩而不安。总之，那几天雪绮都是很沉默的，只会偷偷打量我和茉莉，却不说一句话。 　　为了打破这坚冰般的气氛，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暂时回避这个问题，索性大家都不谈这个问题，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上。 　　“我们去白山水库游泳吧。” 　　这是我最后想到的办法，开学前的那一个星期的上午，我忽然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雪绮和茉莉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然后看看彼此，默然不语。 　　她们最后都在我的提议下同意了去游泳。毕竟虽然关系有点僵化了，但是对于玩闹的渴望还是存在的。 　　就这样，那天我开车带着茉莉和雪绮一起去了白山水库游泳。 　　而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游泳，成为了我和茉莉关系的转折点。 　　因为那天天气很热的关系，雪绮在南山水库游泳的时候忽然说她头晕了，而且四肢无力，那时候我看雪绮身上没有出一点汗的样子知道她中暑了。 　　于是我就在岸边陪着雪绮，让她趴在我的腿上，我按摩着她白嫩的脊背，帮她刮痧，而茉莉则是一个人在水里，带着救生圈，看着我们。茉莉不会游泳，所以她只能在水浅的地方游泳。 　　当然，事情还没有就这样完。 　　虽然刮了痧之后雪绮说舒服多了，但是她还是有点头晕，说不能游泳。雪绮不能游泳，我也只好在一旁一直照顾着她，最后看着茉莉一个人游了一会儿之后我提醒茉莉说我们别游了，去附近的河流玩漂流吧。 　　茉莉也没有反对我，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漂流的时候，真的是发生了意外。一个有惊无险的意外。 　　水库旁边就有漂流，交了钱之后我就和茉莉、雪绮一起坐上了漂流船。 　　但是因为前几天下过雨的缘故，河流里的水比平时要更急湍一些，水量也要大得多。 　　结果就在漂流船冲到下游一处有落差的地带的时候，船居然撞在了一块礁石上忽然翻了。结果我们一船人全都掉进了水里。 　　那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倒霉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雪绮和茉莉全都一起落进了水里。两人一左一右地在我旁边溺了水呼喊着。 　　“pa、papa……唔……” 　　“大东！大东！” 　　雪绮是会游一点泳的，但是因为她中暑的关系，头晕目眩身体游不动，而茉莉则根本就不会游泳，一下子就沉进了水里。水不算太深，但也有2米左右，如果两个小丫头沉下去恐怕就危险了。 　　那时候看到雪绮和茉莉同时掉进了水里，我真的是方寸大乱了。妈的，这种情况简直就跟网上最常见的老婆和，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一模一样。 　　那时候雪绮和茉莉两个人都和我差不多远的距离，一左一右，我会游泳所以能救一个个人，但是，我该救谁呢？ 　　说实在的那时候根本没有多少给我思考的时间，我完全就是凭着本鞥做出的选择。 　　我当时选择的，是雪绮。 　　真的完全是下意识的选择。当时我一头钻进了水里然后一只手环抱住了雪绮的脖子把她往上拉，然后拼命的朝着最近的岸边突起的石头游过去。 　　而茉莉呢？ 　　茉莉当然也没有事，因为当时漂流船上还有救生员，他救了茉莉。 　　当我救起了雪绮时，已经是全身无力，气喘吁吁，雪绮也是吓得哭着，发丝打湿，嘴里吐出水，一边吐一边哭，我搂抱着雪绮安慰着她，而茉莉则是在对岸被救生员救了起来，同样吐着水，看着我们。 　　但是，茉莉没有哭。 　　她只是擦着脸上的水，静静地看着我和雪绮。 　　“papa……呜呜呜……我好难受……”那时候雪绮真的哭的很厉害，而我也是一直安慰她，顾不得茉莉，我拍着雪绮的背，把她喉咙里的水拍出来，雪绮这才渐渐停止大哭，但她还是抱着我的大腿抽泣。 　　我偶然回头，看到茉莉看着我，面无表情。 章五十二 雨止 后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我当时怒骂了救生员一顿，还痛斥了漂流公司的老板，甚至差点大打出手，好在对方态度好，而且陪了不少钱，所以最后这件事才平息。 　　之后，我就带着茉莉和雪绮回了家。 　　一路上，雪绮一直在睡觉，而茉莉则是一言不发。 　　棕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一眨不眨。 　　回到家后，茉莉变得更加沉闷了。一直都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前的几天，她还会向我示爱，找机会勾引我，也很听我的话，但是那天漂流回来之后，她却只会发呆了。 　　茉莉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发呆，雪绮则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到楼上休息去了。 　　看到茉莉坐在沙发上发呆，我想了想，还是慢慢地走了上去，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怎么了？不舒服？”我问茉莉。 　　茉莉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却是这几天来少有的坚毅和认真。 　　“大东。” 　　“嗯？” 　　“你喜欢绮绮姐，还是喜欢我？”茉莉忽然问我，看着我，眼里满是期许。 　　茉莉这话彻底问我住了我。这个问题和前几天都不一样。前几天，茉莉只会问我愿不愿意让她做我的女人，而今天，却问我更喜欢谁。 　　“又问这种问题？我不是叫你不许再问了吗。你是我妹妹，绮绮，也……算是我妹妹。” 　　“可她叫你爸爸。” 　　“因为叫惯了。” 　　“那你到底喜欢谁！”茉莉紧紧盯着我，好像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我转移了视线，手指轻轻地在真皮沙发上摩擦着，却没回答茉莉的问题。 　　“你喜欢绮绮姐，对吗？”茉莉再次开口，声音很直截了当，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终究还是要面临这个问题。 　　我抬起头，看着她，淡淡地说： 　　“对。我喜欢雪绮，所以……你不要再这样了，茉莉。”我看着茉莉棕色的瞳孔，那瞳孔越来越湿润，越来越朦胧，最后流下了泪珠。 　　“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大东。” 　　茉莉流着泪，看着我。 　　“我还是喜欢你。就算你今天没救我，我也知道你是想救我的……我知道的。” 　　“……” 　　“大东，我不管怎样都不能不喜欢你……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真的没办法了！”茉莉一边哭着，一手擦着眼睛。 　　“大东，我不想做你的妹妹……” 　　我默默地看着茉莉。 　　爱一个人，可以到这么疯狂的地步吗？ 　　就算可以，可茉莉真的才12岁啊…… 　　“你就是我妹妹。”我摸着茉莉的脑袋，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地说。“变不了的。” 　　“可是，我脑海只有你，怎么办啊……不管做什么事情，你都会出现在我脑子里……怎么办……大东，我怎么办？”茉莉的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些恐慌。“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会想到你，做饭的时候会想到你，上厕所也会想到你，做作业也会想你，大东，我疯了……大东，我没救了……” 　　我没想到茉莉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说起来，我和她相处才不到一年啊。 　　可是，她却已经疯狂到了这个地步…… 　　我能怎么回答她呢？到这个地步，说让她冷静下来，说让她抛开杂念，还有用吗？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而沦陷的……对于我自己的欲望控制能力，我很清楚。 　　而茉莉呢？雪绮呢？也会被我逼上绝路。 　　没有办法了。 　　这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要我、雪绮还有茉莉在一起一天，这样的局面就势不可挡。 　　“大东，你把我送给别人收养……好不好。”茉莉擦着泪水，忽然这样说道，“把我送孤儿院也没关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大东，把我送走吧……我知道我是你妹妹，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你也喜欢别人……只有把我送走，我才不会想你……求求你……” 　　茉莉边哭边说着，衣服上沾了点点泪水。 　　衣裳湿透了。 　　难道，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沉思着，大脑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着。 　　最后，我站起了身，递给茉莉一张餐巾纸，然后抛下了一句话。 　　“别说了，我不会把你送人的。你自己调整心态。” 　　然后，我把茉莉留在了大厅里。 　　屋外，开始下雨了。 　　我本以为我意已决。 　　然而，第二天，我就收回了我对茉莉说的那句话。 　　那天上午，我在卧室的书桌前整理着笔记本里的资料，忽然，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王胖子的父母打给我的。 　　电话甚至都没有拿起时，我就预感到了。 　　我和茉莉，要分别了。 　　“喂，嘿嘿嘿，小东啊？”当我拿起听筒时，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中年老男人的声音。 　　我听出来了，那是王胖子的爸爸，王保国的声音。 　　“啊，王叔啊，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有些意外。那时候我才想起来，自从王胖子去世之后，我的确有一段时间经常去看望王胖子的父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茉莉来了之后，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看望过他们二老了，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给他们打过。 　　“呵呵，亏你还记得我啊。小东。最近很忙啊？” 　　“呃……也不是很忙。”我支吾着说。 　　“那怎么不来我们这里坐坐啊，都这么长时间都没给我们一个电话了，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啊……这个，前一段时间我出国去了，公司也有点忙，这几天刚想过来坐坐，哈哈。”我心里有些惭愧，居然就把王胖子的父母给冷落了。其实，在王胖子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是经常造访他们家的，他们家里条件不错，两人一个是教书的，一个是房屋中介商，而且王胖子生前的上百万财产也全都给了他们，我也给他们寄过几次钱，他们现在过得算是很富足，就是没有了儿子，一直是他们的痛。 　　“哦，是这样啊，那这两天过来坐坐吧，我们等你啊。哎，我们的儿子峰峰也死了两年多了，我们现在也没孩子，都把你当第二个儿子看待的，你可别疏远我们啊。” 　　“怎么会……王叔你想到哪去了。”我有些苦涩地说着，“对了，王叔，上次你们不是说要去孤儿院收养孩子吗，现在怎么样了？” 　　“孤儿院啊……市内的两家孤儿院一家关门了，还有一家，我们也去看过了，那里孩子不多，而且都太小了，才4、5岁，有些还是婴儿，我们两个人啊，都是过了50岁的人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收养那么小的孩子啊。说不定还看不到他们结婚啊，我们就进棺材咯。呵呵呵呵。” 　　王叔的话虽然说的比较轻快随意，但是我听得出来，他其实是在苦中作乐。 　　人生最大的悲剧是什么？ 　　无非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我听到王叔的这些话的时候，我就不自觉地想起了茉莉。 　　我想到了茉莉说过，她希望我能帮她找一户人家，她想离开我。 　　她说过。 　　而且，如今茉莉已经12岁了，如果王叔一家能够收养她的话，也能够了却看到女儿结婚的心愿…… 　　更何况，我还知道，王叔家距离茉莉将要上的那所初中非常近，以后茉莉每天上学都非常方便。 　　突然间，我发现，苦恼了我这么久的问题，居然这么容易解决。 　　甚至可以说，这完全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办法。 　　甚至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很快我就打消了我脑海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我不会把茉莉送走的。 　　她是我妹妹。 　　而且，我舍不得她。 　　我和她，已经相处了大半年了，我又怎么可能把她送人？ 　　半年多来的点点滴滴，怎么可能就那样结束？ 　　最后，我陪着王叔呵呵笑了笑。 　　“明天我就来看看你们。哈哈，这两天正好空呢。你们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过来……” 　　“带什么吃的啊，你人过来就行了。” 　　“……” 　　我和王叔在电话里聊着天，说着这大半年来的事情。王胖子的父母身体状况都很好，在电话王叔说他们每天都坚持散步，锻炼身体，偶尔当当家教给一些中学生上点历史课，就跟年轻人时一样，日子过得很悠哉闲适。家里什么也不缺，就是缺一个孩子。这一直成了他们的心病。 　　王叔说，他们的日子也就这样了，以后就两个他们老头子老太婆相依为命在养老院过一辈子就够了，别的也不奢望了。 　　王叔真的让我感到很凄凉。 　　挂了电话时，我抱着脑袋躺在床上，侧着脑袋望着床头柜发了很久的呆。 　　茉莉在楼下洗衣服，雪绮则是去马伊可家里补习了。 　　快要开学了，她还有很多作业上的问题需要解决。 　　我躺在卧室里，卧室的门却忽然开了。 　　“大东。” 　　是茉莉。 　　她走了进来。 　　茉莉忽然走进了卧室，我有些惊讶地爬了起来，从躺着的姿势变换成了坐起的姿势。 　　茉莉站在门口看着我，棕色的双瞳空洞而坚定。 　　她穿着一件红色短袖，一条新买的牛仔裤。 　　她看着我，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开启： 　　“大东，把我送给王叔收养吧。” 　　我愕然。 　　“茉莉……你怎么知道的？”我反应了过来，“你在楼下偷听了电话？” 　　我家大厅里的电话和楼上卧室里的电话是串联的，所以在楼上接的电话，在楼下的人只要拿起听筒，一样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茉莉是在楼下偷听了我和王叔的电话。 　　她什么都听到了。 　　看到我的愕然，茉莉点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 　　“求你了。” 　　我看着茉莉，她看着我。 　　两个人之间充塞的是无言的沉默。 　　我知道，和茉莉告别的时候到了。 章五十三 云散 　　和茉莉的分别，是在雪绮上学前的第二天。 　　茉莉离开之前，我和茉莉一直都瞒着这件事。 　　我不想把茉莉送走，可是，一连几天，她都苦苦求我。 　　她说，她只有走，才能够忘记我，只有走，才能停止爱我。 　　只有走了，她才能结束这不该有的不乱之恋。 　　我想了很多办法，觉得可以阻止茉莉离开，同时结束她对我的感情。 　　最后，发现都是徒劳。 　　只要茉莉在我身边一天，她就会爱我一天。 　　她说她就是做不到不想我。 　　茉莉真的很聪明，她比我和月子想的都要聪明多了。 　　她其实很清楚兄妹乱伦是错误的，尤其是在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 　　她知道的非常清楚。 　　那也是她离开的最大原因。 　　除此之外，就是她不想插入我和雪绮的关系吧。 　　她也知道，在我身边，只会不断的搅乱我的生活，让我每天都过得很累。 　　尤其是以后，我还要结婚生子。 　　她都知道。 　　所以，在最后，我痛苦地拿起了话筒，打通了王叔的电话。 　　告诉了他，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家破人亡，只留下一个孩子，需要人照顾。 　　我还说，这个孩子很听话。脾气很好，受到的教养也很好，人也很漂亮。 　　那时候，茉莉站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我打电话。小嘴紧抿，一言不发，眼里全是柔和的目光。 　　就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乖乖女。 　　也确实，和我，还有雪绮相处了将近一年的她，早已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说粗话骂人的小女孩了。 　　她已经越来越像雪绮了，她越来越文静，越来越像个淑女。 　　尽管有点小任性，小脾气。 　　“我会听王叔他们的话的。”茉莉向我发誓保证，眼睛一眨不眨。 　　看着她，我叹着气，心里苦意浓烈。 　　我去探望王叔的那天，我带了茉莉一起去让他们见见茉莉，茉莉很懂礼貌，在王叔家里，一直笑着，很懂事的、甜甜地说叔叔好，就像一个良家闺女。 　　茉莉，是长大了，还是变小了？ 　　我不知道。 　　我笑了。 　　王叔王姨一直夸奖茉莉懂事，说她很听话，很聪明，人也很漂亮。 　　我拉着王叔，跟他们商量了关于收养茉莉的问题。 　　他们说他们很喜欢茉莉，很想收养她当女儿。 　　如果茉莉当了他们女儿，他们也终于可以了却一桩心愿了。 　　王叔笑着说，茉莉这个名真好，茉莉花，就是纯洁和亲切的象征，茉莉这孩子这么单纯可爱，真是人如其名。 　　他们同意收养茉莉了。 　　这也意味着，茉莉真的要走了。 　　决定把茉莉送给王叔一家收养的那天，我带着茉莉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和茉莉坐在大厅里，茉莉呆呆地看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欢歌笑语，脸上却没有一丝欢笑。 　　雪绮在厨房里做饭切菜，噼里啪啦，完全不知道茉莉即将离开的事。 　　我坐在沙发边，静静地从侧面看着茉莉，看着她。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过她。 　　仔细的打量，我才发现，和第一次来家里相比，茉莉真的长高很多了。 　　那时候，茉莉就说过，她的身高会超过雪绮的。现在，她虽然还差雪绮一些距离，可是，比起当初，已经少多了。 　　茉莉真的长大了。 　　她比一开始来我家时漂亮多了，现在的她，真的是个小女人了。 　　纯洁，质朴，富有个性，而且清秀脱俗。 　　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茉莉。 　　享受着这或许是和她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接连4天，我和茉莉、雪绮的日子都过得很平淡。 　　非常平淡。 　　早上我上班，公司没事的话就回家。 　　雪绮去补习，傍晚回来。 　　茉莉呢，在家里做作业，玩电脑，看电视。 　　一切如常。 　　雪绮完全不知道茉莉要走了。 　　她还是对茉莉有着一些芥蒂，看她的目光始终很复杂，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吧。 　　于是，直到茉莉离开了，雪绮也没有和茉莉说多少话。 　　茉莉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我在月子的卧室里睡觉。 　　那天晚上，我整完都没有睡好，脑海里想着我送走茉莉，到底应不应该。 　　难道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除了我和月子，没人知道茉莉是我的妹妹，为什么我还要把她送人呢。 　　只是因为我们心里那守旧的传统观念吗。 　　还是说，在内心深处，我不想收养她，觉得她是一个麻烦？ 　　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自己的想法了。 　　最后我给自己的理由是，为了茉莉的前途着想。 　　就算她喜欢我，可是，我和她始终有着20年的差距。 　　那样的差距，遥不可越。 　　而且，我和茉莉之间。还夹着一个雪绮。 　　问我更喜欢雪绮，还是茉莉？ 　　非要我给出答案的话，那是雪绮。 　　茉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所以，她选择走了。 　　只有时间和距离，才能让感情变得淡然吧。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因为恨而分离，有多少人是因为感情疏淡而分离，可又有多少人，是因为爱，而分离呢？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好。 　　也不可能睡好。 　　第二天早上，是个晴天，我带着雪绮出门。 　　然后折回到家。 　　去接茉莉。 　　带她去见王叔。 　　送她走。 　　我和茉莉打理好了一切，然后，出门。 　　早上还是晴天，可是带茉莉出门的时候，却开始刮起大风，天，开始下雨。 　　这个暑假最后一场雨。 　　我带着茉莉出了门，把她带向了和王叔约定好的地点。 　　那条王叔家附近的街道路口。 　　雨越下越大，楼顶、屋檐、路边上，到处都是水，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雨。 　　就好像我在雨的世界里穿梭前行。 　　一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我减缓了车速，车在水面上一阵滑行，最后停在了路口的中央。 　　打开车门，我撑起伞，拎着茉莉的两只行李箱，下了车。 　　茉莉跟在我的身边，躲在我的伞下，没有沾到一滴雨。 　　隔着雨幕，我看到，王叔和王姨早就打着伞，在路口等着我们了。 　　我走上前，他们也向我走来。 　　茉莉跟在我身边，亦趋亦步。 　　“小东，你们来了。”王叔和蔼地笑着，脸上满是皱纹。“去我家坐坐吧。喝杯茶，这么大的雨。” 　　“不了，王叔，我还有急事就先不去了……茉莉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我轻轻地牵着茉莉，茉莉低着头。 　　“茉莉？”我轻轻叫唤，茉莉抬起头，神色平静，然后她甜甜地叫了一声：“王叔叔~~” 　　王叔笑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王叔说。 　　我也笑了笑，拉着茉莉的手。 　　在我的牵引下，我们走向了王叔。 　　王叔王姨微笑着看着茉莉。 　　“茉莉，冷不冷？”王叔问茉莉。 　　茉莉摇摇头。 　　“茉莉，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咯。我们会好好对你的，东哥哥他还年轻，工作忙，不能照顾你，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王叔摸了摸茉莉的脑袋，温和地说。 　　“嗯。麻烦王叔叔了，王叔叔……谢谢你肯收养我。”茉莉听话地说。“我一定会听你们的话的，我不会吵的。” 　　王叔和王姨对视一眼，露出喜悦的笑容，好像为茉莉的懂事而高兴。 　　我和王叔王姨又聊了几句，把茉莉的很多事都交代给了他们。王叔说，茉莉也算是我的亲人，以后我可以多去看她，而且等他们夫妻老去了之后，恐怕茉莉的亲人还是只有我。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到了那时候，茉莉也该有自己的爱人了吧。 　　“茉莉，要听话，认真学习，不要说脏话，知道吗？”和王叔他们交代完毕后，我低下头，在茉莉的耳边低语。 　　茉莉看着我，深情的。 　　“我知道的。大东。”茉莉说。 　　“知道就好。别让我担心。” 　　我擦了擦茉莉脸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却发现，那不是雨水。 　　是茉莉的泪水。 　　但是我还来不及呆愕，茉莉却是忽然钻出了伞下，然后拔腿就跑到王叔的面前。 　　“大东，再见啦！” 　　茉莉微微侧脸，朝着我挥手，声音拉得很高，以此来掩饰她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哭腔。 　　“再见了。你要听话。要认真读书，要多吃饭，不要挑食，要听话，要文静……” 　　我一句话一句话地嘱咐着茉莉，看着茉莉和王叔一起越走越远。 　　直到他们走远了。 　　我还站在那里，挥着手，对着茉莉的背影嘱托着。 　　声音，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茉莉渐行渐远，两只手一左一右被王叔和王姨牵着，只是一路上，她还在不住地回头看我，清澈澄明的棕色大眼睛里流露出不舍和无奈。 　　直到雨帘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才再也看不清茉莉的脸。 　　也看不见她那不舍的眼光。 　　但我还是站在那里。 　　站在那个路口。 　　站在雨中。 　　看着茉莉消失的方向。 　　雨还在下。 　　点点滴滴。 　　落在这条街道上。 　　也落在我的脚边。 　　溅起的点点水花，打湿了我的鞋跟。 　　这是茉莉初恋的泪水，还是我人生悲伤之水？ 　　…… 　　10年之后，我们会在哪？ 　　望着消失在雨中的身影，我沉思着。 　　我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 　　就像天空中洒落的点点雨滴，没有一滴能够预料到自己下一秒会身在何方。 　　它们只会记得，有那么一天，它们曾在天空中相聚过。 　　10年之后，我会在哪呢？ 　　或许，只有10年后的我才知道吧。 　　我只知道，10年前的这一天，我在这里。 　　在这个巷口。 　　在这个巷口分别。 　　我会记得那一天，我手里拿着黑色的伞，穿着一件蓝色线条的衬衫，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偶尔溅落在我油光的鞋尖上，我也会记得那滴落在我眼睑上一丝的冷雨，还有这个被雨上了色的寂静路口，那盏未亮起的漆黑路灯，那个半开半闭的下水道井盖，那道生锈的路旁铁栅栏。 　　还有那个穿着黑裙，被雨打湿了发丝，含着泪，朝我挥手告别的小女孩。 　　不管是10年后，还是20年后，我想我都会清晰地记住此刻的画面的。 　　10年后的茉莉，会变得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我想她会变得更漂亮，更懂事，更温柔，那时候的她，头发会更长，她的身材会更苗条，皮肤会更白，她的性格会更开朗，而不再是当初那个带着仇怨而来的阴郁女孩。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在家的时候，门外会再一次响起那轻轻地敲门声，而当我打开那扇门时，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大美人。 　　那时的我，肯定已经鬓发微白，脸有沧桑，眼角出现了鱼尾纹吧，而门外的那个女孩。 　　肯定是那么的青春、优雅、美丽而端庄。 　　那时候的她，怀里还会抱着那只玩具熊吗？ 　　那时的她，还会对我微笑吗？ 　　那时的她，还会说要嫁给我吗？ 　　我不知道。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啊。 　　要是时光能加速流逝，跳到那一天，该多好。 　　雨还在下。 　　…… 　　忽然想起了离别前的那个晚上，我在厨房切菜，茉莉轻轻地走到了我的身后，对我说的那番话。 　　“大东？” 　　“干嘛？肚子饿了？菜还在做，再等一会儿吧。” 　　“我……可以叫你爸爸吗？”没有防备的，茉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 　　“我可以吗？” 　　茉莉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 　　我也定定地看着她，这是我预料之外的话。 　　“爸爸……” 　　茉莉轻轻地叫我，抱住了我，眼里再也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的生疏与幽怨，有的，只是淡淡的不舍和依恋。 　　我静静地站在砧板前，感受着茉莉传给我的温暖，微微一笑。 　　月子说的对，我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是最好的回报。 　　雨还在下。 　　好像我人生中的每一次的离别，都少不了它。 　　“爸爸，如果我以后嫁不出去，你会要我吗？” 　　“呵呵，想什么呢？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人要你的。” 　　“如果，没人要呢？” 　　“那你就留在我身边，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了……” 　　“爸爸，谢谢你。”茉莉的脸贴着我的腰。 　　“爸爸，我爱你……” 　　像风一样飘摇的我们，像云一样聚集在一起，最后又像雨一样点点坠落，在晴空烈日下缓缓蒸发，消散为无形…… 　　雨都下了这么久了。 　　也该尽了吧。 　　可是，为什么，晴天还没有来到。 　　来到这条雨声和时间交错的小道。 章五十四 晴空 　　记得茉莉曾经说过，她喜欢下雨，但并不喜欢雨天本身，她喜欢雨后初晴，阳光照耀大地，万物复苏的那一刻。 　　她觉得那一瞬间，世界是最干净的，也最美的。 　　那是茉莉说过的让我最有感触的话。 　　现在她也走了。 　　带走了她留在我的家的一切，包括她说过的话。 　　茉莉走的那天，我接雪绮回到家。 　　当看到茉莉的房间里的东西都空了的时候，雪绮傻了。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整整三秒，什么动静也没有。 　　三秒后，她忽然哭了。 　　然后红着眼转过脸来，嗔怪地怒视着我： 　　“papa，茉莉呢？茉莉去哪了？你把她带走了对不对？你为什么让茉莉走？” 　　本来已经几天没怎么和茉莉说话了，可是现在，雪绮却是哭着问我茉莉去了哪里，从我嘴里打听茉莉的下落。 　　她抓着我的手，摇着我，慌着我，对我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我轻轻地对她说，茉莉被人收养了。 　　雪绮呆呆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papa，为什么你要把她送人，为什么啊？！” 　　雪绮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退了一步，怎么也不敢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抓住她，对她说：“这是为了茉莉好。她留在这里，papa会很为难，而且papa这么忙，也照顾不了你们两个……茉莉被王峰哥哥的爸爸妈妈领养了，你也知道的，王峰哥哥死了，他的爸爸妈妈没有儿子，要一个孩子。他们会对茉莉很好的。以后你也可以常去他们家看茉莉……” 　　“骗人！papa，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你要把茉莉送走，为什么啊！！唔唔唔……”雪绮真的是疯了，她抓着我，哭着，大哭着，红着眼，她甚至还用脚来踢我。 　　大半年的相处，茉莉就像雪绮的妹妹一样，从小就没什么兄弟姐妹的雪绮，对待茉莉就像是对待妹妹一样，虽然最近几天以来茉莉对我的态度让雪绮和茉莉有了点隔阂，但是在内心里，她还是当茉莉是她的妹妹的。 　　可是突然间，茉莉就走了。 　　甚至都没有和雪绮交代什么，就这么走了。 　　这样带给雪绮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 　　也难怪雪绮会在这一刻崩溃，她打着我，拉着我。 　　“papa，去把茉莉带回来！你去啊！去啊！”她推着我，硬是要我去接茉莉回来。 　　我坐在了床上，任由雪绮骂我，打我。 　　最后，我一把抱过了雪绮，把她给强行按在了胳肢窝里，她拼命地反抗着，哭声巨大，可是我不让她挣脱。 　　我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让她哭着。 　　等她自然度过这段最痛苦的时光。 　　我的内心难道不是一样的痛苦？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对我。 　　对雪绮。 　　对王叔一家。 　　还有对茉莉。 　　都是。 　　一年的相处，茉莉已经懂事多了，她已经改掉了很多她的恶习，她已经忘记了过去。 　　从过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重新开始的茉莉，将会是一个阳光、开朗，讨人喜欢的女孩。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的离开，也是最好的。 　　只有离开母亲的强奸阴影，只有走出和我的不伦之恋的阴影，她才能走上一条正常的人生道路。 　　茉莉有了新父母。 　　王叔和王姨就是她的新父母。 　　她终于有了一个温暖完满的家庭。 　　我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至少，她比我和雪绮幸运多了。 　　雪绮在我的怀里发疯了许久，我的衣服都差点被她给抓破了，她的泪水全都落在我的衣服上。 　　可是，我还是不为所动。 　　我没有去接茉莉回来。 　　这几天我辗转反思，早已下定了决心。 　　雪绮不可能再改变我的决意了。 　　雪绮停止哭泣后，我打了电话，给茉莉的手机，让她和雪绮通话。 　　在电话里，两个丫头都哭了。 　　雪绮让茉莉回来，可是茉莉说她已经有新的爸爸妈妈了。她要过自己的日子了。 　　有空让雪绮也过去和她一起玩。 　　雪绮听着茉莉那熟悉而又断断续续的话语，用手臂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最后，雪绮也没能劝回茉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茉莉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papa，你为什么这样！？茉莉是你的妹妹啊！！”雪绮一遍又一遍地对我吼着，红着眼。 　　“这是为了茉莉好。她有爸爸妈妈了，比只有我一个哥哥好。” 　　雪绮又大哭起来。 　　我没能劝住雪绮哭。我也不想劝。 　　因为我也想哭，只是哭不出来。 　　所以就让雪绮替我一起哭吧。 　　再大的风浪，也终究会变为过往。 　　几天后，雪绮上学了。初三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初三，雪绮开始要上晚自习，每天晚上9点才能回家。因为有晚自习，雪绮晚饭也回家来吃了，一直都在学校的食堂吃。 　　每天6点出门，晚上9点回家。 　　雪绮和我的见面也终于渐渐少了，我和雪绮之间，几乎只有双休日才能好好的相处在一起。但是双休日，雪绮还要补习，我们的时间还是不多。有时候，如果我公司有急事，我们就一整天也见不了多少面。 　　茉莉走了，雪绮也要上学，一下子，整个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只有我一个人。 　　有时候，我一个人回到家，看到黑漆漆，空荡荡的大厅，心里会产生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开始有点害怕这个家。 　　我开始害怕孤独。 　　我害怕空无一人，只有沙发、桌子的别墅。 　　我终于明白到，只有有亲人在的家，那才是家。 　　虽然我爸爸去世之后，我也很孤独。 　　但是那时候，至少有一个婴儿雪绮陪着我，听着她的哭声，我也总觉得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我身边，我不至于太害怕。 　　可是现在，家里空无一人，我真的觉得很孤寂。 　　渐渐的，我连晚饭也不回家吃了。 　　我开始和同事一起在外面混，一起吃晚饭，偶尔也会去探望亲戚，去姑父家坐坐，去王叔家走走，去公司认识的朋友家玩玩。 　　还有，有时候去雨慧那里走走。雨慧也还没有找到对象。 　　她也很孤独。 　　两个孤独的人。 　　冥冥中，我发现，我和雨慧居然那么的像。 　　我们会不会走在一起呢？ 　　我也不知道。 　　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向雨慧告白。 　　我和她，依旧是那么若即若离。 　　时间飞逝。 　　转眼间，又一个雪绮过去了。 　　雪绮一直以来都很认真，很努力。 　　初三上半年，她没有惹什么事，期末发挥很好，考了第三名。 　　然后，初三下半年开始了。 　　那一年，雪绮16岁了。 　　她终于变成了少女。 　　而她也终于要面临中考，面临初中毕业。 　　她就要上高中了。 　　她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清纯，越来越亭亭玉立，越来越娉婷多姿。 　　雪绮，终于变成了一个大美人。 　　而我呢？ 　　我更喜欢喝酒了，也更习惯孤独了。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中年人。 　　心态上，行为上，变化都很大。 　　而且，有时候更喜欢回忆了。 　　6月份的时候，雪绮进行了中考。成绩不错，全班第八名，全校前15，这样的成绩，雪绮足以上全市的一流高校了。 　　因为中考的好成绩，我答应雪绮说，我可以满足她一个条件，她做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她做到。 　　那时候，听了我的许诺，雪绮心情大好，她对我说：我想参加暑假举办的市区歌舞大赛。 　　我愕然。 　　才知道原来雪绮因为在毕业表演上唱歌表演获得了全校的好评，结果被班主任推荐给了市区的一所专业的传媒培训学校，所以雪绮有了参加歌舞大赛的机会。 　　雪绮很想要这个机会，但她怕我反对。 　　而我这次说要满足她一个心愿，所以，她的心愿，就是去参加歌舞大赛。 　　我很吃惊，但话已出口，我也不得反对。 　　7月，雪绮参加的市区的学生歌舞大赛。 　　而结果，也让我震惊了。 　　全市第一名。 　　这就是雪绮的成绩。据说，是因为评委发现雪绮唱歌和舞台都很好，所以加了分。 　　我没有料到这样的成绩，雪绮也没有料到。 　　但是雪绮很高兴，我也为她高兴。 　　当雪绮穿着白色的舞裙，拿着奖杯，抱着鲜花，喜气洋洋地站在领奖台上时，我由衷地在台下为她鼓掌。 　　只不过，那天得奖的，除了女生组的雪绮，还有男生组的一个人。那是一个叫马白龙的男生。个子很高，人长得很俊秀，但那时候因为距离较远我看得不清楚，印象也就不深。只是领奖的时候主持人特意让雪绮和他合唱了一首歌，甚至还被观众要求跳了一简单的小段舞。 　　两人配合的很好。 　　然后，在掌声中，两人一左一右地下台了。 　　雪绮也回到了我的身边，高兴地向我展示学生歌手大赛的奖杯。 　　连续好几天，雪绮都沉浸在歌舞大赛获奖的喜悦中难以自拔。 　　我也为她高兴。 　　真的很高兴。 　　高兴了好几天。 　　雪绮上了报纸，上了电视台的采访，上了网络。虽然不是非常红到火爆，但是也算是有了点小名气，一些广告商和舞蹈学校的人都打电话到了我家里，当然，基本上，都被我拒绝了。 　　那时候雪绮很不高兴，她说她想要去拍广告，还有钱拿的。我对她说，学业为重，我不缺钱。 　　雪绮嘟着嘴，不说话，眼神黯淡而失望。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 　　8月13日，是那个男人出现的日子。 　　那天早上，我家的门被敲响了，雪绮在楼上，所以我去外面开门。 　　一开门，我看到了一个光洁白皙而尖滑溜的下巴，我才意识到门外站的那个人要比我高一点。 　　于是我抬起头，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让我吃惊的是，门外站着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多了，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身高纤瘦而健硕，容貌也非常俊秀阳光的男生。 　　他长得非常英俊秀气，双眼清澈而有神，脸蛋也精致，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还以为是哪个新人明星。 　　“你是？” 　　“呃，请问您……是杨先生是吗？”英俊的男生有些腼腆又带着几分礼貌和爽朗地看着我，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让我难以产生距离感。 　　“你是谁？” 　　“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白龙，我也参加过歌舞大赛，还和陈雪绮一起合唱过，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歌舞大赛……”当时我就想起来了，是他。“你是那个冠军？” 　　是和雪绮在歌舞大赛上一起合唱过，甚至还跳过舞的那个男生。 　　他也是大赛的冠军。当然，是男生组。 　　“呵呵，看来您认识我。那就太好了。其实是这样的，我是被我叔要求参加这一次的比赛，我叔是白马娱乐企业的总裁，而我现在当他的副手，我们公司正好要拍一款公益广告，所以我想代表公司来邀请陈雪绮一起拍摄。因为现在陈雪绮她得了冠军，知名度比较高，所以我们公司借助一下她的人气。而且如果这一次做得好的话，她还可以为我叔的公司接其他的产品代言。” 　　“要拍广告？” 　　“对，不过和商业广告，这次是公益广告，主要是用于城市绿化的宣传……不会占用您一家太多时间。不知道您可同意？呵呵，我无意间得知您推了很多广告，可能您觉得广告太过商业化，但这一次，是公益性的。而且我们会给以足够的报酬，不知道您能不能做主让陈雪绮本人参加广告拍摄？这算是为城市绿化做贡献了，我想城市的小草都会感谢您和陈雪绮的。” 　　“这个么……”我犹豫着。 　　马白龙淡淡地微笑着，目光清澈，等着我的答复。 　　“如果真的嫌麻烦，您也可以不答应。” 　　“……好吧。”想到雪绮一直为我推了不少广告商而不高兴，我最后还是同意了。 　　反正是公益广告，而且也可以让雪绮这丫头过一把广告瘾，何乐而不为呢？ 　　同意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马白龙嘴角微微扬起的更浓的笑意，我视线随意地一滑，看到了他身后的那辆白色跑车。 　　崭新的车体在晴空烈日下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是价值上千万的劳斯莱斯幻影。 　　【萝莉养成计划之雨落晴空完】 卷十 拒绝黎明的不夜城 章一 从出生，到现在 　　【萝莉养成计划之拒绝黎明的不夜城】 　　城市的灯光被蚁群般的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 　　在仅剩的灯火照耀下，我依稀看到了一道道倩影，影影绰绰，交错变幻，每一个都像她，可每一个都不是她。 　　满世界的都是她。 　　可满世界都找不到她。 　　她走了。 　　走出了我的世界。 　　在这座拒绝了黎明的不夜城。 　　…… 　　…… 　　陈雪绮，又叫嘉琪，绮绮，琪琪，雪绮，或者阿雪、雪儿，是我这一生中目前为止相处时间最长，对我的影响也是最大，也是我最爱的一个女孩。 　　虽然，我和她的年龄，确确实实有着16年的差距。 　　我和她之间的故事，世人很少知道，就算后来我用电脑键盘和纸笔记录下了我和她的很多故事，但是，有限而笼统的文字，并不能完全地详述我和她之间的每一点一滴的过往。有很多事情，或许是被我忘记在岁月长河中了，有些故事，或许我觉得并不重要所以略过了，又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大家，所以，我回避了。 　　但是，有些事情，我或许必须写下来。 　　既然我的文字已经记录到了茉莉离开，雪绮上高中的这一幕，我想，距离我想要告诉大家的这个故事的结局，也并不遥远了。 　　在写下接下来我自认为最黑暗，也是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之前，稍微回顾一下我和雪绮的这些年吧。 　　如果以雪绮的年龄还记录我的人生的话，我的人生，几乎可以写成编年体文一样的传记。 　　内容如下： 　　雪绮0岁时，我在10月1日捡到了她，把她抱回了家，藏在地下室里开始抚养。 　　雪绮2天大时，我给她取了第一个名字，嘉琪，那是根据我初中暗恋那个叫张嘉琪的女孩的名字命名的。 　　雪绮6天大时，她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那时，我觉得她的眼睛很美，而且决定抚养她。 　　雪绮3个月时，我请求包娟阿姨帮我抚养她。 　　雪绮9个月大时，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句话是“papa”。也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对我的称呼。 　　雪绮1岁时，断奶。 　　雪绮1岁2个月时，学会了走路。 　　这就是雪绮一岁左右的故事。 　　后来的两年，我都徘徊在学校、家里和包娟阿姨的店铺间，两人轮流照顾雪绮。 　　一直到雪绮三岁。 　　雪绮2岁8个月时，包娟阿姨因为生活压力和家庭压力不再帮我抚养雪绮，而且几天后，我遇到了想要收养雪绮的陈凯烨陈先生，但是最后我没有同意他，而之后没多久，我爸爸去世了，我继承了他的遗产，并且开始独自一人抚养雪绮。 　　雪绮3岁到5岁期间，我基本上呆在家里，偶尔出门疯狂，去去盗版书店借书，借光盘，或者玩玩电脑打发日子，人生几乎荒废。 　　雪绮6岁6个月时，我找了马伊可来家里当保姆，同时，我又在陈先生的三鑫公司找到了第一份正式工作，做一个车间的实习生。 　　雪绮6岁9个月时，我成为了三鑫公司销售部的干事。同一天，陈先生给了我她的女儿的户口本，上面的名字是陈雪绮，而且，出生年月要比雪绮小8个月23天。所以，后来雪绮的真实年龄其实要比身份证上的名字大8个月23天，只是，除了我和已经去世的陈先生，再没人知道。 　　雪绮7岁时，我成为三鑫公司销售部的副经理。 　　雪绮7岁2个月时，陈先生告诉我他想让我做他的接班人。 　　雪绮7岁2个月的时候，她被钱亦康绑架，最后虽然有惊无险地获救了，但是给雪绮心里留下了很多的阴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雪绮晚上都要开灯睡觉，而且不敢一个人出门，甚至不敢下楼。 　　雪绮7岁3个月的时候，我知道了陈先生患肝癌的消息。 　　雪绮7岁8个月的时候，陈先生去世了。去世后，他把一部分的股份转给了我，升位了。 　　雪绮7岁10个月时，马伊可也离开了我，去了外地发展，多年没有消息。 　　雪绮7岁10个月的时候，她开始上了小学。也在那时候，我当上三鑫公司的总经理，更继承了陈先生的一部分股票。 　　雪绮7岁10个月的那一天，我还认识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女友，唐梦嫣。她曾经在一段时间里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未来，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和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场无奈和令人惋惜的短暂邂逅而已。 　　雪绮8岁7个月时，我和唐梦嫣一起参加了张嘉琪和李桢昊的婚礼，从那以后，我只用陈雪绮称呼嘉琪。 　　雪绮8岁9个月时，唐梦嫣和我发生了误会，并且那场误会因为唐梦嫣的前男友张洋的插入而演化为了一次危机。最后，虽然危机化解了，但是唐梦嫣因为家人的压力和与我之间的隔阂，只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开了我，我的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就这样结束了。 　　之后的生活平静地过了一年多，我也忙于公司应对金融危机的事务，在雪绮的生活上关注较少。 　　雪绮11岁那年，她被查出了恶疾，我被告知，雪绮的病很难治愈。 　　整整半年，我都守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寸步不离。 　　之后，半年的时间，我带着雪绮走遍了大江南北，看遍了万水千山，满足雪绮的心愿。 　　只是，上天还是可怜我的。 　　雪绮12岁8个月时，我得知雪绮的病好转，之后过了没多久，雪绮出院了。 　　雪绮13岁8个月时，小学毕业了。而我也开始了和她的新生活。新的生活是在平淡中开始的，但是过程，却并不平淡。 　　雪绮14岁2个月时，唐董辞退，我当上了三鑫的董事长，同时，我通过姑妈给我牵的红线，认识了一个有着北大硕士学历的女孩，雨慧，她比我小三岁。但是，我并没有和她发展，而只是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同月，因为一个叫机关的组织对三鑫的插入，王胖子、出狱的钱亦康还有我爸公司前董事长高明华和两个来历不明的保镖全都在一幢古屋里死于火灾。 　　雪绮14岁5个月的时候，我认识了来自日本的女孩，天野月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我和她一起打了将近一年的交道，直到雪绮15岁4个月的时候，我知道了月子是我妹妹的真相，最后，我不得不放弃心中对月子的那一丝爱慕之情，接受她是我妹妹的事实。 　　雪绮16岁5个月的时候，茉莉来了我家，我和雪绮一起和她相处了7个月，最后，她被王峰的父母收养，成为了他们的女儿。茉莉，这个我人生中第二个影响重大的女孩，也终究还是离开了我。 　　而雪绮17岁那年，她终于上了高中。 　　当然，因为雪绮用的是陈先生的户口，她的登记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小8个月23天，所以在登记上，她上高中时的年龄，才只有16岁3个多月。 　　当然，在上高中之前的那一个月，雪绮还在市区的学生歌舞大赛中获得了女生组的第一名。男生组的第一名，则是一个叫马白龙的男生，据我所知，马白龙比雪绮大三岁，他当时正好高中毕业，在他叔叔的要求下才参加的比赛。 　　17岁，雪绮上高一。 　　18岁，雪绮上高二。 　　而18岁9个月某一晚，雪绮……度过了她人生的初夜。 　　而满18岁的成年女子与人做爱，在法律上是合法的。 　　当然，前提是自愿。 　　好了，言归正传，我想我已经大概回顾好了雪绮过去的18年的人生，至于接下来我要说的故事，则是从雪绮高中生活为起点。 　　这一次的故事，主角，只有我和雪绮。 　　当然，偶尔还有马白龙，和那个一直在我生命后头时隐时现的女孩，雨慧。 　　时间还是先回到雪绮高中开始前，马白龙来家里找雪绮做公益广告宣传的那一天。 　　那天，我带着马白龙进了家，雪绮从楼上下来，看到马白龙，雪绮很吃惊，说，是你啊。 　　我没想到的是，雪绮和马白龙好像早就认识。 　　一问，才知道原来在初中上学的时候，雪绮就已经认识了马白龙。 　　雪绮的外国语学校同时有高中部和初中部，所以雪绮也早有耳闻，那时候，马白龙是雪绮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篮球高手，更有人传说他是学校里最帅最有钱的男生。当然，那是我后来逐渐了解到的。我一开始只知道的是，马白龙是雪绮所在的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主席，成绩很好，体育也很好，运动会的一些记录就是他创造的。 　　马白龙，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各方面都完美的男生。 　　那天，马白龙带着一些公司的合同和介绍书来我家，和我，以及雪绮简单地介绍了他们公司的项目和品牌。事实上，他并不需要做多少介绍，我就早已有所耳闻。白马娱乐传媒企业集团是市内最大的传媒集团，甚至是国内，乃至国际都有一定影响力的企业集团。 　　而那家企业的总裁兼董事长，是马白龙的叔叔，马华腾。 　　而马白龙呢，则是那家公司的临时少总裁，马白龙是马华腾的干儿子，因为马化腾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因此深感惋惜的他就收了马白龙当干儿子，同时也给了马白龙不少公司股份的继承权。 　　马白龙的爷爷是中共中央领导人，国务秘书长。马白龙的父亲是省委书记，而马白龙的母亲，则是曾经的娱乐界著名影星。 　　马白龙的家族，是一个横跨了官、商、娱乐三大界的可怕而庞大的家族。 　　马白龙，既是官二代，也是富二代，更是星二代。 　　而他本人，也是一个各方面优秀的男孩，无论是外貌还是学习或是体育，他都有过不俗的成绩。 　　但问题是，马白龙的真正爱好，却是艺术。 　　编剧、演艺、歌曲、绘画，甚至写作，那才是马白龙的兴趣所在。所以他才回绝了他父亲要他去国外留学的条件，而是留在国内，打算继承他叔叔创办的演艺娱乐和传媒公司，也决定以后往这方面发展，马白龙的梦想是当导演，或者制片人，那才是他选择的职业发展方向。 　　最后，因为歌舞大赛上的邂逅，马白龙找到了雪绮。 　　想要邀请雪绮去拍个广告宣传。 　　那也是马白龙帮他叔叔接的第一个广告。 　　那天，雪绮和马白龙见面后，谈得非常融洽，而我则是拿着协议单，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个遍，确认没有任何过分或者非法要求后才勉强同意。 　　就那样，雪绮签下了拍广告的合同。 　　我怕同意雪绮，只是想让她体验一下生活，因为她因为我之前推掉很多广告的原因而有点对我不满，我只是想借此弥补她。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一次的广告，却是打开了雪绮拍摄的大门。 　　从那之后，马白龙好几次都亲自找上门来说希望雪绮去拍一些平面广告，说雪绮的广告非常成功，在网上都传得很火。雪绮对此非常感兴趣，说希望能接下。 　　对此，我皱了眉头，以影响雪绮学业为借口，几次没有答应，但是马白龙却是接二连三找上门来，而且非常有诚意，给出的报酬和让步也一次比一次让人动摇。更让我无法回绝的是，马白龙说他可以指导雪绮的作业，雪绮的作业他都能辅导指点，因为他当初中考成绩，是他们班级第一名。 　　马白龙笑笑对我说，他可以帮雪绮辅导的，就像哥哥一样。 　　这句话，让我无法拒绝他。 　　因为那个时候，以我才高中毕业的学历已经无法指导雪绮了。 　　最后，我还是勉强点头了，当然，我也提醒过他，如果对雪绮的学业有影响的话，我绝对不会再让雪绮继续拍广告的。 　　放心，不会的。那时候马白龙笑笑。 　　就这样，在高二结束前，雪绮已经拍了十多个名气并不算大的小广告，赚了一小笔钱。虽然还不算大钱，但是雪绮却是非常的欣喜。 　　而且，在学业上，雪绮的成绩也比较稳定，上了高中之后，她的成绩基本稳定在班级前十名。 　　她的成绩的确没有退步，很稳定。而随着拍摄广告的消息传开，雪绮在学校的知名度也在上升。虽然性格还是有些腼腆怕羞，但是在学校里，雪绮确实是有不少的朋友了。 　　甚至，还有不少追求者。当然，那些雪绮的追求者，雪绮都推辞了。 　　雪绮高一到高三开始这段时间里，发生了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情，但是，除了拍几个广告赚了点小钱之外，雪绮和我的生活也没有多少大的变动。雪绮虽然做了广告，但是名气还是很小，只是一些街头或者某个小网站的服装小广告而已。毕竟，在这个每天有数十上百万广告诞生的世界里，哪怕是雪绮的姿色，也未必能够挤出头。更何况，对于雪绮拍广告这事，我一直都是持消极甚至反对的态度的，但是雪绮自己却很积极，也很有兴趣。 　　最后，雪绮拍摄了一些广告，当然，随着高二结束，高三的生活即将开始，学业逐渐繁重，她也开始拒绝广告的拍摄了。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而我和雪绮的故事，以及感情，也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 　　在结局到来之前，谁都不知道最后站在舞台上的会是谁。 章二 躁动的欲望 　　雪绮从小就是一个很漂亮很听话的怪女孩，我用昵称称呼她为绮绮。 　　我叫她绮绮，她叫我papa。她把我当她的爸爸。 　　一开始捡到雪绮时，我收养她，几乎完全就是为了我的私欲。我收养她，是为了占有她，调教她，把她变成我只属于的女人，我要给她洗脑，给她灌输思想…… 　　当然，后来我也发现，在现实中，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总是要接触社会的，而且现在社会的媒体太发达了，电视、杂志、电脑、手机，各种各样的媒体都可以增加人的认识，每天在电视上、电脑里的信息是那么大，一个人，要不受到那些信息的感染，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雪绮也一样。随着她慢慢长大，有了辨别能力和学习能力，她也从电视上知道了男女有别，知道一家三口的概念，知道了什么是爱情，当然，也知道了什么是违法犯罪，什么是道德伦理，以及……什么是乱伦。 　　小的时候，雪绮什么也不懂，她和我一起睡觉，那时候她会钻到我的胳肢窝下，脑袋紧紧贴着我的腋下，好像我的胳肢窝是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似的。那时候，我的手可以随便抚摸雪绮的身体，我可以伸进雪绮宽松的睡衣里，抚摸她平坦的小胸脯，也可以伸进雪绮那条宽松的白色小内裤里，随意地用手指戳弄她的小妹妹。 　　有时候，雪绮会怕痒，然后咯咯笑着用手指把我手从她身上拿开，可是我的手力气大，十根手指如同鹰爪一般，让她难以掰动，最后，雪绮也只能不反抗我，任由我抚摸，或者把手指轻轻挑进她的幽谷…… 　　只要不是大冬天我的手指不是很冰冷，而且我的手也不是很用力的话，雪绮都会任由我的抚摸，不会反抗我。那时候，雪绮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玩具，或者抱枕一样，可以随便的玩弄，那种感觉，真的很爽…… 　　小时候洗澡的时候，雪绮会和我一起洗，我在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我们两个脱得光光的，一起抛在温水里，水汽在浴室里弥漫，白气笼罩，雪绮那雪白的身躯也在白色的热气中若隐若现，非常的美妙。和我洗澡的时候，我会让雪绮抓住我的小鸡……然后我教她如何玩捏，直到我的那里变大…… 　　那时候，雪绮真的很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的那个地方，对她来说也就像玩具一样，就像肥皂泡沫一样，只是让她觉得新奇好玩而已，她并没有想到任何其他地方去。 　　那时候我和她一起泡澡，她我帮她搓背，搓污垢，洗头发，涂抹沐浴露……她则是膝盖弯曲跪在浴缸里，大腿压在小腿上，双手抵在浴缸的边缘，任我给她擦背。 　　有时候，我力道大一点，她就会叫： 　　“papa，轻一点。” 　　也有时会，会叫：“左边一点……右边一点点……” 　　和雪绮洗澡，真的是我最怀念也无法忘怀的记忆之一。 　　当然，还有给雪绮擦屁股。 　　小的时候，雪绮不会擦屁股，每次上完厕所后，她都会叫我给她擦屁股。 　　“papa，大大好了~~” 　　那时候，我就会抱着有点紧张又有点猥琐的心情走到厕所，雪绮还坐在马桶上，看到我就露出纯真甜甜的微笑跟我说我∶“papa~~帮我擦屁股。” 　　然后我就从卷纸上撕下几条卫生纸，雪绮也是两手抓着衣服的边角，乖巧的直起身起来，然后将屁股对着我将身体向前弯，因此整个屁股都露在我面前。其实因为自己也怕还沾在雪绮屁股上的大便，我用卫生纸随便将她的屁股擦干净后，要她再用浴缸的莲篷头自己喷一下屁股并擦一擦，这样才会完全干净。 　　当她笑着问我，papa，都擦干净了吗时，我真的她好单纯，好甜美可爱，那时候雪绮真的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我，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现，那时候我正低着头，心潮澎湃地观赏着她那隐秘的小私处。 　　“绮绮，你屁股再抬高点，我再帮你检查屁股有没有擦干净。” 　　雪绮就那样天真的在我面前努力地翘起屁股，让我由后看她整个屁股。但我还是什么都没看到，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小条被紧紧夹在两腿之间的细缝…… 　　那时候的我，还处于青春的黄金时期，爱幻想，也有着各种邪念，对异性也充满了渴望，而我的那种渴望，在雪绮的身上得到了一部分的实现。 　　其实我也知道那样不对。但是，有时候，欲望还是会战胜我的理智┅┅我会用轻柔的语气骗她∶“绮绮，爸爸看不清楚，奶将脚张开点好吗？” 　　“嗯～～”雪绮会傻傻地回应我，然后两腿向两边劈开，然后中间幽谷凸显，我就可以肆意大胆地欣赏她那可爱的风景区。 　　那时候，真的是我觉得最刺激而又紧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真的希望雪绮如果永远都这么单纯，这么傻就好了。 　　可惜，她上学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的东西增多，雪绮也逐渐知道我的行为其实是在“调戏”她，她开始有一点的恐慌和害怕。 　　而到了她13岁的那一天，她终于不再和我一起洗澡了，也不再跟我同一张床睡觉了。原因是，她长大了，开始独立了。 　　于是我们开始分睡。也就从那时候开始，雪绮渐渐离我遥远了。 　　有时候，我会害怕地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我该怎么办？ 　　一个和你朝夕相处，一起度过了将近20年岁月的女孩，她曾经和你一起睡同被觉，曾经钻在你的胳肢窝下寻求庇护，曾经和你一起洗澡，曾经和你一起玩闹追跑，曾经被你拥抱，曾经和你一起吃饭打扫……这样活生生的一个女孩，如果有一天，忽然消失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将近20年来的回忆，是不是足以把你瞬间压垮？ 　　我有时候经常会那样想，没有多少亲人的我，承受的起失去雪绮吗？ 　　我想，是承受不了吧。因为，我是那么的喜欢雪绮，那么的爱她。她就像一个小天使，支撑着我的人生，不管我人生中遇到过多少个人，可她永远是陪在我身边，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也许有人会问我，当初我收养雪绮，是为了满足淫欲，那么这么多年来，难道我就没有一次对雪绮下过手吗？我难道就没用夺走雪绮的贞操？或者说，这么多年来，又是怎么解决自己的私欲的？ 　　我只想说，我电脑里的那40个G，至今没有删去…… 　　这些年来，我当然无数次靠自己的手解决过问题。 　　为什么呢？因为我在雪绮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受她敬仰的爸爸，是一个对她没有任何邪念的好爸爸。 　　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 　　但我还是努力扮演着这一形象。 　　当然，有时候，演戏是很累的，有的时候，我也会克制不住自己，做出一点几乎出格的事情来，当然，因为那些事情始终没有打破我和雪绮的最后底线，所以在这里，也就不多提了。 　　如果非有人想知道，我也可以说一些关键字让大家自己臆想：骑马游戏、双腿摩擦、夜间突袭、公主抱团、身体上画画写字，藏内裤，闻体味，等等等…… 　　有很多事情，是前面我没有写到的。 　　那些事，非常阴暗而肮脏，所以我未曾提及，知道那些秘密的，也就只有我和雪绮。 　　只有我们两个人。 　　过去的事我就不再多提，我只想说的，是我这一生中最黑暗，也是最懊悔的一件事。 　　现在低下头，回想起来，我仿佛还能看见手指上被雪绮身体分泌的液体所沾湿的痕迹。 　　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自以为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应该是自己，但是当自己被欲望控制的时候，人也会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变了个人了，那时候，人的脑海里只剩下了邪念、疯狂，还有淫欲。 　　那是雪绮高三开始前的那个暑假。 　　暑假开始时，雪绮就领到了身份证。 　　她成年了。 　　因为高三逼近，那个暑假，雪绮的休假时间很短，从7月初开始，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都因为学校将要提前开课的关系，她没的休息。 　　而暑假开始的那一个星期，雪绮接到了白马公司的广告邀请，并且抽出时间来拍了三天的广告。在这个广告之前，雪绮已经拍过了十多个小广告和海报。雪绮拍广告的时间基本都在寒暑假、春节或者国庆时。事实上，雪绮只是一个业余的临时广告模特而已。 　　除了一个小广告之外，雪绮和我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来，一切都很平静，很平淡。 　　直到暑假的第一个星期的星期六。 　　那天，我去采景点接雪绮，雪绮刚上车就对我说，爸爸，我有点头晕。好像中暑了。 　　的确，那天是大热天，雪绮在户外拍广告，也难怪会中暑。当然，那也是雪绮拍广告的最后一天，我带着雪绮回家，说，回家吃了龙虎神丹就能消暑。以后别再拍广告了，你又不要你赚钱。 　　雪绮却是有些倔强地对我说，可是我喜欢啊。而且我的只是业余广告，也不是很花时间的。 　　我皱着眉带着雪绮回家，但是没想到的是到家后开了一会儿空调后，雪绮居然着凉了，身体热热的，虽然不算发烧，温度才37度3，但是她告诉我不太舒服。 　　我想雪绮是一冷一热着凉了，于是我让雪绮吃了点感冒药，然后早点睡觉。 　　晚上的时候，我开了点空调，虽然雪绮有点感冒，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热，所以我把空调温度尽量调高了。 　　但是没想到我才躺在床上刚开了几分钟，雪绮却是迷迷糊糊地爬到了我的床上，掀开被窝钻了进来，连红红地对我说：“爸爸，我有点冷。” 　　她叫我爸爸。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雪绮已经不叫我papa了。 　　而是叫我爸爸。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应该是在上高中以后吧。 　　雪绮说冷，于是我就关了空调。 　　“现在还冷吗？” 　　“现在不冷了。”雪绮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着我说。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在我的被子里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的缘故吧，雪绮都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而是和我睡在了一起。我想她是因为信任我所以才和我睡在一起，这就像是小女孩撒娇一下，想要找个人靠一靠，抱一抱。 　　那时候我才想到，雪绮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和我一起睡了。 　　自从她14岁以后，好像除了生病或者大冬天的时候，雪绮就没有再和我一起睡过几次。 　　那时候我真的挺感慨的，既然雪绮和我一起睡，我也不反对，就关了空调电视，只开着一盏微弱的台灯，和雪绮相对而睡。 　　那时候，我和雪绮睡在一条被子里，彼此间紧紧地靠着，我和她相对着，她紧紧闭着眼，黑色浓密的美丽眼睫毛微微弯曲，可爱的白嫩双眼皮轻轻地盖着大大的眼睛，白玉般光滑而细腻的俏脸仿佛膏脂，剔透而水嫩，弹一下仿佛都能弹出水来。 　　雪绮曲着拳头，粉唇微开，小小的鼻孔里呼出湿热的芳香气息，吹在我的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滑向两侧的耳垂，让我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我在昏暗的灯光中看着雪绮恬静的脸。 　　18岁了，雪绮真的变成大美人了。 　　她真的好漂亮。比我这一生见过的其他任何女子都要漂亮，都要美丽。 　　我呆呆地看着雪绮，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和她靠的这么近了，更没有这样亲密地接触着她的身体了。 　　我的心脏开始激烈作响，我感到口干舌燥了，很多年来压抑许久的欲望，居然在这一刻，在这个晚上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我感到我看着雪绮绝世的容颜，视线缓缓地顺着她的琼鼻往下移动，滑过圆滑雪白的下巴，滑过白皙的玉颈，然后我看到了雪绮微微凸起的锁骨，就像两弯小月牙。 　　雪绮的睡衣很宽松，我能够看到她那饱满而不算丰硕的胸部…… 　　那一刻，我的心狂躁起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变热。 　　尤其是下身。 章三 雪绮的第一次 　　那时候，雪绮蜷缩着身子，手也缩着，眼睛紧紧闭着。只是缩起来的双腿却是正好抵着我的大腿部位，我能够感觉到雪绮温暖，甚至有点热热的体温。 　　雪绮依然只是熟睡着，如同睡美人，除了王子，没有任何事可以唤醒她。 　　看着她熟睡，我重重地咽着口水，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也在逐渐变热。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这样触碰雪绮的身体。 　　那一刻，我忽然好想拥有她……我当初捡了她，不就是为了占有她吗？ 　　如今她都已经成年了，果实已经成熟了，我难道不该占有她妈？ 　　我真的很爱雪绮……我不想失去她。她的美貌，她的身体，她的生命，乃至灵魂，都改是我的…… 　　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很病态，但是有时候，人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看着雪绮的睡姿，我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雪绮还是沉睡着，自然没有发现我看着她，更不会知道我的杂念。 　　看着雪绮，我心脏激烈地跳动着，然后我伸了出双手，而我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冷静下来，我一点一点地把手伸向了雪绮的身体，然后右手绕到了她的背后，顺着她的背脊线往下缓缓地拉动，把她的身体向我靠过来。 　　大概是因为劳累了一天，加上有点感冒的缘故，雪绮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我的异动。 　　雪绮的没反应，更是鼓舞了我原本还有点害怕不安的心。 　　然后我就缓缓的把她的蜷曲的膝盖给压直，雪绮是侧着睡的，我的手轻轻用力，就把她的双脚从“7”字型压成了“I”形。 　　雪绮熟睡着，浑然不觉，到最后，她的双腿并拢着展现在我的面前。 　　望着这一幕，那一刻，我的心脏狂跳着，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了。我真的满脑子只想拥有她，才能平息我的邪念。 　　我将双手伸出，向雪绮的少女小鸽伸去，然后我握住她们。 　　然后我切切实实地抓到。 　　有点硬，并不是非常柔软。 　　但是，比起小时候的丘陵，雪绮现在真的大多了…… 　　我只是静静地抓着。 　　我还一度保持不动，感受她着呼吸的起伏。 　　然后我的手指动了动，触动了她的蓓蕾，可是她还是没反应。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我也觉得无聊，最后停手了。 　　雪绮还是沉睡着，呼吸也很平缓，完全不知不觉。她真的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我的动作。因为雪绮的毫无反应。 　　看到雪绮怡然不动的样子，我的胆子更大了一些，而且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也更热了。雪绮的身体好软，让我不自觉就产生了侵犯她的想法。 　　我当时真的是心痒难忍了，正打算进行下一个行动，也就在这时候，忽然雪绮动了一下手臂并呻吟了一声，发出了嗯哼的声音，让我吓的差点叫出声音。 　　我心头大惊，以为雪绮被我给吵醒了，我急忙停止呼吸，静静地看着她，那时候我的行为真的很像淫贼。 　　我看着雪绮的脸，却发现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沉睡着，刚才那一声哼哼之后，她就没什么动静了，好像彻底睡熟了。 　　我被这样情况吓得不敢动作，一直这样静静地躺着好几分钟都没有动弹。一直到确认雪绮还是睡着没反应，我才松了一口气，而且是好大一口气…… 　　看到雪绮没反应，我的手却是很快又痒痒了。我看到雪绮下身的小裤裤，我的双腿正贴着她的双腿，她大腿上的热量传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我正的再也把持不住了。最后，我伸出手…… 　　接着台灯的光芒，我看到了很模糊的幽谷，看不清，的确是看不清，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忍不住了。 　　我真的很想用身体来感受她，感受这个从女婴进化而来的少女的身体。 　　从小到大，我的确无数次在睡觉时对雪绮做出这样的事，但是那时候雪绮还小，所以她并不介意，但是自从分开睡后，我就基本没有再这么做了，今晚，的确是很久以来，我第一次对雪绮这么做。 　　当时我真的犹豫了一下，我真的该对雪绮下手吗？她一直视我为爸爸，我该这样对她做吗？我脑海里又想到了我和雪绮曾经在阳台上高呼爱着对方的情景，我也想起了我曾经在雪绮的电脑里找到过她搜索恋父这些关键字的证据。 　　我想，雪绮肯定也是喜欢我的，虽然自从中学以后，她还没有对我表露过心声。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想法。 　　如果雪绮真的喜欢我，我对她做点什么，也没关系吧？雪绮都已经成年了，马上就可以结婚了，而我也是30多岁的人了，也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曾经，我对雪绮说过，等她长大，我就要她做我的新娘，那时候的话，我还牢牢地记着。所以雪绮一直是我准妻子，夫妻之间发生些什么，也是没什么的……那时候我脑海里这样想着，为自己的邪念找着借口，然后我稍微用力的扳开了她的大腿，稍微推了雪绮一下，她从侧睡的姿势变成了平躺的姿势，而我也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双腿向后直伸，双脚双手支撑四个角，然后整个身体顶在她身体正上方，确定好了位置以后，我以左手顶在床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那时候，我根本没有考虑太多东西，伦理道德或者是理性和感情，我只是想进入雪绮的身体里，品味她那柔软的、带着一点奶香的身体。 　　几经周折，我终于闯了进去。 　　我的动作并不急躁，非常缓慢，而雪绮也还是熟睡着，完全没有发现我的举动。 　　那一刻，她的睡脸与我如此靠近，只有十公分左右，当时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平稳的鼻息，而她却依然毫无所觉。 　　当时我脑中所想的，已经没有什么道德伦理，可不可以？对不对？我是她爸爸，她知道后会怎样这类担心后果的问题。 　　我已经完全被本能和欲望所控制，我只是觉得雪绮那么的诱人美丽，我只想进入雪绮的身体内，好好感受她的湿润温暖。 　　我已经无法停止了。 　　我的腰身左右调整着位置，蓦然间，我感觉到了一片柔软。 　　那时候，我还没有用力，雪绮又轻哼了一声，让我吓了一跳，我秉着呼吸看着她，但她又是没有其它动静，好像还是睡着。 　　那时候，我的神经真是高度紧张，却又觉得非常刺激，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确定雪绮没醒后，我最后再度确认了她的位置。在今天之前，我只和一个女孩子做过，那个女孩就是唐梦嫣！ 　　我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压了下去！ 　　我真的做到了！！ 　　那时候我整个人都狂躁了起来！ 　　雪绮的身体很紧，因为我知道她没有和其他任何的男孩子有过亲密的接触。 　　我的下身感到一圈很紧，当然，那种舒畅感觉只感受了不到0.1秒，就结束了。因为在我这样激烈的入侵之下，如果雪绮还不苏醒的话，那么雪绮就真的是死人了。 　　“啊！！” 　　雪绮是突然间从梦中惊醒的，眼脸一下拉开，而睁开眼的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趴在她身上的我。 　　那一瞬间，大概是因为雪绮受惊的缘故导致的吧，当时听到雪绮的惊呼我就看到了她的表情了。 　　但是因为两人的身体紧紧连着，我只能就那样和雪绮面对面看着。 　　两个人，一下子，都傻眼了。 　　“爸……爸！！” 章四 你是我爸爸啊！ 　　“爸？！”雪绮惊讶的大叫一声，双手推着我压在她身上的胸膛，然后想将自己的内裤拉回去，但是因为我和她的下体还连接着，她无法把内裤拉回到臀部。 　　而我的下体却因为雪绮的惊讶和收缩而感到了一阵紧张，反而给了我更紧的感觉，瞬间让我的欲望之火燃烧到最高点。 　　当时我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快感，我已经好几年再没有这么兴奋过。 　　当时我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而雪绮则是吓怕了，吓得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手上用力拼命推我。 　　她拼命地拉着内裤，同时推着我的下体，想要让我离开，她不放弃的双手拉着内裤，要向上穿回去。但是我却是用双手压住了她的双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可是她拼命挣扎起来。 　　“绮绮！放手！听我的话！” 　　“爸爸你……你走开啊！”雪绮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被雪绮这样阻扰，我又气又恼的大声要她放手，但她却没有回应我的命令。 　　“雪绮！！我说放手！！听到没？！” 　　最后我是真的很生气的用吼的，雪绮也是被我给吓到了，身体惊震一下。 　　我想，她一定没看过这么凶的我。毕竟以往我在她面前，总是很温柔的呵护照顾她，都不曾这么凶的大吼。 　　后来她被我这样吓到，就只能沉默着以双眼恳求望着我，双手收回，不敢将内裤穿回去。 　　“爸爸，你为什么会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雪绮虽然没敢再来阻止我，但是她真的吓傻了，身体都因为紧张和害怕而紧绷着，甚至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我心头也是有些颤抖，但是小腹里的邪火却是越来越强盛。我觉得男人其实和女人一样，也是有生理期的，有时候，男人这方面的欲望会变得无比的强盛，我想，今天肯定是我欲望最强盛的一天。 　　“绮绮，我想要你……爸爸爱你……” 　　“不要，爸爸……”雪绮哀求着我，眼神哀绝。 　　我从严厉的语气变成了温和的语气，然后我的腰身继续缓缓地向着雪绮的身体挺入……雪绮痛苦地看着我，然后，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坚定，她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我，我感觉到下身发出“啵”的一声响，然后我感到自己的分身离开了雪绮的身体。我感觉到下身非常润滑。 　　不自觉地低头一看，借着床头灯的灯光，我看到了我的分身上粘着一缕从雪绮的那里脱离出来的血丝…… 　　我夺走了雪绮的第一次。 　　那一刻，我真的是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真的夺走了雪绮的第一次。 　　雪绮发出了哭泣的哀嚎声，她哭着拉上了小内裤，然后从床上翻身跳到了地上，但是因为身体的异样和行动的匆忙，她的身体一个踉跄，我急忙上前想要去扶住她，可是她却是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陌生阳光看着我。 　　那种眼神……惊恐、冰冷、决绝，而又痛苦。 　　“爸爸……你别再碰我！”雪绮眼角带泪，咬着银牙，推开了我想要去扶她的手，然后直起身直接就跑进了浴室里，反锁上了浴室的门。 　　从浴室里，我听到了雪绮的哭泣声。 　　我看着被关上的浴室门，隔着浴室门看到浴室里灯光照耀下雪绮那模糊的婀娜倩影，大脑却感觉像是浇了一头冷水。 　　到了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真的做出了人畜不如的事情…… 　　我对雪绮做出了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原谅的事…… 　　看着被关上的浴室门，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从床头拿出餐巾纸，清理着我身上、还有床单上的粘稠液体，我还看到了床单上少量的血丝，那是雪绮的处女血…… 　　床单湿了几小滴，并没有黄毛里那么夸张，但是看起来也非常触目惊心。这是雪绮的体液……我认识到，这些液体都是来自于雪绮的身体里的。 　　我扔掉了纸巾，穿上了内裤。 　　浴室里传出了水声和热水器打开时嗡嗡作响的声音，是雪绮在洗澡，我可以想象，她肯定是哭着在用喷头清洗着下身。清洗着我和她的体液…… 　　我感到心脏还是在抽跳着，但是大脑却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我做了些什么。我居然对雪绮下手了……我居然对她做了这样的事。 　　雪绮以后会怎么看待我？她肯定恨死我了吧？可是，她应该还是爱我的，她也说过她要做我的新娘…… 　　我的大脑像做着头脑风暴，最后我站起了身来，走到了浴室的门前，轻轻地敲着门。 　　“绮绮？绮绮，你没事吧？”我担忧地敲着门，因为我听到了浴室里的哭泣声，水声哗哗的，非常激烈。 　　但是雪绮没有回答我，我只是听到了哭声。 　　“绮绮，要不爸爸进来检查一下……爸爸真的很担心你。”我说着好话。 　　“走开！你出去啊！”没想到被我这么一问，浴室里的雪绮反应却非常激烈，一阵带着哭腔的哀叫声穿出来，让我心头阵阵作痛。 　　“绮绮，爸爸真的没有忍住，爸爸是真的心疼你的……”说着我强行拉动浴室门，想要进去好好和雪绮解释一番。 　　“出、出去，你不要进来！！”雪绮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恐惧和怒意了。她死活不肯开门，我也打不开浴室门，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坐回到床头，默默地等待着雪绮洗完澡出来的那一刻。 　　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还是做出了这种事，我终于还是喝雪绮走到了这一步。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时光也不可能倒流，不可能去挽回了，能做的，就只有去尽力地弥补。 　　扪心自问，我真的是很爱雪绮的，我这么多年来没有结婚，其实心里还是存着娶雪绮做老婆的想法……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不如做出最后的决定，让雪绮做我的女人。 　　想通了之后，我心情好了一些。反正雪绮现在完全依靠我，她也只有听从于我。我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我好好和她解释，她应该……也会接受的吧。 　　我在床头这样想着，浴室里水花声不断，雪绮真的洗了好久，平时洗澡，就算是加上洗头发的时间，雪绮也很少会超过半个小时，可是这次，她洗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一边洗，我还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我是她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人，也是她最亲近的人。我这样对她，可能让她快要崩溃了吧…… 　　我忽然觉得很害怕。害怕我万一劝不住她，她从此以后会再也不肯理我。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洗了很久，我听到喷头的声音已经停了，但我却没见到雪绮出来，我真怕她在浴室里做出了什么傻事，我看过不少电视，里面的角色都是在浴缸里割脉自杀。 　　难道……雪绮做出了啥事？ 　　那时候我真的害怕了，我站起身来，最后下定决心去打破浴室门进去看看雪绮的情况，但是很快我看到一个人影朝着浴室门走来，我知道那是雪绮，浴室推开，随着一声沉重刺耳的拉门声，我看到雪绮裹着严严实实的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了，她的双眼是红色，虽然没有泪水但是一看就是哭过。 　　开门就看到我，雪绮吓了一跳，她迅速撇过脸去，低着眼睑不敢看我，然后她快步地从我面前走过，走到床边，抓起了她的衣服和裤子。 　　“绮绮，对不起……绮绮……” 　　“拿开啊你！” 　　我上前抓住雪绮的手腕，但是雪绮却是表情痛苦哀绝地甩开了我的手。她怀里抱着她的衣服，明显是想要走出房间。 　　“绮绮，爸爸真的要说对不起，爸爸刚才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试着安慰她，可是雪绮脸上的泪水还是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滑落。 　　雪绮还是像甩开我的手转身要走，可是我两只手从背后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能走，雪绮激烈地摇着身子想要摆脱我的控制，但是我就是抓着她，不让她走。 　　“放开啊！放开啊！别再碰我了！我不要你碰！”雪绮哭叫着，最后她居然忽然重重地踩了我的脚趾一下，然后她转过脸来，居然咬了我抓着她的手一口。 　　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让我松了手，雪绮迅速地脱离了我的控制，她眼圈通红，满脸惊恐和怨怒。 　　“绮绮，冷静一下，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是我爸爸耶！”雪绮睁大了湿润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实在无法接受我的一举一动。 　　“绮绮，爸爸刚才真的有点激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绮绮你小的时候我们不是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吗？这次爸爸只是有点过头了……” 　　“你是我爸爸啊！！”她哭红了脸，痛苦而烦躁地跺着脚，尖利的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你是我爸爸啊！” 　　你是我爸爸啊…… 　　我永远忘不了这句话。 　　我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刻雪绮痛哭的表情，忘不了她那脸颊上的泪水。 　　面对哭泣的雪绮，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雪绮忽然转身跑出了我的卧室，我一惊，急忙追出去，可是她跑到了隔壁的房间，反锁上了门，似乎不让我进去。 　　我拼命敲着门，屋里的雪绮却是不为所动，只是传出了凄厉、尖利而又歇斯底里的哭声。 　　那一晚，我在雪绮的房间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我知道，雪绮永远一无法原谅我所做的这一切。 　　我的欲望，我的占有欲，我对她的爱，还有我的自私……彻彻底底地把我推向了地狱的深渊。 　　再也没有人能够拯救我…… 　　我将被地狱的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一直到世界末日。 章五 我要去报警！ 第二天，雪绮还是没有开门，整整一天，她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有时候，我会听到她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听着房间里穿出来的阵阵哭泣声，我也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被刀切割着，能滴出血来。 　　我根本就安慰不了她，因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是凶手，我是罪犯，我是罪魁祸首……我根本，就没有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那天，雪绮一直没有出门，中午的时候，我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房间的门口。可是，直到傍晚，门口的饭菜也还是原封不动。 　　直到深更半夜，我才发现门口的饭菜消失了。我知道雪绮出门过一次了。 　　第三天，雪绮出门了，可是那一天，她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雪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哭泣的日子也渐渐少了，大概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内心的悲痛也终于慢慢平息了吧。 　　她没有离家出走，没有离开我，依旧是呆在家里面，和我两个人相处着，虽然她几乎不和我说话。 　　我知道她不是因为原谅我，而是因为她舍不得我，舍不得和我之间的18年感情，也舍不得这个家，所以她才留在这里。而且她也没有经济能力一个人在外面生存下去。高三的暑假很短，没有一个星期，雪绮就不得不上学了，雪绮上学那天我送她去学校。雪绮的高中和初中式同一所学校，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所学校的高考升学率这几天呈上升趋势。 　　送她去学校的时候，我不停地问着雪绮书包准备好了没有，这个带了吗，那个带了吗，可是雪绮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然后不和我多说一句话。 　　晚上打的回到家的时候，雪绮就会自动睡到隔壁的房间去，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和我多说一句话。 　　那时候，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痛彻心扉。不管我怎么对雪绮说好话，可是只要她看到我的脸，她就不会和我多说一句话。 　　那时候我真的自责到了极点，甚至想，难道雪绮以后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吗？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那一次的事情之后，转眼间就过去了几个星期，我本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雪绮之间的关系会慢慢的修复，但是我错了…… 　　几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雪绮的高中班主任老师给我打电话来，跟我说雪绮的事。那时候我以为雪绮把我对她做的事在学校里公开了，甚至怀疑警和谐察在了来抓捕我的路上。那时候我甚至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当我平静地听完雪绮班主任老师的话之后，我却很惊讶。因为班主任老师告诉我说，这段时间来雪绮上课心不在焉，成绩也是不断划破，一落千丈，而且已经连续三天经常旷课了，今天她都没去学校。 　　那时候，我真的又害怕又惊慌。雪绮怎么会这样？从小到大，雪绮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很多事情她都不需要我多说，她对我也是百依百顺的，可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逃课旷课的事情来？我真的不敢相信。 　　但是很快我就深深自责起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酝酿而成的，她一定是因为我对她的伤害而伤心欲绝，才开始做出这样让人心灰意冷的事情。我只好骗雪绮的班主任老师说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情，雪绮有亲人去世了才会这样，然后暂时瞒过了雪绮的班主任老师。 　　我非常担心，班主任老师说雪绮逃课了，那她会去哪？难道她会像当初的唐梦嫣一样和其他的男生去鬼混，变成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太妹，败家女？她会不会想不开而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我真是越想越害怕，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比当初雪绮第一次离家出走时还要害怕。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雪绮，只能在家里等着。 　　我想如果雪绮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永远永远…… 　　那天我没去公司，一直在家里等着，祈祷着雪橇不要出事，能够平安回来。 　　终于等到晚上9点半，别墅外传来了开门声，雪绮背着书包从外面走了回来，进了别墅后雪绮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我，没有说话，她二话不说就上了楼。 　　看到雪绮不和我说话，我先从沙发前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吕老师今天打电话来说你这几天都没去上课。你跑去哪了？” 　　雪绮看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回答我，只是顿了一下后继续往楼上走。 　　我上前几步，抓住了她的胳膊，语气抬高了几分，带着几分的怒意： 　　“我问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跟谁在一起！说！！！” 　　没想到雪绮的反应居然比我还要激烈，她像是点燃了的油桶，朝我撒气： 　　“别碰我！你别来管我！” 　　那一刻我真的被雪绮给震惊到了，因为从小到大，雪绮都没有这样凶狠地对我顶嘴过，从来都没有。我真的不敢相信有一天雪绮居然会这样对我说话。 　　我看着雪绮怒气汹汹的脸，震惊了。 　　雪绮甩开了我的手，然后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又想像往日那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急忙顺着楼梯追上去，一直在她跑回房间之前拦在了门口不让她进去。 　　“绮绮，不要这样好吗？爸爸我真的很担心你。真的。绮绮，这几天你到底去哪了？告诉爸爸。” 　　面对我柔和的语气，雪绮却依旧是冰冷地看着我，然后淡淡地回答我：“我这几天不想去学校，就去城西拍了两个广告。你别来管我。” 　　雪绮的语气非常冷淡，而我也是看着他，一时失去措辞，两个人之间都一时间陷入了漫长而尴尬的沉默。雪绮好像真的在生我的气，生了这么多天的气，她似乎还是没有走出阴影。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这样下去，雪绮也迟早会变成唐梦嫣那样，毁了她一生，我也会为此而懊悔一辈子。 　　我看着雪绮躲闪的眼睛，然后说道： 　　“那好，那你去哪里，爸爸我也跟去哪里。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也跟着你。” 　　没想到听到我这么说，雪绮之前还冷若冰霜的脸立刻因为愤怒而慢慢地涨成了血红色。 　　“你……爸爸要是你这样，我就报警！” 　　报警。 　　雪绮她居然说要报警。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一阵揪痛。 　　深深的自责让我感到浑身无力。 　　“绮绮，如果你真的这么很爸爸我的话，你去报警也没关系……对你做的这些事情，爸爸真的很后悔很自责……这段时间爸爸一直在懊悔。如果你觉得报警能让你心情好过的话，你去报警吧……” 　　听我这么说，雪绮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我。 　　我们两个人之间，一时就那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她还是冷冰冰地对我说： 　　“我明天会去学校的。” 　　之后，雪绮就从我旁边走过，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再次关上了门。 　　这几天，雪绮都是在一楼的洗手间洗的澡，而不是我卧室的洗手间。 　　那天一整晚我都在担心着雪绮，在床上翻来覆去，用枕头压着自己的脑袋就是睡不好。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的，而雪绮也起的很早，那天，雪绮连招呼都没有跟我打就去了学校，她是自己打的去的学校。这几年来雪绮拍了十几个广告，也赚了不多的几万块钱，这些钱她一直存着没用，但是现在她开始用了。为的，就是不想在经济上依赖我。也可以避免和我说话。 　　那天我给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打了电话确定她去了学校上课后我才放心，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给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询问雪绮在学校的状况，确定雪绮有在学校，而且作业上交及时后，我才稍稍放心一点…… 　　那天雪绮回到家之后，我继续注意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当她开始有些反常的举动的时候，我就会劝告她，尽管她根本不听我的，但是我还是尽我所能地对她说着好话，想融化她那如冰雪般冰冷的心。 　　但是我感觉到，雪绮依旧无法原谅我对她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恨我，或者是恨我到了什么程度。虽然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是我看不透她的内心。但是，不管怎么恨我，雪绮都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雪绮就是这样的女孩，从就是，她柔顺听话又乖巧，从没看过她伤害其他人，甚至连小动物也是。 　　但也正因为雪绮是这样的女孩，我才会更加自责自己。 　　我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可谓是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真的很后悔…… 　　每晚夜自修回家，她看到我在客厅，就会头也不回的上楼进房间将自己关起来。 　　当然，她也不可能永远躲在房间避着我。随着日子的推移，她最后还偶尔会来到大厅，坐在沙发最远离我的另一头，将电视转到她想看的节目，只是，还是不跟我说话。 　　那时候，我和她之间真的非常沉默，这对于我和她来说都是非常可怕的煎熬。虽然雪绮不会离开我，但是我和她之间，真的是形同路人。 　　但是有时候坐在沙发的一头，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玉颈后乌黑的长发，还有那胸部的优美曲线，以及平滑的小腹，下体和大腿的时候，我却依旧会忍不住产生一些遐想，一些男人才会有的幻想……我会想起那个晚上我进入雪绮时的感觉……那种温暖，狭窄，湿润的感觉，还有那种刺激感和兴奋感……虽然当我理智恢复时会忍不住扇自己耳光，但是，有时候，我真的会忍不住那样想。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怀念当初和她完好如初的温馨时光。想起雪绮从小到大的活泼可爱的模样，想起她甜甜地叫我papa的时光，还有听话地帮我端盘子、洗衣服的时光。 　　我知道，我必须克制住自己的这种欲望。不然，邪火只会再一次控制我，我只会做出更加严重，犯下更大的错误。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发现雪绮的着装开始变得妖艳起来，她开始涂眼线，她开始每天都化妆，她开始渐渐地有了点成熟女人的韵味…… 　　我和雪绮之间僵持的日子还在持续…… 　　直到有一天，雪绮回到家时脸色就苍白，不住地咳嗽着，那时候我在大厅里看到她，她依旧一言不发地上楼关门。可是她的门一直关着，咳嗽声却是不停地从房间里传出来。那时候我真是又后悔又心急。雪绮不开门，唯一的钥匙又在房间里，我情急之下，居然用肩膀去撞房间门，重重地撞开了雪绮的门进了她的房间后，我才发现雪绮正软绵绵地躺床上，手搭着额头，脸色惨白，非常痛苦。 章六 发烧的雪绮 　　那时候我真的被雪绮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那一刻雪绮躺在床上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她12岁时重病的模样，顿时让我心头大乱，我寂寞跑上前去。 　　“绮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绮绮躺在床上看到我，脸色又变得阴冷而排斥，她支撑着身体朝着床头退缩了几分，似乎想要远离我。 　　看到雪绮一副要逃避我的样子就一阵心痛，我从来没有想过雪绮居然有一天会排斥我到这个地步…… 　　雪绮用惊慌的眼睛看着我，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道： 　　“你……别过来……出去……”她看到我靠近，用手抓着床单，她的声音又哑又粗重，好像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愣在了原地，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怕我。可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为了一时的欲望，夺走了雪绮最重要的东西。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但是出于对雪绮的担心，我停了一下之后还是走到了雪绮的床头，然后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没想到她忽然就抱起了脑袋后面的枕头开始猛砸我的手，想要挡开我的手。 　　“你走开……咳咳……你出去啊！”她眼中布满血丝，用枕头砸着我的手，我忍着心里的痛抓过了她的枕头，丢在一边，雪绮看枕头被我丢开了，就缩着身子，不停地往后退，退到了墙角，然后用双手抱着胸害怕的看着我。 　　“绮绮，爸爸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爸爸只是摸摸看你的额头有没有发热，发热就要去看医生！” 　　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爬上了床，然后伸出手，对准了雪绮的额头。 　　这一次，雪绮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却没有再躲避。我终于摸到了雪绮。这么多天来，我终于在一次摸到了雪绮的身体。可是这一摸，我却是吓了一大跳。 　　“这么烫，不行，绮绮你发高烧了，这就跟我去医院。”说着我掀开雪绮的被子，拉着她的胳膊让她起来。 　　“不要……我不要碰我！”雪绮颤着嘴唇，推三阻四，死活不肯被我拉着，但是最后她还是被我给拉下了床。 　　“不行，你这样子下去不行，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医生！” 　　我从床边抓过雪绮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把她的外裤丢给她，雪绮看了看，最后她还是穿上了外裤。 　　然后我就去房间拿了雪绮的跑鞋回来，那时候雪绮正坐在床头捂着额头，我蹲下身抓过雪绮的脚，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的跑鞋给她穿上，然后给她系好了鞋带。 　　“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我给雪绮系上了鞋带之后抬起头问她。 　　雪绮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我走得动。” 　　“那我扶着你，走，去医院看医生。” 　　在我紧张而又急躁的语气催促下，雪绮终于还是站起了身，被我抓着小手，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看起来雪绮真的很难受，我真的很心痛。 　　就这样我把雪绮带到了外面的车库让她坐上了车。 　　雪绮身上盖着我的外套，我把她带到了最近的门诊部，门诊部里晚上没多少人，只有一个医生在，我扶着雪绮去见医生，让医生询问雪绮的身体，然后给雪绮量体温，检查口腔，开盐水单…… 　　门诊部有几个小病房，那天晚上我就在门诊部的小病房里照看着雪绮，雪绮吊着盐水，手背上插着针，昏昏沉沉地睡在床头。而我则是坐在她的身旁，帮她看着盐水瓶。 　　“这样不舒服多久了？”我问她。 　　“早上开始有点头晕……”雪绮看了我一眼，如实回答我。 　　“身体不舒服你为什么不早点请假回来呢？”我责怪了雪绮一句，雪绮闭着嘴没说话，我叹了口气，帮雪绮捋平被单，“明天就不要去上课了。好好休息。” 　　看着雪绮虚弱难受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心也是备受煎熬，她是我从小抚养大的，我对她的感情最深厚，她就是我的宝贝，我最宠爱她，最心疼她。 　　“嗯。”雪绮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天晚上，我整晚就坐在雪绮的床边，雪绮吊了三瓶点滴，我就坐在床边跟她说着话。我跟雪绮说着她12岁时她也生病在床边，我给她讲故事的回忆，我还跟她讲着当初她生病时我和她游遍大江南北的故事。 　　雪绮微微眯着眼睛听着我说话，没有睡着，而我也是讲着我和她点点滴滴的过去，从可爱的小白到不知去向的小黄再到整体只会偷懒贪吃的黑妹，说到黑妹的时候，雪绮忍俊不禁，笑了。 　　不过看到我的脸，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了下去，重新变成了沉默和冰冷。 　　而我则是继续跟她讲着，讲到各种各样的趣事，一直说到她发笑为止，可是每次她一笑，就会很快意识到什么，然后重新板下脸来。 　　讲了很多，我也渐渐发觉我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了，时间也很迟了，我觉得雪绮该睡了。 　　那时候雪绮的视线呆滞，目光盯着空气中一个虚无的点，好一会儿，她忽然问我： 　　“爸爸，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 　　终于来了，雪绮终于还是问了我这个问题，我知道不管我用多少回忆，多少笑话来转移注意力，但最终我们还是会回到这个问题上。我对雪绮肉体的占有欲和一时的冲动，让我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我看着雪绮，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脏跳动着，对她说： 　　“对不起，绮绮，我知道爸爸很过分……但是爸爸真的没能控制住自己……” 　　雪绮撅着嘴，转过脸来看着我，淡淡的眉毛微微锁着忧愁。 　　看来她真的很痛苦，无法想象我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我看着雪绮清明澄澈的眼睛，继续说： 　　“绮绮，爸爸真的很爱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吗，那时候你说，你想要嫁给我，做我的新娘……那时候，我真的好高兴。所以，那天晚上，我想绮绮你也许也会愿意把身体给我……所以我才会那样做……” 　　“可是。”雪绮低着头，长长的黑色发丝遮着她的脸，“可是那时候我还小啊……而且，你是我的爸爸啊……” 　　雪绮的话让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重重地摔落在地，摔碎了…… 　　你是我的爸爸啊…… 　　你是我的爸爸啊…… 　　真的好难过，难道雪绮始终只是把握当她的爸爸吗？可是，我还记得她在电脑上搜索关于恋父的事啊。如果她对我没有感情，她又怎么会去搜索那些信息？还是说……现在雪绮真的长大了，认识到乱（和谐）伦是错误的？ 　　我看着雪绮，轻轻地说： 　　“爸爸知道错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爸爸的话，爸爸以后不会对你这样了，好吗……” 　　雪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沉默着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我们两个人都沉默着。 　　最后，大概是累了吧，她钻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慢慢睡着了。我不知道雪绮这算不算是理解我或者原谅我，但是看起来她似乎心情好了一点，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我静静地坐在雪绮的床边，看着她的睡姿，一直到她挂完了盐水，拔了针后，我还是守在她的身边，到最后我趴在了她的床头睡着了，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雪绮醒了，一醒来她就瞌睡，我扶她坐了起来，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看样子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我摸了她的额头，发现她的烧也基本上退了。 　　“太好了，退烧了……” 　　当时摸着雪绮微凉的额头，我才如释重负，真的是大松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没了是的。不过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疼痛，声音也有点嘶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雪绮床头趴了一晚上的缘故有点着凉了。不过雪绮能好就行，其他的，我也不在乎那么多了。雪绮看着我，眼神依旧有些躲闪，但是好像看到我真心地担心她，所以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恨我了。 　　之后，我就带着退了烧的雪绮出了门诊部，回到了家里，回到家后，我替雪绮给她的班主任老师请了假。之后的一整天，雪绮就和我呆在家里，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去了我的房间的浴室洗澡，当然，前提是我在楼下的大厅里看电视…… 　　洗完澡之后我给雪绮坐了中饭，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拒绝我，而是下楼和我一起吃了中饭，我主动地问她身体状况，然后问她有没有想吃的水果或者零食，有没有想看的漫画杂志，我可以帮她去买…… 　　我不停地讨好她，随着话题的深入，雪绮也终于是稍微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开始跟我正常地交谈起来，我和她的关系，终于在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冰河期后，有了春暖花开的趋向…… 　　接下来的几天，雪绮正常地上课，她开始正常地和我交流，不像之前那样冰冷了，她愿意和我交谈了。那时候我终于感到了无比的慰藉，看来雪绮终究还是把我当作她最亲的亲人。 　　或者是……除了我，雪绮根本没有别的亲人可以倾诉和依靠，她，也注定会和我重归于好。当然，从那次之后，雪绮就睡到了隔壁，对于这一点，我也只能点头同意。 　　我知道雪绮怕我再次侵犯她……我也知道，如果她继续和我睡在一个房间，我不能保证不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但是，有时候人心真的是一个复杂的东西，随着雪绮和我的关系渐渐重归于好，随着我和雪绮的重新交流接触，我却发现雪绮对我的那种诱惑感居然又重新回来了…… 　　和雪绮闹僵关系的一个月后，晚上我居然连续三天都做了春梦，我梦见了雪绮的胴体，我居然梦见自己和雪绮在床上做爱，而她则是兴奋地叫着我：“爸爸，快点……再快点……”那语气，和当初的唐梦嫣一模一样。 　　那几晚，我两次差点梦遗，而有一次，居然真的梦遗了…… 　　那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我双人床左边那张空荡荡的单人床，我就感到一阵失落…… 　　有时候，梦的真的能改变人暂时的一些想法。 　　那时候，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燥热，说不出的燥热……自从那一次晚上我突袭了雪绮之后，我有时候经常会幻想雪绮的裸体……那就像吸毒上瘾，要么就是索性不吸，一旦吸了，就会上瘾，从此再也不能自拔。 　　而事实也证明，我当时的预感是对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章七 欲望之火 　　自从那一次的发烧之后，雪绮和我的关心终于渐渐和好如初，雪绮也重新开始叫我爸爸，不再对我冷面以对。或许是因为雪绮对我的重新改善的关系，让我对她的身体重新有了很强烈的渴望。也许是真的该到结婚年龄了吧，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开始想念进入雪绮身体时的温暖、湿润和狭窄。 　　18岁的雪绮，真的太漂亮了，加上因为她要上高中夜自习，我要上班的缘故，我和她相处时间在变短，我和她之间的父女关系也没有以前那么的明显了，我和她之间多了一分生疏感，我不知道她在学校里有怎么样的生活，认识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遭遇，而我也是在和我自己圈子里的人打交道。正是因为我和雪绮的这一份疏远感，反而让我更加地迷恋她，所谓距离产生美，如果你每天和一个女孩朝夕相处，你就很难产生那样的感觉，但是当离开一段时间，或者一段时间很少说话之后，她对你的吸引力就会加强。 　　我对雪绮也是一样。 　　成年之后的雪绮，真的好漂亮，飘逸乌黑的长发，完美白皙的脸蛋，雪白水嫩的皮肤，晶亮的眸子，这样的大美人，真的是对任何的男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雪绮在学校的追求者也很多，但是雪绮很少跟我说，她只告诉我她把追求他的男生都拒绝了，就算我问她她也没有怎么说，而我也没有从雪绮班主任老师那里听到雪绮在学校里谈恋爱之类的消息，所以，我对雪绮还算信任。当然，因为雪绮睡在另一个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偷偷地和其他男生在发短信，因为自从高中以后她就从来不让我看她的短信。而我也是出于尊重她隐私的原则没有强行要看她的短信。 　　我和雪绮的生活暂时恢复了稳定，但是我对她的渴望却在加强。 　　有时候，双休日雪绮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我站在她身后，都能闻到她那乌黑的秀发里穿出来的阵阵香味，带着洗发水，又有点奶油的天然香味，那时候，我真的好想从背后一把抱住雪绮，好好地疼爱…… 　　也有时候，雪绮在阳台上挂衣服，挂小内裤，不经意间，她转身，会看到我，那时候我正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她的脸色也会显得有点怪异，甚至有点羞红，但最后她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走过…… 　　还有时候，晚上她要洗澡，就进卧室把我的房间门关上，我本能地想到东西放在卧室里想回去拿时，却发现门关着，然后抬起头看到左侧的转角墙上的窗口上有黄色的小太阳灯光亮着，我就知道雪绮在洗澡。于是，只好放弃……但是我的脑海里，却会不自觉地想到她洗澡时的香烟场景…… 　　欲望是一种会堆积的东西，一旦你产生了，却没有找个宣泄口及时发泄，就会不断地累加，直到一个临界点，逼地你做出一些不像你能做的事。10月的一个周六晚上，那天晚上，好像是因为电视台升级维修的缘故，家里的电视都没有新号，我也只好在卧室里上网，那时候卧室的门忽然开了，我转头，看到雪绮蹙着眉毛走了进来。 　　“爸爸，我的笔记本电脑播放软件坏了，可不可以在你这里上网看一会儿电视剧……今天是大结局。” 　　“哦，好啊。我们一起看吧？” 　　“……嗯。” 　　雪绮有要求，我立刻移开了座位，雪绮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我的电脑旁，然后开始在优酷上搜索她追看的电视剧，果然是无脑的韩剧，不过我也正好有空，就陪着她一起看。 　　我的卧室里只有一条转椅，不过椅面足够大，所以我和雪绮一人一半挨着身子一起看，我对这些小孩子的言情剧不太感兴趣。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电视里居然有床戏，画面虽然被广电删掉了一些，但是依旧香艳，两个男女光着身子在床上交织着。 　　那时候看到电视上的画面，雪绮有些红了脸了，眼睛微微低下，而我也是被画面里的男女勾起了欲望。 　　看着画面里的男女，我感觉到我的下半身有些燥热不安起来了，那时候，也许我真的是被欲望控制了，有点失去了理智，我忽然伸手环抱住了雪绮的纤腰，然后脸靠近了雪绮，用温和的声音对她说： 　　“绮绮，和爸爸一起做电视里的事……好吗？”当时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是很突然，很冲动，但严格要说，或许是酝酿了几天，几个月，甚至十几年。 　　当时听到我忽然抱住她的腰身，然后忽然说出这样的话，雪绮真的是愣了一下，然后脸瞬间就红了，她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我。 　　“爸爸……你干什么……怎么这样……” 　　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欲望，雪绮意识到了危机，她伸手小手来掰我抱着她的手臂，可是我紧紧地抱着她，没有放开。 　　“绮绮，爸爸是说真的……爸爸一直以来都很爱你。绮绮，你做爸爸的老婆吧，以后一直和爸爸在一起，爸爸我养你……和爸爸爱爱好不好？” 　　“爸爸！”雪绮忽然轻声叫了起来，眼神慌张，好像真的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雪绮的一声爸爸，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是也更让我心痛。 　　“绮绮，难道你不喜欢爸爸，讨厌爸爸我吗？”我抱着雪绮，问道。 　　雪绮红着脸低着头，手却还是努力地想把我掰开。 　　“爸爸，你为什么这样……你是我爸爸啊……” 　　听着雪绮的话，我越来越心痛了。 　　雪绮拒绝了我，只是因为太过突然而拒绝我，还是真的不喜欢我？ 　　“可是绮绮，我不是你的亲爸爸啊，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做那种事……也是没有关系的……” 　　“求求你，爸爸，把我放开，别这样了……”雪绮痛苦地扭过头去，声音也越来越轻，越来越细微。 　　看到雪绮的这副样子，我真的有点不甘心。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却这样拒绝了我？难道我永远得不到她吗？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我依旧搂抱着雪绮，然后贴过了头去，头压在了雪绮的肩膀上，嘴唇却是从侧面对着她的小脸亲吻了下去。 　　“爸爸！”这下雪绮彻底站了起来，她害怕了，害怕我的这样子，她大叫着，然后死命地掰开我的手，推开我，她退开了两步，神色又惊慌又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脸蛋红得如同西红柿。 　　我也站了起来，她最后的那一声爸爸彻底叫醒了我，让我的头脑恢复了清醒。 　　“绮绮……”我站在电脑桌前看着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没想到，我居然再一次做出了这样的事…… 　　雪绮用手擦着脸上被我亲到的地方，有些难过地看着我，眼圈也红了。 　　“爸爸，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这样……你是我爸爸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子！”雪绮又气又急，她气急败坏地抓起了床头的一个枕头丢过来，我站在原地，任她打我。 　　“绮绮……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和爸爸玩游戏的吗……洗澡的时候，一起睡觉的时候……爸爸很想重新和你那样……” 　　“要是我早点懂事，我、我就不会和你玩那样的游戏了！”雪绮用很重的语气对我说道，真的很凶，我感觉到心都快要被撕碎了。真的好痛，雪绮否认了我和她之间曾经的所有快乐记忆。 　　雪绮沉默着看着我，最后，她转身就跑出了卧室，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再次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反锁上了门……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的卧室里再次传来她包头痛哭的声音。 　　我再一次因为自己的一时欲望而伤害了雪绮…… 　　我手抓在门把手上，几次想要抓起……却没有抓下。 　　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电脑，关上了灯，然后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想，雪绮是真的长大了。她或许真的该脱离我了。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抱有占有她的想法。也许，我应该让雪绮自己决定她自己的爱情，自己的未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告诉自己。 　　真的不能了。 　　第二天早上，雪绮很早就起床，想要去马伊可家里补习，但是我比她起得更早，她下楼的时候，脸色憔悴，水嫩的小脸上还有一层浅浅的眼圈，看来她昨晚也没有睡着。 　　那时候我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而且，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绮绮。”看到雪绮下楼，我站起了身，朝着她走去。那时候，我手里提着两只笨重的手提箱，我也穿着西装，戴着太阳帽，一副要出走的打扮。 　　“爸爸，你要干嘛去……”看到我的着装打扮，雪绮愣住了，她脸上的那一丝冷漠也顿时消失了。 　　“绮绮，爸爸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爸爸也很喜欢你，爸爸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可是我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让你做我的女人，爸爸怕克制不住自己，所以打算离开家一段时间。”我沉着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痛苦的心情对她说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章农业银行卡给雪绮，“绮绮，这张卡里有30万，你可以用很长的一段时间了，爸爸把这张卡给你，你自己先用着，如果遇到事情不够打电话给我，我打给你……”看到我拿出绿色的农业银行卡，雪绮愣住了，整张脸都变得惨白，然后，她一下子哭了。 　　“爸爸，你……要走……？” 　　她瞪大了眼睛，眼里泪光闪烁。 　　“爸爸，你为什么要走……你别走，留下来好吗……你别走……” 　　雪绮一下子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她哭着想要来抢我手里的手提箱，想要拦住我。 　　“绮绮，可是爸爸真的不能再这样了，爸爸已经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爸爸真的很自责，你现在也能照顾自己了，我离开了也没关系……” 　　“爸爸，你别走好不好，你是我爸爸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别走好不好……”雪绮哭泣着，红着耳朵，哭求着我不要走。 　　我也是非常心痛而非常不情愿，但是我真的很是自责，或许我真的很想和雪绮在一起，但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再留下来也只会增加我们两个人的痛苦。 　　“绮绮……”我两手仅仅地抓着手提包，“可是爸爸太想要你了……怕以后还要伤害你啊……” 　　“爸爸，我原谅你了，我……我不生你气了，你留下来好不好？”雪绮咬着银牙，红着脸，艰涩地说道，“爸爸，如果你真的很想要……我可以跟你做一次……只有一次……” 章八 雪绮的第二次 　　我愕然地看着雪绮，她抓着我的衣角，红着脸，低着头对我说： 　　“爸爸，别走好不好……” 　　“绮绮，你真的不希望爸爸走吗？” 　　“嗯。”雪绮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艰难的回答。 　　我定定地看着雪绮，看来她真的是非常痛苦，所以才会同意我不要走，才会最大限度的做出让步。 　　我内心做了一番很复杂的挣扎，我看着雪绮，看着她这样痛苦，我最后也还是叹了口气。我拍了拍雪绮的肩膀，然后提着手提箱坐回到了大厅的沙发上，把手提箱全都放了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静静地思考着，而雪绮也是坐到了我的旁边，看着我，面色复杂。 　　我和她之间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我一句话也没说，然后径直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好好地睡了一觉。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用去想什么和雪绮爱爱之类的事，我想的完全就是雪绮她想留住我。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而雪绮也没有去补习，而是在大厅里等我。 　　一直到中午我再次醒了，下楼的时候，她还坐在大厅里等我，看到我，她神色犹豫地站了起来。 　　“爸爸……”她轻轻地叫我一声，我知道，她是在问我还会不会走，我给了她一个肯定而舒心的眼神。 　　“去做饭吧，我不走了。” 　　雪绮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去厨房做饭去了。 　　那天中午，我和她吃饭很沉闷，雪绮还是担心我什么时候突然下决心要走，好在我也终于还是回心转意了，最后没有走。 　　那天雪绮也没有去补习，最后我和雪绮的关系，终于还是渐渐的溶解了。 　　我没有走，让雪绮松了口气，我和她暂时还是保持着父女的关系。 　　可是……我却没有忘记雪绮在我要离开时对我的承诺。 　　如果我真的很想要……她可以和我做一次…… 　　虽然那天因为我心情低落并没有把那句话看得太重，但是没几天后，随着我和雪绮关系的逐渐回复如初，我终于还是再一次被自己心头的火焰给占据了。 　　距离那一次我想要离开家的念头一个星期后的那天晚上，雪绮吃过饭在大厅里写作业，而我也是坐在沙发上，本来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我看着电视，她坐着作业，可是突然间，真的是很突然的，我想到了雪绮的那句妥协的话。 　　其实那句话在我心里藏了好几天了，那天晚上，我只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绮绮，爸爸很想要你……绮绮，你说过的……和爸爸一起做，好不好？” 　　突然被我这么一问，雪绮真的也是没有预料到，她抬起头，眼神躲闪，嘴唇也是紧张地闭着。她低下头，好一会儿，才从头发下传来了声音。 　　“等……我作业做完。” 　　得到雪绮的这个保证，我真的是非常的舒心，我心情也是好了很多，然后我继续看电视，等着雪绮做完。雪绮做作业做了两个小时，做完之后，她把书全都放到了包里，那时候看到雪绮把作业放回包里，我以为她是给我暗号可以和她做了。 　　“绮绮？”那时候我放下遥控器看着她。 　　谁知道雪绮红着脸低着头，不冷不热地说： 　　“我先去洗澡……”雪绮留下这句话就收起书包上了楼，去了我的卧室里洗澡。我看着她上楼，看了看手表时间，然后关了电视，也跟着雪绮一起上楼去。 　　这一次，雪绮洗澡并没有把我房间的浴室门关上。 　　于是我进了房间之后，就坐到了床上，打开了卧室的电视等她。 　　这一次，雪绮洗了好久的澡，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拖延着时间，想晚一点迎来那个时刻，还是因为她心情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差不多11点半的时候，雪绮终于从卧室里裹着浴巾走出来了，头发刚吹干，看起来非常闪亮。 　　看到我，雪绮又露出为难和忧虑的表情，别过了头去。 　　“绮绮？”我站起身来，走向雪绮。 　　“爸爸也去洗澡……”雪绮用轻轻的声音说，眼睛却没有看我。 　　我看着雪绮，愣了一下，一直以来，都是我指使命令雪绮，可没想到，现在却是她反过来命令我了。呵呵。 　　我进了浴室，花了十多分钟洗了一下澡，还撒了一泡尿，然后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我看到那时候雪绮正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很紧张，很犹豫地看着我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 　　雪绮不敢直视我，看到我，她立刻低下了头，一言不发，我拿过了一包纸巾，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雪绮的床头，最后，也有些紧张地坐在了她的床边。雪绮的手放在床边，我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被我抓住手，雪绮本能地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能缩回去。 　　“绮绮，你在害怕？” 　　雪绮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答应过你的……” 　　“但你还是很害怕？” 　　雪绮点了点头。 　　我轻轻摸了摸雪绮的手，雪绮表情很难过的样子。 　　“不用怕，爸爸会很小心的。” 　　我拍了拍雪绮的手，然后也解开了浴巾，然后慢慢地掀开了雪绮盖着的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解开了浴巾之后，我就只剩下了一条内裤，那时候，雪绮虽然穿了睡袍，但是她还是触碰到了我火热的身体，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绮绮，你这两天有来月经吗？”我的身体躺在被窝里，问雪绮。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点了一下头，她抱着枕头，还是没有钻进被窝，显得非常犹豫而消极。 　　“两天前来过……”雪绮轻轻地回答我。 　　女性的安全期是经期前后的7天，在这几天房事一般不用担心怀孕，所以听雪绮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多了。 　　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再把雪绮当作我的女儿了，她更像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妻子，等待着和我交融…… 　　那时候我轻轻地拉过了雪绮的手，然后慢慢地靠近她，雪绮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动作，好像有点任我处置的感觉。于是我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搂过了她的腰身，把她的身体拉了过来，对着我，那时候雪绮面露惊讶之色，她面对着我，眼里闪烁着水灵灵的光芒。雪绮真的好漂亮，看着她娇美的容颜，我甚至都不想下手，但是我最后还是把手慢慢地伸进了雪绮的睡饱里…… 　　接下来，我一步步引导着雪绮，让她握着我的利器，然后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 　　整个过程中雪绮都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很不情愿，但是那时候我想她只是腼腆尴尬而已，而且那时候我也是热血冲脑，也没顾及太多，为了这一刻，我真的等了太久。 　　我先是引导着雪绮用手让我的利器变得更坚硬锋利，等到差不多后，我轻轻地把她按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和她合体了。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对雪绮做这种事，但这是雪绮和我互相主动的第一次。虽然即便是这一次，雪绮也还是非常的消极，非常的不情愿，但是，她还是和我做了。 　　我尽量用各种方式挑逗着她，可是她除了皱着眉毛，脸上烧红，呼吸急促之外，她就没有任何别的表示。 　　“绮绮，你不觉得舒服吗？”我和她的身体结合时，我在她身上问她。 　　“有点热……涨涨的，不太舒服……”雪绮眼神没敢看我，而是侧着脑袋，发丝凌乱。 　　被雪绮这么一说，我加快了速度，雪绮呼吸更是急促，有时候鼻子里挤出声音来。雪绮的那里很窄，没有一会儿我就到达了巅峰，最后我按着雪绮，紧闭着眼睛在她体内释放了精华。但是自始至终，雪绮表情也还是挺消极的，丝毫没有放开。 　　那时候我趴在雪绮温暖的身上，喘着粗气，而雪绮则是抓着我腰。 　　“爸爸，你这样……很舒服吗？” 　　我抬起头看着雪绮，有些疲惫地对她说： 　　“嗯，很舒服……绮绮，男人做这种事的时候，是非常舒服的……你难道都不觉得舒服吗？” 　　雪绮看着我，蹙了蹙眉毛，然后摇了摇头。 　　我愕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雪绮没有快感，是因为心理上的抵触，还是因为年纪还小身体没有成熟，又或是因为我做的时间太短，技术不好？我也不清楚。 　　“爸爸，这样……就好了吧？”在我身下的雪绮轻轻地问我。 　　“嗯？” 　　“爸爸，就这么一次……以后，你不会再这样了，对吗？”雪绮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露出几分忧愁。 　　“啊……嗯……”我支吾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做了一个含糊的保证。 　　以后？ 　　以后的事，谁能保证？ 　　现在我刚刚发泄了心中深藏已久的火焰，大脑清醒了下来，或许可以做出任何的保证，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保证呢？ 　　之后，我拿了湿巾擦干净了我和雪绮的身体，床单上也沾了不少，我直接换了床单，那天晚上，雪绮洗完了澡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去睡觉，那时候我劝雪绮说睡在爸爸的房间里也没有关系，爸爸已经够了。但是雪绮还是穿着睡袍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有幽幽的哭声从隔壁房间传来，但是那时候因为太模糊，我也没有听清…… 　　总之，第二天，雪绮很迟才起来，然后她是种着眼睛去马伊可家上补习的…… 　　我和雪绮的第二次，就这样结束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雪绮都以为我就像我自己说的那样，已经发泄完了，不会再对她下手了，所以她也愿意和我说话，恢复平时的样子。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当然，雪绮尽量规避着和我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是仅属于我们“父女”两个人的秘密，她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但是，有时候我真的低估了自己的欲望。 　　真的，男女之间的那种事，真的就像吸毒一样，会上瘾……到了最后，自己都无法停下来。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有第二次，几乎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会有第三次。 章九 雪绮的第三次 　　那是11月底的事。 　　11月底的周五下午，公司的同事请我去他做客，还非要我送两瓶上等烧酒，我几次退却之后还是收下了，离开后回到家，我就拿着那两瓶烧酒发愁。 　　其实我平常并不经常喝烧酒，我也就喝喝啤酒什么的，但是人家大老远送来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留下了。我打算以后慢慢地喝完。 　　第二天是周六，傍晚的时候雪绮补习回来，我接了雪绮回来后，就做了几盘好菜和雪绮一起吃，雪绮看到桌上丰盛的菜肴也很高兴，因为她平时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关系，一个星期只有周六周日两天才能吃到我做的饭菜。 　　而我做这么好的菜也是为了配着烧酒吃。 　　那天菜这么丰盛，于是我拿出了烧酒，问雪绮：“绮绮，今天爸爸的同事给我送了两瓶烧酒，要不要喝一点看看？” 　　“不~要~”雪绮吃着桌上的菜，摇摇头。 　　“就喝一小碗好了，没关系，陪爸爸喝嘛。这么多酒爸爸也喝不完。”我硬是给雪绮倒了一小碗的酒，我催促着雪绮帮我喝一点，结果雪绮皱着眉头，在我的催促下，还是小口小口的喝了，结果她喝了几口就呛到了。我看着她被呛到的可爱样子笑了，然后我给她打了饭，让她一边吃饭一边喝。 　　因为有不错的菜，最后雪绮还是配合着我喝了一小碗的烧酒，但是喝完她就面色发红，说头晕，吃完了饭之后她就更厉害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看来雪绮真的不会喝酒，而且我也没有想到我那个同事给我送的酒度数这么高，那时候雪绮和我一起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靠着沙发背看着电视，看着看着居然就睡着了，我摇晃着她，她也是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睛。 　　“绮绮，别在沙发上睡觉，会着凉的。先去洗澡吧？” 　　我摇晃着雪绮。 　　“爸爸，我头晕，让我睡一会儿……” 　　“那我带你去房间睡吧？” 　　“嗯……” 　　雪绮迷糊着眼睛，红着脸看着我，嗯了一声。 　　于是我横抱起雪绮把她送到了我的卧室，让她睡在我的床上。我没有把她送回她的房间是因为我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邪念，而且雪绮也还没有洗澡，我以为她睡一会儿还要起来洗澡，所以就先在我的房间醒一会儿酒再说。可是一直到我把楼下的灯关了，打扫了大厅卫生回自己房间洗了澡之后，雪绮也没有醒，反而是在床上睡着了，而且也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睡迷糊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还自己把外裤和外衣给拖了钻在了我的被窝里睡熟了。 　　我试着摇了摇她，但是她却睡得像是一头小死猪似的动都不动，看到雪绮真的在我的床上睡熟了，而且好像还睡的很香，我也不想再去吵醒她，而我也喝了点酒，头有点晕乎，于是就钻进了被窝和雪绮一起睡。 　　本来我是打算一觉睡到天亮的，但是大概是那天睡的太早了的缘故吧，差不多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居然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那时候房间里就亮着一盏黯淡的台灯，接着床头台灯的光，我一转头，就看到了雪绮的睡姿，我看到了喝醉了酒的雪绮红扑扑的睡脸，真的觉得好可爱，那时候，我又有些怦然心动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雪绮已经做过两次了，我和她的关系早已不是普通的男女。 　　其实，我是有点想把雪绮培养成我的老婆的意思的，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雪绮小时候说要嫁给我的话，我深深地相信着她当初的那句话，抱着一丝丝的希望。虽然那天在门诊部的时候雪绮说她那时候还小所以不懂的关系的话让我有点伤心，但是我想，雪绮多少还是喜欢我的。如果我努力地让她受到我的感染的话，也许，她会愿意跟我在一起……说实在的，我的一生中，经历这么多的悲欢离合，我失去了这么多次感情，失去了这么多人，我真的已经不想再重新和谁去谈恋爱，再去经历一个轮回了，我甚至不想去生孩子，组建家庭……因为那样肯定会让我想起雪绮，那时候，我会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在原地踏步一样，那种感觉肯定会很恐怖。所以我一直觉得，雪绮就是我人生的最好选择。我和她的唯一隔阂就是年龄上16岁的差距，还有观念上的父女关系，只要能跨过这两道坎，我们，也不过是最原始的男女关系而已…… 　　那时候我侧躺着，看着雪绮，闻着她芬芳，带着点小酒气的鼻息，我的欲望之火再一次燃烧了，我伸出手，摸了摸雪绮的大腿，雪绮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是我看到过的雪绮睡得最死的一次。 　　看着雪绮睡得这么死，我也大胆了起来，我甚至忘记了一个多月前雪绮还因为我的这些出格举动而憎恶我。人真的是一种不会接收教训的动物。 　　那时候，雪绮在我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头小羊羔，任我宰割，让我品尝她的鲜美…… 　　看着像是娃娃一样没有丝毫反应的雪绮，我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最后我摸遍，也玩遍了雪绮的身体，期间雪绮除了鼻息稍微急促了一点点之外，根本没有一点的响动…… 　　而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我也是循序渐进，而没有像当初第一次那样的冒冒失失。我一点点地探入……真的是一点一点的，很轻很轻，很小心很小心，小心到一分钟只前进一厘米。 　　到最后，我开始了活塞运动，但是雪绮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反应。看来她真的是喝的大醉了。 　　到最后，我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我到达了快了的巅峰，然后在她的体内释放了精华。 　　但当我离开雪绮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也真是有点喝醉糊涂了，居然都不知道雪绮是不是安全期就这么做了……万一……要是万一雪绮怀孕了，那该怎么办？ 　　那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真的是感觉到天打雷劈，我急忙拿了湿巾来把雪绮的那个地方擦干净，让她坐躺在床头，让我的精华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 　　我足足在她身边等了半个小时，等她流干净了，才开始清理床单。 　　我虽然擦去了很多，但是我知道我的种子还是在雪绮的身体里留了不少。我真的是忧心忡忡。 　　我也很担心要是第二天雪绮醒来知道我对她做了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真的是急的焦头烂额，只顾着自己爽快居然把雪绮的安危都不顾了，我真是头畜生。 　　好在我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 　　对了，紧急避孕药。还要这玩意儿。 　　只要雪绮吃了这东西，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紧急避孕药，我急急忙忙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穿上了外套出了门，去外面的24小时营业的大药房里买了紧急避孕药。因为我是个30多岁的大男人，所以买避孕药也没什么丢脸的，服务员什么也没说就卖给我了。 　　回到家之后，雪绮还是睡得死死的，我当时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片避孕药，然后用手指撑开了雪绮的嘴巴，把一小片白色的圆形避孕药片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用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她灌了下去。 　　这种药片是房事前后72小时内都有效果的，所以吃了这种药片，雪绮基本上就不会怀孕了。可是在给雪绮胃药的时候，雪绮居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爸爸……你……你干什么？” 　　那时候我刚好给雪绮灌下水，结果她一醒来就呛到了。 　　那时候我真的是大吃一惊，我急急忙忙的差点把手上的杯子里的水都给撒出来。 　　“我……我是给你喝点水，醒醒酒。”我吞吞吐吐地给雪绮解释，那时候避孕药已经进了雪绮的喉咙里了。 　　“爸爸，你给我吃了什么……”雪绮无力地睁着眼睛看着我，脸上有点怀疑。 　　“没什么啊……就是给你喝点茶。”我惊慌地说着，然后放下了茶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让她把避孕药彻底吞下去。雪绮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然后面色古怪的看着我，满脸的不信任。 　　“爸爸，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雪绮的眼神有些害怕，那种眼神，就像是白雪公主吃了老巫婆的毒苹果一样。这个时候雪绮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然后她渐渐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她眼神颤抖，然后转过身去，我看到她正伸着手检查自己的小内裤。 　　而很快，她就转过头来了。 　　雪绮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第一次一样，我永远忘不了。 　　震惊、惊骇、愤怒、幽怨和决绝。 　　“爸爸……你……你为什么又趁我睡着的时候这样！你为什么这样子啊！”雪绮再次快要哭出来了，她肯定是知道了我做了什么。 　　我看到雪绮的脸蛋一点点地变形，点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慢慢地渗出，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最爱的人，伤自己最深。 　　那是何等的痛苦？ 　　看到雪绮要痛哭，要崩溃了，我急忙张开手抱住了她，死死地抱住了她。 　　“绮绮，爸爸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爸爸刚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差点害了你……” 　　“爸爸……”被我抱着，我感觉到雪绮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颤抖，“我好害怕……爸爸……我好害怕……” 　　我拍着雪绮的背，安慰着她。 　　“不要怕，爸爸和你在一起……” 　　可是雪绮轻轻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说道： 　　“可是，我怕的就是你啊，爸爸……” 章十 用手 　　那天晚上，我一直安慰着雪绮，雪绮崩溃了好一会，但是她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绝望而崩溃了，这一次，她更多的是害怕，惊恐，当然还有对我的陌生。 　　“绮绮，爸爸真的很爱你，绮绮，你做我的老婆好不好，等你到了20岁……我们就去办证明，然后结婚吧，这样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爸爸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你那样了。”我抱着雪绮，安慰着她。 　　“……爸爸，不要这样……”雪绮哭湿了我的肩膀，“你只是我爸爸啊……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雪绮还是只当我是她的爸爸，那时候我真的是心痛到了极点。 　　“绮绮，爸爸知道你一下子很难接受，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来，爸爸真的是很爱你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以后也一直在一起难道不好吗？”我劝说着雪绮。 　　“可是……你是我爸爸啊……我们不能这样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样会……”越是说，雪绮就越害怕，最后她闭上了嘴，都不敢出说下去了。 　　我抱着雪绮，雪绮……她终究只是当我是她的爸爸吗？ 　　“爸爸……”雪绮抬起头，看着我，“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对我，你真的……很想要吗？”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头靠着雪绮的肩膀，经过我的一番安慰，雪绮已经稍微冷静一些了，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泪水，但是情绪已经基本上稳定了下来。“绮绮，你十八岁了，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这么的漂亮，连爸爸也受不了你的诱惑……真的对不起你……” 　　雪绮阴沉着脸，看着我，好像在重新审视我一样。 　　“难道爸爸你就没有为我想过吗？要是我……怀孕了，那该怎么办？要是我有别的喜欢的男生，那该怎么办？！” 　　雪绮的语气有点重，让我心头微震，我真的有点心慌了。 　　“绮绮，你……有喜欢的男生了？”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她。 　　雪绮蹙着眉毛，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难道爸爸你都不为我着想吗？这样……以后我怎么见我的同学啊……”说着，雪绮的声音再次带了一丝的哭腔。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下了决心说： 　　“那爸爸还是走吧。绮绮，爸爸明天就走，好不好？”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的身体再次颤了一下，她吃力地支起身，清澈乌黑的眼睛害怕地看着我。 　　“为什么……爸爸……你一定要走吗……难道不走就不能好好的当我的爸爸吗？像以前一样对我好……难道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 　　我低下头，有些愧疚地对她说：“可是爸爸……有时候真的忍不住自己了。小时候你还小，现在这么大了，还这么漂亮了，爸爸也是男孩子变过来的，有时候也会喜欢一些女孩，想和女孩子上床啊。” 　　雪绮有些苦涩地看着我，鼻子抽了一下，她低下了头，好半天，没有跟我说话，我和她都低着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和她裹着棉被，相对而坐，甚至能够互相闻到对方吐出的气息。 　　“爸爸……以后……要是你真的忍不住，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最后，雪绮娇羞地吐出了这句话。她真的是下足了勇气对我说这句话，我想，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吧。 　　我摸了摸她的秀发，让她的脑袋贴在我的胸膛上，然后我搂着她，轻轻地说： 　　“别再想这些了，爸爸以后会努力克制的。如果真的想要……也会先问绮绮你，好不好？” 　　雪绮倒在我的怀里，没有说话。 　　第二天，雪绮因为吃了避孕药的缘故，产生了一点副作用，她说胸口有点痛，而且还吐了好几次。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双休日才渐渐缓下去。在雪绮身体产生副作用的这两天里，我一直和她在家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买给她，尽量满足她的需求。也因为这样，这一次，雪绮还是比较容易地原谅了我，虽然看我的眼神还是很幽怨和犹豫，但是，比起第一次来，至少更接受了一些。 　　之后，我又和雪绮平平安安地相处了两个多星期，在那两个星期里，我一直扮演着好爸爸的角色，就像以前一样对雪绮好。直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欲望之火才再次燃烧起来。 　　那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那天晚上，我和雪绮在家里吃过了晚饭，之后，我就在网上浏览网页，只是看一则新闻的时候，忽然弹出了一个游戏窗口，那是一个网页游戏，画面上的女人很漂亮风骚，穿得非常暴露，而且还会发出诱人的呻吟声，那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里升起了一团火，然后，我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躁动不安起来。 　　那时候雪绮正在隔壁的房间玩电脑，我心里挣扎了很久，想着要不要过去让她帮我用手解决……我的心里真的很复杂，很矛盾，明明知道不该，但是还是经不住诱惑，仿佛那边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在把我吸引过去，我怎么也抵挡不住诱惑。 　　我正犹豫着，这时候卧室的门却是正好开了，雪绮居然拿着内衣走了进来，打算洗澡。看到我，她不发一语，然后朝着浴室走出去。 　　我看着雪绮拿着新的内衣内裤要走进浴室，眼看着浴室的门就要被雪绮关上，那时候，我真的是忍不住了。 　　“绮绮？” 　　我忽然叫住了雪绮。 　　雪绮停下了准备关门的手，然后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绮绮……那个……爸爸现在有点想要，你可不可以帮爸爸做？”我脸上有些发烧地看着雪绮，问。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明明我和雪绮都相处了快20年了，可是当我对雪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还是紧张的要命，就好像犯人等着审判一样，紧张至极。 　　雪绮没料到我会忽然这么要求，身体也是僵在了那里，没有动，黑色的眼睛有些恍惚躲闪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绮绮，好不好？用手就可以了……你答应过爸爸我的……” 　　“等会再说……”雪绮红着脸，然后关上了浴室门，洗澡去了。我长吁了一口气，内心忐忑不安，雪绮会怎么做呢？她会同意我吗？ 　　雪绮在洗澡，我就在外面等。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雪绮走了出来，她穿上了灰色的长袖，面色很腼腆复杂，不敢和我对视。 　　“绮绮……”看到雪绮出来，我也是低着头，轻轻地叫了她一声，雪绮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终于是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雪绮走过来，我终于是心头一松。 　　我坐到了床上，雪绮也是低着头走过来，然后屁股坐在床上，脚荡在床沿上，侧着身子看着我。她还是很害羞。她伸出了一只手，摊在了一边，而我也是看着她白白嫩嫩的手，有些口干舌燥，我轻轻地拉直了雪绮的手臂，然后把她的手拉到了我的内裤的隆起部位…… 　　雪绮的动作很生涩，根本不知道怎么刺激，需要我的诱导，而整个过程中，雪绮一直都不敢直视我的那个地方，而是眼睛看着别处，然后感受着我的硬度和温度。 　　最后，我出来了……雪绮的手也被我弄湿了，但是，我却感觉不是很尽兴……甚至还没有我自己弄比较有快感…… 　　帮我弄出来了之后，雪绮就洗干净了手，涂上了香水，然后去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过来…… 　　那一次的欲望之火，就这样平息了…… 　　但是，那仅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那一次雪绮帮我用手发泄的关系，之后的一个月，尤其是寒假的时候，我多次让雪绮用手帮我发泄……这样的情况，一直弄了好几次，虽然雪绮非常的不愿意，她说这样不对，而且很脏，但是因为已经有过了经历的缘故，雪绮也还是勉强同意帮我做了。到寒假快要结束为止，雪绮一共帮我做了不下10次…… 　　当然，也因为一直用手的关系，我也终于是没有再对雪绮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来。这也是雪绮原因一直用手帮我解决的最大原因。 　　她在害怕着，害怕着我被欲望附身，占有她那可怜的小躯体。 　　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可怜…… 　　直到寒假的最后第三天，我和雪绮的关系，才终于再进了一步。 　　那一天晚上，我开车从公司回家，因为路上堵车，所以我就绕道而行，走了一条人比较少的道路，结果，经过那条道路的时候，我偶然偏头，看到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那时候，我不怎么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雪绮。 　　想到雪绮一直用手帮我解决，而且技术笨拙，我就想到了……也许我和雪绮之间可以更进一步。 　　保险套。 　　那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有了它，也许我和雪绮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章十一 雪绮的第四次 　　当时我想，反正雪绮已经帮我用手解决了那么多次，我和她之间也早已没有了什么秘密可言，不如我买保险套回去要求她和我做，也许……她也不会拒绝。 　　那样的念头一产生，我居然就无法消除了，就像火焰一旦开始燃烧，如果不烧尽所有的原料就无法停息一样，就那样，我居然停下了车，然后浑浑噩噩地进了成人用品店买了保险套。那时候我也不太确定会不会用的上，反正就是想要是雪绮愿意的话，我就可以用，要是雪绮不愿意，留着也没关系。 　　但是就是这样的想法，反而是又一次刺激和助长了我的欲念。 　　就是因为买了保险套，我回到家后，反而是满脑子都在想和雪绮上床的事。 　　而雪绮一直都不知道。 　　吃过晚饭以后，雪绮在大厅里整理寒假作业，寒假快要结束了，她的作业也差不多完成了，所以她要检查和整理。 　　那时候我走到了雪绮的身边，然后有些犹豫的用有些低的声音对她说： 　　“绮绮……爸爸今天想要……” 　　那时候雪绮正在把政治课本塞到书包里，雪绮读的是文科，跟我一样，她读文科是我建议的，因为我当年读的就是文科，所以这样方便辅导她，同时雪绮文理科都比较均匀，读哪一科都没关系，所以我才要求雪绮读文科。 　　那时候雪绮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脸色阴沉了好一会儿后，点了一下头。 　　“我去洗手……”雪绮低着头说着，就往洗手间走去。 　　“等等，绮绮。”我叫住了雪绮，然后拉住了她的手臂，雪绮依旧脸色阴沉地看着我。“绮绮，这一次，爸爸想和你爱爱，好不好？绮绮？不是用手，是爸爸想和你在床上……那个。” 　　听到我的话，雪绮像是被雷电给劈中了一般，眼睛睁大，呆呆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爸爸……”她傻傻地看着我。“爸爸，你不是保证过，不会对我那样的吗……” 　　我低着头，轻轻地摸着雪绮的脑袋，然后说道： 　　“爸爸这次买了保险套，绮绮你会很安全的，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的……爸爸真的很喜欢你，很想要你……”说着，我轻轻地搂抱着雪绮，雪绮已经被我的话给弄得雾煞煞的了，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跟爸爸做一次好不好？” 　　“爸爸，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你一点也不像你以前的样子了啊！”雪绮红着脸，抬起头，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恬静白皙的脸庞，看着她乌黑的秀发，还有那清澈而动人的双眸。 　　“那是因为……绮绮你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啊。” 　　我搂抱着雪绮，轻安抚着她。 　　“和爸爸做一次，好不好？你不会怀孕，也不会有事的……” 　　“我不要。”雪绮抬起头，看着我，紧闭着嘴，摇了摇头。“爸爸，你不要强迫我，好不好？” 　　我看着雪绮，看着她挣扎犹豫而又不情愿的表情，实在是失落至极。 　　我感觉我和雪绮越来越疏远了。 　　她上高中，白天上课，6点出门，晚上夜自修，9点回家，双休日要补习，我和她之间的共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我和她之间的默契，也早已不复从前，我能够和她交流的共同话题，也已经越来越少……当心曾经拥有的共同回忆渐渐封存，当拥有的共同语言逐渐消失时，我唯一能够和雪绮增进感情的，也就只有肉体上的交流了。 　　可是现在……雪绮却连这一点也开始不答应我。 　　我开始觉得她离我好遥远。 　　这种距离感是因为年龄和阅历产生的，不论我多有钱财，多有人脉，都很难弥补…… 　　我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洗了澡，打算睡觉。 　　睡觉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和雪绮的点点滴滴，又觉得倍感伤心，那时候我坐在床头，下意识地就打开了床头柜，然后我就看到了里面那两封信纸，一封是唐梦嫣的，一封是月子的，看到那两封信，我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的人生，难道就这样注定孤独终老吗？为什么我稍微喜欢一点的女孩子都一个个离我而去，疏远我？ 　　就算我可以靠我现在的钱财去拉拢不少女同事，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去经历太多的风波，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和我喜欢的小女孩在一起，难道有错吗？当一个个的女孩从我生命里离开的时候，我只剩下了雪绮，可是现在，却连雪绮都不再信任我，而是疏远我，到最后，我还能剩下什么。 　　当时，我看着手里的两封信，默默地抽咽了一把，而偏偏也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我急忙回头，却看到雪绮正拿着洗澡换用的衣服走进来，她看到我正拿着信封，脸上带着一点泪珠，愣了一下。 　　“啊，绮绮啊。”我匆匆忙忙擦干净了眼角的泪珠，然后对雪绮挤出笑容。 　　雪绮看到我，面色非常非常的复杂，她看着我，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水灵灵的目光对着我，说： 　　“爸爸，你刚才在哭吗？” 　　雪绮还是发现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把信封塞回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没有，爸爸没事。你快点洗澡吧。” 　　于是雪绮抿了抿嘴唇，又继续走了几步，而我则是看着雪绮走向了浴室，拉开了浴室门。 　　就在雪绮快要走进浴室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然后背对着我，说出了轻轻的话语： 　　“爸爸，如果只有这么一次的话……我同意你，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雪绮微微侧过脸，“爸爸……你可以去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给我找一个后妈的……” 　　我被雪绮的话给惊住了，我傻傻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我想不到雪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雪绮居然让我去给她找一个妈妈……她是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吗？难道她真的只当我是她的爸爸，她只想做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因为雪绮已经走进了浴室，然后，开始洗澡。滴滴答答的水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雪绮推门出来了，裹着浴巾，头上的水珠刚刚被吹风机吹干，看起来晶莹闪亮。 　　看到我，雪绮光着脚丫子，慢慢地走了过来，眉宇间却是带着淡淡的忧愁。 　　“绮绮，如果你真的不想的话，就回房间去睡觉吧，不用这样为难自己的……”我劝说着雪绮。可是雪绮还是低着头，犹豫着，朝我走了两步，然后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对我说： 　　“爸爸，我帮你做，但是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啊，你说吧。”我看着雪绮，平静地回答她。 　　“爸爸……”雪绮嗫嚅着说，“你去找女朋友好不好，你年纪也三十多了，也应该结婚了啊。不要一直这样好不好？” 　　我看着雪绮，却感到揪心的痛。 　　“可是绮绮，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别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我就是想要你……” 　　我羞愧地低着头，雪绮也是羞愧的看着我，眼睛微红。 　　“爸爸。”雪绮朝我走了几步，然后坐到了床上，看着我，轻轻地说，“……在你找到女朋友之前，我可以跟你做……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去找女朋友……” 　　然后，雪绮坐在床上的身躯，缓缓地朝我转了过来，她伸出温暖而柔软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略显粗糙的手。 　　雪绮真的是一个很听话很乖巧的女孩子，她真的是为我着想的。她已经长大了，知道我爱上她是乱和谐伦，会被社会耻笑，也会毁了我们两个人的一生，所以她让我去找一个合适自己的女人，这是她替我出的主意，也是她最后的劝告。 　　那天晚上，我用上了保险套，一次又一次地进入雪绮的身体，享受着灵与肉交融带来的快感，在最后的时刻我攀上了快乐的巅峰，然后低下头，看着雪绮那阴郁、毫无表情与快感的小脸…… 　　严格来说，那是我第四次进入雪绮的身体了。 　　但是，每一次，雪绮却都没有任何的快感，也没有任何的言语，每一次当我离开她的身体时，她看我的表情都是空洞而虚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雪绮那样的表情，却反而让我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我总觉得我还不够努力，所以雪绮才不会有快感，甚至产生一定要让雪绮也和我一起快乐的古怪念头…… 　　当然，那一次以后，又过了差不多两个月，我也没有再要求雪绮和我做那样的事。 　　直到清明节的到来。 　　那一次清明节，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清明节，也是我过的最痛苦，最快乐，也最懊悔的清明节…… 　　我想，也许正是那一次的转折，才让我和雪绮的关系在真正意义上发生了质的转变吧。 章十二 纸包不住火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矮草斜生，湿土泥泞。 　　清明节那天雪绮放假，而我在晚上去拉姑妈家里拜了祖先之后，第二天又带着雪绮去我的老家上坟，那天天下着蒙蒙的细雨，天还是挺冷的，风吹进大衣的时候还是感觉身体里冒寒气。 　　因为很久没有回老家了，所以那天我就带着雪绮回自己的老家去看看。 　　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我的老家装修过两次，10年前一次，2年前一次，原本一些土木结构的地方我都出钱让人改建成了砖瓦结构，保留了基本的外形，但是内部材料变了。 　　那天，我从老家所在小镇的庙里买了一些香河蜡烛和一些烟火，之后就买了一些熟菜和雪绮一起回老家祭祖。 　　我带着雪绮去了后山上上坟，我用老家的锄头挖了青草盖到我爸爸、爷爷和太爷爷的坟头上，之后我就在坟前摆好了祭祖用的饭菜和水果，点燃了香烛之后就和雪绮一起拜了拜。 　　拜完之后我就放起了烟花，雪绮都已经成年的人了，可是胆子还是比较小，不怎么敢放烟花，还是得靠我来。看着噼里啪啦的烟花，雪绮捂着耳朵，皱着眉毛，躲得远远的。 　　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我和雪绮挖了几颗春笋，还差点抓了一只野鸟，挺有意思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老农民，那是和我爷爷同村的一位老人，80多岁了，居然还认得我，而且看起来居然还挺健康的，看到我他朝我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我雪绮是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我老婆。 　　那时候雪绮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是个小姑娘，但是毕竟是成年人了，可以充当一下我的妻子的身份了，于是我拉着雪绮笑笑说是啊。 　　那时候雪绮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真滴她有想法了，于是我笑着对那位大爷说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拉着雪绮回了老屋。 　　回到老屋的时候天在下雨，灰蒙蒙的，我和雪绮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而回自己的家却还要1个多小时，所以我就建议雪绮说我们在这里洗一下澡，然后用暖炉和吹风机干一下衣服，把身子弄干了之后再回去。 　　雪绮没意见，于是我就去老家的井里打水。我爷爷住在老家的时候，他都是从院子的那口井里打的水，我记得井里打出来的水特别的清凉，也感觉特别的清澈。 　　打了水之后我就用老家的煤气炉烧了开水，然后让雪绮去浴室里洗澡。 　　老家里没有新毛巾，旧的毛巾都已经布满了灰尘，我只好用车上的餐巾纸让雪绮擦拭身体，擦完了之后就用吹风机吹头发。 　　之后我就用吹风机吹头发。吹完了头发以后雪绮因为衣服还没有干，所以只能躲在老家阁楼的床上，盖着老家柜子里拿出来的衣服保暖。 　　之后我也洗了澡，然后吹干了头发，之后我就把我和雪绮的衣服放在了老家储藏库的电暖炉上让它自己烘干。 　　大概是因为我洗澡太久的缘故吧，当我走到阁楼烘衣服的时候，我居然发现雪绮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我老家的红花大棉被特别厚实，估计是盖着比较柔软舒服容易催睡的缘故吧。那时候看着雪绮整个身子躲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雪白的脑袋的样子，我顿时有些怦然心动，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我忽然很想要了。 　　我忽然很想把雪绮抱在怀里，抚摸她那洁白细腻又光滑的肌肤，闻着她那婴儿般的奶香味……我真的很想感受到她身体内部的湿润和温暖。 　　当然这样的念头一产生我就很快克制住了，因为今天出门在外，没有带保险套，所以我是不可能和雪绮做的。最后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念头，然后钻进了雪绮所在的被窝睡个午觉。但是大概是春困的缘故吧，加上外面细雨蒙蒙，天气阴暗部分白昼，我没有想到我这一睡居然就睡了一个下午，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那时候雪绮和我差不多是同时起来的。 　　“绮绮，很迟了啊，要不今天不回家，在这里过夜好了？” 　　我提议道。 　　雪绮看了看外面阴暗的天空，然后看了看我，最后还是同意了，说嗯，好吧。 　　我对雪绮说：“绮绮，还记得我们以前来老家的时候用煤饼炉烧烤吗？今晚我们来烧烤好不好？” 　　听到我的建议，雪绮也来了兴趣，说：“好啊，好啊。” 　　之后我就用祭祖剩下的一些荤腥和一些腊肠春笋什么的用棒子串起来然后用煤饼炉烤着吃，我和雪绮吃得津津有味，在大堂里吃着烧烤看着细雨，的确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那时候我和雪绮坐在大堂里，看着外面的斜雨打在还没有长密的草丛上，我不禁想起了雪绮8岁的时候，我也曾经这样和她一起坐在这个大堂里，看着雨景，吃着烧烤。 　　转眼间，居然就已经10年过去了。 　　我真的是难以想象。 　　时间，真是过得太快太快了。 　　同样的雨景，同样的感觉，却已经是不一样的人。 　　时间，改变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因为吃了烧烤后已经很迟了，于是我也没有打算回家了，就和雪绮一起睡在阁楼的床上。那张床也是我和雪绮10年前睡过的。 　　一切都没变。 　　还是屋外的雨声，还是屋顶上瓦片被雨声冲刷拍打的叮叮咚咚声音，我真是奇怪，这样的一幢老房子，经受了10年的风雨侵蚀，居然还能完好如初。 　　当然，因为老家没有电视机和电脑的关系，我和雪绮也就没用事情干。 　　于是我就开始给雪绮讲故事。 　　“绮绮，爸爸给你讲讲天女造彩虹桥的故事吧？”我和雪绮一起睡在床上，我忽然对雪绮说道。 　　“你早就讲过了啦。”雪绮立刻说道。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有，你肯定忘了！”雪绮坚持说道。 　　“呵呵，那我都记不清了……”我本来想给雪绮讲讲一些我小时候爸爸和爷爷跟我讲过的故事，却发现我所知道的所有故事都已经跟雪绮讲过了，而且雪绮，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雪绮了。我忽然觉得我无话可说了，聊着聊着，最后都会聊到雪绮的学习上去，但这个话题，却太沉重了，反而会破坏此刻的气氛。 　　于是，我索性就什么也不说，就和雪绮一起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细细碎碎的雨声，感受着老房子的气息。 　　雪绮也和我一起静静地听着屋外的雨声，静静的。虽然没有转头，但我知道她睁着眼睛，醒着。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5分钟，又可能是半小时，我忽然对雪绮说： 　　“绮绮，爸爸想和你做……好不好？” 　　雪绮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似的，迅速地回答我： 　　“不要……” 　　“绮绮……” 　　“不——要！而且……爸爸你没有带保险套……”后半句雪绮用低低的声音说。 　　“绮绮，你这几天有来月经吗？” 　　“……”雪绮忽然沉默了。 　　“有没有？”我转过身，测看着雪绮，手却是轻轻地滑向了雪绮的平坦光滑的小腹，我感觉到雪绮的身体颤了一下。 　　“没有……”雪绮轻轻地回答我。我顿时有些失落，雪绮没来月经，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安全期，我和雪绮做的话，她会怀孕…… 　　于是我只好准备作罢……可是，当我过了一会儿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只塑料袋，那时候我突发奇想，也许用塑料袋，也会有和保险套一样的效果也说不定，于是我就那只那只薄薄的塑料袋回到了床上，对雪绮说：“绮绮，爸爸用塑料袋好不好，这样就和保险套一样，你就不会怀孕了。” 　　那时候雪绮看着我手里的透明塑料袋，皱起了眉头。 　　“爸爸，回去再说，明天晚上……好吗……” 　　“可是明天晚上你要上夜自修啊……” 　　我和雪绮像是讨价还价的买家卖家似的互相妥协着，最后，雪绮还是同意了，她还是拗不过我，最后雪绮同意在我用塑料袋的情况下和我做，当然，雪绮本人还是非常非常抵触和不情愿的，但是那时我想，反正雪绮和我都已经做了好几次了，都算是老夫老妻了，也不怕什么，于是就用塑料袋抱着和雪绮在床上做了起来…… 　　我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和雪绮做，但是随着快感的逐渐增强，我的感觉也在增强，而且让我吃惊的是，今天晚上，雪绮的感觉好像比以往要强烈一点，雪绮居然开始急促地喘起气来。那时候我知道雪绮有了快感，于是我加快了速度……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如同海浪般扑打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终于到达了快乐的巅峰，我深深地顶入了雪绮的最深处，然后释放了我生命的精华—— 　　噗！ 　　但是让我吃惊的是，就在我喷薄的时候，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突然裂开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塑料纸破了，但是因为那一刻我已经停不下来，最后……我还是在雪绮的身体里喷薄了干净。 　　当我离开雪绮身体的时候，雪绮躺在床上喘着气，而我则是拿着纸巾帮雪绮擦拭身体，擦拭的时候，我确实发现我的塑料袋破了，而且雪绮的身体里也流出了一些我的种子……那时候我有些惊慌失措了，当然，那时候雪绮已经疲软不看，所以她也任由我帮她擦拭身体，她自己却没有发现。 　　那时候我真的紧张不安，万一雪绮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我有些自责，但是我发现大部分的种子还是留在塑料袋上，雪绮身体里留下的不算很多，而且大部分被我用纸巾擦干净了，加上我家里还有避孕药，所以……那时候我抱了侥幸心理，心想雪绮并没有怀孕。 　　之后雪绮就去厕所冲刷了一下身子，但是因为是老房子，没有灯的缘故，她也就没有发现自己的体内有我的种子…… 　　而最严重的是，第二天，我送雪绮到家的时候，雪绮居然被告知了学校要提前补课，导致我忘了给雪绮吃避孕药，一直到又隔了一天之后我才想起来，可那时候我看到雪绮神色如常，就以为她没有事，所以也就安了心，没有让她吃避孕药，但是我的心里，却还是一直抱着一点不安。 　　而这一点不安，也恰好在四个多星期之后应验了。 　　四个多星期后，也就是五一节前的那个傍晚，雪绮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那时候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没想到雪绮一回家以后就走到了我的卧室里，然后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爸爸……” 　　雪绮一走进我的房间脸上就带着泪水。 　　“怎么了，绮绮？出了什么事了？”我看着雪绮站在门口，有些错愕，我还以为她是考试考砸了或者被别人欺负了，所以我当时就想去安慰雪绮。可是我没有料到的是，雪绮居然忽然着急地哭了起来，一边哭她一边对我说： 　　“爸爸……不好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我是不是……怀孕了……” 　　听到雪绮怀孕，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我急忙上前问雪绮是怎么回事，雪绮哭哭啼啼地告诉我说，自从我上次清明的时候和她在老房子做了以后她的月经就一直没来，她很害怕。那时候我也是心头一沉，我知道那一次塑料袋破掉，真的是闯祸了。 　　我安慰雪绮说：“绮绮，别着急，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月经也会推迟的，爸爸去给你买验孕棒测一下。”我安慰着雪绮，然后急急忙忙出门去了保健品店里买了验孕棒回来，然后看了说明书之后就让雪绮自己去厕所里尿检。 　　差不多10分钟后，雪绮惨白着脸，抽噎着出来了，她哭着，用含糊不清的话对我说： 　　“爸爸……我怀孕了……” 　　当时，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电劈中后，用掉入了万丈深渊，然后被那里的烈火焚烧…… 　　“爸爸……我怎么办？都是你一定要我做才会这样的……” 　　“爸爸……我怎么办？” 　　雪绮哭着，一遍又一遍的问我。 　　那时候我也是大脑一片空白，最后，我还镇定了下来，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最需要有人在一旁安慰她。 　　“绮绮，冷静下来，爸爸这就带你去医院做人流，打掉孩子……打了孩子你不会有事的，才一个月，没什么关系的……”我也只能这样安慰着雪绮，可是雪绮还是静不下来，她不停地说害怕，还问我说，万一孩子打不掉怎么办？要是她的肚子一天天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只能安慰着雪绮，说，不会的，肯定会没事的。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比雪绮还要紧张。 　　但是我是她的长辈，我无论如何也要冷静下来，如今，雪绮只有靠我了。 　　晚上，在我的反复劝说下，雪绮还是勉强答应了去做人流，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怀孕了成何体统。但是自从确认了怀孕之后，雪绮更加沉默了，经常背对着我，甚至不和我说一句话…… 　　但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灾祸总是不单行，就在晚上我决定了带雪绮去做人流，刚刚和雪绮一起打开别墅的大门，准备开门后去发车时，我却傻眼了。 　　因为门外，居然停了一辆银白色的宝马，而且，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我的姑父、姑妈，还有……夏彬哥和大嫂。 章十三 藏不住的真相 　　当我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姑父和姑妈时，我整个人都石化了，我和雪绮就僵在了门口，雪绮也是抓着我的手，看傻了眼。 　　我们都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碰上了姑父他们来访，我真的是彻底傻了，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让雪绮赶紧跑回别墅里躲起来，就像过去19年来的一样，只要雪绮躲起来，不让姑父他们发现，我这个守了将近20年的秘密就不会被发现，我就可以应付过去。那一瞬间，我真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可是，一切都晚了。 　　因为夏彬哥已经看到了我，然后，姑妈也看到了我，随即从车的另一侧出来的姑父和大嫂也全都看到了我和雪绮。 　　他们全都看到了。 　　看到我的那一刹，夏彬哥的表情可以说完全是预料之中，他僵了一下，那眼神就好像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似的，很平常的愣了一下，仅仅是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常态。而姑妈也看到了我那时候正抓着雪绮的手站在门口，可是她的反应却是很大，嘴巴都微微张开了，至于姑父，他是和大嫂一起看到我的，两个人看到我时都是眼瞳微微放大，但是，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那一刻的画面，我真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将近20年的保密，将近20年的苦守，终于还是迎来了被拆穿的这一刻。 　　曾经的多少年，我担心雪绮被我的亲人知道，曾经有多少年，我怕我最亲的人用怪异的眼光来看我。 　　这么多年过去，我本来以为可以一直守着秘密，一直到我决定我的终生大事的时候，我才可以主动地说出这个秘密。 　　可是，现实还是这么残酷，雪绮还是被发现了。 　　我终于还是没能逃掉这个噩梦。 　　而且，还偏偏是在我要带着雪绮去做人流的时候。 　　两个噩梦，重合在了一起。 　　姑父他们朝我走来，我感觉到雪绮抓着我的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我知道，他们的心里一定充满了疑问，他们会问我雪绮是谁，是我的什么人，和我什么关系，怎么来的我家。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问我一连串的问题。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我早已经无数次地想到过了这个画面，也想过了无数个可以应对的理由。 　　雪绮非常慌张，非常害怕地抓着我的手，因为从小到大姑父他们来我家的时候我就让雪绮躲到楼上的关系，雪绮现在对于姑父一家已经有了很强烈的恐惧感，这就像吓唬小孩子说“狼来了”一样。 　　今天，狼真的来了。 　　“爸爸……”雪绮抓着我的手，害怕地拉了我一下，我也是终于回过了神来，我侧脸看了雪绮一眼，看到了雪绮惊慌无比的小脸。她很害怕，甚至害怕到人都在发抖。 　　“不要怕，绮绮，爸爸早就打算把你的事告诉我的亲戚了，他们会理解的。”我转头给了雪绮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上前笑着说道： 　　“大姑父，大姑妈，夏彬哥，大嫂，你们来了啊。”我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想把一切都弄得轻松和正常，可是我却发现，我这样的轻松语调在此刻的场合下，反而显得非常的突兀和格格不入。 　　“嗯，小东，我们来看看你……这个女孩子是谁？”姑妈很客气地跟我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脸上瞬间变成了常态。果然，是单刀直入的问话。 　　这个女孩是谁？ 　　姑妈的目光落在了雪绮的身上，然后看我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怀疑……不仅仅是姑妈，包括在场的夏彬哥、姑父和大嫂，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而且他们的目光，一个比一个紧张。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雪绮，雪绮稚嫩青春的外表，任何人一看就是知道是一个女学生。 　　而我此刻却和一个女学生一起开门，这说明了什么？ 　　一个34岁的男人和一个18岁的女孩从别墅里出来，一般人的会怎么想？ 　　更何况，我还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加上这个身份，我想，恐怕任何人都会想到别处去。 　　我估计姑父一家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带了年轻的女孩子到家里过夜。 　　这是非常正常的想法。有钱人谁不包养几个美少女？更何况，雪绮还长的这么漂亮，谁能不起疑心？ 　　“她是……”我抓着雪绮的手，雪绮紧张无比，她的指节紧紧地捏着我的手指，我知道，接下来是最最关键的时刻。 　　雪绮是我的什么？ 　　是我的女儿？可是我怎么可能有一个18岁的女儿？我又该怎么解释，从路边捡来的？姑父会相信这么荒诞的事？ 　　雪绮是我爸爸收养的女儿？这个谎言我能骗骗别人，但是姑父是认识我生前的爸爸的，他知道我爸爸根本没有收养别的女孩，所以这个谎言根本瞒不了她。 　　那么，雪绮是我同事的女儿或者妹妹？可我又该怎么解释她在我家里？ 　　她是我老婆？可是，我一个大男人，会去找一个女学生来当老婆？ 　　本来我以为一件非常容易解释的事情，甚至在之前就已经预演过无数次的事情，在此刻，却是变得这么困难。 　　我居然发现我没法解释清楚雪绮的身份。 　　一切都暴露了，我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终于被揭开了。 　　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姑父一家人，我又看了一眼雪绮，看着她惊恐无措的表情。看着雪绮可怜的表情，想到她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知道，此刻我必须负起责任来。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这样回答姑父一家人。 　　听到我的回答，姑父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很奇怪，似乎有点沉重，我估计我这句话更加加深了他们对我的误会吧。 　　“小东，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子……小东，你堕落了，你怎么可以害了人家女孩子……”姑妈看着我，不敢置信，她显然是不敢相信她心里自认为的那个老实的杨建东会变成现在这样随便泡年轻女孩的堕落人士。 　　“姑妈，你弄错了，绮绮真的是我的女朋友……”我急着辩解，然后对姑父他们说道，“大姑父，夏彬哥，大嫂，你们进屋里来坐坐吧。” 　　看来一下子是解释不清楚了，我只能慢慢跟他们解释清楚了。 　　姑父皱着眉头，老脸上一堆沧桑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最后，他点了点头。 　　“嗯，进屋里再说吧。” 　　然后，我就拉着雪绮，带领姑父一家人进屋，至于我要给雪绮做人流的计划，自然也是只能暂时取消了。 　　进屋的时候，雪绮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很紧张，一直都闭着嘴，而夏彬哥则是不停地打量着雪绮，然后看看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大嫂，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 　　姑父一家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而我则是叫雪绮去给姑父他们倒茶，第一次正面见到姑父一家人，雪绮相当的紧张，我叫她去泡茶，她二话不说地就去了。对她来说，这也是一个逃避姑父一家人猜忌目光的最好机会吧。 　　我拿了一些水果和小饼干在盘子里，招待姑父他们，姑父和夏彬哥一起点着了烟，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雪绮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然后重新转过头来看着我。 　　“小东。”最后，还是夏彬哥发话了，毕竟他的年龄相对来说跟我相近一点，由他发话也比较适合，“她跟你什么关系，你不是说……月子在法国留学，你在等她回来吗？” 　　“对啊，小东，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月子啊！” 　　姑妈也是怒斥着我，虽然尽力压抑着语气，但是我已经听出了她嘴里的怒火，姑妈对月子一直都是很满意的，因为月子漂亮，知书达理，而且性格温和，嘴巴也很有分寸，学历更是高，还是外国人，姑妈一直觉得月子是我最合适的结婚人选，甚至比雨慧还要适合。所以今天撞见了我和雪绮，姑妈才会无比的讶异。 　　被姑妈这么一说，我也是陷入了沉默，我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我必须和姑妈解释清楚了，我双手交错，然后微微低着头，说： 　　“姑妈，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清楚了……我骗了你们好几年，其实月子不是我的女朋友。” 　　“啊？！”这一次不止是姑妈，连姑父和夏彬哥都是吃惊了，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小东，你说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瞒了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姑父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显然我的秘密接连被拆穿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我瞒了他们很多的事情。 　　算了，豁出去了。反正迟早会曝光，索性就告诉姑父吧。 　　“姑父，姑妈，其实月子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亲妹妹。”我定了定，然后说出了这番话。 　　“你……妹妹？小东，你哪来的亲妹妹，你的亲人我们都熟悉，你骗得了谁？你是不是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人混了？”姑父的语气有些严厉起来了，看来他是误以为我是从别的道上收来的妹妹了。 　　“让小东说清楚再说。”姑妈打住了姑父连珠炮似的疑问，然后转头问我，“小东，好好说，你哪来的妹妹？” 　　我也是感激地看着姑妈，然后说： 　　“我不应该瞒着你们的，但是月子确实是我的妹妹，我们做过亲缘鉴定，测出来月子就是我妹妹。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跟我爸离婚，但是那时候她已经怀了我爸的孩子，后来我妈去了日本亲戚家里，月子也就有了日本国籍，她也就变成了日本人……我暂时不想结婚，所以让月子假扮我女朋友，帮我顶几年，所以……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章十四 催婚 　　“真话？”姑父眼神微微睁开，而姑妈和夏彬哥则是傻了眼，大嫂也是坐在一边眼神诧异。 　　“嗯，姑父，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可以拿亲缘鉴定单给你们看看。也可以给月子打电话让她告诉你们真相。”我对姑父说道，“姑妈，真的对不起你们，瞒了你们这么久。” 　　“小东……你真是乱来！你这么做干什么？”听到我的解释，姑妈也是震惊了老半天，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的严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只是还不想结婚。”我对姑妈他们说，说到这里，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雪绮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几个茶杯，还冒着热气，看到雪绮走出来，我一下子放宽心了，“我喜欢雪绮，我想等她长大后，然后和她结婚。” 　　“小东你有毛病！” 　　“小东你要干什么？！” 　　我话刚落下姑妈就按捺不住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而夏彬哥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无法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姑妈，我说的是真的。”我看了雪绮一眼，此时雪绮正呆呆地看着我，听到我的话，她铁杵似的站在那里，嘴唇都有点发白，雪绮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她低下头，二话不说地把盘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把杯子一一地放到了姑父、夏彬哥和姑妈的面前，然后又退了几步。退到了我的身后。 　　整个过程里，姑父他们的目光都是死死地盯着雪绮，似乎想看出雪绮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的原型。 　　“她是谁？谁家的孩子？” 　　姑父最后先发话了，他目光凝定地看着我，然后拿出了嘴里的烟蒂，在烟灰缸上熄灭。 　　终于还是问到了雪绮的身世。 　　雪绮面色难看地对着我，她的目光也是闪闪烁烁，有些期待，又有几分的紧张。在过去的19年里，对于雪绮的身世，我都很少告诉雪绮，就算她问起，我给她的也是假的答案，我说是我爸爸从别人家里收养的她，我爸爸死了以后我才继续收养了雪绮，虽然这个理由能够暂时骗过雪绮，但是姑妈他们是知道我爸爸其实根本没有收养其他的小孩的。 　　我该怎么办？ 　　“绮绮是三鑫公司前董事长陈凯烨的女儿……后来他死了，所以我才收养了绮绮，已经有好几年了，绮绮也跟我相处了好几年……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最后，我还是给了姑父他们一个含糊的答案，我索性就避开谈及我的爸爸，这样也好解释一些。 　　“你……她……是三鑫公司前董事长的女儿？”姑父看了看雪绮，又看了看我。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说雪绮是我捡来的，否则，我内心的最后一块道德遮羞布也要消失了。 　　“呃……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以前跟陈凯烨打过交道，他的女儿……好像两岁多就死了吧。”听到我的话，姑父皱起了眉头。 　　我差点忘了姑父跟陈凯烨打过几次交道，当时心脏就狂跳了起来。 　　“她真的是陈凯烨的女儿没错。姑父，真的。”我又强调了一遍，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姑父会识破我的谎言吗？要是他继续逼问，我该怎么回答他？ 　　“真的？……陈凯烨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这么说……不可能，难道这么多年你都在养她？你一直瞒着我们？！”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姑父的语气一下子重了起来，眼里满是震惊，而我也是心头大急，雪绮也是站在我的身边，表情惊慌失措。 　　“差不多吧……我确实养了她很多年，我跟她感情很好，所以……我想等绮绮长大了以后和她结婚。”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雪绮的一阵轻呼，我看到雪绮正在我的身后，捂着嘴巴，脸上止不住的惊恐。 　　显然，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基本上是天大的打击了吧。 　　自己的爸爸整天想着跟自己结婚，这恐怕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都是最可怕的噩梦。 　　“小东，你这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真是……不懂你啊。”姑妈听到我的话，真的是彻底傻了眼，她实在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疯狂念头吧，“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姑妈气不过地站了起来，然后迈开双腿走向了雪绮，看到姑妈，雪绮有些害怕地退了退。 　　“你叫绮绮吧？绮绮，你过来，别怕，我是小东的姑妈。”姑妈用柔和的声音对雪绮说了一句，雪绮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向了姑妈，姑妈抱住了雪绮，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雪绮的背，雪绮长发披露，靠在姑妈的怀里，她的表情很凝重，而姑妈看我的表情就更凝重了。 　　“小东，难怪这几年姑妈一直觉得不对劲，每次到你家来你都要推三阻四的，而且过年也很少来，原来是这回事，我算是清楚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姑妈对我这样愤怒而又责备的眼神，一直以来，姑妈对我都是非常的热情温和，但是此刻，姑妈看我的眼神却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东东，你这样真的不对，不是我们说你，东东，你要知道，私自收养别人女孩子是违法的，要判刑你知不知道？”夏彬哥也是面色沉重地对着我。 　　“她到底是不是你收养的？还是你在外面找的女孩？你养她这么多年……不可能啊。”姑父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姑父，绮绮真的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孩子，我和她一直很好的。”我看着姑父深邃的眼睛，用肯定的语气对姑父说道。 　　“阿姨，我爸爸对我很好的……他没有对我怎么样的。”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雪绮居然也开开了，她从姑妈的怀里退开，用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爸爸？”听到雪绮的话，姑妈更是惊讶了，显然这个称呼给了他们更大的震撼。姑妈用怀疑、复杂和失望的眼神看着我，姑父和夏彬哥也是审视着我，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火辣辣的，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的，阿姨，爸爸养我长大……所以我叫他爸爸的……爸爸他很喜欢我……但是他太照顾我了，一直都没和别的女人交往，所以想法有点错了，阿姨，你们好好劝劝我爸爸好不好？”雪绮嗫嚅着，最后居然开始说动我姑妈来说服我。 　　“绮绮，你在乱说什么！？”我当时真是急了，我没想到雪绮居然也会让姑妈来劝我。雪绮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这是对我对她所做的我生气，还是真的只是当我是她的爸爸而已？ 　　“小东，你这个人真的是太不对劲了，连绮绮都叫你说了，你还想着和她结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姑妈拉大了嗓门怒斥着我。 　　“姑妈……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绮绮啊！”我也是捏了一把拳头，大声说出了我的心声。 　　“可是，你是我爸爸啊！！！”我没想到的是雪绮居然也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她的一句喊话比姑妈的十局怒骂还要有威力，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万剑给穿透了一样，痛到无以复加。 　　“小东，你听到了没？你的想法真的是不对的，而且你多大的人了？你都快35岁了啊！”姑妈也是叫了出来，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我的脸上，把我整个人都浇醒了。 　　35……是的，我已经35岁了，这是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事实，我必须接受。 　　而雪绮呢，才刚过18岁，她还是个没有到达结婚年龄的女孩啊。等我和雪绮可以结婚了，我都快40岁了，而雪绮呢，她还要上大学，虽然也不一定要上，我可以养她，可她的一辈子却会被我给束缚……可是，我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绮绮，你多大了？”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而姑妈则是问起了雪绮的年龄。 　　“十、十八岁……” 　　“才十八岁？”听到雪绮的话姑妈很震惊，“你在哪里上学？” 　　“外国语学校……” 　　“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 　　雪绮摇了摇头。 　　姑妈问了雪绮很多问题。 　　“姑妈，我和雪绮……真的……”看着姑妈不停地问雪绮的身世，我有些急了，想要插嘴，但是姑妈却是打住了我。 　　“小东，你先别讲，我看你是脑筋搭错了，反正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你跟这么小的女孩子在一起的！”姑妈也是对我怒到了极点，我知道我深深地伤了姑妈他们的心，可是，这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姑妈拉着雪绮坐到了沙发上，而我则是坐在了姑妈他们的对面。 　　雪绮低着头，姑妈则是拉着雪绮，和姑父他们一起数落我。 　　“小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小东，你对不对得起自己，对不对得起绮绮？啊，你说啊？” 　　“东东，你真的要自己想想清楚，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你也是大老板，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姑父一家人七嘴八舌地数落着我，而我也是沉默着，听着他们如同暴雨一般的责备斥骂。 　　我曾经无数次想到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当我真的面临这样的场景时，我却发现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 　　雪绮也在一旁看着我，低着头，这一次的浩劫，我必须和她一起承受过去。 　　“小东，你仔细想想，绮绮只是你收养的一个女孩，你怎么可以对她这样想？”姑妈指手画脚地说着我，每句话都像是一根刺扎在我的胸口。 　　我真的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从捡到雪绮开始有的幻想，对萝莉养成的遐想，对和雪绮结婚的打算……所有的一切，在姑妈的怒骂声中，像是一层又一层的外衣，被无情的剥去。 　　我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倒塌、崩溃、瓦解、变得黑暗，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我和雪绮，真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姑妈说的对，我的想法太荒诞，太邪恶，太污秽了。 　　“姑妈，我知道了……你们说的对，我错了，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绮绮是我养大的，我不该对她有这样的想法……以后，我会去找别的女孩结婚。” 　　最后，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听了多少姑父、姑妈，乃至夏彬哥和大嫂的数落和责骂，我终于还是艰难地开了口，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我的话，姑妈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我的转变会这么快。 　　姑妈顿了顿，然后对我说道： 　　“找别的女孩？你都几岁了，还去找？正好前阵子雨慧的妈跟我说了，雨慧因为忙着工作，现在还没结婚呢，我知道你们也挺熟的，我看你们今年就把这婚事给办了！” 章十五 临时妥协 　　雨慧？ 　　听到雨慧，我真的是惊了一下，的确，这几年来，我都是知道雨慧一直都没有结婚的，我听说她的父母在我之后又给她找过三次相亲对象，可是却都因为双方不满意而没有结果，没想到姑妈在这一刻居然又提起了雨慧。 　　雨慧也没有结婚。 　　现在姑妈又知道我之前说月子是我女朋友的事情都是在骗他们，所以姑妈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雨慧。 　　“姑妈，你不要随随便便决定我的事好不好？” 　　“随便决定？小东啊，你自己说说你都几岁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做光棍啊？你自己也说了不应该对绮绮有非分之想啊，虽然绮绮是你养了很多年的女孩，但是人家只是当你是爸爸而已，你怎么可以有那样的想法呢？你这样会害了绮绮知不知道？” 　　姑妈口沫横飞地说着。 　　“35岁的人了，再不结婚还来得及啊！”姑妈真是心急了，“雨慧是个好姑娘，学历好心肠也好，就是有点害羞，你也跟她认识好几年了，怎么着也该有个结果了。总之今年你一定要把婚事给办了！” 　　“姑妈，你不要这样逼我好不好！”我也真是被姑妈逼的有点急了，虽然我和雨慧关系还算可以，但是一直以来我和她只是一般朋友，而且，雨慧那样的性格，我觉得也并不是很适合我，所以，我其实并没有怎么把雨慧往我妻子的方向想过。 　　“东东，我妈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东东你以前就谈过恋爱，就是那个叫唐什么的，但是不是很顺利，但是你这样拖着不结婚的想法真的不对啊，你看哥哥我，虽然结婚也很迟，但是也就30岁的样子结婚，现在乐乐都9岁了，上小学了，你还不结婚，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夏彬哥这一次也不帮我了，和姑妈一起数落我，我真的心里一跳一跳的很不是滋味。 　　“可是，我和雨慧……真的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啊。” 　　“什么朋友不朋友？结婚了不都一样嘛。不管怎么样，小东啊，雨慧也好，别的同龄女孩子也好，今年年底之前你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合适的对象，我给你做媒也可以，虽然你姑父退休了，但是认识的朋友还不少，给你找个女朋友这种事情他们还是肯帮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姑妈。”最后，我还是拗不过姑妈的性子，我也被她给逼的心烦意乱了，所以就随口敷衍了一下。 　　“我知道了，姑妈，我……会找个女朋友的，今年一定给你们答复，行不行？” 　　“我看你是在敷衍我们。要是到时候你找不到就别怪我们逼婚啊！”姑妈皱着眉头用严肃的语气对我说道。姑妈是我爸爸的姐姐，她是我爸爸家族的人，她自然是很关心我能够传宗接代的，所以我也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插一脚。 　　“知道了。我会有数的。真的不行……雨慧也行。”我就这样应承着，答应了姑妈。 　　既然我退让了，姑妈也轻松了很多，接下来姑妈就要和月子打电话，我就给月子大了电话，告诉月子所有的事情穿帮了，之后我就拿了电脑让月子和姑妈她们视频见面，虽然月子不再是我的妻子了，姑妈很可惜，但是姑妈对于月子还是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知道月子是我亲妹妹以后更是有点高兴，当然姑妈一开始还是没有从气愤中回过来，还是斥责了月子很久。 　　月子很会说话，虽然事情穿帮了，但是她还是很平静，而且温和地对姑妈说： 　　“姑妈，这件事你别怪我哥，都是我想的主意。我哥他也很忙，这几年公司发展，而且他又有个代养的女孩，很多事照顾不过来，没办法，所以才会这么做的。我爸爸离开我哥这么多年了，他也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我想组建家庭什么的让他也有些不适应吧，这样他才会有和绮绮妹妹结婚的办法的。人嘛，总是会犯糊涂的，但也总会改正，然后慢慢适应下来的，我很懂我哥的脾气，姑妈你别急，他会慢慢接受的。其实这阵子他已经有些想开了。” 　　月子的口才还是那么好，一番话下来姑妈一家人的脾气都好了不少，姑妈对于月子真的是喜爱的不得了，这么懂事伶俐的女孩真的是难得一见。 　　就这样通话结束之后几乎所有的真相都水落石出了，姑妈他们已经确定了月子是我妹妹的事实，也知道了我确实收养了雪绮的事实。接着他们又是对我一通数落，但是有月子解释在先，我也是缓减了不少压力。虽然月子身在法国参加最后的训练，要到今年的9月才能回来，但是此刻我却感觉她跟我站在一起似的，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我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就是雪绮的问题了，姑父姑妈问了雪绮很多关于她对我的想法，雪绮还能说什么，从小就乖巧单纯的她自然是吞吞吐吐地说我是她爸爸，很照顾她，然后送她上学，给她找老师之类的，雪绮没有说出这几个月来我和她之间发生的那些关系，而我也是极力地掩盖，最后姑父姑妈好像也真的以为我和雪绮之间是清白，并不像传说中的干爹和干女儿那样肮脏污秽。 　　因为事情的严重性，我和姑妈他们一直聊到了半夜三更才差不多打住话题。姑妈他们在逼着我同意今年年内结婚、和雪绮保持父女关系后才算饶过我。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难一下子接受雪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养女”的存在。 　　但是最后姑妈还是不放心我继续收养雪绮，要离开的时候她反复问雪绮： 　　“绮绮，要不你住到我们家去吧？以后小东也要结婚，你在这里也不好……”姑妈的话本来是好意，但是却让我和雪绮都是很震惊，我和雪绮都被姑妈的话给吓住了。 　　姑妈想要收养雪绮？ 　　这怎么可以？！ 　　我紧张地看了雪绮一眼，却发现雪绮也很紧张地看着姑妈，双手交错，最后她当着姑妈的面低下了头，然后用力摇了摇。 　　看到雪绮摇头，我终于放心了。 　　“姑妈，绮绮是我养大的，她无父无母，跟我也住了好几年了，虽然我们不是真的父母，但是我们也有很深的感情了，就算我以后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了，我也会把绮绮当作我亲人，像女儿或者妹妹一样照顾的。” 　　“小东，可是你能接受，你以后的老婆……能接受吗？”姑妈皱着眉头看着我。 　　“雨慧……她和绮绮关系很好。她能接受的。”我看着姑妈，最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姑妈愣了一下，似乎很惊讶在这一刻我又搬出了雨慧。但是她最后还是不放心，她看了看雪绮，问道： 　　“绮绮，你想不想到我们家啊？我们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照顾的。” 　　“谢谢你们，阿姨，可是……我……想住在这里。我和我爸爸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不想走……对不起……” 　　雪绮的话真的让我很放心了，姑妈听到雪绮这么坚持，最后也只好放弃了要收养雪绮的念头，她和姑父一家人最后还是回家去了，并且说这段时间都要来看我，督促我的婚姻进展。 　　姑父一家人走后，我和雪绮都是坐倒在了沙发上，满头大汗，两个人都很疲倦。 　　虽然时间已经过2点，但是我和雪绮还是没有回去睡觉，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呼吸着，沉默着。 　　我的大脑无比的复杂，姑妈他们离开之前的话语和表情一直在我的大脑里盘旋回绕，而雪绮则是不安分地坐在一旁低着头。 　　“爸爸……”沉默了好一会儿，雪绮忽然开口了。 　　“嗯？” 　　“爸爸……你为什么会那么想……为什么会想让我做你的老婆……”雪绮忽然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心情复杂无比。 　　“因为……绮绮，我真的很喜欢你……爸爸真的很爱你，很想要你……”我深情地看着雪绮，说道。“绮绮，你现在都怀了我的孩子，爸爸已经这样对你，爸爸让你这样子了，只能跟你结婚了，只能要你了，你知道吗。” 　　“爸爸，你实在太过分了……”雪绮脸色微微发青，小小的粉拳紧握，然后她忽然二话不说地就起身回楼上。 　　“绮绮？” 　　看着雪绮飘逸的黑发，走远的身影，我忽然叫住了她。雪绮头也不回，继续走。 　　“绮绮，刚才我姑妈让我结婚的话，我只是骗骗他们的，雨慧虽然很好，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爸爸可以想办法再等两年，等你到20岁，然后结婚。你不上大学也没关系，爸爸可以给你安排工作，养你到老的……” 　　“我不要，爸爸。”雪绮转过头来，眼圈微微发红。 　　“爸爸，你赶紧去找新的妈妈吧。我真的只当你是我的爸爸的……” 　　“可是你以前说过要嫁给我的啊！！”我站了起来，对着雪绮大声吼着。 　　“因为那时候我还小啊！！”没想到雪绮也是发飙了，“那时候我还小啊！而且……我也有我自己暗恋的男生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让我这么痛苦呢？！” 　　说着，雪绮忽然捂着脸，然后哭着跑上了楼，把自己锁了起来。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一次，我没能追上她。 章十六 撞见 　　那天晚上，雪绮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卧室里，也没有再去做人流，我也只好等她第二天醒来再陪她去。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根本不可能睡好，我一直想着该怎么处理我和雪绮的问题，从理智上来说，我知道我和雪绮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的，她才18岁，还在上高中，离结婚生子的年纪还早呢，而我呢，实在是应该结婚的人了。 　　对于我和雪绮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有理智、感情和欲望三股力量交织着，一方面，是我对她这个存在的接受和关系的审视，另一方面，是对她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就像是父女一样的感情，另一方，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本身具有的欲望。 　　这三者情绪交织，真的让我很头痛。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雪绮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已经这样伤害了她，就算雪绮称呼我为爸爸，可我也应该为她做的事负起责任。 　　雪绮真的是一个很懂事乖巧的女孩，尽管我都让她这样了，可是她却还是要我去找我自己的幸福，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把我当爸爸而接受我，还是因为她喜欢我而这样原谅我，但是在我自己看来，我也只有接受我和雪绮现在的这种关系了。 　　虽然我在姑妈的言语教导下确确实实思考了我和雨慧的关系……可是，姑妈是不知道雪绮怀孕的事的。 　　虽然很对不起雨慧，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心里最大的对象人选，我自认为，还是雪绮。 　　刚才对姑妈她们的应承，只是我对自己的反思和对雨慧的歉意，但是我还要考虑我对雪绮做出的罪孽…… 　　此外，雪绮说她有暗恋对象了，这件事也让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鲠，难以下咽，但是我知道现在太晚了，不好去找雪绮，所以，我也只能等有空再去问她。 　　那天晚上，我心情沉重，靠着床头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看了一下时间，却发现是中午12点半了，我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想到我应该陪着雪绮去做人流，我急忙穿好衣服连牙都没刷就跑到了隔壁的房间去叫雪绮。 　　可是，让我吃惊的是，当我走到雪绮房间的门口时，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雪绮不在房间里。 　　房间里空无一人。 　　被子也叠地整整齐齐的。 　　当时我吓了一大跳，急忙穿着拖鞋跑下楼去，可是让我惊慌的是雪绮也不在楼下。 　　当时我心头就是一沉。 　　想到昨天雪绮哀伤欲绝的样子，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雪绮离家出走了。 　　我急忙给雪绮打电话，可是雪绮去是关了机，当时我真的是害怕地要命，我打了雪绮好几个电话，却都没人接听。 　　我真是急疯了，之后我又给雪绮的老师、马伊可还有其他所有知道雪绮的亲戚打了电话，可是他们都表示没有看到过雪绮，我甚至还给姑妈家打了电话，故意和他们道歉，然后无意中谈起雪绮，但是从姑妈那里我也得知雪绮并没有在他们家。 　　那雪绮……到底去哪了呢？ 　　我真是急得要命，甚至开车到外面找了一大圈，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雪绮。 　　我真的急疯了，难道雪绮因为生我的气而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想到这一点我拼了命在整个城里寻找雪绮，可是一直到了傍晚雪绮都没有回家，直到差不多晚上7点的时候别墅外的大门响起了开门声，我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一看，发现雪绮居然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包，穿着厚实的粉色棉衣，小脸苍白。 　　“绮绮，你今天干嘛去了？”看到雪绮回来，我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了。至少，回来了就好。 　　雪绮一言不发地走上来，我发现她脸上很苍白，气血也有点虚浮的样子，走路还有点头重脚轻。 　　“绮绮，你干嘛去了？” 　　雪绮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我的身边走过，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句： 　　“做人流……” 　　我吃了一惊。 　　“你自己去的？” 　　雪绮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脚步轻浮地往别墅里走，看雪绮头重脚轻的样子我急忙搀扶着她，我咬着牙，扶着雪绮让她坐到了沙发上，雪绮看起来真的很苍白，那时候看到雪绮的样子我真的恨不得拿一把刀插进自己的胸口。 　　雪绮坐在沙发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人流的单子，我看了一眼，雪绮确实是做了人流，看到这张单子，我一阵心痛。 　　“绮绮，你为什么要自己去？爸爸可以陪你去的啊。难道你这么不想跟爸爸一起去？”我心痛地问雪绮，雪绮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手搭着额头，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我看到晶莹的泪水从雪绮的眼角滑落了下来，而我也是无比的悔恨。 　　我真的悔恨过去几个月的自己，因为我的一时放纵，居然让雪绮变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把雪绮抱在了怀里。 　　“绮绮，身体很难过吗？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累……我要去睡觉。”雪绮站起身来想要走。 　　“那爸爸扶你……” 　　“我自己走……”雪绮眼神阴阴的，声音也有点沙哑，她想推开我，可是她身体虚弱，没多少力气，最后还是被我抓着手，雪绮转过脸来看我，那眼神让我心头一震。 　　那是怎样复杂的眼神啊…… 　　怨恨、无奈、痛苦、忧伤，却又带着一点的不舍。 　　仅仅是一个眼神，我却感觉像是一把匕首刺在了我的胸前。 　　“绮绮，你不要这样对我爸爸，爸爸以后真的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永远不会了！好不好？” 　　“谁来听你……”雪绮眼里带着深深的怨念，然后在我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躺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睡觉。 　　“绮绮？”看着雪绮躺在床上，我真的好痛苦，我心里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对雪绮做过去几个月的那种事了……永远也不会…… 　　“绮绮，我给你去做饭，想不想吃东西？” 　　“我不想吃……” 　　“绮绮，别这样，我给你去买些补品来吧。你不想吃，就先睡一觉。” 　　“我不要我不要！”雪绮手腕捂着脸，哭闹着，小脚在床上乱蹬，把被子都踢得发皱了，她的脸也哭红了。 　　“绮绮！”我声音加重了几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把拉开了雪绮的手，然后不顾雪绮反抗地亲吻了下去。 　　我亲吻在了雪绮那湿润、柔软而苦涩的嘴唇上。 　　虽然是很轻的一小口，但是雪绮还是停止了哭闹，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我。 　　“绮绮，爸爸是真的爱你的。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真的好后悔，绮绮，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吗？” 　　被我轻轻地吻了一口，雪绮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雪绮是不是原谅我了，就算她一辈子无法原谅我也没关系……我的心意，已经全都告诉她了…… 　　我让雪绮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着，然后我就去给雪绮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菜，又给她去买了很多补品，还买了很多的水果回来，蜜桃、鲜荔枝……这些都是雪绮的最爱，雪绮刚刚做过人流，她需要好好地保养身体。 　　雪绮虽然因为这一次的人流对我更加冷淡了，但是这几天来我一直像伺候皇母娘娘一样伺候着她，她恢复地倒也还算快。 　　人流之后3到5天都不能过分运动，所以五一节之后我也没有让雪绮去上课，而是帮雪绮请了假，快要临近高考了，可是雪绮的成绩却一直下滑，这可以说，都是我引起的…… 　　当初能够稳在班级前十名，前五名的女孩，却在高三的时候成绩一落千丈，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当时觉得好像是很简单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是做了以后，才发现影响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我对雪绮说，高考考不上也没关系，大学不读也没关系，我可以让她做我的助理，我可以养她一辈子，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阻止她。 　　也因为我的这番话，雪绮才对我稍微好了一些。 　　劳动节那几天，我和月子聊了聊，但是我没有把雪绮怀孕的事告诉月子，月子再聪明，也猜不出我对雪绮做了那种事，她只知道了她和雪绮身世暴露的事，我问月子该怎么办，月子说，这个要看我自己的选择了，如果我能说服雪绮的话，其实雪绮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是雨慧姐也很优秀，说白了，选择权还是在我。对于这件事，月子已经帮不上我忙了。 　　劳动节结束后两天，雪绮重新开始上课了，但是一个星期后，老师却是打电话来跟我说，雪绮最近上课老是不认真，我跟雪绮的班主任老师说雪绮最近身体不好，家里也出了点纠纷，所以才会这样，雪绮成绩不好也没关系，我会让她重读的。这样雪绮的老师才没有别的话说。 　　模拟考试的那天，我去雪绮的学校接雪绮，雪绮心事重重地从学校里走出来，穿着黄色的制服裙，背着黑色的书包，脸上还挂着泪水。 　　看到雪绮难过的样子，我下了车，走了过去。 　　“绮绮，怎么了？考试考得不好？”看到雪绮伤心流泪的样子，我急忙上前询问原因。 　　雪绮擦着眼泪，哭着说： 　　“数学和语文我很多都不会做……时间也来不及……这次很差了……” 　　听到雪绮说她考砸了，我却是没有一点感觉，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不在乎雪绮的成绩了，她成绩下滑，都是我造成的。可是，那又怎样呢？ 　　她还是我的雪绮，只要她好好地站在这里，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雪绮只是个女孩子，虽然漂亮，但是跑得不快，也没有很好的口才，虽然有一点唱歌的天赋，但是也没有绘画的艺术，我没想过要她去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我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 　　这是我对她唯一的要求了。 　　“没关系，你不考也没关系，爸爸都不在乎，高中读完之后你整天呆在家里不出去工作也没关系，爸爸养你。” 　　我说着，声音也渐渐地哽咽了，我紧紧地抱住了雪绮，雪绮惊呼了一声，还没有从失落清醒中回过来的她愣愣地看着我。 　　看着雪绮雪白的小脸，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悲伤，同时却又升起了对雪绮的爱，我知道，我永远也无法舍弃雪绮了。 　　她注定只能属于我了。 　　雪绮不去上大学，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样，她就不会远离我…… 　　我搂抱着雪绮，轻轻拍着她的背，雪绮丝丝的刘海在风中飘动，红红的眼圈也是那么的惹人怜爱，可是眼里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却还是让我心情低落。 　　我实在没有更多的办法安慰她，于是，我只能看着她，对着她那樱红色，像是画上去的一般的嘴唇吻了下去。 　　雪绮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吻她，更没有想到会在校门口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之下。 　　但是那时候我只是想尽量地安慰雪绮，也没有想太多，再说雪绮是一个人走出来的，我没看到有她其他的同学跟她在一起，所以，我才亲吻了她。 　　才三秒而已。 　　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雪绮很抗拒地伸手想要推开我的脸，但是我楼主了她的腰背，把她拉在怀里，她没法一下子脱身。 　　我感受到了雪绮湿润、柔嫩，就像以往一样软绵绵的嘴唇。 　　我离开了雪绮，然后歉疚地看着雪绮的脸。 　　“绮绮，相信爸爸，爸爸真的很爱你，爸爸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看着雪绮，认真地说着好话。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和雪绮的身侧却是传来了叫声。 　　“陈雪绮？！”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就心头一凛，我和雪绮同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然后转身。 　　然后，我傻眼了，雪绮也僵化了。 　　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正从大门口的传达室里走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三四个跟在老师身边的同学，两男两女。 　　看到我和雪绮，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个个都像是看到了鬼怪一样恐惧和诧异。 章十七 19年前的讯息 　　看到班主任老师和同班同学，雪绮的身体僵住了，然后身体也开始发抖。 　　这恐怕是我和雪绮这一生中遇到的最尴尬，也是最恐怖的事。 　　我本来只是想安慰一下雪绮，让她好受一点，才下意识的吻了她，或许我一个将近中年男人的男子亲吻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本来就很诧异，但是我本来以为不让人看到也没事，但是我却没想到雪绮的班主任却偏偏走了出来，而且，很不巧的，撞见了我们。 　　那一刻他们表情真的很诧异，我看到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捂着嘴巴，丹凤眼微微睁大，显然不敢相信她看到的这一幕是真的，而雪绮的那几个同学则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一幕，真的很尴尬。 　　“啊，钱老师……”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姓钱，是一位30出头的女老师。 　　看到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我急忙打了个招呼，可是这丝毫没有减少她脸上的惊讶。 　　我发现钱老师还是诧异地看着我：“你是陈雪绮的……爸爸吧？” 　　我一愣，心头也是一跳，然后我急忙解释：“不算是亲爸爸……其实，我们更像是兄妹，哈哈，哈。”为了打破这坚冰一般的气氛，我笑了两声，但是我却发现我的笑声在这僵硬的气氛中显得很不自然。尤其是雪绮的那几个同学，全都对雪绮指指点点，用古怪的眼光打量着。我知道她们肯定是误会了。 　　“呵呵，我来接绮绮回家，听说这次考试很难……那我们走了。”我拉着雪绮，雪绮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她一路看着她的同学和班主任老师，然后被我拉上了车，上了车后雪绮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路上我和雪绮都是沉默的。 　　一直到回到家，雪绮进了别墅后才忽然哭闹了起来。 　　“爸爸，怎么办，我被同学和老师看见了……怎么办啊！” 　　“绮绮，别担心，他们不会乱想的。就算是父女之间，在国外亲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他们不一定会乱想的。”我安慰着雪绮，雪绮却是低着头，捂着脸在一边哭着。 　　“以后同学肯定会说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绮绮，别担心啊，就算别人说也没关系，反正你快要毕业了，以后也不一定会见到同学的，你别太担心，都会过去的。” 　　“你别说了好不好！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安慰却起了反效果，雪绮忽然抬起头红着眼圈像头小兽似的发飙了起来。 　　“绮绮，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摇晃着雪绮让她冷静下来，雪绮头发披乱，眼圈发红地看着我，“绮绮，反正都这样了，要不你就从了爸爸我吧？啊？你以后就和爸爸在一起，这样别人也就不会再那样看我们了啊！” 　　“爸爸，你是混账！” 　　我想上去安慰她，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雪绮居然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还用严厉的词汇骂了我一句，最后她忽然伸手推开了我，然后一溜小跑跑上了楼去。 　　雪绮再一次把自己给反锁了起来，无论我怎么说好话，她也不听。 　　我知道，我又一次深深地伤到了她。 　　我伤到了她。 　　一次又一次。 　　我夺走了她的童年，她的贞洁，她的初吻，她的美好未来，还有她在学校里的同学的友情……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我，而失去了。 　　我忽然觉得我罪该万死。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有些事，却又是情不自禁和一系列的巧合，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根本就无法逃避。 　　这真的是我和雪绮关系最严重的一次，我不管怎么讨好她，怎么安慰她，告诉她没有关系，没有事情，雪绮都根本不听，她真的好像很难原谅我了。 　　我只好等她自己恢复，我想等她上学了以后和同学处理好了关系的话或许她就会稍微好转一点吧。 　　第二天雪绮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自己出门去上学了，连早饭都是她自己在外面买的，看来她真的是气我气到了极点。 　　那天我去公司也没有什么心情，心里一直挂念着雪绮在学校里的遭遇。雪绮的同学会怎么看她？她会不会被同学嘲笑，会不会被老师怀疑？ 　　我真的很关心雪绮。 　　晚上，雪绮回到了家，红着脸。 　　她看到我，居然直接对我破口大骂了起来。 　　“爸爸，我的同学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唔唔唔……” 　　雪绮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我急忙抱住她，安慰她。 　　“他们说你坏话了？” 　　“他们说我那个……唔唔唔……” 　　“说你什么？” 　　雪绮哭着抬起头看着我：“乱轮！” 　　然后她忽然推开了我，再一次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我追上去，这一次我追进了雪绮的房间里，雪绮放下了书包正坐在床头哭泣，我上前安慰她。 　　“绮绮，没关系，都会过去的，他们不会一直这么说你的，以后我不来接你了，你一个人回来，这样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知道那是个误会了，好不好？” 　　雪绮默默地擦着眼角的泪水，斜着眼睛看着我。 　　“没用的，他们已经那么认为了……钱老师也这么说我……爸爸，你别再来管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雪绮几乎是带着哭声央求我的。 　　我的心头一阵失落。 　　“那爸爸……离开家，让你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这是我最后的手段了，这是我最后用来威胁雪绮的手段，我知道，只要我这么说，雪绮就会害怕，就会妥协，就会原谅我。 　　“如果你还要这样……那你走好了！”但是这一次，雪绮却说出了几乎让我撕心裂肺的话语。 　　“爸爸，我求求你了，你别再伤害我了！！” 　　说着，雪绮直接甩掉了鞋子，然后跳进了被窝里，紧紧地拥被窝裹着自己，不管我怎么拉，她都不放开。 　　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雪绮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吗？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雪绮基本上都不和我说话了，我也很忙，我每天都抽出时间来说好话，想劝她，可是她却是对我冷眼相加，一天天变得和我疏远。我知道，雪绮在学校里肯定是受到了同学们的冷落和排斥，所以才会这样。 　　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好几次打电话来告诉我雪绮在学校里成绩急速下滑的情况，还问我我和雪绮到底是什么关系。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已经找雪绮谈话过了，雪绮告诉她我只是她的爸爸，可是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却不太相信。 　　在老师那里，我坚持说雪绮是我的女儿，这是为了挽回雪绮在学校里的最后一点尊严…… 　　可是，一直到雪绮的高考开始，雪绮的班级同学好像也没有相信雪绮的为人，雪绮，真的被班上的同学给鄙视和怀疑了。 　　当然，因为高考临近的缘故，雪绮的同班同学也不可能一天到晚拿雪绮说事，他们也要准备高考…… 　　6月初，雪绮参加了高考。但是，在高考之前的几个月，雪绮因为我的缘故，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参加高考，高考的成绩，自然也是一落千丈…… 　　最拿手的英语和数学，雪绮考砸了，最后雪绮的高考分数线，只够上了一所最差的二本学校…… 　　这是雪绮6月23日生日那天，得到的最大的噩耗。 　　知道自己成绩的那天晚上，雪绮抱着棉被哭了整整一夜，我安慰着她，可是那根本没用，因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我只是告诉雪绮说，让她别读大学了，我养她一辈子。 　　可是雪绮却拿枕头来扔我，凶巴巴地对我吼着，让我从房间里滚出去。 　　这是雪绮这一生中最愤怒的时刻，虽然她曾经对我撒过无数次火，但是那一次，她是最猛烈的。 　　她就像一场风暴一样，把所有的能量全都宣泄到了我的身上……要把我撕成碎片。 　　这场风暴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平息下来，那时候的雪绮，已经对我心灰意冷，虽然偶尔还会叫我爸爸，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杀了她母亲的杀人犯。 　　但是一个星期后，一个小插曲的发生，却是稍微改变了雪绮对我的态度。 　　那天，我从公司上班回家，因为担心雪绮这几天的状况，我基本上去公司的时间很短，而雪绮刚刚高考结束，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只是偶尔出去拍几个小广告，或者去同学家里玩，也很少理睬我。如果我拦住她，她会更加对我撒气，所以我只是让她准时回来，然后千万别跟不检点的男生交往，其他的事，我也尽量少约束她。 　　雪绮上大学的梦想被我给毁了，那之后，她的兴趣就是拍一些广告了。我毁了雪绮的梦想。 　　对于雪绮高考失利，马伊可也非常的可惜，她建议雪绮重读高三，我也这么建议雪绮过，只是雪绮，却对这件事并不积极，而事到如今，我也对雪绮上大学的事看得淡了。对我来说，雪绮只要好好的就行了。 　　雪绮高考成绩出来后的一周，我给了雪绮充足的自由，让她放松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自己安排。 　　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6月底，我回到了家，可是进了别墅之后，却发现雪绮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红着眼睛看着我。 　　看到雪绮的模样，我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这段日子雪绮对我很淡然，可是，她却没有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过。 　　雪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绮绮，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爸爸，这个是不是真的？”雪绮看着我，美眸里闪烁着泪花。 　　“什么东西？” 　　我没有明白雪绮的意思，于是就走上了前去，走得更近一些香看清楚。 　　结果，当我看到雪绮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时，我整个人都是一震，甚至可以说是巨震。 　　放在茶几上的，是一块红色的襁褓，襁褓上，还有一张破的不成样子，但是依旧依稀可见的纸片。 　　那是雪绮母亲在19年前留下的讯息。 章十八 最后的抉择 　　“绮绮，你哪里找到这个？”看着茶几上的襁褓，我的心从天空沉入了海洋的最深处。冰凉的感觉包围了我的心。 　　“地下室放东西的时候找到的……爸爸，这个是不是真的？”雪绮用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目光看着我，铜铃般的眼里晶光闪烁，“我真的……是别人不要的孩子，是吗？” 　　地下室的纸条，19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扔掉，因为我只是想记住雪绮是我捡来的孩子这件事情，我不想忘记那天那个晚上我在小巷子把雪绮捡回来的那一幕，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保存着雪绮出生时的这一块襁褓，以及襁褓里的这张纸条。 　　同时，我也始终抱着那么一丝丝的想法，我也想过，或许有一天我能够见到雪绮的妈妈，我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所以我一直都留着纸条和襁褓。我把它们封存在地下室里，和雪绮小时候的那些玩具，那些图画，那些蜡笔，还有教科书放在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这么多年来，我差不多都快要忘记了这张纸条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雪绮居然有一天会发现这张纸条。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没想过会再去动雪绮婴儿时期的那个集装箱，所以我也以为雪绮不会发现这张纸条，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发现了。 　　一直以来，我都告诉雪绮，她是陈凯烨的女儿，说她是别人家的孩子，可是，自从我姑父一家来看过她之后，她就一直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点的怀疑。因为姑父说，陈凯烨的女儿其实在2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站在雪绮的面前，好一会儿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绮绮，爸爸……我……”我欲言又止，我该怎么让雪绮相信这一切，告诉她这些纸条都是假的？襁褓是假的，是我无聊买来玩的？ 　　“绮绮，你是陈先生的女儿，没错的。” 　　“爸爸，你在骗我。地下室的那些奶瓶、蜡笔，婴儿服装，又是怎么来的，那些都是婴儿用品啊，都是2岁以前的孩子用的！”雪绮太聪明了，她用完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眼里闪烁着白色的泪花。 　　“我是你捡来的，收养来的，对不对？”雪绮抬起头，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长长密密的眼睫毛微微翘起。 　　雪绮，她用几乎是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那一刻我才真的觉得自己愚蠢，本来我只想给自己留个纪念，可是没想到，就在今天，一切都穿帮了。 　　我咽了口水，看着雪绮，一眨不眨。 　　我和雪绮对视了好久。我没眨眼间，雪绮也没有眨眼睛。 　　在小时候，每次我直视着雪绮的眼睛的时候，她都会害羞地移开目光，然后笑骂我，看什么啊，papa。可是现在，雪绮却敢直视我的眼睛了。 　　我收回了视线，然后坐到了雪绮的旁边，心平气和地对她说： 　　“绮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快20年了，别去管它了，好吗？反正现在你跟爸爸我住在一起，两个人不是好好的吗？管那么多以前的事情干嘛？对不对？” 　　我心平气和地对雪绮解释着，劝慰着，可是雪绮却还是撅着嘴，清澈的大眼睛盯着空气中一个虚无的点，好像在发呆。 　　“可是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雪绮还是不解地转过头来，眼角挂着泪水。 　　我沉了口气，说道：“因为你是我……我爸爸捡来的，没有户口啊，所以陈先生把她女儿的户口本给了我，你和她的年纪差不多，所以给你用了也差不多了啊。”说着说着，我发现我可以把自然推到我爸爸的头上，所以虽然对不起爸爸，所以我还是找了个借口转移了雪绮的注意力。 　　“我是……爸爸你的爸爸捡来的？”雪绮看着我，淡淡的眉毛微蹙。 　　“嗯……对啊，你是我爸爸捡来的。那时候我才高中呢。”想好了找借口的方向，我就顺着这条路编下去，“不过，不管是不是捡来的，都一样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现在过得好，就行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去管了。”我抓过雪绮的小手搓磨着，轻轻地安慰着她，雪绮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她的表情还是很难过的样子，似乎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爸爸，那我的妈妈……是叫程巧芳吗？”雪绮想了想，轻轻地问我。 　　“嗯，好像是的，是叫程巧芳……不过，她都把你丢掉了，你别再去想她了。” 　　“可是，我的真爸爸……他好像生病了，很重……” 　　“都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去世了吧。”我安慰着雪绮，“绮绮，你妈妈，可能也已经死了，你别再去多想了。好吗？” 　　我轻轻地抚摸着雪绮的小手，雪绮回过神来，手缩了一下，抓在另一只手里轻轻地擦着。雪绮用弱弱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可是，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雪绮似乎还是有点不死心，她好像还是很想她的亲生父母。 　　“好了，你别再想了！”这一次我加重了几分语气，打消了雪绮念头，“这些年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真相的，但是爸爸觉得不管你是不是捡来的，都是一样的。” 　　雪绮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但是她眼里还是流露着难以掩饰的忧伤。 　　这段时间来雪绮接连受到了很多的打击…… 　　我对她犯下的错，姑父他们发现雪绮的存在，高考失利，加上现在得知了自己是捡来的身份……各种各样的打击像是一柄又一柄的刀看，在雪绮那纯净的心灵里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再也无法抹去…… 　　“绮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心情会好一点。”我安慰着雪绮，想做东西给她吃，让她心情好一点，可是雪绮看起来完全都没有胃口，我问她要吃什么，她都不说，只是直摇头，我逼问她，她就挥挥手，说： 　　“随便啦，我不想吃！” 　　看来雪绮是真的没有胃口，于是我也没有办法强求雪绮。最后，我自己去买了雪绮最喜欢的弹虾，烤鱼什么的回来做给她吃，可是整个晚上，雪绮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用手托着下巴，筷子夹了几把菜，有力无力地吃着。 　　整整一晚，雪绮都没有再跟我多说几句话，我和她本来就已经有所拉远的距离，变得更要的遥远了。 　　这真的是我最最无奈的事情，一天天地看着雪绮和我越来越远，对我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理睬，她越来越难以原谅我了。 　　雪绮无法原谅我对她所做的一切，我对她的玷污，对她的欺骗，让她高考失利的打击，让她被同学们嘲笑的痛苦……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还能和雪绮这样在一起，真的是一个奇迹。我都已经这样深深地伤害了雪绮，为什么她却还是肯和我在一起？ 　　我想，终究还是因为这18年来的记忆吧。 　　终究还是我和她之间的记忆太多太多，她无法割舍，不肯割舍，所以她才留了下来，留在我的身边，每天和我住在一幢房子里，和我一起吃饭，偶尔说说话…… 　　仅仅是因为记忆，和那一点名存实亡的父女感情…… 　　我和雪绮之间剩下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移，看着雪绮离我越来越远，我知道我必须做一些事情，必须做一些事来挽回我和雪绮之间的情感。 　　当我下了这个决心的时候，已经是7月中旬，那段时间里，雪绮对我的态度还是更加的冷淡了，我们的关系还算得上是父女，但是，却不再像是以前。整整十多天的时间里，雪绮几乎每天都要出门，她说她是去同学家里玩，或者说是去拍广告，我想跟着她去，她却跟我翻脸撒火，说我如果跟着她的话她就不出去了。我已经对不起雪绮了，我不想再伤害她，没办法，我只能让她再这个暑假里能够有自己的一点自由。当然，我还是很提防雪绮有男朋友，我好几次问她是不是在和男生交往，她都眼神躲闪地告诉我没有，我也是勉强相信她，没有多问…… 　　而那段时间里，姑父姑妈也不断地催我，来我家问我和雨慧的关系，我也终于是忍不住了。 　　7月14日，那天傍晚，我在自己的卧室里洗澡，姑妈又打电话来，我接了电话，内容还是差不多，依旧是问我和雨慧之间的事，她问我和雨慧交往发展地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去办证吧。 　　总之姑妈还是老话重提，无非就是催着我赶紧结婚不要拖拉，这几个月来她打电话来基本上就是催我这件事，我也记不得是第几十次轮，因此次数实在是太多。 　　但是那天晚上，我却真的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性。因为那一次，姑妈的语气严厉了很多，当她知道这几个月下来我还没有怎么和雨慧见面之后，她更是臭骂了我一顿，说我是把她们的话当耳边风，还威胁我说，雨慧现在不结婚也是因为在等着我，如果我不去找雨慧的话，雨慧这一辈子就要被我害惨了云云。语气一句比一句重，让我听了心情烦躁。 　　我也真的被姑妈他们吵得烦了，随便应付了几句就了事，挂下电话的时候，我下了决心，我坐在床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我还是决定做出最后的选择。 　　看着床头的电话，我忽然决定了，我决定要去问雪绮，我要问出她的心声。 　　如果她愿意，我决定和雪绮远走高飞，和她在一起。 　　最后我挂下了电话，平复了心情后，大步地走出了自己的卧室，一路走到了雪绮的房间，那时候雪绮正坐在她的书桌前，好像在整理着抽屉，看到我忽然推门走了进去，她吓了一跳，急忙把抽屉推回去了一半，脸色仓皇地看着我。 　　看到雪绮紧张的模样，我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并没有在意什么，而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走到了雪绮面前，雪绮慌张地转过来，傻傻地看着我，然后低下头。 　　但是我抓起了她的手，认真无比地看着她，说： 　　“绮绮，我们离开这里吧，爸爸带你去安徽，以后你跟爸爸一起住，我辞掉工作，然后跟你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来打扰我们，好不好？等两年后你可以结婚了，我们去外地结婚，然后再回来这里，怎么样？这样别人就不会来说我们了！” 　　雪绮被我的话给吓了一大跳，雪白的俏脸上写满了震惊。 　　“爸爸！……你……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这样想……” 章十九 初恋与疯狂 　　“绮绮，爸爸这次真的是认真的……不对，你也别叫我爸爸了，我不是你爸爸，我就是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子，绮绮，我是认真的！” 　　我一步步逼近了雪绮，可是雪绮却是更加惊恐了，本来这段日子她就情绪很不稳定，惶恐不安，现在被我这么突然逼问，她就更是更惊怕了。雪绮眼神躲闪，然后有些害怕地缩了缩手。 　　“爸爸，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只是当你是爸爸的呀！” 　　“可是我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很爱你啊，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而且我已经跟你上过床，你都怀过我的孩子了，难道你还想要嫁给其他的男人吗？啊！！？” 　　看着雪绮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样子我真的有点火大了，我不顾雪绮的反抗，上前了一步抓过了她的胳膊质，声色俱厉地问着她。 　　“我……我不要……爸爸你疯了……” 　　看到我的这个样子，雪绮吓得面色发青，甚至连胳膊都在微微地发抖。 　　“绮绮！”我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如果不说出口还好，但是现在我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么，就索性跟雪绮坦白了算了。与其我和雪绮这样冷淡下去，不如我对雪绮表白了，把一切都摊开，说个清楚。 　　“绮绮，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你说啊，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不肯接受我？为什么？” 　　我一点一点地逼近雪绮，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疯狂了，事后想来，我也觉得那时候的我真的失去了理智，主要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来我和雪绮的关系，真的让我变得敏感紧张了。 　　我害怕这样下去，雪绮会和我越来越疏远，我害怕，所以我才会这样暴走。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你是我爸爸啊！”雪绮身体往后缩着，恐惧地看着我，好像我变成了怪物似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你的爸爸！”我重重地一拍书桌，对雪绮说道。 　　“可你就是啊！”雪绮看着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是！”我再一次地强调，“绮绮，如果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肯不肯和我在一起？你肯不肯？”我抓过了雪绮的手腕，死死地盯着雪绮，我知道我的表情肯定很吓人，不然雪绮也不会锁起来了。 　　“我……你走开好不好！你一直养我长大，怎么可能说改就改的啊！”雪绮张开了小嘴朝着我一通嗔叫。 　　“再说，爸爸，你不是要和雨慧姐姐结婚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啊？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绮绮你啊！” 　　“你……可是……可是我只把你当爸爸啊！”雪绮含着泪看着我。 　　这时我注意到雪绮看我的时候，她的目光朝着一旁的抽屉看了一眼，好像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我的目光也是顺着她的视线移了过去。 　　刚才我进房间的时候雪绮也是匆匆忙忙地想要把这个抽屉给关上，好像在藏什么东西似的。想到这一点，我不禁站起了身，看了她的抽屉一眼，可是让我吃惊的是我这么随便一看居然在雪绮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叠堆放起来的信。 　　当时我心头一沉，我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抽屉里藏了什么？”我皱着眉头看着雪绮，看到我发现了她抽屉里藏着的东西，雪绮表情变得更加惊慌了，她站起身来伸手想阻止我打开她的抽屉。 　　“没、没什么！” 　　“没东西你这么惊慌干什么？”我严厉地看了雪绮一眼，然后一把拉开了雪绮的抽屉，顿时，我傻眼了。 　　雪绮的抽屉里，居然堆满了好几沓信纸，全部都是模样精美的信纸上我还能看到很多清秀的字迹。 　　“爸爸，你别看！”雪绮惊慌失措地伸手想要阻止我拿信件，但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情况不对劲，我拉开了她的手，然后一把抓过了雪绮抽屉里的信纸。 　　平时雪绮的抽屉是上锁的，只有雪绮自己有钥匙，但是今天因为我进门太匆忙，所以雪绮来不及关上抽屉，她的信纸自然也被我发现了。 　　我拿过了雪绮的信纸，当我看到上面仿佛女孩子所写一般的清秀笔迹时，我皱起了眉头，而当我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时，我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地狱深处的无边苦海一样，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永远也没有底。 　　“爸爸你把信还给我！”雪绮伸手想要来抢我手里的信，可是我一把推开了她，雪绮痛呼一声，被我推倒在了座位上，小脸上满是痛苦。 　　我瞪了雪绮一眼，然后冷冷地扫视着信件上的内容。 　　越是看，我就越是胆寒。 　　信件很明显就是求爱信，而且，从字迹来看，都是同一个人的求爱信。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短信流行的年代为什么还有人送信。 　　信的内容，却是让我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送信人是马白龙。 　　就是那个白马集团的少总裁，同时也是邀请雪绮拍广告的青年。 　　信件里的内容各方面都有。 　　有鼓励雪绮考试要努力的，也有祝福雪绮生日快乐的，也有一些马白龙自己写的诗歌和美图，马白龙的画功很好，画出来的素描栩栩如生，即使是我这个看惯了月子的油画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此外，还有关心雪绮学习的，谈论广告、制片、模特发展道路的……几乎各个方面都有。 　　但是，更多的内容，却是马白龙表达对雪绮的浓浓爱意。 　　看到上面那一句句表达着爱慕之意的话语，我感觉整个人都难以自制地颤抖了起来，无与伦比的危机感让我有一种头上浇油的感觉。 　　我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早就知道这是注定无法避免的，但是，当这个事实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惊慌失措，害怕地要命。 　　除了马白龙的信，也有几封雪绮的回信，好像是草稿信，没有寄出去，但是从上面的只言片语里，我也可以看出来，雪绮对马白龙非常有好感，他们谈的非常投机。然后，我又想到了前段日子里雪绮说过，她也有了暗恋的男生…… 　　两条线，在这一刻串联在了一起。 　　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而这个真相，又恰恰是我最害怕的。 　　到了这个地步，我完完全全可以确定了。 　　雪绮和马白龙谈恋爱了。 　　我无法接受，我真的无法接受，更是无法相信会这样，我有一种想要提刀杀人的冲动，可是，我却又觉得非常无力。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干涉雪绮的感情呢？我为什么要强逼着雪绮喜欢我，爱上我？ 　　只是因为我养育了她这么多年？ 　　可是，雪绮始终只把我当她的爸爸看待啊。 　　“绮绮，你跟马白龙在谈恋爱，是不是？”我把信纸往书桌上重重一摔，而雪绮则是惊恐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说啊，你是不是在跟他交往？是不是？！”我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雪绮满脸惊惧地看着我，这恐怕是她最大的秘密了吧。她最大的秘密此刻被我揭穿了，也难怪她会这么的恐慌。但是不管雪绮有多害怕，我心里有的只是愤怒、怒火和无穷无尽的嫉妒。 　　那就像无穷无尽的火焰一样，要把我彻底燃尽，连同骨灰和灵魂一起燃烧殆尽…… 　　雪绮害怕地看着我，嘴巴紧闭，一言不发。 　　而我则是死死地盯着她，逼问着她。 　　“说清楚，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这样了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瞒骗我！！” 　　雪绮低着头，在我严厉苛刻的逼问之下，雪绮终于说出了让我几乎跌倒在地的真相。 　　原来，雪绮和马白龙初中就认识了。有一次雪绮在操场上差点被几个男生欺负，是马白龙撞见后帮雪绮解了围，那是雪绮和马白龙的第一次相遇。而那之后，从歌手大赛结束之后的高中开始，雪绮就一直和马白龙有书信来往，雪绮好几次夜自修回家，也是马白龙帮她送的，马白龙自从歌手大赛之后就一直暗恋着雪绮，时间久了，他也知道雪绮的兴趣是演艺方面，所以两人一拍即合，而也因此，马白龙会几次上门来找雪绮拍广告，一方面是因为他暗恋雪绮，另一方面是他知道那也是雪绮的兴趣，同时，他也想为自己的将来积累经验。雪绮就这样慢慢地认识了马白龙，雪绮说，马白龙为人很高，很随和近人，完全没有任何富家子弟的脾气，而且马白龙还很有才华，很讲礼貌，而且，虽然家世显赫，但是马白龙却还是想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开创自己的事业，在演艺界发展。 　　雪绮就是这样喜欢上了马白龙。长得帅，家里有钱，有才华，又有志向，又喜欢自己，可以说，雪绮没有不喜欢马白龙的理由。 　　马白龙，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无数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雪绮和马白龙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简直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按照正常的剧本发展下去，雪绮是可以和马白龙在一起的。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对雪绮下了手。 　　我夺走了雪绮的第一次。 　　那一次，雪绮哭了很久，最后，雪绮找了马白龙倾诉，那时候，马白龙对我怒到了极点，说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父亲，甚至还想找我评理，最后，也是雪绮阻止的马白龙。 　　而之后，我几次对雪绮做出了那种事，雪绮也曾经向马白龙倾诉过，马白龙几次想要找我讲理，但都被雪绮拦了下来，雪绮告诉马白龙，我是真的爱她的。 　　所以直到最后，马白龙也没有找我，而我也一直不知道雪绮和马白龙在交往这件事。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雪绮做人流那一次，居然也是马白龙陪她去的，那一次，马白龙简直就快要疯了，他本来想冲到我家为雪绮讨理，甚至还想报警抓我，可是最后雪绮告诉了马白龙那只是一个意外，而且我也非常自责，而且深深忏悔，还决定找雨慧党老婆后，马白龙才暂时罢休。 　　而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马白龙是真的很爱雪绮的，虽然雪绮被我夺走了贞洁，虽然雪绮和我做了好几次，虽然雪绮高考落榜可是马白龙却还是深爱着雪绮，甚至对雪绮说，不管雪绮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孩，他都会爱着她，想要和她在一起。 　　雪绮也真的被马白龙给感动了。而他们两个人的交往，也是日益密切。 　　当我从雪绮口中支支吾吾地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真的无法相信。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差不多三年来，雪绮都在和马白龙通话交往。 　　他们一起回家，一起拍广告，一起搞策划，一起出去玩，写信来往，马白龙还辅导雪绮的功课…… 　　而且，我还一直被瞒在鼓里。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个真相。 　　难怪雪绮我催我和雨慧结婚，难怪雪绮一直当我是爸爸，难怪雪绮抵制和我亲热。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我的心，崩裂了。 　　我感到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在被抽走，但是，那只是短时间地被抽走而已，很快，我就爆发了，真正意义上的爆发。 　　活了35年，这是我最可怕的一次爆发，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可怕，简直就是天崩地裂。 　　那时候，我完全失去了自我。 　　“绮！！————绮！！！！！！” 　　我当时怒视着雪绮，眼里就差没有射出血来，我当着雪绮的面就把马白龙的所有信件撕裂成了碎片，一张……两张……三张……所有的信件全都被我给撕裂成了碎片，碎的不能再碎！ 　　我狠狠地把信纸的碎片扔在了地上，然后狠狠地踩踏着、蹂躏着。 　　而雪绮，她当时就崩溃了，她哭了，然后像是一头发了疯了小狮子似的扑过来骂我。 　　“爸爸！你给我住手！” 　　“住手？！我住你TMD手！”我狠狠地推开了雪绮，然后我猛地拉出了雪绮的抽屉，里面还有好几叠信纸，我看都不看，就把那些信纸全都抓了出来，一把一把地撕成了碎片！ 　　“爸爸！你干什么？把信还我！”雪绮疯叫着想要抢夺我手里的信，可是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撕成了碎片。 　　“还你？哈哈哈哈，好啊，我还你，你拿去啊！！！” 　　我疯了似的笑着，然后把信纸的碎片高高的抛起来，刹那间，万千的碎片像是雪花一样在雪绮的头顶绽放，然后一片又一片地飘落。 　　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隔着如同雪花般飘落的信纸碎片，我看到了雪绮那失望而又决绝的脸。 　　雪绮当时眼睛就红了，就像小兔子似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跑了。 　　“爸爸你神经病！！”雪绮怒骂着我，然后捂着脸就想跑，可是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再跑了，就在雪绮快要跑出大门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猛地一用力，把她倒拉了回来，最后，我一直拽着雪绮的胳膊，拉着她的身体，直到把她狠狠地扔在了床上！ 　　“跑？你再跑？我让你TMD跑！”我把雪绮扔在床上，然后冷冷地看着她，“我跟你讲明白了吧，我以后哪也不会允许你去！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我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爸爸……你疯了……”雪绮躺在床上，红着眼看着我，满脸的绝望。“你不是我爸爸……” 　　雪绮的话让我一愣，但是此刻我已经接近癫狂，雪绮给我的打击已经让我的理智彻底崩溃了。 　　“对，我不是你爸爸，我是你的男人！你就是我的女人！后天我就带你去安徽，除非你同意跟我结婚，不然你别想再回来了！” 　　“爸爸！”雪绮惊惧而又惶恐地看着我，脸色白得如同死人。 　　“爸爸，我不是你的私有物！”雪绮最后嗔怒地对我喊道。 　　听到这话，我一震，我本来应该被她这样的话给吓到才对的，但是此刻，我却反而更加失心疯似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是我的私有物？”我笑着，然后脸上忽然变得僵冷，“我告诉你，你就是！！！我要是让你走，我就不姓杨！！” 　　“哪怕是把你关在地下室里几十年，我也要把你给留下！” 　　其实这话我只是吓唬雪绮而已的，但是雪绮真的是被我给吓到了。 　　雪绮呆呆地看着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眸呆滞而无神，眼角的泪水，也已凝结。 章二十 雨慧来访 　　那时候我真的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事后想想我也觉得那一晚的自己非常的疯狂，甚至没有了人性…… 　　那时候雪绮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眼角却是不停地滑落泪水。 　　而我也是气鼓鼓地看着她，用我父亲和男人的威严压迫着她，盯着她。 　　我就那样和她僵持着，我也知道，最后的胜利者肯定会是我，因为我是雪绮的父亲，从小到大，对于我的命令，雪绮从来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一次，也是一样。 　　我要她跟我走，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做我的女人，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知道，只要保持这个状态下去，我肯定会取得胜利的。 　　可是，就在僵持了差不多半分钟后，楼下却是忽然传来了门铃声。我家的别墅大门设置了门铃，一旦按响，通过别墅内的扩音器传送，每个房间都能听到。 　　听到楼下传来的门铃声，我的神智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当我恢复意识时，才发现房间内已经是一片狼藉，拉开的抽屉，满地的碎纸，翻倒在地的转移，褶皱的床单，还有躺在床上无力地抽噎的雪绮。 　　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真的走火了。 　　这恐怕是我这一辈子对雪绮做出的最疯狂，也是最严重的事……远远比我夺走她的处女之身要严重地多…… 　　我看着躺在床上，表情变得无比的木讷而哀绝的雪绮，捏了一把拳头。 　　我想对她说些什么，想像以前一样我对她做了错事就安慰她，说服她，让她心情好转，可是现在……还可能吗？ 　　楼下的门铃声还在响，看来是有急事找上门来。有人来了，我只好终结了与雪绮的短暂僵持，我看了雪绮一眼，看着她那带着泪珠的眼睛，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了个身，走出了雪绮的房间，然后往一楼走去。 　　下楼梯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我和雪绮该怎么办。我已经和她到了这个地步，她恐怕，真的很难原谅我了。 　　就算我能够用强硬手段留住她的身，却难以留住她的心…… 　　可是，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先留住她的身了。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别墅，本来我以为这么迟了还会来我家的不是我的姑父姑妈可能就是我公司的同事，但是当我心情郁结地打开大门时，却发现我的猜想错了。 　　来我家的人，是一个我没有预想到的人。 　　雨慧，正站在大门外，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短衫，她还是留着短发，精致的脸一片净白，毫无表情，和我第一次遇见她时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唯一稍微有点改变的是，31岁出头的雨慧，多少也有了点成熟女人的韵味，少了一丝少女的青涩滋味。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邃了，雨慧低着头，齐平的刘海遮着眉毛，耳垂处垂下几丝的短发。 　　“雨慧？是你啊……”我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雨慧，雨慧虽然知道我家的地址，但是一直以来她很少来我家，偶尔我有请她来我家吃过饭，也有几次家里的电脑坏了她帮忙来修过，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我约她出门走走，或者是去她家里做客，雨慧很少主动来找我的。 　　雨慧低着头，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很难启齿似的。 　　最后，她在门口沉默了老半天，还是用虚无缥缈的声音开口问我： 　　“我可以进去么？” 　　淡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回过了神来。 　　“哦，进来吧。”我急忙招呼雨慧进去，然后关上了别墅的大门，一边带着雨慧进门我还一边问她。 　　“雨慧，这么晚了，来我家……有事吗？” 　　雨慧双手交握着，垂着脑袋，不发一言，只是跟着我进了大厅里，看起来雨慧比平时还要沉默多了，而且她居然看都不敢看我，我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想来告诉我。 　　我让雨慧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然后我给她倒了热茶，又拿了一些水果和糕点给她。雨慧手托着冒着热气的茶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雨慧，怎么了？”看着雨慧一言不发，我真的有些为难，她肯定是有什么事了，想到这段时间来姑父姑妈催促我和雨慧结婚，我就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雨慧手托茶杯，目光盯着茶几透明的桌角。 　　然后，她忽然开口了。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雨慧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忽然开口的话让我心里咯登一下，虽然我料到雨慧来这里肯定是问我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我吐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然后又不安分地搓了搓大腿。 　　“雨慧，你来我家，就是问我这个……？”我有些错愕地问她。 　　雨慧点了一下头，雪白的下巴动了差不多一公分的距离，然后她终于还是抬起了视线，对着我。 　　“你喜欢我吗？” 　　“呃……”雨慧这么直接的问题，反而把我给问住了，这一刹那，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也只有到了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当初我也曾经好几次这么直接地问过雪绮这样的问题，我曾经无数次问她她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每一次雪绮都是没有直接回答我。和我现在的局面，何其的神似。 　　“雨慧，这个……”我叹了口气，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起刚才我还说过要雪绮跟我在一起，可是现在雨慧却来问我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和雨慧的关系严格来说真的算是可以，虽然没有唐梦嫣和当初的月子那么深厚，但是，和其他的女孩比起来，雨慧对我来说也的确要特殊一点，至少，她救过我的命。 　　“雨慧，我们一直以来……都算是朋友吧？”我看着雨慧艰难地说。 　　“……”雨慧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双手却是不停地搓揉着，似乎很不安。 　　“雨慧？” 　　看到雨慧低着头，只是不停地搓揉着双手，我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你不喜欢我么？” 　　“呃……”没想到雨慧又问了我第二句让我为难的话，这句话的角度就更刁钻了，问我喜不喜欢我还可以绕圈子，但是这么问我就很难回答了，如果我直接说不喜欢她，那肯定是假的。 　　“喜欢么？还是……不喜欢？”雨慧抬起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对着我，看得我一阵发慌，雨慧那毫无表情的连脸，此刻在我看来却是充满了压迫力。 　　我要怎么回答？我能怎么回答？ 　　“回答我。”雨慧毫无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急躁。 　　我看着雨慧，最后，缓缓地低下了视线，不敢和她直视。 　　我看着自己的大腿，沉默着。 　　雨慧也沉默着。 　　我们互相沉默了好久。 　　“喜……欢……吧。”最后，我还是无奈地抬起头，有些勉强地对着雨慧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我的话，雨慧的身体凝固了。 　　她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渐渐有了一些神彩。 　　我也看了她一眼。 　　然后，我们之间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我沉默着，也没有说话，心跳却是有点加速。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的楼梯上有人影晃动，我一回头，看到雪绮正穿着一件白色短衫，肿着眼睛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了大厅。 　　看到雪绮，我给她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赶紧回到二楼去，可是这个时候，雨慧却是忽然从低头的状态抬起了头，然后，非常突然地开口对我说道： 　　“……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不单单是我，就连刚进了大厅的雪绮都没有任何的准备，但是，这句话的音量却又很重，这恐怕是我认识雨慧以来我听到的雨慧说的最大声的一句话。 　　不论是我，还是雪绮，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一声中会听到这句话，更没有想过这句话会从一个女人的口中个说出来。而且还是性格一向比较寡言少语的雨慧。 　　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我的呼吸、我的心跳，全都静止了。 　　我呆呆地看着雨慧，而雨慧，却是表情复杂，却又认真地看着我。 　　而雪绮呢？好一会儿我才想起了雪绮，我缓缓地转头，却看到她也是杵在原地，像是被打了桩似的一动不动，脸上却是一片呆愕。她肯定是听到了雨慧的话了。 　　她傻傻地看着我，又看看雨慧，但是让我再一次惊讶的是，雪绮的表情居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雪绮看着我，脸上是一种我才来没有见过的奇怪表情，那种表情，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种感觉，好像是坚决，又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释然，但又带着几分的疏远。 　　在这种时候雪绮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真的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看到我，雪绮却是什么也不说，她转了个身，然后不快也不慢地走上了楼梯。 　　头也不回。 　　那时候看到雪绮走上楼，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可是，我却又无法预测那到底是什么…… 　　看到雪绮上楼，那时候我还是收回了视线，然后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脸上带了一点点几不可见的微红的雨慧，心头又泛起了一丝的苦涩和无奈。 　　雨慧和雪绮，我到底该选择谁？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走上楼的雪绮，想到了我对她做出的重重事迹，想到了我对她所做的一切，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这几天我就要带她去安徽，我已经跟她说好了我要和她在一起，现在，就算雨慧来了，也不能阻止我。 　　虽然对不起雨慧，虽然我知道我会深深地自责自己，我知道自己会忏悔很久。 　　但是最后，我还是对着雨慧，说出了我的话。 　　说出了我下了决心的话。 　　“对不起，雨慧。我不能和你结婚……”我演了一口水，有些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雨慧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我，毫无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的惊讶和阴郁，“我还要照顾雪绮……我……我想跟她在一起。” 章二十一 夜尽天未明（上） 　　没错，那就是我的答案。 　　那是我给雨慧的最终答案。 　　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已经和雪绮到了这一步了，无论怎样，我都要和她在一起。我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了。我一定要和雪绮在一起。过去的那么多年，我徘徊了那么久，彷徨了那么久，犹豫了那么久，我也该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虽然这个最好的决定很疯狂，疯狂到世人都无法接受。但是说实话，自从捡到雪绮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走上了一条疯狂的道路。 　　我不在乎更疯狂一点了。 　　抛下一切，甚至抛下公司，和雪绮，远走高飞。 　　这或许是最可怕的决定，会让我付出沉重代价的决定。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是一两年而已，这样的损失，我还承担地起，我只是董事长，公司有马楚管着，我可以和雪绮在外地相处。在理论上，我是可以的。 　　现在公司已经发展到了稳定的阶段，就算我暂时离开，也不会有问题，而且，我想只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就能够说服雪绮，那时候，我就能回来…… 　　我给了雨慧或许会让她失望，甚至绝望的回答。但是，我别无他法。 　　我站在别墅的台阶上，雨慧缓缓地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开门的那一刻，一阵夜风吹过，雨慧那一头短发就在风中缓缓颤动，那一刻，我看到雨慧缓缓地转过了头来，深深的黑色眼睛如同凝结了的黑钻一般看着我。 　　那一刻，在夜风中的雨慧，是那么的孤单，寂寞…… 　　我看着她，她也偏头测看着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这会是最后一次吗？ 　　我不知道。 　　但是雨慧，却告诉了我答案。 　　“下次再一起去书摊。” 　　那是雨慧在离开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仅仅是淡淡而又虚无的话，却是唤起了我和雨慧之间的最深处记忆。我忽然想起了我第一次遇见雨慧，和她相亲时的场景，那一天，她买了整整一袋的书，而我则是走在她的旁边，为她拎着袋子。 　　那时候的我们，也没有说一句话，对前途，也都充满了迷茫。我们曾在一起走过，但是，就像我的人生旅途中陪着我走过了无数道路的女孩一样，雨慧，最后也和我分道扬镳了。 　　当雨慧低着头，踏着几乎都走不稳的步子走出了别墅时，我真的自责到了极点。 　　看着雨慧孤单的消瘦身影消失在别墅的大门外，看着她那一如既往的短发在风中缓缓地飘动，我心里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 　　我感觉到有什么一直留在我的心头的温暖的东西忽然在这一刻离去了。 　　就像心头被割去了一块肉。一块一直附着在我的心头的宝贵的肉。 　　在今晚之前，我甚至都不觉得雨慧对我来说有那么的重要，可是这一刻，当我看着她离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原来从相识到这一刻的坦白，我们之间已经走过了6年的风雨。 　　虽然我一直都觉得雨慧一直都很遥远，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影子，可是现在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站在我的身后。 　　原来她一直都在那里，在那里等着我。 　　只是我都没发现，更没有重视而已…… 　　看着雨慧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外，我的心里，忽然响起了那句话。 　　有些感情，淡着淡着，也就远了。 　　…… 　　我关上了别墅的大门，也关上了我一段或许会相伴我一声的情感。 　　回到别墅后，我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茶几，最后，我回到了二楼。 　　雪绮正在二楼，但是她关上看房门。 　　我敲门，雪绮不开。 　　“开门，绮绮。” 　　“不开！”雪绮的声音从房间里穿出来，带着一丝丝的坚决。 　　刚才，她看到了我和雨慧在大厅里谈话，也听到了雨慧说要和我结婚的话语。 　　“开门！”我加重了语气。 　　“不开！”雪绮还是不肯开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你开不开？”这一次，我用了带着威胁性质的话语逼迫雪绮开门。 　　“不开！就是不开！”可是，雪绮给我的回答，却也是一次比一次要坚决。 　　“娘希匹的！”我重重地敲着门，甚至用脚踢门，可是雪绮死都不开门，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她气我要占有她，强迫她，更气我毁灭了她的初恋。 　　不管我怎么怒吼要求，雪绮都不肯开门，最后，我实在是别无选择了，我一脚踢开了雪绮房间的门，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雪绮正坐在床头，看到我靠近，雪绮吓得往床上缩了缩。 　　雪绮居然已经怕我到了这个地步。 　　“爸爸……”雪绮看着我，眼睛满是恐惧，那种恐惧就像小动物看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雪绮那白如凝脂的小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涩。 　　“绮绮，你刚才听到雨慧姐的话了吧？我跟你说，我已经拒绝了雨慧，我不会和雨慧结婚的。明天我们就去安徽。听到了没有？” 　　“爸爸……你……你疯了！”听到我坚持要带她走，雪绮再一次爆发了，她用高八度的声对我喊着，“我不去！为什么要我去安徽？！我就是要在这里！” 　　“那你还想留在这里是不是？你还想和那个马白龙谈恋爱？你还想跟别的男人发展关系？我跟你坦白好了，我不许！！！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带你走，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的！这辈子！” 　　听到我的话，雪绮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抓起了一个枕头就朝我扔了过来，枕头砸在了我的脸上，但是我毫不介意。 　　我朝着雪绮走了两步，板着脸，一言不发，我看着她哭，看着她捂着脸大声骂我，但是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最后，我坐到了她的床头，淡淡地说道： 　　“绮绮，你记住，你是我养大的，这么多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我给你吃的穿的住的，我送你上学，我教你知识，你整个人都是我的。绮绮，我今年35岁了还没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一直在等着你小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那句要嫁给我的话！你让我等了那么多年，现在你要反悔，我难道会让你反悔？？” 　　我大声地斥责着雪绮，把我内心的极端想法告诉她，我知道我的话非常的过分而极端，但是，却是我真正的想法。为了雪绮，我已经失去了这么多的人，真要算的话，从钱璐璐开始，到马伊可，唐梦嫣，雨慧，甚至还有茉莉，我都失去了。 　　我一直记着那一年雪绮对我的承诺，我也记得雪绮曾经在风雨中大声告诉我她爱我，我更记得她曾经因为喜欢我而在电脑上搜索关于恋父的资料……这些，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一点没有忘记。 　　可是现在，雪绮却忽然说她喜欢上了别的男生，说我只是她的爸爸……这要我怎么接受？ 　　我怎么能接受！！！！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留住她。我不管雪绮愿不愿意，我不管我的方法对不对，我一定要让雪绮和我在一起。我犯下的错误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弥补，但是今天，今年，我一定要让雪绮待在我的身边。 　　此刻，我只要她的身，不要她的心。 　　听到我像是抓狂了的野兽般的歇斯底里的怒吼，雪绮呆了，她像是一座凝结了的冰雕似的呆呆地看着我，眼里却是一种决绝。 　　最后，雪绮居然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了，她连看也不看我，只是抱着腿，缩在床头，目光呆滞，没有色彩的目光盯着褶皱的床单。 　　看到雪绮呆滞的样子，我感到一阵心痛，但是我心中的那一丝痛楚，却是被我对雪绮的愤怒所掩盖了。 　　“绮绮，不管爸爸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但是你要记住，爸爸是真的爱你的。爸爸这辈子爱过的人很多，但是最爱的人，是你。” 　　听到我的话，雪绮的身体微微一颤，雪绮呆滞的目光微微抬起，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我……知道……爸爸……” 　　雪绮抱着双腿，黑色的丝丝秀发如瀑般无力地垂落，她蜷缩在床头，眼神迷茫而无助。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但是我的想法是明天就带你走。” 　　“……” 　　雪绮抿着樱红色的嘴唇，她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垂下了秀首，依旧是抱着腿，一言不发。 　　“早点睡。” 　　我慢慢地平复了压抑在胸口的阴云，最后，我看了雪绮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雪绮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最后一刹那，我回头，看到的是如同石像一样固化在床头的雪绮，苍白、僵硬、毫无生气，无比的绝望。 　　我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走出了雪绮的房间，雪绮房间里的灯光被隔在了她的世界里，而房间外，是我的世界，一片黑暗的世界。 章二十二 夜尽天未明（下） 　　…… 　　7月15日。 　　我忘不了那天。 　　我永远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或许是我被自己的噩梦所惊醒，又或许是雪绮离开时的关门声吵醒了我。 　　当我睁开眼时，房间里一片黑暗。 　　窗外的天空也依旧是一片黑暗。 　　天，还没亮。 　　我喘着粗气醒来，坐在床头，满头是汗，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了，但是，心里的那种恐惧感，还是挥之不去。 　　我擦了一把汗，然后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还不到凌晨3点半。 　　天，还没有亮。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惊醒，但是我的心里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的不安过，这么多年来，我遇到过无数次的危机和险境，但是，也没有像那一次那么强烈的恐惧感。 　　雪绮。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忽然感觉到雪绮出事了。 　　我真的有预感。在那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相信人有什么预知能力，我认为那只是迷信，但是那时候，我真的非常的不安和惶恐。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担心起了雪绮来，那时候我打开了房间的灯，然后连鞋都没有穿就跑到了隔壁的雪绮房间里。 　　房间的门没有关。 　　当然，这可以理解。 　　因为雪绮的门已经被我撞坏了。 　　但是当我推门进去时，我却再也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 　　雪绮不在房间里。 　　抽屉已经整理地整整齐齐，被子也已经叠地整整齐齐，床单也是整理地平平整整。 　　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那一刹，恐惧像是一把巨大的钳子，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心。 　　“绮绮……” 　　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我才渐渐回想起了我在睡梦时朦朦胧胧中听到的那一阵关门声。 　　我不知道那阵关门声距离我惊醒过来已经过了多久，但是我知道，雪绮定然是离家出走了。 　　雪绮走了。 　　她居然以离家出走来回答我。 　　我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我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外套和长裤，套上了鞋子，然后抓过了钥匙一路跑下了楼梯。 　　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朝我涌来，我抓着扶手楼梯跌跌撞撞地下楼，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别墅，又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别墅的大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强劲的冷风吹的我睁不开眼。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夜本身的颜色。 　　“绮绮！你在吗？！”我大喊着，快跑了几步。我不知道雪绮有没有走远，我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我只是那么在黑暗中叫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能够听见。 　　可是，我叫了很多声，也没有看到雪绮的身影再次出现。 　　我拿出手机，给雪绮打电话。 　　但是这就像我按下拨通键时的预感一样……雪绮的手机，是关机的。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确定了。雪绮真的离家出走了。 　　而且这一次，恐怕比她初中的那一次还要严重的多。 　　我真的害怕了，我跑回别墅里，拿了车钥匙，又跑进了车库倒车出来，然后，发车出门，寻找雪绮。 　　就像5年前一样。 　　黑夜，出走，苦苦的寻找。 　　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5年前。 　　可是这一次，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再找到雪绮。 　　学校、同学家、雪绮常去的服装店、饰品店、美食店，甚至城市里所有叫的出名字的旅馆……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寻了个遍。 　　可是，我还是找不到雪绮。 　　我真的快疯了。 　　雪绮去哪了？ 　　半夜三更，她能去哪里？ 　　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会不会做出傻事？ 　　她会不会出事？ 　　明明知道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可是，我还是满世界地寻找她。 　　明明知道我和她之间已经难以挽回，可是，此刻我还是难以抑制地担心她。 　　从城市的东区跑到了西区，再从西区跑到了南区，最后……又回到了家。 　　可是，我还是没能找到雪绮。 　　我打遍了所有我认识的人的电话，姑父姑妈、马伊可、雨慧，我的同事，雪绮的老师，雪绮的同学的电话……可是，我都没有找到雪绮。 　　想到雪绮在5年前离家出走时去过车站，于是，我找遍了所有的车站，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她。 　　我打了电话给广告公司的人，可是，也没有雪绮的消息。 　　雪绮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我多么拼命，也都找不到她。 　　她就像从来不存在于我的世界中一样，无论我怎么找，我也找不到她。 　　一个又一个的站点，一个又一个的人，我试图找到任何一点关于雪绮的线索，可是，依旧找不到她。 　　当我暂时放弃了对雪绮的寻找，回到家时，已经是将近正午了，整座城市都车水马龙，人们忙碌着新的一天，太阳当空高悬，整个世界都在一片光明之下。 　　可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光明带给我的喜悦。 　　当我回到家查看雪绮的房间时，我才发现，雪绮的手机、一些服装，她自己的银行卡，她的日记本……所有对来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居然都消失了。 　　那时候我真的明白了，雪绮是打算好了离开我，离开这个家。 　　这和几年前她因为冲动离开完全不同。 　　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像整个宇宙都在破灭，世间所有的光亮都在消失。我想呕吐，却吐不出来，我勉强用手撑在桌子上，才没有摔倒。 　　我知道，还不到时候，我还不能放弃。我必须找到雪绮，雪绮离开家还不久，她肯定还在这座城市，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拳，然后咬着牙再一次跑出了家。 　　这一次，我去了雪绮拍过广告的公司，费了很大的心血，我才从公司的人员那里要到了马白龙的电话，他是雪绮的初恋，我隐隐意识到，雪绮可能会去他那里。 　　可是，当我打电话给马白龙时，得到的，却是和雪绮一样的关机提示。 　　当我找到了广告公司的高层，也就是马白龙的叔叔询问马白龙的联系方式时，马白龙的叔叔却是这样回答我： 　　“你找白龙？你是哪里的，找我侄子有事？” 　　我说我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想要和他见一面。 　　可是马白龙的叔叔却是告诉我说： 　　“白龙去了外地读研，他人不在这座城市。” 　　这是我得到的答案，我愕然。 　　我失落地挂下了电话，空手而归。 　　之后，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来，有马伊可的，有月子的，有雨慧的，也有雪绮的老师的，更有姑父他们的。 　　“小东，还没找到绮绮吗？她没有来我们这里啊。我再等等吧，说不定她会过来。”这是马伊可给我的答复。 　　“她没来。”这是雨慧给我的答复。“我帮你找。”雨慧最后又补了一句。 　　“哥，你竟然对绮绮做出了这种事，真是不敢相信……你再找找看，我帮你查一下城市地图，可能有找到她的办法。”这是月子给我的回答。 　　“诶，绮绮离家出走了？她……我们没见过她啊，她也不知道我们家在哪里……东东，你说你整个人到底有没有数的？！你到底对绮绮做了什么事她会离家出走？要不……找民警吧？”这是姑妈他们的答复。 　　“啊？绮绮离家出走了？她没来学校啊。啧啧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绮绮她……哎……居然会这样。”这是雪绮的班主任老师给我的答复。 　　一个个的回答，一个比一个让我绝望。我实在无法相信，雪绮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而且，居然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她真的就像是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我动用了我所有的力量，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 　　雪绮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我连关于她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的一点都没有。 　　我找了她整整一天。 　　可是，就是没有找到她。 　　只有到了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罪孽，也只有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所犯下的巨大错误。 　　那堕落的时光，那靡乱的生活，那罪恶的欲火，那疯狂的邪念，已经把我和雪绮摧残地千疮百孔，我已经越来越迷失了自己，我越来越把雪绮当作一件工具。 　　直到此刻她离开了，我才发现，原来她在我心中所占据的比例，居然这么的大。 　　那一天，我开车满城地奔跑，我转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弯道，每一道弯道的路标，每一座熟悉的店面，都会勾起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19年来的回忆。 　　一幅幅鲜艳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当我经过儿童服装店时，我想起了雪绮蹒跚走路的场景。 　　当我经过小学门口时，我想起了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上学的雪绮。当经过医院的大门时，我想起了雪绮12岁那年，我背着她走遍千山万水的壮举。当我经过冷饮店时，我想起了雪绮喝着奶茶憨笑的可爱场景。一家家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店面，那些我和雪绮一起有过的记忆画面，此刻却变得那么陌生。 　　因为雪绮不见了。 　　绮绮，你到底怎哪里？！ 　　太阳渐渐西沉，从白天到黄昏，我整整找了一天一夜。 　　可是，雪绮却依旧不见踪影。 　　她连一封告别信都没有给我留下，就这样离开了。 　　直到那天傍晚6点多的时候，我无力地坐在家里大厅沙发上休息时，我忽然接到了雪绮的电话。 　　当时看到雪绮的手机号码，我的心瞬间燃了起来，我第一时间就按下了接听键。 　　“绮绮？！是你对吗？？” 　　手机的那头，是雪绮带着哭腔的声音。 　　“爸爸……你找了我一天，对吗？” 　　真的是雪绮的声音，听到雪绮的声音，我的心又活了起来，忙碌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在这一刻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绮绮，你去了哪里？爸爸找了你一天你宅邸吗？快点回来！” 　　“爸爸！你听我说！”雪绮却是哭着打断了我的电话，我喘着气，神智稍微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绮绮？你说，你好好说，你快点回来就行。” 　　听到我的话，手机的那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雪绮没有回复我，但是，我能够听到雪绮的抽泣声。 　　“爸爸，我不回来了。”当雪绮终于打破了沉默，告诉我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最冰冷无情的利剑给刺穿了。 　　“爸爸，求求你别再来找我了。你快点结婚吧。在你结婚前，我……我都不会回来的。爸爸，求求你别再找我了。” 　　“爸爸，我现在很好，在很安全地方。我能够照顾自己，求求你快点结婚吧。只要你结婚了，我就回来。爸爸，你别那样对我了……我留下来，只会耽搁你的婚姻……我自己也过不好日子……爸爸，我只有先走了，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 　　“绮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快点回来！！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告诉我，我这就过来接你……” 　　“算了，爸爸！我现在真的很好，爸爸，你找不到我的，你结婚之前，你都找不到我的！！”雪绮几乎是哭着对我说出这番话的。 　　“爸爸，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那是不对的，你是我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们是不能那样的！求求你，不要再那样想了，你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你也该像正常的男人一样找个老婆了，爸爸，求求你别再想我了，像个平常男人那样过日子吧……爸爸，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了。” 　　“爸爸，对不起……爸爸……我只能这样了……” 　　“我还是爱你的，爸爸。” 　　然后，雪绮就那样挂断了电话。 　　那是雪绮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 　　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打通过雪绮电话，她，也没有再打我电话过。 　　雪绮真的下了决心走了。 　　而且，她说，在我结婚之前，她都不会回来。 　　我心灰意冷地拿着手机，手机里是阵阵忙音。 　　我试着拨通雪绮的电话，可是，却提示信号不痛。 　　我刹那间明白了，雪绮丢掉了她的手机卡。 　　她不想让我找到她。 　　这也是她的计划。 　　我无力地放下了电话。 　　我感觉到大地在隆起，天空在破碎，城市在瓦解、倒塌，所有我视野里的事物都在毁灭，有的被烧毁，有的被粉碎，有的无故消失…… 　　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在这一刻，毁灭了。 　　我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从大厅里朝外望出去。 　　天已经黑下来了。 　　晚霞已经散去，夜幕已然降临。 　　我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许久许久，心里也是一样的空荡。 　　望着外面渐渐地漆黑的天空，我振作起了精神。 　　虽然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但是，我还是要再一次出发，开始寻找雪绮的旅途。 　　我知道，雪绮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我要找到她。 　　无论是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 　　无论如何。 　　我抓起了沙发上的外套，撩起钥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关上了别墅的灯，缓缓地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我知道，这是我注定要走的一条道路。 　　我必须走的道路。 　　夜风时袭，夜空浩瀚，城市的灯火绚丽而灿烂。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寻找雪绮的旅途就已经开始了。 　　我开始找，满世界地找。 　　我狂奔着，疾走着，喊叫着，在一个又一个转角里寻找着雪绮的踪迹，在一幢又一幢的建筑间打听着雪绮的消息，虽然脚底已经起茧，虽然精神以及疲惫至极，虽然眼皮已经难以招架，但是我还是在黑暗中寻找着雪绮。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能找到她的。 　　我这样对自己说。 　　冷月无声，我在一条又一条的黑暗街道中来回穿梭。时而跌倒在某个突出的道牙子边，时而迷失在某一条我并不熟悉的巷道里，一直很久，我都没有放弃。 　　时间在我的飞奔中飞快地流逝。 　　可是我一直没有停下，我甚至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我和雪绮一起走过的地方。 　　可是，雪绮依旧没有出现。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因为身体的不堪重负而停下了疲惫的双足，无力地站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抬起头，望着眼前这最让我绝望的景象。 　　夜深了。 　　黑暗越来越浓。 　　城市的灯光被蚁群般的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 　　在仅剩的灯火照耀下，我依稀看到了一道道倩影，影影绰绰，交错变幻，每一个都像雪绮，可每一个都不是雪绮。 　　满世界的都是雪绮。 　　可满世界都找不到雪绮。 　　她走了。 　　走出了我的世界。 　　在这座拒绝了黎明的不夜城。 　　“雪绮！” 　　泡沫般的城市灯火正在一盏又一盏地破灭，在彻骨的冷风中，在冰冷的寒夜里，我大声呼喊着这个名字。 　　我知道，在今后的无数个夜里，这个名字将会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萦绕在我的心里，徘徊我的梦里。 　　无穷无息…… 卷十一 梦中的婚礼 章一 不是结局的结局 作者提示：本章与主线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向《洛丽塔》和《黄花黄》这两本萝莉小说致敬，大家可看可不看，如果代入感太强，怕被虐心的话，建议别看~~ 　　—————————————————— 　　雪绮走了。 　　一走，就没有再回来。 　　她离开后的两年，每一天，我都在苦苦地四处打听、寻找她的下落。 　　可是，始终无果。 　　雪绮说过，在我结婚之前，她不会让我找到她。 　　她做到了。 　　两年后，我和雨慧结婚了。 　　那一年，我36岁，雨慧33岁。 　　雨慧是个贤惠的妻子，而我的工作也很稳定。 　　结婚后，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淡。 　　只是雪绮，却始终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有偶然一次收到了她地点不明的来信，我才知道她还活着。 　　雪绮说，她找到妈妈了。他们卖掉了老房子，有点钱，现在过得很好。雪绮还说，她找到了她的人生目标，也找到了她的另一半。 　　但是，我却始终没有再见到雪绮。 　　无奈间，我只好把雪绮12岁到离开前的故事写了下来。写成了故事。 　　写故事那年，我36岁。 　　可即便当我写到雪绮离开的那一天，雪绮，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和雨慧结婚两年后，我才再次有了雪绮的消息。 　　那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封简陋的信件。 　　上面的署名，居然是失散了多年的雪绮。 　　我激动地打开信。 　　信上雪绮用清秀的字迹说，爸爸，我怀孕了，现在家里有点缺钱，你能寄点钱来给我吗，只要五六千。我们就能度过这段艰难时期了。 　　下面还附上了地址。 　　我带着痛苦而激动的心情记下了上面的地址，那天我直接去银行拨了一张30万的支票，然后一个人开车找到了雪绮给我的地址。 　　那个地址很远，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很小的村庄。 　　我花了五个小时才到那里。 　　农村很落后朴素，水田连绵，保持着旧时期的风光。 　　雪绮居住的地方，是山脚下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当我停下车时，雪绮就在小木屋门口等我。 　　四年不见，她完全变了模样，她头发短了，皮肤也粗糙了，留着一个粗大的水桶腰，显得苍白臃肿，美貌不再的她，挺着肚子，似乎已经有6、7个月的身孕。更让人撕心裂肺的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的雪绮，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纯真姣好的容颜，也没有了当初萝莉时期和少女时期的青涩。 　　她才22岁啊。 　　我不敢相信那是雪绮，我感觉心在滴血。 　　我走上前，雪绮笑着对我打招呼： 　　“爸爸，你来了。” 　　“绮绮？绮绮！你怎么这样了？” 　　我哭了。 　　雪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我进屋去坐，我进去了。屋里很简陋，几乎没多少摆设，看起来很穷。 　　我看到一张床，但是床单很皱，床很乱，而且还带着洗不掉的血渍污渍。 　　我可以想象的到，在这在床上，雪绮和王斌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爱。 　　是几十次，还是几百次？ 　　看到屋里的环境，我哭了。 　　我知道雪绮这几年受的苦了。 　　我问雪绮只有一个人住吗。 　　雪绮说，他老公去出版社投稿去了，还没回来。 　　我问雪绮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来。 　　雪绮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她这几年来的故事，从雪绮的口中，我知道，她已经结婚两年了。她爱上了一个叫张木易的男子，他是个秃头的中年胖子，也是个制片人，他办了一家演艺公司，想让自己参演，于是她和他结婚了，还用母亲卖掉房子的钱来投资电影。可是雪绮后来才知道张木易是个骗子，不但逼着她去拍色情电影，强迫她和一群粗鲁大汉上床，在拍了几部片子之后，公司破产了，张木易抛下她和孩子，逃债走了，而雪绮母亲也因为没钱治病去世了。之后，雪绮在夜店工作了一段时间，最后改嫁给了一个叫王斌的男人，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 　　王斌很爱他，他是个编剧，是个艺术家，可是他没钱，所以他们只能住在乡下。雪绮说她想要支持王斌，所以需要钱。 　　我狠狠打了雪绮一个巴掌，说她怎么这么没脑子，真是疯了，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养出这样的人。 　　雪绮却是对我笑笑。 　　我掐住了雪绮的脖子，说：“我真是白养你了，我真恨不得掐死你知道吗？” 　　被我掐住脖子，雪绮却没有反抗，她笑着看着我说：“爸爸，你不会掐死我的。” 　　我掐着雪绮，看着她。 　　她闭上了眼睛。 　　三秒。 　　然后，我放手了。 　　雪绮说的对。 　　我不会掐死她的。 　　我下不了手。 　　雪绮已经把我看透了。 　　雪绮笑着对我说：“爸爸，我是傻。我不懂社会的规则。可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我今天会这样，都是你一手教出来的。” 　　我放开手，抓着雪绮的胳膊，拽着她，流着泪说：“走，我们走。你离开你的老公。我们回家去，一起生活像以前一样，你不和我结婚也没关系。不要再住在这个穷乡僻壤。我可以不管你这些年的错。我们重新来过。” 　　可是雪绮却笑着对我说：“爸爸，我不会走的。我爱王斌，我要和他一起把孩子养大。就算你带走了我，我也会回来的。” 　　“那我就杀了王斌和你的孩子！”我威胁雪绮。 　　“那我也会为他殉葬的。”雪绮笑着说。 　　我愕然。 　　然后，我大哭了起来。 　　雪绮无奈地看着我，也默默地流泪了。 　　“爸爸，忘了我吧。”雪绮对我说。 　　“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很好吗？虽然我和王斌的日子过得艰苦，但是我们过得很快乐。王斌很有才华，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的。我相信他。” 　　我呆呆地看着雪绮。 　　雪绮的眼角含着泪，然后，她红着眼圈对我说： 　　“爸爸，你的雪绮已经走了。” 　　“从此以后，我们就做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吧。” 　　谢谢你抚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很爱我，想让我做你的新娘。可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我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一次次错误，耽搁你一生，你在我身边，我也只能过着你安排好的生活，不能独立生活。分开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我们，就这样吧。” 　　我怒视着雪绮说：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这样放过你。你永远是我的雪绮。你干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我爱你，我们走，我养你一辈子。” 　　雪绮忍着眼泪，她看着我：“可我不爱你啊。爸爸。我不爱你。我真的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让我为自己的人生作一次主吧。” 　　我不相信雪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话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我们就那么相互看着对方。 　　我泪流不断，但是雪绮却是忍住了哭泣。 　　4年了，我变软弱了，而雪绮却变得那么坚强。 　　从眼神里，我们看到了对方的心声。 　　我知道，雪绮是不会跟我走的。 　　她不要我这个爸爸了。她不要我这个曾经的爱人了。 　　她甚至已经厌恶我。 　　可我能怎么样呢？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能夺回她的身，却夺不回她的心。 　　在小屋里，雪绮和我谈了很多，也问了我很多。她问我茉莉怎么样了，月子姐姐怎么样了，别墅怎么样了，家里的那只小猫黑妹怎么样了。那些是雪绮唯一留恋的东西。 　　我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她，雪绮听了之后似乎很满意了。 　　她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爸爸。再见了。” 　　最后，我只好留下了我的支票。 　　里面有30万。 　　雪绮又惊又喜地说，这么多，她只要5000就够了。 　　我对她说，这点钱，在我眼里，跟5000没什么两样。 　　最后，我绝然地留下了30万，在夕阳下道别了雪绮。 　　夕阳残照，沙尘莽莽。 　　离开时，雪绮对我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心如刀绞。 　　最后，我开着车远去，回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雪绮还站在门口看着我。 　　回眸一瞥时，她已经是一个青春褪了色的孕妇，那么的臃肿，粗俗，甚至……丑陋。 　　只是夕阳照耀的那一刹，我却产生了错觉。 　　我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留着黑色长发的小萝莉就站在那里，她那么天真，那么纯洁，那么的美丽。 　　她还像小时候那样默默地看着我离开，朝我微笑着挥手道别。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但是我流泪了。 　　20年的养育，20年的回忆，20年的故事，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虚无。 　　那一年，我和雪绮坐着车一起周游全中国。 　　而如今，只剩下了我孤单一个人，开着同一辆车，穿行在荒芜的天地间。 　　风吹来阵阵的细沙，弥漫了天地，迷离了我的眼，最后落在我心里，仿佛，早已预言了结局。 　　我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来自远方，那里有儿童的童谣，有小女孩的哼歌，有少女的欢笑，也有男女情侣们幸福的呢喃声。 　　只是，无论哪一种声音里，我也再找不到雪绮的身影。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还是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几度花开花落，有时快乐，有时落寞。 　　真的很欣慰生命的某段时刻，我们曾经一起度过。 　　再见了，雪绮。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了，我一生最爱的人。 　　最后，也该结束了，我们的萝莉梦。 　　这就是我和雪绮的结局。 　　这就是我和那个我一手养大的小萝莉的结局。 　　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我们就此成为了路人。 　　全世界男人对少女的幻想都是虚诞，它们终将死于现实的悲哀。 　　…… 　　一个月后，我通过华哥的关系，找到了公司倒闭后带着雪绮剩余财产潜逃在外的张木易。 　　那天，我从地摊上买了一把水果刀，然后找到了张木易所在的豪华别墅，当他从家门口出来时，我拼了命地冲了上去，把他刺向了他。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张木易居然有五名随身保镖，在张木易还剩下一口气时，他们冲上来夺下了我的刀，重重地把我踹倒在地，然后，把我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制服了我。 　　没几分钟后，我被警方逮捕了。 　　那是我这一生中听过的最恐怖的警车声。 　　就像死神的脚步声。 　　两个月后，我上了法庭，当雨慧给我找的律师向为我开脱时，我却伸出手制止了。 　　“我认罪。”我在法庭上如是说道。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哥，你干什么认罪！” 　　“……！” 　　“小东，你胡说些什么啊！” 　　月子、雨慧，还有我的姑父姑妈，包括我的一些同事朋友，全都被我的行为吓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认罪。 　　“哥，你没罪！你不能这样认罪！你还有机会摆脱罪名的！”月子用从未有过的绝望声音呼喊着我，试图冲出人群，“张木易……他才是罪人！你没杀死他，你没罪啊！” 　　被警卫拦下的月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张木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进监狱！我一定让你受到应有的报应！”被警卫拉下去的月子双目冒火，朝着张木易喊出了饱含仇恨的话语。“我诅咒你死！” 　　而我看到，作为原告的张木易，却是不屑地看了月子一眼，嘴角含着一丝轻笑。 　　最后，法官以谋杀未遂罪判处了我三年的有期徒刑。 　　我同意了法官的判处，没有再让律师替我上诉。 　　当我被带上冰冷的手铐，被警察带出了法院，一路带上警车时，我看到了雨慧脸色苍白，瘦弱的身躯被涌上来的人潮淹没，我看到姑妈不停地擦着眼泪，我看到表哥涨红了脸，咬着牙在人群里高呼我的名字。 　　“小东，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干什么认罪！” 　　“你坐牢了雨慧可怎么办，你说话啊！！” 　　“……” 　　我的姑父姑妈，还有小芳阿姨都冲上来想要拉动我，但是我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个个地陌生人。 　　他们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虽然能传到我的耳里，却显得那么的遥远。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所有人，然后，警车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隐隐听到了哭声，来自身后，我不知道是谁的，回头时，我才看到月子拼命地朝我跑来，追着我坐的车。 　　“哥！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能这样走！” 　　“哥，我爱你——！！！” 　　但是，警车越开越远，月子的身影被拉开在了后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的灵魂被抽空了。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会前往何处。 　　当我回过神来时，冰冷的手铐已经从我手上解开，而在我面前的，是比镣铐更冰冷更黑暗的囚室。 　　就像一个个黑洞，一旦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因为谋杀未遂，被判了三年刑。 　　囚室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床，和门边上的一扇小窗户。 　　每天，我就躺坐在黑暗的囚室里，也没有开灯，就那样坐在那里，冰冷的屁股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同整个人都变得冰冷，全身的血液也在渐渐地凝固。 　　囚室只有一盏的吊灯，到了晚上，昏暗的光线根本补足语提供足够的光线和热量，我只能蜷缩着身体，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闻着囚室里腐烂恶心的粪便和尿酸的味道，感受着细细的虫子爬到我的身上咬噬着我的皮肤。 　　一天天、一个个月，我就那样在囚室里度过。 　　在这个不到10平方米，吃饭睡觉大小便都一同解决的囚室里，我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雨慧、月子和表哥一家都几次来探望过我。 　　雨慧和月子还想方设法地帮我找了律师，想劝我重新上诉，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雨慧问我，面无表情。 　　“……”我看着她，心里满是愧疚，却没有回答。 　　“哥，你怎么这么傻？你干什么认罪？对方没受到伤害，你明明可以上诉摆脱罪名！你到底是怎么了，这真的不像是你能做的事啊！”月子也是无法理解我，探监的时候，她怨愤不已地怒骂我。 　　“别说了。我认了。”我只是那样淡淡地回答她们，“因为我想杀了张木易。就算我出狱了，我也会再次杀他。只要他活着，我就不会停手。所以总有一天我会再坐牢的。” 　　“可你怎么对得起嫂子？她该怎么办？！你对得起嫂子吗？你太自私了！” 　　“……我只是想杀了张木易。我只想杀了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这就是我给她们的回答，让她们绝望的回答。 　　张木易毁了雪绮的一生，我不杀了他，无法消除我心中的恨意。这一生都不会。 　　只可惜，恐怕我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囚室外传又来了脚步声，我听到了狱监说“探监时间到了”的声音，然后，囚室的门开了，月子和雨慧再次从外面走了进来。 　　再一次看到她们，我沉默着。 　　“哥。”月子静静地走到我面前，蹲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我面前。 　　“是你们啊。”我看了她们一眼，说。 　　“张木易死了吗？”我一开口就这样问她们。 　　被我一问，月子和雨慧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月子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看到月子的表情，我重新低下了头。 　　“哥。”月子的脸贴近我，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不上诉？你还有机会的……” 　　“我说了，不杀了张木易我不会罢休的。出去，我还会杀人。蹲在这里是对的。”我淡淡地回答。 　　“哥，你真是……唉。”月子哀绝地叹了口气，“哥，你走了之后，三鑫公司运行不是很好，萧军当上了董事长，但是他把三鑫运营地一塌糊涂，很多以前和三鑫合作的公司都撤资了。只有你能挽救三鑫，你应该出去。” 　　“……别说了。我不关心这个。三鑫对我无所谓了。我下决心杀张木易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三鑫了。”我沉默了很久，然后回答了月子。 　　“有雪绮的消息吗？她的孩子生下来的没有？过得怎么样？”我问月子，依旧没有抬头。 　　被我这么一问，月子和雨慧居然都沉默了，一时间，囚室里一片死寂。 　　“哥，这次来，我们……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似乎是挣扎犹豫了很久，月子才轻轻地挤出这句话。 　　我眼皮动了动，但是没有抬头。 　　“什么事？”我低着头，问。 　　囚室里一片寂静。 　　“是关于雪绮的。”沉默了半晌，月子最后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哥，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我终于是抬起了头，用前所未有地认真表情看向了她。 　　“雪绮……她怎么了？！” 　　月子脸上露出了无比为难地表情，她似乎在做心理斗争……甚至，在忍着眼泪。 　　看到月子的表情，我心里终于慌了……即使那天被警车带走时，我也没有这样惊慌过。 　　“说啊！雪绮怎么了？她怎么了？说啊！！” 　　被我吼着，月子终于落下了眼泪，她看着我，说： 　　“雪绮死了。” 　　一刹那，我感到胸口被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压住了，我感到喉咙里一片哽咽，一口气喘不过来，我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哥！”月子和雨慧惊慌地上前来搀扶我，我只是无力地看着她们。 　　“哥，你撑住点，慢慢吸气……”月子的挤压着我的胸口，但是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怎么会的……雪绮……她怎么死的？告诉我！”当我终于能够呼吸过来时，我拉住了月子的手，用我能发出的最重的嘶哑声音吼着。 　　月子满脸泪水地告诉我，说。 　　“哥……绮绮她难产死了，她本来体质就弱，虽然医院里竭尽所能抢救，却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雪绮死了…… 　　我感觉天塌了，整个宇宙都在崩裂。 　　我一口气喘不过来，胸口像是被卡住了似的，整个人都僵在地面上，时间的流逝几乎失去了意义。 　　月子和雨慧不停地叫我的名字，但是我却怎么也听不清。 　　“探监时间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稍微恢复了神智时，管教从外面走了进来，提醒月子和雨慧，但是我却扑向了管教。 　　“让我出去，让我去见雪绮！！让我去见她最后一面！！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你要干什么？冷静点！” 　　“快给我放开！” 　　我疯了似的扑向管教，抓着他的衣领，拉扯着他，月子和雨慧上前来拉我，但拉不开我，最后外面的警卫也闻声跑了进来，他们看到我，一涌而来，拉住我，阻止了我的疯狂，然后他们把我推回囚室，并匆匆忙忙地带走了月子和雨慧。 　　“你们走吧，这人彻底疯了。” 　　那是当囚室的铁门被重重锁上前，我听到的管教的最后一句话。 　　而我，却仍旧敲打着囚室的铁门。 　　一下又一下。 　　“让我出去！！让我去见雪绮最后一面！！求求你们！！！” 　　冰冷沉重地牢门重重地关上，整个囚室变回了一片黑暗。 　　连最微弱的光线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不停地敲打着囚室冰冷厚重的门，无数次。但是，囚室的门还是纹丝不动。 　　一直到我筋疲力尽时，我才无力地软倒在地，艰难地呼吸。 　　雪绮死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把巨斧，彻底削去了我的思想。 　　“雪绮……” 　　“雪绮……！！” 　　我躺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地叫着雪绮，因为心里无法抑制的痛，双手敲打着冰冷的地面，一直打到手指出血，骨头碎裂。 　　黑暗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回声，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丝声音里，都再也不会有雪绮的身影了。 　　她已经走了。 　　那个留着黑色长发，穿着雪白短裙，说着纯纯话语，会对我微笑的小女孩，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永远地离开了我。 　　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雪绮！！” 　　黑暗包围了我，把我带向了更深的黑暗。 　　那里没有雪绮，没有笑声，没有童音，也没有回忆。 　　什么也没有。 　　只有无尽的黑暗。 　　黑暗。 　　…… 　　那年7月，杨建东因谋杀张木易未遂被捕入狱，判刑3年。 　　同年8月，承受不了创作事业失败压力的王斌，在家服药自杀。 　　同年11月，陈雪绮向张木易报仇失败，被强奸致流产，抢救无效死亡。 　　同月，承受不了女儿去世消息的三鑫公司董事长杨建东在监狱中服药自杀。 　　次月，天野月子和刘雨慧试图谋杀逃亡在外地的张木易失败，反被张木易一干人抓获，当众实施强奸，刘雨慧当场猝死。张木易携带一干人逃亡加拿大，逍遥法外，至今没有回归。 　　杨建东死后的第三年，三鑫制药厂因为新董事长萧军制造违规药品而被查封。 　　杨建东死后第六年，天野月子因无法忍受丈夫黑泽明一的性虐待而煤气自杀。 　　只剩下杨建东死前写下的一本自传，记录着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凄婉故事。 　　直到多年之后，才被人公诸于世。 　　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杨建东本人生前写下的故事。 　　一个让人看了之后会窒息的传奇故事。 　　…… 　　当我停下笔键盘上的手时，我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哥，写完了？” 　　我点点头，转头看着身旁的月子，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却又有几丝欣慰。 　　“把自己心里最怕的结果写成故事，这样心情就会好多了吧。这是我从法国的一本心理学著作上看到的解忧办法。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月子递给我一块手帕，苦笑着说道。“不过，哥，你的这个故事，我说句实话……真是变态到了极点。” 　　“呵呵……我没说要让你看。你自己非要看的。” 　　我拿过月子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对她笑了。 　　没错，如果你有幸看到我上面的文章，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我虚构的故事。 　　因为自从雪绮离开两年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噩梦折磨，就算找了心理医生也很难忘记雪绮，所以，我就听取月子的办法，把我一生中可能出现的最可怕的结局写成了故事，据说，这样可以调节人的内心。 　　而现在我写完了这个故事，但是心中的忧伤却丝毫没有消失。 　　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我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把我写完的word文档保存到了电脑的D盘里，我发誓，除非雪绮回来了，否则我这一生也不会再去打开那篇文档。 　　我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内，刺地我睁不开眼。 　　我转头，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 　　然后，我看到。 　　在我的床头柜上，正放着那本我前几天刚看完的《洛丽塔》。 　　而在那本《洛丽塔》的旁边，则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那么的可爱，她就像白雪一样美丽而纯真。 　　距离雪绮离家出走，已经过了整整两年了。 　　…… 　　——作者本人言： 　　这一卷是主角因为雪绮离去造成心理阴影几年来被噩梦缠身所以想办法把自己一生中最恐惧的事写成故事来释放压力而已，和主线没有什么关系。 　　而这个结局是对于作者我本人来说在看了《洛丽塔》之后的某一个晚上做的噩梦。这一章也是根据我的梦改编，在书里的设定则是在雪绮走了之后主角某一个晚上做的噩梦，而不是真正的结局。 卷十二 终成眷属 章一 雪的颜色 　　雪绮第二次离家出走，是在她19岁那年的7月15日。 　　从她离家出走之后，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寻找她，我动用了我所有的能力，可是，我还是找不到她。雪绮被警局登入了失踪人口列表，警察也帮我调查了好几个月，我甚至还托他们在网上、城市日报上和一些街头墙壁发表了寻人启事，希望能够找回雪绮，可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月子知道雪绮离家出走之后，也提前一个月回来了，她本来是9月份才能回来的，但是她提前向她的导师递交了回国申请。 　　回到家之后，月子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数落我对雪绮犯下的错误，而是帮我一起找雪绮，她帮我想了很多我可能忘记的死角，同时，月子认为雪绮如果没有遭遇不测的话，她最有可能去的无外乎三种可能，一种是自己租了房子住在了哪里，第二种就是寄宿在别人家里，第三种就是在某个单位里。可是，月子虽然帮我分析了很多，对于雪绮到底去了哪里，也是无计可施。 　　月子曾经怀疑过马白龙，她说如果雪绮喜欢的人是马白龙的话，她就有可能去找马白龙，抱着这一丝希望，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登门拜访白马娱乐企业，终于还是从马华腾那里打听到了马白龙的下落，马白龙所在的学校是清华大学，是重点大学。马白龙比雪绮大三岁，又比雪绮早一年上学，所以那时候马白龙已经大学毕业开始读硕了。 　　而我也是偷偷地在马白龙的大学附近潜伏了好几天，我试图相信马白龙可能会和雪绮在一起，他们可能从学校的门口一起出来，谈笑风生，或者像是情人一起黏在一起。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那样的场景，和马白龙在一起的，只是他的一些同学，他和他的那些男性同学有说有笑，身边根本就没有雪绮。 　　最后我找到了马白龙的同学，询问马白龙最近住在哪里，跟什么样的女生交往，他的同学却是告诉我说马白龙每天晚上都住在宿舍里，也没有和任何女生来往，只是一心进修学业，同时平时没课的时候会去他叔叔的公司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或者去图书馆自己看一些关于制片、拍摄和广告娱乐方面的书，除此之外马白龙就没有做出别的出轨的事。 　　从同学那里我知道马白龙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上的清华大学，其实清华大学并不是很适合马白龙未来的目标，马白龙之所以去清华是为了混一个硕士文凭而已，而且我听说马白龙在未来的两年里还要出国留学。 　　那时候，我才真的确定，雪绮真的没有去找马白龙。 　　可是，如果没去找马白龙，那她又会去哪呢？ 　　雨慧帮我查询了雪绮所有的qq账号和一些邮箱地址，但是却失望的发现，自从离家出走之后，雪绮就再也没有登过qq，也没有使用过她以前的邮箱账号……至于雪绮的电话卡，她也早已换了，我根本没有她的一丁点下落。 　　没有线索，就连我最为信赖的雨慧也无计可施。 　　雪绮这一次离家出走，带走的是她自己的工商银行卡，卡里是她自己拍广告赚来的那6万多的钱，这些钱我不知道雪绮能用多久，但是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雪绮就算省吃俭用也根本不可能撑过一两年。我拜托银行里的人员查询雪绮银行卡的取款时间，却发现只有两次最近取款，还是在她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和第十三天，那两次取款雪绮把她银行卡里的64782元钱全部取走了，就这样我再也不可能通过取款机的地址查到雪绮了。 　　也因为这样，对我来说雪绮的最后一丝线索，也彻底断了。 　　雪绮离家出走之后，月子就一直呆在家里，帮我一起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有时候她也会有奇思妙想就会告诉我，帮我找雪绮，可是，就算是以月子的聪明才智，还是没能找回雪绮。我实在想不到，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女孩，一旦下了决心要让我找不到她，居然能够做的这么完美和彻底，不留下一丝的破绽。 　　就这样差不多找了雪绮三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没能够找到雪绮。直到三个月后我收到了雪绮给我的信件，那是一封没有注明地址的信件，就塞在我家别墅的门口，信件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爸爸，你别再找我了。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你快点结婚吧。你结婚了我就会回来的。” 　　当时看到那封门缝地下的信我就知道雪绮肯定趁我不在的时候回来过，可是信上根本没有地址，信纸也是随便哪个地方都能买到的普通信纸，我还是无法查到雪绮的下落。但是，从那封信里，我至少知道了雪绮还算平安。 　　那个时候三个月没有找到雪绮，我都已经快放弃了，我已经无数次想过雪绮遭遇不幸的场面，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雪绮已经去世的结果，可是雪绮给我送来的信却是再一次燃起了我心中的希望之火，因为那封信，我又找了雪绮好几天，可是还是没能找到她。 　　那时候我真的快要疯了，雪绮到底会去哪里？她到底去了哪里？ 　　我的姑父姑妈也托关系帮我找了一阵子雪绮，可是，我都找不到，就更别说他们了。至于我的其他同事朋友，还有华哥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根本就没见过雪绮，自然更是帮不了我什么忙，也找不到雪绮。 　　我去了一些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地方查询“陈雪琪”这个名字，像是医院、宾馆，可是也都没有雪绮登记过的痕迹。甚至我还特地打听了警局最近有没有关于无名女尸被发现的事件，可是警局给我的回复是没有。那时候我是既松了口气又焦急无比。松了一口气是因为雪绮至少没有出事，而急的是万一雪绮遭遇不测被人拐卖到穷乡僻壤的外地该怎么办？万一她被弃尸荒野该怎么办？万一她被人杀害然后五马分尸沉到水里该怎么办？因为找不到雪绮，我已经不止一次产生出了疯狂的念头。 　　那些念头让我好几个月来都时常做噩梦，梦见雪绮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不测，到最后，甚至我梦见自己身边的人，像月子、雨慧和茉莉等等和我有交集的人都出了事故，出现了不测……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神经都有点过敏了。月子甚至还陪我去看了两次心理医生，但是心理医生只是说我心里压力太大，适当调整心态就行，也没能帮我更多。 　　我知道，我这是心病，除非有一天雪绮回来了，否则，我根本不可能治好。 　　转眼间一年就走到头了，但是一直到了春节，雪绮还是没有回来。 　　那一年我和月子一起去姑父姑妈家里吃年夜饭，气氛还算融洽，但是话题一谈到雪绮和我的婚姻上就僵硬了。 　　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姑妈劝我说，既然雪绮说我不结婚她就不回来的话，索性我就结婚好了，那样一来我可以有自己的家庭，二来雪绮也能回来，算是两全其美。 　　但是我对姑妈说，雪绮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我结婚了她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消息，而且现在雪绮离家出走的状态我实在没法安心去结婚。用这样的理由我又把我的婚姻给延后了一段时间。 　　其实，那时候我的想法是，也许雪绮把她银行卡里的钱用光了，她就会回来的，毕竟她没有什么人脉，不可能很容易找到工作，如果她把钱用光了，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回来，要么去找工作，但无论是哪个选择，她都会暴露自己。因为要工作的话，肯定需要身份证，到时候，我就不怕找不到雪绮了。 　　可是，时间一晃，居然又过去了大半年，我还是没能够找到雪绮。 　　每隔一个月，雪绮都会寄信回来给我，地址都是乱写的，我查了根本就查不到，好像是她趁着大半夜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来到家门口塞在我家门框里的。 　　信的内容无非就是告诉我她很好，过得还算平安，身体健康，钱也够花，我不用担心她。 　　然后雪绮就是催我快点结婚，我结婚了她就能回来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信不但不能让我平复心情，反而会更加折磨我。这就像是夸父逐日一样，仿佛你能够追上天边的太阳了，可是每当你快追上的时候，它偏偏又在更远的地方，几乎要让你发疯。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彻底的绝望，而是带着一丝希望的绝望，那样的绝望，真的会把人活活折磨疯。 　　因为我没有结婚，月子也一直没有结婚，她也到了30岁的年纪了，我也已经36岁快到头。 　　就这样雪绮离家出走了1年5个月又一个星期，可是她还是没有回来。 　　到最后，连月子都开始催促我去结婚了。 　　月子已经不止一次对我说： 　　“哥，这样下去真的是个死局。要不，你就和雨慧结婚吧。” 　　可是，我始终没有同意月子。其实，在雪绮离开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几次尝试过和别的女孩结婚，公司里的一些主任和经理都三次向我推荐过不错的结婚的对象，我也去相亲过三次。第一次，是一个32岁的女人，她是一个主任的女儿，可是她是离过婚的女人，而且脾气很暴躁，姿色也是很一般，我非常不满意，那一次相亲之后我就没用再见过她。第二个是我一位客户朋友的侄女，她长得挺漂亮，和她相亲之后我和她相处了将近半个月，但是最后我却发现她是一个非常拜金的女人，说话非常刺耳刻薄，第一个星期我和她相处还算不错，但是第二个星期开始我发现了她身上的缺点，最后放弃了和她的交往。而第三个女人则是一位经理推荐给我的，33岁，是一名女主任，长相还算过得去，但是我发现她根本就不是适合结婚的类型，因为她是个工作狂，连相亲的时候都在忙着接电话，而且她好像还和几个男人有关系，隐隐洞察到了她的为人之后我也是果断地没有继续和她发展下去。 　　就这样，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下来，我错过了三段姻缘，虽然错过的原因各自不一，但是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每次我和她们相亲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会浮想出那个在我的生命里打下了深深烙印的女孩。 　　那个像雪一样纯白的女孩。 　　想到她，我就根本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思。总觉得拿我的相亲对象和雪绮一比，什么都不是，拜金女、势利眼、自视甚高的孤傲女人……相处的女人多了我才更加清楚地发现原来这个社会的很多女人早就被污染地肮脏不堪，世界观和人格都有了扭曲，如果用色彩来形容，那么她们的颜色就是灰色，或者黑色。 　　而也因此，我更是想念那个像雪一样纯白的女孩。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我真的好想雪绮。 　　我好想那个我一手养大的女婴。 　　就这样到了雪绮20岁那年的12月22日，那是那一年圣诞节的前三天。 　　直到那天，我还是没能够找到雪绮。 　　家里，则是只有我和月子。 　　“我说哥啊，天气预报都说今天要下雪了，你怎么还把外套脱了？”月子在大厅里看电视，看到穿着长衬衫回来，手里挂着外套的我，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毛。 　　看到月子，我笑了笑。 　　“办公室和车上里一直开着暖气，我热得都冒汗了，所以才把外套脱了。”我笑着解释了一番，然后走到了大厅里。 　　月子侧了侧脑袋，对我说道： 　　“那现在赶紧穿上吧。到时候说不定得重感冒。” 　　听到月子的话我苦笑着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穿上。不过，得了重感冒也未必不是好事，说不定绮绮知道了就回来看我了呢。哈哈。” 　　我笑着穿上了外套，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外面下起了雨来，庭院里的草坪上都传来了窸窸窣窣的雨落声。 　　“还真的下起雨夹雪来了，月子，现在我发现你不仅能看懂别人的心思，而且还能预言啊。哈。”我打趣地说道，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月子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然后起身走到了别墅大门口，黑发飘动，她伫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夹雪，然后关上了大门后又折了回来，之后就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家里的暖气。中央空调吹出来的暖气扑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到了丝丝暖气，身体也是开始热了起来。 　　电视里还是放着千年不变的节目，而我的注意力也从电视机移到了一旁的窗户上，那时候，我能够看到啪嗒啪嗒打在窗户上的雨夹雪。又是一年要走到尽头了。 　　天气冷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小女孩，她现在还过得好吗？ 　　看着窗外的雪景，我的心情又悲凉了起来。 　　“怎么了，哥？”看到我在看窗外的雪景，月子问我。 　　“我在想，雪绮她现在怎么样了，她都走了一年半了，钱也该花的差不多了，她走的时候也没有带几件衣服，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买的起冬装。” 　　“我想她应该会很好吧，上个星期她不是给你寄信催你结婚吗？” 　　“是啊……”被月子这么一提醒我想起了一个星期前雪绮求我快点结婚的信件，在信里雪绮好像对我很生气，她说我拖延了一年半都还不结婚，如果我不结婚的话她是肯定不会回来的。雪绮还说，让我结婚是为了我好，她也不想让我背负乱轮的骂名，更不想让雨慧姐孤单。 　　总之，那一次的信，雪绮比之前几次都要着急恳切，雪绮甚至还说，如果我再不结婚的话，她肯定会用别的办法催我结婚的。 　　那时候，我真的是痛心疾首。 　　可是，我还是没有结婚的打算。结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 　　而且，我真的想告诉雪绮，我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是她啊。 　　听到月子的话，我的心情又悲怆了起来，情绪也是变得很低落。 　　“哥？”忽然间，坐在我身旁的月子发出了声音。 　　“嗯，怎么了，月子？” 　　“哥，这一年半下来，我们都已经想方设法找过绮绮的下落了，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试过了，可是我们还是找不到她……”月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月子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找绮绮的办法了？”我看着月子，情绪却没有高亢起来，我知道月子肯定又有什么主意了，这一年半下来，每次她想到什么能够找到雪绮的办法时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可是这么多次下来，雪绮的人还是找不到，所以我也已经不会再多么激动了。 　　“哥，我只是有个想法吧。虽然我们想不到办法找到雪绮，但是，说不定有人会有办法。”月子抬起了头，黑发垂瀑，黑色的明亮眸子看着我。 　　听到月子的话，我的心脏小幅度地跳了一下。 　　“谁啊？”我皱起眉，试探性地问道。 　　我相信连最熟悉雪绮的我都找不到雪绮，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还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帮我找到雪绮。这一年多的时间下来，所有认识雪绮的人我都问遍了，可是都没有雪绮的下落，月子说有人能找到雪绮，那会是谁？ 　　月子面色有些复杂，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手背托着下巴，然后告诉了一个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的名字。 　　“哥，你还记得那位叫蓝月亮的大人物吗？” 章二 蓝月启示 　　“蓝月亮……？” 　　听到月子说出蓝月亮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是一愣，差点没想起来是谁，但是没一会儿我就记起来了。 　　这个名字，恐怕是我这一生绝对不会忘记的名字。 　　亲手灭了机关，给了月子去巴黎深造机会的大人物……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蓝月大师啊。我还清楚地记得月子说过，蓝月亮的背景很深，他是国际上有名的侦探，不但是这个世界上已有记录的人中智商最高的人物，还是ICPO和FBI的顾问以及领军人物，虽然我根本涉及不到那个领域的人物，但是就从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件来看，我深深地明白，那位蓝月大师，绝对是一位非常可怕的人物。连机关这种势力庞大、关系网复杂的组织都能轻易搞垮，我已经无法用更敬畏的语气来形容我当初得知这些消息后对他产生的那种敬仰之情了。 　　但是，距离当初我知道蓝月大师的存在，已经过了六年多的时间了啊…… 　　“月子，你说……要我找那位大人物？”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月子。 　　月子表情有些凝重地点了一下头：“嗯。哥，蓝月大师是国际有名的顾问侦探，破了很多奇案，在找人方面，我想他应该很有经验，如果你找他的话，说不定他能够帮你找到绮绮……” 　　听到月子的话，我的心稍微地动摇了一下。问我还记得，蓝月亮手下一名叫James的探员曾经给了我一个号码，他说过，我有三次联系蓝月亮的机会……蓝月亮可以帮我三个忙。 　　“可是……找他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这怎么说也只是家庭纠纷而已啊……这种小事，还不用找那位大人物吧？”我有些犹豫地对月子说道。 　　月子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哥，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再不找到绮绮的话……你和绮绮都会耽误一生。我也不知道那位大师有没有这个大能，但是我听James说过，那位大人物，还没有做不到的事……” 　　“没有做不到的事？真的假的？”我的心跳了一下，不可能的吧？这个事件上不管怎么样总有人力所不能的事，那位James探员居然说那位大师没有做不到的事，那是有多自信？ 　　“我也知道，哥，要不你试试吧。反正你也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用也白不用，对吗？” 　　月子的话终于还是让我动摇了，现在我和雪绮之间几乎已经成了死局，那位叫蓝月亮的大人物既然说过帮我三个忙，那么我让他帮我找雪绮，也算是一个忙了。不管怎么样，我试还可以试一下的。不过，我真的不是抱很大的希望。 　　“对了，月子，当初James找上我们的时候……你说那位大人物已经84岁了吧？现在都过了6、7年了，按理来说他都有90岁了，他会不会已经……？” 　　“呵呵，不会的。去年我的作品得到卢浮宫新人奖的时候还收到过那位大人物的祝贺信呢。他说我的画有米勒和怀斯的风格。那位大人物好像很喜欢艺术。”月子淡淡地一笑，说道。 　　听到了月子的话，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他还在世？那我……联系他看看吧。不过，这个年纪的人，也该退休了吧……哎……” 　　“嗯。不管怎么样，试试看吧。”月子也是有些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抱着有些犹豫不定的心情走到了二楼的保险柜拿出了月子根据James给我的乐谱破译出来的蓝月亮的电话号码。这个电话号码在6年前我曾经当作宝物一样保存着，因为我知道这个号码说不定能够救我的命，但是现在却没想到要用在雪绮的身上。 　　可是，我真的别无选择了。希望这位大能的大人物能够帮上我这个小角色的忙吧。 　　我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号码，然后拿出了我的手机，根据上面的号码，我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了下去。按的时候，我的神经很紧张。 　　这位大人物真的能帮上我吗？虽然听月子所说她把那位大人物说的神乎其神，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往事，也不知道我和雪绮的故事，他又怎么可能帮我找雪绮？更何况，那位大人物还是外国人，语言通不通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总之按下手机上的触屏数字键的时候，我脑海里全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怎么想也觉得我因为“女儿”离家出走这种家庭小事去找那位大人物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最后在手机键盘上按完了号码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蓝月亮的电话。从号码来看，应该是国际长途电话没有错了。可是，都6年过去了，这个电话还能打通吗？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我有些忐忑不安，甚至还捏了一把冷汗。 　　让我稍微惊愕的是，手机在响了三声之后，那一头居然传来了贝多芬的《月光曲》。 《月光曲》响了差不多有半分钟，而我则是静静地听着，心跳加速，手底心都渗出了汗珠。 　　我静静地等着。 　　然后，电话果然通了。 　　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说英文的声音： 　　“Pleasetellmeyournamein3minutesand……” 　　我虽然懂一些英语，但是电话那头的英语太纯正，语速也比较快，我没能听清。我正打算让月子过来帮我翻译呢，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英文居然忽然切换了，虽然是同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却变成了中文，突然的转变让我有些吃惊： 　　“请在三分钟内告诉我您的姓名、身份，以及希望蓝月亮为您解决的麻烦。我会帮您转达给蓝月亮本人。”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类似于电话录音的提示音。 　　看来电话真的有效！！ 　　我的心开始狂喜了起来。 　　“呃……那个，您好，我是中国三鑫制药公司的董事长杨建东，蓝月大师曾经在6年前因为‘机关’的事情答应过我帮我三个忙，现在我的一个养女离家出走了，她叫陈雪绮，21岁……我想麻烦蓝月大师，不知道大师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回她……我知道这样的家庭纠纷麻烦蓝月大师很失礼，但如果蓝月大师愿意帮我找个小忙的话，我会感激不尽。” 　　我用最快和最礼貌的语速把我的身份和我的事件汇报了过去。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我的麻烦最详细地说了出去，不管怎么样，我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听完我的讲解之后，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差不多有5秒，5秒之后，那个古怪的女人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好的，杨先生，您的要求已经记录。至于现在，我告诉现实您一个事实……” 　　就在这句话响起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忽然转变了，居然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老人的苍老声音： 　　“我想我就是您要找的那位蓝月亮。杨先生。” 　　手机那头突然转变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但是更吓我一跳的是没想到刚才那个用女人声音跟我对话的居然就是蓝月亮本人！！？ 　　我勒个去，真的假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我居然就这样和蓝月亮对上电话了？居然就这样对上了？而且那位大人物居然还能说一口这么流利而标准的中文？ 　　“杨先生，我想，这一刻该吃惊的不单单是您，也该有身在另一个国度熟睡的我。虽然就我觉得，在纽约时间4点32分给我打电话不见得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蓝月亮的声音非常的苍老，但是却带着几分祥和与亲近，让人有种舒心而幽默的感觉，单单从这个声音里，我就能够想象的到这位叫蓝月亮的大人物应该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 　　听到蓝月亮的话我稍微清醒了几分，我勒个去……我居然忘了时差。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蓝月亮的所在地啊，有时差也是没办法。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很抱歉，蓝月大师，我没有想到您在纽约……” 　　“不值一提的小错误。可以原谅。”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蓝月亮给打断了。 　　“我想杨先生，您选择在这一分这一秒打给我这个紧急的电话，应该不是专程来向我因为吵醒我一事道歉，也不是来问我为什么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更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用变声器变了声音这些无聊的小事，是么？” 　　蓝月亮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我心里所有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到了这一刻，我终于完全相信了手机那头的人物，的的确确是蓝月亮，蓝月大师没错！ 　　那一刻，我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 　　“呵呵，蓝月大师，您说得对……我打电话给您，的确是我遇到了麻烦……” 　　“我想，这一点您刚才已经说明了。杨先生。” 　　“呃……那，我想问问蓝月大师您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养女？”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说出养女这两个字的时候，蓝月亮居然笑了。 　　“养女？杨先生，我想，是不是用杨夫人来称呼离家出走了一年5个月又8天的陈雪绮小姐更合适呢？” 　　蓝月亮的话在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可能，他怎么知道雪绮的事的？那一刻，我真的按捺不住了，这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的心的，被人给窥探了干干净净似的。不可能，那位蓝月大师怎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知道我所有的事？ 　　“杨先生，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很惊讶，我想您应该正在惊讶我是怎么知道您和您捡到，并且收养了19年的小女孩的故事的，对吗？” 　　虽然我的心情已经震惊无比，但是蓝月大师的声音却持续地响着，他那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正在缓缓地穿进我的心灵深处。 　　这个蓝月大师，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是这样……蓝月大师。”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位蓝月大师才智过人。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杨先生，我想我们NASA的搜索引擎有足够的能力在1秒内在网上搜索到关于您的任何线索，也包括您的寻人启事……很抱歉地告诉您，杨先生，在您用您的手机号码拨通我时，我就已经根据您的手机号码查到了您的住处、您的身份，还有您的事迹。当然，我之所以能够得知您和您那位无意间捡到的小女孩的故事，还多亏了一位6年前我们的探员调查机关成员钱亦康时，无意中记录在档案里的一位重要人物的说辞。” 　　“呃……那人是谁？”我的心被提了起来。 　　居然有人知道雪绮是我捡来的？这怎么可能？就算是马伊可、唐梦嫣、月子甚至雪绮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啊，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雪绮是我捡来的……这，怎么可能？ 　　“呵呵呵呵。我想这个人您应该印象不浅。他是贵公司前任的前任，陈凯烨先生的二妻……让我看看她的资料，哦呵，错不了了，她叫黄美玲，是么？” 章三 黑暗年代 　　黄美玲。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却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了我的心里，激起了千层巨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差点都把陈先生的后妻黄美玲给忘了。的确，这个世界上知道雪绮是我捡来这件事的，还有黄美玲。 　　当初蓝月亮为了调查机关的事，肯定是彻彻底底地调查了钱亦康他们的底细，自然也调查了我的底细，更甚者，他们也肯定调查了关于我的一些底细，而黄美玲和钱亦康以及我都有过交集，还进过监狱，他们自然也调查了。 　　当时我真的被蓝月大师给震惊的不行，没想到这么陈旧的往事他都能这样神奇地查到资料。 　　那一刻，我真的彻底折服了。 　　“杨先生，我想您在拨打我的电话前，就应该做好了遇到任何惊讶的事都不觉得惊讶的心理准备，是么？” 　　蓝月大师不缓不急的苍老声音传来，而我的心也是稍微静了一些。 　　我定了定神，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我的心情反而变得激动了起来，因为那时候我终于隐隐地感觉到，这位蓝月大师果然不简单，她也许真的能帮我找到雪绮！ 　　“是的，蓝月大师……您真是厉害。简直就是……无所不知了。雪绮是我捡来的女孩的这件事……其实我身边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没想到您居然能够查到。” 　　听到我的话，蓝月大师传来了苍老而慈祥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一道阳光在我的心头滑过。 　　“杨先生，现在我想您应该明白既然您已经下决定有求于我，就不应该对我有所保留了，是么？” 　　“……您说得对。抱歉我刚才我没有完全说实话。”我有些尴尬地拿着手机。“那蓝月大师……您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回雪绮？” 　　“呵，杨先生，此事不急……不急。”本来我想蓝月大师这么大能，应该能够问出雪绮的下落，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蓝月大师居然说不急。 　　“杨先生，在那之前，我想有些只属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我想应该让您知道。” 　　蓝月大师的话再次把我给说的愣住了。 　　和我之间的事？什么意思？ 　　“杨先生，你可想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给您我的联系方式，并且答应帮你三个在法律底线内的小忙么？” 　　蓝月大师的话里带着一丝丝的轻快，并不显得如何急躁，似乎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我谈一些话。 　　“这个……我不知道。蓝月大师，不知道您想告诉我什么？” 　　听到我坦白承认自己不知道，蓝月大师又是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杨先生，有些事情，也许是时候告诉您了。” 　　我咽了口口水，静静地听着。 　　“杨先生，您应该还记得七年前，JamesHolmes探员告诉您机关垮台一事吧？我想那样记忆深刻的事您应该不会忘记。” 　　“对……我还记得。蓝月大师。” 　　“那我想接下来我们的对话可以容易很多。杨先生，其实那天James探员告诉您的消息，是一条我精心策划的假信息。” 　　假信息？我的心顿时一沉。 　　“机关的垮台，是在James探员找上您那天之后的第三年。”蓝月大师告诉了我一个不亚于重磅炸弹的消息，“机关组织庞大，人员众多，想要拔除，可不是那么容易。杨先生。” 　　“或许您会很不高兴。但是我想现在几个已经真正意义上瓦解了，那么我告诉您接下来的事，您也不必太惊讶——七年前，我让James探员告诉了您机关垮台的假信息，而事实是，那时候机关远远没有垮台。” 　　听到蓝月大师的话，我的心潮澎湃起来。那时候机关没有垮台？ 　　“可是蓝月大师……那天晚上我在新闻上看到有国家领导人退休的事……” 　　“哦呵，杨先生，我想机关的幕后人物还是有足够的智慧找一头替罪羊来摆脱罪名的。”蓝月大师用一种风趣而轻快的语调说着，“那天您看到的那位可怜的退休国家领导人，只是个代替品罢了。” 　　只是替罪羔羊，这么说，机关的真正头目另有其人？ 　　“那机关的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 　　“呵，杨先生，我想这已经不是我们谈论的重点了。我可以告诉您的是，那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优秀的大人物，在4年前就已经退休。我们没必要去追究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的罪过。杨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能够在最深的层面上击垮机关，还是因为您。” 　　“因为……我？” 　　“是的，因为您。7年前，我让James探员给了您机关垮台的假消息后，您很轻易地就放松了对机关的戒备，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在您放松对机关警惕之后，我又抖露了一些很可笑的假消息给机关的某些人物。我‘不经意’地告诉他们说，您的身上藏有SIR2基因药中最关键的骨骼软化收缩药的药方。” 　　“于是，我看到了很有趣，却也很可笑的一幕：机关的人就像看到了鱼饵的饥饿鱼群似的想要对您下手……” 　　“啊？蓝月大师……这么说，其实在那之后你一直都在把我当作吸引机关的诱饵？”不知道还好，可是当我从蓝月大师口中得知他居然把我当作诱饵时，我真的彻底震惊了。 　　“很抱歉，杨先生。我曾经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当作了引蛇出洞的诱饵，还让您深处险境。但是请您原谅我的卑鄙和愚钝，对于我这样一个既老而无用的糟老头来说，这已经是我这个疯狂的大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对策了。当然，被我当作诱饵的事，杨先生您本人并不知道，也正是因为您不知道，我才能顺利地派人在您的周围，在三年的时间内逮捕了数百名企图对您下手的机关人员，从而顺藤摸瓜地摘下机关这颗罪恶的果实。杨先生，现在您知道了，我之所以答应您愿意帮你三个忙，也是对于我把您当作饵料的赔礼。” 　　蓝月大师的声音非常的平和，可是在我的听来，我却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发生了惊天的改变。 　　我居然当了蓝月亮三年的诱饵却不自知？原来在我当年得到了机关垮台的假消息后，机关并没有垮台，而蓝月亮则是放出了假消息让机关的人找上我，而他则是派人潜伏在我的周围，不停地抓捕试图找上我的机关人员……就这样蓝月亮顺利地抓到了机关的人员，并且最后获得了关键信息击垮了机关？ 　　这样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自己居然被蓝月亮当了三年诱饵而半点都不知情。 　　“为什么……是我？”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这么问。 　　“很高兴杨先生您问了这一点。杨先生，我想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您和您父亲与机关之间的渊源。” 　　“啊？我爸爸……和机关有渊源？”蓝月大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我的心里打钉子，不停地改变着我的世界观。 　　“很显然，杨先生您本人还不知道。”蓝月大师轻快地说道，“但我们的话题已经谈到了这里，那我应该告诉您一个或许您无法接受的事实。您的父亲，杨华松，曾经参加过机关的SIR2基因药生产实验。他还曾是实验的负责人。您父亲加入机关，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 　　“30年前？”我爸爸居然是机关的人？而且30年前就加入了机关？ 　　30年前，也就是我5、6岁的时候……等等！我突然想到我妈妈好像也是在我5、6岁的时候和我爸爸离的婚。难道……是因为爸爸加入了机关的缘故？ 　　直到了这一刻，我才豁然开朗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我爸爸是机关的人，所以他才会和我妈妈离婚……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我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 　　可是，这一切真的来的太突然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爸爸居然会是机关的人。 　　但是同时，我也是感觉到一些一直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谜团解开了。为什么当初我爸爸会长年在外不回家，为什么机关的人会找上我，那都是因为——我爸爸曾经是机关的人。而蓝月大师之所以会拿我做诱饵，也是因为我爸爸和我都和机关有过这样的一段渊源……所有的答案都水落石出了。 　　真相大白。 　　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真相大白。 　　“杨先生，或许这对您来说很难接受。但是我希望您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是您的父亲，他培养出了身体健康、人格健全的你。父亲在生前犯下的过错，我想如今的你应该也懂得去谅解了。” 　　“……”虽然蓝月大师让我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我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在我的心里，我爸爸虽然有时候对我很严格，但是他在我的心里，还是很高大的，可是，我却真的想不到他居然曾经是机关的人。 　　“杨先生，如果您无论如何都要怪罪您父亲的话，不妨怪罪于我。因为这一切的罪恶都起源于我。”蓝月大师的话继续传过来。 　　“因为，最初是我设计出了SIR2基因药的药方和图谱。” 　　本来我已经够震惊的了，可是蓝月大师的这番话，却是再一次让我震惊了。 　　“SIR2基因药的药方……是蓝月大师您设计的？” 　　“如果不排除某些组织精英人士后期进行的一系列完善和改进的话，那份药方资料的设计者，的确是我。没错。” 　　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我还不震惊到全身颤抖的话，那我恐怕就不是正常人了。 　　“35年前，我设计出了SIR2基因药的原始配方，并且将这种足以造成人类悲剧的药方资料封存在了我的自认为防御措施非常完备的计算机里。可惜，有一位叫朱清云的聪明黑客盗取了我的资料，并将其转卖给了某些非法组织谋取暴利，最后，那份资料落入了机关的手里。当然，其实我早就料到了那位聪明黑客会盗走我的基因资料，所以我特地没有将最核心也是最关键的骨骼软化配方资料留在计算机里，因此那位黑客也没能盗走我最完整的基因药资料。当然，聪明如他，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那位黑客的目的仅仅是从中牟取暴利，基因药本身对他并没有诱惑力。对于这一点，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而我也是借着基因药在各个地下组织间交易专卖的机会，连续逮捕了不少国际上的非法组织。就这样兜兜转转，小小的一份SIR2基因药资料，就像是一条鲜嫩可口的阿拉斯加雪鱼，源源不断地引诱了无数意图不轨的捕食者出洞。” 章四 金色日光 　　“人的欲望是最可怕的，但它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杨先生，现在你知道了其中的真实，或许晚了几年，但是我想有时候再迟知道真相也并不晚。呵呵呵。”蓝月大师祥和的笑声轻轻地响起，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 　　原来真相就是这样。原来所有的一切的幕后策划者，居然还是蓝月大师本人，是他发明了SIR2基因药药方，也是他有意地把药方流了出去，为的就是引诱无数不法组织为了争夺药方露出马脚，好让蓝月大师一网打尽。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蓝月大师设下的局。一个设计了将近30年的局。 　　神仙局。 　　蓝月大师，真是神人。 　　蓝月大师告诉我的真相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打从我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活在蓝月大师设下的局里，我差不多在蓝月大师的局里活了一辈子。 　　这样的事，不管定力怎么高的人，都不可能一下子适应的过来的。 　　“杨先生，我能够体会您的心情。对于我曾经犯下的罪过，我觉得用我这个残躯剩下的不多时光怎样忏悔也于事无补。但是您还年轻。不管过去您失去过什么，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重要的是您已经结束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道路。” 　　“……”我抓着手机，咽了口口水。 　　“杨先生，我不妨送您一句你们中国的古话——” 　　“不消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不消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我嘴里轻轻念叨着蓝月大师给我的话，然后渐渐明白了蓝月大师想告诉我的意思。我知道，这是蓝月大师在倾尽了一生进行谋划与安排后悟出的心得。真正的大智慧者悟出的心得。 　　“谢谢您，蓝月大师，这句话我会牢牢记住的……”我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平复了之前因为震惊而变得一团糟的心境。 　　“我想杨先生您应该有足够的智慧找回原来的自己，享受自己的下半人生……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可要长多了。” 　　“呵呵……”听到蓝月大师的话，我笑了笑。“不会啊，蓝月大师，您精神状况这么好，一定可以寿与天齐的。” 　　“呵呵，那可说不准哦，人活到了一定的年纪，就知道赖着不死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蓝月大师笑着说道，“好了，杨先生，也许我们谈的无关话题够多了，我觉得接下来我们该谈谈您那位耍性子离家出走的‘大小姐’的事儿了。” 　　听到蓝月大师这么说，我的心重新吊了起来，我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之前蓝月大师告诉了我我和机关渊源的事，虽然让我很震撼，但是那些事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机关也早已瓦解了，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而我打电话给蓝月大师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寻找雪绮，所以接下来的话题，才是最为关键和重要的。 　　“杨先生，在我们开始揣测雪绮小姐的下落之前，我只想问您一个恐怕会得罪您的私人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我。我想这对于接下来寻找雪绮小姐至关重要。” 　　“蓝月大师，您请问。”我一口答应道。 　　“呵呵，那我便问了。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想问问您，您对雪绮小姐做了什么，导致她离家出走1年5个月呢？”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心头一凛，但是我知道为了找到雪绮，我不能对蓝月大师有任何的隐瞒。 　　“在雪绮成年之后……我……我强迫雪绮和我上床……然后想让她和我结婚……而雪绮有过自己的爱人，可是我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然后，雪绮她又把我当爸爸，不想和我结婚，催我去和别的同龄女人结婚。最后她离家出走了，说在我结婚之前她不会回来。” 　　“嗯……足够的理由。但是如果要让我做出更多的推理的话，这可不够详细，请您更详细地告诉我您和雪绮小姐的一切……最好能从她诞生那一刻起，一直叙述到这一刻我们打电话的故事为止。”听完了我的话后，蓝月大师却是告诉我我说的不够详细。于是我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把我和雪绮之间所有的故事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从我16岁那年捡到雪绮，到后来我为了照顾她而邂逅了包娟阿姨，再到后来我爸爸去世，以及这些年来我错过的一个个女孩……我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整整说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才叙述完，故事的结尾是雪绮19岁那年离家出走，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只会偶尔间隔几个月给我送信告诉我她境况很好，然后催我结婚。 　　“哦呵~~”听完了我最简单的叙述，蓝月大师发出了一阵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搞怪的笑声。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下结论——这就是您的故事了，杨先生？” 　　“呃……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蓝月大师，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错……可是，我很想把雪绮找回来。” 　　“呵呵。可以谅解。杨先生，这并不可耻。甚至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让我吃惊的是，蓝月大师并没有斥责我对雪绮犯下的罪过，而是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着让我安心的话，“杨先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相爱男女因为法律和道德的枷锁而得不到释放。您只是一个敢于挑战法律和道德底线的勇士而已……这并不可耻。” 　　蓝月大师轻笑着说着，“那么，在开始决定寻找您那走失的爱人之前，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么？” 　　“请问吧……” 　　“对杨先生您来说，可爱的陈雪绮小姐到底是什么呢？” 　　“这……”蓝月大师的话让我语塞了。 　　“是您收养的可怜孤儿，还是您发泄欲望的万物，亦或是您的妹妹，或者是您的情人，又或者是您的养女、您的亲女儿，又或者是您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呢？不弄清这一点的话，即便能够找回陈雪绮小姐，您也找不回她的心的。杨先生。” 　　“这个……我想……” 　　“不妨听我这个糟老头一番话吧，我们的选择指导着我们所做出的决定。如果您将陈雪绮小姐当作您的女儿，那么，您便应当如父亲一般对待她。如果您当她是您发泄欲望的玩物，我劝您趁早放手，让她自由。如果您将她当作您的情人……呵呵呵，我想您应该转变对她的很多态度。杨先生，这是您一生中最最关键的决定，请您仔细而慎重地思考。对您来说，陈雪绮小姐，是什么？请您无视我一开始称呼陈雪绮小姐为杨夫人的幽默举动，请您仔细想一想。”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本想毫不犹豫地回答蓝月大师我想让雪绮和我结婚，但是话到嘴边我却又思考了起来。 　　的确，这是我一生中最最重要的决定之一。 　　对我来说，雪绮到底是什么？ 　　当初我捡到雪绮是为了什么？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因为内心的邪念而一些寻求刺激的欲望而收养她，想把她养成只属于我的女人，服从于我，听命于我。那就像是女仆和万物一样。可是到了后来，在经历了我爸爸去世，雪绮被绑架等等的事后，我发现我和雪绮之间早已经不是主人和玩物间的关系了。尤其是当雪绮纯纯地叫我“papa”的时候，每一次我都能清楚地意识到雪绮对我的依赖和敬仰，而我也会感到沉重的责任和压力。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替她遮风挡雨，我就是她的爸爸。可是随着雪绮逐渐长大，我却发现她对我的依赖减少了，她有了更独立的人格，更活泼的性格，离我也越来越远了，和我有了距离的雪绮，在我的眼里，更像是我的妹妹，或者说……是我的爱人。 　　我和她，更像是同居在一幢房子里的一对男女。 　　而同居的男女，是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在我的一生中，我不是没有喜欢甚至爱过别的女孩，但是，那些女孩都已经离我而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无法在一起……所以我已经对那些女孩死心，也因此，我认识到我不能失去雪绮，雪绮是我最爱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情人也好，妹妹也好，女儿也好，但是我对她的那种爱意，是不会变的。 　　那么，话题还是回到最初的起点。雪绮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更偏向于哪一种属性？玩物、女儿、妹妹，还是情人？到底哪一种属性更多一点？ 　　“杨先生，如果我的问题让您为难的话，您不妨反思您这一年半来所做出的决定。为什么，您至今未婚呢？” 　　对了。蓝月大师的话像是一把钥匙一般打开了我心中的大门。为什么自从雪绮离开之后我始终没有结婚？为什么即便雪绮一次又一次催我结婚，我却始终没有结婚？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瞬间，我知道我的答案了。 　　“雪绮是我的情人。”我如此回答道，“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出来的情人……” 　　“很显然，杨先生，您已经找到答案了。陈雪绮小姐是您按照自己最初设计好的蓝图塑造出来的一个女孩。尽管最后，您这个设计出来的情人有了灵魂，跑了。但是这还是无法改变您对这个自己设计出来的情人的喜爱。杨先生，您不觉得您很像亚当吗？夏娃也是亚当肋骨所造，可是他们依旧相爱切结合了。难道您不觉得您的所作所为是神圣而高贵的事？” 　　听到蓝月大师的话，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渐渐燃起了一种明亮的火焰，我发现这一年多来显得灰暗的心居然慢慢地亮起来了。我觉得很多我以前想不通的事情我都在这一刻想通了。 　　“可是一开始我捡到雪绮的时候……其实我是抱着一些别的想法的。”我有些惭愧地说道。 　　“可以理解，杨先生，可以理解。人类最难战胜的不是凶猛的野兽，不是高不可攀的权势，也不是破坏力巨大的武器，而是内心的欲念疯狂和心魔。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的一面与恶的一面。我们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关键在于我们选择心中的哪一面。” 　　蓝月大师的每一句话都富有极强的哲理性，让我觉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杨先生，您现在遇到的麻烦不是陈雪绮小姐身在何处的问题，而是您该如何追求她，让她爱上您，不再把你当作父亲的问题。” 　　蓝月大师的话再一次震撼到了我，到了这一步，我忽然明白我该做些什么了。 　　蓝月大师说的对，我应该像普通的恋爱的男人一起去追雪绮，去对她好，关爱她，陪她聊天，陪她说笑，就像天下所有的男朋友对女朋友那样。 　　我忽然明白了蓝月大师真正想要告诉我的信息。 　　“蓝月大师，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您觉得我和雪绮，可能在一起吗？我和她……有16岁的年龄差距。” 　　没想到听到了我的这番话后，蓝月大师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呵呵，杨先生，您真的觉得岁月能够隔开真正相爱的人吗。您知道我在遇到一生中第一个说爱我的女孩时是多少岁么，孩子？84岁。而我的爱人呢，那年她16……” 　　蓝月大师的话把我惊讶地差不多说不出话来。 　　16岁的女孩爱上84岁的蓝月大师？真的假的？ 　　我知道蓝月大师不像是会随便开这种无聊玩笑的人，可是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我很不敢相信。我本来以为自己和雪绮的关系就已经够凌乱和无法被世人所接受了，可是当蓝月大师告诉了我他的往事时，我真的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呵呵，我是前往东京大学做演讲的那天遇到的她，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活泼，阳光，还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傲气，那天我心血来潮，独自一人走进了东京大学的大门，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当那个女孩遇到我的第一面时，她就向我告白了，她说她爱我。真的非常不可思议。杨先生，我一生中解开了无数难题，但那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开的难题之一。杨先生，我只想说，男女之间的情感就是这样，总是充满了玄奥与奇迹。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女，就有多少关于爱情的故事，那和年龄无关。” 　　这就是蓝月大师的故事了，也是他想告诉我的。我终于明白了，蓝月大师在鼓励我，他在鼓励我去追雪绮。 　　我深深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蓝月大师是在教我如何去追女孩，看到男女之间的情感。 　　我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的信念，我忽然觉得，有蓝月大师在，我一定可以找回雪绮，我一定可以做到我曾经做不到的事。 　　“没想到蓝月大师您也有过这样的故事啊……不知道那个女孩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她有着一双能够看到您智慧的慧眼呢，她一定是爱上了您身上的智慧。”我笑了笑，听到我的话，蓝月大师也笑了。 　　一瞬间，我真是心中感慨良多。难道那个女孩有恋老癖？当然，那样的话我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蓝月大师，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和雪绮的关系了，我想如果我下次能够遇到她，一定能够抓住机会。可是……我现在实在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她？” 　　“杨先生，我想这个问题比起您心中的情感问题来，就要简单多了。” 　　“呃……简单多了？”我有些不解地问道，心里还是不太明白。 　　“这么说可能您还是无法明白，那么接下来就来听听我的推理吧。您刚才把您和陈雪绮小姐这19年来的故事详细而准确地告诉了我。对于您的说辞，我以完全属实作为出发点。那么，我就可以找到一个很大的疑点。” 　　“什么疑点？” 　　“杨先生，您不妨想想，陈雪绮小姐说她会每隔一个月左右给您送信，并且知道您是否结婚的状况，这说明了什么？” 　　蓝月大师的话把我问的愣了一下。 　　然后，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说明……雪绮她就在我的附近？所以她有办法知道我的生活状况？” 　　“并不完全正确。按照杨先生您之前的说法，您已经找遍了您附近所有的公寓和旅馆，却依旧没能找到陈雪绮小姐，这至少证明陈雪绮小姐的住处距离您的住所有一定的距离。” 　　“那……蓝月大师，您说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活状况的？” 　　“一个很简单的假设。我们可以这样假设：陈雪绮小姐住在某个您不知道的地方，但是她通过了某些人，或者某些手段知道了您尚未结婚的消息。”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的确，蓝月大师说的很对，雪绮每个月都会寄给我信件催我结婚，说明她有办法知道我没有结婚的信息。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活状况的。 　　“那么，让我继续做出推理吧。先从最简单的一面出发，杨先生，假如陈雪绮小姐通过了某些人知道了您的生活状况，您觉得会是谁呢？我想那个人肯定是您和陈雪绮小姐都有办法获得消息的人。” 　　“这个……”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好几张脸，月子、马伊可、雨慧，姑父姑妈……这几个人的脸第一时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可是，如果他们知道雪绮的下落，没有理由不告诉我啊。 　　“蓝月大师，您说的对，可是我想了想，我和雪绮都认识的人里面，不可能有知道雪绮却不肯告诉我的人。” 　　“嗯。杨先生，看来您很信任您周围的人……既然如此，那让我们再进一步做出推理吧。假如陈雪绮小姐碰巧认识了某个人，而那个人又认识您的某个朋友，那样一来，陈雪绮小姐只需要请求她认识的那个人询问您认识的那个朋友关于您的生活状况，经过信息的传递。陈雪绮小姐就有办法在不透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知道您的生活状况。”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豁然开朗了。 　　的确，我没有想过信息传递的问题。 　　如果雪绮真的通过某个人来问我认识的一位熟人我有没有结婚的状况的话，那她还真的有可能知道我有没有结婚的信息。我感觉到经过蓝月大师的一番分析，我正在逐渐逼近真相。 　　我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紧张了起来，这一年多来，我还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激动过。 　　“那么，杨先生，您应该好好地想想了，在您的交际圈里，有什么人是您长期打交道，知道您的生活状况的，不管他是不是认识陈雪绮小姐，不管男女老少，您都最好列举出来。” 　　“这个……”我听从了蓝月大师的话，然后开始说出了所有能够知道我生活状况的人，“我的姑父姑妈，夏彬哥，我的大嫂，我的侄女乐乐，我的朋友刘雨慧，我的妹妹天野月子，我的朋友马伊可和他的老公魏成名，还有我公司的人，在公司里我比较熟的有总裁马楚，刘董事，李总经理，周副总经理……”我开始一一列举了我的交际圈里所有可能知道我的生活状况的人物，一直到我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了我才停止诉说。 　　“嗯……很好，我想杨先生，您应该想的足够广，也足够详细了。那么，接下来，我想问问您，就您所知，陈雪绮关系较好，足够让她每个月都联系的人，有哪些人？” 　　“和雪绮最好的人？”我想了想，然后说道，“她的初中朋友金娜，她的高中同学周丹丹，还有……她的初恋男友，马白龙……”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结束我们的推理了。”当我说到马白龙的时候，蓝月大师忽然打住了我的列举。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杨先生。”蓝月大师的话里露出了一丝丝的欣慰。 　　“在你们中国，有血缘关系的人，一般都是拥有相同的姓氏，对吧？” 　　“啊……嗯。” 　　“那么，我想您应该也能想到答案了。” 　　“呃……对不起，蓝月大师，您能说的详细一点吗？” 　　“根据您知道告诉我的故事，我知道，马伊可女士是您最信任的人，如果她知道陈雪绮小姐的消息，就必然会告诉您。而且马伊可女士的身份普通，他不可能和白马集团的少总裁马白龙先生有任何的来往。那么，剩下的，唯一值得我们怀疑一下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您公司的总裁马楚先生，和白马集团的少总裁马白龙先生，我猜他们应该有不错的交情。” 　　“马楚……和马白龙有交情？” 　　听到蓝月大师的话，我整个人都是一震。虽然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姓马，可是，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啊。毕竟这个世界上姓马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会想到马楚和马白龙有什么关系？ 　　“哦呵，杨先生，我想您不用亲自寻找答案了，因为我们强大的搜索引擎已经帮您找到答案了。你想听听我的答案吗？”蓝月大师依旧是用轻快的语气说着。 　　而我的心脏也是跳得越来越快，这一年半来，我的心脏还从来没有想此刻这样激动地跳动过。 　　我感觉我已经非常逼近答案了。 　　我忽然觉得，真相好像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前方，我距离那个真相，只差那么小小的一步。 　　“蓝月大师，请告诉我答案吧……”我急促的问道。 　　“呵呵，杨先生，这就是我们找到的答案：马楚先生是国务委员秘书长马凯的第四个儿子。而马白龙的爷爷，也是马凯。” 　　“杨先生，这就是我想告诉您的答案了：马楚先生，是马白龙先生的三叔。” 　　在蓝月大师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仿佛照进了一道金色的日光，我有种整个世界都亮起来的感觉。那一刻，我甚至都激动地想把手机摔在地上。 　　这就是真相了。 　　真相，终于大白了。 章五 血色狂暴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清楚了雪绮之所以会知道我没有结婚这件事的原因。雪绮肯定是通过马白龙从马楚那里打听到了我还没有结婚的消息。因为马楚作为公司的总裁，如果我结婚的话他肯定会来喝我的喜酒。 　　妈的，难怪了。 　　我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雪绮，果然还在和马白龙联系。 　　这么说来，马白龙应该就知道雪绮的下落了。 　　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起初的几个月里，我的确找过马白龙，稍微还偷偷地监视过马白龙，以为雪绮跟他在一起，可是后来因为发现马白龙并没有在和雪绮交往所以我放弃了。后来我也联系过几次白马娱乐集团，从他们公司的负责人那里询问过几次马白龙的情况，得知马白龙一直都在清华之后我也就放弃了对马白龙的怀疑之心。 　　可是现在看来，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恐怕马白龙，还真的和雪绮在联系，甚至，还在交往。想到这一点，我之前稍微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热了起来，甚至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妒火在我的胸口缓缓地燃烧了起来。 　　“当然，杨先生，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即便陈雪绮小姐以别的方式得知您的生活状况，也并不为奇。我想她一定是一个足够聪明的女孩。” 　　“嗯，蓝月大师，真的谢谢你了，现在……我大概有了找到雪绮的思路了。” 　　“呵呵，那么，杨先生，如果您最后找到了陈雪绮小姐，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帮您做到了第一个您要求的小忙呢？” 　　听到蓝月大师的话，我愣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啊，那是当然了。” 　　我笑了笑，心里却是急着想联系上马楚问个究竟，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雪绮。 　　“蓝月大师。我想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的话，那您肯定就是神了。”最后，我忍不住对蓝月大师说了这句发自肺腑的话。的确，在给蓝月大师打电话之前，我的心理真的是一片黑暗，但是现在，我却找到了我的方向，我知道了我该走的路。 　　听到我的话，蓝月大师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他用幽默风趣的话对我说：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杨先生。” 　　“杨先生，那么，我就先祝您能够顺利找到陈雪绮小姐了。晚安，杨先生，今晚……或者说今天早晨，我聊得很开心。杨先生，当您需要我帮您做第二个小忙时，我想那是我们再一次聊天的时候。当然，如果今晚我提供给您的线索不足以让您找到陈雪绮小姐的话，您依旧可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 　　说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断了，我知道蓝月大师已经挂断了电话。 　　“哥……怎么样？”刚才我在打电话的时候，月子一直就站在卧室的门口静静地听着，现在看到我挂断了电话，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我对着月子笑了： 　　“月子，那位老先生真的太神奇了……他已经提供给了我一个有可能找到绮绮的路径。而且，他还告诉了我很多事。” 　　“哦？”听到我的话，月子的美眸里也是露出了几分的惊喜，“这么说……绮绮有希望找到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眯起了眼睛，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希望很大。有些事我待会儿再跟你讲清楚，现在我要联系公司的马楚，他有可能知道雪绮的下落。” 　　说着，在月子惊疑的目光注视下，我再一次拿起了手机，然后从联系人列表上找到了马楚的手机号码，然后拨通。 　　我把手机拿在耳边，沉着气等待着。我知道，只要马楚接了电话，就意味着距离我找到雪绮又近了一步。 　　但是，拨通电话后没有两秒钟，我就呆住了。 　　因为马楚的手机，居然显示是关机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那头显示关机状态，让我惊了一下，我又重新拨打了两次，可是还是显示关机！ 　　“怎么了。电话打不通？”月子看到我连续拨打了三次都没打通，不禁问我。 　　“嗯，马楚的手机关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些焦虑地挂了手机，说道。 　　“要不打给马楚家的固定电话看看？”月子提示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拨打了马楚家里的固定电话，可是这一次，让我惊讶的是，马楚家里的固定电话居然没有人接听。我一直打了三次，还是没人接听。 　　“马楚……好像不在家。” 　　听到我的话，月子的表情也稍微沉重了几分。 　　“哥，马楚……他和绮绮有什么关系吗？” 　　被月子这么一问，我顿了顿，然后，把蓝月亮告诉我的关于雪绮、马白龙以及马楚的推理高告诉了月子。 　　听完了我的推理之后，月子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了然的神色。 　　“对啊，马白龙和马楚有可能是亲人……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唉。”月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愚笨。 　　“一般人都不会去想他们有亲属关系的吧，马楚自己也没有提起过。”我苦笑着对月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马楚不接我的电话。我们先去马楚家里看看吧。” 　　月子对我点了点头，坚定地道：“嗯。” 　　之后，我和月子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去了马楚的家里，我想既然我联系不上他的话去他家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但是当我和月子来到马楚家的时候却发现马楚家的大门紧闭着，马楚根本不在家。 　　“马楚不在，哥，你说……他会不会……” 　　“我也不清楚他怎么会不在家。平常照理来说我都能联系上他才对，公司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务，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连个音讯也没有的……”我和月子在马楚家外敲了半天门都没见动静后，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又试着给马楚打了好几通电话，可是都打不通，我也打给了公司的几个高层，他们也全都联系不上马楚。这一下，我反而觉得可疑了。 　　马楚肯定有什么问题了。 　　那时候，我对马楚的怀疑越来越重。可是我又实在查不到马楚的下落，也只好作罢。之后我又打了电话给白马集团，想从马华腾那里要到马白龙的电话，可是让我无语的是白马公司的接线员也说马华腾临时有事不在公司联系不上，而且也不肯给我马白龙的电话，到最后我也没能联系上马白龙。 　　那天晚上，我整晚都在想马楚和马白龙的事。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 　　那就像是一场暴风雨，很快就会到来。 　　第二天，天气少云，一大早我就去了公司，可是，让我吃惊的是马楚居然没有去公司，公司里的人都说没有见到过马楚。 　　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马白龙打电话，可是，一个也打不通。 　　一直到将近下午3点半的时候，手机才忽然发了短信提示我，马楚的手机已经开机！ 　　当时看到马楚的手机开了，我第一时间就拨通了马楚的号码，因为太激动，我的手都在发抖，中途甚至还按错了两次。 　　我知道，这个电话是最最关键的，只要我能联系上马楚，也许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我忙不迭地拨通了马楚的电话，连财务部的总监找我讨论项目支出问题都被我给推开了。 　　嘟嘟…… 　　手机里传来了电话等待音的响声，然后，差不多几秒之后，马楚手机的彩铃音乐响了起来，我知道，我打通了！ 　　果然，下一秒，手机电话通了，马楚那熟悉而雄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杨董啊？” 　　果然是马楚，现在的马楚，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叫我小东了，而是叫我杨董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总算是成熟了。 　　“马楚，你现在在哪里？今天怎么不来公司？”我开门见山地问道，但是语气却是带着一点急促。 　　“噢，呵呵，不好意思，今天我参加我侄子的婚礼，所以暂时过不来了，昨天晚上我忙着给他们信任搞策划，都忘了把手机给开机。” 　　“你侄子……的婚礼？”不问不知道，但是一问之下，我却是吓了一跳。隐隐的，我感觉到了一种非常之强烈的不安感觉。 　　“你侄子是谁啊？” 　　“哦，呵呵，我侄子啊，他是白马娱乐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啊，白马娱乐集团杨董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马楚的话，我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的心开始狂跳，越发强烈的不安感在我的胸口弥漫了开来。 　　“是那个叫马白龙的年轻人是吧？”我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和，“我以前听说过他。挺有才干的小伙子。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啊？” 　　“呵呵，原来杨董你也知道我侄子的事啊，我这个侄子人是很好，才华也不错，就是这个人太执拗了一点，才刚考上硕士没几个月，居然就追求起了女孩子，而且还要结婚，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家里人怎么劝也没用。” 　　“他的结婚对象是谁？！”我没有听马楚多余的废话，只是急促地问着我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结婚对象……是一个叫白雪的姑娘，跟小龙很合得来，而且这个姑娘据说还是父母都死了的孤儿，你说奇不奇怪？小龙他爸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但是小龙这个小子夜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说这辈子除了那个姑娘之外别的人都不娶。为了这事小龙还跟他爸闹翻了脸。” 　　我的心越跳越厉害了，而且我感到喉咙里也是一阵口干舌燥。 　　我知道，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年来我一直找不到雪绮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寻遍大江南北也找不到她了。原来雪绮……已经改了姓名。白雪，这就是雪绮的新名字。而且，我还记得雪绮在一个星期前给我送过信。 　　她说，如果我还不结婚的话，她会用别的办法催促我。 　　难道她所谓的别的办法，就是她抢在我结婚之前结婚吗？ 　　她这是想让我死心吗？ 　　还是说她真的那么爱马白龙？ 　　“白雪？是个……孤儿？” 　　“嗯，听说她妈妈叫程巧芳，半年前得了白血病死了。”程巧芳？得了白血病死了？听到程巧芳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我感觉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下。程巧芳半年前死的？这么说，当初雪绮离家出走的时候，是去寻找她的亲生母亲了？而且雪绮还找到了？！我不敢想象雪绮这一年半来经历了怎么样惊天动地的故事，想来那一定非常传奇而不可思议。但是这一刻，我没有心情去想别的，我只关心眼下的雪绮到底怎么样了。 　　“那、那女孩……是干什么的？” 　　“好像以前拍过广告，人是长得相当漂亮，我见过面了，性格也很好，挺单纯的个女孩，但是毕竟是个孤儿，而且才20岁出头，怎么想都是觉得奇怪啊。不过小龙这小子却是疯了似的说婚姻要自己做主，而且还要两情相悦，说了一大堆的理由，这几天刚说服了他爹娘，然后这婚事就定下来了，趁着圣诞节没到要结婚。” 　　“婚事……定下来了？”我颤着声问道。 　　“是啊，小龙这个小子也挺独立的，虽然家世好，但是什么事都是靠着自己打拼，说结婚以后才能静下心来发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父母的，居然就定下了这门婚事。反正我吧，对这婚事保持的也是中立态度。呵呵，而且今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今天就是婚礼？！”我当时猛地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差点没把桌子给掀翻。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马楚，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马白龙？我有点事要找他。很急！”我语气无比急促地说道。 　　“你找小龙？可是……婚车现在还没到，他的手机好像也是关机状态。估计是不想有人打扰婚礼流程吧。” 　　妈的！妈的！妈的！！ 　　我当时差点破开大骂，我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办公桌上，打得指骨火辣辣地痛。 　　但是最后，我还是静下了心来。 　　“结婚典礼开始是几点？” 　　“5点钟，怎么了？” 　　“地点呢？”我继续问着，没有回答马楚的反问。 　　“崇一堂啊……” 　　“崇一堂？” 　　崇一堂？听到崇一堂我愣了一下，这是全市，乃至全中国最大的教堂，我当然知道。以前我甚至还和月子、马伊可一起去逛过，那里的规模相当的巨大。 　　“对啊，就是崇一堂，我现在就在这里呢。对了杨董，我看你对这事很关心么，哈？有什么事情？”马楚完全不知情，所以他对于我激动的话语感到很疑惑。 　　“当然有事情。”我拿着手机，心潮澎湃，整个人都像是站在滔天巨浪中的孤塔。 　　“因为那个叫白雪的女孩，是我的女人！！” 　　我对着马楚说出了这句话，马楚也是愣住了，他想要回我话，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3点40分了，距离5点只剩下不到1个半小时的时间。 　　距离雪绮的婚礼，还有一个半小时。 　　怎么办？ 　　怎么办？ 　　我拿着手机，感觉到天旋地转，伸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雪绮的婚礼？ 　　话说回来，从我捡到雪绮那一天起，我就想着有一天雪绮能够穿上洁白而神圣的婚纱，站在教堂里，手捧着红色的玫瑰，朝着大门挥手微笑。 　　20年前，我就已经想象过了那样的场景。我一直希望着有一天我能够看到雪绮穿上婚纱的样子。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20年后的今天，雪绮终于要结婚了，可是站在她身旁的，却不是我。 　　混蛋！！！ 　　我猛地掀翻了办公桌，办公桌上的茶杯、文件、档案全都散落了一地。 　　混蛋，要结婚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难道雪绮真的那么逃避我吗？ 　　我用力地握着手机，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力气大到几乎把手机给捏爆。 　　因为我掀翻了办公桌的动作，很多人从其他的办公室跑过来劝我，询问我状况，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我看到跑进来的主任和公司职员，看着他们惊讶的脸，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是那时候，我虽然看着他们，脑海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张脸。 　　那个名叫雪绮的女孩的脸。 　　当时我的目光一一地扫过站在我面前的这些公司人物的脸，萧军、田总监、李经理、周副经理……这些年来我在商界打拼而认识的人或是不熟悉的人都怔怔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目光凝定，喘着粗气。 　　“杨董……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关切的声音传入耳里，我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但是稳定下来了之后，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却是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妒火、怨气、思念、焦虑、等待、追寻，还有亲情与爱情……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交织在了我的心里。 　　“没什么。”我淡淡地对着我面前的人说了这句话。 　　“一点小事，我激动了。” 　　我说着，就穿过了站在我面前的人群，然后朝着办公室外面大步流星地走去。 　　时间，是15点43分。 　　距离雪绮结婚的时间，还有1小时17分。 　　我的目光锁定在手腕的手表上，一边看着时间，我一边快跑了起来。我本想乘电梯下楼，但是电梯还停在一楼，等它上来太慢了，于是我直接从安全楼梯急匆匆地冲下了楼。 　　我感觉到自己快要疯了。 　　我的脑海里交杂着各种念头，但是总结出来，终究是还是一个念头： 　　雪绮要结婚了。 　　她要结婚了。 　　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 　　为什么她要瞒着我？！ 　　她凭什么连让我参加她婚礼的资格都取消，凭什么没经过我这个“父亲”的允许她就擅自和别人结婚？凭什么她还没有听到我的心声，听到我的告白她就和别人结婚？ 　　凭什么她连机会都不给我就和别人结婚！？ 　　凭什么！！！ 　　我狂奔着跑进了车库，仰天大吼了一声拉开了车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汽车。 　　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跌宕，所以的怨念都化成了一个单一的信念。 　　一个简单的信念。 　　我不许雪绮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结婚，我不允许她在我不到场的情况下结婚，我无法原谅她两年来一次机会都不给我！我更无法接受她就这样决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我要去—— 　　抢婚！！！ 　　或许我终有一天会面临失败的命运，或许我终有一天会衰老堕落，会变得冷血颓废，直到渐渐失去曾经热血和激情，沦落成一只一无所有、感情与事业都丢失的丧家犬。 　　但，绝不是今天！！ 章六 银色火焰 　　这是我这一生中开车最快的一次。 　　因为时间太短了，已经不到一个小时，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在马白龙为雪绮带上戒指之前赶到婚礼现场。崇一堂距离我所在的公司很远，基本上在城市的两头，要从三鑫赶到那边，真的不是几分钟能做到的。 　　因为昨天晚上下了雪，所以今天道路上积雪不少，路面很滑，而且大概因为是圣诞节的前期的缘故，商店搞打折促销，街区热闹，路上的车真的很多，我才驶出了三条街，就遇上了两次红绿灯。 　　妈的，今天的人还真是多啊。 　　看着前方大片的车流，我的心里真是无比的急躁，每次停车的时候我就会看一眼车上的电子钟，看看距离雪绮的婚礼还剩下多少时间。 　　一小时十五分……一小时十分…… 　　人越是心急，时间的流逝就越是快速。 　　当遇到堵车的时候，我焦躁的看着前方的车辆，真恨不得打开车门直接跑到崇一堂去，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的话，就肯定赶不及了…… 　　一路上我狂按着喇叭，每次车辆通了我就狂草油门猛冲一段路，路上有不少司机看到我超车或者狂按喇叭，都拉下了车窗骂我有毛病，可是我根本不管他们，我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脑海里只是想着去崇一堂的路，还有穿上婚纱的婚礼。 　　我要阻止这场荒唐的婚礼，我要问出雪绮的心意，我要告诉在场所有人，雪绮是我亲手养大的！只有我才有决定她未来的权力！ 　　如果一辈子只能疯狂那么一次，那么，我选择今天！ 　　道路第三次通了，上了高架桥之后，道路畅通了不少，可是那时候距离雪绮的婚礼也已经不到40分钟了，可是距离崇一堂，却还有大半的路程…… 　　妈的，真的要赶不及了。 　　我开车狂奔着，只要看到小路，就直接抄小路，看到前方能够挤过去的车间缝隙，就直接钻上去，甚至差点把其它汽车的反光镜给擦掉……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子。 　　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够创造奇迹的人，总是疯子。 　　陪了我多年的老车在道路上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我感觉自己就像千里赴会的猛士，一路杀向崇一堂。 　　黑色的车轮在雪地上滑过，飞溅的雪花在车的两旁化作了银色的火焰，朝着后方飞射而去。我目光锁定着远方，眼睛凝定，双手大幅度地转动着方向盘，几个弯道我都是以惊人的角度转向，有几次因为地面太滑，我甚至还撞翻了路边的几个垃圾桶。但是我根本不管，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在雪绮结婚之前站到她的面前。 　　距离崇一堂还有一半路的时候，距离雪绮结婚的时间也只剩下了20分钟，那时候我又上了一座高架桥，但是没想到前方居然又遇上了堵车。 　　妈的。我狂按着喇叭，就像个疯子一般，可是前方还是动也不动，我的胸口起伏，心情急躁，但是等了一分钟之后我也稍微冷静了几分，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月子的电话。 　　“喂，月子？” 　　“怎么了，哥？有绮绮的消息了？”月子问我。 　　“绮绮要结婚了。” 　　“啊？绮绮要结婚？难道……是和马白龙？”月子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雪绮的结婚对象。 　　“嗯。就是马白龙，而且是在崇一堂。月子，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东站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东站啊……那算了，我去就行了。”我的脑海里想了一下，东站，距离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太远了，月子也赶不过来。 　　“哥，绮绮是今天结婚吗？”月子问我。 　　“嗯，而且是五点，只剩下不到20分钟了，妈的。” 　　“20分钟？不会吧……哥，等等，你难道……是想去婚礼现场？”月子问我。 　　“对，我一定要去看看。两年了，终于有绮绮的下落了，我怎么可能不去看她，而且，我怎么可能让绮绮就这么结婚？”我加重了语气说道。 　　“哥。”听到我的话，月子也是有些犯难地沉默了两秒钟，“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别去。” 　　听到月子的话，我愣了一下。 　　“因为绮绮是下了决心这么做的，马白龙也是真心对绮绮有爱意的吧，就算你去了，也很难真的拆散她们……而且哥你那么做，也许不但不能做什么，还会得罪马家的人。哥，如果你只当绮绮是你的女儿的话，我劝你最好结婚之后去见他们……” 　　月子的话虽然很理智，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冒出来一团火。 　　“如果我不把绮绮当女儿呢？”我拿着手机，铮铮地问道。 　　“……可是，哥，你是知道绮绮和马白龙的关系的，而且马白龙也是个不错的对象……” 　　“哼，月子，我记得你好像曾经很支持我和绮绮在一起啊。现在怎么改口了？”我淡淡地问道。 　　“可是，哥，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啊。你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不单单是绮绮的选择，还有马白龙的心意，还有马家的背景，而且哥，你也要为你的公司想想啊……” 　　“公司？马家？呵呵，去他妈的背景，去他妈的情感！我就真他妈的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无法挽回的事了！妈的，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找了两年了，现在有了绮绮的消息，我就是死也要找到她！” 　　“月子，我告诉你吧。我现在就要去抢婚，如果你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帮我的话，那我就挂了。等我的消息吧。” 　　说着，我就挂了手机，之后，我深深地深了口气，目视着前方。 　　前方拥堵的车辆终于开始动了，我知道我又可以距离崇一堂了。 　　可是，当我看到车上的电子显示钟的时候，却是心头一沉，距离雪绮结婚，已经不到15分钟了。可是距离崇一堂，却还有几条街道。哪怕是接下来的道路完全畅通，我以最快的速度的行驶，我也顶多刚好冲到教堂的门口而已。 　　妈的，难道真的就来不及了吗？ 　　我的心越来越急躁，我甚至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目光偶然地一瞥，我看到了道路旁的一家杂货店，里面正在卖蓝月亮洗手液。 　　对了……蓝月大师。 　　他会有办法吗？ 　　他能够帮我阻止这场迫在眉睫的婚礼吗？ 　　他……能帮我找回我的雪绮吗？ 　　我的心狂跳起来，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许只是为了寻找某个安慰吧，我一只手操作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是狂按着手机上的最近联系人列表，寻找蓝月大师的号码。 　　现在，有希望能给我帮助，或者给我失败的安慰的，就只有他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确定蓝月大师一定会接我的电话，但是当我按下拨通键的时候就有种感觉，那就是，蓝月大师肯定会接我的电话。 　　而结果也恰恰和我预料的一样，在我拨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响了三声之后，电话通了。 　　“哦呵，杨先生，我早就想到您肯定会再一次联系我。只不过……似乎比我想的更早一点。”蓝月大师那祥和而风趣的声音从手机的那一头传来，让我心头急躁的火焰瞬间平息了不少。 　　“蓝月大师，这次不好意思了，可能又得麻烦您帮我个忙，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用急促而无助的声音说着。 　　“嗯。我想那肯定很糟糕。”蓝月大师说道。 　　“嗯……非常麻烦，雪绮她要结婚了。只剩下15分钟后，她就要和马白龙在崇一堂结婚了，可是我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我现在正开车赶在去他们婚礼场的路上，我恐怕赶不上她们的婚礼了……蓝月大师，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去打断他们的婚礼？” 　　“呵呵，杨先生。我不得不说这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提醒您要注意小心驾驶。不然，接下来我们的这番对话恐怕就没有了意义，对么？” 　　“呵呵，谢谢大师您的提醒了……”我笑着说道，然后稍微放慢了驾驶的速度。 　　“杨先生，我想现在对您来说，最重要的依旧不是婚礼的问题。而是陈雪绮小姐的心的问题。杨先生，我提醒您一句，陈雪绮小姐今年20岁，这对于一位有着演员梦的女孩来说，未免太早了，不是么？” 　　蓝月大师的话瞬间点醒了我。 　　“蓝月大师，您的意思是……雪绮结婚，是因为……” 　　“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但是我想，陈雪绮小姐之所以选择在她到达您们中国人的婚龄后的5个月后的结婚，有着您的因素。当然，我想她也是遇到了真心爱她的人。”蓝月大师的话像是一剂镇定剂，打在了我的心头，我的神经顿时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那么，蓝月大师，您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呵呵呵。”听到我的问题，蓝月大师再一次呵呵笑出了声，“问我怎么办？杨先生，您的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我的心里早就有答案？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一愣，但是也让我陷入了沉思。我的心里早就有答案……的确，蓝月大师说的非常对，我的答案其实就是追上雪绮的婚礼，我想赶在婚礼开始之前见到雪绮，我不想看到她在别人怀里，和别人亲吻，和别人喝交杯酒的模样……那就是我的心声，也是我现在疯狂追逐的原因。 　　“蓝月大师，谢谢您的提醒，我银行清楚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赶上雪绮的婚礼的……可是，您有没有办法阻止这场婚礼？我……我真的很想在雪绮结婚之前再见到她一面，哪怕只是说几句话，问问她的心声也好。我真的不想就那样看到她结婚。虽然我知道，只剩下十分钟了，这基本上是办不到了……” 　　我拿着手机，轻轻的说着，而我的另一只手则是驾驶着汽车，我踩下了油门，超过了一辆想要从旁边超过我的车。 　　“杨先生，如果这就是您想要我帮上您的第二个小忙的话。我想，这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让我惊讶的是，蓝月大师给了我一个让我震惊的答案。 　　“蓝月大师……您真的有办法阻止雪绮的婚礼？！”我早就知道蓝月大师能做到很多事，但是这一次我打电话给他，其实完全就是抱着走投无路之下找安慰的心理，可是，我没有想到，蓝月大师居然说他有办法阻止这场婚礼。 　　“当然有，我想我这个不灵光的大脑至少能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相处至少十个阻止一场婚礼的方法。呵呵，当然，我不觉得阻止一场美妙的婚礼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但是我觉得，能够为了一个女孩向我许下两个小小心愿的人，非常值得我钦佩。仅仅是为了这一点，也值得我动动我这个生锈的大脑，帮他做到他想做的。”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既感到震惊，又感到脸上发烫，虽然我知道蓝月大师和我相隔千里，可是此刻我却感觉他好像就站在我面前似的，让我心里羞愧。 　　“蓝月大师……您真的能帮我吗？”蓝月大师说他至少有十个办法帮我阻止这场婚礼，真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距离雪绮的婚礼，只剩下……”我看了看钟点，说道，“十分钟了。” 　　“我想即使只剩下一分钟，只要婚礼足够准时的话，我也能够帮陈雪绮小姐的这场婚礼熄熄火。”蓝月大师幽默地说着，“杨先生，这样如何？” 　　“啊？”蓝月大师忽然发问，让我一愣。 　　“我给您当地的警局打一通电话，电话的内容么，呵呵，我就说……我是一个内心疯狂的恐怖分子，我在‘崇一堂’地下五米处埋下了十颗塑胶炸弹，在5点整，十颗炸弹就会把教堂夷为平地。” 　　“炸教堂？蓝月大师，您……您打算这么做？”蓝月大师的话，彻彻底底让我震惊了，也彻底让我服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蓝月大师居然会以恐吓电话的方式阻止这场婚礼。但是不得不说，如果蓝月大师真的能这样做的话，恐怕真的能够阻止婚礼。 　　“杨先生，如果您觉得这个方法不合适的话，我自然有别的计策。比如说，我可以以国际警察的名义给出足够的伪造资料证明陈雪绮小姐为国际大盗，以逮捕她的方式终止这场您不希望发生的婚礼……又或者说，我可以以足够高的报酬聘请某位一流的演员冒充马白龙先生的前女友到婚礼场上大闹一番，破坏婚礼……但是我想，比起毁坏他人名节，由我这个老头子来背负恐怖分子的臭名，更适合一些吧。您认为呢，杨先生？” 　　“……蓝月大师，真是……对不起。让您做出这种事。”我有些歉疚的说，但是内心的波澜却是越来越大，这位大师……实在是太可怕了。对于一般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蓝月大师居然能够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定下大局。 　　“呵呵，杨先生，我只想告诉您，有些事，现在不去做，就永远不会做了。”蓝月大师笑呵呵地提醒了我一句，那轻描淡写的声音，那祥和的笑语，让我有种仿佛和神人对话般的感觉。 　　有些事，现在不去做，就永远不会做了。 　　蓝月大师说的是对的，如果我这一次放弃了，那么，还有下一次的机会吗？ 　　没有了，我已经错过了太多次，马伊可、梦嫣，甚至还有和我一直是淡水之交的雨慧……我对不起太多的人，也伤害了太多的人，那都是因为我没有坚持到底，那都是因为我在即将踏上成功的最后一步台阶前停止了步伐。 　　而如今我已经年近四十，等我进入中年以后，等我热血消退以后，我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拼搏？ 　　这就是蓝月大师想告诉我的，人生能有几回搏？ 　　“我懂了，蓝月大师。真的谢谢您。每次听您的话，我都能……有很多的感触。您真是神人，简直……无所不能。” 　　“呵呵，杨先生，对此我只想说……人想过的问题我都想过，人犯过的错误都犯过，所以我才能走到这一步。杨先生，最后我再给您一句话吧。” 　　“心之所向，乃心之所在。祝您马到成功。” 　　蓝月大师呵呵一声浅笑，然后挂断了我的电话。 　　这个时候，前方的车流已经完全通了，就如同退开的潮水一般，河床里是一片空旷，畅通无阻，我目光紧紧地锁定前方，然后放下了手机，重重地才下了油门，以我这一生中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向前方。 　　吾心之所向，乃吾心之所在。 　　蓝月大师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我为此奋斗。 　　因为这就是蓝月大师给我的教诲，一般人都听不懂，但是我却能够瞬间领悟的话： 　　雪绮也好，月子也好，梦嫣也好……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有着美丽微笑的女孩，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教给我们的，除了爱情，还有信念。 章七 黄昏的光 　　车子继续在道路上狂奔，在经过了最拥堵的高架桥和市中心街区之后，剩下的道路显得无比的顺畅，这种顺畅程度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 　　车轮在洁白的雪地上划出漆黑的痕迹，白茫茫的碎雪划成了雾气在车的两旁划成了团团雾气。 　　快点…… 　　再快点…… 　　我看着手表上一秒一秒流逝的时间，心跳越来越急促。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划成了模糊的影像一掠而过，偶然走过人行道的路人也被我的疯狂驾驶给震慑……但是这些都不被我看在眼里。 　　我的目光，只有前方。 　　一直当我驶到了某一条街区的时候，车辆又突增了起来，形形色色的名车跑车如同车展一样进入了我的眼帘。 　　这是我见过的最浩大的婚礼之一了。 　　整条大街全部是车辆，热火朝天，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几乎连条缝隙也没有。 　　而在街道隔着名车的另一头，则是一座恢宏雄伟的白色建筑。 　　那是全市最大的教堂。 　　崇一堂。 　　一辆辆黑色、装饰着红色彩带与花环的高档轿车停在门口，兰博基尼、法拉利、玛莎拉蒂、保时捷turbo……数量惊人的高档车从街区外一路停到了崇一堂内部的广场，甚至连宝马和奔驰都鲜有一见。 　　可即便如此，广场内的车位也还是满了…… 　　四点五十九分，教堂外的繁华街道已经水泄不通，早已超过了它们原来所能容纳的人数。崇一堂大教堂十年来的沉寂被打破。今天，庄严、肃穆的它，显得那样生机盎然。教堂体量高大，气势宏伟，从平面看为拉丁十字形，弧形立面及“会幕式”屋顶带着欧洲的建筑风格。教堂坐东朝西，屋顶中间有一座高高耸起的方柱石碑，石碑的正上方俨然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白色十字架，正门旁氏两座与教堂面壁融合在一起的突起塔楼，平顶的塔楼上和狭长的窗户，更增加了塔楼的高大和神圣。人字型拱券入口与5米宽开敞柱廊的线条，显得简单明了。 　　真的好多人。我不知道这些车的主人是不是都是来参加马白龙和雪绮的婚礼的，又或者只是圣诞节快到了来这里做祷告。 　　当我看到崇一堂外面的水泄不通的排场时，的的确确震惊了一下。 　　但是，也就只是一下而已。 　　因为崇一堂的广场以及停满了车辆，我也只好把车随便停在了街道的某一侧，甚至连违不违规都压根没考虑，我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车钥匙拉开了车门猛冲了出去，雪白的地面和五颜六色的彩车跳入我的眼帘，但是我没有去多看一眼，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个时间。 　　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我一路狂冲着，我从车与车之间的缝隙里穿梭，踏过雪地、冲进了教堂的大门，一路冲过教堂外的广场，而高大的教堂正门很快就已经在我的眼前。 　　神圣的教堂大门紧紧关闭着，外面有几位身穿黑色制服的巡逻保安严正以待着，面色严肃，似乎在看守着大门不允许外人靠近打扰里面的人的婚礼。 　　看到那几个保安，我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直接冲了上去。 　　“开门！”我对着保安们怒吼着。 　　“先生。里面正在举办婚礼，您不能进去，如果您是迟到的，不好意思，麻烦您请从后门的入口进去。”保安拦住了我，眼神闪烁地说道。 　　“妈的，我参加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的婚礼还要从后门进去？”我当时冷笑了起来，妈的，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直接一把揪住了离我最近的警卫的衣服，揪着他衣服猛地向前推，一直把他顶到了教堂的大门前，重重撞上了大门为止！ 　　保安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旁边的几个保安全都想来阻拦我，但是我没等他们阻拦直接对着教堂的大门就是重重地一脚！ 　　怦！！ 　　教堂的门虽然是仅仅关闭着的，但是并没有锁上，在我奋力一踹之下，大门轰然开了，里面辉煌通明的灯光照射而出，紧接着我就清晰地听到了教堂里神父诵读《圣经》，祝福新人的话语。 　　因为角度的问题，教堂门开的第一眼，我看到大厅的礼堂中央，省委书记穿着黑色的肃穆稳站在鲜红色的地毯前，与旁边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点头交谈着什么，神父捧着《圣经》微笑着看着。另外，大礼堂的两边站了一排教徒与修女，更后面，省长、市长、地方领导、土管局的新局长……所有我叫的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大人物全部集结于此，可见这是一次多么轰动全市的盛大婚礼。 　　而在更前方，明亮宽敞的教堂大厅中，雪绮正站在高大的十字架前，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婚纱，与她那窈窕的身材恰倒好处，相得益彰，使她显得就像上天降下的天时，闪耀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光芒。再配上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像一条瀑布挂在白云间。她的樱唇沾染着鲜明的朱红，衬托出她无人能够抵挡的纯真与圣洁气息。 　　真的是雪绮……真的是她。 　　将近两年没有看到雪绮，我感觉我的心脏瞬间就活了起来。 　　两年了，雪绮变得更漂亮了。 　　站在教堂中央，穿着雪白婚礼长裙的她，真的好美，好圣洁，就像是教堂里诞生的天使，又像是从白云顶端走下来的仙女。 　　看到雪绮，我的心里像是倒海翻江一样，五味杂陈，是说不出的滋味。 　　激动吗？喜悦吗？愤恨吗？怨怒吗？还是宽慰？我说不出那种滋味，但是看到雪绮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真的湿了，我甚至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两年了……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雪绮。 　　她还是那么漂亮，完好无缺，完美无瑕。 　　那一刻，我真的想哭，又想冲上去。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容貌儒雅而气质非凡的帅气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身材高长，浓密的黑发梳理地整整齐齐，清澈的眼里是含而不露的雅气，嘴上带着一丝温和的淡淡微笑，那是一种幸福而真挚的微笑，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的贪婪和野性之光，纯粹只是爱恋和甜蜜和誓言。 　　那个人就是马白龙了。 　　此刻，雪绮正和她四眸相对，两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丝的微笑，雪绮甚至还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而在她们之间，则是一个穿着深色长服，面容和善的神父，他微笑着对着雪绮和马白龙说道： 　　“……接下来，请新郎为新娘戴上结婚戒指，从此结为连理，天长地久，至死不逾！” 　　听到神父的话，马白龙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雪绮低着头，但是马白龙最后还是用颤抖的手拿出装着戒指的盒子，打开，一枚镶嵌着银色的戒指在那里闪闪发光。 　　然后，马白龙拿出了那枚戒指，雪绮也是犹豫着缓缓抬起了手，我看到雪绮那雪白的指节也在微微颤抖着，但是雪绮还是露出了无名指，对着马白龙…… 　　那一刻，我清楚无比地看到，两只颤抖的手划过了寒冷的空气，银色的戒指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贴近学恶气的无名指——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无法忍耐了。 　　虽然保安拉扯着我的衣服，牵制着我的胳膊，但是我依旧疯狂地嘶吼着，冲进了教堂的内部。 　　“妈的！全都给我停下！！” 　　我甩开了拉着我的保安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教堂的大门在我的身后彻底开了，黄昏的最后一道白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照在教堂的大门口，在地上留下了明亮的光斑，还有我那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了前方。 　　我的影子，落在了马白龙和雪绮的中间，就像是一道墙壁，拦在了他们之间。 　　刹那间，整个教堂都变得一片死寂。 　　寂静。 　　绝对的寂静。 　　数百个人齐刷刷地回过了头，无数道目光落在了我这个突然闯进教堂的不速之客身上。 　　当然，也包括雪绮和马白龙的。 章八 一路彩虹 　　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雪绮那一对清亮明澈的眼睛，穿过了教堂的大厅短短的距离，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站在那里，满头大汗，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气喘微微，看着一身雪白的雪绮。 　　她也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动，先是一刹那的迷茫，紧接着，她的表情变成了深深的震惊，再然后，就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了。 　　那一刻，马白龙正要把戒指带到雪绮的手指上，可是雪绮因为震惊而捂住了嘴，马白龙的那枚戒指就那样被她不小心一抖，掉到了地上，打了个滚，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戒指调到地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但它却像是一个触发点一样，触发了接下来的一连串事件： 　　意识到戒指调到地上，雪绮本能地低头去找；马白龙则是依旧站在那里，笔挺着身躯，目光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而大厅里其他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全都是开口欲言，想要上前一步，过来询问我的来头。 　　而站在马白龙和雪绮之间的神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住了，似乎在他做神父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看到过这样让人惊愕的一幕。 　　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幕，很快就被接下来的另一幕给打断了。 　　教堂主厅的正上方墙壁上有一个扩音喇叭，几乎就在雪绮低下头去看地上的戒指、马白龙惊视着我，马白龙的亲人朝我转过身，脸上又惊又怪地开口询问我来历时候，那个沉寂着的喇叭忽然响了起来： 　　“喂？里面的人听得见吗？现在有一个紧急通知！教堂里被人安装了炸弹！所有人尽快撤离！！越远越好！！所有人赶紧撤离！重复一遍，教堂里被恐怖分子埋了炸弹！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所有人员立刻撤离！快！” 　　这个声音好像是一个保安叫出来的，非常的焦急而又惊惧，听到这个声音，教堂里所有的人全都震惊了那么一秒，但是紧接着，教堂里的人全都乱了套。 　　教堂内沸腾了，所有的女人全都尖叫了起来，男人也是吓得脸色发青，在将近一秒的沉默之后，大群的人朝着我所在的大门口跑了过来，而其他的一部分人则是左顾右盼，看到了教堂两侧的出口之后，则是朝着两侧狂奔而去，一个个不是头顶着包就是手捂着脑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人群像是潮水一样朝着我所在的出口涌来，而我则是朝着前方奔了过去，我跑向的方向，是大厅的最深处，也就是雪绮和马白龙所在的地方。 　　那一刻，马白龙的手正紧紧地抓着雪绮，他的表情也是非常的震惊而紧张，但是他似乎还保持了那么一丝的镇定。只不过，被马白龙抓着手腕的雪绮却是吓得小脸发白，一对黑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失措。 　　人群如潮水般朝我涌来，不少人用奇怪的眼睛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但是他们只顾着逃命，就算对我感到很怀疑，也只能留着命出去再说了。 　　所有人都在逃向出口，只有我一个人冲进了人群中，一直朝着前方的马白龙奔去。 　　因为只有我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内幕。 　　我知道。 　　这一切，都是蓝月大师的安排…… 　　我看到马白龙有些犹豫地抓着雪绮的手，他和雪绮那错愕而又诧异的目光穿过了人群看着我，和他们紧张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刹，我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嫉妒、愤恨、悲凉……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 　　“绮绮！”我大喊一声，朝着雪绮猛冲去，雪绮牢牢地抓着马白龙的手，眼神颤抖，面色既复杂而又踌躇，而就在这个时候，马白龙的父母却是推着马白龙和雪绮，催促还木讷在原地的他们赶紧逃跑。 　　被父母推了一下，马白龙和雪绮都回过了神来，那时候因为人群的缘故，我还不能一下子冲到他们面前，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马白龙原来复杂而难看的脸却变成了坚决，他忽然拉了雪绮一把，雪绮有些为难地看了马白龙一眼，然后又转过脸来用一种焦虑而又惊恐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可是最后，她终究还是低下了头，任由马白龙拉着她的手，然后跟着马白龙一起朝着后方教堂侧旁的大门跑了出去。 　　那一刹，马白龙咬着牙在前面跑，他的右手拉着雪绮左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后方的大门，然后冲出了教堂的主厅。 　　那一刻，雪绮那白色的婚纱就在风中飘动，黑色的长发伴随着白色的婚纱，长长的裙角在风中飘起，仿佛童话中的白雪公主，而拉着她的马白龙，身穿白色的整齐西装，大度而潇洒，他黑发浓密而齐梳，眼神凝重，仿佛就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那一刻，我在人群中看着马白龙拉着雪绮逃走，整颗心都如同在春光下逐渐崩裂的冰河。 　　“绮绮，站住！” 　　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还是愿意跟着马白龙一起跑。 　　我看到跑出教堂的那一刹那，雪绮回眸的对我一瞥，那眼神里有疑色，有惊恐，也有着一点的坚决。 　　和雪绮相处了20年了，她什么样的眼神代表了她怎样的心情，我知道地一清二楚。 　　可是她最后还是跟着马白龙一起跑出了教堂，那一刻，我痛到无法再呼吸。 　　可是我依旧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我向前猛冲着，一直朝着他们逃跑的出口追去，不管怎样，我也要追上雪绮，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绝情，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哪怕不把我当情人，哪怕只是把我当爸爸，为什么她要结婚了却也不来通知我？为什么？！ 　　我冲出了教堂的侧门，一直追到了外面，外面是一个大型的停车场，我看到了大片的停车，一时间我居然没有看到马白龙和雪绮的身影，直到两秒之后我才看到马白龙和雪绮居然已经钻进了一辆银色的跑车内，雪绮那雪白的婚裙的一角在被车门掩盖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马白龙正打开车驾驶座的门迅速地钻进去。 　　妈的，居然想逃跑…… 　　我当时真的是说不出的苍凉和愤怒，我朝着马白龙的那辆银色跑车狂奔过去。 　　可是就在我跑到车前的时候，我却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银色的跑车居然动了。 　　“给我停车！听到了没有！”趁着车子刚刚发动还没有开始跑的那一刻，我疯狂地跑到了车前，双手拍打着车窗，拉着车手把，对着里面的人叫喊着。 　　可是车窗是隔光结构，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景象，那一刻，我都还没看到雪绮和马白龙的脸，车子就猛地朝着前方开了出去。 　　“妈的！”我愤怒地追了上去，可是银色的跑车已经驶出了停车场，朝着前方的出口跑了出去。 　　我拼命地奔跑着，试图拉近一点和银色跑车的距离，可是人毕竟是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和车比速度，我只追了十来米，银色的跑车就甩下了我，朝着前方的教堂大门跑去。 　　马白龙想跑。 　　他想带着雪绮逃跑。 　　我意识到，如果这一次雪绮逃跑了，那么如果马白龙把她带到外地藏起来的话，恐怕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雪绮了。马白龙不是傻瓜，他肯定能过像过去的那一段时间一样把雪绮隐匿起来，让我无迹可寻。 　　看着银色的车尾向右转了个弯消失在了教堂的大门口，我心急如焚。 　　不过，马白龙有跑车，不代表我没有，我也有车停在门口外的街道上。 　　想到了我的车，我直接朝着教堂的大门外冲着，一路挤开了人群冲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很快我就看到了我自己的车，大老远我就用车钥匙解开了车锁，然后冲上去拉开了车门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然后在车孔里插进了车钥匙，从开门到坐下，再到发动汽车，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车道上的车很多，导致我就算发车也行驶不快，不过雪绮所在的跑车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因为路上车太多，他们一下子也行驶不快。而我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记住了银色跑车的车牌号码，8877。同时，我的另一只手则是拿出了手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蓝月大师的电话。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蓝月大师的电话的，因为我深深地意识到了，即便我阻止了婚礼，可是雪绮还是回不到我的身边。 　　我想知道，雪绮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到我的身边，不管是情人也好，或者是父亲也好，只要她能回来，我就够了。只要她不用那种恐惧的目光看着我，那就够了。 　　电话响了三声后通了。 　　“喂，蓝月大师？” 　　“哦呵，杨先生……在接下来的谈话之前，我得先提醒您一件事，这一次的电话将是您最后一次联系我，下一次，您将再也无法拨通我的这个电话。” 　　“这……”蓝月大师的话让我的大脑清醒了过来，我才想到，当初James给我这个电话的时候他就说过，我只有三次联系蓝月大师的机会。 　　可是现在……情况紧急，我根本没有犹豫的余地了，我只能把这个最后的机会也用了。 　　“我知道了，蓝月大师。蓝月大师，您已经帮我阻止了婚礼，可是现在绮绮和马白龙一起开车逃跑了，绮绮好像……还是很怕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我想让绮绮回来，您有办法吗？我想让她回心转意，不要再逃避我。” 　　“……”听到我的话，电话那头的蓝月大师居然沉默了。 　　而我则是静静地聆听着，这时候前方的车辆稍微让开了一点通道，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冲了上去，跟上了前方的银色跑车。 　　“哦呵，杨先生，虽然可能会让您失望，但是我想说，恐怕这一次的这个小忙……我未必能帮到您。” 　　蓝月大师的话，像是一头冷水泼到了我的头上，让我大惊失色。 　　蓝月大师也帮不到我？我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没想到用几句话就帮我找到了雪绮，一个电话就能阻止一场婚礼的人物，几乎无所不能的人物，却无法帮我挽回雪绮。 　　“杨先生，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我不是您，我没有和陈雪绮小姐的共同回忆，陈然，我只要动用我那小小的资产就可以吞并白马集团，陈然，我可以用最粗鄙的方式让马氏的竞争者上台……只要您希望，我可以用您最想不到的方式帮您夺回陈雪绮小姐的人。但是，我无法替您夺回她的心。” 　　“这得看您自己了。杨先生，我只能以我所拥有的知识和经验，以旁观者的立场指导您。” 　　蓝月大师用静静的声音说着，而我的心也是和车一样一路颠簸着。 　　还是得靠我自己吗……我其实早就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够挽回我和雪绮的关系呢？只有我自己了。 　　“杨先生，我能够告诉您的只有两件事。其一，不管结局如何，请您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请不要轻易放弃。其二，能打动一个人的心的，只有最真挚的心。” 　　“杨先生，这是我所能告诉您的办法了。当然，我会在电话这一头指导您，在您站在陈雪绮小姐面前之前，请您不要挂电话。” 　　蓝月大师的话自然带着哲理，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也没有时间去参透了，我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蓝月大师让我不要放弃。而且，他还会在电话的那一头随时指导我，给我鼓励和方法。 　　“谢谢您，蓝月大师……”蓝月大师能够在电话的那头随时指导我，让我倍感自信，我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把电话放进了口袋里，同时，我从车里拿出了蓝牙耳机戴在了耳朵上，用蓝牙耳机接听的方式可以让我更方便和蓝月大师的通话。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个蓝牙耳机是当初我和雨慧一起去手机店里买手机时附带的……只是后来我放在了车上，一直没有去动用。 　　“放心去追吧。杨先生。”我听到蓝月大师鼓励的话传来，而我也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前方的道路。 　　“对了，蓝月大师。”紧跟着前方的银色跑车，我在道路上飞奔着，忽然间，我想到了什么。 　　“哦呵，杨先生，您有问题尽管问吧。”蓝月大师轻快地说道。 　　“蓝月大师，您说过……有一个16岁的女孩说她爱你，她最后怎么样了？她……最后跟您在一起了吗？” 　　我几乎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情去问蓝月大师这话的。因为我觉得如果蓝月大师最后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话，我和雪绮，恐怕也能在一起。我觉得如果蓝月大师和那个女孩最后在一起了，我就能获得极大的鼓舞，我会有更强的信心去追逐前方的人。 　　谁知道我的这句话居然再一次问住了蓝月大师。 　　“……”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蓝月大师才轻轻地开口说道： 　　“杨先生，我知道您希望我能够给您一丝慰藉。可是很抱歉，我想这一次，我恐怕无法给您您想要的。因为那是我这混混沌沌的一生中最无法原谅自己的致命错误，我一生中犯过无数错误，以它为最。” 　　蓝月大师苍老而深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杨先生，我们终究没能在一起。因为在18岁那年，那个曾经深深爱过我的美丽女孩，跳崖自杀了。” 章九 惊天动地 　　蓝月大师给了我最意想不到，也是最不敢置信的答案。 　　“那个女孩……自杀了？”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 　　“杨先生，这就是我的故事了。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经历的爱情。”蓝月大师用几乎是自嘲的语气说着，“在我生命的后期，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最爱我的女孩，却是这样的结局。这是我最懊悔也是最遗憾的一件事。所以，杨先生——” 　　“嗯？” 　　“哪怕是为了我这个糟老头的一点点小私心，也请您务必要和陈雪绮小姐在一起。请您不要轻言放弃。” 　　蓝月大师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懊悔和感叹，但是听到了蓝月大师的这句话，我却感觉比他告诉我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更能激发我的动力。 　　“我会尽力的。蓝月大师。”我眯起眼，双手猛转着方向盘，我看到马白龙的银色跑车转过了一个巷口，我也跟着转动方向盘，车子在一个弯道转过，跑上了另一条通道。 　　今天的道路上车子特别的多，一路上我不知道被堵了多少次，又超了多少次，可是前方的马白龙的车却始终是跑在我的前方，让我难以追上。 　　妈的，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我追上一段距离，银色跑车就和我拉开一段距离，而我停下的时候，银色跑车也差不多更前方的堵车拦下…… 　　我们就这样停停走走，在城市里玩起了追逐战。 　　银色跑车绕着整座城市边缘的外环线跑，而我也是跟着它绕了一大圈。 　　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刻我会追上前面的跑车的，我一定会追上雪绮。 　　我一定要抓住她。 　　之后会怎么样我没有去考虑，但是两年没有见到她了，我真的好像站在她的面前，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听到她叫我爸爸，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是我一生中开车最疯狂的时刻，我几乎是无缝不入，无孔不钻，只要看到能够钻进去的车流缝隙我就直接插入直追，而银色跑车的主人的驾驶技术也丝毫不弱于我，银色的跑车也是在公路上狂奔着，如同一批白色的骏马。 　　混蛋，停下来啊，快停下来！ 　　我的内心呐喊着，我心急如焚，可是不论我怎么加速，却始终无法拉近和马白龙之间的距离。 　　我真是很心如刀绞，又心急火燎。 　　终于，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就在我追着马白龙的车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的车率先冲过了红绿灯，而我则是被横传过来的车子给堵住了。 　　妈的！当时我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横插过来的那辆车，而我真是恨不得直接撞上去把那辆横插进来的车子给撞翻，但是没办法，我只能停下调转车头重新追。 　　从重新发车到调转车头从旁边绕过去差不多花了我十几秒钟的时间，而当我绕过了那辆横插过来的车重新朝前驾驶时，我却是愣住了。 　　因为马白龙的车已经消失了。 　　或者说，前方出现了两个分叉口，一左一右，我不知道马白龙的车去了哪个方向。 　　是左边，还是右边？ 　　我开车冲上前，左顾右盼，我匆匆一看，发现在左边有一辆银色的跑车，距离已经有上百米了，看到离得更远的银色跑车，我急忙转头追了上去。 　　我重新追着银色跑车狂追着，银色跑车的速度也不慢，一路上无数的车像是倒退的行道树一样被我抛在了后方。 　　就在一座通往城市外的高架桥前，前方的银色跑车逐渐减缓了速度，然后转了一个弯，朝着一座大概6米高的高架桥驾驶而去。 　　看到前方的银色跑车减速驶上了高架桥，我想马白龙肯定是想带着雪绮逃出这座城市，于是我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终于，就在我也跟着冲上了高架桥的时候，我追上了前方的那辆银色跑车！ 　　高架桥上有很多的汽车堵在那里，因为是下班的高峰期，所有的人全都堵在了高架桥上，包括那辆银色的跑车，看到银色跑车被前方的浩大车流拦截了下来，我心中一喜，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车门，然后朝着前方的银色跑车急冲而去！ 　　可当我跑到那辆银色跑车的车窗前从摇下来的车窗里往里看时，我却愣住了。 　　驾驶车子的人是一个留着胡子，脑袋圆硕的中年男子，而在汽车内，除了他，就没有了别的人。 　　那一刹那，我的心从万里高空落到了水里。 　　我猛然意识到了。 　　我追错了车。 　　车里的胖子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也是急忙退开几步，跑了回去。 　　糟了，追错车了！ 　　我跑到车尾处看这辆银色跑车的车牌号码。 　　8867。 　　这的确不是马白龙的车牌号码。 　　我惊恐地意识到。 　　那一刻，我几乎崩溃。 　　风擦过我的脸，我粗重地喘着气，跌跌撞撞，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居然追错了车。 　　马白龙终究还是带着雪绮逃走了。 　　雪绮，再一次离开了我。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我木然地环顾四周，高架桥后方的汽车源源不断地驾驶进来，后方的道路越来越拥挤。 　　我呆呆地看着后方越来越多的车，看着那五颜六色，仿佛一道长虹的车流，我的心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冷。 　　汽车的喇叭声刺进我的耳朵里，但是对我来说却好像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星球。 　　那时候，我看着无数的车辆，忽然意识到，这座高架桥，不就是当初我错失了唐梦嫣的那座高架桥吗？ 　　当初，我追着唐梦嫣来到了这座桥上，最后却发现自己追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真正的唐梦嫣早已离开。 　　而今天，历史再一次重复了。 　　为什么，同样的悲剧会发生两次，为什么！！ 　　因为焦急和愤慨，我的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虽然我已经是36岁的人了，但是在此时此刻我的眼角还是有了一丝的湿意。 　　我感觉不到周围的车鸣声，我只是无力地在高架桥上走，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僵尸。 　　但是就在这时，高架桥下方的交错通道却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真的是非常突然。 　　那时候我本来都想要回到车里开车伤心地离开了，我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高架桥下的那条道路。 　　因为高架桥是高出了地面5、6的高度，所以下方也有一条道路，而此刻，那条道路上居然挤满了车辆。 　　而且，更让我当时整颗心都剧烈一震的是，我居然在高架桥下方的那条道路上看到了那辆车牌号码为8877的银色跑车！！ 　　好像是因为堵车的缘故，那辆车被堵在了高架桥下的那条路上！ 　　雪绮和马白龙因为堵车而被拦截下来了！ 　　他们就在我的脚底下！ 　　那一刻，我的心狂喜了过来，我终于再次发现了他们了。 　　可是很快，意识到我此刻的处境，我的心却是再次一沉。 　　我现在在高架桥上，高度差不多有6米，我必须先离开高架桥，要往后行驶差不多几百米到一个岔口才能到下面那条路上去。 　　可是…… 　　我望着我身后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还有下方的银色跑车，我意识到我的车也已经被堵在了高架桥的中央，根本不可能退回去了，如果我跑回去的话，恐怕等我追上那辆银色跑车，马白龙和雪绮早已逃跑。怎么办？ 　　“杨先生，我听到了响亮的喇叭声，您下车了，对吗？” 　　就在这个时候，蓝牙耳机里传出了蓝月大师的话。 　　听到蓝月大师的话，我才回过神来。 　　“啊，是的蓝月大师，我刚才追错了车，我现在在高架桥的中央，可是，我发现雪绮所在的车，却在高架桥下面的那条路上，今天道路很拥挤，我们都被堵住了……可是现在我已经来不及掉头去高架桥下面的路了，因为堵得太厉害了，如果等道路通了我开车到下面那条路上，雪绮可能已经离开了……” 　　“杨先生，距离通车大概还有多久？” 　　“不知道，但是至少要堵5分钟左右吧。” 　　“马白龙先生的车距离您的直线距离有多少？” 　　“大概……一百多米吧。”我估测着说道。 　　“高架桥的高度有多高？” 　　“5、6米吧……” 　　“很好杨先生。那么，就抓住这个堵车的时机吧。”蓝月大师的话让我一愣，“杨先生，您看看高架桥的正下方有，车吗？越高越好。”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一愣，但是我不敢懈怠，我直接跑到了高架桥旁边的栏杆上，手抓着栏杆往下看。 　　然后，我看到了一辆比较高的白色面包车，差不多有2米高。看到高架桥正下方露出半个车身的面包车，我忽然明白了蓝月大师的用意了。 　　不会吧……这也太疯狂了。 　　不可能吧！ 　　“有一辆面包车……可是，蓝月大师，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让我……”不会的，那个念头太疯狂了，我甚至都不敢相信。 　　可是，下一刻，蓝月大师却是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他肯定了我的答案。最让我心惊肉跳的答案。 　　“杨先生，这是您一生中最重要的决策时刻。”蓝月大师平缓的声音传来。 　　“您敢为您所爱的人跳一次高架桥吗？跳到下面的面包车上，只要动作得当，平安的几率，有五成。” 　　“蓝月大师，您让我跳下去？” 　　“对，跳下去。”蓝月大师缓缓地说，“当然，这是您的选择，我只是给您我的意见。” 　　“可是……” 　　“时间不多了，听听我的话吧，杨先生。我86岁那年，我失去了我那个18岁的爱人。” 　　“我是偶然认识的那个很可爱的女孩。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一见面就说她喜欢我，说让我做她的男朋友。那时候我才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可惜，因为世俗的目光，我们没法在一起。那个女孩，也跳崖了——她的父亲是我打击的某个国际犯罪组织的头目。她说她爱我，可她接受不了我毁了她父亲。所以她跳崖了。我想，如果那时候我也在，我肯定会和她一起跳下去。” 　　“所以，杨先生，您敢为你最爱的人跳一次吗？” 　　“结果只有两个”。 　　“你受伤，然后你深爱的陈雪绮小姐回来你身边照顾你。” 　　“或者你安然无恙，追上你所爱的女孩。” 　　“杨先生，这就是我给您的选择题。”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的心狂跳了起来，我没有想到蓝月大师居然会有这样的过往，我无法想像，他居然会这么疯狂！他居然会让我做出跳高架桥的举动，可是，我看着高架桥下方的面包车平滑的车顶，心里却是不自觉地计算着高度落差，高架桥的高度差不多有6米，除去面包车的高度，大概也有2米，也就是说，我最少也要跳4米才行。 　　从高处跳下去的事，在我的一生中我不是没有做过，当初我就曾经从木屋里往下跳过，当然，那一次下方是一辆水泥车，所以我侥幸没事。 　　而这一次……虽然面包车的车顶比较厚实，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有事。 　　而且，就算我没事，那个车主恐怕也会想当场杀了我吧？ 　　怎么办？ 　　我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无数的念头，就像是头脑风暴一样的强烈而繁杂。 　　但是最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蓝月大师的话是对的，如果我不幸受伤了，雪绮肯定会回来照顾我，除非她已经彻底对我绝了情，除非她已经彻底想要切断和我的关系。除非她真的是一座寒冷的冰雕。可是，我知道雪绮不是。她每个月都会给我送信，她每个月都会催我结婚，我知道，她还是关心着我的。我知道，如果我受了伤，她肯定会回来。 　　而就算我没有受伤，那么，我至少也可以追上此刻被车堵住了的她。 　　一刹那，我发现蓝月大师的选择，居然是唯一的选择了。 　　最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的胸口鼓起了勇气，我捏了一把拳头，然后，我看着高架桥正下方的面包车，人则是从高架桥的栏杆上爬了上去。 　　当我身后无数车辆的车主看到我要跳桥的举动时，他们都傻了眼，他们以为我要自杀，他们都无法相信他们看到我所正在做的疯狂事情。 　　“蓝月大师，谢谢您，我已经下决心了。我跳。” 　　我爬上了高架桥的栏杆，然后爬到了栏杆外突起的横栏上，横栏差不多有4公分的长度，我可以站在那里。 　　“杨先生，您真的很有勇气。敢为爱人付出至此。” 　　当我手臂张开，就像《泰坦尼克号》里萝丝跳船时一样呈鸟翼张开式朝后抓着栏杆时，蓝月大师的话再次传来。 　　“杨先生，当我们全心全意去追寻着什么时，整个宇宙都会协同起来帮助我们。” 　　“杨先生，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这个世界是充满奇迹的。” 　　“你的人生充满了传奇，是我见过的最传奇的人生之一。” 　　“我想，你的结局会比很多人都精彩。” 　　“每一段爱情都是传奇的，每一对恋人都是经过考验的勇士。杨先生，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句话。最后，祝你幸福。” 　　“谢谢您，蓝月大师。我这辈子不会忘记您。”我站在横栏上，手抓着栏杆，感受着吹到脸上的风，再看着脚底正下方的面包车，深深地吸了口气。 　　要跳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我知道，这是我注定要经历的考验。 　　生与死的考验。 　　只有经历了这次考验，我才能弥补我对雪绮犯下的过错，只有经历了这次考验，我才能证明自己。 　　这一次的环城追逐，其实其意义，就是一次男孩追女孩的追求之旅。 　　我深深明白蓝月大师的用意，不到最后不放弃。这是他告诉我的，如果我这一次平安活下来，那么，这句话足够我享用一声。 　　我听到身后的喇叭声，好像是后面的车主在叫我不要想不开，不要轻生，我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男人和女人的惊慌叫声，和好言相劝的劝告声，我微微回头，看到了几个车主正朝着我跑来，他们似乎是想要阻止我跳桥。 　　看到他们朝我跑来，我的心头一紧，最后，我还是鼓起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深深呼吸，然后，放开了抓在高架桥栏杆上的双手，看准了下方的面包车，最后，奋力一跳—— 　　！！！ 　　在这座高架桥上，我曾经错过了一个深深爱过的女孩。 　　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了。 章十 重回小巷 　　风在我的身上如同刀刃一般从下往上割过，强风擦过我的面颊，我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之一。 　　跳桥。 　　我真的从6米高的高架桥上跳了下去，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上升，大地离我越来越近！ 　　我紧紧地凝定了目光，然后，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永远坠落下去的时候，我的双脚稳稳地落在了一片不算太坚硬也不算柔软的东西上。 　　通地一声重响。 　　我单膝跪地地落在了面包车上。 　　稳稳的。 　　没有头先落地，也没有摔倒。 　　就像蜘蛛侠从高空跳落时一样，稳稳当当。 　　没有事……我没有事！ 　　虽然因为冲力让我的脚痛了一刹那，但是总的来说我没有事，我既没有骨折，也没有断腿，除了因为冲击力脚痛了一下之外，我玩好无损！ 　　“我没事！我没事！”我狂喜地叫了一声，差点就没用笑出来，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自己所在的车顶已经因为我的冲力而下陷了，此外，因为刚才的下跳的冲击力，我口袋里的手机也掉了出来，在空中掉落，砸落到了地面上后，在路面上砸成了片。我微微侧头，呆呆地看着地面上摔成了片的手机，心头一阵失落。手机坏了，意味着……我再也无法联系蓝月大师了。他说过，我只有三次联系他，找他帮忙的机会。恐怕这一下，我再也没有机会联系上他拉。 　　因为手机的破碎我失神了一会儿，接着我意识到我没有时间为手机破碎而愣神，因为当我回头的时候我发现前方的银色跑车离我已经很近。 　　只有100米的距离。 　　我就能追上雪绮。 　　可是，在这短短100米的道路上，却又无数量汽车水泄不通地堵着，车与车之间的缝隙，甚至不够我一个人通过。 　　看着前方连绵的车群，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拔起了我有些疼痛的双腿，再一次狂奔起来，然后，我做出了一件更为疯狂的事！ 　　我在一辆车与一辆车的车顶上飞跃，起跳、快步、飞奔，就像是功夫片里的惊险镜头一样，我在车与车的顶上跳跃着，仿佛是在参加障碍穿越比赛。 　　一辆车……两辆车…… 　　面包车、出租车、私家车、高档车…… 　　所有的车都被我给踩在了脚底下，这一刻的我践踏了所有的规则，我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了什么规则，从鬼门关出来的我根本无所畏惧，连生与死的考验都已经经历，我还怕什么？ 　　我没有考虑过被我践踏的那些车的车主的心情，也没有去想过我这一路上违反了多少的交通规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规则。 　　我跳过了一辆又一辆车的车顶，最后，当我从一辆出租车上跳下时，银色的跑车，终于已经在我的面前！ 　　8877，这一次，绝对没错了！ 　　我憋着一口气，狂冲到了银色跑车的驾驶座前。 　　“给我开门！！” 　　我重重地一拳打在了驾驶座的车窗上，车窗是遮光的，我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是那一刻，我真的是不顾一切了。 　　“你他妈的开是不开？！别以为我踢不开你这破门！”我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车窗上，到最后，我直接弯起了肘部，狠狠地撞击车窗，然后，我用脚狠狠地踢踹着车门，用尽了我力道。 　　碰！碰！ 　　在我最猛烈的撞击下，驾驶座的车窗终于缓缓地摇了下来，接着，我就看到了马白龙那张秀气而俊美，但是却是一脸的苦涩和犹豫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内。 　　“杨先生，请您别踢了好吗？”马白龙在车窗后面，用凝重的脸对着我，语气却是带着一丝的劝慰。 　　“杨先生，我们谈谈。” 　　“谈你个妹！！” 　　我直接把手伸进了车窗里，然后死死地掐住了马白龙那雪白的脖子，我死死地掐着他，几乎想要把他掐死，让他窒息，我知道，是他带走了我的雪绮，都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是，当我掐住他脖子的时候，马白龙却是丝毫不抵抗，他只是脸色平静而又带着歉意地看着我： 　　“杨先生……请你别这样……你别再伤害阿雪了……你已经……伤害她够深的了……我求你了……” 　　“……”我死死地掐住马白龙的脖子，可是马白龙的举动却是让我感到意外。 　　即使被我掐住了脖子，马白龙居然还替雪绮求情？ 　　我死死地盯着马白龙，一言不发地掐着他，看着他的脸，他的脸并不惹人厌恶，相反，是一张非常帅气的脸，就算是男人看了也找不出瑕疵的脸。 　　我死死地盯着马白龙，而马白龙也是痛苦地被我掐住脖子，眯着眼睛看着我，脸也因为喘不过气来而有些涨红了。 　　照理来说，到了这个地步，雪绮应该说几句了才对，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雪绮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我的头往马白龙的车里探了探，接着，我震惊了。 　　车里根本就没有雪绮。 　　车的后座空无一人。 　　雪绮早就走了。 　　当时，我再次震惊了，我震惊到无以复加，我没有想到，即便我跳了桥，可是我却还是没能追上雪绮？ 　　“绮绮到哪里去了？说！”我掐着马白龙的脖子，狠狠地摇着他，因为我太用力，马白龙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杨先生……你杀了我也没关系……求你……别伤害阿雪……别杀她……” 　　我要杀雪绮？我不知道马白龙为什么会说这话，随即我忽然想到刚才教堂的爆炸提醒和我的闯入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恐怕马白龙是把我当成因爱生恨的恐怖分子了。他以为我是要追啥他们，所以才会逃跑！我瞬间就意识到了。 　　可是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却更震惊了。 　　因为我想不到，即使已经死到临头，可是马白龙还是为雪绮着想，还是想让雪绮先走。 　　我真的想不到。 　　原来马白龙真的这么爱雪绮。 　　马白龙断断续续的话，却像是一根根的针，插在了我的胸口。 　　我心中那愤怒而嫉妒的火焰，居然在这一刻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熄灭了许多。 　　“我不想杀你，你给我说清楚，绮绮到底在哪里？”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过激，我稍微冷静了几分，掐着马白龙的脖子，嘶哑地问道。 　　“我……不知道……杨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们……谈一谈……”马白龙喘气都困难了，却还是吐出了话语。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是看来马白龙的确是死也不肯告诉我雪绮在哪里。 　　“冷静个屁！”我放开了掐在马白龙脖子上的手，然后，我扬起了拳头对着马白龙的脸就是重重的一拳，马白龙被我打了一拳朝后仰面躺了过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事。 　　我退开了几步，大脑里却是想着雪绮会去哪里。刚才马白龙的车和我错过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雪绮应该就是在那几分钟里下车的，应该不会太远才对，而且雪绮又穿着婚纱，既显眼又跑不快，我肯定能找到她！ 　　想到这一点，我回头看了看，想从原路返回，但是当我看到身后大量从车里涌出来朝我狂冲了过来、怒气冲冲的车主时，我才知道我要顺着原来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大量的车主都朝我冲了过来，我只好撒腿就跑，朝着前方的道路狂奔！ 　　我在道路的左侧狭缝中侧着身奔跑，经过不到一分钟的艰难挤压，我终于跑出了上百米，跑到了一条街区里，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雪绮在哪里，好在我对这一带的路比较熟悉，我只好从街区的一条小路里转向，然后重新朝着之前马白龙来时的方向跑，我想只要往这个方向跑，我就肯定能够遇到雪绮！ 　　果然，我还没有跑几步，就看到了提着白色挺婚纱，站在前方惊恐地看着我的雪绮！ 　　她站在前方的交错路口处看着我，呆呆的看着我。 　　显然，她已经在那里看了我好久了，她应该也看到了我刚才从高架桥上往下跳的情景。 　　她距离我，不到一百米！ 　　“绮绮！”看到站在前方道路尽头不知所措的雪绮，我焦急地叫了一声，然后加快了步伐奔跑着。 　　雪绮有些犹豫地站在那里看了我一会儿，我看到她的目光也有几分的挣扎，可是，在我跑了十几米之后，她居然再一次转身跑了起来！ 　　“绮绮，别跑了！绮绮！” 　　我大喊着，看到雪绮跑了起来，我也只好继续追下去！ 　　雪绮跑得还真不慢，一边跑，她居然还一边回头朝我喊了两句： 　　“爸爸，你别过来……爸爸……求求你别过来！” 　　眼神里露出的是哀求和悲伤。 　　看到雪绮哀伤的眼神，我的心也是越来越痛，终于快要追上雪绮了，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冷了。 　　雪绮提着裙角狂奔着，很快，她就跑到了前方的道路口尽头，那里，有一座小坝，雪绮顺着楼梯跑了上去，而我也是追了上去。 　　可是，当我追到了小坝下方的时候，我却是愣住了。 　　因为雪绮居然跑到了小坝前方的小河岸，而且河岸，居然还停靠着一艘游艇！游艇上坐了两个成人和一个驾驶员，似乎正要离岸出发。 　　当时我刚跑下小坝的台阶，而雪绮却是已经跑到了河岸，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忽然就转身一个跨跳，跳上了游艇！ 　　雪绮跳上了游艇，让游艇上的人吓了一跳，可是雪绮却是焦虑地对游艇上的人说： 　　“求求你把我送到对岸，有……有人追我……” 　　游艇上的驾驶人看到雪绮穿着婚纱惊慌失措的模样用看见我一身狼狈地追过来，也是满脸的震惊，但是最后他还是顺应着雪绮的要求，带着雪绮朝着小河的对岸航行而去！ 　　就在游艇离岸的两米的时候，我冲到了岸边，眼睁睁地站在岸边，看着雪绮站在游艇上，穿着白色婚纱，脸上写满了哀绝和无助地看着我。 　　那一刻，游艇上的雪绮好美好美。 　　长长的水波荡漾，游艇在水面上拉出了长长的透明尾巴，朝着对岸驶去。 　　而我，只能喘着气，无力地站在岸边，呆呆地看着雪绮离我远去。 　　我只能看着雪绮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爸爸，对不起……爸爸，我爱马白龙……请你回去吧，找你的爱人去吧！等你结婚，我会回来的！” 　　站在游艇上，雪绮眼里含着泪花，手握成喇叭，对我喊出了让我撕心裂肺的声音。 　　那一刻，我的心，如坠冰窖。 　　“那绮绮你别走啊！你回来好好和我说不行吗？！”我对着雪绮喊着，可是那时候雪绮已经快到了河的另一侧，她已经几乎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看着那水面上亭亭玉立的白色圣洁女孩，我的心在滴血。 　　雪绮终究还是爱着和她年龄相仿的马白龙。 　　她终究还是只想把我当她的爸爸。 　　我手握着拳头，死死地捏紧，指甲间几乎刻进了肉里，而我的眼角，却也开始闪过了一丝的湿意。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的梦，我的青春，我的爱情，还有那一段段让我刻骨铭心的故事？ 　　“杨先生……在结局到来之前，请不要轻言放弃……” 　　虽然我的手机已经掉了，可是那一刻，我的脑海却是回想起了蓝月大师的那句话。 　　也许是大脑情绪过于波动的缘故吧，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话语和画面，但是只有蓝月大师的话最为清晰。 　　“杨先生……您敢为您最爱的人跳一次吗？” 　　虽然恐怕我这一生也无法再听到蓝月大师的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跳一次……又算什么？！ 　　当时我真是热血上涌，几乎冲破了脑门。 　　我当时猛地一把拉下了外套，然后，做出了一件比跳桥还要疯狂的事！ 　　我跳进了水中！ 　　既然已经疯狂了一次，那就把疯狂进行到底吧！ 　　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我的眼中只有那个离我越来越远的女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寒冬冰冷彻骨的河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打湿了我的身体，寒冷的河水刺得我的骨头都在发抖，可是我不顾一切地游着！这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跳进冬日的水里，但绝对是我游地最快的一次！ 　　我疯狂地朝着雪绮远去的游艇游泳而去，白色的水花在水面上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白色的雪莲！ 　　站在游艇上远去的雪绮看到了我的疯狂举动，也是吓得叫了起来。 　　“爸爸，不要这样！爸爸！” 　　我听到雪绮几乎带着哭声的叫喊声，但是我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然后不顾一切地游着！ 　　我的泳技还不错，当初雪绮的游泳就是我教她的，我自己当然游的还可以，虽然身上穿着裤子，穿着内衣，但是我的动作依旧不慢！ 　　“爸爸，求求你了！别过来了！别这样！”雪绮哭着叫着我，她已经到达了河畔，而我却还在河中狂游着！ 　　“绮绮，爸爸一定会追上你的！你尽管跑好了，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到你的！”我一边游着，一边狂喊着。 　　听到我的叫喊，我看到雪绮在岸边掩着脸哭了，可是我依旧没有减速，反而是加速游了过去，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我终于游到了对岸，那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几乎麻痹了，而雪绮也是在岸边，距离我十多米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我，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绮绮……”我喘着粗气，缓缓地爬上了河岸，湿答答的水从我的头发上、衣服上、裤子上掉落下来，我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爬出来的可怕恶魔，除了雪绮，包括在场的所有旁观者全都被我给震惊了。我站起了身，喘着粗气，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面前的雪绮走去。 　　“爸爸……你不要这样……爸爸……够了……”雪绮红着眼睛，站在前方看着我，她哭了。 　　我却笑了。 　　“看吧，我还是追到你了。” 　　尽管全身发冷，尽管全身都已经麻痹，几乎动弹不得，但是，我还是对着雪绮挤出了一丝笑容。 　　看到我的笑容，雪绮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爸爸……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好了……爸爸，对不起……我不能耽误了你的婚姻……”说着，雪绮那挂着眼泪的脸居然再一次变得坚毅了起来，然后，她居然一狠心，再次转了身，然后朝着前方狂奔起来！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雪绮狂奔而去，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我都已经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她还不肯原谅我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爸爸吗？ 　　虽然已经全身麻痹，浑身湿透，风吹在我身上我都在瑟瑟发抖，可是，看着雪绮跑远的身影，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追着她的身影狂奔了起来！ 　　这是最后的追逐，最后一次追逐！ 　　因为身体僵冷，我跑的并不快，只是一路紧跟着雪绮的步伐，没有被她甩开而已。 　　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跑起来不像10年前那么快了，小的时候，我总是嘲笑雪绮跑得慢，可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跑起来也快不到哪里去了。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多少年前，雪绮小的时候，她也曾经追着我跑，那时候的我，体力充沛，健步如飞，雪绮这个小丫头根本追不上我，只能被我甩在屁股后头失望地看着我跑远，把她甩开…… 　　…… 　　“papa，等等我！”小丫头小脸上写满了沮丧，在我的后方慢跑着。那时候的雪绮，还不叫雪绮，她有着另一个同样的好听名字，叫做嘉琪。 　　“琪琪，来追爸爸啊，你追不到，追不到，哈哈。”我一边笑一边回头嘲笑着嘉琪跑得慢。 　　“我跑不动了，papa……”嘉琪哭丧着脸，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我。 　　“琪琪笨蛋，这就跑不动了，再不来追papa，papa就把你丢在这里了哦。”我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嘉琪，叉着腰，哈哈大笑。 　　“唔唔唔……papa坏人……”那时候的嘉琪看到我要丢下她，忽然害怕地大哭了。 　　而看到小丫头被吓哭了，我也是只好苦笑着摇头，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傻丫头，papa怎么会丢下你呢，papa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微笑着对嘉琪柔声说道。 　　“papa……”嘉琪擦着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晶莹的目光看着我。 　　嘉琪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而我也是抱着她那娇小的身体，心里一片温暖。 　　“papa，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琪琪别怕，papa不会丢下你的……papa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那一刻，我们紧紧相拥。 　　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我们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幸福。 　　只是……那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 　　如今想来，真的是好遥远啊。 　　…… 　　可是，我依旧跑着，哪怕只是为了追上她，和她说说话，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信念，我都支撑着我残破不堪、疲惫不已的身躯，追逐着她。 　　我追着那道天使般的白色身影，一路跑过了游乐场、跑过了街区、跑过了小卖部…… 　　雪绮一直跑，而我也一路追赶，有几次我就要追上她了，可是却有汽车横插进来，阻挡了我的去路…… 　　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一次又一次的阻隔…… 　　那就像是横在我和雪绮之间的重重障碍，无休无止…… 　　路人全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我和雪绮，一个穿着婚纱，一个浑身湿透，以为我们疯了，可是我没有在意世俗的目光，就像这些年来我不在意世俗的目光收养了雪绮一样。 　　雪绮的身影时大时小，时远时近，柔长的白色裙裾在风中舞动，仿佛绽开在寒冷腊月里的雪莲之花。因为跑得太急，雪绮的头巾也掉了，她那黑色的光亮长发就在风中展开，丝丝缕缕，就像是春天的雨帘，又像那随风飘扬的柳丝。 　　那一刻，奔跑的雪绮好美，而我，却是那么的狼狈。 　　看着雪绮时大时小的背影，我却仿佛看到了无数个雪绮在我的身前奔跑着。 　　三岁时穿着裤衩，踉踉跄跄走路的雪绮…… 　　六岁时穿着吊带服，活泼好动的雪绮…… 　　八岁时上了小学，蹦蹦跳跳的雪绮…… 　　十二岁大病初愈，上了中学的雪绮…… 　　十四岁逃出家门的雪绮…… 　　十六岁初成少女，清纯动人的雪绮…… 　　十八岁风韵绝伦，倾城绝世的雪绮…… 　　无数个雪绮在我的前方晃动，小时候的雪绮，童年时的雪绮，青春期时的雪绮，每一个雪绮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可爱与纯真，就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的天使。 　　无数个雪绮的英姿交错变幻，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我面前的雪绮。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夜幕早已降临。 　　我喘着气，拖着冰冷而僵硬的身体，追着雪绮…… 　　转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只知道，到了最后的时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雪绮停下了脚步。 　　我也停下了脚步。 　　那时的我，已经疲惫至极，甚至连多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绮绮，别跑了……爸爸不追你了……”我用手支撑着左边的一道墙壁，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前方五米外的雪绮。 　　“爸爸只是向跟你说几句话，好吗？”我虚弱抬起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看着面前的雪绮，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着。 　　听到我的话，雪绮也是愣住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气喘微微地看着我，眼里是无尽的犹豫和挣扎。 　　可是最后，她却终究没有再跑，而是站在了原地，沉默着，看着我。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雪绮那对闪亮的美眸。 　　最后，雪绮似乎也意识到了我不会再继续追她了，于是，她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那一刻，看着走来的雪绮，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激动的感觉，我的内心居然一片的平静。 　　我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只是我的女儿而已。 　　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而我，是她的爸爸。 　　那一刹，我居然想通了。 　　明明都已经追到了这里，明明一开始打定了注意要追雪绮，可是这一刻，我却发现，自己的热血已经冷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也已经平静了。 　　我真的老了。 　　老的只配做雪绮的爸爸了。 　　或者是，一开始就是。 　　“爸爸……”雪绮低着头，轻轻地叫唤了我一声，看着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欣慰地笑了。 　　“呼，爸爸真的老了，没想到连你都追不上了。”我凄然地一笑，然后，我的视线正好落在了一旁的地上，我发现那里有一根放在墙角下的横木。 　　“陪爸爸坐一会儿吧。”我对着雪绮笑着说道，然后，就走到了横木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到我真的不打算追她了，雪绮终究也是不跑了，她放下了对我的戒心，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旁边，然后也坐到了横木旁。雪绮坐在我的身旁，距离我不到半米。 　　我喘着气，脑海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跑的太累，我得歇口气才行。 　　我擦着额头上的汗，而雪绮也是坐在我的旁边沉默着，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明明一路上我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现在雪绮就在我的身边，我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疲惫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黑暗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看周围的景物，却越是觉得熟悉。 　　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我好像来过这里…… 　　我忽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周围，才发现自己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小巷很窄，窄的只能供两三个人走过。 　　然后，渐渐的，我的大脑清晰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就是这里。 　　虽然十多年前这附近的房子都已经建成了公寓，但是只有这一条小巷，却还是保留了下来。 　　没错。 　　就是这里。 　　这是我当初捡到雪绮的那条小巷。 　　也是所有的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章十一 时光倒流 　　5 　　黑暗的小巷里，我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我只能模糊地看到房屋的影子，我能够看到巷子深处的一团黑暗，还有我身边的雪绮。 　　这条小巷，曾经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是一条有魔力的小巷。 　　也是一跳充满了回忆的小巷。 　　对我和雪绮来说，都是。 　　我坐在巷子角落的横木上，轻轻地喘着气，巷子里吹过一阵冷风，我衣服上的水还没有干，冷风吹过，让我微微发抖。 　　“爸爸，你就是那个广播里的恐怖分子吧？教堂的炸弹，是你放的，对吗？”坐在我身边，雪绮轻轻地问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猜疑。 　　“傻瓜，哪有什么炸弹，那只是我知道你不告诉我一声要结婚了，心里来气，让别人帮忙冒充恐怖分子打的骚扰电话，就是想让你停下来，好让我有机会见到你。” 　　我淡淡地回答着雪绮，语气却是很祥和。都到了这一步了，愤怒，怨言，谩骂，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绮绮，你说你一走就是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你却要结婚了，我能不生气吗？我当然想见你了。” 　　我不急不缓地说着，说完后，雪绮沉默了。她应该也是理解我的心情的吧。失踪两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时，却被告知要结婚，这种事，任谁都会急的发疯。 　　听到我的话后，雪绮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坐了好一会儿。而我也休息着，喘了几口气，最后，我再次开口了。 　　没有怒意，没有抱怨，也没有狂躁，有的是以往的平静和温和。 　　“绮绮，这一年半，你过的好吗？” 　　我轻轻地问道。 　　雪绮坐在我的身边，不安分地搓揉着小手，就像小时候那样，这个习惯是她从小就有的，现在都没有改变。 　　“我过得挺好的，爸爸……”停顿了好一会儿，雪绮终于打开了话茬，和我闲谈了起来，“爸爸，离开家那天，我去了我的妈妈那里。” 　　雪绮的话让我微微吃惊。果然，雪绮已经找到她的妈妈了，就像我预想的一样。 　　“你妈妈……是程巧芳吧？就是以前我带你去过的鬼屋里的那个女人？”我侧着脑袋，看着雪绮，问。 　　雪绮点了一下头，眼瞳盯着地面。 　　“嗯。” 　　“对不起，绮绮，其实爸爸应该早点告诉你你妈妈的名字的，其实那次我带你去鬼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我那时想我和你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我告诉你你妈妈的话，我怕你会离开我，生我的气，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有些歉疚地说着，“绮绮，你怎么找到你妈妈的？”最后，我有些好奇地问。 　　雪绮嗫嚅了一下，然后理顺了话头，对我说道：“那次我在歌剧院参加市区歌舞大赛的时候，那个给我评分的评委就叫程巧芳……我有过印象，她人很好。后来我看到你放在地下室的纸条，想到了她，就去找她了。” 　　“然后……她就真的是你的妈妈？你妈妈在歌剧院当评委？”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没想到雪绮的妈妈居然还或者，而且雪绮居然真的碰到了她的妈妈，而且，还是在剧院里。 　　冥冥之中，恐怕真的有着天意。雪绮继承了她妈妈的戏剧歌舞的天赋，能在歌剧院里遇到她的妈妈，也许也是上天注定的。 　　“嗯，她是个音乐老师……以前在歌剧院唱戏剧的。”雪绮缓缓地说着，“后来我的……我的爸爸在我生下来那年死了，她就回她的家乡当了很多年的音乐老师。后来又回来城里治病，有时候还在歌剧院当指导教练。” 　　“原来是这样啊。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找了她做了亲子鉴定是吧？” 　　雪绮点了一下头，说：“我把你的那块襁褓给我妈妈看了。她相信我了。” 　　听到雪绮的回答，我终于明白了很多事。 　　短短的几秒钟，我们又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妈妈……得了什么病？”我轻轻地问道。 　　被我一问，雪绮的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的黯然。 　　“白血病……” 　　听到雪绮的回答，我的心头微微一凛。果然是这种病，恐怕程巧芳死前很痛苦吧。 　　“这样啊……所以你离开了家里之后就一直在照顾她了？” 　　“嗯……”雪绮微微地颔首，脸上却是写满了悲伤。从雪绮讲诉和她脸上忧伤的表情里，我隐隐能够感受得到在过去的一年半里雪绮过得非常的不容易。 　　“那过去的一年半里，你们都去了哪里？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你啊。”我对雪绮说道。 　　“在市区北部的小区里，我妈妈租的房子……”雪绮用风一样轻的声音回答我。 　　“市区北部啊……”对于那里，我印象不深，只是知道那里算是城市的边缘，我去的次数也不多。 　　“你妈妈治疗的钱……怎么来的？”我继续问道。 　　雪绮侧着脑袋，看了我一眼，说道： 　　“生我的爸爸死了之后……他们原来的房子一直空着，以前那一带的人少，后来市中心往那里扩展了，房价就涨了，有房地产商想买那块地皮，我妈妈就把那幢房子卖了，卖了两百多万……” 　　雪绮用轻声回答我，但是我却是愣了一下。在过去的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一直以为雪绮没有多少钱，应该受了苦，可是我却没有想到雪绮的母亲卖了房子之后居然这样富足。 　　200多万，哪怕是算上治疗白血病的钱，剩下的部分也是相当的可观了。 　　“难怪过去你一直给我送信说你过得很好，原来是这样啊。”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绮绮，后来你妈妈死了吗？”我用几乎算是抱歉的口吻说着。 　　雪绮有些难过地点了一下头，说：“半年前去世了，我碰到妈妈的时，她已经是晚期了……” 　　“那后来你就一个人住了？” 　　雪绮点了一下头，然后她又说：“有的时候，马白龙会来看我。” 　　“他知道你的事？为什么你肯告诉他，却不肯告诉我？”我有些不满地看着雪绮。 　　“……”这一次，雪绮却是沉默了，她没有回答我，但是小手却是搓揉地更加厉害了。 　　“你们……做了什么没有？”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听到我的话，雪绮摇了摇头，然后眼睛看着小巷子的地面，那里什么也没有，一片虚无，一片干净。 　　我咽了一口口水，叹了口气，说道： 　　“绮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妈的事？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我可以帮你请保姆照顾你妈妈。你为什么要瞒着不跟我讲？”我斥责着雪绮道。 　　雪绮顿了顿，然后轻轻地说：“我妈妈……知道你对我那样之后她说不想让我再找你……” 　　雪绮的回答让我心头微微一凛，原来是雪绮妈妈的意思。但是想想也难怪，不论是谁，自己的女儿被别人给强上，肯定都会愤怒不已吧。 　　想到我对雪绮犯下的过世，我的胸口又是一阵绞痛。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对雪绮的话……我和雪绮肯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此刻我还会和雪绮其乐融融地坐在家里看电视吧。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绮绮，你原谅你妈妈了，是吗？她把你丢掉，没有来养你长大。”我再一次开口问雪绮。 　　雪绮嗯了一声，然后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 　　“妈妈也是没办法才那么做的，那时候妈妈很穷，生我的爸爸又得了那么重的病……她也没办法才会那样的。”看来雪绮终究还是理解了她妈妈的苦处，最后原谅了她。所以，她才会照顾着她的妈妈，走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那你妈妈死了，你一个人住了那么久，就不怕吗？为什么就不回来？爸爸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过分了。为什么你还那样做？”我不满地说着。 　　雪绮抿了抿嘴，然后，她缓缓地转过了脸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说： 　　“爸爸，你都35岁了，你也应该结婚了啊。我回来，我怕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因为我错过别的女人。爸爸，我不能那样做的。那会害了你一辈子……而且，我也很喜欢马白龙。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听到雪绮的话，我的呼吸有些急躁了起来，我出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绮绮，你很爱马白龙，对吗？” 　　我的这句话问住了雪绮，雪绮低下头，脸上有些愧疚，却又有几分的认真。 　　“嗯……我很爱马白龙，爸爸。”嗫嚅了半晌，雪绮平静的告诉了我这个答案。 　　“是吗。” 　　奇怪的是，这个原本应该会让我心情狂躁的答案，此刻听在我的心里，却并没有让我嫉妒或者不快的感觉，我只是觉得很平静。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起了之前我掐住马白龙的时候，他即便面对我死亡的威胁，还是不肯说出雪绮的画面。我也知道，马白龙的确是一个很爱雪绮的男孩。 　　他真的是愿意为雪绮付出一切的。 　　而且，他的脾气很好，又很有才华。他真的是一个很完美，很适合雪绮的男孩。 　　我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感慨和惆怅。一种雪绮终于长大了的感慨。 　　那是我唯一的感觉。 　　马白龙的的确确是一个好男人，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好男人，尽管他从我手里夺走了雪绮。但是，我却认了。这一次，我真的认了。 　　巷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夜越来越深，冷冷的寒风穿过了巷子，时而吹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瑟瑟发抖，甚至牙齿都打颤。 　　“爸爸，你很冷吗？”看到我在颤抖，雪绮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爸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把你当成恐怖分子了，要是刚才我没有跑的话，你就不会跳下水了……” 　　“没关系的，爸爸没事，待会儿我可以去换衣服。”我抱着胸，打了个寒颤，然后对着雪绮勉强一笑，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冬季夜晚的冷空气吸进肺里，让我的肺都有种结冰了的感觉。 　　我抬起头，百无聊赖地仰望了一下夜空，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有闲心去看夜空。但是我发现今晚的夜空真的好美。小巷子里没有灯光，从巷子往天空上望去，我能够看到满天的繁星。今晚的天空好好远，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有点云，没想到到了晚上却是晴天，星光是这样灿烂，一颗颗的星星多到让人震撼，两只眼睛都收不过来。 　　望着满天的繁星，我沉默了一会儿，手轻轻地敲打着表面粗糙干燥的横木。 　　漫长的沉默。 　　真的是好漫长的沉默。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那样望着星空，感受着北风从小巷的尽头穿梭而来，吹在我身上的冷飕飕的感觉。 　　“绮绮，还记得小时候夏天的时候，爸爸带你去乡间看星星吗。那时候，爸爸是不是跟你讲了很多的故事？”心有所感，我忍不住这样对雪绮说道。 　　听到我的话，雪绮似乎有些不解，她看了看我，然后轻嗯了一声。 　　“绮绮，今天的星空也很灿烂啊，爸爸再给你讲讲故事吧。” 　　听到我的话，雪绮更是迷茫，她皱了皱秀美，用低低的声音说： 　　“可是，爸爸你讲的故事，我都听过了啊……” 　　“不。”我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望着漫天的繁星，“这次，爸爸给你讲讲爸爸亲身经历的故事，关于爸爸我，还有绮绮你的故事。” 　　听到我的话，雪绮缄默不语了，她手放在大腿上，认真地听着我讲诉。从小到大，雪绮就特别喜欢听故事。 　　这一次，虽然情况特殊，但是也不例外。 　　我看着天上的星河，脑海里回忆起了我过去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然后开始缓缓地讲诉了起来： 　　“绮绮，你相信吗。我们现在呆着的这条小巷子，就是爸爸我当初捡到你的小巷。”我收回了视线，然后对着雪绮说道。 　　“啊？”雪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真的，爸爸不骗你。那差不多是22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爸爸还在上高一，也是个傻不溜秋的小男孩，那天是个国庆节，爸爸想到街上逛逛，心想，说不定能撞到个美女，能有艳遇，哈哈。于是我就骑着自行车到处走，最后摸来摸去，就摸到了这里。来到了这条小巷子里。” 　　我笑着说道，语气却很平和。 　　“那时候这一带都是老宅区，房子很少，也很矮，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老爷爷老奶奶，平时没多少人来。爸爸就在这里骑着自行车逛，差不多，就在那个位置的时候……” 　　说着，我指了指小巷子道前面的一处空地，说道： 　　“爸爸我看到了一只红色的麻袋，丢在巷子的中央，那时候爸爸很奇怪，然后就下车一看。之后，我就被吓到了。你猜猜，爸爸看到了什么？” 　　“爸爸……难道，我是……你捡来的？”听到我的话，雪绮再也无法镇定了，她美眸定定地看着我，“可是，爸爸你不是说，我是爸爸你的爸爸捡来的吗？！”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雪绮，说道： 　　“爸爸骗了你，对不起，绮绮，其实你是爸爸我捡来的。爸爸那时候还是个高中生，脑海里有些不好的想法。爸爸那时候有点好色，想亲近女孩子，可是爸爸一直没有。爸爸唯一暗恋过的女孩也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所以爸爸我想招女孩子，算是满足欲望吧。” 　　“爸爸怕绮绮你看不起我，以为我是个变态，色魔。所以过去我一直都瞒着你。”我有些歉疚地说道，“但是现在爸爸真的不再骗你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绮绮，你真的是我捡来的。” 　　雪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突然，让她思绪都有些错乱了。 　　“那爸爸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民政局？为什么要收养我？而且……爸爸你的爸爸怎么……同意的啊？” 　　我呵呵地笑了一下，真的是很无奈又苦涩。 　　“绮绮，你觉得爸爸是个流氓也没关系。那个时候，爸爸捡到你，收留了你，是因为……爸爸很坏。爸爸也是个男人，对女孩子也会有很多的渴望和好奇，那时候，我就是想养个女孩玩玩，然后，把她养大，让她听我的话，变成我的女人，听我的话，永远和我在一起。” 　　“呵呵，用绮绮你小时候经常看的动画片里的话来说，就是‘萝莉养成计划’。” 　　如果之前的话只是前奏而已，那么此刻我说的话，就是真正的大白话，大实话了。 　　萝莉养成计划。 　　这个计划在我的心里藏了太久太久，藏了二十多年。 　　可是，终于，在这一天，我还是说了出来。 　　我本以为有一天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会紧张，很具足无措，会被人当面羞辱，面对很尴尬的局面。 　　可是现在说出来，却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一种平静的感觉萦绕在了我的心头。 　　“萝莉……养成计划？”雪绮有些惊愕地念叨着这个词，她的语气有些意外，然后我看到她的小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晕红，雪绮似乎有点羞涩了。 　　“爸爸，你想把我……当萝莉养？” 　　“呵呵，那时候爸爸的确那样想过。绮绮，爸爸是不是很龌龊？”我苦笑着，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雪绮看着我，却是说不出话来，她似乎实在是无法想像我当初对她居然是抱着把她当玩具一样的想法，这让她彻底混乱了。 　　“绮绮，你责怪爸爸也没关系。但是，爸爸不想再瞒着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不告诉你这些事，一直很痛苦，也很累。我不想再瞒下去了。” 　　我叹着气说。 　　听到我的话，雪绮稍微平静了几分，然后，她紧紧盯着我，问： 　　“那爸爸……你的爸爸那时候没有反对你吗？” 　　“呵呵，当然反对了。”我看着雪绮，轻轻地苏说道，“一开始捡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脑袋大，车篮子里都放得进去。我把你从这条巷子里捡来，然后……就从巷子前面那条通道骑车回了家。我的爸爸经常出差，他很忙，而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所以我家里只有一个人，我就瞒着爸爸照顾你。给你买了奶粉啊，奶瓶啊，尿不湿、婴儿装啊……呵呵呵，那时真是忙活了好一阵啊。爸爸根本不懂怎么照顾小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有时候你哭了，以为你饿了，给你喂奶，却发现你尿床了，真的把我累得半死。有时候你还半夜三更大哭大闹，我就半夜爬起来给你喂奶……真是把我折腾死了，哈哈。” 　　雪绮静静地聆听着我的讲诉，大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入了神。 　　“你啊，是在我捡来的第五天左右睁开的眼睛，那是一个黄昏的傍晚，你在地板上，我在拉窗帘，那时候我低下头，第一次看到你睁开眼睛，那时候，在夕阳照耀下，我觉得你的眼睛真的好大，好美。我想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个大明星，是一个大美女。所以那时候爸爸想，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你留下来，养大。” 　　听着我的讲诉，雪绮更是微微低下了头，我不知道雪绮在听我讲诉这些故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惊讶，是不满，还是愧疚，或者新奇？我不知道，对我来说，我只是在讲着我自己的故事罢了。 　　“对了，绮绮，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你小的时候，名字叫嘉琪，嘉许的嘉，王字旁一加个其实的其的琪。我初中暗恋过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张嘉琪，我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嘉……琪？”对于这个名字，雪绮似乎感到了一点的陌生，她秀美微蹙，似乎思索着过往的回忆。 　　“对，嘉琪，还有印象吗？” 　　雪绮侧了侧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沉思，然后稍微点了一下头，说：“马老师以前有时候这么叫我过。”马老师指的是马伊可，她在我家当保姆的时候，一直称呼雪绮为嘉琪，所以她是知道雪绮的原名的。 　　“呵呵，原来马伊可跟你说过啊。”我感慨了一下。“绮绮，你还记得吗，马老师以前在我们家当过保姆，照顾过你一年多，那时候她还帮我做临时的英语翻译员呢。” 　　雪绮点了一下头，然后说： 　　“我隐隐约约记得一点。马老师也跟我讲过的。” 　　“讲过就好。马老师来我们家的时候，你才五岁多，还不到六岁。”我笑了笑。 　　雪绮面色复杂地看着我，然后有些奇怪地问我： 　　“可是，爸爸，你那时候才只是一个高中生……是怎么把我养大的呢？”似乎这一点在雪绮的心里引起了很大的疑惑。 　　“呵呵，想起来，爸爸我自己都觉得好不可思议啊。那么遥远的事，可是今天坐在这条巷子里，黑漆漆的，感觉好像很多忘记的事情都回想起来了。”我朝着雪绮挨了挨，然后仰望着天空，说道，“还是从头来跟你讲吧。” 　　“捡到你之后，爸爸偷偷地养着你，用自己的压岁钱和零花钱给你买了奶瓶、奶粉和衣服，然后偷偷地把你放在地下室的第二层里，就是家里堆放杂物的那个房间。那样一来的话，就算我的爸爸回来了，他一下子也找不到你。我的爸爸回家的次数很少，我运气很好，他一开始没有发现你。我就这样偷偷地照顾了你。然后我上学的时候就抽出中午吃饭的时间从学校跑回来，给你喂奶，换尿布，下午就再去上课，就这样轮流地在学校和家里转。那时候有一段时间爸爸的学校要搞全封闭式，不能回家吃中饭，爸爸不能回来照顾你，心急了，就在学校的食堂里放了点泻药，把学校的一些学生吃得肚子痛了，学校就一段时间不搞全封闭了。” 　　“爸爸……你为了我，在学校食堂里放药？”雪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似乎无法相信我的惊天举动。我今天告诉雪绮的这些故事，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马伊可，哪怕是月子，她们也都不知道。 　　只有此刻的雪绮知道。 　　“是啊，爸爸也是没有办法，学校要是搞全封闭的话，爸爸就不能回来照顾你了啊。爸爸也只有那样做了。”我淡淡地笑着，“不过好在没有闹出人命。” 　　雪绮被我的故事给吓到了，她小嘴颤动，老半天没说话。 　　“那……后来呢？” 　　“后来学校开放了一段时间，可是没多久又开始了全封闭管理。” 　　“那爸爸你……怎么办啊？”雪绮似乎已经渐渐被我的故事给代入了。 　　“那时候爸爸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因为学校的人也很聪明，开始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倒汤了，爸爸就没法再下药了。而且那个时候，绮绮你又偏偏发烧了，还是发的高烧。” 　　“那后来呢？”雪绮眨巴眨巴眼睛，问我。 　　“我带你去了医院挂盐水。那天晚上我都是跟你一起在医院里过的，那时候，还有一位阿姨也在那个病房里照顾她的小孩。”我感慨着说，“绮绮，你还记不记得一位叫包娟的阿姨？” 　　听到我的话，雪绮的表情一滞，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了。 　　“呵呵，也难怪了，那时候你才1岁，怎么可能有印象。爸爸告诉你吧，如果没有包娟阿姨的话，绮绮你早就进了孤儿院了。” 　　我轻轻拍了拍雪绮压在横木上的小手，说道： 　　“包娟阿姨以前是开馒头店的，就在你去学校的那条路上，差不多转两条街，第二间店面的地方，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改成五金店了。包娟阿姨人很好，她是我见过的最好，也是最伟大的人之一了。那天晚上我和包娟阿姨一起在病房里，那时候我因为绮绮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就求包娟阿姨帮我代养你。让我惊讶的是，包娟阿姨居然答应了。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包娟阿姨代养的你，她一直把你养到了三岁。绮绮，你还有印象吗？” 　　雪绮嘟着嘴，眼睛微睁，脑袋却是摇晃着。看到雪绮摇头我也是笑笑，雪绮的反应是正常的，毕竟那时候她才3岁，又能记得什么呢？ 　　“包娟阿姨人真的很好，很热心也很和善，那个年代的人真的比现在的人淳朴多了。”我有些发自内心地感慨着，“在爸爸我读高中的时候，包娟阿姨就代养着你，爸爸我就把零花钱、压岁钱全都省下来寄给她，偿还包娟阿姨。有几次爸爸没办法了还去像同学借钱，或者去打零工，还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玩具都给卖了，这样就有了养你的钱。白天的时候我把你给包娟阿姨代养，晚上的时候爸爸就把你接回家，然后和你一起睡在地下室里，因为爸爸也怕自己的爸爸知道这件事。时间一天天过，绮绮你也一点点长大了，一开始只是个几个月的小婴儿，后来就满周岁了，会走爬，会走路，会说话了。绮绮，你知道你那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雪绮大眼里满是疑惑： 　　“是……什么啊？” 　　“是papa哦。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是papa，pa~pa~”说到这里，我自己也笑了，“也不知道是发音不清楚还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你叫我ppa，后来很长的时间里，你都是这么叫我的。我也已经习惯了。不过到了高中以后，你改口了。Papa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难为情吧。” 　　说到这里，雪绮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小脸阴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给说中了心事的缘故。 　　看到雪绮害羞的样子，我笑了。 　　“就这样，爸爸的高中就在照顾你的过程里度过了，爸爸自己想想也觉得好不可思议，两年多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被我支撑了下来。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两年多的时间里，我爸爸居然不知道我把你藏在了地下室，我的亲戚也不知道我偷偷摸摸做的这些事。” 　　“可是事情还是会露陷的。绮绮。”我幽幽地说道，“差不多是爸爸高考前的几天吧，那天我去接你，可是包娟阿姨却哭着跟爸爸我说，因为她家里没有钱了，她不肯再代养你了。暴君阿姨的老公甚至还打了她。我知道，其实包娟阿姨已经做了很多了，我真的很感激她。包娟阿姨是没办法才拒绝照顾你的，每个人都有苦衷啊。那天包娟阿姨不照顾你了，爸爸真的很害怕，也很伤心。因为我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了。” 　　“而且那个时候，爸爸所有存下来的钱也全部用光了，已经没有钱再养你了。” 　　听到我说到这里，雪绮更是脸上充满了忧色： 　　“那怎么办啊？爸爸……呃，papa……你后来是怎么做的啊？”听到雪绮再一次叫我papa，我的心头一震，随即我露出了会心而欣慰地微笑。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现在居然再一次从雪绮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我真的觉得好不真切，仿佛身在梦境。 　　“papa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你先放在地下室里。不过没有几天，papa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对着雪绮使了个眼色，“知道是谁吗？那是papa这一生里最敬重的人之一，他叫陈凯烨，我叫他陈先生，他是那个时候的三鑫企业的董事长，他是个非常睿智，也很和善，又有才干的人。那时候，我接到了陈先生的电话，他说他从包娟阿姨那里偶然知道我有一个女婴，所以想收养。而且我才知道原来陈先生的女儿也去世了。陈先生的女儿比你小一岁，名字叫陈雪绮。” 　　听到我说到这里，雪绮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她的大眼睛里闪着惊异的光芒，似乎我说的这一切都已经彻底地颠覆了她的旧有观念。 　　“陈先生……我知道，papa你以前骗我说我是她的女儿……” 　　“嗯。papa也是没办法啊，因为绮绮你的户口本是陈先生给的，所以你的名字也跟陈先生姓了，后来，你上了小学以后我就一直叫你雪绮，渐渐的，也就不叫你嘉琪了。差不多是7、8岁的时候，我才改变对你的这个称呼。” 　　雪绮静静地看着我，小嘴微微张开，而我也是继续讲诉着我和雪绮之间的故事。 　　“陈先生想收养你，我本来都想把你交给他了。”我的记忆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陈先生，第一次和雪绮雨别时的场景，想起那一刻从黑色保时捷上下来，精神飒爽的陈先生，我就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真的是好久远啊。“那天我在电话上答应了陈先生，让他收养你。然后第二天。我带着你和陈先生见面，我把你交给了他。”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雨天，雨下得很大很大，非常的大，我拿着伞在和陈先生约好的地方送你，那时候你的个子很小，才只到我的大腿，紧张兮兮地跟着我，怎么也不肯离开我，我就骗你说我们一起开车去玩。然后绮绮你就上车了，那时候我把你抱上了车，然后关上了车门。本来……我打算就那样把你交给陈先生，我自己一个人走了算了。可是……最后，我还是留下了你。” 　　听到这里，雪绮的眼里露出了几分焦急而又激动的色彩。 　　“……那是为什么？”雪绮激动地问我。 　　我呵呵一笑，说道： 　　“因为我不舍得啊。你那时候在车上哭得那么厉害，一直叫我papa，papa，脸上却是泪花，哭得那么厉害，我怎么舍得啊。那时候，我都养了你三年了，说实话，已经有感情了。怎么能把你送人呢。” 　　“绮绮，papa跟你说句实话吧，papa捡到你和不丢掉你的理由是不一样的。一开始，我什么也不懂，捡到你的时候，还抱着一些很龌龊的幻想……但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我知道养育一个人是多少不容易，尤其是每当你叫我papa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就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的生命里分出去的一部分。所以看到你那时候在车里哭，我真的是没办法啊，只好追着离开的汽车，求陈先生把你还给了我。”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雪绮居然哭了，她的眼圈红了，她低着头，轻轻地擦着眼角的泪花。 　　我看了雪绮一眼，笑了。 　　然后，我继续说道： 　　“后来，我就那样留下了你，还是把你在地下室里养着。养了你好几天，papa就去参加高考了，高考结束的那天，papa还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呢，那时候班上的学习委员居然向papa我送了一张纸条，向我告白了……那时候papa真是意想不到。可是她向我告白的时候，已经是高考结束了，papa都来不及回应她，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三年来一直忙着照顾绮绮你，papa居然都没有发现有女生喜欢上了自己，说来也真是好笑。” 　　雪绮看着我的耳郭，听着我讲故事，似乎已经入了神。 　　“那papa……你后来还有见到那个女孩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感叹地说：“没有了，自从她给我传纸条以后，papa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 　　我继续讲述道：“那天高考完了回家，却发生了papa我最害怕的事，那就是我爸爸在地下室里发现了绮绮你。” 　　“啊，papa你爸爸发现我了？那……那怎么办啊？” 　　“呵呵……”我笑了一下，然后稍稍沉着脸说道，“那时候我也真的好紧张，我最怕的就是被我爸爸发现，可是他还是发现了。这就是纸包不住火吧。那时候我爸爸骂了我一顿，还打了我。可是我还是跟他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养你，结果我爸爸一气之下……他开车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去了哪里，我一直在家里照顾你，一直呆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接到了一位阿姨的电话说，我爸爸出乎车祸死了……” 　　“啊……”听到这里，雪绮惊讶地捂住了嘴，眼里却是滚起了泪珠子，她又擦了擦眼泪，然后又微微低头不敢看我了。 　　“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绮绮，我真的好害怕，又好懊悔。Papa我没有多少亲人，我的爸爸是我最亲的人了，知道他出了车祸，papa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虽然我爸爸对我很严厉，可是，papa知道，他对我一直都很好的，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说到这里，我自己的心也有点酸了，想到自己的爸爸，我真的心痛如绞，这恐怕是我这一生里最不愿提起的痛苦回忆了吧。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我没去看雪绮的表情，但是我想她一定也很不好过。 　　“papa，你的爸爸是因为我……才出车祸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雪绮难以抑制自己情绪波动地说道。 　　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绮绮，那只是一个意外，跟你没关系的。那都是papa我自己酿成的。” 　　“可是，要不是我，papa你的爸爸也不会被车给撞……了啊……”雪绮说道后面，声音听了下去，甚至带了一丝哭腔和自责的意思。 　　“还是papa自己的错，那时候papa我太倔强了，其实那时候我态度能够好一点的话，我爸爸就不会那样了……” 　　我深深地懊悔着，然后继续说道： 　　“我爸爸出了车祸以后，我继承了他的钱和房子，也有了养你的本钱，我就开始一个人养你，大学也没有去读……” 　　“papa，你没去读大学……是为了……我？”听到我为了雪绮而放弃读大学的机会，雪绮再一次震惊了，她又怎么想得到，为了她，我曾经付出了那么多呢？ 　　“呵呵，没办法啊。你还那么小，我总要在家里照顾你啊，去读了大学，我还怎么照顾你？” 　　我有些无奈地说着，语气却很平静。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自称是我后妈的人找到家里来过……她说她跟我爸爸有过关系，还怀了我爸爸的孩子，不过我当她是来骗钱的，就让我姑父帮忙把她赶走了……只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真的怀了我爸爸的孩子。而且那个孩子……就是茉莉。” 　　听到这里，雪绮更是掩饰不住惊讶。我的故事简直就像剧本一样富有传奇的色彩，精彩至极，但是又充满了联系和因果关系，雪绮一次又一次被我震撼了。 　　“后来papa我就一个人养你了，因为没有户口本，所以papa我一直没有让你去读幼儿园……后来，papa想找个工作，就联系了当初要收养你的陈先生，陈先生说他喜欢我的重情重义，很欣赏我，他让我去他的公司里当实习生，从最底层的员工开始，然后一步步往上爬。我去参加了工作，就请了保姆来照顾你，那个保姆，就是现在的马伊可老师了。那时候来我家的时候，马伊可才22岁，而你才5岁多，那时候绮绮你说话也还不清楚，讲故事也是乱七八糟的，很可爱又很搞笑，经常把我和马老师笑掉大牙。” 　　“那时候马老师家里也很穷，她爸爸得了癌症，所以不得已才来当保姆的，但是ppa我一直把她当朋友看待，不算保姆。” 　　“后差不多工作了有大半年吧，papa运气好，凭借着陈先生的关系，我去了销售部工作，后来papa运气不错，接了几家国外大公司的生意，还为公司尽了点责任，就慢慢慢慢地当上了经理，陈先生那时候说还要我做他的接班人。你的户口本也是陈先生给你的，说他女儿和你的年龄相差不大，以后可以用他女儿的户口本登记。” 　　“不过，那时候因为papa爬得太快，那时候公司里有一个老板嫉妒了，想威胁我退出公司。那个人叫钱亦康，他以前是陈先生的朋友，而且还和陈先生的后妻搞关系，是个非常恶毒的人。” 　　“那个叫钱亦康的人绑架了绮绮你，还威胁马老师不准告诉我这件事……” 　　“我……被绑架了？”说到这里，雪绮更是傻了眼，虽然我的故事给了她足够多的震惊，可是当她听说自己被绑架的事时，还是再一次震惊了。 　　“难道你没有印象了吗，绮绮？” 　　被我一问，雪绮微微低下了头，想了想，轻声说：“有一点印象，但是不太清楚了，有时候……我晚上做梦的时候会做到被人绑着绳子的梦……” 　　“那大概是绮绮你脑海里还对那件事有印象吧。”我解释道，“不过好在有陈先生帮忙，陈先生很聪明他帮我叫到了警查，把钱亦康他们抓了起来，也救出了绮绮你。” 　　说到这里，我略微停顿了一下，而雪绮也是缓了口气，似乎刚才我在讲述的时候她都提心吊胆地悬着一颗心。 　　“那陈先生后来怎么样了呢？papa。”雪绮有些关切地问我。 　　“陈先生……他死了。”我有些无奈地说道，“陈先生以前有过一个前妻，可是他们离婚了，陈先生的前妻带着儿子走了，他儿子后来去了美国。陈先生的女儿也在小时候夭折了。他的后妻又打着他资产的主意……陈先生可以说是非常可怜。到最后，陈先生得了肝癌死了，死之前，他嘱托了我很多事，让我好好替他管理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公司。” 　　“啊，怎么这样……陈先生，真是太可怜了。”听到痛心处，雪绮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雪绮毕竟还是有着一颗纯真善良，能为他人感同身受的心，小的时候雪绮就比较多愁善感，即使到了今天她也没有变。 　　“陈先生真的很伟大，虽然他在感情上很失败，但是我还是很敬重他。”我有些肃然起敬地说道，“后来，马老师也因为绑架的这件事对我有点愧疚，向我道歉了很久，不过我原谅了她，因为她也是被迫的。后来，马老师的爸爸也得了癌症死了。那个时候马老师很伤心，ppa我也安慰了她很久，她才渐渐好转过来。又在后来，马老师考上了教师资格证，绮绮你也要上小学了，她就辞去了保姆的工作，去了外地当老师……一直过了五六年才因为工作调动回到了这座城市。那天，我在火车站送马老师离开，那天马老师还送了我一副好人一生平安的十字绣呢，不过我没东西送马老师，我就给马老师唱了一首《祝你平安》，送她上火车。呵呵，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跟神仙一样伟大。” 　　“papa……你是不是喜欢过马老师呢？”似乎是洞察到了什么，雪绮忽然问我。 　　我一愣，然后转头对着雪绮一笑： 　　“傻妞，这都被你发现了，哈哈，还是挺聪明的嘛。不过那时候马老师也有自己的工作，而且我也要发展自己的事业，更何况我不能让马老师照顾你一辈子，所以，我还是送她走了。要说喜欢的话，papa我以前是对马老师有点意思啦。哈哈。”我摸着脑袋笑了，脸上却是有点发热。 　　说到这里。过去那一段段鲜活的画面，随着我的讲诉，慢慢地浮现了出来，我感觉到，在这条漆黑的小巷子里，过去二十年的光景都在一一地浮现。 　　“陈先生很器重我，他去世了之后还把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交给了我，还让我当上了总经理。因为我不能辜负陈先生对我的器重，所以papa工作也很努力，就这样三鑫公司一直都在发展做大。” 　　说着说着，我笑了，但是很快，我的脸却又阴沉了下来。 　　“不过，绮绮，其实papa也是谈过恋爱的哦。差不多就在绮绮你上小学的那天，papa遇到这一生里真正的恋爱对象，那是一个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她叫唐梦嫣，那时候是公司里的一个会计，是托好几年前去世的王峰哥哥调来公司里工作的。” 　　“那为什么，papa你没有跟那个女孩在一起呢……”说到这里，雪绮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的小屁股朝我挪动了几分，她弯下了腰，然后用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我，问。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问题，可是说到唐梦嫣的时候，我的心头还是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因为我和她发生了误会啊。”我叹着气，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和唐梦嫣只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但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和唐梦嫣关系熟了，就慢慢变成了男女朋友，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出门游玩……我们真的关系很好。可是有一天，她来我家的时候，她看到了你，你叫我papa，唐梦嫣误会了，她以为你是我的私生女，我跟她说你是我妹妹，可是她也不相信，她还把热水泼到了你的脸上，虽然是不小心的，但是那时候我看到你哭了，我还是生气了，打了她，然后赶走了她……后来，我和唐梦嫣的矛盾越来越深了，最后，我们就那样分手了。她也去了别的城市继续当会计，而我还是留在了这里。” 　　“papa，你……你和唐梦嫣分开，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到了这里，雪绮更是震惊万分了，她又怎么想的到因为她的缘故，我的生命里失去了那么多重要的人和物，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曾经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也不能说是你的缘故。绮绮，是papa太犹豫了，一直瞒着唐梦嫣你的事，才会东窗事发的……要是papa早一点告诉她就好了……哎，不说了，都过去了。” 　　虽然我口口声声说着过去，可是雪绮却是坐不住了，她有些愤怒地看着我说： 　　“papa，既然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为什么……你不把我送去孤儿院呢？为什么要因为我失去那么多的人？你一开始就把我送去孤儿院不就好了吗？” 　　“傻丫头，哪有说送就送的。”我笑了，“而且，那时候我都已经养了你那么多年了，哪怕你是块石头，我都有感情，怎么可能再把你送人呢？再说，把你送人了，papa家里不就只有一个人了吗？papa就你一个亲人了，怎么还能把你送人呢？” 　　听到我的话，雪绮的眼眶更是红了，她搓揉着手指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又有些愧疚的样子。我始终不知道雪绮在想什么，看着她像个小孩子那样搓揉着手指，我觉得她还是我的雪绮，一直以来，她的这个习惯都没有变。 　　于是我继续了我的故事： 　　“后来，唐梦嫣走了，又只剩下了papa和你两个人，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 　　我的思绪渐渐地飞回到了雪绮小学时的景象，想到雪绮背着红色的书包，蹦蹦跳跳像只小白兔的样子，我又一次忍俊不禁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你从小学1年级慢慢变成了5年级，可是那时候。你的身上却是发生了papa最害怕的事……” 　　“我记得的。Papa，这个我知道……”那时候雪绮都已经5年级了，她当然还记得她10岁那一年生的那场大病。 　　“你肯定有印象的，那时候你都10岁多了。”我淡淡地笑着，笑容里却是充满了苦涩，那是我最害怕的时光，也是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那段噩梦般的回忆永远存封在脑海的最深处，永远永远不去把它挖掘出来。 　　可是，在今天，在此刻，在这条黑色的小巷子里，我却还是再一次打开了那个我记忆中的潘多拉魔盒，回溯起了曾经让我痛苦不堪的黑暗往事。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绮绮你得了那场大病，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papa真的好害怕，我以为绮绮你就要走了，你知道你被查出了重病后，papa有多害怕吗？养了你十多年，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了，可是你却要死了。Papa真的是又急又怕。Papa想方设法打听了很多能治好你的病的办法，可是医生都一个个摇头说你的病没法治。那时候，papa真的绝望了。我真的以为绮绮你要走了。那时候，你一直躺在病床上，问我你会不会好，papa不敢告诉你实话，一直跟你说，你会好的，你会好的……可是绮绮你的病情却是一天比一天恶化，papa真的好急，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自己开制药企业的，却连你的病都治不好……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说到这里，我紧紧握起了自己的拳头，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光，担心现在想起来，一切却仿佛都历历在目，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痛彻心扉。 　　那时候的那种痛，即使已经过了十年的时光，还是会从心底的某个角落溢出来。 　　“绮绮，那时候papa真的以为你已经没救了，那时候papa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为你祈祷，在你身边照顾你，骗你说你会好的……可是我很清楚。你好不起来了。你永远好不起来了。” 　　说着，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抽泣的声音，我有些错愕地转头，却发现雪绮已经满脸泪水，她穿着脸上挂着的泪串，眼里噙着泪珠，晶莹璀璨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 　　“papa……谢谢你……papa……对不起……我让你操劳了……”雪绮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还含着歉意和懊悔。 　　“没关系，捡到你，把你养大，是papa自己做的决定，papa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照顾你到最后。所以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到最后的。Papa会陪你走到底。” 　　我闭上了眼，紧紧地闭着，挤下了眼里的一丝丝湿意，然后重新抬起头仰望漫天的繁星。轻轻呼出的热气在黑色的小巷里化作了白色雾气，缓缓地化开，如同那一段段模糊了的记忆。 　　“然后有一天，你躺在病床上，忽然看着我，求我说，你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去遥远的地方走走，去游玩。” 　　“那时候，你的病已经很糟糕了，根本不能下床多走路，医生也不肯的，可是你一个劲地求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绮绮，你从小就喜欢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我想你虽然快要死了，但是要在你还活着，还能叫我papa的时候，带着你去游遍大江大河，看一看外面的千山万水。” 　　“所以我抱着你出发了，那时候医生护士都要阻拦我，可是我还是带着你出发了。你肯定都还急的吧，在那一年里，我们走遍了各个地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美景。你肯定都还记得吧？” 　　说到这里，我转头看着雪绮，却发现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记得的……papa，我都记得的……你背着我，到了很多地方……” 　　“我都记得的……papa……” 　　抽噎的声音时断时续，晶莹润泽的泪水如同珍珠一般顺着雪绮那美玉般的雪净的面颊滑落。 　　那一刻，天空很静，小巷很静，风很静，夜很静，我的心也很静。 　　只有雪绮的哭声是那么的清晰而响亮。 　　仿佛夜莺在哀唱。 章十二 流星还愿 　　8 　　雪绮满脸泪水的样子让我也有些动容了，我感觉自己这颗沉寂下去的心轻轻地跳动了几下。 　　冰冷夜风吹的我越来越冷，我的手都有点发抖。 　　我的牙齿都有点打颤，我甚至怀疑自己衣服上的水珠都凝结成了霜。 　　“你知道你肯定没有忘记的。”我颤抖着，对雪绮微微一笑，“那年，我带着你走遍了大江南北，去了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去了XINJ……” 　　“还有Y省。”雪绮插嘴道。 　　“对，Y省的普达拉，S省九寨沟，还有H省、西安，B市，哈尔滨……我们去了好几个地方，那时候你走都走不动了，很多地方我都要扶着你，背着你走……” 　　听到我的话，雪绮抽泣地更加厉害了，她擦着脸上的泪水，眼圈红得不成样子。 　　“papa，你对我真好。”雪绮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听到雪绮的话，我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我笑了，这话真是多余啊。 　　“我不对你好，那时候还有谁对你好呢？” 　　我笑着看着雪绮，然后继续说道。 　　“那年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全中国差不多都被我们跑遍，到最后的时候，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走也走不动了，我就带着你回到了这座城市。那时候，papa真的好无助，看着你一天天虚弱下去，我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要结束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让你知道，所以我一直骗你说你的病会好的……” 　　我咽了口水，继续说： 　　“还好papa是开医药厂的，那时候从国外进了新的药方，对你做了治疗，那时候papa都不抱希望了，可是没想到最后……绮绮你居然奇迹般的康复了，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老天爷还是对我不薄的，他至少没有夺走你。” 　　雪绮低着头，哽咽着。 　　“你康复的那段日子，是papa最开心的日子，看着你一天天好转一天天的康复，到最后能够下床走路了，变得健康，漂亮起来，我真的好开心。从来都没有的开心。” 　　“你出院那天，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但是我真的开心地睡不着觉，那天晚上，屋外下着雷雨，我们还在阳台上大喊大叫……” 　　说到这里，我看了雪绮一眼，却发现她低着头，但是哭声好像有些减缓了。 　　“绮绮，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喊了什么吗？” 　　雪绮沉默了，我没有听到她的哭声，也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最后，我只看到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绮绮，那天晚上，我papa最开心的一个晚上。”我搓揉着手，拿到了嘴前，轻轻地哈了一口热气，然后继续搓揉。 　　“papa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从来都没有。” 　　我有些感慨地说着，想到那个雷雨交加的疯狂夜晚，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心情居然也有点激动，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热血的年代。 　　“后来，绮绮你的病完全康复了，你一天天地长大，小学毕业了，上了初中，papa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马伊可老师也回到这座城来了，那时候，papa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有时候会失去一些东西，但是只要肯等，老天爷总有一天会还给你的。” 　　我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继续讲述着我和雪绮之间的回忆。 　　“后来papa在公司里遇到了很多的困难，有的时候，有些papa的敌人人士想迫害papa，让papa失业下岗的时候，papa总会想到你。那时候papa想，失业就失业吧，大不了回家和绮绮你住在一起，也很好。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什么困难都没有了，其他人都奇怪我心态为什么这么好，我却从来不告诉他们。哈。” 　　说到自己曾经的想法，我自己都笑了。 　　“后来绮绮你上了外语学院读初中，那时候papa在工作上也有了新的发展。可是papa的年纪也挺大了，姑父姑妈是papa我最亲的亲戚了，他们也开始催我结婚。姑妈认识很多同事朋友，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同样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女孩，她叫刘雨慧，就是现在的雨慧姐姐。我和雨慧一起相过一次亲……不过最后我们暂时做了朋友，因为那时候，我们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都没想过要怎么决定自己这辈子的归宿。不过雨慧真的很有能耐，她很懂计算机程序，帮过papa我好几次忙，甚至帮我解过危机。Papa也一直很感激她。” 　　听我说到了雨慧，雪绮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我： 　　“那papa你……为什么不和雨慧姐姐发展下去呢？” 　　听到雪绮的疑问，我再次叹了口气。 　　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能这么多年单身久了，习惯了吧。而且我还有绮绮你啊，我总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就够了……而且，雨慧的性格，更适合做papa的朋友吧。每次看到雨慧，我都很难把她想成我的女朋友，就是不自觉地想把她当成我的普通朋友……” 　　我平和地说着，此时此刻，我在内心再也没有了保留，我把我所有经历过的事迹，全都告诉了雪绮，完完全全的告诉了她。 　　“而且，绮绮你小时候也说过的，等你到了20岁，就要嫁给papa，虽然我知道绮绮你可能还小，在说不懂事的傻瓜，但是papa，真的有点期待着那天。每次看到别的女孩的时候，我都会想到绮绮你说过要嫁给papa我的话，我就会不自觉地不和其他女孩发展下去了……” 　　“这么说，papa，你还是因为我说的话，才错过了别的女孩吗？”雪绮微微蹙起了秀眉，有些难过地说道。 　　雪绮的话里好像有内疚和自责的意思，我劝住了她，说：“绮绮，你不要过意不去，papa是自愿的。就算你没有说过那句话，papa也不会和其他女孩子交往的……因为papa不希望其他人打破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总觉得那样……很不习惯。” 　　说到这里，我却想到了一个特列，一个完美到打破了我的自制能力的女孩。一个完美地无可挑剔的女孩。 　　想到她，我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也算是有个特例吧。那就是月子姐姐了。” 　　听到我说起了月子，雪绮的泪光稍微少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怀念之色，我想这两年来，雪绮应该也很挂念着月子吧。 　　“那差不多是你13岁的时候吧，那年的冬天，刚下过雪不久，我在公司门口打的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说要和我一起坐车。然后她又没带钱，结果我帮她付了钱，之后她很感谢我，还请我吃饭……我们就这么成了朋友。其实，papa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上了那个女孩的当。其实那个女孩早就清楚了papa的身份，所以才故意接近papa的。” 　　“那个人就是月子姐姐？”雪绮好奇地问道，声音非常的轻柔。 　　我咧嘴一笑：“对啊，就是月子姐姐。月子是papa小时候离家出走的妈妈到了日本后生下的女孩，她从小在日本长大，被她的舅舅抚养着。长大后她被舅舅逼婚了，所以找了个理由来中国工作，推迟了婚约。她又顺便来中国找找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就这样偷偷地接近了我。可是……papa我却一直不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把月子当成好朋友，因为她很聪明，能帮我很多忙，而且她也真的很优秀。优秀到papa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时候，papa真的动心过，尤其是后来，月子还冒着风险帮papa做生意，甚至差点被别的公司的人报复的危险……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月子对我太好了，我很多地方都对不起她。她真的无可挑剔……那时候，papa真的心动了，可是，最让papa深受打击的是，月子最后竟然告诉我，她是我的妹妹。那时候……papa真的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她会是我的妹妹。月子告诉我她是我妹妹的时候，papa真的觉得自己像撞了墙一样，真的是说不出来的难受。Papa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后来我和月子去做了血缘鉴定，才知道这是真的。月子一直在骗我。她早就知道我是她的哥哥，可是她一直瞒着我……呵呵。到最后，我们终究还是认了兄妹。后来月子也在我们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她去了法国的美术学院读书，就很少回来了。绮绮，你知道吗，如果月子不是papa的妹妹的话，恐怕和月子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就是papa最后一次谈恋爱了。从那以后，papa就真的没有再谈过任何恋爱了……”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巷子里的风稍微小了几分，我身上的冷意也稍微减了几分，可是我心头的冷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也许papa真的是年纪大了，鼓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没什么心思谈恋爱了。那时候，papa就只想把你养大就行了……其他的事，我都不去想了。” 　　“后来，papa后妈的女儿茉莉来了我们家，你还记得她吧？”我问着雪绮。 　　说道茉莉，雪绮的脸色闪过了复杂的神色，然后，她点了一下头。 　　“茉莉是个很可怜的女孩，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后来也死了，生活很贫穷，就住到了我们家里。你和她关系很好的，那时候，你们一起玩游戏，看电影，一起出去玩……” 　　“本来，我是只想把绮绮你养大了就行的，可是茉莉来了我们家后，papa动摇了，因为她也是我的亲人，和我有血缘关系，所以我要把她养大……可是，茉莉从小没有人疼爱，我照顾了茉莉一段时间后，她居然喜欢上了我。呵呵，我明明是她的哥哥啊，她却说爱上了我，还非我不嫁了。”说到茉莉，我就想起了那个抱着玩具熊，满脸脏兮兮的女孩，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呢？她今天……心情还好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在记忆中搜索着我最后一次和她告别时的脸，那一刻的她，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幸福。 　　虽然，依旧有那么一丝的哀伤。 　　“……茉莉很爱我，可是她那么小，比绮绮你还小，而且还是我的妹妹，papa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最后，茉莉自己提出了要走，而且王峰哥哥的爸爸妈妈也没有子女，茉莉就去了他们家里，被他们领养了……那时候我没有告诉绮绮你。你知道了以后，对我生了很多天的气。” 　　说着说着，我再一次想起了那年那月那一天，我在路口和茉莉分别的场景，那种淡淡的感伤，那种浓浓的哀愁，再一次弥漫上了心头。 　　听到我说茉莉的时候，雪绮的眼圈红得更厉害了。她看着我，不解地说道： 　　“papa……你为什么要让茉莉妹妹走？你……你照顾她不是很好吗？” 　　“呵呵，那绮绮你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我看了雪绮一眼，浅笑了一下，“一样的。因为她也知道她是我的亲人，我不应该和她有情人关系，所以才走的啊。就像绮绮你一样，把我当爸爸。” 　　我的回答让雪绮微微一愣，雪绮的神色黯然了几分，她再一次低下了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月子也好……茉莉也好……都是很好的女孩，papa其实都很爱她们的，可是，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都是亲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啊。”我哈着手上的气，轻轻地说着。 　　而雪绮也是沉默着，不发一语，也许她是发现了她和月子还有茉莉的故事非常的相似吧。 　　“和这么多人相遇，走到一起，现在想想也真的觉得好有趣啊。那个时候虽然会迷茫，但是现在想想，却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在一起的时候玩玩闹闹，日子一下子就过去了，事后回想起来，才真的觉得那真的是很宝贵的日子。” 　　听着我的话，雪绮默然不语了好久好久。 　　最后，她抬起头，问我道： 　　“papa，你真的这么想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雪绮的话，让我在一次一怔，我拍了拍雪绮的小手，笑呵呵地说道： 　　“绮绮，你知道吗，茉莉离开之前，她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我最爱的人是她，还是你。” 　　听到我的话，雪绮傻傻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papa告诉她说，我自爱的人是绮绮你。” 　　当我说出这话的时候，雪绮轻轻地捂住了小嘴，眼睛微微睁大。 　　“所以茉莉才走的。”我苦笑着，低声诉说着，“绮绮，你应该记得你14岁离家出走的时候吧。那一次papa误会了你，还摔了你的手机，你生papa的气，一口气就跑出了家。那时候，我看到你跑远的身影，真的想让你就在外面好了，永远不要回来好了……” 　　“可是papa气头过了之后，还是忍不住想找你，papa还是忍不住担心你，那天晚上，papa真的好担心，一直找了你大半个晚上，打电话给了所有的人，马老师，你的初中老师，雨慧……当她们都说你不在的时候，papa真的急疯了。那天晚上我一直都没回家，在外面找你……最后我自己也头晕发了烧，没办法才去了医院。那时候，我真的以为绮绮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真的恨透了我这个papa。” 　　“那天晚上的时候，我还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papa还是记得那个梦。你知道papa梦到了什么吗？” 　　雪绮看着我，摇了摇头，然后等着我说下去。 　　“我梦见绮绮你离家出走了，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在梦里，papa一直找你了50年，可是50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回来。一直到我老了，老的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了，你才回来了，你站在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还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单纯，像小时候那样的漂亮。虽然只是做梦，但是那时候，papa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去了……” 　　说着说着，我发现自己也已经是老泪纵横了，可是这种哭泣却不是那种放声的嚎啕大哭，而是自己都不知不觉的哭泣，等到自己脸上有了热意，才发现自己在哭。 　　雪绮也哭了，哭得很厉害，可是我没有去安慰她。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安慰了的小女孩了，她已经能够自己停止哭泣，我再也不需要摸着她的脑袋，说：“绮绮乖，别哭了……”之类的话了。 　　她已经长大成人了。 　　“papa，对不起……”雪绮只是说着这句话，呜咽着，默默地擦着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擦着。 　　听到雪绮道歉的声音，我感觉心底有一股暖流经过，我觉得我心里有一丝丝的欣慰，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满足了。 　　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我每天朝思暮想的不就是有一天雪绮能够在我的面前，哭着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吗？ 　　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绮绮。”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畅通了喉咙里哽咽着的东西，“papa不是什么好人。对你确实有很多的非分之想，一开始捡到你的时候，papa就是打着萝莉养成的不好念头的，后来你长大了，变得漂亮了，越发的像个女人了，papa也忍不住了……” 　　“papa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男人有的欲望，你这么漂亮，对我又这么亲近，papa有时候也会忍不住……papa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绮绮，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想要你原谅papa了，papa只是很自责，让你遭受了那样的痛苦。本来你可以安安分分地上大学，去工作，去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 　　“以前papa一直想不开，但是今天看到你站在教堂里穿上婚礼，面带笑容地和马白龙站在那里的时候，papa却有点想通了，后来一路追你，只是气你要结婚了都不肯让我参加而已，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把我想告诉的都告诉你。说完这些，papa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的视线从无尽的灿烂星空中收回，然后再次落在了漆黑狭小的小巷中，那里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除此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我总觉得在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仿佛有一个红色的襁褓躺在那里，静静地等在那里。 　　耳边是雪绮越来越厉害的抽泣声，但是我知道，雪绮只是被我一时打动而已，等她平静下来还是会离开我的。她会在我说出这些真相时哭泣，本身就说明雪绮一直都是那个纯真善良、可爱感性的女孩，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变。 　　我没有去看雪绮那泪眼婆娑的脸，而是对着冰寒的空气叹了一口气。 　　“绮绮，这个世界上，有些鸟儿翅膀太大了，笼子是关不住它们的。总有一天它们会展翅翱翔，当它们飞翔在天边时，人们会对它们忠心地祝福。” 　　“你就是papa养的一只宝贵的小鸟，一开始的时候你弱小，所以papa把你关在笼子里，等你长大了，就该让你自由地去翱翔天空了。” 　　说到这里，我缓缓地站起了身，动作迟缓而僵硬，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绮绮，起来吧，papa想告诉你的话都已经说完了。Papa已经把我们从小到大的故事都告诉你了，现在papa的故事你都知道了。papa已经没有什么别的遗憾了。” 　　我轻轻地拍了拍雪绮的肩膀，她正低着头不住地哭泣着。 　　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伸出了手，然后轻轻地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 　　“起来了，你也是个大人了，别动不动就哭。以后papa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自己学着坚强些。” 　　“papa！呜呜……”雪绮忽然大哭着，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她缩着手，抓着我打湿了的衣领，浑身颤抖着，不住地哭泣着，哭嚎着。 　　看着雪绮大声哭泣的样子，我的心头也是有些颤抖，可是我终究没有哭出来。 　　这么多年了，我也终于学会了成熟，学会了坚强。 　　“不是告诉你别哭了？” 　　雪绮扑在我的怀里，大声哭着，身体颤抖着，可是我却是轻轻拍着她的小香背，轻轻地安慰着她。 　　“好了，别哭了。” 　　“绮绮，papa今天来打乱你和自己心爱的人的婚礼，真的觉得很对不起……那时候只是热血冲脑，就是觉得自己不见到你，不跟你说说话很不甘心，但是现在把想说的都告诉你后，我就看开了。绮绮，你回去吧，马白龙现在肯定也在找你了。马白龙是个好男孩，以前我一直对他有误解，以为他是从我手里把你拐骗走的小白脸，一直看他不顺眼。可是今天当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护着你的时候，我知道，他是真的爱你的，愿意为绮绮你付出一切的。马白龙也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 　　我轻轻地在雪绮的耳边低语着，声音小到只有雪绮和我能够听见。 　　“papa……”雪绮还是抓着我的衣服哭泣着，身体不住地抽搐着、颤抖着，20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看到雪绮哭得这样大声、这样的悲伤过。 　　雪绮在我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而我也是轻轻地抱着她，叹着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抱着她，等着她哭完。 　　再悲痛的哭声，也会有结束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雪绮，终于停下了哭声。 　　听到雪绮的哭声停止了，身体也不再颤抖了，我终于轻轻地推开了她，认真地看着她，雪绮的小脸通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子还在眼眶里打转，翘鼻子下面都有点灿烂的鼻涕，看到雪绮鼻子上的鼻涕，我不禁笑了，伸手把那可爱的小东西轻轻地刮去了。 　　“好了。Papa已经耽搁了你很多、很多的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你更多了。绮绮，你已经长大了，去追求你自己的喜欢的男生吧。我只希望，如果哪天papa我死了，下葬的时候，你能来为我送葬，叫我一声papa，我就很满意了。我去了教堂只会破坏你们的婚礼，马白龙的父母不会高兴的。绮绮，你自己回去吧。” 　　我拍着雪绮的肩膀，然后推开了雪绮，最后，和她拉开了距离，和她面对面地站着，雪绮擦着脸上的泪花，抽泣着，看着我的脸，哭声又起。 　　“走吧……” 　　我对着雪绮微微一笑，然后催促道。 　　“papa……”雪绮一边哭，一边叫唤着我的名字。 　　“走吧……没关系，不用担心papa的，papa明天就去鲜花店里买一束玫瑰，去雨慧家里向她告白，明天papa就向她求婚，所以绮绮不用为papa担心。Papa会过的很好。” 　　我对着雪绮淡淡地笑着，催促着她。 　　雪绮还是那么的犹豫，她站在那里，而我则是指了指她身后的小巷出口，那里是雪绮该走的路。 　　“走吧……” 　　“走吧。” 　　“走吧，绮绮。你走了，我也会回家去的。” 　　我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雪绮，示意她可以走了，雪绮还是哭着，直到我的催促声越来越急促，雪绮才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静静地看着我。 　　看到雪绮终于停止了哭泣，我再一次笑了，我知道雪绮已经开始变得坚强起来。 　　“走吧。”我最后一遍催促着雪绮，“我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伴侣，会过的很幸福的。这样不是很好吗，绮绮？” 　　雪绮擦干了泪水，静静地看着我，五秒。 　　在这五秒里，雪绮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最后，她还是低下了头，在我的催促下，她缓缓地、慢慢地退后，似乎想要转身走了。 　　看到雪绮真的要去结婚了，我反而有些释然的感觉。我看着她还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神色。 　　“papa。”就在要转身的那一刻，雪绮忽然侧着脸，平刘海遮挡了大大的黑眼睛，我看不到她的表情，雪绮用细流一样的声音问我，“papa，如果今天你没有找到我的话，你会一直不结婚等我吗” 　　雪绮的问题让我一愣，杵在原地一秒。 　　然后，我点了点头，坦然地告诉了雪绮我的答案： 　　“会的。我会当你是离家出走的爱人。40岁等不到，我就等到50岁，50岁等不到，我就等到60岁，60岁等不到，就70岁。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可是现在，我见到你了，我告诉了你我的故事，你也告诉了我你的想法，你爱着马白龙，我就足够了，我可以去找自己的爱人，你也可以去找自己的幸福了。” 　　“papa……谢谢你……papa，对不起……”雪绮有些愧疚的声音传来，最后，在我的催促下。 　　“papa，我走了……” 　　雪绮如轻风一般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里，然后，我看着她那雪白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小巷深处。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刹，我看到了雪绮转身，小脸上挂着泪水，对着我凄然一笑，挥了挥手，然后，她还是转过了身，黑发飘动间，她那曼妙婀娜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小小的巷子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冷风微袭而来，吹进了我的衣领里，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冷，血液也已经凝结了，我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僵硬，神经已经麻痹。 　　我就那样站在小巷子里，静静地看着雪绮转身离开，白玫瑰般的婚纱消失在浓密的黑暗深处，再也没有出现。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愤怒和怨恨，有的，只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惋惜。 　　忽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一软，我的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我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一路上的疯狂追逐和刚才发自内心的讲述，身体和心灵上的劳累已经让我没有更多的力气回家了。 　　而我也没有回家的意思，我就躺在地上，倒在那个漆黑的巷子里，像个死人一般地倒在那里。 　　冰冷的地面吸收着我残余的体温，我手搭着额头，轻轻地喘着气，大脑里却是一阵疲惫。 　　累了。 　　我真的累了。 　　20年的辛苦奔波，从南到北，从东到西；20年来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失去，所产生的疲劳和压力在这一刻爆发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沉重，我就那样躺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万千星辰。 　　璀璨而空灵的星辰点缀着整个星空，天上没有月，也没有云，繁星满天，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华美，就像是圣诞节挂在教堂大厅里的彩灯，那么的神圣而温和。 　　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星空，我感觉自己大脑里的疲惫一点一点地退去了。 　　这么美丽的星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了吧。宇宙是那么的浩瀚，天地是那么的广阔，我是那么的渺小，为什么我要被今天牵挂呢？ 　　我静静地看着星空，缓缓地呼吸着。 　　忽然，星空中划过了一条美丽的金线。 　　一道流星划过了天空。 　　仅仅只是一瞬间，真的仅仅是一瞬间，在看到那一道流星，我的心头却是忽然一震。 　　无数的回忆，万千的画面，在一瞬间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就仿佛覆盖了整片天空的流星雨。 　　我想起来了。 　　多少年前，曾经有那么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 　　我和雪绮也是这样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夜空里的星辰，说说笑笑，讲着故事。 　　…… 　　那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夏夜，我和雪绮躺在乡间小桥边的草地上，仰望着那星辰横步的夜空，听着涓涓的水声，渐入梦乡。 　　“papa快看，是流星耶！” 　　不经意间，那一刻，雪绮忽然指着天空兴奋地叫嚷起来。 　　“papa，我要许愿！” 　　说话间，还可爱地合起了双手，开始闭眼祈祷。 　　看着雪绮闭眼祈祷的可爱模样，我乐呵呵地问道：“绮绮你许了什么愿啊？” 　　雪绮睁开眼，晶亮的眼睛看着我，停顿了很久，才天真地说道：“嗯……我想许愿我能够见到我的妈妈。” 　　听到雪绮的话，我的心登时一痛。 　　这么多年了，雪绮，还是在想念她的妈妈。 　　“……可是电视上说对流星只能许一个愿的，所以绮绮许愿能够永远和papa在一起！”雪绮忽然又道。 　　雪绮的话，登时让我鼻尖微酸，眼角湿润。 　　“绮绮……” 　　我看着雪绮，忽然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我拥有她的身体，却始终没有深入她的内心。 　　…… 　　那时候的事，真的好遥远好遥远啊。 　　就仿佛发生在宇宙尽头的另一个世界里。 　　雪绮曾经对着流星许愿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曾经是她的心意。 　　可是，如今的她，却已经忘记了过去的心愿。 　　望着星空中那一道一闪而过的流星，所有的悲痛、凄凉、悲怆、哀伤情绪像是打翻了的水一样满上了我的心头。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看透了，已经想通了，可是当我看到了天空中的那一道一闪即逝的流星，想起了曾经和雪绮之间的点点滴滴时，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开始哭。 　　开始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哭得比生命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伤心，都要凄凉。 　　我一直哭，再也没有停下。 　　真的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一直哭了很久很久，我才渐渐地停下了哭泣，手搭着额头，默默地忍住了不断溢流而出的泪水。 　　冰冷的地面传来寒冷的气息，刺激着我的大脑，冻结着我的身体，僵硬了我的双脚。渐渐渐渐的，我哭累了，也就不再哭了。 　　我又静静地躺在了那里，平复着起伏的心，望着星空。 　　“papa……” 　　就在这时，黑暗的巷子深处，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 　　那道声音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熟悉，让我整个人都惊了起来！ 　　“绮绮……？”我惊慌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急急忙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表情重新变得平静，看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马白龙在等你啊！” 　　我匆匆忙忙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有些焦虑地对雪绮催道。 　　雪绮低着头，双手交叉在身前。 　　那一刻的她，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有些愧疚，有些犹豫，又有些紧张。 　　“papa，我刚才一直没走。我看你哭了好久……” 　　最后，雪绮还是抬起了头，清澈而温和的眸子对着我，淡淡的秀眉微蹙，露出了几分的坚决。 　　“papa，我不走了……” 　　雪绮朝着我走来了几步，脸上的神情犹豫而为难。 　　“不走了？绮绮……你这是干什么？！”听到雪绮居然说不走了，我的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雪绮缓缓地朝我走来，雪白的长裙拖在地上，乌黑的秀发丝丝散开，光洁细腻的肌肤如同凝固了的霜雪。 　　我沉下了脸来，然后对着雪绮，沉声说道： 　　“你走吧，绮绮。你不用可怜，也不用担心papa我的。Papa刚才只是有些可惜而已，以后papa不会再哭了。” 　　我上前了两步，对着雪绮认真地说道： 　　“走吧，去马白龙身边吧。他对你真的很好，他很爱你。” 　　“papa……”被我这么一说，雪绮为难地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更是挣扎而复杂。 　　看到雪绮这样子，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我问你，绮绮，你喜不喜欢马白龙？” 　　雪绮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马白龙对你好不好？他爱不爱你？” 　　雪绮停了一下，然后再次点了点头。 　　“小龙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的，ppa，可是你……”雪绮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小脸上满是犹豫和挣扎。 　　看到雪绮的样子，我皱起了眉头： 　　“我说了你不用担心pap，papa以后能照顾好自己，明天papa就去求婚了，你担心什么？！papa也就伤心那么一小下，现在已经不伤心了，绮绮，你看，我的眼里还有泪水吗？” 　　我有些急躁地说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已经哭过了，也擦干了，我的眼里早已没了泪水。 　　雪绮抬着头，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微微黯淡的眼眸里却是透露着深深的痛苦和挣扎。 　　“走吧，绮绮！” 　　我最后一次催促着雪绮。 　　雪绮低下头，却依旧没有走，她好像有想走的意思，可是却因为担心我，却还不肯走，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我劝着雪绮，雪绮却还是犹豫在原地，搓着小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再一次在黑暗的小巷里相对着，沉默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们两个一直就那样面对面站着，我看着雪绮，雪绮低着头，表情很为难而又挣扎。 　　“阿雪？！” 　　就在我和雪绮相对时，我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子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和雪绮同时惊愕地把视线投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马白龙，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满脸的汗水，他正喘着粗气，清澈而纯正黑亮眼眸带着一丝的疲惫，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我和雪绮。 　　显然，他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里。 　　一时间，雪绮同时面对着我和马白龙两个人。 　　看到赶来的马白龙，我却是有种愧疚和欣慰的感觉。 　　马白龙终于赶来了，显然，他也是找了雪绮很久很久。 　　这已经足够证明他对雪绮的爱了。 　　“阿雪。”马白龙也是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丝的疲惫，他用欣然而疲惫的目光看着雪绮，“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 　　“绮绮，马白龙来了，你快去吧。”我看了马白龙一眼，然后从马白龙的身上收回了视线，看着雪绮，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雪绮有些愕然地看着赶来的马白龙，欲步又止，看到雪绮踌躇不前的样子，于是我推了雪绮一把，让她往前走了几步。 　　在我的推动下，雪绮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被我朝前推了三四步，可是，当雪绮快要走到了马白龙面前，距离马白龙还有三四步的时候，雪绮却再一次止步了。 　　马白龙看到我让雪绮走了，他看了我一眼，虽然脸上有些惊讶，但是还是露出了感激之色。 　　我和他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我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这是男人之间的交流，仅仅是一个眼神，我却已经把雪绮托付给了他。 　　马白龙给了我一个坚定而感激的眼神，作为回应。 　　“阿雪，我们一起回去吧……”马白龙微微侧脸，对着雪绮催促道。他已经明白了我的眼神，所以也明白了我已经不再干涉他和雪绮之间的婚姻了。 　　雪绮定定地站在那里，她不知所措站在我和马白龙之间。 　　她看了看白龙，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看我，一张雪白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神情。 　　惊讶、意外、错愕、愧疚、挣扎，还有为难。 　　那就是雪绮看我时的表情。 　　雪绮又一次呆呆地看着前方马白龙，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站在原地里鼓励着她离开的我，一张雪白的玉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凝固了。 　　一张脸是鼓励，一张脸是迷茫，还有一张脸是希望。 　　那就是我、雪绮，还有马白龙那一刻的表情。 　　夜风，变得越来越冷。 章十三 终成眷属【大结局】 　　7 　　【结局的时候建议大家听《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那是雪绮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那一刻，她就站在我和马白龙之间。 　　“走吧，绮绮。”我对着雪绮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神色，鼓励着她。 　　雪绮看着我，小脸上满是挣扎，然后，她黑发飘动，又转头看了看马白龙。 　　马白龙也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露出了爱慕和期许，然后，马白龙，对着雪绮张，微微开了双臂。 　　“阿雪，你爸爸已经同意我们两个了，跟我来吧。我真的很感谢你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小心地照顾你，给你幸福的。”马白龙深情地看着雪绮，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发誓，我会用一生一世爱你。” 　　雪绮呆呆地看着马白龙，重新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看见，雪绮再一次哭了。 　　“去吧，绮绮。”我对她笑着，最后一次催促她，示意她。 　　雪绮低下头，终于，她还是转了身，朝着马白龙，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马白龙欣慰地看着雪绮，我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的感激和宽慰。 　　从眼神我就看得出来，马白龙真的是一个很正直，善良的男人，他年轻，有朝气，有才华，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对雪绮深深的爱，还有责任心。 　　他比我更适合雪绮。 　　我承认。 　　那一刻，我彻底放下了。 　　看着雪绮慢慢离开，走向马白龙的白色身影，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感觉。 　　也许，我真的老了。 　　我无奈地笑笑。 　　终于，雪绮走到了马白龙的面前。 　　对着他。 　　距离他只有两步。 　　不到一米。 　　但是，就是在这不到一米的地方，雪绮停下了脚步。 　　雪绮站在马白龙的面前，拖着白色的长裙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对不起，小龙。” 　　雪绮忽然说，语气里带了一丝的歉疚，还有一丝的坚决。 　　“小龙，我不能和你走了，我……要和我的papa在一起。” 　　雪绮忽然抬起头，眼眸里闪着晶莹的光彩，她凝视着马白龙俊秀的脸，灿笑着说道。 　　“小龙，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可是我真的想通了。我要陪在我papa的身边，陪着他一辈子。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对不起……” 　　听到这一席话，马白龙脸上的表情由先前的宽慰，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呆愕。 　　“小龙，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这么好，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孤儿，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可是……”雪绮转过脸来，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我有个papa。” 　　语落间，雪绮看着我，脸上挂着泪痕，然后朝我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这突然间的转变让我无法相信，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我不敢相信雪绮所说的话。 　　“雪绮，你胡说什么？！” 　　我眉头大皱，对着雪绮叫喊着。 　　雪绮却是沉默着，白玉般无暇的脸渐渐地朝我逼近。 　　美丽的白色婚纱在她的身后拖出了长长的白影，如同滑过天空的美丽彗星。 　　终于，雪绮走回到了我的面前。 　　我定定地看着她，心潮澎湃，情绪激动，胸口起伏。 　　雪绮咬着嘴唇，把玩着手指，她就像个小孩一样红着眼圈，抬起头，看着我，说： 　　“papa，我不走了。” 　　“不走？不走干什么？我说了papa我真的不要紧的，只要你能过上你喜欢的日子就行。” 　　“不，papa，我想通了。我真的不走了。”雪绮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的坚决。 　　“你这是干什么？” 　　我大声地问着她，不敢置信地问着她，我实在无法明白雪绮的想法。 　　“雪绮，你不要觉得papa可怜才留下，追你自己的幸福去吧。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吧” 　　“papa，你错了，我不是雪绮，我是嘉琪。” 　　雪绮的话让我身体剧烈地一震。 　　雪绮看着我，她凄然一笑，轻轻地对我说： 　　“papa，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陪在你身边。Papa，我永远是你的嘉琪，你的小萝莉。” 　　清冷的泪水顺着雪绮的眼角滑落。 　　那一刻，她不再是雪绮，而是我的嘉琪。 　　只属于我的小萝莉，嘉琪。 　　我愕然了。 　　我不知道说出这番话要雪绮做怎样的心理挣扎。 　　但我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所决定付出的，并不比我这二十年来的要少。 　　20年前，我实施了萝莉养成计划。 　　20年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那天的那片星空。 　　那条两次改变了我命运轨迹的小巷。 　　那句给予了我勇气、重生和希望的话。 　　我也永远忘不了。 　　在那个命运的巷口，我两次改变了我的人生。 　　20年前，是一次。 　　今天，是第二次。 　　…… 　　和嘉琪的婚礼，是在半年以后。 　　之所以拖了半年，实在是因为要处理的事务太多。 　　虽然嘉琪拒绝了马白龙，但是毕竟她在马白龙家里借助了那么久，接受了马白龙那么多帮助和照顾，不可能不辞而别。马白龙的父母那边，需要长时间的解释，才能够澄清。当然，其实在一开始，马白龙的父母就并不怎么赞成嘉琪和马白龙的婚礼。 　　当他们知道我和嘉琪才是真正的男女关系之后，他们都认为嘉琪是一个放荡的女人，都劝唆马白龙退了婚。 　　好在，当初登记结婚照的时候，嘉琪是以白雪的名义登记的，所以，当她用陈雪绮的名义和我结婚时，我少了很多程序上的麻烦。白雪这个名字，是雪绮根据她的去世的生父白晓松改的。 　　再者，重新定位我和嘉琪之间的感情，说服身边的人，也花了我和雪绮很多的心血和努力。 　　尤其是我的姑父姑妈和表哥，他们是最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找一个年龄比自己小16岁的女孩结婚的人。 　　但是当我欺骗姑父姑妈说嘉琪已经怀了我的孩子6个月的时候，他们的态度终究还是改变了。当然，那只是月子帮我和嘉琪出的一个小小的主意而已。 　　那是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关于这一段婚礼，我打算写的详细一点。 　　结婚日期是6月23日。 　　又一个6月23日，对我来说最特殊的日子。 　　婚礼的流程是月子和表哥他们帮我策划的，为了这场婚礼，我、嘉琪、月子，还有我的姑父一家真是忙了好几天，也面临了很多的压力。但最终，在我的坚持下，一切都还是敲定了下来。主持人是表哥从金华请来的有4年经验的专业主持人，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演员。 　　婚礼的地点，并不是在崇一堂，而是在我的初恋女友张嘉琪和初中同学李桢昊举办过婚礼的那家市区最大最豪华的酒店进行。 　　我没有多少的亲人，雪绮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那一场婚礼，为了尽量制造一点气氛，我邀请了很多我认识的同学、朋友，以及公司的同事前来。 　　虽然或许很多人无法理解我和我的妻子嘉琪之间有着16岁的差距，可是，当我和嘉琪一起坦然地面对世人的目光时，我们却发现，其实世俗的目光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可怕。 　　尽管有人会在背后嘀嘀咕咕，但是当他们来到了红毯铺地，装饰豪华，音乐优美、杯盘高档的酒店时，所有人都缄了声。他们的脸上终究还是挂满了笑容，一个个都祝贺我和嘉琪“老夫少妻”，赞美嘉琪“貌美如仙”、“如花似玉”，同事们都供着手，笑容满面地祝贺我“早得贵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满面红光的马楚、表情严肃，头上已经多了很多白发的唐董，春风得意的萧军，还有王胖子的父母，全都来到了我的婚礼场上，那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所有认识的人聚集的最多的时刻了。 　　姑父、姑妈、表哥、大嫂、乐乐，还有我那远房亲戚，多年未见的二姑妈，二姑父，全都来参加了我的婚礼。 　　不止如此。 　　还有我和嘉琪的同学，在半年的心理准备下，嘉琪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她同学们有些异样的目光了，她亲自对她的同学澄清了我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照顾了她多年的爱人。这样，她才终于打消了同学们的一些闲言碎语。 　　我的朋友就简单多了，事业上的朋友自然不会就我的婚姻说三道四，因为我们毕竟有利益上的交集。我好不容易联系上的同学倒是有一些小意见，不过他们的意见大多都是玩笑性质的。李泽宇、占东奇、商哲峰，哦，对了，还有我初中的同桌李桢昊，他和张嘉琪本来去了加拿大了，可是因为女儿刚好放暑假，所以就回到中国来游玩，正好被我联系上了，结果他们夫妻两人也被我邀请，参加了我的婚礼。15年前，我在这里参加了他们的婚礼，15年的今天，他们却出席了我的婚礼。 　　时光，有时候改变了很多，有时候，却从来没有变化过。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意想不到的人。 　　嘉琪的保姆，她最要好的姐姐兼老师，38岁的马伊可和她的老公，还有她那十一岁的儿子参加了我的婚礼。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那个曾经说爱我的小萝莉，我的表妹，茉莉，她牵着王叔王阿姨的手一起参加了我的婚礼，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失落和感慨，但是当看到我的时候，她还是对我露出了一个祝福的微笑。 　　还有雨慧。她还是没有结婚，但是当她知道我要结婚以后，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和我结婚的想法，在父母的帮助之下，她已经勇敢地尝试着和几个男人相亲了，我听说有一位大学哲学系的教授似乎和她有发展的可能。当然，具体的情况，恐怕就只有雨慧自己知道了。就算我和雨慧不能在一起，但至少，我和她还是朋友，所以，我也邀请了她。雨慧也很直接就答应前来了。 　　最让我放不下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就是唐梦嫣。 　　结婚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给她打电话，邀请她来，毕竟我曾经深深伤害过她，更何况，唐梦嫣结婚的时候，我并没有出席参加。此外，唐梦嫣也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我并不想去破坏他们一家的和谐。可是，考虑再三之后，我还是给她发了我要和嘉琪结婚的讯息，起码，也要通告一下。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唐梦嫣知道了我要结婚的消息之后，居然直接打电话说一定要来参加不可，她说要看看我和新娘子，来蹭点喜酒喝。 　　这么多年过去了，唐梦嫣的性格似乎还是很活泼跳脱，最后，我也没有拒绝她，同意了她出席我的婚礼，当然，这一次，唐梦嫣是她自己以朋友的名义来的，并没有叫上她的老公。 　　一个个的熟人，一位位朋友，一个个和我生命有过交错的女孩，所有和我有过故事的人，全部出席了我的婚礼，我不要求他们能够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我和嘉琪之间有着16岁年龄差距的爱情，但是，我深深地记得，那天，我从桥上跳下，一路追嘉琪时，蓝月大师发到我第二部手机上的讯息： 　　“杨先生，难道只有爱情才能使一对男女在一起，生儿育女吗？” 　　“责任、亲情、回忆、恩情、感动、交心，还有欲望，这些为何不能？” 　　“请让我看看，您在爱情之外探索到的能够让男女在一起的另一种可能性。” 　　“请永远记住，只有最真的心才能打动一颗已经冰冷了的心。” 　　那是那时候蓝月大师发给我的讯息，也是我最终决定告诉嘉琪我和她一切的原因。 　　我深深地感谢那位大师。没有她，我和嘉琪就不会在一起。 　　“今天，有两位新人将在这里结为夫妻，这是多么神圣，多么喜人的场面！” 　　年轻的主持人用他那能够调动全场气氛的流利口才在婚礼的舞台上演讲着，“在结婚之前，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是一对特别的新人，为什么特别呢？你们猜猜为什么特别？——哦，这位小朋友猜对了哦，新郎比新娘要大16岁！哈哈，真可谓是老夫娶少妻，大叔配萝莉啊！” 　　说到这里，全场几十桌的人全都爆发出了一阵喜悦的哄笑声。 　　那时候我还没有登场，我只是站在酒店的门口，穿着白色的西装礼服，听着舞台上的主持人用幽默的语气讲着我和嘉琪的故事。 　　“都说大叔萝莉都是漫画小说里的故事，今天在场的各位可是有机会见证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不过，除了年龄差距之外，这对新人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哦。那就是他们都没有双亲，新郎官和新娘两个人从小就相遇了，没有双亲的他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一路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最后终于走在了一起，哎呀呀，这真可谓是天意安排，命中注定啊！不过我们中国人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没了父母，还有朋友！而且我们中国人还讲天为父，地为母，天地是我们永远的父母，大家说对不对！？” 　　“对！”台下一片应和声。 　　“好，我听到了最响亮的回答，那么接下来呢，让我们用幻灯片展示一下新郎官和新娘过去16年来的点点滴滴！” 　　主持人说着，他后方的幻灯片银幕上出现了一张张和我嘉琪的照片，有嘉琪6岁时的，有嘉琪10岁背着书包上小学时的照片，有我和她一起在公园里玩耍时合拍的，也有嘉琪初中才艺表演的照片，还有和我一起做饭的照片，更有嘉琪的毕业照，我和嘉琪一起面带笑容露出V字手势的合照……最后，还有身穿白色西装礼服的我和身穿着白色婚纱的嘉琪的合照。 　　一站张的照片，记录着我和嘉琪的点点滴滴，讲述着我和嘉琪的往事，在外人看来，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可谁又能知道那笑容背后曾有过的风风雨雨？ 　　幻灯片播放完毕，音乐响起，主持人继续站到了舞台中间开始演讲。 　　“好了，时间就快到了！大家一起来跟我计数！！” 　　“一祝新娘新郎一帆风顺！”主持人竖起一根手指。 　　“一祝新娘新郎一帆风顺！”在场的人迎合着，银幕上也是浮现出了相应的话语。 　　“二祝二龙戏珠！” 　　“二祝二龙戏珠！” 　　“三祝三阳开泰！” 　　“三祝三阳开泰！” 　　“四祝四季平安！” 　　“四祝四季平安！” 　　“五祝五福临门！” 　　“五祝五福临门！” 　　“六祝六六大顺！” 　　“六祝六六大顺！” 　　“七祝七星捧月！” 　　“七祝七星捧月！” 　　“八祝八方来财！” 　　“八祝八方来财！” 　　“九祝九九同心！” 　　“九祝九九同心！” 　　“好了，时间到了，先请我们的新郎官上场！！热烈的掌声！！音乐响起！” 　　哗！台下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掌声和叫声。 　　终于轮到我上场了，一直站在门外等待着的我也是捏了一把汗，然后，我微笑着，手捧着鲜花，在所有人激动和复杂的目光中，我一个人走进了婚礼的大厅。 　　婚礼场内，四十多桌的人全都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脸上。 　　我看到表哥在最近的桌上对我竖起拇指，我看到占东奇、李泽宇他们在对我挤眉弄眼，我也看到商哲峰在拍掌，还有其他人……我看到马楚、唐董面带喜色地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祝福的真挚，他们都是在我公司里最亲近的人之一。 　　我顺着嫣红色的红地毯往前走，走过了鲜花装饰的拱门，一直走到了舞台之上。 　　“好的，我们的新郎官到了！”当我走到了台上的时候，主持人笑着示意我站到了正中央。 　　“可我们的新娘呢~~？”主持人忽然用一种搞怪的阴阳怪调声音说了起来，台下顿时一阵捧腹大笑。 　　紧接着，主持人笑着公布了答案： 　　“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们的新郎官都来了，为什么新娘还迟迟没有登场对吧？其实呢，是这样的。我们新郎官的亲妹妹天野月子小姐呢，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考验给新郎官，想试试我们新郎官对新娘的忠心程度，看他会不会出轨！” 　　“哈哈哈哈……”听到主持人的话，台下顿时爆发出了笑声，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而我也是有些尴尬地看着全场的人。 　　婚礼的流程几乎全是月子策划的，这个精明的老妹，也不知道给我搞了什么花样，弄了什么样的余兴节目，具体详情，我一点也不知道。而且月子还把嘉琪也藏了起来，说要到最后的时刻，节目完毕才给我，我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大家一定很好奇这个考验是什么吧？大家有没有发现，在座的人当中，是不是少了几位女士小姐？好了，不卖关子了，接下来我们就来揭晓答案——有请我们的六位新娘登场！！” 　　雄壮激越的音乐声想起，紧接着，婚礼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而舞台上的LED灯却变得忽明忽暗，五光十色，绚烂多彩。 　　我这个当事人也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婚礼不是我策划的，我完全不知道。 　　我转身，却惊讶地看到舞台后方的幻灯片荧幕卷了起来，而更后面的红色帷幕则是被拉开了，接着，最让我，还有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6位新娘，身高相仿，身材相近，全都穿着白色的婚纱，背对着我，站在舞台的前方，背对着我，因为灯光暗淡，加上6位新娘全都穿上了婚纱，戴上了白色的长条头巾，我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只能在LED灯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地看到她们窈窕曼妙的身影。 　　6位新娘。 　　这恐怕足以让所有人全都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景象。 　　看到帷幕拉开后现身而出的六位新娘，全场沸腾了，尖叫声一片，掌声更是热烈，伴随着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和惊叫声，婚礼终于到达了高潮。 　　主持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然后笑着高呼道： 　　“啊呀哎呀，我们的新郎官真的是面临了很大的考验啊，今天到场的居然有六位新娘，可是这六位新娘当中，只有一位是新娘陈雪绮小姐！大家来猜猜我们的新郎官到底能不能慧眼识佳人，一次就找到他的爱人呢？” 　　“其他的五位新娘都是新郎官的朋友和亲人扮演的，等节目结束之后，只要是新郎官不小心点错的新娘，都会得到一份大礼，就算是没有点到的新娘，我们也会送一份小礼感谢她的参演。当然，在场的各位可以下注，猜猜我们的新郎官会在猜第几位新娘时找到他的爱人呢？猜对的人我们一律有礼物送出！猜错的……全都罚酒，差多少罚几杯！” 　　听到主持人的话，全场再一次大笑六起来，紧接着所有人都纷纷开始下注猜测了。 　　“五！” 　　“六！” 　　“一！” 　　各种各样的叫喊声都有，听得我有些汗颜，我对着在场的朋友亲人们尴尬地笑笑，节目弄到了这个份上，我这个当事人，也只能够干笑了。因为一切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好的，看来大家都很积极吧，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的新郎官上台‘选’新娘吧！看看我们的新郎官杨建东先生是不是真的那么爱陈雪绮小姐！要是他连新娘都认错的话，说明不够忠心哦~~” 　　台下一片大笑，主持人实在是太会炒气氛了，我看到主持人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上台选新娘。 　　我尴尬地环顾了台下的人一眼，我看到姑妈正激动不已地朝我挥着手，我也看到我的同学们在对我竖起大拇指。他们都在支持和鼓励我。 　　我对着他们欣然一笑，然后转身走向了前方的6位新娘。 　　6位新娘排成了一排，因为光线昏暗，我也看不出谁是谁，只能看到一个个朦朦胧胧的白色身影，每一个身影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梦幻，让我无法辨别哪一个是嘉琪，哪一个不是。 　　看着我面前的6个新娘，我有些犹豫不决了。我不知道月子给我安排这么一出戏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真的有点让我为难了。 　　该怎么下手是好呢？ 　　“选！” 　　“快选！” 　　我听到台下的同事们兴奋地对我吆喝着，催促着。 　　听到他们的催促声我有些无奈。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激动的情绪，然后，走到了最左边的那位新娘面前，然后摘下了她的头巾，同时轻轻地拍了拍她那浑圆的肩膀。 　　LED灯光瞬间打到了那位新娘的身上，紧接着，新娘徐徐地转过了身。 　　在绚丽的灯光照耀下，我看到了新娘的脸。 　　“马……马伊可？”当我看着眼前的这位中长发的温和女子带着成熟风韵的脸庞时，我惊了一下。 　　“猜错了哦，小东。”马伊可转过身来笑着看着我，眼睛都弯成线。 　　看到我乌龙般地选错了新娘，台下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而我也是尴尬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到这位“假新娘”居然是马伊可扮的。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笑了笑之后，我对着马伊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走向了左边第2位新娘。 　　好熟悉的身影……这一次，错不了了，我这样想着，然后轻轻地摘下那位新娘的头巾。 　　可是我的手才刚碰到头巾呢，这位新娘却是忽然间忍不住转了过来。 　　“猜错了，老大，你这个笨蛋！哈哈！”唐梦嫣那张戏谑而又带着点俏皮，同时又多了一些成熟韵致的美丽脸庞转了过来，眼里满是恶作剧成功的兴奋。和她分手已经10多年了，可是她还是那么的漂亮，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甜甜地叫我老大时一眼。看到唐梦嫣，我一阵失神，我没想到第2个新娘，居然是她扮演的。我真的没想到。 　　“老大，到时候别忘了大礼哦！”唐梦嫣对我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 　　唐梦嫣的话让我回过了神来，我对着她点头一笑，保证道： 　　“一定。” 　　LED灯光收回，我又走向了第3位新娘，这位新娘的身躯略显瘦小，我猜就是她没错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新娘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慢慢地转过了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雨……慧？”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短发女孩，我又是一愣。 　　“不是我。”雨慧用虚无而凝定的目光看着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淡淡地说道。 　　“对不起哈……”我对着雨慧强笑了一下。看着雨慧那面无表情的脸庞，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和她相亲时的景象，我发现，那一天的雨慧，和今天的雨慧，在表情上居然没有多少的差别。 　　这么多年来，雨慧似乎还是没有多少的改变。 　　可是，当我看到雨慧，看到她瞳眸深处那一丝丝流露而出的笑意时，我知道，其实，雨慧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 　　我对着雨慧致歉又道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也是我们的结局。 　　LED灯光再一次收回，我走到了第4位新娘的面前，这一位新娘的背影特别熟悉，我觉得肯定错不了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 　　可是当我看到一张带着笑意的绝美脸庞时，我愕然了。 　　“哥，你的眼睛呢？” 　　月子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嘴角上扬了一丝丝的弧度。看到月子，我彻底愣住了。我真没想到月子这个策划者，我这个老妹居然亲自参加了假扮新娘的戏份了！ 　　“月子？”我傻傻地看着月子，然后板起了脸来，低着声音道，“喂，我说你这是搞什么啊？” 　　月子吐了吐舌头，道：“呵呵，考考你呗。哥，事实证明，你好像很容易出轨哦。” 　　月子的话让我情绪大乱，台下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我有些尴尬地放开了抓在月子肩膀上的手，然后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再走到了第5位新娘面前，这一位新娘是所有新娘里身材最娇小的，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年轻的嘉琪，于是我也拉过了她的身体。 　　“错了！笨蛋大东！” 　　茉莉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对着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但是我看到她的脸色却是写了一丝丝的欣喜。 　　“连新娘都找错，真没用！耶~~”茉莉用手在我的胸口弹了一下，然后又吐了吐舌头，最后，她指了指站在她左边的最后一位新娘。 　　我笑着看了看茉莉，然后敲了敲她的脑袋，最后，我还是走向了站在队伍最末尾的第六位新娘。 　　这是最后一位新娘，看起来，她和其他的新娘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深深埋藏在心底里的记忆被重新唤醒了一般的奇怪感觉。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位新娘的面前，有些失神地走到了她的背后。 　　“琪琪……”我轻轻地呼唤着，之前几位假新娘给我的惊喜之情也被这一刻的激动渐渐冲淡了。我知道，她就是嘉琪了。 　　错不了了。 　　因为，只剩下她了。 　　LED灯光缓缓移动下来，罩在了缓缓转过身来的新娘的脸上。 　　当我看清了眼前新娘那雪白的脸庞时，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嘉琪？”我看着眼前的新娘，陷入了震惊。 　　这一位新娘，的的确确是嘉琪没有错。 　　可是，却是不是我捡来的那个小女孩，而是我初中时暗恋的女生，张嘉琪。 　　“怎么会是你？” 　　“嘿，我觉得很有意思，小昊也没意见，所以我就来试试看啊。”张嘉琪捂着嘴巴，对我憨笑了一下，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我却是笑不出来了。 　　因为，6位新娘都找遍了，可是却居然没有我的嘉琪。 　　为什么？ 　　不是说，嘉琪就在这6位新娘之中吗？ 　　可是，为什么她不在？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LED灯光渐渐黯淡下去，婚礼场内通明的辉煌灯火重新闪亮。而就在这个时候，婚礼场的大门外忽然跑进来了一位身穿灰色服装的婚礼场工作人员，他的脸上带着凝重而又激动之色。 　　“不好了，新娘逃婚了！！” 　　跑进来的工作人员惊慌而又焦虑的叫声在婚礼场内传开，刹那间，整个婚礼场都是寂静了下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美妙的音乐也停止了，所有人全都傻傻地看着那位跑进来的工作人员，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粉色的信纸。 　　“对不起，杨先生，陈小姐刚才坐着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从酒店外逃跑了……我们没能拦住她……这是她留下来送给您的信……” 　　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他艰难地把一张粉红色的信纸交给了还傻站在舞台上的我。 　　我不敢置信工作人员说的一切，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嘉琪……逃跑了？ 　　她逃婚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天堂瞬间落进了地狱。 　　我颤抖着，用僵硬的手拿过了工作人员递给我的信纸，然后，无力地打开，紧张地看着。 　　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我的心，开始摇晃，开始滴血。 　　的确，这是嘉琪的字迹，没有错。 　　错不了。 　　我扫视着信纸上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插在我的心头，每一个字都在吸收着我的灵魂。 　　信上面，是这样写的： 　　“对不起，papa。”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请原谅我任性地逃婚。可是昨天，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我还是想通了。Papa，我最爱的人是马白龙。对不起，papa。我知道你会生气，也会很痛苦，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辜负了你这半年来的期待和喜悦。可是，我真的好爱马白龙，我真的好爱他。昨天晚上，马白龙来找我了，他说他真的好很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Papa，虽然让您失望了，但是，这是我最后的选择，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在最后的关头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我还是把你当作我的爸爸，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对不起，papa，你的小天使走了。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她还是爱着你的。” 　　“爱你的，雪绮。” 　　我拿着信纸，僵立在原地。 　　我傻傻地站在舞台上，浑身颤抖，站也站不稳，我感觉这个世界在倒转，一切都在毁灭，坠向地狱的最深处…… 　　没想到嘉琪会当众逃婚，就那样绝然地离开。 　　当时的情况太突然，太激烈，我根本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 　　我才明白，原来嘉琪的内心，一直属于那个男人。 　　原来她一直爱着她，而不是我。 　　我一直都太想当然了。 　　婚礼场鸦雀无声，一片死一般地沉默，而我也是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不知所措，更让我失去了自我。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在这一刻，彻底终结了。 　　结束了。 　　这就是结局了。 　　我无力地想着。 　　苦笑着。 　　都是我太天真了。 　　原来，一切，都早已注定。 　　我注定无法挽回。 　　我茫然地看着前方，我感觉自己正在失去知觉。 　　我肝肠寸断，再也没有了支撑自己沉重而疲惫的身躯的力量，我就要那样无力地瘫倒下去…… 　　就在我颓然预倒之际，一双温暖柔软的小手，从我的身后伸了过来，轻轻地从后方搂抱住了我的脖子。 　　“笨papa，我一直就在你身后啊。” 　　听到身后那纯纯的声音，我的心头猛然一震。 　　我惊骇的回头，然后，我看见嘉琪正站在我身后，淡淡地对我微笑着，洁白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她就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样，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纯真。 　　我看着嘉琪，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直到我目光一瞥，看到月子在后方偷笑时，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七位新娘也好，逃婚的信件也罢，都只是一个月子策划的小玩笑。 　　我，茫然地四顾，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这就是真的。 　　“哈哈，刚才我们给新郎官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新郎官不要生气啊！大家也从新郎官的表情看出来了，新郎官是真的深爱着新娘的！大家掌声祝福这对新人！！” 　　我惊喜地看着主持人，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我体验了人生的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 　　彩带飘扬，激情而优美的音乐响起，最后的最后，婚礼场上爆发出了最热烈而震撼的掌声。持续不断的掌声。 　　祝贺着我们这对分分合合，历经了无数磨难艰险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记 婚后的故事 特别篇 婚礼的后半段 　　婚礼还在进行着。 　　主持人打开了香槟酒，倾斜瓶口，让瓶里酒水顺着堆放起来的高脚杯缓缓地流下。 　　黄色的酒溢满而下，接着又一层一层地溢满了剩余的酒杯，直到最后所有的高脚杯都满了，一大瓶香槟酒正好倒完。 　　“接下来请我们的新娘和新郎喝交杯酒！” 　　主持人把两杯香槟酒递给了我和雪绮，算是喜酒了。 　　我和雪绮相视一笑，然后拿过了主持人递过来的交杯酒，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雪绮脸上带着羞涩，拿起了酒杯，和我交错着手臂，互相灌下了甜蜜的酒浆。 　　台下是一大片的掌声和喧哗，不少的小朋友都在大呼小叫着。 　　我和雪绮喝完了交杯酒后，我看到雪绮脸色红扑扑的，她本来就不会喝酒，喝了这么点酒之后她的脸就红了。我近距离看着雪绮那迷离的眼神和泛着迷人光泽的嘴唇。 　　六位假新娘们已经陆续下台换装领礼物去了，礼物是每人一只半个人大小的维尼熊，算是送给她们儿女的玩具了。 　　我和雪绮喝下了喜酒之后，主持人大声叫好，说我豪气云干，酒量惊人，雪绮则是醉美人，雪绮醉醺醺地笑了。之后我就下了台，去和姑父一家，还有同事朋友们敬酒了。 　　当然，婚礼舞台上不能空下来，这时候主持人的能力就发挥出来了。 　　“新娘新郎的酒喝完了，不过今天的婚礼还没完嘞！我们这一次啊，准备了很多的礼物，也准备了很多的节目，接下来啊，我们要请出在场的小朋友来做游戏，如果谁能赢得游戏的胜利，我们就把礼物送出给他！” 　　“有没有小朋友自告奋勇地上来啊？如果游戏赢了的话……诺，这只大熊猫，可是归他咯！”主持人挺会炒作气氛的，从后台拿了一只巨大，差不多有一个人大小的布偶熊猫上来，这下子在场的小朋友和女孩子们都按耐不住了，一个个都躁动了起来。 　　“我来！” 　　“我！” 　　“我！”一个个小朋友都自告奋勇地举手上台了，他们还排成了队，挺有秩序的。我看到马伊可那11岁的儿子闹闹，我表哥12岁的女儿乐乐都跑上了台，其他的还有我的几位同事同学的女儿朋友，小到5、6岁，大到15、6岁的都有。 　　粗略一看，不多不少，正好有10人。 　　“这么多人啊？不过能得到一等奖的只有一个人哦。”主持人神秘兮兮地说着，眼里流露出笑意，“既然大家都这么勇敢积极，那么让我们开始第一关吧。那就是献上‘祝福’，大家每个人说出对新娘和新郎官们说上四个字的祝福语，谁说的最多，谁就赢，怎么样？” 　　“好~~”小朋友们一阵应和。 　　“那么，就从你开始吧。”主持人指着最左边的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问道。 　　第一个小男孩摸着脑袋，想了想，说：“百年好合……还有那个……白头偕老！” 　　“小朋友知道的挺多的嘛。”主持人笑眯眯地说，然后对第二个小朋友说，“那你呢？” 　　第二个小朋友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喜结良缘……然后，还有……嗯……嗯……” 　　“还有什么？” 　　“想不出来了……” 　　“小朋友词汇量还不够多哦~”主持人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然后继续转到下一个选手。 　　“早生贵子、大吉大利！” 　　“诶？早生贵子是没错，这大吉大利……好像用错场合了吧？” 　　“呃……”回答问题的小男孩错愕了一下，脸上迷茫。 　　“好吧，就勉强算你一个吧！”主持人笑着说。 　　接着是第四个：“终成眷属！天长地久！” 　　“嗯，不错，大家都很有实力啊。再换下一个。” 　　下一个是一个5、6岁的小男孩，好像是我的一位同事的儿子，他脸上发愁，有些羞涩地说道： 　　“都被他们说完了……不公平，他们先说的。” 　　听到小男孩的话，台下顿时一片笑声，但是小男孩的表情却是快哭出来了，显得很不甘心。 　　“哦，这样啊。那小朋友你能不能一口气把他们说过的成语都说出来呢，说出来的话就算你过关哦！” 　　听到这话小男孩一喜，大声道：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大吉大利、终成眷属、天长地老！” 　　“好！小朋友记性不错，但是别人说过了，所以只能算你跟他们平手哦。”这样说了那个小男孩还是有点不甘心，但是最后还是勉强接受了。 　　第六个小朋友是个女孩，她在身后的亲人的提示下说道：“比翼双飞，海誓山盟，天……天长地久！” 　　“诶，第三个已经说过了哦，只能算你两个。”主持人微笑着说道。 　　然后是第七个，这是一个看起来很调皮的男生，有14、5岁的年纪，他很大声地道：“洞房花烛，大被同眠，恩恩爱爱！” 　　“哈哈哈哈……”调皮男生的话语顿时引起了全场的爆笑，而在台下敬酒的我看到雪绮也红了脸，她微微低下头，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明，脸上却挂着红晕。 　　“啊呀，不得了，这位男同学懂的可真多！不过……这大被同眠……好吧，就算你过吧！”主持人也是哭笑不得，但是还是让那个男生通过了。 　　接着是第八个，那是个12岁的女生，她是我表哥的女儿乐乐。 　　乐乐是个比较傲气，也是个很机灵的小女孩，刚才她就一直跃跃欲试了，可惜到现在才轮到她，她声音很尖，大声嚷道：“永结同心，海枯石烂，子孙满堂，两情相悦，幸福美满！” 　　“哇，不得了啊，这位小姑娘一口气说了五个，五个诶，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乐乐叉着腰大声道：“夏语乐！” 　　“下雨了？” 　　听到乐乐的名字，主持人一愣。 　　“是语乐，语文的语，快乐的乐！”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小姑娘的名字真是有趣，让人过耳不忘啊！小姑娘真有本事，接下来的小朋友很有压力哦！来，换你了，这位男生。” 　　第九位男生是一个瘦瘦长长，长相随和，看起来有些开朗的11岁小男生，看起来有点腼腆。 　　那是马伊可的儿子，乐乐。 　　他想了想，然后用平缓的声音说： 　　“夫妻同心，地老天荒，花好月圆，甜甜蜜蜜，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相依相偎，同甘共苦……” 　　“哇啊，不得了不得了了。这位男生一口气说了八个诶，打破记录咯！你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啊？太了不起了。”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台下的人，说：“我妈妈教我的。” 　　“你妈妈？你妈妈是哪位啊？这么有才的妈妈，真是厉害哦。” 　　“我妈妈刚才下去换衣服了……她刚才假扮新娘，她是英语老师。” 　　“哦，英语老师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没想到你妈妈不但英语教的好，连语文……啧啧，也是一等一啊！真是佩服，我当了四年主持人都未必有你这么厉害哦！这位男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竺鸣冬。”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目光都不敢直视主持人，只不过这时候，之前一直遥遥领先的乐乐却在一旁露出了极为不甘心的愤怒目光。 　　“不算不算！我还有我还有！”这时候在一旁着急了的乐乐又举手叫了起来，表示她还有要说的祝福语。 　　看到乐乐的举动，主持人笑着转过头去。 　　“哦，乐乐小妹妹看起来很不甘心啊，想和我们的冠军一争高下啊。本来呢，我们的规定是一个人只能说一次的，不过咱们今天大喜日子，高兴，那就再给乐乐小妹妹一次机会好了！” 　　听到主持人的话，乐乐眉开眼笑地道： 　　“还有生死不渝，心心相印，合家欢乐……然后，还有……”乐乐不服气的性格让她又一口气说了三个，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她的词汇量也耗得差不多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突然一亮，说道，“长相厮守！” 　　“哇哦，太棒了，我们的乐乐小妹妹又说了不一样的四个，这样加起来就有九个了！居然领先了我们的原冠军一个哦！” 　　台下响起了一阵欢乐的笑声，似乎被乐乐那不服气的性格给弄乐了。 　　听到主持人的夸奖，乐乐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还对马伊可的儿子使了一个胜利的表情。竺鸣冬皱了皱眉毛看着乐乐，却什么也没说，他的性格不是乐乐那种争强好胜类型的，所以就没用再抢答。 　　最后一个男生是一个4、5岁的小男孩，他才刚学会说话没两年，又怎么可能说出一大堆新婚祝福语来，嗫嚅了半天，最后居然说了两句“长命百岁，寿比南山”让在场的人都笑了场，因为那是祝寿说的话！ 　　“可惜咯，前面的大朋友们把这位小朋友的话都说完了，这位小朋友没话说咯。不过没关系，看在小朋友们努力的分上我们还有下一轮比赛！” 　　看来主持人也是有准备的人，他看到在场的小朋友们一个个眼里都露出渴望和不服气的神情，他继续说道： 　　“大家的实力都很强啊，那接下来呢，我们还有第二轮的游戏。” 　　“第二轮游戏呢，就是绕口令，我和每个小朋友说一句口令，那位小朋友就跟我学，谁学错了，就没奖品咯，看谁能够跟我到最后！” 　　主持人拉开了第二轮游戏的序幕，游戏的顺序依旧是按照之前成语比赛的顺序。主持走到左边第一位小朋友面前，说道： 　　“小朋友，跟我叔叔着我念噢——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 　　被主持人点名的小男孩似乎觉得这很简单，就跟着念：“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 　　“对对对，就这么念下去，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 　　小男孩依旧语速不变地念着，但是很快就闹出笑话了： 　　“两只青蛙两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 　　“哈哈哈……” 　　小男孩的洋相再次让所有人都笑了场。 　　听到笑声，小男孩红了脸，主持人笑着说道：“没关系，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男孩重新说道：“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两只青蛙四张嘴……呃……呃……” 　　台下再次爆出了一阵欢笑，而小男孩也发现自己又一次错误了，的确，这个口令还是很容易学错的。 　　“错咯。哎呀，看来我们考验有点小小的难度哦。换下一位选手来试试吧。” 　　结果主持人这个小小的考验难度还真不小，一连四五个小男孩都说错，最好的说到四只青蛙的时候就开始变成八张嘴十二条腿了。 　　直到第六个小女孩的时候，那个女孩的嘴巴特别快，才把这句口令给绕熟了。 　　“还是这位小姑娘厉害啊，真是巾帼胜过须眉啊！那我再来说第二句口令。来，跟我说，黑化肥会发灰，灰化肥会发黑。” 　　“黑化肥会发挥，灰化回会发挥……”那个小姑娘一开始说得挺利落，可是到后面就结舌了，顿时主持人又笑了。接下来的绕口令又是在乐乐和马伊可的儿子之间做起了斗争。 　　“黑化肥会发灰！灰化肥会发黑！”乐乐很快就念完了口令，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很好啊！那再来一个，这个过了就算你过，怎么样？” 　　“没问题！”乐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谁能分得清，请来试一试！”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谁能分得清，请来试一试”除了中间小小的卡了一下之外，乐乐以非常流利的速度念完了这句口令，再一次让主持人感慨万分。 　　“哈哈，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啊。” 　　乐乐就这样轻松过关了，接下来就是马伊可的儿子冬冬，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乐乐那么擅长言语，所以最后一句话还是念错了，结果第二关的胜利者就变成了乐乐。 　　这样的话，乐乐就变成了比赛的最终胜利者了，可是，主持人似乎还不罢休。 　　“哈，我们的雨乐小姑娘真是很厉害啊，连续两关都拿了第一，那么，这只大熊猫就归她了。” 　　主持人说到这里，小朋友们顿时一阵垂头丧气。不过主持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调动起了气氛。 　　“不过没关系，刚才比的都是嘴上功夫，接下来也要考考大家的手脚功夫才行啊，对不对？” 　　“对！”小朋友们应和着，他们的目标都是一等奖的玩具熊，当然不肯就这样放弃了。 　　主持人笑着说： 　　“大家不要紧张，其实啊，我们今天准备了两只玩具熊，乐乐姑娘呢刚才表现好，我们送她一只，不过接下来的第二只，还是要给能够过第三关的人！” 　　说着支持人就从后台又拿出了一只和先前的大熊猫一模一样的熊猫，新的大熊猫的出现顿时又引起了小朋友们的一阵欢呼。 　　“小朋友，你们要不要这只玩具熊啊？” 　　“要！”小朋友们兴奋地大叫着，包括乐乐。 　　“好，那我们进行第三关。舞蹈表演。”主持人指着婚礼厅中央铺着红地毯的过道说道，“待会呢，我会播放一段背景音乐，大家要配合着音乐学模特走秀，从舞台中央走到婚礼厅大门口，然后再走回来，音乐中途暂停的时候呢，大家就要停下来做一个帅气的姿势，好吗？由现场的观众打分，谁做的最好，观众的呼声最高，谁就有奖励。大家说好吗？” 　　“好！” 　　“好，那么我们就开始！音乐起！” 　　接下来就上演了非常搞笑的一幕，小朋友们一个个都陆陆续续像是模特似的走上了红地毯，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有的扮小花猫，有的学奥特曼，有的双手叉腰，有的举个V字手势，还有的学小兔子睡觉的姿势，可谓是千奇百怪。 　　不过，每个小朋友上台的时候，呼声都是差不多高的。这下反而让主持人犯愁了。 　　“小朋友们得到的掌声都很高啊。”主持人笑着说，“不过能得到大奖的只有一位。还是要看大家做最后的选择了！支持一号的举手！……支持二号的举手！……支持十号的举手！” 　　最后得到呼声最高的不再是乐乐了，而是五号的一个初中女孩，那个初中女孩学着女模特做了一个看起来很专业撩人的动作，结果得到了在场人的热烈掌声。 　　就这样那个女孩获得了玩具熊的大奖。不过主持人也没有亏待剩下的小朋友，他给那些参加活动的小朋友们每个人颁发了一只小玩具熊，不过大小就只有热水袋那么大了。 　　小朋友们多少有些失望，看着乐乐和那个初中女生怀里的大玩具熊都有些羡慕，最后都是带着不甘心而又羡慕的眼神下了舞台。 　　“哈哈，真是一群可爱的孩子，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就好了……”主持人笑着说着。 　　主持人的话顿时引起了台下一些人的提问： 　　“啊，你没结婚吗？” 　　主持人尴尬地笑笑说：“不瞒大家说，我确实没有女朋友呢。以前啊，有过一个，可是我太忙了，最后女朋友跟别人跑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自己当主持人看着一对对新娘新郎走上结婚礼堂，我真的很羡慕啊——男同胞们可别学我啊，不管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着自己的另一半哦！” 　　主持人的话引起了台下一帮人的共鸣，接着，主持人又从后台拿出了三个玩具熊，说道： 　　“刚才给小朋友们发了奖，不过我们还剩下了三只玩具熊，不如我就扔给大家，看大家谁能抢到咯！” 　　“给我！” 　　“扔这里！” 　　主持人看到台下的躁动，继续笑道：“不过，也有个条件，抢到玩具熊的帅哥美女，都要上台来跳一支舞！” 　　听到主持人的要求，叫喊声停滞了那么一会儿，但是随即再一次高涨了起来。 　　“给我！” 　　“这边这边！”每个人都抢着希望能够得到主持人抛下的玩具。 　　“大家呼声很高啊，那我扔咯！没接到不要紧，重在参与，大家开心就好！”主持人笑着，然后就把手里的玩具熊一只、一只地扔了出去，当然，他扔的远近和方向都是有选择的，第一只扔进了正前方最远的人群里，第二只扔到了左边，第三只则是扔到了右边。台下的小朋友们都高兴地疯抢着。 　　我和雪绮站在台下，一边和姑父他们敬着酒，一边看着台下骚动的小朋友们，不禁莞尔。 　　我一桌一桌地敬着酒，一开始我和雪绮是一起敬酒的，但是到后面我们就分开了，她去敬她的同学朋友，而我则是去敬我的亲戚朋友。 　　我拿着酒杯，一边看着台上一个初中女生和一个男小学生的舞蹈表演微笑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唐梦嫣所在的桌子前。 　　唐梦嫣刚刚换了新娘装回来，现在她换回了一件连衣裙，虽然已经是34、5岁的人了，但是唐梦嫣的打扮却还是显得很青春，就像当初我和她热恋时一样。 　　因为我是从后面靠近的，所以唐梦嫣没有注意到我。 　　那时候，她正低着头，玩着手机，于是我悄悄地靠近。 　　“美女，不喝喜酒，玩什么手机呢？” 　　“哇啊！”唐梦嫣被我吓了一跳，撅着嘴皱着眉转过头来，眼里露出不满之色，“你吓我啊，老大！” 　　看到唐梦嫣脸上带着孩童般稚气的抱怨，我不禁笑了，我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说道： 　　“你不是来喝我的喜酒的吗？” 　　“啊，哦。”唐梦嫣哦了一声，眼里闪着光芒，“总算是有空来向我敬酒了啊，连新娘都认错的新郎官？”唐梦嫣脸上露出抱怨之色，挑了挑一根眉毛，随即又露出了笑容，她抓过了桌上盛着红酒的高脚杯，眼里带着笑意，然后对我敬酒道： 　　“来，干！” 　　“干！”我也拿起酒杯对着唐梦嫣碰了杯，为了敬酒，唐梦嫣还特地放下了拿在手里的手机，可就在她放下的那一瞬间，我却是不经意地看到了她手机显示屏上的短信内容，那是一封还没有发出去的手机短信，开头两个字是“老公”，而上面的收件人的姓名，却写着： 　　张洋？！ 　　看到张洋这个名字，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个名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入耳了，但是一秒钟之后，我却是想了起来。 　　张洋…… 　　那个曾经和我有过过节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忘记？ 　　“张洋？”我看着唐梦嫣手机上的短信名称，有些错愕。“梦嫣，你……现在还在跟张洋来往吗？” 　　我拿着酒杯，尽量平静地问道。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对于唐梦嫣的感情，已经不像当初了，但是想到张洋，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嘿嘿，老大，被你看到了啊。”唐梦嫣对我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应该早点让你知道的。没错，老大，我和张洋结婚了。” 　　“和张洋？！你……和张洋结婚了？可……那李平呢？你不是和李平结婚了吗？而且……张洋那时候不是大脑受伤终生瘫痪了吗？” 　　我的心头有点触动，我还记得，当初张洋因为车祸的缘故大脑受损神经失常，进了精神病院，这是我表哥都帮我确认了的，因为确凿无假，可是唐梦嫣怎么可能和张洋在一起？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老大，对不起，我骗了你很多年……那时候我离开你的时候，张洋他是受了伤，但大脑没有受损，他的精神病诊断书是他那位叫威哥的大哥帮他做的，因为那个威哥认识精神病院的医生。我骗了你，因为我希望你能够结束和张洋的恩怨，不想你找人害他……” 　　“张洋……他没事？”我的大脑像是当机了似的停止工作了两秒钟。 　　“嗯……他没事。”唐梦嫣对我点了点头。 　　“后来我去外地工作了，和李平交往。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张洋他了，可是……后来，张洋他居然也到外地来工作了……” 　　“那李平呢？你不是和李平订婚了吗？” 　　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唐梦嫣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我，对我绽放了淡淡的笑容，然后对我说： 　　“老大，我已经想通了。我会找李平，只是把他当作你的替代品而已，我其实并不是真正喜欢他。我发现他很多地方都和我不适合……” 　　“可你们……不是还请我去喝喜酒了吗？”我还是对这一点放不下心。我不敢相信，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唐梦嫣和李平在一起的观念，居然是完全错误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 　　“嗯啊……是啊，可惜老大你没来呢。不过你没来其实才是最好的。……婚礼那天，婚礼场上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是李平的前妻，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李平一直瞒着我，他早就离过婚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老大，你知道吗？幸好你那天没来参加我的婚礼，那天的婚礼场真的很乱很乱。李平的前妻来了，连张洋也来了，张洋当场打了李平，带着我逃婚了……” 　　唐梦嫣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眼里闪着精光，补了一句，“其实我也打了李平一拳呢。我想要是那天你也来了的话，场面还会更乱呢。还好你没来，哈哈。难道你有预知能力吗？” 　　唐梦嫣的话语气很轻松，但是每句话都像是一道又一道的巨浪打在我的心头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抢婚的人不止我一个，原来早在7年前，就有一个男人做了和我一样的事。 　　那个男人，就是张洋。 　　从始至终，他都比我快一步。 　　所以，他得到了我没有得到的。 　　我真的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难怪了，难怪这几年你都没怎么跟我替你家里的事……”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美颜如昔的唐梦嫣，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那种滋味，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忧伤，还是感慨，又或是沧桑。 　　我看着唐梦嫣，静静地问道：“那这几年……你们过得好吗？张洋对你……好吗？” 　　唐梦嫣看着我，拿起了酒杯，笑着看着我，说： 　　“他啊，对我服服帖帖的。他现在是快递公司的老总了，我们过得很不错啊。5年前就买了房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成熟了啦，以前的事情，就别去想他了好吗？来，老大，我再敬你一杯，嘻嘻！” 　　盛着红色酒水的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红色的酒水轻轻晃动，一如佳人那滚热的红唇烈焰。 　　只是佳人依旧，回忆依旧。 　　变了人间。 　　我还是我，唐梦嫣也还是唐梦嫣，我们相对而笑，就像15年前一样，只是我们的心，还有身，都属于了另一个属于我们的人。 　　婚礼还在继续着，我放下了酒杯，看到月子也跑过来敬酒，作为婚礼的策划人，她也忙得很啊。我看到她一边倒着酒，一边忙着接手机电话，用英文和James交流着。没错，那位蓝月大师曾经派到中国来的调查员，JamesHolems，这一段日子里正和月子频繁地通着长途电话。至于电话的内容，我不用听月子那流利的英语，只看她那微红的表情就知道了。 　　“这位刘小姐，拿到礼物的都要跳舞，我也请你跳个舞，可以吗？”舞台上响起了主持人那富有煽动性的幽默声音，我抬起头，看到雨慧正站在主持人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只玩具熊。 　　“我……不会跳舞。”雨慧拿着玩具熊，微微低下了头，脸上带着三分羞涩。 　　“哦，这样啊，也没关系，其实我也不会跳舞，你不会跳舞，我反而没有压力呢。”主持人风趣地说着。 　　听到主持人的话，雨慧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了手，递给了主持人，两个人在红毯铺就的舞台上随意地转了两圈，做出了令人发笑的滑稽动作。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雨慧的身体正好倒在了主持人的怀里，两个人的脸顿时四目相对，彼此的鼻尖可以连成一条直线。 　　那个动作是舞蹈的常见收尾动作，不过台下的观众们却是借机开始叫嚣了起来： 　　“吻下去！” 　　“快亲吻！” 　　“亲一个！” 　　观众的叫嚣让台上的主持人和雨慧都是有点羞涩。 　　而主持人则是微笑着看着雨慧，说道： 　　“刘小姐，你看台下的人都让我们接吻呢。我们……是不是应该接个吻？” 　　“我……”被主持人这么一说，雨慧惊了一下，低下了头，脸上的红色更浓了。 　　“刘小姐，你的丈夫今天来了吗？”主持人笑着问道。 　　“我……我还没结婚。”雨慧的声音越来越强轻了，脸上的羞红也更浓。 　　“没有丈夫？那正好呀！刘小姐，你看都大家这么热情，呼声这么高，我们亲一个怎么样？”主持人还是带着笑意，用洪亮的声音问着。 　　“我……”雨慧露出了尴尬而为难的神色，而在场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涨了。 　　“吻下去！” 　　“吻下去！” 　　“刘小姐，我们就吻一个吧？你看大家都这么高兴嘛！” 　　呼声一片接一片响了起来，而在观众的呼声之下，主持人的脸也是离雨慧越来越近，那一刻，雨慧似乎真的有点紧张了，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在台下的我也是看的捏了把汗。 　　而就在主持人的嘴离雨慧不到3公分的时候，却是忽然停住了，他忽然放开了雨慧，然后笑着转身道： 　　“哈哈，刚才和大家开个玩笑。这个吻当然是不能随便吻的咯！不然我就是非礼人家大美女了！这个吻只有刘小姐的丈夫才能吻的！大家可别纵容犯罪哦！”主持人笑着用洪亮的声音开玩笑道。 　　听到主持人的话，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响起了一片失望的喧闹声，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在主持人的幽默台词叫好。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发生了。 　　一直低着头，脸上发烧的雨慧，却是忽然抬起了头，一对黑色的眼睛露出了一生中最灿烂的光彩，突然抬起头的雨慧，纤纤小手搭在了主持人的臂膀上，然后，她那淡淡的红色嘴唇，则是勇敢地朝着主持人的面颊吻了下去…… 　　台下响起了一片疯叫声，仿佛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最为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欢呼和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场婚礼，就这样迎来了它的第二波高潮。 　　而就在高潮的那一刹，婚礼大厅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吊带短罩衫的黑发女孩轻轻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个女孩，有着一张和雪绮一模一样的脸。 　　纯真的脸蛋，白皙的脸庞，还有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现进来的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直到雪绮最后拉着我和那个女孩相见时，我才彻底被这个有着和雪绮几乎一样的外貌的女孩震惊。 　　“绮绮，这个人……是谁啊？”突然出现的和雪绮长得这样相似的女孩，让我怀疑自己是喝醉了。 　　“papa，对不起，以前都没跟你说过……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她叫菁菁，还在读大学。” 　　雪绮有些意外却有些尴尬地拉过了那个和她身高相仿，外貌相似的纯真女孩，有些羞涩地对我说道，俏脸上带着一丝的羞红。 　　“菁菁？”我惊讶地看着雪绮身边的女孩，万分不敢相信。 　　但是，我却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而也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雪绮的父母会丢弃她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们夫妻，生了一对双胞胎，所以才不堪重负，选择了丢弃其中一个。 　　这才是22年前的真相。 　　真正的真相。 　　【特别篇01婚礼的后半段结束】　　 特别篇 雪绮的第六次 　　浴室里响起了水滴溅落的声音，啪嗒啪嗒。朦胧的白雾弥漫在浴室里，于是的玻璃拉门上布满了白茫茫的水珠，让人看不清浴室里灿亮的灯光和那朦胧的娉婷身影。 　　是雪绮在洗澡。 　　我躺在双人床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开关，电视放着午夜的电影，是几年前的喜剧片。 　　距离和雪绮结婚，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 　　结婚后的一段日子，家里的访客就没有断过，公司里曾经的同事经理，部门主任主管，还有姑父一家，王叔一家，茉莉和马伊可，还有雪绮的朋友们，全都来做客过。他们或是来道喜，或是来送礼，或是来问我们什么时候早生贵子啊。总之，那一个星期我和雪绮几乎就没有过空闲的时间。而且新婚之后家里也要重新布置，毕竟是20多年前的老房子了，很多地方需要重新装修改进，墙壁需要重刷，家里还要贴上新婚的横幅和挂帘，以表喜庆。 　　我已经把雪绮藏在家里，隐瞒了世人20多年，现在别人都知道了雪绮的存在，客人纷至沓来，家里喧嚣热闹，欢声不断，我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忙碌了一个星期后，那天晚上我终于稍微可以安心下来了，礼尚往来的环节已经解决，而且我和雪绮又没有什么岳父岳母，丈人丈母娘的纷争，所以结婚之后我还是和雪绮过两个人的舒心日子。 　　稍微不同的是，月子搬出了别墅，没有再住在这个家里，在过去雪绮失踪的两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月子都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她也在三鑫帮我做了一段日子的临时翻译，那时候，我真是难为她了。 　　现在月子也已经不用为我这个老哥担心了，她也有自己事业和情感上的追求，而且她比我更有才华，现在她已经去了欧洲北部几个国家举办个人画展，因为月子的才华和美貌，月子的人气扶摇直上，现在“东方来的美女画家”已经在法国以及瑞典等几个国家小有名气了。 　　“绮绮，洗好了没？我也想洗了。”我躺在床上，问着正在浴室里洗澡的雪绮。 　　“等一下啦，papa，我还在洗。”雪绮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我不禁想起了雪绮那雪白的胴体……雪绮那楚楚动人的娇躯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我很快就把所有的欲念压了下去。因为雪绮18岁那年发生的事，还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段记忆是我最不愿想起的记忆，那一年，我因为一己之私，对雪绮做出了那样的事，让我至今自责不已。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再伤害雪绮了。 　　于是我就认真地看起了电视，转移了注意力。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钟，雪绮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过着白色的长毛浴巾，长长的黑发已经在浴室里吹干了，丝丝顺滑的秀发散发着明亮的光泽，我甚至仿佛能够看见雪绮的黑发间飘出如同浴室里水气一样的白色雾气。 　　“洗好了，papa，你去洗吧。”雪绮看了躺在床上的我一眼，然后提醒我去洗澡。 　　“好~嘞。”我伸了懒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雪绮那动人的身材，比起学生时期，现在的雪绮身材的确是完美多了，身体上的曲线虽然仍然不及月子和唐梦嫣，但是也已经相当的诱人了。 　　我看了雪绮一眼，脸上微微发热，我别过脸去，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那天我刚刚在家里打扫了卫生，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尘，所以那天我洗澡很用心，身上的角角落落每一个地方都洗了个干干净净。 　　差不多洗了50分钟我才从浴室里出来。家里新造的按摩浴缸让我享受了一会儿桑拿。 　　出了浴室的时候，我看到雪绮正躺在我的双人床的被窝里，盯着电视看。电视里在放一些综艺节目，雪绮看得很入迷。 　　“绮绮，看什么电视啊？” 　　雪绮转过脸来告诉了我的综艺节目的名字，是小女生喜欢看的节目，我问了点头也就算数了。 　　“家里总算是忙完了，以后几天家里都可以闲下来了，访客不会像之前那么多了。”我一边对雪绮说着，一边穿上了白衫睡衣，打理了一下之后钻进了被窝里。 　　看到我钻进被窝，雪绮煞有介事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犹豫，但是最后，她还是装作没看见，目光还是盯着电视机。 　　“嗯。”对于我的话，雪绮只是嗯了一声。 　　“绮绮？”洗澡之后我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伸了个懒腰就靠在了床头。 　　“啊？” 　　“你的妹妹她现在还在外地上大学吧？” 　　“嗯。”雪绮点了点头，“她在北京师范大学，现在在参加社会实践。”声音很平静。 　　听到雪绮的话，我的心里又内疚了起来。 　　“她的成绩还真好啊。看来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啊。”我说道。 　　“……”雪绮没有出声。 　　“绮绮，都是papa不好，本来，你也可以考上一所好学校的。”我轻轻拍了拍雪绮的背，用惭愧的语气说道。 　　“别说了，papa，都过去了的。”雪绮转过脸来看着我，淡淡的眉毛间夹着一丝的忧伤，“要是没有你，我可能20多年前就在小巷子饿死了呢。” 　　我咋了咋舌头，没有言语。 　　“有空让她多来我们家里玩玩吧。虽然她是被她叔伯收养长大的，但是她还是你的亲妹妹啊。” 　　白雪馨是雪绮的双胞胎妹妹这一点的确没错，但是，白雪馨她并不是被雪绮的母亲抚养长大的，而是由雪绮原来的爸爸的兄弟，也就是雪绮的叔伯收养的，原因是那时候雪绮的母亲面临了太大的家庭压力。 　　抛弃了雪绮，又把雪馨给叔伯收养后，雪绮的母亲曾经被家人逼迫，改嫁过两次，但是都无果而终了，第二次离婚后，雪绮的母亲的丈夫还把雪绮母亲的儿子领走了，所以实际上雪绮的母亲对白雪馨也并不是很熟。 　　“嗯。”雪绮看着电视，说道。 　　“绮绮，你以后想做什么吗？有没有什么理想或者想做的工作，像是艺术家啊画家啊什么的？papa尽量帮你实现。Papa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想要补偿你。”我一边和雪绮闲聊着，一边说着以后的事。 　　听到我的话，雪绮继续沉默了一阵，她随便摇了摇头，说道：“也没什么想法了，只要和papa你在一起就好了。” 　　听到雪绮的话我微微一怔，然后心里有了几分的暖意。 　　“那绮绮，要不你当papa的公司助理吧？帮papa整理整理文件啊，登记备忘录啊什么的，很轻松的工作，也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吧？”我对雪绮提议道。 　　听到我的提议，雪绮略微有点不安分地说道： 　　“可是，papa，要是我以后有了孩子，要上班不太方便啊。”说到这里，雪绮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听到雪绮这话，我惊了一下，然后笑道： 　　“绮绮你这么早就想要宝宝了？”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的脸更红了，她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papa你都快40岁了，要是再没有孩子的话，就来不及了啊。” 　　“哈哈，为我担心啊？笨蛋，这个算什么，要是你不想要孩子，papa我也不会来勉强你的。” 　　听到我的话，雪绮抬起了头来，秀美蹙起。 　　“papa你在乱说什么？” 　　“我是说真的啊，绮绮你就是我养大的孩子啊，我已经有你一个了，还用得着第二个吗？” 　　听到我的话，雪绮美眸微微一流动，俏脸生霞。 　　“papa，你不要乱说话。”最后，雪绮这样对我说道。 　　“哈哈哈。”听到雪绮的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绮绮老婆？” 　　“难听死了啦。”雪绮嗔道。 　　听到我叫她老婆，雪绮的脸更是红透了，到现在，雪绮都还没有适应我叫她老婆。而她也是习惯于叫我papa，当然，这仅限于在别人的背后，在别人面前，她还是叫我建东或者阿东。 　　“绮绮？” 　　“嗯？”雪绮红着脸，不敢看我。 　　“绮绮，你说要是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叫我爸爸，我们的孩子也叫我爸爸，那是不是很好玩啊？” 　　听到这话，雪绮皱了皱俏鼻，在我的手臂上拧了一下，她笑骂我道： 　　“别乱说啊，等有孩子了，我就不叫你papa了！” 　　“那可说不定，你现在都还没改口，等有了孩子你也改不过来的啊。”我逗弄着雪绮笑道。 　　“肯定可以！” 　　“真的？” 　　“嗯啊！” 　　我笑了笑，心里感到无比的温馨，我双手交叉叠在脑后，和雪绮一起看着电视，一边看，我一边说道： 　　“绮绮，下个礼拜出国签证就能办好了，那时候我们就能去环球旅行了。期待吧？” 　　“嗯。”转移了尴尬的话题，雪绮倒是回答地比较顺了。 　　“这一次我们要去东南亚、日本、美国、加拿大、欧洲还有埃及，估计要花半年的时间呢。” 　　“嗯。是很长啊。” 　　“绮绮，你说，要是我们在旅游的途中有了孩子的话，孩子是不是有其他国家的国籍了呢？” 　　听到我的话，雪绮立刻又明白我的话题了，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无聊，不跟你说了，papa！” 　　我嘿嘿一笑，然后搂着雪绮那充满了弹性的柔嫩小柳腰，说道： 　　“哈哈，papa就是说说嘛。那你先看电视，papa我先睡了。今天忙了一天，又喝了点酒，有点困了。你也早点熄灯睡觉吧，别熬太迟，虽然明天不用上学。” 　　“哦。”雪绮依旧坐在床头，而我轻轻拍了拍雪绮的背，把她的衣角褶皱扯平了之后，就睡进了被窝里。 　　不过，我才刚睡进被窝里，雪绮却忽然关了电视，然后她那有些羞涩的声音却忽然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papa？”雪绮细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 　　“嗯？”我闭着眼，缩在被窝里，用鼻音反问雪绮。 　　“papa……那个……”雪绮犹豫了好一会儿，因为关了电视，所以房间里一片静谧，我甚至能够听到雪绮的心跳声。 　　“papa，我想要一个孩子。” 　　“啊？”绮绮的突然改口让我微微一愣，“绮绮，你想要……孩子？” 　　我看着雪绮的俏脸，雪绮低着脑袋，完全不敢看我，可爱的圆滑小脸上浮现出两团红晕。 　　“papa，可以吗？”雪绮低着头问我。“我想试试养一个孩子，像你养我一样……” 　　“绮绮，你真的想通了？可你刚才不是还不想那样的吗？”我躺在床上，双手抱在脑袋后面讶异地问道。 　　“……”雪绮低着头，没有回答我，缄默不语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说道，“可以吗？papa……” 　　“绮绮，你是真的想通了，还是一时兴起。这种事情是要好好思考的，不是说想要就想要的，我们要有一个长久的规划，来，靠下来说。”我搂着雪绮的纤纤腰肢，让她缓缓倾倒，背靠在我的臂弯里。我的手感受着雪绮那柔软而温暖的腰身，就仿佛抱着一个抱枕似的，感到无比的舒爽。 　　雪绮靠在我的臂弯里，丝丝的秀发贴在我的肩膀上，她还是低着脑袋。 　　“绮绮，生孩子，养孩子是很辛苦的。你没有经验，但是papa我有过经验，小孩子呢，每天都要喂奶，间隔三个小时一次，然后还要换一次尿布，擦一次屁股，还要半夜爬起来照顾，然后呢，还要给小宝宝买衣服啦，买玩具啦，办理手续啦等等，非常的麻烦又辛苦。如果绮绮你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不要轻易的做决定。不然会把自己累到的。” 　　我这个大男人，照顾小孩的经验却比雪绮这个女孩子都还要丰富，毕竟雪绮就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有过照顾她的经验，我再照顾我和雪绮的孩子也就容易多了。 　　雪绮认真地听着我的讲诉照顾小孩子的精力，听得非常认真，又似乎很好奇，而我则是给她讲诉着当初我照顾她的故事，还给她讲了很多我带她去医院看病的事，比如雪绮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打点滴，还有雪绮身上长红疹的时候我给她涂抹药水的事…… 　　“papa，你那时候，很辛苦吧？” 　　“当然辛苦啊，所以我说生孩子这种事要好好考虑嘛。当然，如果你真的想通了，想要一个宝宝的话，papa肯定会帮你实现心愿的。” 　　雪绮绷着小脸，紧紧地抿着嘴唇，淡淡的小眉毛微微收缩，目光盯着被窝上层次分明的褶皱。 　　好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脸来，轻轻地拉着我的手，说： 　　“papa，我想通了。我们生一个孩子吧，不然papa你以后年纪大了，要照顾我们也不容易啊。” 　　“绮绮……”没想到雪绮还是有替我着想的意思，我柔和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了雪绮那遮住了刘海的秀发，雪绮那一对清澈动人的眸子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 　　我抚摸着雪绮光滑无瑕的脸蛋，仿佛在摸一块美玉。 　　从雪绮的左脸，摸到右脸，再摸到她那圆滑的耳垂后，我终于也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绮绮，我们……来造一个宝宝吧。” 　　说着，我的脸，一点一点地，朝着雪绮那白玉无瑕的脸蛋凑近。 　　雪绮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秀鼻里吐出芬芳而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如同春风。 　　雪绮有点不敢直视我的目光，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她很少敢于直视我的目光，如果她突然直视着我，只能说明，她生气了，或者是有求于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雪绮了。甚至是雪绮自己，也比不上我。她的一举一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如颤动一下她那如同凤尾蕉叶片般梳齐平展的眼睫毛，或者是滑动一下她那如同黑玛瑙光润灿亮的美眸，又或是略微一抽她那夫妻墓般的俏鼻，我就能够洞察出她内心的一丝丝外人几不可觉的情绪波动。 　　雪绮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我多年珍藏的珍宝，她的每一丝丝细节我都了然于心。 　　“绮绮，紧张吗？”我一点一点凑近雪绮，呼吸略微有点急促，雪绮也有一点，她的面颊还在变红，从黄灯，变成红灯，进而向着绛红色发展。 　　“有点。”雪绮那粉嫩柔腻的嘴唇轻轻地张开了一丝细缝，闪过了一刹那的莹润小白牙，上下两道嘴唇之间，还有一条细细长长的晶莹液体相连着，就像是雪绮最爱吃的米线。 　　雪绮那樱粉色的嘴唇在我的视野里不断放大，直到最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贴上了一片温暖、湿润和柔软。 　　我和雪绮亲吻了。 　　我亲亲地吻着雪绮，没有很粗暴。一开始，我只是嘴唇皮贴着她的嘴唇皮而已。我的嘴唇要比雪绮的大一点，所以我的嘴唇可以把她的嘴唇给完全覆盖住。 　　“嗯……”小嘴被我的嘴唇给贴住了，雪绮的小俏鼻里哼出了声，那声音只有一次，有点急促，又有点慌张的意思，雪绮那美丽的黑眸子也是微微扩大了一分，雪绮似乎想抗拒。但是最后，她还是用自己的意志克制住了，任我亲吻着她。 　　雪绮的睫毛眨了眨，她近距离地端详着我，打量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她那如同黑琉璃般的瓷眸里荧光闪烁，我甚至能从她那黑色的光亮眼球表面看到自己缩小了的黑色的倒影。 　　雪绮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还是缓缓换换地闭上了眼睛，上下两层厚厚的黑色睫毛闭合在一起，变成一片细长的黑森林。 　　看到雪绮闭上了眼睛，我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我一点一点地伸出了手，绕到了雪绮的身后，搂住了雪绮纤软的后背，把她轻轻地朝我的方向拉过来，让她的嘴唇压在我的嘴唇上。 　　我闭上了眼，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我只能够感觉到雪绮唇间的柔软，还有那一丝一丝吹拂到我的脸上的芬芳热气。 　　“嗯……”雪绮又轻轻地柔哼了一声，声音很细，而我则是终于努力地张开了嘴唇，慢慢地，像是蛇一般吐出了我的舌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雪绮那微微开合的粉嫩嘴唇里滑了进去。 　　我的唇间先是触碰到了雪绮上排的牙齿，有点坚硬，但是并不痛，而且雪绮的牙齿也很滑腻，我的嘴唇直接就擦着她那平齐的牙齿，落在了牙齿之后，碰上了雪绮那微微蠕动着的柔嫩、绵软而带着甜味的小香舌。 　　雪绮的舌头很细，很嫩，甚至有点甜腻，我和她的舌头相互交缠着，在几年前，我也曾经对雪绮做出过出格的事，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和雪绮舌吻过，顶多是唇吻而已。但是今天晚上，摒弃了所有前嫌，打破了内心坚冰，敞开了心扉的我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做男女之间最最原始的事。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占有雪绮。 　　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占有。 　　当然，雪绮也占有我，她也有了我这个兼是爸爸又是情人的存在。 　　在这一刻，我们完全拥有了彼此。 　　说谁拥有谁都是错误的，我们不分彼此。 　　我亲吻着雪绮，她抱着我，从一开始的有些生涩和抗拒，渐渐地大胆了几分，搂着我的脖子，然后贴着我的脸，和我舌吻着。 　　我们的舌吻持续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终于，我立刻了雪绮的小嘴，当我离开她那芬芳清香的嘴唇时，带走的还有雪绮那最晶莹透亮的燕窝。 　　“绮绮，papa要进了喔。”我深情地看着雪绮，看着她那绯红色，如同涨起了红潮一般的俏脸。 　　“嗯……”雪绮有点不敢直视我，她闭上了双眸，睫毛微颤，双手往上缩起，双腿却是微微伸直，任由我主动。 　　我看了看雪绮并拢在一起的双腿，温和地说道： 　　“绮绮，脚张得稍微开一点好吗？不然papa进不来。” 　　听到我的话，雪绮脸上的红色更甚，她依旧是闭着眼睛，可是原本紧闭的两条细嫩美腿，却是朝着两侧微微分开了一些，仿佛是一个榆木架。 　　看到雪绮张开了双腿，我的心情也是有点激动，雪绮终于还是配合我了。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地伸出了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雪绮内衣的边角，然后缓缓地往上拉。 　　“嗯……”白色的内衣被我拉过了平滑的小腹，拉过了可爱的小肚脐，一直拉到了那微微隆起，如同小山丘一般的饱满胸口方才停下。雪绮有些羞涩地哼出了声，而我也是戛然而止，没有让雪绮陷入太过羞涩的境地。 　　我生怕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野激动而让雪绮反悔，甚至讨厌我。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索性的是雪绮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侧着脑袋紧闭着眼睛，满脸红艳。 　　拉上了雪绮的衣服之后，我轻轻地把双手覆盖在了雪绮的两只小鸽子上，然后，轻轻地逗弄着那两只可爱的小玉鸽子。 　　“嗯……啊……” 　　“绮绮，要是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我柔声细语地说道。 　　“没事的，papa，你喜欢就好……”雪绮乖巧地说道。 　　雪绮的话让我有点感动，我轻轻地摸抚着雪绮的小肉鸽，就像按摩似的搓揉着，带给雪绮最大的享受。 　　“绮绮，你和马白龙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有这样做过吗？”不经意间，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这样问道。 　　听到我的话，雪绮一怔，她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摇了摇头，用细细的声音说道： 　　“我和小龙……没有做过这种事。小龙说，要等到娶了我才……”后面的话，雪绮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马白龙，的确不是那种倨傲不逊、水性杨花的花花公子，他是一个很钟情，懂礼节、追求完美的男人，他也不可能在和雪绮真正建立了关系之前对雪绮做出那种事来。 　　“他现在，去美国了吧？” 　　“嗯……”雪绮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对我手上动作的回答，还是对我话语的回答。 　　问了这话之后，我就没有再问其他问题了。我不知道此刻为什么会问雪绮这个问题，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问，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这么问了。 　　我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雪绮的小鸽子，随着我的动作，雪绮的脸绯红地像是要渗出血来，而且随着我的动作，雪绮的呼吸也终于从一开始的平缓渐渐变成了急促。 　　随着雪绮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我的动作力度也稍微增大了，手上的力气也稍微大了几分，当然，我不会把雪绮弄疼的，只要她发出一丁点的不舒服的声音，我就会立刻停止。 　　所幸，雪绮没有发出那样的声音。 　　所以，我就继续。 　　差不多被我摸了两分钟的樱桃之后，雪绮喘气越来越粗，嘴里也终于是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papa……差不多了吗？”雪绮媚眼如丝，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线，露出果仁般的黑色眸子，看着我。 　　我知道，这句话，是雪绮在暗示我可以进行创造的过程了。 　　“绮绮你不舒服吗？”我轻声问道。 　　“……”雪绮别过脸去，没有回答我。 　　看到雪绮不回答，我有些失望，我再次问道： 　　“什么感觉？舒服吗？还是觉得papa很傻，做一些没用的动作？” 　　被我问了两次，雪绮终于回答了我，说： 　　“有点涨涨的，麻麻的，热热的……说不出来。” 　　“那绮绮喜欢这种感觉吗？” 　　“……我不知道。”雪绮还是不愿意回答我这个羞人的问题，毕竟她还是个没有太多男女方便经验的女孩。 　　“到底喜不喜欢吗？你不说的话，papa会感觉很愧疚的，好像在欺负绮绮你一样。”我用有些愧疚的声音对雪绮说着。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还是回答我了：“有点痒痒的，但是时间长了，有点舒服的感觉……” 　　听到雪绮的话，我心中的欲火顿时更加旺盛了，之前我还有点顾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是听到雪绮的话，我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绮绮，我要进来了哦，可以吗？”我看着雪绮的眼睛，问道。 　　雪绮看着我，眼珠子往下看了看，脸上红得像火烧一样。 　　“嗯……papa，轻一点。” 　　“放心，papa会很轻的。如果你不舒服，papa立刻停止。”我说着，缓缓把抓着雪绮小鸽子的手往下移，爬过了雪绮平滑的小腹，然后抓在了雪绮的小底裤上，接着，抓住了雪绮那粉红色的小底裤，一点一点地往下拉…… 　　雪绮的幽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条极细极细的细缝，外圈白，内圈粉红，上面略有杂草。但是我却惊讶的发现，雪绮的秘密花园，和我第一次和她做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的区别。 　　当然，比起二十多年前捡到雪绮的时候，雪绮的秘密花园，还是成熟了很多，至少当初的雪绮，可是没有杂草的。虽然，雪绮的杂草并不浓密。 　　我像是穿梭在山野里的农民一样拨弄着雪绮的杂草。 　　“咯咯咯……”不知道为什么，被我拨弄杂草。雪绮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很痒吗？”我抬起头看着雪绮微微一笑。 　　“嗯……有那么点啦。”雪绮侧着脸，脸上红红的。 　　“咯吱咯吱咯吱！”看到雪绮的模样，我故意去挠雪绮咯吱窝和腰间的痒，顿时，雪绮敏感的身体被我挠的锁了起来。 　　“哈哈，哈哈……痒死了痒死了……别挠痒了papa……”雪绮很快就讨饶了，小的时候，雪绮就特别怕痒，每次她坐在我的膝盖上时，我都喜欢用食指戳她的腰间。 　　我用手掌轻轻地抚摸雪绮那白皙光滑又细腻柔软带点弹性的美玉肌肤，手感真的很好，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我亲手养大的小女孩。 　　想到我从小到大喂她的五谷杂粮居然能够分解吸收后重新组合成这样优美的皮肉，我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轻轻地抚摸着雪绮，我不想太急躁，我要让雪绮做好充分的准备，心理上的，和生理上的。 　　我满满挑逗着雪绮，等待着她的花芯慢慢分泌出甜美的花蜜，等着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等着她的身体开始放松，不再矜持。 　　以前，我也和雪绮做过几次，但是那时候，雪绮的身体，始终是紧梆梆的，她没有接受我，我也心里有疙瘩，所以那时候，我们都是不完美的。 　　但是这一次，情况相对来说，真的很多了。 　　虽然也是弄了很久，但是，我的努力还是卓有成效的。 　　差不多五分钟后，雪绮的花芯中，终于流出了一点点的蜜浆，虽然不多，但是让我甚是欣慰。雪绮在那方面，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矜持，而且也不敏感一些，所以需要的前戏，格外的漫长…… 　　“绮绮，你看，你的第二张小嘴流口水咯。” 　　说着，我用手指撩起雪绮的一丝晶莹花蜜，展现在雪绮的眼帘里。 　　“papa……你好变态。”没想到我的举动，却是惹来了雪绮的不高兴，雪绮羞臊地看了我的手指一眼，然后闭上眼，再也不看了。 　　我停止了笑容，然后，缓缓解开了我的裤子，然后，用我锋利挺拔的利剑，刺向了雪绮那幽深的荆棘丛。 　　我要开出一条新道路。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了雪绮的体内，雪绮环抱着我的脖子，从一开始平缓的呼吸，渐渐变成了急促而粗重的呼吸，细密的汗珠从雪绮白玉无瑕的额头上滑落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绮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盛。 　　整个过程中，雪绮都闭着眼，没有看我。嘴里偶尔会哼出那么一两声，也许是因为舒服，又或许是因为我用力太重的缘故吧。 　　看到雪绮并不敏感的反应，我略微有点失望，但是我并不气馁，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强忍着即将涌泄而出的激流，把最巅峰的享受送给雪绮。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绮也终于放开了一些，雪绮的手臂、大腿都显得放松了，而且，小翘臀也是有些笨拙地扭动着，配合着我的递送。虽然显得很僵硬笨拙，但是毕竟是很大的进步了。 　　“啊……”在无数次的递送后，雪绮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呼出了声。听到这声音，我倍感激励。于是更加勤快地耕耘了起来。 　　“嗯……啊……” 　　“慢……慢一点……” 　　“肚子有点涨涨的……” 　　“差不多了……可以动了……” 　　“嗯……嗯……啊……papa……你好厉害……” 　　“papa……我爱你……” 　　最后一次达到巅峰的那一瞬间，雪绮的身体忽然整个地放松了下去，下身却是紧绷了起来，而我也是压在雪绮的身上，紧紧闭着眼睛，感受着这等待了无数年的快乐浪潮。 　　我和雪绮紧紧地拥抱着。我抱着她的腰部，她抱着我的脖子。 　　我的分身不停地颤抖着，把我生命的种子，完完全全地撒布在了雪绮的花园里。 　　新的生命，正在这一刻，开始孕育……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是两个。 特别篇 蜜月旅行 　　那是距离我和雪绮婚礼后第四个月的事。 　　结束了泰国、印度、柬埔寨和新加坡等十三个国家旅游的我和雪绮乘坐康辉国际旅游公司安排的客机来到了埃及开罗。因为埃及是世界旅游胜地，所以我和雪绮在那里游玩的时间比较久。 　　从开罗到卢克索然后阿斯旺，差不多过了7天的时间，之后我们就打算去黑白沙漠和丹达腊，还有阿比多斯。 　　因为丹达腊在尼罗河北部，从开罗前去是一日游，中间乘坐的是尼罗河豪华游轮NileMaxim。 　　游轮午间航行一次、夜间航行两次，分别为晚间7:30和早上10:45。 　　而我和雪绮搭上游轮时正好赶上了游轮上的豪华参会，阿拉伯音乐伴奏、肚皮舞表演、丰盛的自助餐，以及马里奥特承办的高雅宴会让我们赏心悦目，倍感新奇。可惜我们不懂埃及的地方语和地地道道的英语。而且加上没有带上英语专家月子的缘故，大多数外国人的对话我们都一知半解，也没能怎么说上话，所以只能做两位“默客”。 　　吃过自助餐后，雪绮居然说有点晕船，想要回房间休息，于是我在送她回休息室后，自己一个人到了游轮后方的甲板上，倚着栏杆看着尼罗河的旖旎风景。 　　而就在这艘游轮上，我却是碰到了我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大约是下午两点左右，宴会结束了，因为时值夏季，加上非洲气温较高，日头毒辣的缘故，大部分的游客都回到了房间里休息，只有几位乐师在甲板上坐着板凳演奏着，跳舞的人也回去睡午觉去了。 　　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到尼罗河，所以我就好奇地走到了甲板上看看风景，走出船舱的时候，我看到了几位外国的游人正站在船左侧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风景。 　　外面阳光极为刺目，刚从阴暗的船舱里出来的我不得不遮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迎着日头的人影。 　　眯起眼，我大概看清了，站在船舱边上的，有五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外国老人，穿着白色的宽大短袖，露出了枯瘦但是却雪白的双手，搭在栏杆上，好像还非常惬意地哼着宗教名曲《SanktaLucia》。 　　老人的左侧，站着一个身高不到120cm的小男孩，他身材瘦小，却是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帽子有两个角，上面还有星星点缀，看起来有点像牛魔王的角。 　　在小男孩的左边，则是站着两名女子，两名女子身高相仿，身材接近，而且都留着长发，只不过左边那个女子的腿部高度比右侧的女子更高一点，可以看出来是欧洲人。 　　最后一个站在左侧的是一个青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款领衬衣，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在风中飘动，他的皮肤居然比所有人的都要白，甚至白的变态。更诡异的是那个青年是光着脚的，他像是有点驼背似的弯腰曲背，左脚脚底板不停地搓着右脚，好像在挠痒。 　　看到这几个外国人，我觉得挺好奇，于是我也不自然地走上了前，站到最右边，和他们并肩站在游艇的栏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尼罗河。可惜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也不好和他们交流，一时间有点尴尬，最后只能用国际通用语说了句： 　　“哈啰。” 　　听到我打招呼，几个外国人缓缓地转过了头来，最先看到我的，是那个银发的老人，老人的面容非常祥和，鹰钩鼻，眼神清澈，眉毛胡须都很长，沧桑的脸上皱纹遍布，但是却给人一种长辈的风范。甚至乍一看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则是好奇地抬起头看着我，小男孩的面容非常清秀，尤其是一双蓝绿色的眼睛，非常大，比普通人都要大一些，小男孩看到我，淡淡的眉毛一动，随即露出了笑意。而在小男孩的左边，则是两位女子，两个女子看得我心头一跳…… 　　好漂亮的女人！ 　　两个女人年纪大约都在18、9岁的模样，但是面容却是相当俏丽，甚至可以用超凡脱俗来形容。靠着小男孩的女子一看就是亚洲女孩，她面容极其秀丽，刘海中分，脸色略带清纯却又显娇贵，她抱着胸，朱唇点墨，穿着连衣短衬衫裙，上衣白，裙摆蓝，有点像学生妹，尤其是胸口还系着红领带，头上还绑着一条黄色的缎带，在头顶上打了猫耳朵似的大结头。有种大家小姐的风范，一看就知道是从大家庭里出来。 　　另一个女孩则是典型的混血美女，面容清冷孤傲，美眸清澈凝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姿容丝毫不亚于右边的“学生妹”，甚至犹有过之，她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万年雪山般的感觉，而且还是属于被重重迷雾环绕着的万年雪山。混血美女头发自然披落，身材极为纤细苗条，腿部更是细长，仿佛天鹅腿。如果说刚才的学生妹是大家小姐型的话，这个混血女，则是给我一种高高在上的女王般的感觉。 　　但最让我震惊的是，不论是富家千金还是冰山女王，她们的美貌，都不亚于雪绮，甚至犹有过之。 　　而在左侧的那个青年，头发特别长，刘海遮住了右半边的脸，我都只能看到他那只的褐色的左眼和浓浓的黑眼圈。他戴着一副方框眼镜，脸色白的吓人，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人似的。但是那个黑发青年看到我的时候，我却有种激光照到了我的脸上的感觉，似乎我的一切都被他给看透了。 　　“哈啰。”看到我，五个人齐齐地对我打招呼，银发老人对我很温和，小男孩很热情，学生妹很随意，冰山美女脸嘴都没张，而黑发青年则是很呆板。 　　面对五人的招呼，我僵硬地笑了笑，可惜我会的外语不多，除了打招呼之外，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只是对他们笑笑，然后走到了栏杆前，趴在游轮的栏杆上，望着波光粼粼的尼罗河和游轮下方溅起的水花，若有所思，偶尔，我也会偷偷打量这五个人。 　　这五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看起来，他们似乎不像是来自于一个统一的国家的，而且各自之间年龄差距也很大。 　　我心里有点疑问，但是终究没有问出来，而只是看着前方的风景。 　　“很美么，杨先生？” 　　就在我望着尼罗河上的风景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慈祥的老人声音。这声音，听着居然有几分的耳熟。 　　我缓缓转头，看着身侧，却看到那位银发老人正对我微笑着。 　　“您……认识我？” 　　“我认识很多人。”老人微微笑着说，“如果我这颗老掉牙的脑袋还没生锈的话，我想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认识您。杨先生。”老人和蔼地笑着。 　　看着老人和蔼的笑容，我心里泛起了波澜。 　　这个老人认识我，这怎么可能？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可是，这个老人，却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好像是亲人似的。 　　然后，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 　　“您是……蓝月大师？”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叫。难道我面前这个老人就是当初帮我解围的蓝月大师？他就是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嘘。”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蓝月大师就竖起了一根手指，眨了眨眼睛，打住了我的话，导致我后面的话音都低落了下去。 　　“我想有很多人希望知道我的下落好对我做一些他们自认为能够除去大患的事。”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心情平静了几分，心里有点愧疚。 　　“对不起大师，我没想到……” 　　“可以理解。”蓝月大师微微一笑，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我看着蓝月大师身后的那些人，问道： 　　“大师，他们是……？” 　　“哦，一些与众不同的人罢了。就像你和我一样，杨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传奇故事，和我在一起的他们，也和您一样，有他们自己的传奇故事。”蓝月大师对我眨了眨眼，然后目光在我和他身后那几人身上来回了一次。 　　我知道蓝月大师不可能告诉我他身后那些人的身份，于是我也就很识趣地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大师，没想到您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出来旅游。哈。”我笑了笑说。 　　听到我的话，蓝月大师微微一笑，说道：“对于真正的探险家来说，死在床上是一种耻辱。杨先生。”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微微一震，然后我笑了笑。 　　这个蓝月大师，看来真是一个生性开朗的人呢。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神一般的人物，我的大脑有些不能思考。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巧，我居然会和我崇敬无比的蓝月大师在这样的场合见面。 　　“大师，当初……真的是谢谢您的帮助了，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不会和我老婆……” 　　“能得回杨小姐的芳心，是杨先生你自己的真心和本事，可不是我这个老不死的一点歪脑筋。杨先生，您不用太过谦卑。过于谦卑便是虚伪和自毁。” 　　蓝月大师的每句话似乎都包含着至理，让我有种顿悟般的感觉。 　　蓝月大师对我迷人地一笑，然后问道：“杨小姐没和您一同来甲板散步，可是身体状况不佳？” 　　我一愣，说道：“绮绮她有点晕船，所以在房间里休息。” 　　听到我这么说，蓝月大师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说道：“杨先生，您和杨小姐结婚不到两个月，杨小姐不该有孕吐，看来她真是坐船不适。” 　　我呵呵一笑。蓝月大师的推算还是挺准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 　　“不过？”蓝月大师挑了挑眉头。 　　“虽然绮绮应该怀孕不到两个月，可是肚子却好像有很小的隆起了。”我坦白地说道。 　　“哦呵？”听到这事，蓝月大师似乎是来了点兴致，他微微一笑，目光在尼罗河和我脸上游走了一回后，脸上露出了玩味似的笑容。 　　“杨先生，我或许该提前祝贺您喜得双子了……” 　　“双子？”我有些错愕地看着蓝月大师。 　　“呵呵，三个多月就能够那么明显的孕妇，可是不多见呢。”蓝月大师淡淡地笑着，笑着和蔼可亲。 　　我心头一动，有些犹豫不定地看向蓝月大师，却发现他那深邃睿智的目光投射在前方的尼罗河水面上，然后慢慢地说道： 　　“杨先生，知道么。在古埃及，你和罗又象征着冥界之河。乘船渡过尼罗河，就意味着渡过生与死的边界。”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心头泛起了波澜。 　　“是么。呵呵。”我笑着应道。 　　“杨先生，世人都说死亡是最可怕的事，可是我们现在恰恰就在从生到死的旅途之上，可这一路上的风景，却是出人意料的美呢。” 　　蓝月大师缓缓地叹气着。 　　我望着波光粼粼，在金色的太阳下闪闪发光，点点的波光如同浮在水面上的金块，那么的闪耀，那么的魔幻，我望着一直延伸向远方的地平线的尼罗河，看着远方那迷醉人心的美景，我心旷神怡。 　　“蓝月大师，您说的太对了。” 　　生与死的旅途，也许也是一种美丽吧。 　　“杨先生？”静静地望着尼罗河水面的美景一阵后，蓝月大师突然开口。 　　“嗯？” 　　“如果您有机会去三鑫公司的旧仓库的话，不妨去找找老鼠洞。也许，能挖出什么好东西。” 　　说着，蓝月大师对着我，眨了眨左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神秘的笑。 　　“旧仓库？那里……有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您去了，就会知道，杨先生。”蓝月大师笑眯眯地说着，“到时候是选择收藏它，还是销毁它，就在您的选择了。” 　　蓝月大师的话让我感到一头雾水。看他满脸微笑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告诉我答案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记记在了心里，到时候，还是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我心里记下了蓝月大师的话，打算等蜜月旅行结束后回到三鑫再去看看，旧仓库……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一双眼睛在看我，我缓缓转头，看到了蓝月大师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他正对着我微笑。 　　他的微笑，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自然。 　　…… 　　三个月后，我来到了三鑫公司被废弃了很久的4号旧仓库，在一个壁橱后面，我果然发现了一个老鼠洞。 　　而在老鼠洞的正下方，有一个似乎可以掀开的地砖。 　　那时候我意识到地底下有东西，于是，我就掀开了地砖。 　　地砖打开后，下面，是一个矩形的凹槽，凹槽里，放着一个真空密封的手提箱。 　　看到藏得这么宝贵的手提箱，我意识到里面有什么秘密在，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提箱的盖子。 　　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白色的信封制片，上面只有两行字，一行字写着： 　　“好好使用它，杨先生。” 　　而再下面的一行字则是署名，署名的内容是： 　　“BranMayerRothschild。” 　　Rothschild……罗斯柴尔德……罗斯柴尔德家族…… 　　看着上面的署名，突然间，我知道了蓝月大师的真正来历。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能有那么可怕的能量，会有那么庞大的势力。 　　我心惊肉跳地拿开了手里的信纸，然后，把目光落到了手提箱里的东西上。 　　那是一叠文件，还有两支注射针筒。 　　我咽了口水，缓缓地拿起其中一支注射针筒，心跳开始加速。 　　上面的标签这么写着： 　　“SIR2Bonereductioninjection（骨骼还原注射剂）。” 　　是长生不死药的最后一道，也是最难的一道关卡的骨骼退化关卡的试品药剂。 特别篇 月子PK雨慧 　　那是蜜月旅行结束后一个月的事。 　　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双休日，雪绮已经怀孕8个月，她的肚子已经鼓得像是一个大皮球一样，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她穿着宽大的蓝色孕妇装，整天都在家里。而我也是暂时留在家里照看着雪绮，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尽量避免去公司。 　　最近我在参与一个建造市内孤儿院的慈善基因项目。因为我们城市还没有专门的孤儿院，所以在市内两位同行的拉拢之下我决定投资市内的慈善基因，而且还是这个基金项目的最大投资方，一共投入了两个亿。 　　投资这个孤儿院，一方面是雪绮的意愿，另一方面也是我的想法。大概是我不希望再看到像雪绮这样的孤儿被人遗弃在城市的角落里的缘故吧。虽然孤儿院的建造还在起步阶段，但是预计能够在雪绮生下孩子之前能够有雏形。 　　“papa，快来看，是雨慧姐和月子姐。” 　　“什么情况？”当时我站在打扫卫生，雪绮怀孕了，家里的卫生都是我打扫的，除此之外我还雇佣了一名保姆，她年龄六十岁出头，是一位有丰富的照顾孕妇经验的老保姆。 　　“雨慧姐和月子姐上电视了！”雪绮兴奋地说道。 　　“哦？”我从厕所里跑到了大厅里，这时候雪绮正拿着遥控器，按着电视里的节目。我一看，不正是这些年很火的电视问答节目《终极PK》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镜头缓缓地转过十名参赛选手时，我终于看到了两张熟悉无比的脸，一张留着短发，面无表情，戴着一副宝岛牌方框眼镜，而另一位则是容貌绝美，清丽脱俗，一头柔顺的长发飘逸洒脱，那不正是雨慧和月子吗？ 　　“靠，真的是月子和雨慧，她们怎么上电视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啊！哈哈。”我当场放下了手里的拖把坐到了沙发上，和雪绮密密地挨着，盯着电视看了起来。 　　节目好像才刚刚开始，一名裁判站在擂台的中心面对着十名比赛选手开始提问。提问的方式分为抢答和轮流回答，每个人有三次错误的机会，一旦全错就下场，而抢答如果错误，则是直接下场。 　　对于月子和雨慧这两个大才女，我可是信心十足，只不过她们的那些对手也都是各个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有些还是海归硕士，名流博士，不知道月子和雨慧能不能力压群雄胜出。 　　“加油啊雨慧姐姐，月子姐姐。”怀了孕的雪绮也是紧张地握着小拳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好像她到了比赛现场似的。 　　很快，比赛就开始了。 　　“世界三大男高音中的帕瓦罗蒂是哪国人？” 　　“意大利人。” 　　“正确。” 　　“中国邮政特快专递的英文缩写是哪三个字母？” 　　“EMS。” 　　“正确。” 　　“被誉为香港第一代‘玉女掌门人’，与倪震结婚的女明星是谁？” 　　“周慧敏。” 　　“正确。”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作者是谁？” 　　“查拉图斯特拉。” 　　“错，是尼采。” 　　“……” 　　提问人员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而比赛选手们则是一一抢着回答，据说第一轮抢答里，比分最低的五个人会被淘汰掉，接着进行下一轮。所以当镜头转到月子和雨慧脸上的时候，我一直未她们捏着一把冷汗。 　　尤其是雨慧，她看起来面无表情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竞争心的人，到底能不能抢在别人面前回答问题，让我非常的怀疑。倒是月子还算是自信开朗的性格，我觉得以她的能力进入下一轮应该没啥大问题。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雨慧的反应速度出乎我的预料，每一次的抢答里，雨慧和月子居然是几乎同时按下按钮的，速度遥遥地领先于其他的参赛选手。 　　提问员：“计算机中的二进制，源于我国古代经典” 　　雨慧抢在月子前：“《周易》。” 　　提问员：“泰戈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是？” 　　月子抢在雨慧之前回答：“《飞鸟集》。” 　　提问员：“电脑的中央处理器英文简写是？” 　　雨慧迅速回答：“CPU。” 　　提问员：“MP3的全称是？” 　　月子淡淡然地回答：“MPEG——Layer3。” 　　提问员：“用于异种网络操作系统的局域网之间的连接的是？” 　　雨慧：“网关。” 　　提问员：“悉尼歌剧院是什么风格的建筑？” 　　月子：“象征主义。” 　　…… 　　一道道提问，却没有多少能够难住雨慧和月子的，比起其他人，月子和雨慧的抢答速度明显要快上一截，到了最后，这场比赛居然变成了月子和雨慧两个人的舞台。 　　大凡是涉及到物理、数学和计算机领域的问题，雨慧能够以极度精确的口吻回答出来，而涉及到文学作品、建筑艺术和世界政治历史方面的问题，月子能够笑眯眯地吐出来，这两个变态女人往比赛台上那么一站，颇有种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般的错觉。 　　第一轮的抢答赛很快就结束了，雨慧和月子两人以7道题的优势遥遥领先进入了第二轮，而其他的比赛选手，最多的，也就只不过抢到5道题而已。 　　“真厉害啊，月子姐和雨慧姐两个真不愧是高材生啊。”雪绮呆呆地看着电视上神采奕奕的月子和雨慧，发出了一阵感慨，然后忍不住拍起了手。因为肚子微微隆起的缘故，雪绮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伤害。 　　“好了，我们的第一轮抢答赛结束了。目前为止，我们来自日本的比赛选手天野月子小姐和刘雨慧小姐以70分的比分遥遥领先！但是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有一名，到底最后会花落谁家呢？还让我们拭目以待！” 　　…… 　　“月子姐和雨慧姐都好厉害啊。真不愧那么高的学历。”雪绮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月子和雨慧的竞争，看傻了眼。 　　“那是当然的，她们两个都不是正常人嘛。”我开玩笑似的说道，“月子是京都大学的，雨慧也是清华大学的才女，而且那么喜欢看书，当然不简单了。就是不知道她们两个谁会赢。” 　　雪绮看着我，说道：“那爸爸你希望谁赢呢？”说着，眼里还露出了几分试探的眼神，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雪绮的心思我当然能够洞察到。她心里想什么基本上都写在脸上，虽然长大了之后雪绮也懂得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在我的面前，她还是没有隐藏自己情绪的可能性的。 　　我知道，雪绮这么问我，事实上，是在试探我心里到底是喜欢谁更多一点？ 　　是月子，还是雨慧？ 　　看着电视上的两人，我心里有些迷糊。 　　事实上，无论是谁赢得了冠军我都会高兴一把。 　　雨慧是我曾经的相亲对象，也是我最好的异性朋友之一，而月子，更是我的亲妹妹，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血缘关系的话，她很有可能，就是代替了雪绮的身份，成为我的女朋友…… 　　可惜，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在心里，我还是对她保留着一份特殊的情愫，只是这份情愫，偏向了亲情而已。但是并不是说那就不存在。 　　至于雨慧……我也无法忘记那天她转头回望我时跟我说的那一句话：“下次一起去逛书摊。”那是她和我分手的话语。 　　月子和雨慧虽然年龄上略有差距，但是她们两人的关系，却是亲如姐妹，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们有很多共同的话语，一个理性，一个感性。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能说会道。一个数据天才，一个艺术才女，可以说，她们是一对互补的最佳搭档……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开始第二轮的问答阶段。这一轮，只有两个人能够幸存下来，在第三轮的计时赛中决出胜负！” 　　提问员一声落下，然后开始对剩下的包括月子和雨慧在内的五名选手进行轮流提问，一直到分数最高的两名选手留下进行决赛的计时赛为止。 　　提问员：“当国庆列兵时，首长问：‘同志们辛苦了’，士兵怎么回答？” 　　选手A：“不、不辛苦！” 　　提问员：“李小龙主演的《精武门》中，他一脚踢烂了些有哪四个字的牌匾？” 　　选手B：“精忠报国。” 　　提问员：“《三国演义》中诸葛亮七擒七纵的是哪位首领？” 　　选手C：“司马懿。” 　　提问员：“《西游记》中大鹏一振翅，能飞多远的距离？” 　　雨慧面无表情地回答：“九万里。” 　　提问员：“于2012年提出破产保护的原世界最大的照相机，胶卷生产供应商家？” 　　月子微笑着回答：“柯达。” 　　…… 　　提问员问出一连串的问题，选手们逐一作出或是搞笑或是正确的回答。有些回答笑的我和雪绮肚子都通，差点没有掉出眼泪来。当然，面对连珠炮似的提问，雨慧和月子，却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正确率，一直到第二轮比赛结束的时候，月子和雨慧居然都以两个人全部答对十道题的分数遥遥领先！ 　　“哇哦，不得了啊我们的月子小姐和雨慧小姐，真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啊。一直到了第二轮结束她们的比分还是保持着相同的分数，回答正确率也是百分之百，这给我们留了一个很大的悬念，到底月子小姐和雨慧小姐谁能够在决赛中胜出成为我们的冠军呢？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她们两个……可真是厉害啊。不知道月子和雨慧是怎么准备的，肯定是看了不少的参赛试题吧。”我有些感慨地说道。虽然月子和雨慧都是高材生，但是有些题目不是说高材生就能够答出来的。尤其是月子，她毕竟是个日本女孩，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程度肯定是非常有限的。月子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的惊人了。 　　“绮绮，你说，她们两个谁会赢呢？”趁着广告时间，我转头看着雪绮，笑着问道。 　　雪绮歪着脖子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月子姐姐和雨慧姐姐都是很聪明的人，很难说啊。”雪绮也犯难了。确实不好说啊。 　　虽然说，真的要比绝对的智商的话，我想以雨慧那无敌的逻辑思维月子恐怕还稍逊一筹。但是月子的优势就在于她那强大的情商和见识面，比起常年蹲在家里的雨慧，月子这几年从日本走到中国，从中国到法国，见了无数的人和事，积累了很多的知识，她本身也是兰质蕙心的女人，加上善于交流，在口才方面压过了雨慧。这两个人比拼，也的确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呢。 　　一分钟的广告很快就过去了，决赛立刻开始。 　　看到节目继续开始的画面，我和雪绮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口水，有些紧张地盯着电视。 　　“好了各位观众朋友，让我们回到《终极PK》的现场！接下来是我们的第三轮，也就是决赛的回合！这一次我们进入决赛的选手是来自日本的天野月子小姐和刘雨慧小姐，她们两人以同样的高分进入了决赛轮，实力不分上下。到底最后谁能够赢得我们比赛的大奖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提问员笑着讲解着拉开了最终决赛的帷幕。 　　我看到月子和雨慧两人站在竞赛擂台的后方，两个人互相转头看着对方。 　　月子摊了摊手，她的脸上露出的是一种轻松而自信的微笑，虽然已经是三十三岁了，可是月子的美丽却依旧不减当年，黑色的长发和七三分的刘海，贴着她那雪白的额头，显得静美而飘逸。 　　而和月子相对的，雨慧依旧是表情缺缺，当然，比起当初我见到雨慧时的模样，现在的雨慧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表情了，一些细微的情绪还是能够在她的脸上捕捉到的。 　　比如说这一刻，我就在雨慧那双晶莹幽深的黑色眼瞳中看到了好胜的火焰。 　　第三轮的决赛是计时比赛。双方选手都有一分钟的时间回答问题。当然提问员提问的时间是不计算在回答时间内的。总之这决赛就是考验比赛选手的反应速度的，你的思考速度越快，在一分钟内能够答的题也就越多。 　　“那么，就先从9号选手刘小姐开始回答。”提问员拿出了一张答题卡，漆黑的眼睛隔着黑色框架眼睛看着站在桌台后面的雨慧。 　　“好的。”雨慧轻轻地回答。在电视上我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我能够从她的口型中知道她说了什么。 　　“那好，请听题！”提问员拿着答题纸开始提问，“李白笔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是职那一处风景的景象？A.庐山B.香山C.黄山D华山。” 　　提问员一提问，显示器大屏幕上就开始倒计时。 　　只不过雨慧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地就按下了桌台上的A按钮： 　　“A，庐山。” 　　“回答正确！下一题——世界地球日是哪一天？A.3月21日。B.4月22日C.4月23日D4月26日。” 　　雨慧再次以接近零反应的速度回答： 　　“B.4月22日。” 　　“刘小姐反应真快，回答正确，下一题——豆蔻年华是指哪一年？A.13岁B.14岁C.15岁D.16岁。” 　　“A.13岁。”雨慧再次回答正确，速度快到了不是正常人的地步。 　　“正确，下一题……” 　　因为雨慧的超快速回答，我和雪绮都在电视机前看傻了眼，我早就知道雨慧应该可以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厉害！ 　　甚至就连提问员都被雨慧接近零反应的速度给吓住了，雨慧在他提出问题的时候大脑里就已经在思考答案了，所以总是能够在开始计时的那一瞬间答题，这就导致雨慧回答每一道问题几乎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 　　天，真的好神奇。这恐怕是破了这个节目开始以来最快的答题速度了吧？ 　　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在回答到了第59秒的时候，雨慧已经回答了49道题！连提问员都已经是满头大汗不敢置信。 　　“好吧，刘小姐，这是你的最后一秒钟时间了，而这也是我手里答题卡上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题。我想，如果你能够答对这道题的话，恐怕你将会创造我们《终极PK》比赛以来的历史！” 　　雨慧面无表情地看着汗流满面的提问员，宠辱不惊。 　　“请问物理学领域著名的洛伦兹转换公式中，若是令皮丝为旋转角，那么，新旧坐标的关系就由下面哪个公式决定？” 　　但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提问员才刚刚问出这个问题，雨慧就连答案也不看地淡定回答道： 　　“艾克斯等艾克斯普赖姆扣塞恩皮丝减涛普莱姆塞恩皮丝。（x=x’cosψ–τ’sinψ。）” 　　当雨慧说出这个答案时，提问员的脸色铁青铁青……青到像是铺了一层青苔似的。 　　提问员愣在那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答题卡，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雨慧，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 　　“正、正确。” 　　就连在场的观众都因为雨慧在最后一秒突然爆出这么精确的答案而沉寂了，好一会儿，观众席才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最后这掌声，变成了一阵爆发似的掌声，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尖叫声。 　　“哎呀，这……呵呵，这可真是不得了啊。我们的刘小姐真是记忆力超群啊，连我都有些五体投地了。请问刘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精确的答案的，你平时经常看这方面的书吗？” 　　面对提问员的提问，雨慧点了一下头颅，用一阵清风似的淡淡声音说道： 　　“看。” 　　“那你一定对物理系的数据很感兴趣了？” 　　雨慧又点了一下头： 　　“对。” 　　“请问你这么广泛的知识面，都是从书上看到了咯？那我想问问刘小姐哈，你每天看多少书？” 　　“很多。”雨慧轻轻地说，然后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够完美似的，又临时补充了一句说，“都看。” 　　面对雨慧淡淡然的回答，提问员有些汗颜了，似乎觉得很难把话题接下去，于是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们的刘小姐真是才高八斗啊。我敢说她的简直就是一台人形计算机。真心羡慕刘小姐有一个这样惊人的大脑。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恭喜她连续答对了五十道题，创造了我们《终极PK》有史以来最高的分数记录……也许我该在这里提前祝贺一下刘小姐了，可是，别忘了我们场上还有一位实力不亚于刘小姐的天野月子小姐在，所谓不到最后谁都不会轻言放弃，所以我们的比赛还是进行下去一直最后一刻！” 　　提问员有些激动地说着，然后转头，笑着看着月子，说道： 　　“请问月子小姐，面对刘小姐这样一位强大的对手，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站在站台后面的月子面对提问员的提问噗嗤地笑了一下，面如桃花。 　　“预料之中呢。” 　　“哦，预料之中？这么说月子小姐你早就猜到她能够得到这样惊人的得分咯？” 　　月子拨弄了一下耳侧的秀发，几年过去了，月子耳边的鬓发更长了，像是秋千一样荡在两侧。 　　“算是吧。因为我一直都很佩服雨慧姐……有时候，我也会被她的才学所迷惑呢。” 　　“原来你们认识啊？！”提问员吃惊地道。 　　“呵呵，是啊，认识很多年了呢。虽然雨慧姐比我要大四岁，但是我一直觉得和她交流很有趣。”月子抿着嘴笑眯眯地说道。 　　“哈哈，这还真是有缘啊。看来啊，有才学的人才都会走到一起，因为英雄寂寞啊！好了，不说那么多了，那么月子小姐，既然你和刘小姐认识那么多年，我想你肯定有着和她相当的才学，我想你肯定可以取得不亚于她的成绩。那么，我要开始提问了？” 　　月子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洒脱和自信，她轻笑道： 　　“我听着呢。” 　　提问员被月子那风情而带着清雅和洒脱气质的面容给闪地有些失神，那一刹那居然忘了台词，而是愣愣地看着月子。一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低头拿来了后台人员送上来的答题卡，开始对月子进行提问： 　　“好了，那么月子小姐，最后的比拼，请听题！” 　　听到提问员的话，月子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那么的自信，甚至显得有些神秘了。当然，我看到月子的两只手交叉着叠在衣服中缝处，不安地搓动着，我才知道其实月子也是有些紧张。毕竟雨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挑战的啊。 　　“第一题！为了表演的需要，芭蕾鞋的鞋尖内通常要塞有一小块……” 　　“木头。”让人吃惊的是，提问员甚至都还没有给出选项，月子就已经轻快地提前念出了答案。 　　这一下，提问员也是有些错愕了。他看了月子一眼，然后给出了选项说道： 　　“哈，我还没给出选项呢月子小姐就这么快给出了回答，不过答案是正确的，是A.木头……既然月子小姐答对了。后面的错误选项我也就不说了。” 　　提问员的幽默，顿时引来了观众的一阵笑声。而月子则是依旧淡淡地笑着。 　　“相传中国古代能进行掌上舞的人是——A.杨玉环B.貂蝉C.赵飞扬……” 　　“C，赵飞燕。”当提问员说到第三个选项时，月子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答案。这一下，提问员再次愣住了，他看了看答题卡，又看了看月子，似乎在怀疑她时不时作弊似的，最后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月子小姐的反应真是快。可是她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确——没错，是赵飞燕。对于一位日本国籍女孩，知道我们中国的古代名人，真的非常不容易啊。” 　　“好了下一题——戛纳电影节在哪个国家举办？” 　　“法国。” 　　“呃……被称为活化石的树是……？” 　　“银杏。” 　　“世界上最毒的植物是？” 　　“断肠草。” 　　…… 　　月子的回答速度比起雨慧丝毫不让，因为月子的语速比雨慧还要快，到了最后，当回答到了四十九题时，居然还剩下十秒钟的答题时间！而提问员的手里，却只剩下了一道题目！ 　　当时提问员的表情相当的精彩。一个雨慧就已经让人接近疯狂了，而月子的答题速度，甚至还超过了雨慧，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眼看着最后的倒数计时还剩下10秒，而提问员手里的答题却只剩下了一题，似乎，这已经注定了月子和雨慧会打个平手了。 　　当然，在月子回答完最后一道题之前，提问员还是不会轻易地确定月子和雨慧是平手的，所以，他还是吸了口气，读出了答题卡上的最后一道问题： 　　“不得了啊，没想到月子小姐也是才高八斗，丝毫不亚于刘小姐，我的手只剩下了最后一题，如果这道题月子小姐还是答对的话，恐怕我们节目要展开开播以来第一次加时赛了。” 　　面对提问员的感慨，月子只是两手摆在裙前，恬静地站着，嘴角是那万年不变的神秘微笑。 　　“最后一题，请听题——请问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是？A.20万B.30万C.40万D.50万。” 　　这道题目一出，全场都是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说话的，甚至，连呼吸声也没有。 　　月子的国籍毕竟是日本人，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场上却出现了这么敏感的提问，这不禁有种泼冷水一般的感觉。 　　原本还一脸轻松笑容的月子，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的阴翳。 　　“靠，怎么问这种问题？”看到电视里的提问员问出这样的问题，电视机前的我也是有些愕然，感觉自己像是熄了火似的，之前的激动和亢奋情绪荡然无存。 　　月子虽然是中国人血统，但是她的国籍是日本人啊，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尴尬和敏感了。 　　可是，这偏偏又是月子的最后面临的一道提问。 　　月子的表情有些阴沉，她抿了抿嘴，光洁的秀额上缓缓地流下了一滴汗珠，然后，她闭上了眼，居然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而比赛屏幕上的倒计时，却是在一分一秒地减少着。 　　可以说，只要是中国人，就应该知道这个答案。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出的这种无聊问题，真的有种想打电话骂那人一顿的冲动。 　　十秒……九秒……八秒…… 　　“月子……”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减少，我忍不住叫出了声。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可是，月子却似乎仍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到最后，月子居然还闭起了眼睛，她的眼睛隐藏在刘海后面，似乎已经放弃了回答。 　　“月子小姐，你不回答吗？”看到月子闭上了眼睛不回答，提问员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月子抿着嘴，闭着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对秀眉却反而是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看着月子沉默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月子已经放弃了比赛。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哎，很可惜到最后月子小姐都没有回答问题，所以她最后以一题之差，输给了刘小姐。我们的冠军是……刘小姐！” 　　现场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紧接着，场上的冠军终于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紧接着比赛台上落下了无数的彩带和礼花，从雨慧的头顶上飞扬而下，绕着雨慧的身体漫漫飞舞，就像是一只只的彩蝶一般。 　　雨慧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只是，她的目光却是盯着视线中一个虚无的点，静静的看着，偶然间，她张开了她那双小小的手，手掌平摊，托住了一条从空中飘落而下的彩带，雨慧手掌上托着彩带，用她那虚无的目光淡淡地看着。 　　“哎呀，恭喜刘小姐赢得了冠军，赢得了价值三十万元的大奖，这个冠军真是来之不易。只是，我很奇怪月子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最后一题呢？是真的不知道答案，还是其他原因？” 　　提问员在祝贺过了雨慧后，还是走到了月子面前，拿起了话筒询问月子最后一题不回答的原因。 　　输了比赛后，月子像是无事一身轻似的站在那里，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失望，反而是衷心地在为一旁的雨慧鼓掌。 　　当提问员拿着话筒站到月子面前时，月子不得不回答提问员的问题了。 　　月子笑着拨弄着耳侧的鬓发，一对美眸直视着提问员。 　　“月子小姐，请问为什么你不回答最后一道题呢？我们大家都很好奇。” 　　月子接过了话筒，玉葱般的手指握着话筒，她抿了抿淡红色的嘴唇，有点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她还是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个……呵呵，怎么说呢，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对于所有爱中国的人来说，都不是问题吧。” 　　月子的回答令得台下的观众一片寂静，紧接着，台下终于爆发出了一大片的掌声，开始有不少观众为月子的话语叫好。月子聪明的话语和举动，引得了不少观众的掌声。 　　甚至，就连站在一旁的雨慧都面无表情地拍着手掌。 　　提问员笑了笑，和月子握了握手，给月子送上了祝贺，然后他重新走到了雨慧的面前，递过话筒问道： 　　“刘小姐，祝贺你获得了冠军，那么，我想代表观众们问一下，你获得了价值二十万的等离子超薄电视、中央空调、洗衣机和电冰箱等等的高档电器，这些电器，你打算怎么处理呢？都是抬回家吗？” 　　雨慧静静地看着提问员，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用。” 　　“哦，不是自己用吗？那刘小姐打算送人吗？”提问员好奇地问道。 　　“对。”雨慧没有否认。 　　“是打算送谁呢？”提问员继续问道。 　　“孤儿院。”雨慧轻轻地回答道，“我的一个朋友赞助的。” 　　说着，雨慧那空灵明澈的目光，徐徐地朝着镜头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着电视的屏幕，雨慧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就那样和我相对了。 　　听到雨慧的话，我的大脑都微微地震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是为了……我赞助的孤儿院吗？”看着电视屏幕上雨慧的脸，我心里恍然大悟。 　　我愣在了那里，突如其来的答案让我缓不过神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月子和雨慧会一起参加这个节目。 　　原来，不管是她们中的谁赢了最后的比赛，奖品，都属于早已约定好的一个人。 　　看着电视上雨慧那清灵明澈的眸子，我苦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拍起了掌。 特别篇 生活小事1 　　雪绮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走路睡觉都非常的不方便，甚至雪绮自己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在家里，雪绮成天穿着黑色的肚兜装，当初雪绮挺喜欢小笨熊的，后来我看她穿着肚兜装大腹便便的样子，笑着对雪绮说： 　　“绮绮，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像一只大笨熊？” 　　那时候雪绮总会紧紧抿着嘴，俏脸上微微发红。 　　差不多是八个月中期的时候，正好是第二年的三月份的春季，那时候天气窄暖还寒，天气一冷一热的，非常的不稳定。结果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雪绮和我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对我说她头晕，身体虚虚的，不太舒服。 　　于是我就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体温计让雪绮含着，测量了一下，结果一测量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居然高达了39.2度！这可是高温。 　　就连雪绮自己在看到了体温计量出来的温度后吓了一跳。 　　“怎么办？爸爸，我发这么高的烧，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因为发烧，雪绮脸上有些发红，一对明亮的眼睛也是微微的眯着。 　　“没关系的，吃点药很快就会退下去的。”我一边安慰着雪绮一边找双黄连口服液给她服用下去，之后我又从厨房找了一点白酒，用棉签在雪绮的手腕、额头和脖颈上涂抹了一些，用来给她散热，最后给雪绮冲了一碗红糖姜水给她喝下，我让雪绮先躺一会儿，看看能不能退烧。真的不行就去医院吧。 　　喝了红糖姜水后雪绮还是很紧张，一个劲地说： 　　“爸，我在电脑上看到说，如果怀孕的时候感冒了，病毒可能会经过胎盘进宝宝的身体里……爸，要是以后宝宝畸形怎么办？” 　　那个时候雪绮自己吓自己，吓得快要哭了。 　　我心里也是被雪绮说得有些紧张，当然嘴上还是安慰着她说道： 　　“没事的，别紧张，感冒药很灵的，很快就会消退下去的。电脑上说的那些东西都不可信。你想想，古代的时候那么多的女人，不都正常生孩子了吗？那时候的女孩子，比绮绮你年纪还要小很多啊。而且现在的感冒药也比那时候好多了，肯定会没事的。” 　　听着我的安慰，雪绮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睡一觉吧。”我把棉被拉到了雪绮的下巴处，以免寒气钻进被窝里。 　　“睡不太着。”雪绮两只手抓着棉被的边缘，一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爸爸，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你以前跟我讲过的故事我很多都忘记了……以后要是宝宝生出来的话，我也可以给他们讲啊。”说着，一对黑色的大眼睛里露出期待之色。 　　雪绮要我讲故事，我就只能顺从她。 　　为了防止我从被窝里出来的时候雪绮被寒气侵蚀到，我和雪绮是分开两条被子睡觉的。 　　“好吧，让我想想看……讲什么故事好？”我靠在床头，回想着我以前给雪绮讲过的故事，想了想后，我开始娓娓讲起了我能够想到的故事： 　　“绮绮，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嗯……差不多是这样的，从前呢，有一只非常喜欢唱歌的乌鸦，但是它唱歌唱得很难听，吱呀啁哳的，周围的鸟邻居都很讨厌它，它却觉得自己唱得很好听，每天从早唱到晚。有一天啊，乌鸦在空地上唱《千年等一回》：‘千年等一回啊啊，等一回啊啊~’这时旁边的黄莺忍不住了，唱歌讽刺着唱了起来：‘千年吐一回啊，一回吐千年啊~’” 　　一边说着，我还一边唱起了歌来，结果听着我阴阳怪调的唱腔，雪绮噗嗤一声笑了。 　　我笑着问雪绮： 　　“好不好笑？” 　　雪绮摇了摇头，张开小嘴说道：“一点都不好笑。冷死了。换一个换一个。” 　　看到雪绮一脸不满意的样子，我心里有些沮丧，于是，动起了脑子，开始思索其他更有意思的故事…… 　　差不多讲了半个小时的故事，雪绮才终于说困了重新睡了下去。而我也是熄灯睡觉。 　　半夜三更睡觉的时候，我心里还不是很放心，结果半夜三更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我顺便摸了一把雪绮的额头。却惊喜得发现雪绮的额头上冒了不少的汗珠，而且额头上的烧也退了。 　　那时候我才真的松了口气。心里真是谢天谢地。要是雪绮的烧不退的话，恐怕我还得半夜把她送到急诊室去。 　　事实上，虽然我之前嘴上安慰雪绮，但是我心里比雪绮还要紧张。雪绮现在是怀孕的晚期，这种时候要是高烧不退的话，很可能导致流产或者死婴，如果那样的话，就真的危险了…… 　　总而言之，这一次雪绮发烧的事情，勉强算是过去了。第二天雪绮就退了烧，我给她做了素面放了点鸡汤给她补充营养，雪绮的身体养得很好，没有异状出现。 　　我想，做女人也真的不容易，十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段时间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一点小伤小病都会让人担心无比，生怕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而且万一出现状况的话，雪绮甚至还会承担难产的风险。我想现在很多的男男女女交往，随随便便就和其他的男人上床，却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身体着想，实在是太过随便了。 　　想起来，我青春期的时候也曾经渴望过那些有着魅力外貌的女孩，但是现在自己快当爸爸了，才真的明白了，为了爱情，为了家庭，要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激情永远都是短暂的，太过放纵欲望，沉迷于激情，它能够带给年轻人的，就只有一个千疮百孔的青春和一身的病伤，最后，还有无尽的懊悔。 特别篇 生活小事2 　　雪绮怀孕九个月初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沉重。每天看到雪绮挺着个肚子，我就怕她万一摔一跤会把孩子摔没了。雪绮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妇都要大，看着她那纤薄柔嫩的皮肤，我真的怀疑她的肚子会被撑爆。 　　虽然说孕妇都是十月怀胎，但是事实上的怀孕时间是280天左右，也就九个月多一点，上下会有两周左右的波动，所以当我计算着雪绮怀孕已经九个月的时候，连公司都不怎么敢去了。生怕我一出门，雪绮就要生产。 　　为了准备即将出生的小孩，九月初那天，我趁着出门，特地去婴儿用品店买了不少的婴儿用品，主要是买给婴儿用的护肤品啊，婴儿服装、奶粉，还有一些玩具什么的。 　　这些东西之前我都没有怎么准备过，现在雪绮生产在即，我也得准备起来了。 　　和其他的孕妇比起来，因为年龄比较轻的缘故，雪绮的胸部并不是很大，奶水并不多，奶粉是必须的。 　　还记得当初我买这些婴儿用品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可是现在却已经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成人了。这样一想，真的觉得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就像是在不断地轮回着的漩涡，席卷着你不断地在其中旋转、旋转，一次次地回到原点，却无法逃避。 　　当我拿着一箩筐的婴儿用品回到家时，真的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当初，雪绮也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可如今呢，她却是一个要当妈妈的女人了。 　　时间真的是过得太快太快了。 　　我甚至开始想……雪绮的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做过B超检测的我知道雪绮怀了两个女儿。 　　她们也会在这幢别墅里成长，和我还有雪绮一起过日子，像当初的雪绮一样慢慢长大，从婴儿变成小女孩，长成小女生，然后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然后走上社会，最后又结婚生子，然后……又是一次轮回。 　　在这幢别墅里，度过了我爸爸、我、雪绮、还有我和雪绮整整四代人，以后可能还会更多。 　　我无法想象当我和雪绮的女儿长大后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因为那时候，我恐怕早已经老了，如今的我已经年近四十，等雪绮的女儿长大了呢，我又该几岁了？哪怕她们二十五岁结婚，我也已经快七十岁了，那时的我恐怕早已老眼昏花、五谷不分，甚至一身疾病了吧。 　　带着大包小包接近家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是，当我的车渐渐靠近家门时，我却是愣住了。 　　家门口，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于地，她托着绯红色的两腮，一双清澈的黑眼睛正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看到我，女孩憨然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我的神智一阵恍惚，不自觉的，我想到了多少年前，有一个身材娇小、脸上写满天真的小女孩也曾经像这样坐在家门口，静静地等待着我回家。 　　“爸，你回来了。”看到我，女孩释然地笑着，脸上写满了温馨。 　　“绮绮，怎么坐在家门口啊？快点回家去啊。”看到坐在家门口的雪绮，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收回，急忙上前催促雪绮回去。 　　“爸，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一个人在家，总是不太放心。真害怕要是肚子里的宝贝突然生出来了怎么办。”雪绮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道，目光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傻丫头。”我呵呵一笑，轻轻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那光滑的脑袋，心里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好了，现在我回来了……回家吧。” 　　雪绮静静地看着我，最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嗯……” 　　我扶起了雪绮，领着她回家。 　　就在走到一半时，雪绮突然开口问我： 　　“爸……要是孩子出生了，你说，取什么名字好呢？” 　　“呃，这个么……”被雪绮这么一问，我倒是愣住了。因为宝宝还没有出来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要看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啊。男孩女孩名字肯定不一样咯。而且，绮绮你不管想取什么名字，爸爸我都会听你的，尊重你的想法。你有什么想法么？” 　　“嗯……还没想好。”雪绮很老实地摇了摇头，“这几天我翻了很多字典，还有《诗经》、《纳兰词》，《乐府诗集》啦，仓央嘉措的诗集啦之类。可是越是找就觉得越是难取名呢。”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书的，没见你出去过啊。” 　　“网购的啦，《诗经》是我高中的时候……马白龙送给我的。”雪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听到马白龙这个名字，我的心弦几不可觉地触动了一下。 　　雪绮似乎是发现了我面色有异，急忙转移开了视线。 　　一时间，我和雪绮都没有再说话。 　　马白龙，是我们两人之间最忌讳提到的名字。因为一提到这个名字，必然会掀起我们之间那一段有些不堪回事的过往。 　　雪绮一直都很清楚的。现在不经意地提到了，就有些忧心地看着我。 　　我也觉察到雪绮有些担忧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怕我会不高兴，所以就吹了吹口哨，表现出满不在乎的随常表情。 　　事实上，当我们能够随常地讨论马白龙时，才是真正的解开心结放下过去。 　　“哦。这样啊。”我笑笑，然后不再说什么。 　　“嗯……对了，爸，我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给我取别的名字？要是有别的名字的话，可以把原来打算给我的名字给我们的宝宝啊。”雪绮突然说道。 　　“别的名字？想是想过……不过……”想起来，当初我给雪绮起名字的时候，也真的是绞尽脑汁。“不过那些名字都不是太好，还不如去《诗经》里找呢。你小的时候，我给你起名叫‘嘉琪’，算是爸爸我为了纪念我初中暗恋过的一个女孩吧……” 　　“为了纪念人……”听到我的话，雪绮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爸爸，要不，拿你想纪念的人来给我们的宝宝取名字吧？我听月子姐说这样的方式，在西方很流行的。” 　　“这怎么可以啊。”我打消了雪绮的歪脑筋，“取名字这种事情是很慎重的，哪可以这么随便？” 　　可是，我却看到雪绮有些愧疚地看着我，一对大眼睛眼神有些黯淡： 　　“爸……你跟我说过，你为了养我长大，很多事你都放下了，还有因为我的关系，你也跟很多人断绝了关系……所以，我想，你应该这么做的。” 　　说着，雪绮给了我一个乖巧的笑容。 　　虽然已经带了几分成熟女性的神韵，但是看着雪绮灿烂的笑容，我还是感到雪绮像个懂事的小孩子。 　　真的，从小到大，雪绮一直都很听话懂事。 　　如果，雪绮不是这么懂事的话，恐怕，她也不会最后选择留在我的身边吧。 　　夜风轻轻地吹过，撩起了雪绮那长长的秀发。 　　当年的小女孩去哪里了呢？ 　　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特别篇 生活小事3 　　那是雪绮临产前的事。 　　那天，雪绮早早地睡了，而我则是坐在床头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公司人事调动资料，董事会那边最近有一位姓张的董事转卖了他的股份，他以前是兼任了三鑫的人事部总监，有不少的人脉，现在调走，对公司的影响还挺大的。所以我得整理一些公司的文件报告，给那位新上任的年轻总监传授经验，然后还有了解一下新总监的能力和背景，同时协调好公司内部的人脉网，工作不算繁复，但是比较花时间。一直到半夜我才结束，结束了公司的事务后，我揉了揉眼睛，突然想到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月子的消息了。 　　大概是心血来潮吧，我心念一动，就打开了网页收藏夹里的月子的Facebook，翻墙找到了月子的最新记录。其实我也觉得挺头痛的，因为中国网监控制的缘故，国外的推特和Facebook都不能直接打开，每次都要用翻墙软件才能到国外网站去。 　　月子在日本的时候就开始写Facebook了，里面的话我大多是看不懂的，不是日语就是英语，甚至时不时还有法语和韩语。月子也会韩语，那是因为月子偶尔也看一些韩国偶像剧，当然，并不多。这个年代只要是个女孩，似乎多多少少都会些韩语。 　　我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月子的Facebook，一看，发现关注的人还挺多，居然有两百多万了，真是不得了。 　　看来这几年她在法国的画展上没有少给她拉拢人气。除此之外，月子她还演出了一些国外广告的MV，甚至还写过一些短篇剧本和短篇小说，月子自己也出版了一些剧本小说，都被几家电影公司给采纳了，虽然还没有拍成电影或者影视剧，但是月子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在她的Fcebook留言板上，还有不少她的心情和留言，一条一条看下去，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看泰戈尔的飞鸟集，心情格外的平静而舒畅。 　　月子的座右铭也非常有格调，其中有一些是用中文写的，也有一些是日语写的，但是日语的有一部分语句还是能够用汉语看懂的： 　　“生命一定要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体重一定要浪费在美味的食物上； 　　“爱情一定要浪费在我所爱的人身上。” 　　呵呵，真是非常有月子风格的座右铭呢。 　　我继续看下去，心情渐渐闲适。 　　“只有傻瓜才会拿蜇人的真言伤害爱自己的人，只有更愚蠢的傻瓜才会拿谎话欺骗相信自己的人。” 　　“时间不一定能澄清很多东西，但是一定能看透很多东西。” 　　“要是想我了就马上来见我，因为我也很想你。” 　　“只要活着一定会遇上好事的，明天的阳光一定比今天灿烂。明天的花会比今天更美。” 　　“生活再怎样糟糕透顶，明天依然会如约而至。” 　　“路有多长我就走多久，毫无怨忿，义无反顾，绝对不皱一下眉头。因为这是我选择的道路。” 　　“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会先来？” 　　“给我一把AK47，好想扫射我心中所有的不平。” 　　“好想站在你的身边，看你低眉看你微笑。你不说话，我也会觉得窃喜。” 　　“有一种平静，叫做死水微澜。有一种苍老，叫朽木逢春。” 　　“感情总是善良，残忍的是人会成长的。” 　　“我坐在这里，你在天的尽头。就算我们之间发了一千条短信心与心的距离也不会靠近1厘米。” 　　“我的青春虽然布满阳光，但是也有败草相随。” 　　“人最先衰老的不是容貌而是那份不顾一切的冲劲。” 　　“时光褪尽泛黄旧年日记簿上的惆怅墨迹。” 　　“我参与的人生太越轨，快乐常常摸不着头脑。” 　　“疲了，就让爱与恨永远夹在信纸的叠缝里吧” 　　…… 　　下面，还有月子自己写的日记： 　　那天 　　坐在窗前 　　落下笔 　　写完日记 　　天飘着雨 　　雨花凝结在窗面上 　　就像那年那月那一天 　　那一场让我回心转意的冷雨 　　冥冥中 　　我感觉到了 　　我的青春 　　结束了 　　我和他的故事 　　结束了 　　从今天开始 　　我也要有新的人生了 　　生命最可悲的在于 　　我们终究是凡人 　　他不是宙斯 　　我也不是赫拉 　　…… 　　日记的写就时间是去年的6月21日，也就是……我和雪绮的婚礼前夜。 　　看着月子的日记，我的心没有来由的一痛。 　　那种痛，像是一杯大叶冬青苦丁茶，缓缓地渗透进你的心底。 　　在日记的下方，是月子的一张生生活照，照片上，是一个坐在胡桃木靠椅上，贴着红漆木栏窗的女子，她安详地坐着，绣着片片红叶的白色丝绸长裙拖落于地，像是撒了一地的奶油。 　　照片上的月子膝上平摊着一本精装书，她整个人都显得那么的轻柔朴素而知性，像是一尊雨花石雕刻而成的普萨。 　　月子正低着头，细细地翻看着膝上的精装书。 　　却不曾发现，在她的对面，一双穿着黑色西装的白而结实的手缓缓地伸出，手掌之上，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金色戒指，正闪闪发亮。 　　在照片之下，附带了月子的一句留言： 　　“我做好了和你厮守到老的打算，也准备好了随时和你挥手微笑，用背影说离开。” 　　看着照片下的最后一句话，我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了。 　　就像，多少年前的那一天，我开车在那场大雨中疯狂前行，为了某个人。 特别篇 双胞胎女儿 　　雪绮生产，是在4月1日。 　　差不多是我们结婚后的九个月。正常的女子，一般都是怀孕9个半月临产的，但是雪绮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临产的日期，要比一般孕妇更早。 　　因为提前几天就已经看出点症状了，所以雪绮宫缩肚子痛的时候，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音乐节目的我第一时间就把她送去了市人民医院。 　　因为我担心双胞胎对雪绮的身体影响太大，所以之前就对医生说好可以用剖腹产，但是雪绮却是在迷迷糊糊的呻吟中坚持说要自然顺产，说剖腹产会影响孩子的智力发育。 　　那时候我很犹豫，对雪绮说剖腹产会影响智力只是妖艳让她不要相信，可是雪绮不听，说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希望。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好顺从雪绮，让她能够顺产。 　　我给负责给雪绮接生的产科医生送了两个红包，雪绮生产的时候，医生让我走进了手术室陪着雪绮。 　　雪绮生产的过程非常的漫长，从宫缩到羊水破裂我在待产室等了足足是十一个小时，而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在手术室里生产的时间则是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看着雪绮咬着牙，迷糊着眼睛，小脸上满头是汗，头发散乱的样子我真的是感到自己也一起跟着心痛。 　　恐怕雪绮一辈子加起来的痛苦也比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吧。 　　好在最后，两个胎儿都成功地出生了。 　　大概是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吧，两个胎儿都比普通的婴儿要瘦一些，头上倒是都有了黑色的毛发，当然还是非常稀疏的。 　　“长得一模样。” 　　当我看到两个胎儿时，心头也是一阵激荡。 　　因为，刚生下的两个女婴，不论是从外形还是容貌来看，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我这个爸爸都有些迷糊，好在我记住了她们毛发的形状，不然还真看不出来。 　　看着出生的两个女婴，我一阵唏嘘感慨。 　　当初我捡到雪绮的时候，雪绮已经够瘦的了，可是这两个女婴，甚至比雪绮都还要瘦一点，雪绮怀孕的九个月里，我已经很注重她的营养了，没想到生下来的孩子还是这么的瘦。 　　医生剪断了胎儿和雪绮连接着的脐带，然后把满是鲜血的胎儿用温水擦洗了个干干净净，第一时间就送到了胎儿监护室的恒温箱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雪绮也算是早产的。 　　两个新生儿中的妹妹刚出生的时候拍了一下小屁股，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另一个早出生的姐姐则是拍了五六下都没响动，一直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才终于哭了起来，但是声音也不大，比起妹妹来，姐姐的声音要小多了，这似乎注定了妹妹的性格比妹妹要更文静和清冷。 　　因为连续生了两个女儿，雪绮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有些虚弱。她迷迷糊糊地在手术台上昏迷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醒过来。之后止了血擦干净了身体之后雪绮被送到了全封闭不透风的病房里。 　　“孩子，爸爸，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躺在病房的床上，雪绮抓着我的手恳求道。 　　“再等一会儿吧，绮绮你有点早产，我们的孩子要先在恒温室里监察一下状况，还不能直接抱出来。”我让雪绮好好休息，而不是直接让她看到我们的孩子。 　　听到我这么说，雪绮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哦……” 　　“绮绮你感觉怎么样？” 　　“肚子痛……下面……也很痛。有点想上厕所。”雪绮两只手抓着被子，黑黑的眼睛迷糊地看着我说。 　　“我给你拿便盆吧，你先别下厕所。”我安慰着雪绮，照料着她。 　　孕妇生产之后身体状况最为虚弱，也最容易着凉，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雪绮都必须要坐月子疗养身体，还要做产后康复训练，一大堆的事足够忙的了。 　　我拿了便盆让雪绮在床上解决了小便之后雪绮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我给雪绮加了一条被子。雪绮的肚子还是有些鼓起，虽然比怀孕期间缩小了不少，但是毕竟不可能消的那么快。 　　“绮绮，有没有肚子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有点困……”雪绮虚弱地看着我。 　　“那就早点睡吧。” 　　“嗯……”雪绮轻嗯了一声，然后眼皮子有点打架，想要沉沉入睡，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她还是没有闭上眼，黑溜溜的眼珠子不断地盯着我。 　　“爸爸……” 　　“嗯？还不睡一会儿啊？”我看着雪绮道。 　　“爸爸……以后，我就不能这样叫你了啊。”雪绮看着我，眼神有些茫然。 　　我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捋了捋雪绮额头上被汗水黏在一块儿的发丝，说道： 　　“什么呀。要是你想这么叫，你就这样叫我好了。你不这么叫我，我反而觉得不太自然呢。” 　　“可是，我们的孩子要是以后长大了，我还叫你爸爸，那她们会怎么想？”雪绮阴着脸，咬着嘴唇说道。 　　“嗯……”我也是陷入了沉思，然后对雪绮说道，“那就不让她们知道，偷偷地叫？” 　　雪绮盯着我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那样她们迟早会知道的啊。还是改口吧，爸爸……你说我该怎么叫你啊？” 　　我有点头痛，雪绮一下子这么问我，我也是难以回答。 　　想了想之后，我灵感乍现似的拍了一下脑袋，笑着说： 　　“那很简单啊。你就叫我‘孩子他爸’或者‘孩子的爸’和‘孩子爸’，不就行了吗？这样你既可以叫我爸，也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叫我的称呼的意思……” 　　雪绮似乎对于我的这个提议比较满意，眼珠子略微闪了闪后，还是点了点头： 　　“嗯……这样……就这样好了……” 　　说着，雪绮略显苍白的嘴唇上，浮现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最后，她轻轻地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合拢。 　　看着雪绮宜静的睡姿，我心头不禁有些感慨。 　　单单是看雪绮的睡姿，实在是无法看出来她是一个已经生产了的女孩啊。 　　毕竟，雪绮才只不过22岁而已啊。普通的女孩，在雪绮的这个年龄，才不过是大二大三的学生而已啊。 　　每次雪绮在路上看到从大学或者学院里成群结队走出来的花枝招展的男女大学生时，她的脸上都会露出羡慕和神伤的色彩，那时候我知道雪绮肯定在想自己如果上了大学会是什么样的景象。虽然雪绮嘴上没有怪我，但是，我一直都知道，她想上大学。 　　每次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自己非常的对不起雪绮。 　　自己，真的是一个畜生啊。 　　越是责怪自己，我就越是对自己发誓，下半辈子，我一定要对雪绮好。无论如何都要对她好，竭尽我最大的能力照顾她，让她得到幸福，忘记烦恼。 　　是我把她抚养长大，所以，也该由我陪着她走向黄土。 　　…… 　　一个月双胞胎女儿满月以后，我和雪绮终于商定好了两个小不点的名字： 　　姐姐叫杨梦琪，妹妹，则是叫杨雪嫣。 　　我和雪绮叫她们梦梦和嫣嫣。 特别篇 长生不老药 　　从蓝月大师那里得到了SIR2配方中最关键的骨骼软化配方后，我一直都很犹豫，要不要把这项配方给投入实验。 　　我知道，如果这项配方投入生产的话，肯定会引起极大的社会影响力。甚至，我的人生也会从此被改变。 　　我一直揣摩着蓝月大师的意思，他到底是希望我生产，还是不生产？ 　　当初蓝月大师只是说看我自己的意思，却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 　　我……到底要不要用这长生不老药呢？ 　　这个问题，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想通。 　　一直到梦琪和雪嫣满周岁的那一天，我才终于想通。 　　那是4月初的一天。 　　那天，天气还算清朗。因为是满周岁，我的姑父姑妈、堂哥、月子以及我的几位远房亲戚他们全都来了我家里喝满岁酒。 　　那时候，雪绮就坐在沙发上逗弄着两个小家伙。 　　梦琪穿着蓝紫相间的婴儿服，而雪嫣则是穿着粉白色的婴儿服，衣服眼色的不同，是我区别她们的最主要方法，不然，有的时候，稍微一不注意，我还真的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那个时候，雪绮怀里抱着梦琪，雪嫣则是调皮不安分地在地上爬动着。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间非常唐突而意外的事发生了。 　　一个原本摆放在茶几的苹果突然被雪嫣的小香肩一撞，居然咕噜噜地从茶几边缘滚了下来，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苹果啪嗒一下砸在了地上，就像是某种天神的召唤似的，原本在地上爬动的雪嫣，突然兴奋地用小手拍打着地上的苹果，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张大了圆圆的小嘴，甜甜地叫了起来： 　　“啊pa！pa……pa！” 　　听到雪嫣的叫声，我顿时一愣。 　　而抱着梦琪坐在沙发上的雪绮也是愣住了，睁大了一双美眸。 　　我有些难以自制地看着在地上爬动的雪嫣，然后蹲下身去单膝跪在雪嫣，用因为兴奋而导致有些颤抖着的手扶正了调皮的雪嫣，然后问道： 　　“嫣嫣，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给爸爸听听？” 　　雪嫣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似的，两只小手抱着苹果，笑眯眯地像个弥勒佛似的看着我，甜甜地道： 　　“pa！pa！”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叫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怎么能忘记，当初雪绮第一次开口说的话，也是papa啊！ 　　我单膝跪在那里，看着雪嫣那和雪绮有着八分相似的脸庞，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和感慨漩涡之中。 　　时间，有的时候，真的，就是一个轮回。 　　当一个人活的足够久了，就会渐渐明白到，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无论世道如何变化，我们所经历的，所见证的，其实，都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与重演罢了。 　　当最美的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又何必再画蛇添足狗尾续貂导致虎头蛇尾呢？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长生不老药，该何去何从。 　　…… 　　第二天，我走到了地下室，拿出了长生不老药的配方，放在了别墅前的场地上，和其他无用的杂物堆积在一起，一把火燃烧成了灰烬。 　　升腾着的火焰熊熊燃起，无数的资料和杂纸在火焰中化为了青烟袅袅升起，飞上青天，我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永远。 　　活在当下，见证着这片天空，记录着这一刻的心情，一瞬间，才是永恒。 特别篇 唐梦嫣的老公 　　那差不多是雪嫣一岁半的时候我遇到的事。 　　那天傍晚，我抱着雪嫣，雪绮抱着梦琪，两个人附近的小区里闲逛，而偏偏就在那时，我看到一辆黑色的蒙迪欧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在小区附近打转。 　　看到那辆蒙迪欧的缓慢速度，我顿时觉得搞笑，在人这么少的地方还以这么慢的速度行驶，也太小心了一点吧。 　　可是，当我和雪绮靠近了那辆蒙迪欧，从车窗看到了车里的人时，我却是愣住了。 　　因为，坐在车里的驾驶座上的，居然是张洋！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则是戴着一顶鸭舌帽的唐梦嫣。 　　看到张洋和唐梦嫣，我彻底沉默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洋会开车这么慢——自从当初张洋骑摩托车导致他和唐梦嫣车祸之后，张洋就养成了这个不论在哪里都谨慎驾驶的习惯。 　　这，也算是张洋对唐梦嫣的爱的表现吧。 特别篇 雪绮的妹妹？ 　　话说，自从我和雪绮的婚礼之后，我就很少看到雪绮那个叫菁菁的双胞胎妹妹，后来问起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还在外地读大学，所以很少有时间来看我们。但是，暑假或者寒假的时候，她也会偶尔来看看我们。 　　她是一个比雪绮还要简单纯真而且热心的女孩。她很喜欢购物，但是每次都很节俭，绝不铺张浪费。我听说双胞胎特别容易双胞胎，恐怕雪绮能够生下雪嫣和梦琪，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双胞胎的缘故吧。 　　菁菁最近一次来到我家，是在暑假8月中旬的时候，来的时候，她带了一大堆的礼品，里面不乏一套给雪绮量身定制的套里裙，据说这裙子还是她摆脱了她一位好友的朋友特地托了关系定做的。菁菁的父母都是公务员，都在外地，据说她家里还有一套不错的豪宅公寓，显然家庭状况还是挺不错的。我听说菁菁是作为养女被收养的，在她的家里，貌似还有一个叫小文的弟弟。 　　生产一年多后，雪绮的身材已经恢复到了怀孕之前，纤细而苗条，但是，就身段上来说，因为怀孕而胸部有所增大的雪绮，比菁菁的身材要更成熟一些，曲线更加明显。不过菁菁也挺有心的，考虑到了这一点，套里裙穿在雪绮的身材正好合适。 　　“买的时候是按照我的身材来定制的，只是我特地让店家把胸部的尺寸给扩大了。我知道姐姐你的尺寸比我要大嘛。”菁菁呵呵地笑着，不时还和雪绮打趣地说着她学校的见闻。 　　而我这个主人则是给雪绮和菁菁从冰柜里拿了两杯冰拿铁咖啡，同时送上一盘子的鲜荔枝。 　　“谢谢姐夫了。”菁菁很礼帽懂事地谢过了我，对于我这个年纪比姐姐大了16岁的男人，菁菁的态度非常的温和友善，甚至对于我和雪绮之间的“父女恋”，她还表现出一些的憧憬和向往。 　　我笑着，在她们的身旁坐下了。而菁菁则是孜孜不倦地和雪绮讲述着她在大学里的见闻。 　　谈了半天，雪绮问起了最关键的事情： 　　“对了，妹妹，你有没有男朋友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菁菁顿时小脸一红，然后有些扭捏不安地说道： 　　“男朋友……倒还没有啦。不过……我高中有一个暗恋的男生……” 　　“哦，那个男生怎么样啊？”当上了妈妈的雪绮，好奇心还是很强的，似乎非要自己的妹妹也成家了她才有平衡感。 　　“他……后来去了美国，我一直都没有再见到她。”菁菁说着，从格子裙里掏出了一只粉色的钱包，打开后，拿出了一个小挂件，然后打开了挂件，把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给雪绮看。 　　而我，也是有意无意地偏头一看，看到菁菁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的单薄短袖，一头干爽短发，相貌看起来挺亲和的男生，身高在1米8左右，手上转着一个篮球，咧嘴笑着。 　　“他叫什么名字啊？”雪绮好奇得问道。 　　菁菁害羞地说出了那个暗恋者的名字，雪绮的表情则是变得玩味起来。 　　把挂件放回到钱包时，一张小小的照片不小心从钱包里掉了出来，飘落到了地上，我急忙转身捡起，只是，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却是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女孩。 　　照片上，是一个留着马尾辫的女孩，看起来20岁不到，面容却是无比的美丽，皮肤白得几乎和阳光融为一体，两弯秀美如画船，一双眼睛仿佛皓月，开朗而阳光地笑着，那自信而明媚的眼神，颇有几分男生才有的气质。乍看一下，简直如同天女下凡，而和刚才的那个照片里的男生一样，这个女孩，手里居然也转着一个篮球。 　　“这个女孩是……”看到照片上的女孩，我的大脑都有些空白，这当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啊，她是我朋友，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室友……”菁菁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过我捡起来的照片说道。 　　“啊，原来你有这么漂亮的室友啊。”雪绮也看到了照片，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 　　菁菁不好意思地把照片放回到了包里，说道： 　　“是啊。她叫婵……真的很漂亮很受人欢迎的女孩呢。追求她的男生数量说出来都吓死人了。可是她的性格偏偏很奇怪……” 　　“奇怪？” 　　“嗯。她好像对任何的男生都一点兴趣也没有，有的时候，我感觉她好像跟男生似的，大大咧咧，还特别喜欢打篮球，骑摩托车，跟男生打成一片。不过……她对我倒是很好呢。” 　　“哦~~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听到菁菁的说法，雪绮顿时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小丫头，真是越学越坏了。 　　“姐姐，你乱说什么啊！”菁菁顿时大窘，面色发红，然后朝着雪绮扑了过去，两个模样完全一致的小丫头，在沙发上滚打成了一片。 　　欢乐的气氛，充斥了偌大宽敞的别墅大厅。 特别篇 新的萝莉养成计划 　　市内的私立孤儿院建立后，我投资了不少资金，算是孤儿院最大的投资方，光是我的投入就占了一半的比例以上。 　　之后又有雨慧和月子两人在问答竞赛节目上赢得了大批的家电贡献，所以，我、月子和雨慧在孤儿院里的名气都不小，尤其是我。 　　市内原先是没有特别大的福利孤儿院的，政府又没有明确出资，所以这算是一家比较大的私立孤儿院。 　　孤儿院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选址和动工，终于在一年半后定了型。 　　那是一家不大不小的社区别院，一栋大楼，几栋宿舍楼，布置整齐，层次分明。门口有铁栏大门，黑色的栏杆门带着点欧式哥特风格，半开半闭，看门的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保安，我印象最深的是每次有人进门的时候，这个老保安就会像个哲学大师似的问：“你是谁、你从哪来，你到哪去……” 　　天气晴朗，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偶尔开车来孤儿院转转，坐坐，或者看看，看着孤儿院门口进进出出的那些眨着小辫子和鼻子上还带着鼻涕沫子的小女生小男孩，我就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朝气。 　　就好像，当初我亲自送雪绮上学时的那种感觉吧。当然，雪绮并没有上过幼儿园，所以我看着门口那些身高还不到我膝盖的小妹妹小弟弟，都觉得特别有趣。 　　孤儿院开办三个月后，我路过孤儿院的路，所以顺便去了孤儿院看看情况，那天老保安大叔正骑着电瓶车要出去采购。 　　我碰到了他，急忙打了个招呼。 　　“李师傅。” 　　“啊，杨老板。”瞎了一只眼的老保安看到我，笑眯眯的，“杨老板，你到哪去啊？” 　　“出来兜兜风。顺便来坐坐。”我笑着说，“对了，孤儿院现在一共有多少孤儿了啊？” 　　“呵呵，马上就要吃饭了，待会儿杨老板在门口数数看就知道了。其实，也没多少人。”老保安居然还卖关子，开着电瓶车就走了。 　　我笑了笑，没有对老保安的态度表示什么不满。 　　这时候，开饭的铃声打响了，孤儿院大楼里的孩子们一股脑儿全都蜂拥而出。 　　这里的孩子很多都认识我，看到我，有几个聪明伶俐点的都甜甜地叫我“杨叔叔” 　　看着一个个朝着大门跑过来的朝气蓬勃的孩子，我感到心情愉悦，大概是心血来潮吧，我索性蹲在了那里，然后掰着手指数着一个个在夕阳斜光照耀下奔跑着的孩子们。 　　“一个小萝莉……两个小萝莉……三个小萝莉……四个……五个……” 　　新的萝莉养成计划，开始了。 　　【全书完】 ┏━━━━━━━━━━━━━━━━━━━━━━━━┓ 　声明：本书由梨花文学社区采集整理，文本仅供试读；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及时删除； 　精校小说尽在梨花文学社区：http://lihua.zzxx.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