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明:本书由梨花文学社区采集整理,文本仅供试读;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及时删除;  精校小说尽在梨花文学社区:http://lihua.zzxx.in/ ┗━━━━━━━━━━━━━━━━━━━━━━━━┛ 老宅 / 作者:傻子毛 内容简介: 现在夜深人静,你坐在电脑前看着我的这篇小说,不要说话,不要回头,有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个人在默默的注视着你? 请你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仔细的倾听,是不是发现在这个房间里多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呼吸声? 不要轻易去看、去写灵异小说,“他们”一直都在! 第一卷 老宅 第一章 第一个故事(一)   “不要住在这里!不要见到那个女人!!不要和她说话!!!千万不要!!!!”   面前的纸张上写着几个潦草之极的字,上面的几个惊叹号落笔极重,甚至划破了纸张。   这是从新买的房子里找到的,房子虽然有点旧,住得也有些偏远,但里面一应家具俱全,且售价不高,对王强这样刚刚工作不久的人来说实在是最适合不过。   当然他也知道房子卖得便宜的原因,说是之前这里租了一个专门写灵异故事的小说家,后来这位小说家离奇自杀,外面流传这里半夜经常可以听到房子里有人说话,并且依稀可见有人影晃动,警察曾经打开门调查过,发现里面灰尘满地,并未见有人活动的迹象,因此只当是有人在造谣生事,就此不了了之。   这位小说家本身便是一位神秘之极的人物,据说他以前写的是纯文学体裁的小说,但一直没什么大的成绩,直到有一年他突然改变风格,改写灵异小说,虽然其文笔依然如是,但故事情节之诡异曲折,可以说扣人心弦,因此立时成了众多人追捧的偶像。   但他于自己的创作经历却从来都闭口不谈,虽然已经名利双收,仍一直住在这套租来的房子里。就在他事业如日中天时,却又突然离奇自杀。出了这件事之后,外面关于这房子和小说家的传言就越来越多,这套房子便再也租不出去,渐渐的连边上的邻居也一个个搬走,这个小区的名字,在人们的口中慢慢也变成了“鬼区”,因此房东无奈之下只有低价出售。   不少朋友曾经劝王强不要买这套房子,但王强对于鬼神之说向来不信,笑道:“自古文人相轻,我在报社工作,好歹也算是一个文人,我们俩一个文人一个文鬼,多半彼此看不起对方,老死不相往来,必定天下太平高枕无忧。”因此立时将这套房子买了下来,在这里住了几天,果然一点事也没发生,王强因此便常常拿此事取笑自己的朋友,说他们迷信。   这一天正逢王强休息,他一个人在家打扫卫生,在搬动沙发时,突然从沙发的扶手里掉出一张纸来,捡起来一看,是一篇小说手稿,叫《楼梯里的女人》,署名是“楚江山”,正是那位小说家的名字。   手稿的纸张陈旧,想来是他以前无意中遗失的,手稿上的字写得很潦草,似乎作者写这篇小说时极为仓促。   小说起始一句就显得很诡异,王强不禁觉得可笑,心想就算营造气氛也用不着如此夸张,这篇小说一发表,再重的落笔都是一样,那几个惊叹号虽然可以原样照发,但出版社却绝不会把好好的纸张弄破再卖给读者。   他继续看了下去,文章是用第一人称写的:“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我如此痴迷文学,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文学上,可是许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也没能取得任何成就。就在那一年,我搬到了这里,就是在这里,我……我看到了她!”到这最后几句时,手稿上的字迹有些不连贯,且落笔极重,显然是作者写字之时手不停发抖所致,可见作者心中对这个女人是又恨又惧,王强又继续看下去:   “那一天傍晚,我从楼梯下去,就在二楼,我看到了她。那天她穿着一套红色的长裙,留了一头的长发,虽然是在傍晚,可是我依然看清了她的样子,晚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正在喘着气,鼻尖上渗出细细的汗,胸部也随着微微起伏,她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就算把全世界所有形容女人美丽的词都用在她身上也不能表达出她的风采。   那时她的身边放了一个很大的箱子,面对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我忍不住问她要不要帮忙,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她也是刚刚租来的,当时这里还很偏僻,根本没几个人愿意搬来居住,如今来了一个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子做邻居,令我十分兴奋,更巧的是原来这个女子就住在我的对门,那时候我天天都可以看到她,从那一刻开始,我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文章到此就没有了下文,显然这张手稿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王强看得兴致索然,觉得这样的小说不论从文笔或是情节上都实在不能算是一篇好的作品,虽然说好的小说如登山观景,一开始风景平淡,越往后便越见景色之奇特,但自己对这篇小说已经失去了胃口,他将手稿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为自己因为看这样的小说而浪费了时间觉得可惜,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懒得自己动手做饭,将衣服一披,便想去楼下的小店犒劳一下自己。   王强的家住在五楼,这一路走下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虽然觉得那篇小说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脑子里就是挥不去它的影子,走到二楼时,突然一呆:眼前站着一位女人,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留着一头的长发,正在微微的喘气。   王强一看到这个女人,脑子里突然想起那篇小说来,只觉得世事真是奇妙,一篇小说虚构的情节居然让自己真的碰上了。王强绝对不是个君子,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已与不少女子有过暧昧关系,眼前这个女子的美丽却是她从所未见的,他心中突然泛起一种感觉,只觉得真是把全世界所有用来形容美女的词都用在她的身上也不为过。   那女子见王强颇不礼貌的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王强立时察觉,不由得十分尴尬,一低头见那女子身边放了一只大皮箱,连忙问道:“小姐,需不需要帮忙?”   那女子微微迟疑了一下,腼腆的一笑,点了点头,王强将那皮箱拎在手上,问道:“小姐是刚刚搬来的么?住在几楼?”   那女子答道:“是在五楼。”   王强笑道:“这可巧了,我也是在五楼。”   那女子淡淡说了一句:“这可真的是巧了。”随即不再说话,到得楼上,那女子对王强道了声谢,看样子也不准备叫他在家里坐一坐,王强邀请那女子一起吃饭,被她婉言谢绝,王强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下楼去喝了点酒。   自从对门那个穿红裙的年轻女子搬来以后,王强便如丢了魂一般,每天只想着如何才能与那位女子套上近乎。王强原本也是情场上的老手,但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一见到这个穿红裙的年轻女子,便觉得她明艳照人高不可攀,心中已先自怯了,更不用谈说上几句话,因此王强便常常躲在自家的门后,一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便立时也打开门装出一付碰巧要出去的样子,借机在楼梯里看一眼那女子,以慰相思之苦,若是能趁机说上几句话,更是兴奋得整个晚上睡不着,但那女子对他的态度却一直颇为冷淡。   这一晚王强喝了点酒,一个人躺在床上自怜自伤,一边庆幸自己艳福不浅,和一个美女做了邻居,一边又怪自己没用,居然不敢向她表白,想到伤心处,一声长叹,右手向外甩了一甩,这一甩正甩在床边的柜子上,王强只觉得手上一疼,缩手一看,原来手上已经出了血。   王强心中微觉奇怪:这床柜表面平滑,自己这一甩虽然力气用得大了些,但也还不至于就碰出血来,转过头一看,只见柜子已经微微挪了个位,方才自己的手正打在柜角上。王强心中更是奇怪,这个柜子今天早上才擦过,自己明明将它摆得端端正正,而且自己一天都在家,根本就没碰过这个柜子,家里也没别的客人,怎么现在它会挪了位?这个柜子颇有些份量,平常一个人搬动都有些吃力,当然更不会是自己刚刚这一甩造成的结果了。正自奇怪,忽然看到柜角上有一处裂缝,从裂口看来倒像是刚刚才弄破不久似的,自己的手正是甩在了这个裂口上才出的血。   王强起身准备将柜子摆好,忽然看见柜子的裂缝处露出一张纸头,他抽出来看了几个字,正是上次见到的那篇小说手稿的续篇。王强正自神伤,虽然对这小说不感什么兴趣,无聊之中却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继续看了下去。   那张纸上一开始就写“我”对那个穿红裙女子的一片相思之苦,王强一见之下,想起自己的现况,心中大起知遇之感,立时对这小说有了兴趣,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   “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如何想她,每次想到伤心时我就会用烟头在手上烫一个疤,肉体上的疼痛虽然可以令我暂时将她忘却,可是疼痛过后,思念却如潮水一般来得更为猛烈,我只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人,我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去拥有她,她根本就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于是我把本来就不多的钱全部拿去外面找女人,我听着她们在我身下呻吟,心里却把她们都想象成了她。   那一个晚上,我正在家里工作,可是思绪如潮,眼前都是她的影子,根本就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她!我兴奋得几乎连心都要跳了出来。她说她家的灯泡坏了,让我帮她换一下,这个时候就算她要我从五楼跳下去我也会毫不犹豫,更何况只是要我换一个灯泡,我自然满口答应。   灯泡很快就换好了,她让我坐在沙发上,自己转身给我去倒茶,我的眼睛却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的背影,我这才发现,原来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睡衣,这睡衣是如此的薄,我几乎可以看到她里面的身体。   她给我倒了茶,陪我说话,可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满脑子都是她红色睡衣下的身体,就在她第二次给我倒水的时候,我心里突然一阵冲动,一把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按倒在地上。她拼命挣扎,可我那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怎么可能斗得过我?我就这样的强暴了她,那时候我全没想到我做了这件事的结果会是今天这样……”   王强正看到这里,忽然门铃声响了起来,他起身打开门,按门铃的正是对门穿红裙的年轻女人。   那女子见到王强,满脸歉意,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一下,我家的灯泡坏了,请问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换一下?” 第二章 第一个故事(二)   王强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禁的想起那篇小说来,觉得实在是太凑巧了些,他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正苦于找不到借口去看这个年轻女子,一见这大好的机会找上门来,自然满口答应,随手将还没看完的手稿放在床上,跟着那女子去了她的家。   灯泡很快就换好,那穿红裙的女子请王强坐在沙发上,转身去给他倒水,王强从后面看过去,见那女子身材婀娜,脑海里不自禁的又想起那篇小说来,突然间一阵冲动,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的背后,一把捂住那女子的嘴。   “啪”的一声,她手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那女子拼命反抗,但她如何是王强的对手?她的反抗反倒勾起王强更大的欲望,那女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终于再也无力反抗,王强一把将那女子推倒在地上,撕裂了她的长裙……   一阵疯狂过后,王强看着瘫在地上的女子,心里突然一阵后怕,惊慌中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猛然间脑子里一闪,不由自主的想起那篇小说手稿来,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在手稿上都已经预先写了出来,那么做了这件事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在那篇小说上也一定有详细描述。一时间也无暇去理会地上的女子,快步跑到自己的房间,伸手到床上去拿那篇小说手稿,但就在一瞬间,王强呆住了:那篇手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离开时明明将房间上了锁,窗户也都是关闭的,那份手稿根本不可能被风吹走,王强此时已经是手足无措,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份手稿上,但寻遍了所有的房间都不见那份手稿,想起若是那女子到公安局告自己强奸,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绝望又是后悔,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之后,心中的害怕反倒是渐渐少了,他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的事业逃亡一辈子,当然更没有勇气杀人灭口,左思右想,觉得只有和那个女子好好的谈一谈,看看能不能私了。   王强忐忑不安的推开那个女人的房间,看到眼前的情景,不觉一怔:那个女人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付哭哭啼啼的样子,只是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一个人在发呆。这时听到王强推门进来的声音,抬头向他望了一眼,随即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发一言。   那女人抬头之间,王强看到她的眼神一片茫然,又看她身上衣裳被自己撕得破烂,不觉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我……我……”他原本是想和这个女人谈谈条件,可是一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只觉得唇干舌燥,脑中一片空白,“我”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女人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你回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王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那女人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没听清楚么?我让你回去,还有,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孙小红。”   王强见那女人生了气,不敢再呆在这里,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临出门时,只听到身后那女人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个人就是他,我终于找到了,也好,也好。”慌乱中也来不及去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件事后,王强开始有意识的避开那个女人,可是大家同住一层房子,总难免会碰到几次,每次碰面,王强总是觉得尴尬万分,但那女人却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甚至有时还主动和王强打声招呼,这让王强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也更多了几分疑惑。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过去了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里,王强和孙小红的关系日渐改善,到最后两人竟然谈起了恋爱,并且干脆同居在了一起。这个结局实在出乎王强的意料之外,只是他欣喜之余却不免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孙小红严禁王强带外人来家中做客,甚至也不许王强在朋友面前提到她这个人。拥有一个如此漂亮的女朋友却不能在人前炫耀,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但王强对孙小红心存愧意,凡事都加倍的顺着她,更何况除了这点之外,孙小红在别的地方绝对算得上是个贤妻良母,因此王强也只当她是性格孤僻,并不追究原因。偶尔王强也会想起那些手稿,甚至曾经将家里翻箱倒柜地进行了一次大扫荡,结果除了被孙小红嗔骂几句“红卫兵造反派”再加几个白眼之外一无所获。日子久了,王强心中对那些奇怪的手稿也渐渐淡忘。   这天王强接到报社通知,因为经营不善,报社需要裁减一部分员工,王强便是其中之一。接到通知后,王强心中闷闷不乐,给孙小红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自己便一个人去外面喝闷酒。等到回家之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   王强脚步踉跄地向楼上走去,正走到二楼,只听身后有人在喊“王先生,王先生”,这个小区一直以来就只有王强和孙小红两人居住,这是忽然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王强愣了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约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身后,手上拿着一封信。   这女子见王强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说道:“王先生,这是您的信,下午就有人送来了,一定要我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王强随手接过信,问道:“您是?”那女人笑了笑,说道:“我是物业公司刚刚派来负责小区日常管理的,王先生您叫我李姐好了。”   王强随口说了声:“谢谢李姐”,伸手接过信,就着楼道的灯光看去,突然间全身一颤:信封上写着“务请面呈王强先生”几个字,这几个字笔迹熟悉之极,正和那神秘手稿上的一模一样。   王强压住心头的震惊,抬头问道:“李姐,你可曾看清楚送信人的样子?”李姐说道:“看见了。那人可真奇怪,大热的天居然穿着风衣,连头都包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大口罩,一口普通话倒是说得挺地道,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子。王先生,你这朋友可真奇怪。”   王强随口“嗯”了一声,说声“谢谢李姐”,转身朝楼上走去。李姐见王强一脸心事,自觉不便询问什么,说道:“王先生,那我走了。”向下走了两步,回头对王强道:“王先生,不是我多嘴,你可真应该好好陪陪你女朋友,她整天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只有养只猫来解闷,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说到这里,看了看王强手中的信,摇了摇头,转身走下了楼梯。   王强听了李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她可能是误以为自己在外面另结新欢,这次是人家找上门来了,此时他的心思全放在那封信上,无意就此事解释,对她说的话也不怎么在意,自顾往楼上走去。   走到三楼时,王强只觉得手上拿着的那封信似乎有千斤重,拿信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他一咬牙,将那封信撕开来,从里面倒出的却只有几张破碎的纸片。   这些零星小纸片数量并不多,大大小小只有十来张,王强拣起来细看,只见上面有的写着“猫”,有的写着“讲故事”,有的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显然这些小纸片只是完整手稿的一部分,虽然从字迹上看可以肯定仍是那位小说家所写,但仅靠这几张纸片,王强也无法从中看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   王强对着那些纸条看了半晌,见理不出头绪,便将纸条塞进信封,随手往口袋里一放,往五楼走去。   走到房门口,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只听房间里传来轻轻的一声猫叫,这一声猫叫虽然极轻,但在王强的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他不自禁的想起那碎纸片上的字,拿着钥匙的手不住颤抖,总也对不准门上的钥匙孔。   突然之间,只听屋里的猫一声尖叫,声音凄惨之极,但那惨叫一响之后便突然中止消失,便仿佛半途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王强心中一惊,想起屋内的孙小红,急忙将门打开冲了进去。   一进房间,王强便大叫:“小红,小红”,刚才那一声猫叫实在太过凄惨诡异,他心中担心极了孙小红。叫得两声,只见孙小红拿着几个苹果从厨房出来,见王强一脸紧张,问道:“怎么了?”   王强一把拉过孙小红,问道:“你刚才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孙小红白了王强一眼:“什么声音?就听见你的鬼叫!在房间里还叫得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快吃苹果吧,刚洗好的。”说着将手中的苹果递了过去。   王强心中惊骇之极,他刚才明明听到房间里传来猫叫声,孙小红怎么可能说没听见?但他怕孙小红知道多了反而害怕,因此“嗯”了一声就没多说什么。孙小红一把将王强往客厅推去,说道:“吃完了快去洗个澡吧,一身臭汗。”   王强应了一声,便向客厅走去。孙小红见王强离开,用手拍了拍胸口,轻轻吁了口气,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第三章 第一个故事(三)   接连着几天,王强都忙于寻找新的工作,但总难找到自己满意的,孙小红也已经知道他被辞退的事,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天见王强又是愁眉苦脸的回家,安慰了他几句,早早陪他吃了晚饭,见王强仍是心事重重,想了想,说道:“阿强,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总帮别人打工,你是大学中文系毕业,不如自己搞创作吧。”   王强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搞创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孙小红道:“你不试一下怎么就知道不行?不如先写一篇,万一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王强想了想,反正这几天也是无事可做,写便写吧,于是答应了。   孙小红靠在王强身上,抬头看他一眼,问道:“你准备写什么?”王强想了想,摇摇头道:“说实话,还真的不知道写什么好。”孙小红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我给你讲故事,你来写?”   王强身子一颤,整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盯着孙小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孙小红见王强脸色大异,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心中害怕,轻声道:“我,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说给你讲故事让你写出来而已。”   王强脑中立时闪过那些碎纸片上的字,他盯着孙小红,一字一句的问:“你那天到底有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声音?”   孙小红脸色大变,颤声道:“我,我当然没听见。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王强又盯着孙小红看了半晌,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没什么,吓着你了,真是对不起。对了,你准备给我讲个什么故事?”   孙小红用手拍了拍胸口,白了王强一眼,说道:“你以后再也不准这样吓我了,那你现在坐好,我给你讲故事。”   等孙小红把故事讲完,连王强都不得不佩服这个故事的确吸引人,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灵异体裁,但情节曲折扣人心弦,让人一听之下便欲罢不能,虽然明知道只是一个故事,但王强听完之后才发觉身上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王强将孙小红往怀里紧了紧,问:“这个故事的确吸引人,谁告诉你的?”孙小红听王强夸奖她,仰头对他甜甜一笑,说:“没人和我说过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就会出现这些故事。你先记下来,下次我再给你讲别的故事。”   王强“嗯”了一声,将孙小红搂得更紧了,发了一会呆,轻轻的问道:“小红,我想问你个问题。”孙小红闭着眼睛,说道:“什么?”王强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那天吗?”   自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对于那天王强所作的事两人便一直有意的回避,孙小红初听王强的问话,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色立刻变得通红,问道:“什么事?”   王强问道:“我记得那天我走了之后,听见你说‘原来是他’,那是什么意思?”   孙小红脸上更红了,将头埋得更深,说道:“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小的时候有一天傍晚一个人在家门口玩,后来有一个人,她说到我家讨口水喝,然后为了感激我们,给我们家每个人算了一次命,我们从来没见过算命算得这么准的,她说我以后一定会经历这样一次劫难,而这个人将会是我的丈夫。”   王强笑了笑,道:“真是傻姑娘,连这样的事也信。”   孙小红坐起身说道:“是真的,她算出来的全部都应验了。”   王强将孙小红往怀里一拉,笑道:“好好好,是真的,那这个高人长什么样子,住在哪里?我也想请她帮我算算到底什么时候发财什么时候做爸爸。”   孙小红突然身子一颤,王强问道:“怎么了?”   孙小红呆了呆,说:“没什么。”却不由自主的往王强身上靠了靠,继续说道:“那时我已经五岁,记得很清楚她穿着一件很长的衣服,把头都包了起来,脸上也戴着一个口罩,根本看不出来她长什么样子,可是听声音却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王强大叫一声“你说什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两眼盯着孙小红,脸色紧张之极,孙小红口中所说的这个神秘人的着装,正和李姐当日碰到的送信人完全一致。孙小红见王强一脸的惊骇,心中害怕,一把拉住他的手,问:“阿强,你怎么了?”   王强立时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怕孙小红担心,连忙坐好,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太奇怪了。”   孙小红见王强没事,松了口气,继续道:“还有更奇怪的呢,她帮我们都算好了命以后起身要走,我家人给她钱她也不收,只说再喝杯茶就够了,那时我个子小,正站在她的前面,我看她轻轻拉开口罩喝了一杯水,就在那时候,我看见……我看见……”说到这里时,全身突然颤抖起来,紧紧的抱住王强:“我们不要说下去了,好不好?”   王强紧紧的搂住孙小红,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这里,没事的,继续说吧,不用怕。”他也不忍心见孙小红被这样折磨,但这个神秘的女人关系着那些神秘的手稿,他非要搞清楚其中的真相不可。   孙小红渐渐止住颤抖,发了一会呆,才又轻轻的说了下去:“我看见她拉开口罩的一角喝水,虽然只是一角,但是我却看见……看见了她的牙齿。”   王强紧紧的楼主孙小红,追问道:“她的牙齿怎么了?”   孙小红一双手紧紧抓住王强的双臂,全身又开始颤抖,便仿佛又见到了当日的情景,颤声说道:“她的牙齿……她的牙齿全都是血红色的!”   王强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凉,孙小红的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刻连他的心中也不觉的产生了一丝恐惧,他紧紧搂住孙小红,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可能是你看错了,来,我们去睡觉。”   整个晚上,孙小红都紧紧的搂着王强,甚至在睡梦中身体也会不由自主的颤抖,王强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一闭上眼睛,就仿佛会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全身穿风衣,戴着口罩的神秘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等王强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孙小红正坐在电脑前,桌上的打印机发出吱吱的响声。孙小红听见王强醒来,转身笑道:“我看你太累了,就帮你把昨天的故事打印了出来,你可别笑话我的水平。”   王强看孙小红一脸的笑容,全然没有昨天晚上的惊慌失措,心中一宽。他原本不想把这个故事寄出去,但怕孙小红伤心,因此趁出门时随手放进了邮筒,也没将此事再放在心上。   不想第三天两人便接到了杂志社的电话,这篇文章以千字一千的稿酬被录用,同时还立即对王强约稿。一篇文章的稿费便比王强原先一个月的工资还高,这让两人极为兴奋。于是两人继续一个讲故事,一个做记录润笔。短短两个月,王强的名气便因为他的小说而飙升,原来的杂志社也一再的邀请他继续前去上班,但王强此时已看不上那一点微薄的工资,一口便拒绝了。   他也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孙小红,王强也试着自己写故事去投稿,结果故事不被人喜欢不说,反倒被人说成是假冒他人的无耻之徒。因此到了最后也就断绝了自己创作的念头,死心塌地的和孙小红合作。但说也奇怪,孙小红讲的都是灵异故事,倘若王强要她说一个别的体裁,她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自从王强开始在家和孙小红一起搞创作之后,由于不用出门去上班,他和孙小红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渐渐的王强开始觉得孙小红身上总透着些古怪,比如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天,她会故意找个理由把王强支走,留自己一个人在家,或者是自己找一个理由独自出门一整天,起初王强并未在意,但时间长了,渐渐觉得每次只要分开之后再见到孙小红,便会感觉她身上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整个人连走路的时候都变得没有一点声音,想起上次猫叫的事情,王强心中的不安便越来越强烈。   这天王强在外面应酬到下午很迟,因为喝了不少酒,虽然脑子还是很清醒,但脚步却有些踉跄。等走到二楼时,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初见孙小红的情景,如今虽然自己觉得孙小红有些古怪,但平心而论她对自己确实时一片真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几乎可以说都是孙小红所给予的,可以说拥有孙小红这样一个妻子时每个男人得梦想,想到这里,王强心中只觉得一阵温暖,不由得往当日第一眼看到孙小红时她所在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那个角落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背对着王强,从身高体型来看,依稀便是孙小红的样子。王强叫了声“小红”,那女人却不答应,王强走上前去,又叫了一声,这次那个女人有了反应,直直的将身转了过来,只见眼前这个女人低垂着脑袋,一头长发披将下来,看不清脸庞,一双手直直的垂在身体两侧着,随着身体轻轻的左右摆动,头上破了一个洞,不停的有鲜血冒出,顺着头发流向地上。   王强吓得一声大叫,后退几步,险些跌下楼去。这一吓酒也完全清醒了,再看那个地方,却什么也没有,依旧只是一道笔直的楼梯。王强使劲眨了眨眼,拍了拍脑袋,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喝多了酒眼睛看花了?他摇了摇头,抬腿往楼上走去。   走到五楼门口,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只听屋里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叫声在空荡荡的大楼里回荡,凄厉之极。王强站在门口,身体不住颤抖,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声猫叫绝非幻觉。   他正想开门进去看个究竟,迟疑了一下,将要是收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打个电话给孙小红,就说王强出了车祸,从他手机里看到了家里的电话,一次打了过来,让她即刻赶往医院。打完电话,王强便向上走了几步,隐在阁楼里,以便居高临下观察孙小红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只见房门打开,孙小红一脸焦急,受伤拿了个钱包匆匆忙忙往楼下跑去。王强估摸孙小红走得远了,从阁楼下来,打开房门仔细搜索起房间的每个角落。他一直不能忘记那一声猫叫,更想知道孙小红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因此搜索得特别仔细。   走进厨房时,鼻中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王强的心跳加剧,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厨房的地上依稀有着点点血迹,一直延伸到橱柜的下面。王强憋住呼吸,用扫把往橱柜下面扫去,感觉扫把碰到了什么,用扫把轻轻将那东西扫了出来,一看之下,忍不住低头呕吐起来。   扫出来的是一只死猫,脖子上套着一圈绳索,舌头伸得老长,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血窟窿,肚子被剖开了两半,肠子流了一地。   吐了一会,王强心中的恶心感减去,随之而来的却是对孙小红的恐惧,他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慢慢站起身,起到一半时,突然身子一颤,眼睛看着对面的墙上,整个人也变得僵硬起来。 第四章 第一个故事(四)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把不锈钢的平底铲,王强起身到一半,突然从那面铲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低垂着头,头上不停的往外冒着血,一头长发披了下来,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只有血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的往地上落下。   那女人站在背后一声不吭,王强就这样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背后的寒意越来越盛,身子也越来越僵硬,两条腿也渐渐发软,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王强终于忍耐不住,大叫一声转过身来。   眼前却什么人也没看到,但王强无心去管那个女人,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房间。他一口气往外冲去,径直奔下楼梯,跑到小区门口时,心中略微放松,停下喘了口气,猛然间之觉得脑中一昏,软软地就倒在了地上。   等王强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王强大吃一惊,坐起身来,这才发现眼前穿红裙的人是孙小红而不是自己两次看到的披着长发的女人,自己此刻正躺着在自家的床上。   孙小红见王强醒来,欣喜异常:“你终于醒了。我去了医院,医生说你幸好没什么大事,只是点皮外伤,我就带你回了家,下次要小心点了,要是再出车祸,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略带忧伤。   此时的王强心中已是惊恐万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小区门口昏倒的,怎么就真的成了遇到车祸进了医院,现在还被孙小红带回了家?他想起那只死猫和那个奇怪的女人,忍不住全身又颤抖起来。   孙小红见王强脸色有异,关切的问道:“你睡了两天两夜,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了吃的,应该快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孙小红越是显得关心,王强心中便越是害怕,他脑中不断浮现厨房里的那只猫和那个神秘的女人,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突然手在被窝里碰到一张纸,拿出来一看,正是那神秘的手稿:   “快走!快离开这里!!不要相信她说的每句话!她总是会以同样的理由来向你解释所作的每一件事,快离开这里,迟了就再也来不及了……”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王强辨认的极为吃力,依稀只认得一句“千万不要让她转过身,千万不要看到她的牙齿”以及“黑妞”和“恐怖”等几个词。   正看到这里,孙小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王强假装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趁势将手稿放进了被窝。孙小红端着汤坐在床沿,舀了一汤勺,放到嘴边吹了吹,送到王强面前。   刚炖好的鸡汤带着浓浓的田七味,香气扑鼻,但在王强眼中却仿佛是一碗毒药。他将头向后靠了靠,说道:“我……我现在不想吃。”孙小红见王强脸色有异,关切的问道:“阿强,你怎么了?”   王强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吃。”孙小红“哦”了一声,将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看王强:“阿强,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敢告诉你,我……我怕你知道后从此不再理我。”说着一双手紧紧的将王强抓住,似乎王强随时便会从她身边消失一般。   王强看着孙小红,假装理了理前额的头发,趁势将手抽了出来,淡淡地说道:“什么事,你说吧。”孙小红低垂着头,长发从肩头两边披了下来,不知为何,王强突然想起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人,一股寒意从心中渐渐升起。   孙小红并未察觉王强的变化,轻声说道:“还记不记得你上次问我有没有听到猫叫的声音?其实……其实那个声音是我弄出来的,我,我虐杀了一只猫。”   王强“哦”了一声,他早已见过橱柜下的猫尸,虽然知道多半是孙小红所为,但慈和听她亲口承认,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那个温柔贤淑的小女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眼前的孙小红在一瞬间变得如此遥远如此陌生。   孙小红见王强说话语气平淡,抬头向他看去,见王强虽然脸上神色平静,但眼中流露出的确实说不尽的失望、伤心、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鄙视。   她一把拉住王强的手,紧紧地握住:“阿强,你听我说,其实每次做那样的事我都会吐得满地都是,我比你更觉得恶心恐怖,可是,可是没有办法啊,那个红牙齿的女人给我算过命,她说如果我不坚持这样做,我就会失去你。她每件事都算得那么准,阿强,我不想失去你,不能失去你,所以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王强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是一张让自己多么痴恋的脸,如今这张脸上布满了泪水,王强心中一软,伸手将孙小红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孙小红脸露喜色:“阿强,你不怪我了?”   王强脑中突然想起手稿上的话,抚在孙小红脸上的手微微一颤,顿了顿将手缓缓收回,孙小红见王强这个样子,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汤凉了,我去重新盛一碗。”   王强见孙小红走进厨房,抓起被窝里的手稿,轻轻的从床上下来,赤着双脚往外走去。当手扭动大门把手时,突然心中一凉:这道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王强心中的悲伤在刹那间变成了恐惧,厨房里传来孙小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王强轻轻走进厨房,孙小红正低垂着头抹眼泪,见到王强进来,破涕为笑:“你怎么下床了?快上床去,我这就给你把汤热一下。”说着轻轻推了推王强,转身将汤放在灶上热了起来。   王强并没有转身走进卧室,脑中反复想着的就是那张手稿上的话,他看着孙小红不停的忙碌,突然叫了声“黑妞”。   孙小红因为王强主动进来厨房,低落的心情慢慢变得开朗起来,甚至一边干活一边嘴里还轻轻哼着小调,王强叫了这一声“黑妞”,孙小红突然便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强见孙小红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说道:“你是黑妞?!”语气之中满是伤心和失望,尽管他已经知道孙小红虐猫的事,但至少孙小红还算是主动和自己坦白的,而“黑妞”这个名字她却一直隐瞒着自己,虽然这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渐渐的涌上全身。   孙小红呆呆的站着,又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声,她用手抹了抹眼泪,低垂着头,轻轻说道:“那个人告诉我,当有一天我爱的人对我说出‘黑妞’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就是我们要结束的时候,所以我一直对你隐瞒着我的乳名……”   “又是这个理由!又是这个理由!”刹那间,王强心中对手稿最后所存的一丝怀疑也消失殆尽,他只记着手稿上的提醒:“不要让她转过身来,不要看到她的牙齿!”眼见孙小红慢慢的抬起头,眼见孙小红慢慢的侧过身子,王强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慢慢地笼罩了全身,他突然大叫一声,一把握住身边的菜刀,往孙小红的头上砍去。   随着刀光闪过,孙小红应声而倒,但王强的刀却并没有停止,他不停的对着地上孙小红的头部砍去,一边疯了似的叫着:“我让你骗我!我让你转过身!我让你害我!”似乎每砍一刀,每叫一声,心中的恐惧便会消失一分。   也不知砍了多少刀,王强渐渐地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孙小红和自己身上的血迹,将刀一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力所能应付的范围,而且出了人命,后果的严重不言而喻。哭了一阵,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手稿,那张手稿!上面还有许多字没有看清楚!   王强将手伸进口袋,但一瞬间全身就变得僵硬了:刚刚放进口袋了的手稿,突然间就不翼而飞了。王强发了疯似的将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出来,但依然找不到手稿。王强冲出厨房将卧室和客厅都翻了个遍,但依然不见那手稿的踪影。   王强呆呆地坐在地上,全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那手稿是他的希望之所在,现在手稿神秘的失踪,王强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王强被一阵门铃声惊醒,他有气无力的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王先生,是我,李姐。你没什么事吧,我按了半天门铃了。这里有您一封信,还是你上次那个朋友送来的。”   王强听到又是那个神秘人送来的信,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立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李姐,您稍等一下。”他立刻将脸洗净,换了一身衣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这次门居然轻易的就打开了。   王强没有心思去想门锁的事,打开门,只见李姐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一头长发顺着两肩披了下来,她见到王强,抬头对他一笑:“王先生,你好。”灯光下,只见她的口中露出两排血红色的牙齿。   翌日,当地报纸的头版刊发了标题为《神秘“鬼区”又现命案》的重大新闻:“著名作家王强先生独居‘鬼区’一年,昨夜离奇死亡,现场无任何异常现象,死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第五章 第二个故事(一)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新房子什么都好,价格便宜,周围住的人也不多,听说大多是前些年炒房的人买的,现在国家调控,一时间买房的人少了,因此小区里几乎没什么人住,这是老楚最喜欢的一点。   老楚性子孤僻,一辈子没结婚,也不愿和人交往,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里的环境二话不说的掏出一辈子积蓄买了下这套房子,他对一切都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次到了夜晚楼上总会传来“哒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是有一颗玻璃球掉落在了地上。玻璃球弹了几下后缓缓的滚动一段距离,过了一会,又开始掉下另一粒玻璃球,“哒哒”声再次响起。   接连两个晚上都是如此,到了第三个夜晚,老楚终于忍不住了,看看时间,又是12点刚过,每次都是这样,只要12点一过,楼上就会响起“哒哒哒哒”的声音,老楚本身有些中度失眠,这下更是睡不着觉,翻身起床披上衣服就往楼上走去。   老楚的房子在8楼,这时正是夏天,站在楼梯上被凉风吹着很是舒服,老楚到了9楼门口,伸手按了按门铃,却不见有人过来开门,屋里的“哒哒”声依旧响个不停。   老楚等了半晌见没人理自己,不由得又在手上加了把力气,这次不再按门铃,而是直接就往门板上拍了下去。   这一掌还没拍下去,门突然无声无息的开了起来,眼前什么人也没有,黑乎乎的一片,老楚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见屋子里也是一片漆黑,轻轻喊了声:“有人在家吗?”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老楚小心翼翼的抬腿往里走去,刚一举步,手边似乎碰到了什么极为柔软的东西,老楚刚刚定下来的心又被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寻找,这才发现在自己脚边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披着一头的长发,正仰着头张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只是因为她个子太过矮小,穿的又是一身黑色睡裙,加上先前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颊,所以自己一下子没注意,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见过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老楚倒是不好意思发火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女孩长得实在是很可爱,一声眼睛大大的很招人喜欢。既然都已经上来了,老楚心想干脆就见见她的父母,顺便提醒一下他们,于是问:“你爸爸妈妈在不在,叔叔可以见见他们吗?”   小女孩不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向里屋走去,老楚跟在她身后,见她总是低着头走路,心里不觉一动,他自己从小性子孤僻也不喜欢和人说话,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于是往前一步,弯下腰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说:“叔叔拉着你。”。   走进屋子老楚才明白为什么站在门口看屋子里面都是黑色的,原来是因为门口玄关处放了一面很大的黑色屏风,把屋里的光线都给遮挡住了。   绕过屏风,屋里却没有开灯,只是点了几根蜡烛,虽然光线仍旧不是很好,但起码不再总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小区里住进来的人很少,但却从来也没停过电,老楚刚在自己房间里开过电灯,知道电确实是通着的,见屋里点着蜡烛,心想多半是这一层的保险丝烧了,也没多去想别的什么,低头问:“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依旧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一个人低着头不说话,老楚自己就是个孤僻性子,倒不觉得小女孩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心想也许女孩的父母是去楼下检查保险丝了,自己平时和人交往得少,如果不是这玻璃球的声音吵得自己睡不着觉,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楼顶已经有人住进来了。   心中这样想着,就决心在这里等一等,和小女孩说了几句话,见她都不开口,也就不再继续逗她,转而开始观察起房间的装饰来。   因为光线的原因,所以一开始并没怎么注意房间的内部环境,更何况随随便便就在别人家里看来看去是件很不礼貌的事。这时反正要等人,老楚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仔细看了才发现房间里的装饰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家具也不多,只是墙上涂满了各种各样的色彩,咋一看很有些抽象画的感觉。   老楚年轻时对西方美术曾经有过一段的兴趣,尤其是其中的抽象画,在他看来,任何一个著名的抽象画大师,其内心必定是一个极度孤僻的人,不然不会通过如此变异夸张的手法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这时看到墙上的这些色彩,立时被勾起了兴趣,退后了几步,就着蜡烛的微光看了起来。   这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色彩,没有别的什么含义在里面,这是老楚仔细研究过之后的论断,他正要移开眼睛,突然愣了一下,擦了擦眼,没错,似乎从墙壁上的色彩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老楚眯起了眼睛,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些色彩里的东西。   这些色彩仿佛是一幅画,而上面画的就是这个房间,老楚甚至在画里面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坐在沙发上一直低着头,最诡异的是连烛光的跳动都那么真实,老楚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这是一面镜子的感觉。   就在这时,画面上老楚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男孩,裂开了嘴对着画外的老楚笑个不停,老楚被吓了一跳,一声大叫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感觉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老楚急忙转过身,一张苍白的脸近得几乎要帖到自己脸上,老楚再次被吓得后退一步,这时才发现在自己后面的是一个30来岁的男人,手上拿着电筒,看模样和那个小女孩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她的爸爸。   老楚自觉失态,正要开口道歉了,那个男人“嘘”了一声,轻声说道:“不要吵,我的儿子睡了。”   老楚急忙点了点头,压低了嗓子道:“我是楼下的住户……”   那男人又是轻轻的“嘘”了一声,也不让老楚开口,凑上前压低了嗓子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老楚很不习惯对方和自己靠的这么近,身子往后仰了仰,扭头看了看那面墙,还是那些五彩斑斓的色彩,这次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也无心去想这些,急忙把自己上来的原因说了一遍,那男人点了点头,说:“肯定是我儿子小伟,我和他说说就没事了。”   老楚见把话说清楚了,急急的就告辞离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总给他阴森森的感觉,小女孩见他要走,也跟着起身走了出来,女孩的爸爸倒是没有出来相送,也没有开灯,直接就走进了房间。   老楚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和小女孩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要下去,忽然手上一凉,那位小女孩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老楚问:“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仰着头,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恐惧,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父女两人都像老楚问了同样的问题,老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自然不相信有谁的抽象画可以达到如此高超的水平,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于是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看到,你快进去睡吧,晚安。”   小女孩却不肯松手,连身子也渐渐发抖起来,继续问:“你看见了什么?”   老楚拍了拍小女孩的手,说:“真的没看到什么,快进去睡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屋去,老楚在门前站了站,总觉得这父女两人透着些古怪,但这和自己毕竟没什么关系,想了想还是走下楼去继续睡觉了。   楼上的玻璃球落地声果然没了,但老楚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踏实,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在自己脑子里一下子却想不起来,迷迷糊糊中突然惊醒过来,他终于想起到底是什么事让自己那么不踏实了。   是蜡烛!   楼上那户人家的蜡烛都是白色的!   蜡烛通常分为红白两种,当地习惯,日常家用一般都是用的红色,而白色一般只在家有白事之时才会拿出来使用,虽然也有人在不方便的情况下使用白色蜡烛,但很少有人像楼上那样在家准备了这么多并且一用就是十来根的,除非他家里死了人。   楼上有没有死人老楚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否则起码应该弄张照片什么的祭拜一下。想起那个男主人的古怪行为,老楚最后只能归咎于是他的想法太过与众不同,并不在乎这些忌讳。   等到想明白这些,天已经开始发白,老楚开始出门工作,他的工作很简单,是个捡破烂的。   老楚有学历,有能力,但是他最后选择了一个捡破烂的行当,因为自由,因为不需要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在他内心中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很丢人的事,作家三毛就曾经说过她一直想当个捡破烂的人。   自由是需要代价的,前些年做别的工作赚下的钱都拿出来买了房子,现在为了生活当然不得不更加的努力,捡破烂虽然说起来难听,但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也有一两千的收入,维持温饱没什么问题,但老楚赚得没那么多,因为和别人不同,多了一道工序。   他喜欢把那些捡来的纸张拿回家一张一张的摊开,然后在空闲时一张一张的坎上面记录的文字,去认识和探索那些自己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的灵魂,没有人是真正孤僻的,只不过他找不到他的朋友而已,这些杂七杂八的破纸上记载的杂七杂八的文字的主人,就成了老楚的朋友。   我看不到你,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因为多了这道工序,为了生存,老楚不得不工作到很晚,当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爬上8楼时,就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老楚从来也没见过的陌生人,一副民工打扮,像是个建筑工人,就坐在第八楼和第九楼中间的楼梯口。   老楚愣了一下,这既不是楼上的男主人,也不是自己的朋友,倘若是其它楼层的住户,也没理由半夜爬到这里来坐着,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人是小偷,或许是来踩点的。   老楚紧了紧手中扒垃圾用的铁钩子,盯着那人,问:“你是谁?”   那民工模样的人看到老楚回来,立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第六章 第二个故事(二)   老楚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这是第三个人问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看到了什么?只不过是看到了一副和镜子一样的油画或者说是色彩,再就是看到了图画里的那个小男孩。   一想到那个小男孩,老楚忍不住想起了他的笑,就在这时,那民工模样的人将脸凑了上来,问:“你笑什么?”   老楚一愣:“笑什么?我没有笑啊。”   那人将脸凑得更近了,道:“你笑了,你就是这样笑的。”说着裂开了嘴对他微微一笑,老楚骇得连退好几步,这个笑容太熟悉了,和图画里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那人却逼的更近了,盯着老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不要上去啊,千万不要去楼上。”   老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入了自己的屋子,像他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自然不信有什么鬼神,更何况他经常工作到半夜,也没碰到传说中的灵异事件,但不知为什么,那个民工模样的人却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不,或许,他害怕的是那个笑,图画里小男孩的笑。   老楚没有心思再去整理自己今天的收获,而是开着灯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盯着上面的天花板,“当”的一声钟响,又是晚上十二点了,就在这时,“哒哒哒哒”,楼上又传来了玻璃球的落地声。   老楚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从床上一把坐起,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似乎想从那里看出点什么,但这样当然什么也看不到,而“哒哒”声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个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响,似乎这颗玻璃球已经不是落在楼顶的地板上,而是落在了老楚的心底,老楚终于忍耐不住,冲出房门再次按下了九楼的门铃。   这次开门的是男主人,他见来的是老楚,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很热情的将他请进了屋。   屋子里还是和上次一样点着蜡烛,蜡烛的颜色也还是白色的,小女孩依旧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看老楚来了,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低着头玩自己的玩具。   老楚忍不住向墙上那些斑驳的色彩看去,但这次却不敢多看,男主人见老楚看那面墙,突然笑了一笑,问:“你看到了什么?”   老楚被男主人这突如其来的一笑弄得毛孔悚然,急忙后退一步,说:“你的孩子又在玩玻璃球了。”   男主人“啊”了一声,连声道歉,转身又走进屋去,过了一会,出来说道:“好了,下次不会了,小孩子不懂事,真是抱歉。”   说了几句话的时间,老楚耳边的“哒哒”声渐渐消失,他对楼上的这间屋子一直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惧怕,不敢也不愿逗留,见男主人已经说服了小孩子,便起身告辞,走到沙发边的时候,对那个小女孩微微一笑。   就在一抬头的时候,却见男主人满眼的惊恐,用手指着他,连声音都发抖起来:“你……你看见了什么?”   自从上次看过那墙上的色彩之后,这是老楚听得最多的一句问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知怎么向别人开口解释自己看到了什么。这时见男主人一脸的惊恐,忍不住就又往那面墙上看去。   图画里,还是这个房间,沙发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那个小女孩,而是老楚上次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他手上拿着一个玻璃球,正对着老楚裂开了嘴在笑。   老楚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和男主人说些什么,转身就跑出了屋子,慌乱之中险些把玄关处的屏风给推倒,一口气跑到自己房间里,老楚坐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楼上的“哒哒”声没有了,但图画里小男孩的笑在自己脑子里却越来越是清晰,这是一种异样的恐惧,因为你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叮咚”一下,门铃响了起来。   老楚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抓起了一旁的铁钩子,走到门边,问:“是谁?”   门外一个声音轻声道:“叔叔,是我。”   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老楚松了一口气,开了门,小女孩仍旧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裙,在门口仰着头看着老楚,那一身的黑色和脸上皮肤的白皙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刹那间,老楚心跳竟然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老楚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女孩仰着头,问:“叔叔,你看到了什么?”   老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在这时,小女孩又说道:“叔叔,其实我是没有哥哥的,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你说什么?”老楚被这话吓了一跳?如果小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父亲只怕就患有严重的精神病了,很多妄想症患者的症状都和这个差不多,这样一想,老楚暂时忘记了墙上的图画和那个小男孩,弯下腰问:“你说的是真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老楚想了想,说:“叔叔明天带你去找警察,你不要和你爸爸靠的那么近。”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谢谢叔叔,你对我真好。那我先上去了。”   老楚担心小女孩的安危,有心想留她在自己这里过夜,但一来她的父亲未必会答应,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何况他们父女已经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多呆一个晚上也不会真出什么事,等到明天自己带她去派出所把这事说个清楚,让公安局安排一下她日后的生活就行。   这样想着,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原先的一丝不安也渐渐淡去,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家在外人看来总是回莫名其妙的,也许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下不知不觉受了他的影响,也变得神经兮兮起来,自己所见到的那些肯定都是幻觉。   有了这样的想法,老楚这一觉就睡得很踏实,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个人站在自己床前,老楚吓了一跳,急忙开了灯,却什么也没看到。   也许是最近自己太紧张了没休息好,老楚这样想着,又躺在了床上,因为刚才这一吓,睡意全都跑了,老楚抬头看着天花板,想着那个小女孩的处境,心中对她大是怜爱。   就在这时,老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越想下去就越是心惊,渐渐的连身子都颤抖起来,冷汗从脸上不断滑下,但老楚根本无心腾出手去擦,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这个小女孩实在太矮小了,根本不可能够得到自己的门铃,那个时候自己出去看过,只有小女孩一个人,而且她空着手,身边也没工具可利用,这个门铃到底是怎么响起来的?   匆匆的收拾了下东西,老楚打开门冲了出去,尽管现在外面的天色只是微亮,但他已经没有胆子继续留在这里了。   老楚不是个胆小的人,甚至曾经有一次在半夜捡垃圾时还捡到一个装满了碎尸的包裹,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他依然很镇定的打电话报了警,而且此后工作中也并未因此而留下阴影,见了丢弃的包裹依旧会捡起来打开,但所有恐惧都源于未知,眼前所碰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从楼道上的窗口向外望去,映着远处的路灯,这微亮的天空竟然显出一种异样的苍白来,这异样的苍白竟然有些熟悉,就好像……是那个小女孩的脸。   老楚奇怪自己在这逃命的当口居然还会有闲情去看这些去想这些,但这些想法不受控制的在自己心底滋生,每下一级阶梯,就仿佛看到那个小女孩站在楼梯口等着自己,一肩的黑发,仰着头露出苍白的脸看着自己。   这莫名的想法令老楚越加的害怕,脚下也走得更快了。半夜的楼道空无一人,哪怕老楚穿着工作用的运动鞋,踩在楼梯上发出的“沙沙”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依然显得格外响亮,老楚走得越快,这“沙沙”声的节奏也就越快,渐渐的这声音仿佛变成了“哒哒哒哒”的声音,不是响在脚下,而是响在心里。   老楚拼了命的往下赶,平时爬惯了的楼梯此刻候显得异样的漫长,就在这时,突然手上一紧,一只冰冷的手已经从后面紧紧的抓住了老楚的手腕。   冰冷,比冰还要冷,这是那一瞬间老楚的唯一感受,他已经害怕得没有力气开口呼叫了,书上说人到了危险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都会陷入昏迷,但老楚却感觉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分外敏锐起来,就在这时,一张脸从后面凑了上来,小声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是楼上的男主人。   他紧紧的抓着老楚的手,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而又异常紧张的低声问:“你是不是看到TA了?”   老楚张大了嘴巴,但只能从喉咙底发出几声沉闷而又毫无意义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虽然让他神经更加的敏锐,但却再也无法自如控制自己的肌肉。   男主人继续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笑,是不是看到TA了?”他的声音让老楚知道,这个男主人和自己一样在害怕,只是他不明白他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老楚不知道男主人说的是哪个“TA”,他看到了“他”,也看到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老楚终于费力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问:“看到了谁?”   男主人脸上的神情更加紧张了,手也抓得更紧:“你一定看到TA了!”他盯着老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只有一个儿子,从来就没有过女儿!”   “哒……哒哒哒哒哒”,空荡荡的楼道里突然又传来这奇怪的声音,不是响在心底,而是头顶。   从顶楼传来的“哒哒”声在这死样寂静的漆黑楼道里听来有着说不出的恐怖,而这“哒哒”声渐渐的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男主人握着老楚的手松了松,说:“是小伟,我去看看他。”   就在他松手转身的一瞬间,老楚一声大叫,连滚带爬的往楼下跑去。五楼……四楼……三楼……快了,就要到底楼了,那个男人没追上来,以后我再也不回来了,老楚这样想着。   二楼……一楼!终于到了!   老楚刚刚略有些松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绷紧了,在一楼的楼梯口坐着一个人,是那个民工。   “你看到了什么?”民工一把抓住了老楚,这双手比楼上的男主人更加冰冷,这张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出卖了他的内心,他比男主人更加的害怕。   老楚根本无法回答他的话,这时候他已经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那个民工将脸凑了上来:“你不要再上去了,第九楼还没建好,很危险的。”   老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记住了民工说的“不要再上去了”,等他的手一松开,立刻逃离了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   天已微亮,这种蒙蒙的亮让人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寒意,老楚逃离了那个小区,直到看见路上有了早起晨练的老人,才敢停下脚步弯着腰不停喘气。   “第九楼还没建好,很危险的!”民工的话在老楚耳边响起,老楚望着远处小区里的高楼,自己住在8楼,上面就是9楼,自己已经上去两次了,怎么会还没建好?   高楼就在那里,可是自己却仿佛什么也看不清,身边跑过一个早锻炼的老人,老楚一把拉住他:“你告诉我,那里一共有几楼?”   老人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去计较眼前这个人的无礼,看了看老楚指的方向,说:“你想买那里的房子?还是不要买了,虽然便宜,不过在施工时死过一个民工,据说是因为开发商修改设计图想多建造一层,结果就出了事,小伙子,还是不要买在这里的好,不吉利。”   老楚的身子越发的冰冷,他粗暴的打断老人的话,大声问:“告诉我一共有几楼?!”   老人被吓了一跳,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告诉了他答案:“这个小区所有的房子一共都只有7楼。”   7楼?我住的地方明明就是8楼,怎么会只有7楼?老楚的头开始痛了起来,这个地方充满了太多不可思议,他再也不敢呆在这里了,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不敢。   虽然已经有人早起锻炼,但毕竟实在太早了点,起来运动的人并不多,老楚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夏天的凌晨还是带着些寒意,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让老楚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就在这时,“哒”的一声在自己身后响起。   老楚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在他身后站着一位小姑娘,穿着黑色的睡裙,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肩,她仰头看着老楚:“叔叔,你怎么不和我玩了?”   她就这样仰着脸,脸色依旧是那种异样的苍白,老楚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迈开脚步,可是却一步也动弹不了。   小女孩轻轻的说了一句:“原来你也不要我了。”然后低下头用手在眼角擦了擦,似乎要拭去眼角的泪水,就在这一低头的瞬间,一颗眼珠掉了出来落在水泥地上,紧接着上下弹了几次。   “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七章 一口棺材(一)   “这样就完了?”我打着呵欠问。   对面的叶二良瞪大了眼睛:“这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我坐直了身子,用手指了指面前一叠打印好的东西,说道:“就这么点素材,怎么可能在天涯原创大赛上得奖?更何况我怎么看这些东西怎么都不像是原始资料,而更像是经过加工之后的小说。”   最近实在太穷了,恰巧看到天涯论坛举办原创大赛,奖金颇为丰厚,我就动了参赛这个念头,只是现在的小说真不好写,盗墓过时了,探险也落伍了,随随便便写几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鬼吓吓人并没有什么意义,给人的感觉不真实,于是我找到了叶二良,希望他能从局里给我找点资料做素材。   叶二良是我的死党,小时候大家都叫他叶二娘,自从我知道这是他早年夭折了的二姐的名字后,就再也不这么叫他了。   叶二良在公安局上班,我让他给我找一些近几年局里觉得比较不可思议的案件来做素材,在我看来,如果连专业人士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写起来才会更能抓住别人的眼球,虽然这有违相关规定,但在我威逼利诱并信誓旦旦绝不将原稿外传之后,二良还是答应帮我一次。但我没想到他给我的居然是一叠打印好的看起来像是小说的文稿,就是上面的这两个故事。   二良瞪了我一眼:“这就是原原本本的原始资料,只不过是我辛辛苦苦一个字一个字打印出来的,整个局里最不可思议的案件就是这两个。”   我坐直了身子,看着二良,很认真的说:“叶警官,如果你也想参加这个比赛就直说,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更何况说实话,你这两篇东西写的还真不怎么样,第一篇文笔生涩,第二篇不合逻辑,出现太多莫名其妙不相干的人,虽然文笔进步不少……。”   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口,因为我想到:如果这是二良自己写的,绝不可能在这么几天里文笔就进步如此之快,我抬头看了看他:“这是谁写的?”   二良吸了一口气,对我吐出了三个字:“楚江山!”   “等一下等一下!”我连忙举手阻止二良继续说下去,“我的头都被你搞大了,你说这是楚江山写的?”   二良点了点头:“是。”   我自然知道楚江山这个名字,不是从上面第一个故事里知道的,而是在很久之前我也是他的一个忠实粉丝,甚至还因为他的离奇自杀而黯然伤心了一段时间,但楚江山早就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而王强之死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要知道二良信誓旦旦的说他给我找的绝对是真实的案例,而且我也看过王强写的书,也就是说,上面两个故事里离奇死亡的人在生活中确实是存在的,那么这个楚江山又作何解释?   我想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看二良,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二良道:“这两个人经过专家解剖都认定是受了过度惊吓而死,只不过这种说法不能对外公开了说。”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我承认这两个人死得很蹊跷,可是这和楚江山有什么关系,要知道他早就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鬼?”   二良道:“就在王强死后不久,我们局里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的就是你刚才看到的第一个故事;而老楚被人发现死在公园之后,我们局里又收到了同样一封信,也就是你看到的第二个故事,两封信都没有留地址,唯一相同的就是署名都是‘楚江山’,另外从邮戳来看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哦?”我来了点兴趣,欠了欠身子问:“你们局里怎么处理的?”   二良耸了耸肩:“这种东西我们当然不会去相信,大家也不过是当篇小说看看就算了,不过依照惯例还是在档案处保留了下来,你要我给你找什么离奇的案例,天下哪有那么多离奇的东西,你以为是小说里啊?不过既然吃了你的行贿酒,不意思一下也有点过意不去,左挑右选,觉得这两篇东西不错,你修改修改,直接寄去参赛就是了。”   我听了大为泄气,本以为是什么离奇之极的故事,却原来只是有人以楚江山的名字针对这两个死亡事件写了两篇小说,从文笔来看,和楚江山早期的风格确实很像,多半是他的某一个粉丝搞的恶作剧,只不过是太过无法无天了些,居然敢把这样的信寄到公安局去。   二良拿起我桌子上最后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当然这两个案例里也不是没有古怪的地方,不然我也不会拿给你看了,那个老楚的房间,你可以去看看。”   我因为刚才的失望,对这个故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随口答道:“案子都这么清楚了,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二良停住脚步,犹豫了下,说:“如果,这不是小说,而是真事呢?”   我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二良静了会,说:“那个地方,很奇怪。”说完又呆了呆,我正要开口询问有什么奇怪的,二良突然打了个哆嗦,双手相抱在身上搓了搓:“不说了不说了,想想都害怕,我先走了,下次给你带几张照片过来,得奖了请我吃饭。”   我看着桌面上的一叠文稿,想起二良刚才说的话,突然对这两个故事充满了兴趣,心底有一种强烈的冲动,现在就想去看看:老楚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从二良那里问来了老楚的地址,二良显然没想到我真的会动了去看老楚房间的心思,支支吾吾的想要和我说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去看看吧,自己小心一点。”   老楚所在的小区虽然远但很好找,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地方,小区里没有什么人住,也没有物业,里面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滋生了杂草。我站在小区里,抬头看看屋外墙上钉着的牌子:6幢。老楚就住在这里了,我默默的数了数,一共是7楼,老楚就住在最上面。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心里默默的想着小说里的情节,一直到我站在老楚了的门口,就是在这里,那个小女孩披着长发按下了她够不着的门铃,也就是在这里,那个民工一次次的问“你看到了什么?”而现在,是我站在这里。   空荡荡的楼道里落满了灰尘以及窗外飞进来的树叶,我知道这是因为这里没人居住没有物业管理的原因,一个人站在这样的楼道里,能感觉到的是死样的寂静,耳边能听到的,是自己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二良提醒我要小心行事,我不认为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但我还是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真到了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胆子。或许是小说写得太精彩了,总让我身不由己的会想起那个小女孩,一身黑色的睡裙,仰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仿佛就在看着我。   不想了,不想了!我跺了跺脚,从口袋里掏出工具去开锁,满地的灰尘被我的脚跺得腾了起来,呛到了鼻子,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嗽声在楼道里回荡,带着一股异样的感觉。   幸好不是“哒哒”声,我这样想着,然后推开了老楚的门。   老楚单身一人,死了之后这套房子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因此一直空着,加上小区里没什么人,因此虽然我没有钥匙,但毫不担心有人看见我用不太正规的手段打开老楚的家门,那是我从二良那里学来的。但在推开家门的时候,我还是变得异常的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惊醒了屋里的主人一般,尽管我知道里面现在什么人都没有了。   我终于知道二良为什么要说这里很奇怪了。 第八章 一口棺材(二)   如果只是看这房间,确实只能说是奇怪,可是结合上那篇小说,我的后背竟然开始一阵阵发凉,这不是奇怪,而是诡异。   推开门进去,立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屏风,纯黑色的屏风如此巨大,甚至遮住了屏风后面所有光线的射入。绕过屏风,前面是一堵墙,墙的左边放了一张沙发,沙发前堆着几叠纸,我的眼睛却一下子就被那面墙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面涂满了色彩的墙壁,就好像是一副让人看不懂的抽象画,我早就知道有这样一面墙了,但我没想到它会在这里出现,我所看到的一切,应该出现在小说里,出现在传说中的九楼。   我盯着那面墙,想看看是不是也能从里面看到一个小男孩来对着我裂开嘴的笑,但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没有“哒哒哒哒”的声音,我想了想,现在才是下午3点多,不到12点是不会有声音的。   我知道为什么二良要说“不是小说而是真事”了,只要你站在这个地方,你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似乎你站的不是第七楼而是第九楼。我在想,如果那封信真是楚江山的粉丝写的,那么他一定和老楚很熟,如果没有到过老楚的房间,是绝对写不出那篇小说的,我知道世界上有巧合,但绝不可能巧合到如此地步。   老楚是个精神病患者,自我幻想了发生的这一切?我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我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老楚以前是和警察打过交道的,如果患有精神病二良不会不和我说,也就不会将这个案例给我了,更何况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到底谁写了那封信,而不是老楚的死因。   我向沙发走去,脚下不知踩住了什么,险些一滑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沙发,低头看时,才发现是一地的白色蜡烛。我将蜡烛轻轻的用脚拨开,然后将我刚才扶住沙发时右手碰到的那个东西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洋娃娃,典型中国小姑娘的样子,穿着黑色的睡裙,一头黑色的长发披了下来遮住脸颊。头发的手感如此真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是个洋娃娃,我几乎要以为这是真人的头发了。   我小心翼翼的分开洋娃娃的长发,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来,那双眼睛看着我,嘴角竟然依稀的露出一丝笑来,牙齿分明的是血红色,虽然明知这只是个洋娃娃,我还是吓得手一抖,“哒”的一声,洋娃娃的一颗玻璃眼珠掉了出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我没有在老楚的房间里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那封信里找到,我可以断定老楚不是精神病患者,除非那封信是他自己写的,不然别人无法想象一个精神病患者会看到些什么想到些什么,更何况时间也不对。到底是谁写了那封信,我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是蠢蠢欲动,二良说那两封信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许我应该去看看。   我准备关上老楚的房门,这是个诡异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或许在别人家里也能看到,一个破损了的洋娃娃,一面被小孩子乱涂乱画的墙壁,客厅里还有一堆废纸,多么普通的场景,可是我站在这里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害怕,总担心突然之间就会从顶楼传来一阵“哒哒”声。   提到“哒哒”声,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个洋娃娃的牙齿也是血红色的,这在第二封信里可没有记载,二良也没有对我说过这些。王强和老楚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而且地位也很悬殊,两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交情,若说这两件案子有什么是相关联的,那就是两人都是惊吓过度而死,两人死后公安局都收到了一封小说模样的信,再一个,就是我刚刚发现的血红色的牙齿。   “如果,这不是小说,而是真事呢?”   二良的话在我耳边再次响起,是的,到了现在,我完全无法把这已经发生的一切当成是小说,我突然很想去王强的房间看看,也许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可我到底需要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此刻我已经觉得比赛不重要了,我只是莫名的感到一阵害怕,我没有听到“哒哒”声,没有看到小男孩,没有看到民工,但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有人在催我去把这一切查明白。   我飞一般的从楼梯上冲了下去,不敢稍停脚步,只要一停下来,就似乎有人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我,我看不到他或者她的样子,但我却知道这个人一定在看着我。   “你自己小心点。”二良的话又一次响起。   难道,他也有曾经和我一样的经历?所以才会提醒我,所以他才会把这两个案例给了我,所以才会让我来这里看看,因为从头到尾,他都相信这不是小说,而是真事,可是他为什么要让我也参与进来?我绝对不相信这只不过是因为我恰好参加了天涯比赛恰好向他要案例做素材,当太多的巧合凑在了一起,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   我回过头,再一次看着这个小区,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这不是小说,而是真事,我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扭头往城南方向看去,王强的房子就在那里等着我,在扭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小区门口有一块石碑,那是很多小区的习惯,一些开发商会再上面刻上自己公司的名字,我看到上面写着“XX房地产有限公司”。   我没有打电话给二良,王强的地址我早就从他那里问出来了,当然,或许即便我没去问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告诉我,这个我最好的朋友,此时我却觉得如此陌生,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还是这两个案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决心要揭开这个秘密,不仅仅是因为背后有人在看着我催着我去做,还因为二良。   走出小区不远便有公交车站,直达城南,下了车再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王强的小区,这个地方如信中所写一般的偏僻,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钟,虽然夏天的太阳还不肯落下,但黄昏始终就是黄昏,太阳即便还挂着也蒙上了一层纱布,不再那么耀眼得似乎可以驱散一切黑暗,我站在小区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   是的,我是有些害怕,太多的影视和小说都写着鬼是在黑暗里出没的,我选择在这样一个即将落日的时候去探访一个传说中的“鬼区”,只怕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按照小说里的说法,应该是在正午时分才能做这种事的,因为天地阳气旺盛,妖魔鬼怪不敢现身。   咬咬牙,我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我相信宿命,如果真的注定我要碰见什么东西,即使不是在这里我一样会碰到,更何况我刚从老楚家出来,虽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围着我整个人,但我毕竟没出什么事,我想这次也应该是这样,所以深深吸了口气,向王强的住房走去。在迈进小区大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小区里也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XX房地产有限公司”,我记得和老楚家的一样。   原来他们都是同一家公司开发的,我这样想着,小区里同样的荒凉,我很快就找到了王强所在的那幢楼,吸了一口气,抬腿迈上了楼梯。   谢天谢地,这次我没有在老楚家楼道里的那种感觉了,不然如果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老是在楼梯口看着我,那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幸福的事。   五楼到了,我站在楼梯口,左边就是王强的房子,按照信上所说,右边就是孙小红住的地方,当然二良曾经告诉我,他去问过房东,根本就没有将房子租给别人过,甚至小区里也没有个叫李姐的阿姨,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看看右边的房子。   轻易的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房门,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毛坯房,一眼就看透了,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见没有任何收获,把门关上然后打开了左边王强的房子。   房子里果然一应家具俱全,也同样的落满了灰尘,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地方,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厨房,每一个地方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异常,如果不是因为那封信,我绝对不会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厨房的墙壁上挂着一把不锈钢的平底铲,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的拭去上面的灰尘,王强曾经从这里看到后面有个穿着红裙披着长发低垂着头的女人,我习惯性的将眼睛往前凑了凑,想看看是不是我也能从里面看到些什么。   铲子底面印出我的一张脸,微微的有些变形,看上去有些令人发笑,突然间我的身子一震,急忙伸手将那把铲子从墙上拿下来,放到眼前仔细的看,没错,上面极细极浅的刻有几个字,我拉开窗帘,借着最后的阳光仔细辨认,铲子上面刻着四个字:一口棺材。 第九章 老宅(一)   我家解放前在当地算是一个望族,据父亲说以前倘有外地官员来此上任的,都必须要先来拜访一下我们毛氏家族,不然就很难得到当地人的认同。但到了太爷爷这一辈因为兄弟人丁单薄,加上他老人家沾染有吸食鸦片的恶习,因此慢慢的原先的一些家底就给败了,传到爷爷手上时,就只剩下一座古老的大宅子,我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老宅有数百年的历史,在这样一座老宅里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而被人们传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鬼故事,奶奶经常跟我讲谁谁谁的房间里曾经吊死过我的哪个哪个先辈,哪条哪条弄堂半夜里又会听到有来来回回的走路声,吓得我一个劲的往她老人家怀里钻。   当然后来我知道传说只会是传说,毕竟我长到这么大也没真的在老宅里碰到什么鬼,半夜在弄堂里走来走去倒是有的,只不过那是我失恋了睡不着憋得慌。而奶奶跟我讲的那些故事被我日后巧妙的用在了我伟大的爱情事业中,我经常带着她们亲临现场,告诉她们这里曾经吊死过我的一个先辈,那条弄堂里半夜总会听到有来来回回的走路声,然后吓得她们一个劲的往我老人家怀里钻。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我,特别喜欢听鬼故事,越吓人越好,因为学有所用,每次搂抱着那些柔软的娇躯,我总会感叹:知识就是力量!   我渐渐的也开始迷上了翻看并开始自己写恐怖小说,每次阅读那些故事,我都能够从里面寻到一种异样的快感,我甚至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写鬼故事的人,但现在面对着这两个连我自己也有些害怕的案例,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是的,我写不出来,本来连我自己也感到害怕的素材正是每一个作者梦寐以求的,但我坐在电脑前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老楚和王强家里所看到一切的令我更加迷糊了,我不知道“一口棺材”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是否如王强碰到的那些署名为楚江山的作家所写的手稿一样也带着一种预警,或许是吧,但现在即便是乡下也找不到棺材了,全国都已经实行了火化。   我试图说服自己既然想不明白就不用去想,但我真的做不到,王强给我打过电话,我调成了静音没注意,虽然后来看到了有未接来电的提醒,却没有给他打过去,或许他是在关心我,但是我莫名的感到有一种害怕,说不出什么原因。   手机又闪烁了一下,一条短信过来了,我打开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5个字:   “回来看我吧。”   号码是陌生的,我疑心是不是我前某一任女朋友在与我分手并换了号码之后阅尽天下男色在左挑右选前瞻后顾之下终于发现我才是她的最爱,然后在这样一个寂寞的夜晚,她也就这样寂寞的想起了我,于是我很快回了一条短信,尽管我不知道她是谁:   “那么,请为我的寂寞指引一个方向吧。”   我这条短信很装逼,但我知道她们就吃我这套,短信果然很快就回过来了,我微笑着点开来,在这样一个夜晚,有这样暧昧的短信勾引着我,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起码可以让我暂时不再去想那些令人感觉害怕的事。   短信打开了,这次是两个字,而这两个字让我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   “老宅。”   “老宅”是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对那所大宅子的称呼,在外人甚至我父母面前都只称为“老屋”,这里面并没有包含什么秘密,纯粹只是个人习惯,我奶奶早就逝世了,老宅因为地处市中心,也早就被市政府给规划拆迁了,我已经好多年没听人说过“老宅”这个词,在这样一个本来就令我有些害怕的夜晚,突然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一个短信让我去老宅看她,我怎么可能不大吃一惊?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拨出了这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打,还是空号,我拿着手机,咬咬牙,又发过去一个短信:   “你是谁?”   十分钟过去了,短信没有回复,我的心开始绷得紧紧的,将房间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稍微有些安全感。   我坐在椅子上,冷汗不断的从额头滑下,手机突然又闪烁了一下,我急忙拿起来,却不是短信,是二良打来的。   我接通电话,二良急匆匆的问:“阿瑞,你今天怎么了,我打你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快急死我了。”   我说:“没事,我按静音了没听到。”   二良又说道:“阿瑞,你真没事吧,我听你声音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告诉他真没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二良可能还想和我说些什么,但看我说很累了也就没有坚持,只是说了声“那你早点休息”。   就在即将挂上电话的时候,我突然醒了过来,急忙喊:“先别挂,帮我查个电话号码。”   二良没有问我原因,我听到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阵键盘敲击声,过了一会,二良的声音又在电话里响起:“查过了,是空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恐惧已经紧紧的包围了我,我哪里还会去计较二良是不是在之前的事情里给我下了套,只要有人陪着我说话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在电话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二良说了一遍,当我说到“老宅”时,原本一直静静倾听的二良突然一声大喊:“什么?老宅?!”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急忙问:“怎么了?”   二良在那边深深吸了口气,说:“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   等待二良过来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说的是有人利用一个短信平台给一些大学生发短信进行催眠,最后因为这些短信死了几个大学生,其实我觉得这个作者故弄玄虚了些,他写的不是一个鬼故事,那个神秘的号码完全可以通过警局去调查出来,更何况当事人中还有个警察,调查这些完全不是什么问题,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通过直接调查的话会提前发现很多有用的线索。但我现在碰到的却是我无法理解的,二良已经通过内部系统帮我查过了,这是一个空号。   二良真的很快就赶到了我住的地方,他来不及喝口水,直接就问:“你在老楚家看到了什么?”   我本来以为他过来会和我说些关于“老宅”的事,没想到他问的是老楚家,想了想还是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当然我隐瞒了在王强那里看到的“一口棺材”四个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隐隐的觉得这一切应该只能让自己知道。   二良听我讲完,阴沉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去过那里,只是觉得那里气氛诡异,但却没有在沙发上见到那个洋娃娃,更不用说你提到的红色的牙齿。”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在关注这件案子,所以特意跑进去放了这个洋娃娃?”   二良摇摇头:“不可能,这件案子早就已经结了,更何况我也看不出关注一个死人会有什么好处,除非是像你一样想找点素材。有谁会吃饱了没事做放一个洋娃娃进去?”   我点了点头,承认二良分析得有道理,既然没有人放这样一个洋娃娃进去,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一想到这点,我的心突然抽了起来,抬头看向二良,发现他也睁大了眼睛在看着我,眼中也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我知道我们都想到一块了:   既然不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放这个洋娃娃进去的根本不是人!   我们呆呆的坐着,过了好一阵子,二良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一开口我几乎吓了一跳,才这么一会,他的声音就变得沙哑了起来,我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他太过紧张而导致的嗓子干涩,因为现在的我也是如此。   “阿瑞,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我重新给你找一些案例。”   我对二良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这个笑容一定很难看,我也想退出去,我的声音同样的沙哑:“不要想太多了,这个东西应该和我们没有仇,不然直接和我们过不去就行了,去那边放一个洋娃娃对我们又没什么影响,大不了我们不去那间房子了,我继续写我的小说,你继续上你的班。”   但就在这一瞬间,我有感到有人在看着我了,这次不是在老楚家,而是在我家里。我忽的一下转过身,身后只是一面白墙,什么都没有。 第十章 老宅(二)   二良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我不想把这种感觉告诉他,我太清楚二良这个人了,他做刑警多年,普通人见了尸体会吓得魂飞魄散,对他们而言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所以每每他看到一些利用死亡作为素材的恐怖小说就会发笑,现在这个胆大的刑警也开始害怕,我怀疑他有什么隐瞒了我,他一定也遇到了什么,要知道,他们可是最不相信世上有鬼的人。   我们低着头不说话,屋里的气氛沉闷压抑,二良点了根烟,那些烟在他面前渐渐凝聚又渐渐散去。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我这样想着,我是不相信的,可是那个号码怎么解释?老楚房间里的洋娃娃怎么解释?我似乎遗漏了什么。   突然之间脑子一亮,我终于想起来了,一把抓住二良的手:“是楚江山,一定是楚江山!”   二良愣了一下:“什么?”   我兴奋的道:“还记得那两封署名为楚江山的信吗?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两封,他对王强和老楚家的情况都极为熟悉,甚至连家具的摆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要进入老楚的房价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只要找到了他,一切就都明白了。”   二良一听也大为高兴,其实有一些事我们两人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即便真的找到了这个人那又能如何,那只是小说,或许只有我们认定那是真实的事情,可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无能为力,也无法给任何一个人定罪,我们所求的,只是可以解开心中的疑惑,让我们自己不再那么害怕。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只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我这样对二良说,他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我的观点,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尽管在我看来他肯定还有什么心事藏着。   但是,世界上真的没有鬼么?我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那是一面雪白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二良拍拍我的肩膀,说:“出去吃宵夜吧,我请。”   一边穿衣一边和二良闲扯,我刻意的不去提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和“老宅”,就让自己当一次鸵鸟吧,只要我不去说,它也就不存在,哪怕最终只是在欺骗自己,但无能为力的时候,能骗得一时就是一时吧。   我住在5楼,这是我租来的房子,父母一向不喜欢我立志成为一名作家,因为我几乎没靠这个赚到钱,但我坚持着不放弃,为了避免争吵,我搬出了自己的家租到了这里,嗯,租金是一点都没付,因为是二良的老房子,他父母已经不健在,大姐嫁到了外地,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工作单位好又买了一套新房,这间屋子自然就成了我的避难所。   临关上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屋里,还是只有那面白色的墙,我熄了灯,和二良走下楼道,我看得出二良心里有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二良先说了话:   “还记不记得我问你的老宅?”   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没有开口,等着二良继续说下去。   “我这几天老是做梦,梦见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大门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就写着两个字‘老宅’。而且……”二良停下脚步,看了看我,我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而且什么?”   “而且这座宅子我很熟悉,就是你家的那所老屋。”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我本来没当一回事,以为只是潜意识里开始怀念和你一起在那边度过的童年,一直到你给我那个电话,我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阿瑞,你那所老屋……有什么古怪吗?”   二良说到“古怪”时很是犹豫了一下,可能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来表达了,二良小时候经常和我在老宅里玩耍,当然我们之间还是只称老屋,到了现在哪怕老宅已经拆了他还是这种叫法。   我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的往身后看了看,那里,又似乎有个人在看着我。   二良犹豫着,说:“要不,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回来看我吧。”   我想起那个神秘的短信,老宅现在已经拆迁,被建成了一个很大的休闲广场,边上还有一个商场,生意红火,又是在市中心,我不用担心会看到点别的什么,点了点头,我说:“要不就现在去吧。”   大街上很热闹,我和二良在广场上慢慢的走着,除了那些穿着溜冰鞋到处乱撞的小调皮鬼以及坐在石椅上做些小动作却以为别人什么都看不到的男男女女的急色鬼冒失鬼之外,我们什么鬼也没看到。   二良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说:“我记得当年这里是一棵枣树,可惜现在吃不到那么甜的枣子了。”   我点了点头,当年种植枣树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我不认识的花,很整齐,但是我不喜欢。我说:“走吧,我们已经看过了。”在心里我又默默的说了一句:“我已经来看过你了”,这是对那个神秘的号码说的。   我们都有意不提回家看书睡觉的话,二良还是坚持去吃宵夜,我想了想,反正回家也睡不踏实,也就答应了。两人在广场边上找了个大排档,三个菜四瓶酒,一边喝一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嘴里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我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二良说着话,一边眼睛到处乱看,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年少青春时纯粹是为了多发掘身边的美女,后来开始学习写作就把这当成了培养自己观察力的一种训练方式。   我的眼睛很快就被两个人给吸引住了,其实他们也很普通,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仿佛是心事重重,这样的人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之所以能吸引住我,是因为我总觉得他们身上有某些东西我很熟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和二良。   是的,他们的神情就和我跟二良一样,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也是惊恐。   二良也发现了这两个人,看了看我,意思是问我怎么办。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真的很奇妙,你在人群中总会那么不经意的就找到那个人,不管他在坐着还是站着,你总是一眼就能把他找出来,就好像是我发现这两个人一样。   我怒了努嘴,示意先看看再说,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颇有些老板风范,另一个人虽然身上的衣服也是高档货,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暴发户,二良低声说:“估计是个包工头。”   我笑了笑,前一两年房地产飞速发展,确实催肥了很大一部分人的腰包,那包工头模样的人脸色阴沉,不停的喝着酒,一双眼睛却是没有任何神采,那个老板模样的不停的对他说着什么话,似乎是在安慰他什么,两张桌子隔得不是很远,隐约的能听到几个字,似乎老板模样的人在劝包工头不要想太多。   那包工头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情绪有些激动,突然提高了嗓门:“怎么就不是真的?你看看只要是和那所老宅子有关的都出了事,你的两个小区……”刚说到这里哪个老板模样的人就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压低了嗓子低吼了一声:“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不是陪你来看这老宅了么?”   虽然他压低了嗓子说话,但显然他听了包工头的话心中也很是激动,因此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那一声“老宅”我和二良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异,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来往那张桌子走去。   这时那老板模样的人也发现了我们两个,大概是见我们来势汹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往桌子上一扔,拉了那包工头往外就跑。我们原本只是想找他谈谈话,这时见他们躲着我们,知道事情肯定有什么古怪,我和二良拔腿就追,但这时候好死不死的被老板给拦了下来,嚷着说我们还没付钱。   等我从口袋里把钱扔给他的时候,那老板和包工头已经冲到街对面了,老板模样的人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二良急了,也不管路上车来车往,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往那个包工头的衣服抓去。   这时包工头模样的人半个身子已经坐进了车里,那老板模样的人见二良追来,立时发动了车子,二良措不及防没抓紧,右手顺势落了下来,“嘶”的一声将那包工头的口袋给扯了下来,“哗”的一声一叠东西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而这时车子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开走了。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二良身边,见他手上拿着一叠照片,问:“这是什么?”   二良一边看一边说:“是一些照片,看样子是老式房子里拍的,嗯,阿瑞,我看怎么这么像是你家的老屋。”   我接过照片,像,真的很像,每一张照片里显示的图像和我记忆中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但我知道这不是,虽然这座老房子和老宅的布局结构都完全一样,但对于自幼在此长大的我来说,还是能辨认出这不是我从小长大的老宅。我心里大为好奇,这是哪里的古屋,看样子至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布局居然和我家的一模一样,有机会真应该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这不是我的老宅,二良突然“咦”了一声,说:“还真不是你家的老屋,我记得你家的老屋没这样一所房子。”一边说一边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这是一座黑色的房子,如果按照我家老宅的布局,它应该是建造在后院的位置,我家老宅自然没有这样一所房子,或许这就是这两座不同的老宅之间极少数的不同之处吧。   我随手又把照片递给了二良,他伸手接了过去,就在这时,我眼睛很随意的撇了一眼,然后一把将那张照片抢了过来,横放在我眼前,没错,真的没有看错,这个时候,我想我终于明白王强家厨房里那把平底铲子上面刻着的字是什么意思了。   我将照片横了过来,上面的黑色房子,一边大,一边小,那是一口棺材的样子。 第十一章 井(一)   我坐在电脑前,虽然二良没能抓住那个包工头,但他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此时已经动用一些关系去寻找了,当然这一切都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私自动用警局里的一些资料已经是违规的事,他当然不可能做得更多,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要跑,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听了他们的谈话起了好奇心,没想到最后从那些照片里居然真的看到了一座古老的大宅子。   那些照片就放在电脑桌前,二良分不出精力去查这些照片上的老宅子到底在哪里,于是把这任务交给了我,我扫描了几张上传到网络,可惜没人知道,倒是有不少人也误以为是我家的老宅,毕竟老宅以前就在市中心老城区的位置,见过的人还是很多的,当然我知道不是,因为老宅里没有那一间黑色的屋子。   那张照片横放在桌面上,越看就越像是一口棺材,王强房子里那些神秘的手稿我没有见过,如果那封信上说的都是真实的,那么我看到的“一口棺材”这四个字会不会也预示着什么,难道就是预示着我会看到这样一张照片?这座古屋和我家的老宅为什么那么像?   我呆呆的看着电脑显示屏,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这些问题,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拿起手机,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起来,又是那个号码,我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但我终于还是按下了手机进入短信阅读。   “回来看我吧!”   还是一样的内容,但是最后一个标点从句号变成了感叹号,而这感叹号竟似乎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我仿佛能感受到发短信的人心中出离的愤怒。   我用颤抖的手回过去一个短信:“我已经来看过你了,你是奶奶?”   不要笑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了,我心想如果真的有鬼,那这个人一定是我奶奶,只有她一直对老宅念念不忘,当年搬出老宅时她是最舍不得的。   那边很快又回过来一个短信:“回来看我吧……”   这次又变成了省略号,我仿佛感受到一个即将离去的老人心中的无奈和伤感,我回过去:“在哪里?”   “老宅!”   回复过来的还是这样一句话,但我明明已经去过老宅了,我的眼睛瞥见桌子上的照片,那口黑色的棺材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我心里忽然一动,急忙发了一个短信过去:“老宅在哪里?”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等待着对方的回复,每一秒都是如此难熬,但一直过去十分钟,那边也没回复我,老宅在哪里,我还是不知道。   二良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接起电话,二良气喘吁吁的在那边说道:“找到了,你快过来,在市人民医院一楼急救室,快点。”   我吃了一惊,连电脑也顾不上关,直接就冲下了楼梯往人民医院赶去。   二良早已经站在医院门口等着我,见我赶过来,一把拉住我往急救室跑去,一边跑一边说:“他们出了车祸,恰巧今天的值班交警是我朋友,第一时间通知了我。”   我和二良走到急救室门口,刚巧里面出来一位医生,二良掏出警官证,医生看了一眼,摘下口罩说:“坐在副驾的那位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另一位已经脱离了危险。”   经得医生同意,我和二良走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医生正围着一张床忙碌着,另一张床上用一张白布盖着,一个医护人员正准备将床推出去。   二良伸手阻止了那个医护人员,将白布轻轻掀开,除去我奶奶,这是我第一次看死人,更何况是死于交通事故的,我只看了一眼就冲出去呕吐起来,几乎吐得连胆汁也出来了,感觉到有人在我背上拍了拍,接着听二良说道:   “我第一次看到尸体时的反应也和你一样。”   我直起身子,接过二良手里的矿泉水漱了漱口,用纸巾擦去嘴角的污渍,问:“看出什么了没有?”   二良的脸色很难看:“一个还没有醒过来没办法问话,另一个……”他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想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另一个死得很难看,尤其是脸上的表情,似乎他临死前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恐惧。”   “恐惧?眼看自己要出车祸撞上东西当然会恐惧了,这很正常吧?”我回答道。   “不一样。”二良肯定的道:“通常出车祸的人都是因为受伤过重而死,这个包工头模样的是在医院里抢救之后才死亡的,所以脸上的表情表现出来的应该是痛苦而不是恐惧。”   “有什么好恐惧的?”我嘴里嘟囔了一声,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或许也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只能等那个老板模样的人醒了之后问问那些照片是从哪里拍摄下来的,虽然这是从包工头的身上掉下来的,问他也不一定问得出来,但只要有希望总是好的。   二良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我问:“怎么了?”   二良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他脸上的表情,和王强、老楚一模一样。”   按照那两封信上所说,王强和老楚临死前都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人,一个看到了露出满口血红色牙齿的女人,一个看到了眼珠掉下来的小女孩,如果这个包工头和他们一样,那么他又看到了什么?一切只能等那个老板模样的人醒来才知道了。   接连好几天我和二良都分别去医院看那老板,至于已经死了的包工头因为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所以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谜,一直到五天之后,老板才终于醒了过来。   这人倒确确实实是个老板,通过他身上带的驾照和身份证二良早就把他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这人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公司成立没几年,只开发了两个项目,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我对这家开发公司的名字很熟悉,因为我曾经在王强和老楚住的那个地方看到过它。   看到二良拿出的警员证,老板明显松了口气,说:“早知道你们不是来逼债的,我就不跑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二良拿着他从包工头身上弄下来的照片,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在哪里?”   老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二良手上的照片,本来已经略微放松下来的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声大叫,整个身子从床上腾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把我和二良吓了一跳,边上的陪护家属一边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一边埋怨道:“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要命了啊?”   我和二良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大,等他静下来之后小心翼翼的说:“这个答案对我们而言很重要,所以希望能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老板将身子尽量的往里靠,似乎我和二良是催命的恶鬼一般,就是不回答我们的问题。边上的家属又开始絮絮叨叨,说我们打扰了病人的休息,我和二良面面相觑,叹了一口气,只好作罢。   就在我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老板颤抖的声音:“你们也看到了,是不是?”   我和二良飞快的转过身,问:“看到了什么?”   老板脸色苍白无比,眼中的恐惧之色越来越重,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被子,嘶哑着嗓子道:“那口井!”   “什么井?”我和二良听得莫名其妙。   老板刚醒过来不久,加上刚才看到照片又受了惊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是疲劳至极神情萎顿,我和二良只好无奈的告退先离开医院,临行前二良给老板留了张名片,说有事可以找他。   我们没有马上分开,二良来到了我的住处,两人坐着都不知说些什么好。沉默了好久,二良突然问我:“阿瑞,你说梦想和理想有什么区别?”   我很诧异二良今天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回答道:“梦想有时候是不切实际的,而理想经过努力至少总有希望可以实现,这大概就是最简单的区别了。”   二良问:“你有没有理想?”   我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的理想就是能写一本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看的书。”   二良又问:“如果要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放弃甚至是违背自己的某些原则,你愿意吗?”   我想起父母看到我在电脑前打字时脸上流露出的失望,想起自己日渐拮据的生活,沉思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   二良抬起头看着我,我感到他的眼睛有些吓人,他又紧追了一句:“哪怕这个理想荒诞不经?”   我和二良打小认识,从来就没见他对我这样认真的探讨过理想和生命这一类问题,我想也许是最近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进而影响到他的心情了,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理想只有能不能实现,绝对没有荒诞不经,最近你也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吧。”   二良的眼睛看着我,我觉得似乎他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二良嘴唇动了动,就在这时,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二良接通手机“喂”了一声,房间很安静,我和二良离得又近,听见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想和你说些事,你们过来医院吧。”   是那个老板打过来的,二良挂了手机,说:“快去医院。”也不等我,抢先一步就下了楼梯。   看着二良的背影,我心底又一次浮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关心,我一开始是为了寻求写作的素材,到后来却是因为总有一个人催着我去做这一切,是的,我看不到这个人,但却能感觉到,可是二良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热衷于此事的调查?   二良在楼下叫我了,我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转身拉上门,在关灯的那一瞬间,我又一次感到房间里有人在看着我,不由自主的就向那面白墙看了一眼,我的心一震:这一次,我在墙上看到了一口井。 第十二章 井(二)   “那口井!”我想起那个老板在医院里对我说的话,现在我终于看到那口井了,井口幽深,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底,我努力的抓住门把手,努力保持着让自己不要瘫下去,那口井仿佛有着极强的诱惑力,我仿佛听到里面有人在呼唤我,我想开口叫二良上来,但我全身的力气在看到井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不抓着门把手的话就要站不稳。   “阿瑞,阿瑞,怎么还不下来。”   谢天谢地,二良在楼下又叫了我几声,在这一瞬间我消逝了的力气又神奇的回到了我的身上,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二良又跑了上来,见我靠在门上,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看看前面,那只是一堵白墙,没有人,没有井,或许,刚才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也太累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我们走吧。”想了想,问:“二良,你在这屋子里住了不少时间了,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明显的看到二良的身子一僵,随即松了下来,然后就看见他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有,里面有几个女鬼,小心把你吸干了。”   若是在平时他装出这幅样子和我开这个玩笑我肯定不当一回事,但我刚刚就在墙上看到了一口井,我并不认为他真的就是在开玩笑。   我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二良,他显然没想到我是这样一个反应,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说:“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一世人两兄弟,我还会害你不成?”   我勉强的对他笑了笑,说:“我也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一世人两兄弟,我还会怪你不成?”   二良“哈哈”一笑,说:“那走吧。”我转身关上门,眼睛看到的依旧是那面白色的墙,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二良的眼睛也在看着那里,似乎,他在用眼睛和那面白墙说着什么。   是这间屋子里真的有鬼还是二良心里有鬼,亦或者是我自己想多了,是我自己心里有鬼?   我没继续想下去,二良已经催我快点去医院了,等我们急匆匆的赶到医院,那个老板已经转换到住院部,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一双手捏着被子,一副焦急的样子,见我们进来,脸上立时松了下来,道:“快来快来。”   我和二良坐在老板的床前,静静的等着他说话,因为这件事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应该问些什么,既然他说有些事想告诉我们,那就把这个发言权交给他吧。   老板眼睛往门口看了看,显得格外的紧张,二良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来一口喝干,看了我们一眼,说:“我是搞房地产的,那个死了的叫杨辉,是我多年的一个朋友。   他是专门搞拆迁的,弄些便宜的建材出去倒卖,我刚成立公司的时候他来找我,说是想卖一批旧砖给我,因为是多年朋友,而且我那时刚拍下一个项目也需要用砖,一口就答应了,并且一分钱也没拖欠,砖一拉过来立时就将钱给了他。   那天他很高兴,说到底是多年朋友,真够义气,为了表示感谢,一定要请我吃饭。那天两人都喝多了,他告诉我说这些砖头都是他从一所老房子里弄下来的。”说到这里看了看我们,道:“就是上次我们见面的那一座老房子。”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就是我家的老宅,但我没有开口,怕打断他的思路,老板继续说道:“那座老房子很多人都看过,最中心是木质结构,外面那些可能是后来慢慢建造起来的,用的都是青砖,杨辉卖给我的就是那些青砖。   杨辉说这批砖他一拱卖给了两个开发商,但就我最爽快,一分钱也没欠,所以喝得高兴了的时候他一定要送我一份礼物,说是从那老房子里找到的。”   二良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们搬家的时候可是检查得很仔细,没落下任何一丁点值钱的东西,这个杨辉又能从里面找到些什么?   老板没看到我和二良的小动作,继续说道:“杨辉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给我,说是从老房子里找到的。我看那块玉佩色泽不错,很是喜欢,杨辉见我喜欢这块玉佩,心中也很是高兴,压低了嗓子对我说:‘你知道这玉佩哪里来的吗?’   我当时一愣:你不是说从老房子里捡来的?   杨辉显然看出了我的想法,嘿嘿笑了几声,压低了嗓子说:‘你有没有觉得这老房子有些古怪?’   我当时又是一愣,这座老房子在市中心位置,只要是这个城市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的,我自己也经常路过远远的看上几眼,有什么古怪的?”   这个时候我也被老板所说的一切给吸引住了,我从小在老宅长大,真没觉得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现在倒想听听在一个外人眼中它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继续说道:“杨辉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嗓子道:‘你有没有发现,这老屋里的井特别多?我拆过那么多老房子,有些甚至比它还要古老,都没见过那座房子有这么多的井。’”   老板这么一说,我菜突然感觉到似乎老宅里井确实多了点,老宅很大,加上前院后院,占地差不多有三千多个平方,四五十间厢房,可是光井就有不下五口,小时候在这里长大没注意这些,这时听老板说起,才发现这么几十户人家远远用不了这么多的井,那么打这么多的井又是为了什么?这时连我也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了。   老板继续说了下去:“杨辉说,这块玉佩就是他在一口枯井里找到的,本来他想把那些枯井边上的石料也一起拆下来卖了,结果见井底有些反光,下去才发现是一块玉佩。   我本来挺喜欢这块玉佩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犯了嘀咕,这老屋子里有点古怪,都说玉能辟邪,可万一这里面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我有心想退还给杨辉,但唯恐他心里不高兴,只好先收着。”   “那那块玉佩现在在哪里?”我对于这块来自我家老宅枯井的玉佩很感兴趣,老宅里枯井总共就那么几口,可惜杨辉死了,不然倒是可以问问他是从哪个枯井里捡到的,现在既然无处可问,只好先看看玉佩了。   老板看了我一眼,说:“卖了。”   “什么?居然卖了!”我对于老宅子里的东西总有着说不出的感情,这时听说玉佩被卖了,自己只怕再也没机会见到,心中一激动不由得就提高了嗓门。   老板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立时停下了说话看着我,二良连忙安慰了他几句:“没事,我这朋友最喜欢收藏古玩,可能是对你这玉佩感兴趣吧,所以一时性急,你慢慢说,这玉佩卖给谁了?”   老板“哦”了一声,道:“那天我在路边看那块玉佩,正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处理,送人吧怕万一有什么邪门事发生对不起人家,扔了吧又觉得有些可惜。就在这时,我身边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这块玉……你卖给我要多少钱?’   我当时很奇怪,这个人不是问我要不要卖,而是问我卖给他要多少钱,好像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买了似的。我好奇的抬起头,看到眼前站了一个穿得很朴素的人,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块玉佩,好像要把它吞了一样。   我知道这个人肯定非常喜欢这块玉佩,所以开了一个很高的价格,没想到这个人立刻让我跟着他去了银行,将钱取出买走了那块玉佩,一路欢天喜地的离开,再也不回头看我一眼。”   我急忙问:“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么?”   老板点点头:“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我看他这么喜欢这块玉,也担心万一它真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自己就亏大了,只是自己开口在先,现在也不能反悔,因此偷偷用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想回头找人跟踪他看看怎么处理这玉佩的。”   我急忙问:“照片呢?”   老板拿起枕边的手机,打了开来找到照片,将手机递给我,二良也凑了上来,想看看到底是谁买去了这块玉佩。   就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我和二良同时抬起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因为手机上的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他是老楚。 第十三章 玉佩   那时老板的那个小区还没有建起来,老楚也还没有开始从事捡垃圾的工作,但穿着依旧很朴素,老板拍照的角度选的很好,将老楚的整个表情都照了下来,可以看得出老楚确实是真心喜欢那块玉佩,这也让我的好奇心更重了,甚至隐隐的有些心里不平衡,这明明就是我家的东西,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将它偷偷的卖了?   当然我们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老楚居然也和这事有关系,老板接着说道:“我原本也找人跟了他几天,但看他并没有出入什么珠宝古玩店,也就渐渐的把这事给看清了。后来杨辉无意中告诉我说这样的玉佩他还有好几块,也都是从老房子的枯井里找到的,找了专家看过,虽然有些年头,但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也卖给别人一两块,自己留了一块。我见他这样说也就放下了心,也许是太忙了,最后居然并没有将这个人的照片给删除。”   老板说到这里,渐渐的脸上开始流露出惊恐,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的心也禁不住提了起来,问:“后来呢?”   老板脸上的恐惧之色越来越重,低声道:“前几天杨辉打我电话,说自己撞邪了,那座老房子肯定有古怪,要我一定把玉佩还给他。   我去找过那个人的单位,但都说他早就辞了工作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好如实告诉了杨辉,杨辉听到我的话却和见了鬼似的满脸绝望,非要我陪着他一起来这老宅走走,还说要拿点东西给我看看。结果我误以为你们是来追债的,那天只来得及和杨辉说几句话就匆匆的走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杨辉是真的撞邪了。”   这次是二良开的口,他似乎问得很急:“杨辉对你说了些什么?”   老板道:“他说,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井,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井,井口黑幽幽的,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他……他说……每次他都能听到从井底传来一个声音。”老板连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身子蜷缩成了一团,一双眼睛四处的转,仿佛那口井随时就会出现在他身边。   我感觉的自己嘴唇发干,嗓子也开始痛了起来,因为我也曾经在屋子里看到这样一口井,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问:“什么声音?”   老板打了个哆嗦,将被子抱得更紧了,他眼睛紧紧的盯着被子,不敢抬起头来:“杨辉说,他听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每一次都听到她说:‘回来看我吧!’”   我和二良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我想这个时候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我也曾经不止一次收到这样的短信,我也曾经看过那样一口井。   大家都沉默着,我和二良是感到震惊,老板是看我们脸色不对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二良打破了僵局:“那天你们怎么会撞上栏杆的?我去现场看过,这么宽的一条路,又不是拐弯处,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提起那次车祸,老板的脸色更苍白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是井,是那口井!”   我和二良对视一眼:“你慢慢说,说详细一点。”   那天老板误以为我和二良是来追债的,所以没等杨辉把话和他说完就匆匆忙忙的驾车逃走,一路上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待出了城区路上车辆渐少,车速也渐渐加快,就在这时杨辉突然一声大叫:“小心那口井!”   老板吓了一跳,打起精神一看,前面路上果然有一口井,这条路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从来没见过有这样一口井,更何况是出现在路中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想起杨辉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禁开始发毛,就想把车掉头回去。   但就这么一瞬间,眼前那口井就消失了,老板眨了眨眼,确实看不见了,他回头看看杨辉,杨辉的脸色苍白,在黑夜之中看来更是吓人,他挥了挥手,说:“走吧,没事了。”   车子继续往前走,按照杨辉的说法,他经常碰到这种情况,老板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和杨辉联系,两人在车子里沉默着,杨辉突然“咦”了一声,老板问:“怎么了?”   杨辉在衣服边摸了摸,脸色变得极差,说:“我掉了一些东西,可能是被那个人给扯掉了。”   老板问:“什么东西,要紧么?”他最担心杨辉提出让他开车回去寻找,要知道那时他还以为我和二良是上门讨债的打手。   幸好杨辉没提这个要求,只是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找到了另外一座老屋子,和被我拆了的一模一样。”   老板打了个哆嗦,一座老房子里捡到的玉佩已经弄出了这么多的事,居然还被杨辉又找到了一座,居然还是一模一样的,他转头看看杨辉:“你……没动它吧?”   杨辉摇摇头,也不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叹了口气说:“我在那里……看到了些东西。”   老板这时候只希望快点把杨辉送到目的地,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家以后再也不联系,他心中已经是怕得要死,哪里还敢去问杨辉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老板一声惊呼,只见前面又出现了一口井,而且这口井比先前看到的还要大,自己在车子里甚至可以看到井口里面的幽深,仿佛要把这辆小车给吞噬进去一般。   老板一个急刹车就要踩下去,忽然身子被人一推,身边的杨辉解开了保险带将他的方向盘抢了过来,一脸绝望的朝那口井冲去,就在一瞬间,老板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回来看我吧。”   等他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了,路上当然不会有一口井,老板也经过了血检并没有喝酒,但只有我和二良才会相信他说的话。   我问:“杨辉有没有告诉你他发现的新的老房子是在哪里?”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知道这些照片都是从杨辉口中所说的那座新发现的老房子里拍下来的,我必须去看看那座老屋,哪怕不是因为我也曾同样的看过一口井。   老板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名,我和二良一愣,这个地名太熟悉了,我们本来也准备去那个地方看看,因为这和那两封署名为楚江山的神秘来信邮戳上的一模一样。   说了这些话,老板心里显然也舒服了一些,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不少,我和二良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安慰了他几句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二良突然回头问:“孙老板,那块玉佩,你还记得是什么样子的么?”   老板想了想,道:“是一块长方形的样子,上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   一瞬间,我发现二良的脸色苍白如雪。   我一直觉得二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现在看到他的变化我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应该看过这样一块玉佩吧,但我没有问他,如果他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如果他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他也会说不知道,既然如此,何必让大家难堪呢?   走出医院,我对二良说想去那个地方看看,二良怕自己请不了这么长的假期,让我先去,他可以趁休息天赶过来和我会合,我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反正我是自由之身,没有那么多不方便,二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我,说:“还是那个密码,你出门需要钱,带上吧。”   这些年二良没少接济过我,这时见他又拿钱过来,我没有拒绝,但心底却涌起一股很温馨的感觉,是的,二良有事在瞒着我,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是一样也有事在瞒着他吗?我很想把我知道的那一些全部告诉二良,但二良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见我嘴唇一动,连连摆手:“你别学琼瑶剧里那样恶心我。”   我对他笑了笑,也就不说话了,有些事说不说都一样,只要我们的友情不变就足够了,我说:“那我先去准备了。”   二良点点头和我分了手,我没有去二良留给我的那间房子,我还有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是我自己的家,我想问问父亲老宅的一些情况。   尽管在父母眼里我是个不争气不务正业的儿子,但看到我回家还是很高兴,老妈忙着张罗酒菜,老爸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唠嗑着,尽量不提一些让彼此不开心的事,尽管这样,我还是能从这些很没营养的废话里听出父亲对我的关爱,或许男人之间都如此吧,总是习惯在一些废话中表达自己的情感。   就着老酒,我问老爸:“爸,我们祖辈一直就住在这里吗?还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其实我知道老宅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也没奢望就能从父亲口中听到什么消息,毕竟好几百年和好几十岁只见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老爸喝了口酒,说:“原本不是当地的,迁过来已经有好几百年。”   我没料到老爸回答得这么肯定,急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年轻时看过咱们家的族谱。”老爸对我说道,我大喜过望,正要问族谱在哪里,但老爸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心又冷了下来:“不过族谱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被烧了。”   我还不死心,咬咬牙,将杨辉说的那个地名报了出来,问:“是不是从这里迁移过来的?”   老爸想了想,摇头道:“记不得了,再说几百年前的地名怎么会和现在的地名完全相同?”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还是不死心,又问:“你从小到大,有没有觉得老屋里有什么古怪?”   老爸瞪了我一眼:“有什么古怪?最古怪的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古怪东西,每天就知道抱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写书写书,我看你能写出什么名堂来!不如给我好好找份工作结婚生子。”   依照我的经验,这个时候老妈应该会出来打圆场了,不然饭局到此就会变成思想政治教育课最后大家就会不欢而散。   果然老妈听到老爸的大嗓门立时从厨房赶了出来,以比老爸更大的嗓门吼道:“吵什么吵?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能安静的吃个饭?”   每次只要老妈一出场老爸必然会蔫了下来,这次也是如此,老爸口中嘟囔了一句:“都是给你惯坏了。”就不再理我们,自顾自的喝闷酒。   老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阿瑞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话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耳朵里的老茧也是长了又掉掉了又长,我在心里默默的替老妈说了下半句:“也该找个女朋友结婚了,我和你爸都等着抱孙子呢。”   老妈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么多年台词一点都没变,只不过末了加了一句:“这次你隔壁二婶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虽然是外地人,但长得真的不错,我本来也准备这两天就让你回来看看呢。”   “隔壁二婶”,多么熟悉的台词啊,我无奈的说道:“妈,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看那么多琼瑶片TVB剧了?要看你也应该记住那最关键的一句‘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老妈没听出我的调侃之意,一本正经的道:“是真的,你二婶做的就是这行,说这姑娘自己找上门来让她给帮忙介绍个对象,还把照片给我带来了呢,你等着我给你看看啊。”   “好吧好吧”,我怕了老妈了,选择投降。老妈欢天喜地的进房间拿照片,我看了看喝着闷酒的老爸,举起杯子往他面前碰了一碰,老爸抬头看了我一眼,将杯子举起喝了一口,我知道他这勉强算是不生我的气了。   趁着这难得的修好机会,我抓紧问出了心里的问题:“爸,你说我们老屋里就那么几十口人,打那么多井干吗?”   老爸愣了一下,显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搔了搔头不知如何回答,我知道从他哪里是问不出答案了,只好问下一个问题:“那几口枯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父亲倒是知道的,说:“在我小时候那些井就是干枯的,好像听你奶奶说在她过门的时候这些井也就这么枯着,应该有好些时间了吧。”   奶奶十来岁过门嫁给爷爷,一直到九十八岁无病而终都住在老宅里,这么算来这井枯了起码也超过了百年的时间。父亲说:“也许老人们是怕井枯了以后再也没水喝,所以才多打几口的吧。”   这当然不是理由,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这些井就不会都打在附近,不然一口干涸,附近的井自然也留不住水,我还想问问父亲是不是我们家还有些什么祖上留下的古玩,但唯恐一开口他就会疑心我这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在外面混不下去准备卖老底,因此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母亲拿着一张照片笑眯眯的过来了,说:“阿瑞,你看看,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漂亮。”   我接过照片,上面的姑娘确实很漂亮,是我喜欢的披肩长发,笑起来的时候鼻子上微微的皱了起来,很是可爱,老妈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喜欢上了她,心中大是得意,说:“我和二婶说一下,安排你们见个面。”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说:“阿瑞,这可是咱们家一直传下来的,你收好,要是两人真对上眼了,就立刻把这个送给人家,先定下来。”   天哪,我恨琼瑶片,我很TVB!   我无奈的接过那个红布抱起来的东西,打了开来,就在这一瞬间,我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里面的东西被我一把扔了出去,若不是老妈接得快,早就砸碎在了地上。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 第十四章 画像(一)   “你发什么神经?!”老爸虎着脸大吼了一声,这次老妈也没帮我了,估计我的样子确实很不正常。   这个时候的我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些东西,用手指着那块玉佩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老爸老妈的样子可以看出来极为生气,老妈说道:“都和你说过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你怕什么怕,又不会吃了你。”   经过初见之时的惊慌,此时我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想想也是,这块玉佩在我家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事,也许是我想多了,我伸手去拿那块玉佩,老妈千叮万嘱:“这次一定要小心啊,不能再丢了。”   我点点头,从老妈手里拿过玉佩,确实和老板说的一样,只是一块长方形的玉牌子,上面雕刻了一朵牡丹花,牌子上有一个小洞是系绳用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我一边看一边问:“爸,像这样的祖传玉佩,我们家一共有几块?”   老爸显然还在生气,说:“问你奶奶去。”话一出口显然想起奶奶已经过世,这种话说出来不吉利,急忙咳嗽了一声说:“你奶奶传给我的就这一块。”   我们家一直都是单传,以前在老宅里虽然住了四五十户人家,其实大多数都是租进来的外人,既然奶奶只传给父亲一块玉佩,那肯定就只是一块。   我张了张嘴很想把那些枯井的事告诉父亲,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怕他又开始骂我不务正业,满脑子就知道写小说,写得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了。   吃了饭我找个借口带着那块玉佩马上从家里溜了出去,酒足饭饱,老爸老妈有的是力气,铁定要对我进行一番狂轰乱炸苦口婆心,我还是早点脚底抹油的好。   我来到二良留给我的那套房子收拾了会东西,忽然又感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我直起腰转过头,房间里什么都没用,那面白墙上也么有出现那口井,我的眼睛盯着那面墙,似乎那个人就躲在墙里面。   每一个人的家里都会有一面很大的空着的白墙,那面墙如此的白,白得好像那些恐怖片里女鬼脸上的颜色,如果你总是能在一面这样的墙上感觉到有一个人存在,甚至房间里还能听到一个人微弱的呼吸,你会不会害怕?   是的,就在这一刻,我甚至听到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但是我没有害怕,这一刻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害怕,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的短信来了。   打开收件箱,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那句话:   “回来看我吧!”   我吸了一口气,马上回过去4个字:   “我回来了。”   杨辉说的那个地方其实离我住的城市不算太远,虽然已经是属于另一个省份,坐了快8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我终于到达了这个以红色革命根据的而闻名的省份,当然,有一种说法,越是老根据地就越是穷,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我现在的所在真的是很不发达的一个地方。   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只有先找了家旅馆,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胜在价格便宜。办好了一应手续,我问老板娘当地可有什么名胜古迹之类的,老板娘倒是很热情的向我介绍了不少地方,可惜都是些与革命有关的,我拿出照片问老板娘是否认得这样一座老房子,老板娘摇摇头说从来也没见过。   我倒是不着急,反正刚到这里,姑且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找几个老人问问,和二良通了电话报了声平安,我就爬上床去休息了,但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这里也没有网络,我从口袋里拿出照片,是隔壁二婶说要给我介绍的那个小姑娘,当时走得急,都没向老妈问名字。   照片上的小姑娘微微的笑着,鼻子上的小皱纹说不出的可爱,我忍不住用手在上面轻轻刮了一下,对自己说:就是她了。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不是因为我恢复了疲劳,而是因为我实在是睡不习惯,干脆早早的起了床去外面溜达,顺便找些老人问问认不认识这座老房子到底在哪里,可惜当地没有博物馆,不然我还想去博物馆看看是不是能找到线索。   我满怀希望而去,晚上却是失望而回,我问的当地所有老人都说没见过这样一座老房子,我垂头丧气的向二良作了汇报,二良说:“也许,那个人只是来这里寄信,那座老房子不一定在这个地方。”   我摇摇头:“应该就在这里,杨辉曾经说他是在这个地方找到的这座老房子。”   二良在那头沉思了片刻,说:“那有可能是在偏远的乡下,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找找关系看是不是能找到这样一座老房子,我已经请了假,加上休息天,大概勉强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能和你在一起。”   我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一个人在这没有网络的地方真的很不习惯,如果二良在就好了,起码有人陪我聊天,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那张照片,心想:当然如果是你在这里更好。   我很想问老妈找隔壁二婶把这个小姑娘的电话要过来,这样我就可以先和她用短信聊着了,但因为害怕一打电话老妈就要催我回去,想想还是再忍忍吧,再说其实我心里也一点底都没用,人家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凭什么要看上我这样连工作也没有的人?   因为前一天没睡好,加上走了很多路,所以虽然睡陌生的床很不习惯,但第二天还是到了中午才醒过来,而且还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我接起电话,是二良,他说:“找到了,确实是在这个小城市一个偏远的山区里。”   我大是兴奋,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二良道:“我已经订了票了,估计晚上就能到。不过我朋友说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我愣了一下:“什么古怪?”   电话那头的二良沉默了一下,说:“他们说那里很邪。”   二良在电话里没有和我说太多,说是等晚上赶过来再细谈,结果因为路上车出了故障,他半夜两点多才到,两人在路边小摊随便弄了点吃的,一边吃一边聊。   我问二良:“你说这老房子有什么古怪?”这座老房子古怪是肯定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最后都和这所老房子或多或少能牵上一点关系,如果说这老房子没古怪那才真的是有古怪了,只是我好奇到底是怎么一个古怪法。   二良放下手中的筷子,说:“我托朋友问了当地的一个民俗专家,他看到我从电脑上传过去的照片马上就认了出来,说知道这个地方,据考证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据相关资料记载房子建好后不久后主人就搬迁出去了,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本来当地政府想把它开发成旅游景点,但当地没人敢去里面做工,说是在那里有古怪,只好雇了一批外地人来做事,没想到不多久就有人说看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一下子吓得人都跑了,这件事也只好作罢。”   我越发好奇:“看到了什么?”   二良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照片,说:“说看到东西的人就是他,另外几张照片早就想给你了,一直没时间,你看看吧。”   我接过照片,第一张照片上的人很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二良喝了口茶,说:“是杨辉,当地政府找的一批外地工人就是杨辉负责的工程队。”   我“啊”了一声,杨辉已经死了,当然再也没人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继续看下面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二良说:“这个人就是楚江山,当然是真正的作家楚江山,不是写信的那个。”   楚江山的照片有好几张,从青年到中年的都有,我盯着其中一张照片看个不停,越看脸色越是不对,二良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吸了一口气,说:“我认识这个人。” 第十五章 画像(二)   我认识楚江山不是因为我买过他的书看过他书上的照片,我看书从来只在网络上看,因为实体书太贵了。更何况虽然我喜欢他写的书,但不会和追星族一样到处搜寻他的照片或者行踪,我认识他是因为他在老宅里租过一段时间的房子。   那时老宅还没拆掉,我也就十来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所以每一户租进老宅里的人我都会主动找他们套近乎,大多数人看在我是房东儿子的份上都会应付我几句,只有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也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许是因为缺乏运动也许是因为少晒了太阳,我总觉得他那张脸阴森森的脸苍白得有些吓人。   记忆里这个叫楚江山的年轻人唯一会和老宅里交流的人就是奶奶,而每次问的都是一些关于老宅的传说,大概老年人总喜欢有人能陪着她说说话,所以奶奶也很乐意给他讲那些我已经听过很多遍的老宅里的传说。   尽管这些故事我已经停了很多遍,多到不愿意再听奶奶啰嗦,但每次看到奶奶给他讲那些故事心里都会很不舒服,你这么臭屁,凭什么要我奶奶给你讲故事听?   因了这些原因,我对于青年楚江山的样子还是记得很牢的,尽管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一直到老宅拆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   几年后,我迷上了一个叫楚江山的人写的小说,又过了几年,这个人突然离奇自杀,今天则是我在看着他年轻时的照片回忆那些和他有关的往事。   二良听我讲完这一切,并未从中理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因为第二天准备去寻找那座老房子,所以两人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回旅馆休息了,一晚上我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一闭上眼似乎就又看到了楚江山那张苍白的脸。   没睡多长时间就被二良叫醒了,说这地方很远,必须赶早出发,不然只怕要摸黑走山路,在这样一个夏天走山路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万一被毒蛇什么的咬上一口就完了,因此尽管我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收拾了一下坐上车子出发。   车子开到中午时分就不得不停了下来,按照那位民俗专家的说法,从这里上去就只能是走路了,大概要走五六个小时,二良原本是想邀请那位专家带路,但地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勉强了,反正已经知道那座老房子在哪里,下了车找人确认了一下之后,两人就开始迈步走向深山,身后刚刚我们向他问过路的当地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似乎我们是两个神经病。   山路确实不好走,二良还好一点,我自小身体就差,长大后也不怎么喜欢运动,即便现在身上的东西全部是二良一个人背着,我也还是跟不上他的脚步。   我在后面气喘吁吁的问:“我说二良,你为什么对这老房子这么感兴趣,非要调查个清楚不可?”   这是在我心里憋了很久的一句话,若不是一路上两人连废话都聊完了,我也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二良一直有事情瞒着我,作为好朋友,有些事是不应该问的。   二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问:“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答道:“我的理由很多,为了写一本很好看的书,为了寻找这和我家老屋肯定有着什么联系的老房子,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也为了逃避老爸老妈的逼婚。”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口袋里那张照片上的小姑娘,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来,但同时我又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还因为一直有个人催着我来调查这件事。”   当然这句话二良是听不到的,就好像我永远看不到催我来调查这些事的那个人一样。   二良沉默了一会,说:“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是我的理想。”   “理想?”我愣了一下,说:“虽然我知道不应该嘲笑一个人的理想,但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理想会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没有建立一个理想的基础。”   二良转过身,问:“很荒诞不经是吗?”   我点了点头。   二良微微一笑,有点神秘莫测:“理想只有能不能实现,从来没有荒诞不经。”   不久之前我和二良曾经就理想这个话题作过短暂的探讨,这次的对话和上次也差不多,只不过同样的话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说出来。   二良看我有些失神,下来拉了我一把,说再不抓紧恐怕晚上也到不了那个地方,我只得咬咬牙继续拖着沉重的脚步赶路,二良一直走在我前面,有时停下来等等我,有时又往前跑几步站在高处往前看看,就在我累得不行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的二良激动的喊了一声:“阿瑞,我们到了!”   我兴奋的往上跑了几步,爬上二良脚下的那块大石头,山脚下是一个开阔的盆地,应该是一个小村落,而在村落中间,我看到了一座老宅子,即便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我还能看到那座宅子是黑色的,而更黑的,是宅子中间那座奇怪的小黑屋,远远的看着像是一口竖立的棺材。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在山顶看那座老房子已经很近,但真的走起来却还是花了我们近两个小时才终于走进了那个村落。也许是因为年轻人都出门打工了吧,本来人数就不多的村庄显得越发的萧条,几个沉默的老人站在路边看着我们,眼神说不出的冷漠。   我和二良终于走到了那座大宅前,和我家的老宅一样,门口挂着一面巨大的匾,依稀可以看到“毛宅”两个字,老宅通体以木制结构为主,因为年代久了,那些木板已经变成了黑褐色,像是一个沉默的老人,藏着许多的秘密。   我可以肯定这座宅子和我家一定有很深的关系,甚至还可以肯定我家最早就是从这里迁徙出去的,在这一刻心中竟然涌起一种朝圣的感觉,我在心里说:“我回来看你了。”   老宅的门紧闭着,却没有上锁,我和二良把手放在门板上正要推开,身后传来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小伙子,不能进去。”   若不是我这几天和当地人有过不少接触,还真不容易听明白这种带着极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我回过头,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站在我身后,说:“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里的事,不能进去啊。”   我微微一笑,问:“为什么?”其实我知道这个答案,但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更何况这里是我祖先曾经待过的地方,我想现在我明白了那句“回来看我吧”的意思,有人在老宅里等着我回来,而我现在真的回来了。   老人的答案果然不出我的意料之外,说这里很邪什么的,又举例说某某年曾经有谁在这里做工然后出了事等等,一心想劝我们不要进去。我和二良互相看了一眼,对老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一起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没有我想象中扑面的灰尘,也不像电影里的那样从里面飞出一大群蝙蝠来,映入眼中的是一座破旧的老宅,虽然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因为上次政府想做成旅游景点,所以看上去并不如何萧条破落,起码比我想象中要好上很多,我原来以为几百年的老屋应该和兰若寺一样了。   尽管是第一次走进这座老屋,而且此时天色已暗,只有天井处漏下来一点可怜的光线,但对于我和二良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因为这座老屋的布局甚至大小都和我那所已经拆掉了的老宅完全一模一样,我们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走在这样一座老屋子里面,刹那间我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老宅有四五十间厢房,四面厢房之间是有着典型南方风格的天井,只不过因为老宅实在太大了,所以这些天井和普通的天井比起来就大得多,数量也多了很多,每到南方的雨季,屋檐的雨水就在这些天井边上就扯起了一道雨帘,很是好看。自从老宅拆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欣赏到这样的景色,这时看到这座老屋子的布局,我忍不住叹道:“可惜现在不是下雨天。”   二良打开手电筒,说:“先别抒情了,找个地方先睡一晚吧。是去外面老乡那里借宿一晚还是就住在这里?”   我以前看恐怖电影总是会忍不住骂那些导演和编剧白痴,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在晚上去那种鬼地方,如果换成我是坚决不会在晚上去那些鬼地方的,因为说来可笑,我怕黑。或许是写恐怖小说写多了,每次关上灯我都会觉得有人出现在我身边,就这样看着我,尤其是最近发生了这些事,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我反而不再害怕了,我笑着说:“还是睡这里吧,出去不是要被那些人取笑了?”   二良笑了笑:“就你死要面子,不过其实我也想睡在这里。”   我随口说道:“为了你的理想?”   二良本来正从包里往外拿东西,听到我的这句话,身子一僵,停了停又继续往外拿东西,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心里颇有点后悔,也许是我的好奇心太强了,虽然说不会去打听二良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总是忍不住的会用话语刺激他一下,看来二良这次是有点生气了,我偷偷吐了吐舌头,说:“快点弄好睡吧,累死了。”   二良说了声:“是”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我一边在边上帮手,一边心里想:不知道你这一声“是”是回答我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句话。   因为天色已经很晚,加上两人也累了,所以也就没一间一间房的去选,随随便便的用手电照了照就把行礼都放进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房间里,在地上铺好垫子,打开夜光小灯,两人就分别钻进了睡袋。   也许是累过头了,也许是因为回到了祖先居住过的地方过于兴奋,我居然怎么也睡不去,我听到二良不停的在翻转着身子,显然也没睡着,我轻轻喊了他一声,二良“嗯”一一下,问:“什么事?”   我说:“我睡不着。”   二良问:“你害怕了?”   我说:“不是,我就是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二良叹了口气,说:“我也睡不着。”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二良突然说:“也不知道你祖宗到底怎么了会突然想迁徙出去,照资料来看,这座老屋建好没多久你的祖先就带着全族搬到我们那边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说,会不会是见鬼了?”   “别胡说八道,大半夜的说这些!”我急忙阻止二良继续说下去,他“嘿嘿”笑了几声,说:“你还说不害怕,这不就试出来了。”   我说:“好哇,原来你在玩我。好吧,我就告诉你,在我家老屋里我们睡的这一个房间就曾经有我的一个长辈吊死在这里,喏喏喏,就是在你睡的那个地方的上面,尸体吊在上面晃来晃去。”   二良“呸”了一声:“那是在我们那里的老屋,不是这里,你吓不着我。”   我见吓不住他,又继续说道:“还有呢,就我们门口这条弄堂,半夜总能听到有人在来来回回的走路。”   二良骂了我一句:“都说了是那座老屋不是这里,你还要讲这些,一点创意都没有,怪不得你的小说总没人喜欢。”   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立时闭口不再说话,二良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连声向我道歉,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口的弄堂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第十六章 画像(三)   那轻轻的声音好像是软底鞋走在地上发来的,走得很慢很慢,可以听得出来是一个人在走路,我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看向二良,就着惨白的灯光,我看到二良的眼中也开始流露出了惊恐。   脚步声渐渐走到我们门口,我们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脚步却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转了个身又往回走去,那阵沙沙的声音渐渐走远,然后又渐渐走近,仿佛一个人躲在黑夜之中徘徊。   “什么人?”二良壮起胆喊了一声,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就消失了,我和二良大着胆子从睡袋里钻出来,打开手电,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门也是锁着的,不可能有人能进来。   我和二良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屋子上面突然转来“吱呀吱呀”的一阵声音,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掉在大梁上来回摆动,我们的脸色立时变白了,同时想到了我家那位吊死的长辈,不约而同的将手电朝上一举,照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   电筒照到的地方只是一根漆黑的大梁,并没有我们想象中悬挂着的尸体,但那“吱呀”声也随着手电的照射消失了,我和二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我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我们出去找老乡借个宿?”   二良犹豫了一下,说:“我陪你去外面借宿,我住这里。”   我吓了一跳:“为什么?”   二良对我微微一笑,我觉得这一笑竟然有些诡异的壮烈,他说:“为了我的理想。”   “去你的狗屁理想!”我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如果你真有什么事,还谈什么理想?做男人总要的不是为了理想去死,而是为了理想卑微的活着。”   二良用手指了指老宅:“我的理想就在这里。”   我觉得二良真是倔得无可理喻,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出去借宿,而是选择了陪在他身边,本来二良说既然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反正左右也睡不着不如到处走一走,但被我毅然决然的否决了,于是我们打开了所有的照明用具,盘坐在地上聊着天。   我问:“二良,可以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吗?”我心中实在是很好奇有什么理想是能和老宅扯上关系的,经过了刚才的事,也许正是问他的好时候。   二良沉默了很久,说:“如果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他没说有一天怎么样,但我隐隐的听出了有什么不好的兆头,二良的脾气我知道,如果他不肯说的话怎么逼也没有用,我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   二良笑了笑,也拍了拍我的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应该算是理想、梦想还是幻想。”   我没再开口说话,我们都有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因为我怕再从二良话里听出什么不好的兆头,所以我转移了话题,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说:“别人说要给我介绍的,你看看,漂亮不?先说好,你不准抢。”   二良接过照片“啧啧”了几声,说:“你小子总算桃树开花了,放心我不会抢你的,我是桃花岛岛主,怎么会和你抢,自己都忙不过来。”   在两人各怀心事的聊天中,天终于发白了,天井里也开始漏下一丝亮光,在我看着,这亮光比任何美女都要可爱,二良拍拍屁股,说:“走吧,看看这间老房子里有些什么。”   老屋里除了杂草还是杂草,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砖头,可能是上次修葺的时候留下的,至于那些已经几百年的木制大梁和板壁都保存得很好,也不知道古人是用什么方式处理的,我那已经被拆了的老宅也是如此,听父亲说这么数百年下来就没有大修过,但一直很坚固牢靠。   从大门转过前堂,走过天井进入中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异的地方,一直走到后院,在老宅里的后院种的全是蔬菜和果树,父亲经常感叹,百草园怎么能和我们家的后院比?可惜这都已经过去了,眼前的后院是长疯了的荒草,虽然上次应该已经被人修剪了一次,但现在又已经变得有齐腰高,但我的眼睛却没留意在这些荒草枯树上,我看的是那间小黑屋,像一口竖立的棺材的小黑屋。   二良虽然小时候也去过我的老宅,但毕竟不比我生于斯长于斯,所以对老宅的结构布局并不是很熟悉,当然也不知道这座老屋和老宅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间小黑屋。   我抚摸着黑屋的外墙,青砖上面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花纹,墙面已经有些脱落,仿佛在告诉我们它经历的沧桑,我围着黑屋转了一圈,边上有个小门,门锁已经生锈,我估计是打不开了,低头从地上找了块大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锁“哗”的一声掉了下来,二良正低头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我打开了黑屋的门,急忙跑了过来。   才跑了几步,突然他一声大叫,我也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喊了几声,草丛里传来二良的声音:“没事,这里一口枯井,我赶得急了,加上草长得太高挡住了视线,所以差点掉下去,没事了,就是扭了下脚。”一边说着一边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   黑屋里什么都没用,也没有窗,我把手电换上电池四周照了照,屋里的内墙上除了也雕刻着那些和外面一样我看不懂的花纹就再也没有什么了,我将电筒照向地面,正在揉着脚脖子的二良突然“咦”了一声,说:“这里有古怪。”   黑屋里的地面比外面高出许多,铺满了青砖,借着亮光,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地上有一块地方和周边颜色有所不同,二良指了指那里,说:“这个地方肯定被人翻过,虽然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但绝对不是原先就铺好了的。”   我相信二良的专业眼光,把手电交给了他,蹲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小工具一块一块的将那些青砖撬开,露出下面的泥土来,二良用手拂去表面的泥土,露出的是一块木板。   我加快了撬砖的速度,二良一边揉着脚一边说:“你们家真是奇怪,两个地方都挖那么多的井,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我的身子突然一僵,二良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缓缓转过来,说:“在我老宅后院的这个位置,没有小黑屋,但是……但是这个位置有一口枯井。”   不知道是我的话带了深深的寒意还是我这缓缓转身的动作吓坏了二良,他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盯着我看个不停,一直到我心里发毛了,他才说:“我们……挖下去看看。”   不用我们花大力气挖下去,把那些明显被人重新铺过的青砖撬开,拂去下面不算厚的一层泥土,露出的是一块木板,颜色和老屋子的壁板差不多,都带着一层黑褐色,不用说也是有了足够的年头。   我用手拍了拍木板,下面是空的,抬头看了看二良,他点点头,我在边上摸索了一会,寻到木板边缘,两人一起用力将木板掀了开来,一股寒意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井口。   因为阳光无法照到里面,手电也看不了那么远,我们不知井底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在我们面前漆黑幽深的井口仿佛一只巨大而神秘的眼睛,在诱惑着我们进入井里,二良拿起一块青砖扔了进去,是口枯井,听声音应该在10米左右。   二良挣扎起来,说:“我下去。”   我瞥了他一眼:“你这样的脚还想行动?我来吧。”   二良坚持着不让我下去,说:“我是专业训练过的,有些东西我看得多了,你和我不一样,万一真有什么,我怕吓着了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也许是担心井底有一具尸体,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搞不好会被吓出神经病,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不肯在这里待上好几天等二良的脚好了再去探索井底的秘密,更何况,有一句话是我没有对二良说的:“既然有人要我回来看TA,那么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下去,这就好像是我的宿命,逃了逃不了。老宅不是只有一座,除了已经被拆掉的,这里还有一座真正的老宅。”   二良拗不过我,只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绑在我的腰上,另一头则绑在了自己的腰间,把两个手电都递给了我,说:“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顺着井口慢慢的爬了下去,因为早就已经干涸了的原因,所以我的手触碰到的井壁并没有湿润光滑的感觉,这也让我下行的难度降低了不少,二良在上面隔几秒钟就喊我一声,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出事,大声的回答他:“我很好,没事。”   终于到底了,脚下没有淤泥,只有一些杂草,也许是晒不到太阳的原因,所以下面的草并不茂盛也不高,我用手电四处照了照,井底很大,直径大概有一米左右,在杂草中间有一些碎石,谢天谢地,我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尸体。   我抬头大声喊:“我到了,没什么东西,你不要担心,我再看看。”二良在上面应了一声:“自己小心点,没有什么的话就早点上来。”   我答了一声:“知道了。”从井底往上看,也许是从那扇小门里难得的进来的一丝光线吧,让我在井底可以隐约的看到井口,刹那间我有一种错觉,从我这里看去,似乎外面的那一个世界才是井底,我在井口,二良在井底。   发了一会呆,我急忙收敛心神开始井底的探寻工作,但除了那一小堆碎石什么也没有,我蹲下来用手拨开那堆碎石,下面露出一块大一点的石头,一半已经陷在了地面以下,四周还用细小的碎石仔细的填补了那些缝隙,我想了想,知道这应该是用来堵死地下水的泉眼的,因为老宅拆迁之后父亲曾经想在新家也打一口井,结果有关部门不同意,最后只好把泉眼堵上,当时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我继续拨开碎石,突然我的手碰到了一张纸质的东西,我急忙把手电对着那个地方,果然碎石堆里露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我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边上的碎石拿掉,渐渐的露出了它的全貌来,看样子仿佛是一轴画卷。   我把手电咬在嘴里,小心的打开画卷,就在我看清楚画卷的那一刻,我的嘴一张,电筒掉了下来,摔在大石头上,井底立时一片漆黑,但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打开另一把手电,我只觉得这口井仿佛一个吃人的恶魔,瞬间把我吞没,我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越沉越深,仿佛沉到了这个井底,再也浮不起来。   我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电筒的光亮之下,她正对着我笑,我看到她的双唇之间是血红色的牙齿,但这一切都没有让我害怕,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张脸,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和母亲给我的那张照片上一模一样。 第十七章 小蕊(一)   我不知道此刻心里的感受是震惊还是害怕,或者是两者兼有的一种情绪,我重新打开另一把手电,将那轴画卷小心翼翼的卷好把一端塞进袜子里面,然后拉下裤管遮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让二良知道下面有这样一张画像,但我不想让他知道画像上的女子和我手上那张照片上的如此相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这一路之上,我已经产生了太多让我自己都找不出原因的奇怪念头来,这一次也不例外,我毫不犹豫的决定将这幅画藏起来,不告诉二良。   “阿瑞,阿瑞。”二良在上面叫我,我拉了拉绳子,说:“没看到有什么,你拉我上去吧。”紧接着绳子一紧,我知道二良开始拉我上去了,也就配合着他沿着井壁慢慢的往上爬去。   二良费力的将我从井里拉出来,问:“下面有什么没?”   我一边尽量平缓着自己的心情,以平静淡然的语气回答说:“什么也没有”,一边低头假装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幸好屋子里光线很暗,二良看不到我发烫的脸,而我的裤管也很宽松,二良也没发现我藏在裤管里的那副画。   二良脚腕受了伤,拉我上来的时候两脚就不能借力,因此也是累得够呛,在地上坐着喘了会气,说:“那这口井怎么办?”   我毫不犹豫的说:“还是原样埋起来吧,反正里面也没什么东西,这里黑乎乎的,万一下次有人走进来掉下去可不好。”   二良不疑有他,答应道:“随便你了,反正这地方我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进来。”我没多说话,侧着身子将那口井重新盖好,又侧着身子搀扶着二良走出这间小黑屋,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他看不到我的右腿裤管里藏了东西,等走到院子里,荒草起码到了腰这么高,我就更不用担心他看出什么来了。   半天时间下来除了我裤腿中的那幅画之外,再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和二良决定先去老宅外面的那些老乡家里讨点吃的,顺便问问关于这座老宅的事。   等我们打开大门,着实被吓了一跳,门口齐齐的五六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在看着我们,他们看到我们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最早劝我们不要进老宅的那个老人又操着难懂的普通话问:“你们两个娃,没事吧?”   二良吐了口气,一脸的沮丧,说:“我倒是真的想能有点什么事。”   我有点心虚,急忙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渴,不知道能不能向您讨口水喝。”   山里人好客,更何况只是讨一点水喝,而且看样子他们对我们也很好奇,也想向我们打听点什么,就好像我们想从他们那里打探点什么出来一样,所以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坐在了那位老人的家里。   我借口说上厕所,然后偷偷将裤管里的画卷拿出来藏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等我再回到他们一起,听到二良正在向那些老人打听关于老宅的一些情况,我立时留上了心,坐了下来仔细听那些老人的谈话。   虽然一起围着的老人有好几个,但真正说话的只有一人,我后来知道他姓何,就叫他何老爹。也许是因为年轻时出门闯荡过见过些世面,所以虽然一口普通话还是很不标准,但至少我和二良勉强还能听得懂。   按照何老爹的说法,这座老宅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听他的爷爷说,在他爷爷的爷爷那时就已经有了,起码存了上千年,当然我和二良知道这座老宅子存在的时间最多不过几百年,但我们无心在这个问题上对何老爹进行纠错,因此也没打断他的话,让他自行说了下去。   虽然这座老宅子存在了很多年,但里面一直没人住,山里人再淳朴,看到没有人居住的房子,更何况是这样一座大宅子,一两年还忍得住,时间一长谁都想搬到里面去,也确实有些人家住到了老宅里面。结果到了半夜,所有的人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说老宅里面有鬼。   第二天就有人出面凑钱去山外面请了当地最出名的捉鬼大师,结果是大师画符念咒拿钱走人之后宅子里依旧闹鬼,当时就有人提议应该一把火将这鬼地方给烧了,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   恰巧那天有个大户人家带了风水先生过来寻找墓地,那位风水先生一见这座老宅子就大惊失色,不顾自己是个路人的身份冲上去扑灭了刚刚燃起的火头,在众人的怒目之下,说建造这座老宅子的是个高人,占尽天时地利,如果将这宅子一把火烧掉,只怕会祸延万家。只要不进到这宅子里,非但周围众人会没事,而且承其阴德,对众人的子孙后代都很有好处。   风水先生的一番话让众人半信半疑,那位风水先生也不多解释,只是转身对东家一躬到底,说看到这座宅子就知道这个选址的人水平远比他为高,他原本对自己的水准颇为自傲,但此刻心灰意冷,决意以后再也不吃这碗饭,因此只有对不起东家让他另请高明,说完也不理东家的苦苦劝留,一个人拂袖而去。直到东家说起,大家才知道这个风水先生就是周边三省最著名的风水大师定半天。   这定半天是他的外号,全名是什么知道的人反而不多,据说风水堪舆水平之高,当时连皇上都要找过他,只不过当时定半天重病卧床,因此这件差事才落到了别人身上。   知道了这是定半天,大家对他说的话自然也就深信不疑,因此一代一代的就将这些故事和规矩传了下来,到得近些年,也有不少年轻人不信这个邪要在里面睡上一晚,结果无一例外的都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何老爹说到这里,说:“现在的娃娃读过几天书就以为什么都懂了,喜欢惹是生非,结果还不是自己遭殃倒霉?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这么些年,你们是第二个在里面能平平安安睡一晚没事的人,看来两个娃娃日后福泽一定不浅。”   我们对于这些什么风水的传说并不太放在心上,现在打开网络小说,不是风水就是盗墓,看得多了也就不会像何老爹一样敬畏,更何况传了几百年的故事总会走样,看来从何老爹那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但我们对于他说的还有一个人也在里面睡了一晚而没事很好奇,因为其实我们自己知道,在这老宅里,我们真的碰到了些东西。   我们看不到他,但他却存在。   我好奇的问:“还有谁也是在里面住过而没事的?”   何老爹一脸神往:“那个娃,总共来过两次,第一次出来后我看他没事就知道他以后一定有大出息,连鬼都不敢欺负他的人,还能没出息?过了几年他又来第二次,果然是个有出息的娃。”   我耐住性子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何老爹站起身子,说:“你们等着,我老了,记不住他的名字,但他给了我这个,你们一看就应该知道。”   我和二良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何老爹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珍而重之的递给我们,说:“这是他回来的时候给我的,真是个有出息的娃。”   我小心的打开红布,里面露出一本书来,我和二良看着那本书,署名那里写着三个字:楚江山。 第十八章 小蕊(二)   这是个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收获,何老爹大概对于这个有出息的娃有很好的印象,虽然叫不上来他的名字,但还清楚的记得他来这里的时间,我大致的推算了下,第一次他来过这里之后不多久就租进了我那已经被拆掉的老宅,而第二次来这里却是在他死亡的前几个月。   除了我包里的那副画,这大概是我们此行唯一的收获,尽管现在看来这个收获可能什么用处也没有,我看了看二良,想问问看他还有些什么话要说,二良站起身来,说:“今天怕是走不动了,我的脚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上点药到明天就可以出发。阿瑞,晚上我们还住老宅里吧。”   我知道他是不甘心,我不清楚他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但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把那张画拿出来和他一起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或许是处于内疚,我没有反对,说:“好吧。”   在何老爹等人几乎是崇拜的眼神中,我扶着二良慢慢的再次走进老宅。   二良不甘心的将老宅上下全部搜寻了一遍,甚至不顾脚伤再次走进黑屋爬到那口枯井里看了一遍,我知道他不是怀疑我,而是怕我不小心错过了什么,他要以他专业的眼光亲自去检查一次。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因为井里唯一的东西就在我的包里,那一个晚上我们都没睡好,二良是因为不甘心,而我则是因为愧疚,前一天晚上让我们惊魂未定的脚步声和“吱呀”声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二天天一发白二良就催着我回去了,告别了何老爹,二良弄了根树枝拄着一路慢慢走去,我不知道二良为什么会如此失望,甚至到了伤心的地步,几次咬咬牙想把那幅画拿出来给他看,但终究因为不知如何开口向他解释这一切而作罢。   一路走得特别沉闷,只好把精力都放在了赶路上,虽然二良脚伤没有痊愈,但回来的时间居然和去的时候也没差多少,一道旅馆二良连澡都没洗,直接就上了床,我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叹一口气也上了床,只是两人都满怀心事,谁也睡不踏实。   第二天又是二良叫醒的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被二良的样子吓了一跳,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仿佛瘦了一圈,眼眶都凹了下去,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管自己还没刷牙满嘴的味道,说:“二良,你这样子可不行。”我咬咬牙,不管二良以后怎么怪我,我得把那张画的事告诉他。   我还没开口,二良就说:“没事,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有别的办法。”   我一愣:“什么办法?”   二良可能觉得自己说漏嘴了,急忙转移话题:“快去洗一下,臭死了,今天一定要赶回家,我明天还上班呢。”   等我和二良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路又累又乏,匆匆在路边吃了点东西两人就回家休息,说好有事第二天电话联系。   我回到住处,打开客厅里的灯,迎面的还是那堵白墙,我站在门口看了看,没有异样的感觉,没有像以前一样感到有人在屋子里看着我,我吁了口气,我想也许我解脱了。   放下包,我没有立即去洗澡,而是把包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副画,在桌上摊开,画像里的那个人看着我在笑,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房间里又有人在默默的看着我了,我忽的一下转过身来,身后还是那面白色的墙壁。   房间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这在很多天之前我就知道了,但我每次还是会忍不住的转身去看,而毫无例外的每次我都看不到什么,只有那面白墙。   我把视线转移到桌子上的那幅画,即便是以我这样对绘画一知半解的人来看,这也绝对是一副难得的好画。虽然是以毛笔绘成,但和传统国画只重神的理念不同,它还兼有西洋画写实的风格,所以这张画简直就像是一张照片,但又比照片多了一分灵动。   画的左下角是落款,是传统国画中常用的二字款,既不写时间地点,也没写什么应景的诗句,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字极其飘逸洒脱,只是像我这样对书法研究不深的人实在看不太明白,勉强觉得这龙飞凤舞的字好像应该是:“痴人。”   我无法知道这“痴人”是谁,也不知道我千辛万苦的去了那座老房子并发现了这幅画以后会再发生些什么事,在我坐下来静静思考之后我发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并不是我自己主动去做的,完全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套用一位给我退稿的编辑的话就是:“没有中心思想,压根就不知道你想写什么。”我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些天苦苦的探寻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了揭秘?我已经找到这幅画了,那个让我回去看TA的电话也没有再和我联系过,这就是我要做的所有的事?   我有点头疼,这些事真不是我能想明白的。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老妈打来的,她说:“可算有信号了,我把那姑娘的电话问来了,你什么时候约她来我们家吃饭。”   我和老妈说过要出一趟门,可能手机会没信号,因为太累了,加上心里有事,所以到家后一直没打电话回去,这时接到老妈的电话,心里不由自主的一暖,说:“行,你把电话告诉我吧。”   老妈报了一个号码给我,我随手记在纸上,说:“我和她联系看看,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老妈还不忘对我说一句:“儿子,加油!这个小姑娘不错,要是有人和你抢你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三个全杀光。”   我翻翻白眼,无奈的说:“老妈你最近在看什么电视?”   老妈回答道:“《古惑仔》!”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笑了笑,老妈永远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但是我很喜欢。看着纸上的电话号码,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真的很像啊,和那副画上的女人简直一模一样。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给她打电话,如果没有看到这幅画,我就算坑蒙拐骗也要搞到她的电话号码,但自从在井底发现这画上的女人和她很像以后,我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最终我还是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说是隔壁二审介绍的等等一些废话,并询问了她的名字。一边发我一边想: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这一切一定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   短信来了,但居然不是她的,而是二良,我很奇怪,二良一般不会给我发短信,有什么事直接就电话打了过来,打开短信,他说:“阿瑞,有句话当着面我说不出口,只好用这样的方式。我想,你能不能先搬出我家,我不是要赶你走,你可以住我的新房,我想搬回老屋去。”   我记起那天问二良有没有在这屋子里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时,他有意无意盯着白墙看时那种诡异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往那面白墙看去。   就在这时,又一个短信来了,打开来,是那个小姑娘回过来的:“你好,你叫我小蕊好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听阿姨说了你的事,觉得你很有趣,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现在的姑娘太主动,而是每次我妈找人帮我介绍小姑娘时总会把我吹嘘得一塌糊涂,我这样没有正当工作的人在她口中就是放荡不羁不与世俗为流的高人,同时又温文尔雅顾家怜妻文采斐然,简直就是潘安与宋玉再世,李白与柳永附体,加上城里有自建的一到五层的房子,就这些条件加上我妈阅尽琼瑶片看遍TVB练出来的口才也确实吸引了不少无知小姑娘。   我知道肯定这又是老妈的功劳,苦笑了一下,回了一个短信:“你别听我妈胡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吧。”   “不用,还是我来找你。”   有美女来找我当然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我没有再坚持,将地址发给了她,一颗心紧张的跳个不停,看了看屋子,急忙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那幅画往床下一扔,等着小蕊的到来。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眼前站着一个穿了一身红裙子的小姑娘,披着一肩的长发,看到我略微有些害羞,但还是很主动的伸出手来,说:“你就是毛瑞吧,我是小蕊。”   我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小蕊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小蕊看我紧张的样子,“扑哧”一笑,说:“这么紧张,我有这么让你害怕?”   我一边结结巴巴的道歉,一边把她请进屋来,红颜真的是祸水啊,我泡妞无数练出来的连我妈都要甘拜下风的口才此时居然不知道丢道哪里去了,一边让她先坐着一边跑去烧水。   小蕊反背着双手,饶有兴致的参观起我住的地方,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小蕊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有美女约你了。”   我急忙辩解:“没有没有,不信你自己看那条短信。”我自己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美女来找我,所以很是理直气壮。   小蕊说:“那我可真看了啊?”   我大声说:“你尽管看。”我并不觉得小蕊这样有什么唐突,心里反而很乐意,觉得这样似乎和她的距离都更近了。   小蕊突然“咦”了一声,说:“这个二良是谁啊?”   我急忙从厨房跑出来,问:“怎么了?”   小蕊一举手机:“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但是他又说他有苦衷,一定要你搬出去。你们怎么了?”   当着我心仪女孩的面被人通知我搬出去,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即便我知道这事怪不得二良,心里还是有些恼羞成怒,借着和小蕊谈话,也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当然像老宅古画什么的我肯定没有说出来。   小蕊听了我的话,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沉思,过了好一会,问:“你说你总是感觉这里有人在看着你?”   我心想:“糟了”,本来以我在老宅的经验,说点鬼故事吓吓人,一般小姑娘都会投怀送抱一下,虽然这次我真没这个坏心思,但习惯使然,一看到漂亮的小姑娘自然而然就忍不住了,万一把人家吓坏了她马上要离开我不是得不偿失?   但我只能点点头,然后脑子飞快的转着,正要想个什么方法来解释下,小蕊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我一愣,这个时候想什么故事?但只要她不走那就谢天谢地了,急忙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故事?”   小蕊看着那面墙,缓缓的说道:“从前有一座房子,每个住进去的人都会觉得这房间里有人在看着他,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将这房子拆了,结果发现墙壁里有一个死人。”   我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也一起转过头,看着那面白墙。 第十九章 小蕊(三)   我当然不相信二良真的会杀人,但小蕊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来,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建好也才就几年时间,二良说是嫌太高,自己一个人住了一段时间后就搬出去重新买了一套,当时还向同事借了不少钱,我说他没事给自己增加负担,他却只是笑笑也不解释。而这一套旧房子二良却也没打算卖出去,一直放着,直到看我和家里闹矛盾,才让我搬了进来给我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想要搬了回来。   小蕊听我说完,又是沉思了一下:“那你就答应他,然后自己留一把钥匙,半夜再偷偷溜进来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行!”我断然否决了小蕊的提议:“我怎么可以对朋友做这种事?”一句话说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偏着脑袋看了看小蕊:“我发现,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小蕊“嘻嘻”一笑,小下巴一抬:“那是,本姑娘从小看恐怖小说长大,最想看看鬼是什么样子的,哪里会怕这点东西。不然你真以为我找你是看你帅啊,我就是听说你很喜欢写鬼故事,”说到这里看我一眼又加上一句:“还老是写不好。”   我满脸通红,尴尬的笑了笑,但这调皮胆大的小姑娘确实很讨人喜欢,她看我羞红了脸,故意凑了上来,压低了嗓子说:“你看多好的一个素材,你加工一下不就是一篇很好的小说?”   我被她说得怦然心动,在脑子里想了想,确实是个难得的好题材,但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可以用这个来作为小说的素材,但我没必要去欺骗朋友吧。”   小蕊白了我一眼:“笨!怪不得写不出好的小说。如果连自己也不会感觉刺激,连自己都不觉得恐怖害怕,你说别人会喜欢吗?”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小蕊又继续说道:“那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很刺激很有意思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不应该叫小蕊,应该叫狼外婆。”   小蕊“哈哈”一笑,在我头上一摸:“乖,再叫一声。”   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很奇怪,有些人在一起一辈子也无法沟通成为朋友,有些人只不过匆匆一眼就能成为至交好友亲密恋人,我想我和小蕊就是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变得很熟稔了,我对我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当然我对二良还是很有些愧疚的,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说我可以搬出去,让他不用太放在心上。二良马上回过来一个短信,说“谢谢”。   时间不早了,虽然小蕊对我一点也不生分,但我可没奢望说她今天就会留在这里陪我,小蕊看看手表,说:“小外孙,你家外婆就先回去了。”   我说要送她回去,小蕊连连摇头:“等我确定你可以做我男朋友的时候再说,不然万一我看不上你,你知道了我的住处还不天天去那里缠着我,烦都烦死了。”   被小蕊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坚持了,送她到门口说了声再见,看她扬着手像小鸟一样一蹦一跳的走下楼梯,心里甜甜的。   估摸着她应该到楼下了,我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我怎么样才能做你男朋友。”   很快那边就回了过来:“写出一个能打动我的恐怖故事。”   小蕊已经走了,我再次转身看着身后的那面白墙,它也在静静的看着我,我不由自主的想:会不会真的和那个故事一样,这里面也藏了一个死人?我当然不相信二良会做这种事,可是这房子也是他买来的,就好像我们很多人买的商品房一样,谁也不知道在建造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里面砌的到底是不是砖头。   越想越是觉得毛孔悚然,我急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在脸上用力拍了几下,拿了手机匆匆的跑了出去,今天我是肯定不敢在这里睡了。   第二天我收拾了下东西,赶去公安局给二良把钥匙送了过去,当然我早就已经偷偷的先去重新配了一把,见到二良的时候他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令我心中更加愧疚,聊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原本想邀请小蕊去我家一起吃饭的,想直接打电话又怕自己太唐突了,于是发了一个短信,短信就是这点好,万一真惹得对方不愉快了,只要信息内容没写上名字,都可以死皮赖脸的推说是发错对象了,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小蕊没回我,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对我没好印象,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应该还不至于现在就枪毙我吧,我这么想着,拎了两瓶酒往家里走去。   老爸老妈对于我的回家当然是欢迎至极,老妈悄悄问:“联系了没?”   我点点头,老妈喜滋滋的说:“什么情况?”   我怕老妈问个没完,急忙把她往厨房去推,说:“才刚认识还能怎么样?您快去做饭吧,我饿死了。”   老妈笑眯眯的做饭去了,我从包里拿出那幅画,走到父亲面前,摊开来,然后把深山里那座老宅的事和他说了一遍,当然我隐去了那些诡异的事,只说这是我在老宅里无意中发现的。   老爸听说我发现了祖上的老宅,激动得立时就想过去看看,好说歹说我才劝住了他,说那条山路难走,老爸的腿出过车祸行走不便,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了。老爸这才悻悻的坐了下来看我拿回来的那幅画。   老爸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一声大叫把老妈一起喊了过来,对于这画上的女人和小蕊如此相像啧啧称奇。   老爸对这幅画的评价极高,虽然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的牙齿涂成血红色,但我想要从他那里知道的不是这些,我指了指“痴人”那两个字,问:“我们家的族谱上有这个人么?”   我虽然没看过族谱,但知道通常族谱里有一个部分叫做“家传”的,记录的都是族中人物的历史功绩,父亲是唯一看过族谱的人,这副画的艺术水准有多高我不好说,但我想能画出这样一幅画的人在族中肯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当然前提是这个所谓的“痴人”是我本家某位先祖。   父亲眯着眼睛想了会,缓缓的说:“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我们祖上出过不少做官的,就是没出过什么画家。”   我的心顿时凉了起来,看来是一点希望都没用了,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号码让我去老宅究竟是看什么,正当我灰心的时候,父亲又说道:“好像有一个人,虽然没取得什么功名,但是居然也在族谱上留下了关于他的记载,而且那段文字很奇怪。”   我立时来了兴趣,问:“怎么奇怪了?”   父亲道:“一般‘家传’都是以第三人称写的,但记载这位先祖的那段文字竟然看起来是他自己写的一般,通篇都是‘余’、‘吾’这类的称呼。”   这点常识我也还是有的,知道“家传”里通常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文字,除非是“家训”还有可能,于是问:“那段文字到底写了什么?”   父亲皱着眉头,说:“年纪大了,原文已经背不出来,只记得个大概的意思,说自己天资聪明,喜欢阅读野史鬼怪小说,无意功名,可是不被大多数人理解。不过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倒真的是和你很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那位先祖投胎的呢。”   我好奇的问:“什么话?”   父亲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说:“他说他要写一个独一无二的鬼怪故事。” 第二十章 二良(一)   从父亲这里看来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资料了,那种说要写一本独一无二故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仅凭这么一句话就说我和那位先祖很像,父亲也太武断兼无聊了些,我要是有那先祖的绘画本事,肯定不说我要写一本独一无二是书,而是要立誓画尽天下美女,和唐伯虎的《八美图》比一比。   想象只能是想象,我还得继续努力的构思我的小说,小蕊这个丫头说了,只有等我写出一本足以打动他的恐怖小说时才能答应让我做他的男朋友,我的生活似乎开始恢复了正常,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骚扰我,我又可以静下来构思我的小说。   因为喝了酒,一个下午就只是睡觉,等吃了晚饭又给小蕊发了条短信,她还是没回我,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收到她的回复,说因为白天上班不准带手机,到现在才看到,先向我道了歉,然后让我在XX公园等她。   佳人有约我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就往小蕊说的地方赶去。等我赶到时小蕊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她一看到我就问:“小外孙,新的小说想好没?”   我嘿嘿两声,小蕊白了我一眼,说:“真没出息,你就拿那面白墙和二良来做素材不是挺好?过来,我帮你想。”   按照小蕊的理论,只有先把自己吓着了才能去吓坏别人,为了烘托气氛,她说话的语气很低,这让我不得不和她靠得很近才能保证自己一个字也不会漏掉,当然这是我很乐意做的事,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她近距离接触了。   不得不说小蕊是个讲故事的天才,她随口说给我听的一个故事不管是在情节设定还是气氛营造上都远远要超过我以往所写,我忍不住赞叹道:“小蕊,你真不简单,要是你来写恐怖小说,我估计现在一大半同类作家要饿死。”   小蕊一脸得意:“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看了这么多鬼故事,就没一个另我害怕的。”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突然嘿嘿笑了两声,小蕊警觉的问:“干什么这么阴险?”   我摸着下巴,阴森森的说:“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公园里的。”   我说的是老楚的故事,因为这个公园就是老楚出事的公园,当然没有看过那封信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正常的意外,但我知道的远比别人要多,这时就照着信上所写把这个故事说了一遍,小蕊果然脸色有些变了。   我心中暗自得意,心想只要再趁热打铁,说不定有机会温香怀玉,于是一脸坏笑的继续说道:“老楚死的地方就在前面,你敢不敢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听到哒哒声呢。”   小蕊脸色开始变白,我正想激她一下,她已经往前走去了,正是老楚出事的那个方向,我急忙紧跟几步,两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地方,我一把拉住小蕊止住了她的脚步,小蕊正要开口说话,我轻轻“嘘”了一声,眼睛却紧紧盯着前面一个人。   就在老楚出事的那个地方,我看到有个人蹲在地上,手上拿了一颗玻璃球,不停的从高处松手让它掉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响声,这个人我认识,正是二良。   二良的样子有点怪,甚至透着一丝诡异,我本能的止住了前行的脚步,隐在一株灌木的后面,小蕊可能也有点害怕了,紧紧拉着我的衣服小声问:“这个人你认识啊?”   我轻声回答:“我住的房子就是他的。”   小蕊“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紧紧的盯着二良,我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小女孩害怕成这样。   过了一会,二良慢慢站了起来,将那颗玻璃弹珠放进了口袋,插着双手往公园的另一个出口走去,我和小蕊才终于敢从灌木后面走出来。   我皱着眉头说:“二良最近这几天很反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蕊却没有看我,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二良消失的地方,一直到我喊了她好几次才回过神来,问:“你和二良真的是好朋友?”   我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对她点了点头以示肯定,小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低声说:“你最好找个人给他看看。”   我“哦”了一声:“他生病了呀,看起来也是,精神这么差,等会我就陪他去医院。”   小蕊轻声骂了句“笨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难道你没看见?”   我一愣:“看见什么?”   这次轮到小蕊愣住了:“你没看到他身边跟他玩玻璃球的那个小男孩的样子有点古怪?老是对着我傻笑,我怕他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上了。”   我吓了一跳,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竖,急忙拉着小蕊往前跑了一段路,远远的离开这个老楚曾经出事的地方,问:“你真看见了?”   小蕊反问:“你真没看见?”   我点了点头,心里立刻想到了关于老楚的那封信上的记载,我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说:“老楚的儿子?”   小蕊显然也同时想到了那封信,也点了点头,然后问:“怎么办?”   我还能知道怎么办?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二良他见鬼了,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二良,小蕊连忙阻止了我,说:“还记得他一定要你搬出去吗?要不我们明天去他家看看再说。”   我采纳了小蕊的建议,在我内心中也隐隐觉得这一切应该和二良的房子能扯上什么关系,所以第二天我先去二良办公室走了走,二良脸色憔悴,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   在确定他确实是在上班之后我一出门立刻打的去了他的老房子,本来是想叫上小蕊的,她说白天上班真抽不出时间,让我自己小心点,晚上见面再把情况告诉她,同时不忘提醒我一定要记住那种紧张刺激的状态,以后就带着这样的心去写小说。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去想怎么写小说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楼梯,打开门,眼前一片狼藉,而对面的那堵白墙已经人砸过,表层的批灰和水泥落了一地,露出里面的砖块来,在一排排砌得齐整的红砖当中,我看到了两块青砖,和我在老宅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现在是快到中午的时间,尽管窗帘没有拉开,但还有阳光能透过那些不算厚的帘布,房间里的光线很充足,但我看着墙上的那两块青砖,整个人却冷冷的,仿佛坠入了冰窟。   杨辉曾经告诉那个房地产老板,他将我老宅里的那些青砖卖给了两家房地产公司,当时二良还问了下知不知道另一家是谁,现在看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错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会让我们看到那些东西的原因是那块玉佩,但现在想来恐怕不仅仅如此,母亲没有给我那块玉佩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在这个房间的这面墙上有人在看着我,从二良的种种表现以及今天看到他只破坏了这面墙的情形来看,他一早就觉得这面墙有古怪了,既然不是玉佩的原因,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我紧紧盯着那面破坏了的墙壁,在一堆红砖中的那两块青砖如此显眼,我心里想道:原因一定就在这青砖上面了。   尽管现在还找不到那个写信的人,但我早就已经不再怀疑信上内容的真实性,照此分析下去,也许老楚和王强家的墙上也有这样的青砖,我的心很乱,想给小蕊打个电话,但记起她说白天上班的时候都不准把手机带在身边,只好作罢,看看时间,也快到二良下班的时候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这里,我急忙带上门走了出去。   临关门时,我习惯性的往那面墙上看了一眼,那两块青砖就好像是一双眼睛,就这么幽幽的看着我。   外面的太阳很大,但我却觉得身上一片冰冷,冷得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二良早知道这屋子里有古怪,为什么还要让我住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二良(二)   中午我喝了很多酒,老妈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吵架了?没事,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失恋,老妈再让二婶给你介绍个。”   我连忙摆摆手说不是,我不得不打断老妈的话,不然她肯定会继续她的TVB体语言:“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感情的事呢,是不能勉强的。”   我没有时间和心情陪老妈闲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二良,为什么他要让我住进他的房子?尽管到了现在我也没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而且我也没出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每每想起二良这样对我心里就不舒服。   和老爸老妈肯定是不能说这些的,他们对二良印象极好,有时候我和家里吵架,老爸都几乎恨不得把我拖出去乱棒打死然后把二良拉回来做自己的亲儿,我如果对他们说这些他们多半会以为我想写小说想得成神经病了。   想来想去,或许只有小蕊才是唯一我能说话的人,她和我刚刚认识,和二良也没什么交情,作为一个局外人,可能她的看法会更客观公正一些。   明知道小蕊不会马上回我短信,我还是给她发过去一条,说我很想她了,然后在酒精的麻醉下昏昏沉沉地睡去,一直到老妈叫我起来吃晚饭。   九点钟的时候,小蕊回我短信约我见面,我不知道小蕊在哪里上班,她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当然借口是怕我以后骚扰她,我也就没有强求。这次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公园,显然上次小蕊也有点害怕了。   说起来真是丢人,每次约会都是小蕊先到,当然她并不在乎这些,说要是我真这么在乎她就快点写一个能打动她的小说出来。   她今天又穿了那件红色的长裙,我喜欢看小蕊穿这件裙子,整个人都迸发出一股热情,我现在的心态最需要的就是激情,看到小蕊我就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要说到那两块青砖的话就必须从头说起,不是简单的那么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小蕊看出我心情不好,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急,慢慢说。   我从头开始向小蕊讲述了整件事情,包括那副和她很像的画,一直讲到我在二良房间里发现的那两块青砖,我说我很迷茫,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难受的不是因为我总在那里感觉到有个人在看着我,而是我不能接受二良这样对我。   小蕊从头至尾都没有插一句话,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我说完,我看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心中感到害怕的那种苍白,我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小蕊摇摇头,不说一句话,我们彼此都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小蕊缓缓说道:“要不,你带我去看看老楚的房间,也许那里有答案。”   我不知道小蕊哪里得出的这个推断,但上次在公园里已经让她吓了一跳,更何况是去老楚家那么诡异的地方?我当然坚决不允许。   小蕊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如果你还坚持不带我去,那就随你。”   我点了点头,小蕊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了给我,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全身仿佛坠入了冰窟,我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小蕊,她缓缓的点点头:“这就是小时候的我。”   照片上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穿着黑色的睡裙,一头披肩的长发垂了下来,她正仰头冷冷地看着我,这个样子,和老楚房间里的洋娃娃一模一样。   小蕊的声音很平静:“我姓柳,这是我妈的姓,生了我的那个男人姓楚。”   我隐隐的已经猜到她说的人是谁,小蕊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猜得没错,老楚就是生了我的那个男人。他没给过我妈名分,在我妈生下我之后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他想要的是一个儿子,所以从我懂事开始,他就不会像别人父亲一样的疼我,他说他没有女儿。”   我想起那封信上的话,老楚说他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小蕊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摇摇头说:“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因为受不了他的虐待,所以带着我离开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别的女人,应该不会有一个儿子。”   我一直相信那封信上写的都是真的,但现在我又迷糊了,老楚看到的第九楼和自己所在的第七楼完全一模一样,当然我可以假设老楚是得了臆想症,他所看的第九楼其实就是他自己住的第七楼,所看到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甚至那个男孩子都可以是臆想出来的,但是那个女孩呢?   老楚的女儿现在就坐在我身边,如果完全以老楚得了臆想症来解释,那么任何不符合逻辑的事都能说得过去了,可是二良说过老楚以前和警察打过交道,精神很正常,这一切又变得紊乱了起来。   小蕊继续说道:“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我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奇怪的事,二良曾经对你说那个男人的家有点古怪,我又曾经在他身边看到那样一个男孩子,或许事情的答案就在那里,我们走吧。”   我吓了一跳:“现在?”   小蕊点了点头:“我们没有时间了。”   老楚的家住在城北,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车去那里了,好不容易才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那里,这个地方本来就偏僻,加上心理原因,我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近一个月没来这里,楼道里的灰尘更厚了,小蕊提着裙子慢慢的跟在我后面,这是生她的那个男人的家,却不是她的家,尽管她恨了他一辈子,但终于还是来了,哪怕这次是打着帮助二良的借口。   我小心翼翼的往上走去,因为落脚太重的话灰尘会满天飞,小蕊一声不响的跟在我后面,刹那间,我看着走在楼道里的小蕊,竟然想到了王强家那个楼梯里的女人,心底渐渐的升起一股寒意。   幸好终于走到了七楼,我打开楼道的灯,从口袋里掏出开锁工具,轻易的就打开了老楚的门,正要抢先进去,小蕊一把拉住我,自己先迈了进去,我急忙随后跟进帮她打开电灯。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通风的缘故,屋子里有股怪味,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蕊却像是什么感觉也没有,默默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最后坐在沙发上拿起那个洋娃娃紧紧的抱着,我看到她眼中含着泪花,递给她一张纸巾,小蕊接过来擦了擦,说:“这时小时候妈妈给我做的,她说这就是我,是我那时最喜欢的玩具,搬家后我就一直没找到,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   我很想问问是不是为什么你妈妈要把好好一个洋娃娃的牙齿涂成血红色,但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这样的问题,只适合以后慢慢从她口中套出来。   小蕊坐在沙发上深思,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见沙发前老楚堆放着的亮叠纸,顺手也就拿了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也好。   那些纸上记载的真的都是写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只写着“XXX我恨你的”的,有洋洋洒洒好几张却依然不知所云的文学青年的草稿,甚至还有写着拼音的小学生日记,也不知道老楚对这些东西哪来的这么大兴趣,我一边翻着这些纸张,一边心里期待着小蕊快点离开。   好不容易小蕊终于要离开了,我知道她本来就不是想真的帮二良寻找什么秘密,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来看看父亲住的地方,所以也没问她发现了什么,锁上门就带着她往楼下走去。   小蕊说:“阿瑞,你再跟我说一遍他的故事吧。”   我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说实话我真不愿在这样一个阴森森的楼道里讲这样一个故事,更何况小蕊已经听过一次了,但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从“哒哒”声开始说起。   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哒”。   我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看了看小蕊,她的脸色瞬间也变得一片苍白。 第二十二章 二良(三)   “哒哒”声以一种奇异的节奏在这寂静得有些吓人的空荡荡楼道里响着,我已经开始两腿发软,小蕊紧紧抓着我的衣服,看得出来她也和我一样的害怕,但一双眼睛却盯着楼道的下面,过了好一会,才说:“声音是从下面传上来了。”   我的心立刻定下来一大半,毕竟那封信上说“哒哒”声来自头顶,既然现在声音来源是楼下,那很有可能是一些小孩子在玩耍,至于深更半夜还有没有哪家的小孩子真的会溜到这个地方来玩就不是我现在的脑袋所能想得到的了,我只想带着小蕊快点离开这里。   也不管是不是会溅起灰尘了,我拉着小蕊的手就往楼下跑,“哒哒”声越发的响了起来,好像在催促我们的脚步快一点。小蕊的手真冷,她一定比我还要害怕,我这样想着,很快就跑到了一楼,然后一个急停,小蕊险险的撞在了我身上,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就在一楼的楼梯口正坐着一个人。   楼道的电灯居然不会亮,黑暗中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借着小区外路边微弱的灯光,只能看到那个人在抽着烟,整个楼道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却也让我们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庞,唯一能模糊看清楚的是他正坐在楼梯上,一只手拿着一根烟,烟头的那一点红在黑色的楼道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味道,而另一只手拿着的应该是一颗玻璃弹珠,因为我看到他把手高高的拿起然后松开,接着我们就听到了“哒哒哒哒”的响声。   曾经有一个人也在这个地方坐过,就是那个民工,我现在已经顾不得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是谁了,拉着小蕊的手就要走,但小蕊却固执的将手抽了出来,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又拉了她一把,说:“快走啊。”   我已经害怕得不行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鬼我都害怕得不行了,那是一种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惧,所以我急切的希望小蕊能和我快点离开。小蕊看了我一眼,从两侧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脸颊,我看到她的脸色越加的苍白,问:“怎么还不走?”   小蕊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说:“走不了了,他又在对着我笑。”   我吃惊的看着小蕊,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坐在楼梯口的那个人全身被他口中吐出来的烟笼罩着,根本就连样子都看不清楚,小蕊哪里看出来他在对着她笑了?   小蕊看着我,说:“对不起,真是连累你了。”   我紧紧拉着她的手,哪怕她的手和冰一样的冷也不愿意放开,我问:“你看到了什么?”一句话出口,我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一股更为巨大的恐怖笼罩了我的全身,我想起在那封信里每个人都会问老楚的一句话:“你看到了什么?”   就在刚才,我不经意间的居然就说了同样的一句话,我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小蕊,她说:“那个男孩,他在对我笑。”   我扭头看向楼梯口,那里只坐着一个抽烟的男人,没有什么男孩子,但小蕊的脸色告诉我她真的看到了。   那个男人一直坐着抽烟,哪怕我和小蕊说了好一会话他也没有看我们一眼,我不知接下来该对小蕊说些什么,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就在这时,那个坐着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借着路边的灯光和香烟上的那点红以及越来越近的距离,我看到的是一张瘦得可怕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打死我我也不会认错,那是二良。   我心中顿时放松了下来,继而是说不出的心痛,二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紧紧的抱着他,说:“我们快回去吧。”   二良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我的好朋友二良现在形容憔悴得成了这样一幅鬼样子,我从来也想不到仅仅几天的时间一个人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我搂着二良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我们回去吧,你太累了。”   二良缓缓的转过身,像梦游一般机械的往前走去,我回过头,小蕊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二良身边,我看了看,那里什么也没有,但小蕊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说:“走吧”,小蕊却依旧一动不动,轻轻的说:“他还在对我笑。”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二良,也许我会和小蕊一样的害怕,但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好朋友叶二良,我叹了口气,说:“小蕊,也许今天你也太累了,我们都回去吧。”   小蕊固执的不肯移动自己的脚步,我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二良突然转过头轻轻的对我说道:“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从深山中的老宅回来之后,二良就曾经在旅馆里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知道这和他的理想有关,但我没想到二良为了寻找这个我所不知道的解决办法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酸,说:“二良,我帮你想到办法了,我们一起回家,我拿一件东西给你看。”   我已经决定不再对二良隐瞒那幅画了,或许当初如果我把那幅画交给二良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二良听到我的话,好像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似的,转身抱着我的肩,急切的说:“我们一起回家,我拿一件东西给你看。”   我说:“好,我们一起回去。”转身看看小蕊,她对我点点头,说:“他走了。但是我不和你们一起走,我回我自己的家。”   我不知道小蕊今天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得罪她了?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向她解释什么,我得送二良回家。   三人走出小区,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一辆车经过,本来想让司机先送小蕊回家,但她拒绝了我的好意,在老楚出事的那个公园就下了车,我总觉得小蕊今天很古怪,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叮嘱她到家给我发个短信,然后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二良家去。   去的当然去的是二良的新家,我把他送上楼,二良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问:“你想给我看什么?”   二良愣愣地看着我,说:“阿瑞,我好累。”   我紧紧搂着他,说:“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你今天就好好睡觉,我们明天再说,明天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二良点点头,顺从的躺上床,我打水给他洗了脸和脚,替他开着灯,然后就从他的房间里退了出来走下楼去,我想明天只要我们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开,大家都不藏着掖着,那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这样边想边走,很快我就走到了3楼,就在这时,从下面迎面走上来一个中年妇女,穿得是一身红色的长裙,也是披着一肩长发,我起初还以为是小蕊,但看了脸才知道不是。只是一般中年妇女很少穿成这样的,毕竟青春不再了,穿得太艳有时反倒显得俗气,哪怕像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在脸上涂再多的粉也没用,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那个女人见我看她,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继续往上走去。   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莫名的一阵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搓了搓手臂继续往下走去,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响给小蕊发个短信,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觉得冷,就在她对我微微一笑的那一刻,她那细微的双唇间露出的牙齿是血红色的。   是的,一定是血红色的,只是当时两人相交而过,她正处在黑暗之中,所以我看得不太清楚,但就在这一瞬间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第一个反应是二良还在楼上,急匆匆的往上跑去,二良新家的钥匙我也是有的,打开门,灯还亮着,二良还躺在床上,我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想帮他拉点薄毯子盖住身体,等走到跟前我突然一声大叫,二良的样子太古怪了。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完全张了开来,眼中充满了恐惧之色,满脸铁青,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还抱着一丝奢望,轻轻的喊:“二良,二良。”   但二良没有回答我,我知道我最不愿见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二良走了。我没有嚎啕大哭,第一时间打了电话报警,然后检查了每一个房间包括上下楼,但是没有见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我坐在二良旁边,这个我最好的朋友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他最后时刻看到了什么令他如此的恐惧害怕,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流下来,我想伸手合上二良的眼睛,但还是没有伸出手去,一切等警察来了再说,这是二良教过我的。   我看着二良,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知道默默的流泪,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他的手心紧紧捏着一张纸。   我急忙将纸拿了出来,好像是从另外一个地方撕下来的,竖着写了两个字“二良”,但这个“二”却逼正常的要短得多,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试着去摸二良的另外一只手,果然也摸到了一张纸。   我将那张纸拿出来摊开,这次只是很小的一张,似乎是从某张纸上撕下来的,我小心翼翼的将两张纸合在一起,然后,我终于明白纸上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二娘”!   那是二良夭折了的二姐的名字。 第二十三章 日记(一)   我静静的坐着陪着二良,警察很快就来了,将我带去警局做了笔录,他们都认识我,知道我是二良的死党,而且他们也早就发现这几天二良的行为很有些古怪,所以倒没有人怀疑这个凶手是我,这点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出来。   但我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说清楚这些事,我甚至没有告诉他们我是在老楚家碰到二良的,更没有说是因为看到那个穿了红裙子的女人才又重新追上楼去,然后就发现二良已经在床上出了事,因为我不知怎么对他们解释,他们也未必就会相信这些,这一点从署名为楚江山的两封信的结局就可以看出来。   我说我是在大街上碰到二良的,看他很不对劲就带他回了家,下楼之后才发现自己手机忘带了,于是重新返了回来,结果就发现二良出了事,至于那两张撕开了的纸我也没有隐瞒,警察接过纸说要检测一下指纹,让我先回家休息,随时等候局里的传讯配合他们调查。   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手机里有好几个小蕊的短信,那时我心神恍惚没有听到,打开来看是向我报平安的,然后就是问我到家了没有,我给她回了一个,说:“二良走了,我最好的朋友走了。”   小蕊很快回给我一个短信:“你还有我。”然后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想着应该怎么对二良嫁在外地的大姐开口说这件事,大姐当然不是叫大娘,甚至连“二娘”也不叫二娘,这只是他们家的习惯,就好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名,我和二良走得近,也就跟着他叫大姐为“一娘。”   再难开口的事也总得去面对,一娘听到这个噩耗,在电话那边就哭了出来,但我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一娘当天就坐飞机赶了过来,因为是自己的同事,平时和大家关系也不错,所以和二良有关的事局里都是一路绿灯,没几天功夫,各种检验报告就出来了,那张纸上只有我和二良两个人的指纹,房间里也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到过,不过二良的死因最后确认为因肾上腺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而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一娘面对这个鉴定结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轻声道:“简单的来说,二良是在临走前看到了太过恐怖的事情。”当然除了我之外只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些话,甚至连我自己也不愿相信二良是被吓死的,可是他的样子和二良以前给我看过的王强、老楚一模一样,也许真像总是不会让大多数人相信的吧,我想一娘也不会相信的,但我不能瞒着她,哪怕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就在这时,我发现一娘的身体突然一僵,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甚至我还从她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恐惧。   我急忙扶住她的身体,问:“一娘,怎么了?”   一娘连忙摇摇头,但没说什么话,我和她办好了相关手续离开局里,打的去了二良的新房,一路上一娘都低着头不说话,我明显的感觉到她有什么心事,因为她的眼神中恐惧要大于哀伤。   下了车,一娘却突然又说不想上去了,我显得有些被动,一娘很抱歉的对我笑了笑,但笑里全是苦意,她说:“阿瑞,你陪我走走吧。”   我们在小区里随便的走着,一娘低着头不说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才听一娘说了句:“阿瑞,你是二良最好的朋友,我们一家也没拿你当过外人,你告诉我,二良最近有没有什么古怪?”   我咬了咬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一娘说了一遍,包括被我藏起来的那幅画,在我心中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藏起那幅画,那么二良就不会出事,我没有请求一娘原谅我,这已经不是原谅就能面对的了。   一娘没有骂我,我低着头不知如何面对她,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娘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不怪你,二良他……早就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我虽然早就觉得二良有什么事在隐瞒着我,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完全无话不谈的两个朋友往往只存在于小说里,真正让我觉得他有点反常的是从深山里回来之后,但短短几天就出了事,现在听一娘的话,二良居然很早之前就已经有点不对劲,我除了吃惊之外更急切的渴望知道到这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对我寻求二良的真正死因有所帮助。   二良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死的,比如说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我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楼道里那张因为涂了太多粉而显得有些僵硬苍白的脸,还有那一排血红色的牙齿。我现在需要的是二良真正的死因,我想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找上二良,所以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二良所有的一切。   一娘看着地上的草,轻轻的说:“二良还有个姐姐,叫二娘。”我点点头,示意我知道这个。   一娘继续道:“二娘和二良的感情很好,但是二娘很早就夭折了。”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二良一家有太多的不幸了,现在叶家就只剩下一娘一个人,我说道:“一娘,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   一娘抬头一笑,拍了拍我的手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发了会呆,然后重新将头抬起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她的脸上带了一丝惧怕,一娘说:“你知不知道二娘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听二良简单的说过他有个夭折了的姐姐,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没有打听,我一向不是那种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一娘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我估计里面一定有什么隐秘。   一娘开始向我讲述那个很多年前的故事,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她此刻提起仍然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心底的害怕: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八岁,二娘六岁,二良最小才四岁,我们三个住在乡下,正是夏天农田里双抢的时候,大人们也不会管我们这些小孩子,只是叮嘱我们不要去河边玩,反正乡下不比城里,路上也没有什么车,只要不去河边就不会有危险。   因为父亲是教师,所以从小就严格要求我们,每天一定要写日记,虽然在父亲的教导下我们比同龄的孩子多认识了一些字,但毕竟年龄太小写不出来什么的东西。父亲却坚持要我们写,说要从小培养我们学会观察生活,所以只要是没危险的地方,他都鼓励我们多去走走多看看。   就在那个夏天,我带着二娘和二良去了那座我们从来也没去过的后山。”   一娘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急忙示意她慢慢说。一娘缓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天我们胆子太大了,知道大人们在田里一下子不会回来,所以玩得忘记了时间,二良忙着捉蚱蜢,我和二娘则分头寻些野菜,等到我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的时候,才发现二娘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和二良吓坏了,拼了命的叫她,但一直没有听到二娘的回答,我已经急得要哭了,还是二良聪明,说他爬上树去看看,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回去找大人来帮忙。   后山的树不多,也不如何高大茂盛,二良年纪虽小,但爬树的本领却很厉害,他爬上一棵小树,然后大叫了一声:‘一娘,我看到二娘了。’   他爬下树拉着我往一个地方跑去,说看到二娘就站在那里,跑了不多远,我就看到了二娘,其实她离我们一直不远,但我那时年纪小,能找到二娘就已经快高兴疯了,根本没去想为什么二娘在那里会听不到我们的呼叫。   二娘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没看到我们一样。我说:‘二娘,可以回家了,爸妈要回来了。’但二娘却一动也不动。   我生气了,上去拉了她一下,二娘缓缓回过头,说:‘那我们回去吧。’   回家之后,父母已经到家,一直没找到我们都快急疯了,这时看我们安然回来,问明了去向责骂几句之后也就算了,晚上的时候,是照例的写日记的时间,每次写完了父亲都要检查,然后对我们的日记进行评定,父亲一直很喜欢二娘,说她写的东西有灵气,但这次二娘却被父亲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因为父亲认为她撒了谎。   写日记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所以不约而同的把这次后山的事情当成了今天日记的内容,结果发现我和二良说的与二娘完全不同,父亲起先以为二娘是加了自己的想象力,还想表扬她一下,但二娘坚持说她写的都是真的,我和二良才是在撒谎。   我和二良说的完全一模一样,父亲相信的当然会是我们,所以二娘挨了父亲的骂,因为他觉得一个从小就学会撒谎而且被揭穿谎言还死不认错的孩子肯定不会有出息,二娘却倔强的认为撒谎的是我们,那一个晚上大家都很不开心,吃了饭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   我是和二娘睡在一起的,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房间里有灯光,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二娘正坐在书桌前,我喊了一声:‘二娘,你怎么还不睡觉。’   二娘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继续的做她的事,我说:‘二娘,你做什么呢?’   二娘这次却不再理我了,我看到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什么,然后又撕了下来,接着继续写,然后又撕了下来,就这样不断的重复着。   我被二娘的样子吓坏了,大声的哭了出来,爸妈听到哭声连忙走了进来,他们也被二娘的样子吓坏了,父亲看了看二娘写的东西,说:‘二娘乖,是爸爸不好。’然后就让妈陪着我们睡,他自己则陪着二良睡在另一个房间。   二娘躺在妈妈的怀里,安静的睡着了,但是我睁着眼睛一直没有睡去,哪怕是在黑暗之中,我也仿佛能看到二娘坐在书桌前扭头对我笑的样子。   第二天父母看二娘已经安静了下来就叮嘱我们今天不要出去玩,然后又下田忙去了,我悄悄问二娘她昨天晚上写了什么东西,她却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中午午睡醒来,我发现二娘又不见了,屋前屋后找遍了也没有,二良急忙去田里找大人回来一起寻找,一直到晚上,大家才在后山找到了二娘,但是她已经……那个地方就是上次我们找到她的地方。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样子,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家都刻意的不去提这件事,但其实我们都知道没有人能忘了二娘,尤其是二良,他从小和二娘的感情最好,我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对着二娘的照片哭,但我们谁都不愿去提起那些伤心往事。   可是就在不久前,他突然打我电话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写日记的事,我说记得,怎么了。   二良对我说:‘一娘,那天二娘真没撒谎,她写的日记是真的。’”   一娘说到这里的时候,连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我急忙扶住她,问:“二娘的日记里写了什么?”   一娘从包里摸出一本小本子,从纸张上看已经很旧了,她说:“二良本来以前让我把这本日记给他寄过来,我一直拖着,现在他不在了,这本东西留着也没用,阿瑞,你是二良最好的兄弟,你看完了就替我烧给他。”   我知道这就是二娘小时候的日记,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娘,然后接过日记,小心翼翼的打开,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是稚嫩的笔迹,日期下面是几个不多的字,但看完那几个字以后,我全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今天,我在山上看到了一个穿红色裙子的阿姨,阿姨的脸真白,可是为什么她的牙齿是红色的呢?” 第二十四章 日记(二)   “如果,这不是小说,而是真事呢?”   我的心渐渐的冷了起来,我这次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二良当初对我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小时候的二娘就已经看到过了一次这样一个穿着红裙子露出血红色牙齿的女人,后来二娘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那座后山,而信里的王强也看到了同样穿着红色裙子露出血红色牙齿的女人,然后他也死了;就在不久前,我同样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走上二良住的那幢楼,最后二良也死了,除了这些,他们还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一样,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我的嘴巴有些发苦,想对一娘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娘看着我,说:“阿瑞,你是二良最好的兄弟,二良留下的一切就都由你来处理吧,我信得过你。”   我看着一娘的眼睛,那里流露出的不仅仅是信任,更多的是恐惧,一娘在害怕什么,这是我刹那间得出的结论。   一娘也许看出我已经发现了她心中的想法,脸上红了红,低下头避开我的眼睛,说:“我就不上去了,明天我去找律师写一份委托书,由你全权处理二良留下来的一切事物。”   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对一娘产生了无比的愤怒:这就是所谓的亲情,这就是所谓的亲人!我冷冷的对她说:“你放心,二良是我的兄弟,所有的事我都会一个人做好的。”   一娘看出了我的愤怒,张了张嘴想告诉我些什么,但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律师吧,我先走了。”   我看着一娘转身而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叫了一声,这一声大叫,是对二良的怀念,是对人性冷漠的不甘,是为二良的不值。   一娘听到我的这一声大叫,身子顿了顿,转过身来对我说:“阿瑞,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唉!”   一娘最终没有告诉我可是什么,一个人离开了这个小区,他刚刚去世的弟弟的房子就在上面,而她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害怕而不肯上去坐一坐看一看,这就是人情?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但我不知该如何发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蕊的短信,这两天忙着处理二良的一些事,所以也没和她约会,这时看到她发过来短信,问我在哪里,说要过来陪我。   其实我现在很想能有一个人陪着我,但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婉拒了她的要求,小蕊马上又回过来一个短信:“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突然有种很温暖的感觉,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我立刻回了过去:“我不是还没写出能打动你的恐怖小说吗?”   小蕊说:“你很快就能写出来了,相信我!”   最终小蕊还是出来找我了,她看出我的情绪不好,就说要我带她去二良的房间看看,我觉得有些诧异,一般人听说哪里死了人都是唯恐躲避不及,哪有像小蕊这样的?   小蕊看出了我的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我紧紧的抱了她一下,其实我知道她还是害怕的,在她说去二良房间看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害怕了,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不是因为二良,而是她在二良身边看到的那个总是对她裂开了嘴傻笑的小男孩。   我还试图说服小蕊,但她坚持着要去,我只好陪着她一起走上楼道,我说:“小蕊,如果二良还在一定会很喜欢你,你比他姐姐更有人情味。”   小蕊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我,问:“那你知不知道一娘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把和一娘之间的事都告诉了小蕊,包括那本日记,小蕊见我茫然无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一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我奇道:“什么事?”   小蕊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二娘那天半夜起床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们走上楼梯,我想着二娘那天半夜起床到底写了些什么,一娘肯定是知道的,因为那些纸条一娘的父亲曾经看过,他既然会把二娘的日记保留到现在,那几张纸肯定也会保留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娘就是不肯告诉我。   我这样想着,渐渐走到了三楼,上次我就是在这里看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现在是小蕊陪在我身边,但我总觉得那个奇怪的女人就站在楼道口看着我,是的,那种奇怪的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我快步走上四楼,仍觉得后背仿佛有根刺在刺着,回过头看看,略带苍白的灯光下,只有一道楼梯向上延伸着,楼道里依然什么也没有。   小蕊一直走在我身边,突然问了我一句话:“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我愣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但还是点了点头,小蕊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在怕什么?”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小蕊的问题,但小蕊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一娘又在怕什么?”   我的头顿时乱了起来,但小蕊显然没想要我的答案,而是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记住这种感觉,你就可以写出一个打动我的小说来。”   原来小蕊只是为了我的小说着想,但我却感觉到她刚才这简单的几句问话让我身上更加的寒冷,甚至她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冷。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我几乎要遗忘了的人在我脑中突然冒了出来,她曾经很热心的帮助另一个男人成就了事业,而最后这个男人却亲手杀了她,接着自己又神秘的死于房中,但事实是没有任何人看过那个女人的存在。   小蕊今天穿的不是红色的裙子,而是一身的白,楼道里的灯光更是带着一种苍白,我停下脚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小蕊,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乳名?”   小蕊的身体明显一震,也停下脚步,但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的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的语气也和我一样的平稳,但我却分明的听到里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我说:“你告诉我,你小时候有没有乳名?”   小蕊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转过身来,我看到她对着我笑,然后说:“很好,你能联想到那么多,你终于快可以写出一个能打动很多人的小说了。”   不等我开口,小蕊继续说道:“你一个人上去吧,我有事先走了。”我伸出手想要留住她,但伸到一半,终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小蕊没有开灯,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向那黑乎乎的仿佛看不到底的楼梯,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高跟鞋踩地发出的“哒哒”声,就在这一瞬间我又想起了老楚家的屋顶。   我想叫小蕊一声,但巨大的恐惧感让我的嗓子嘶哑着开不了口,就在这时,我听到楼下传来小蕊的声音:“我会帮你写出更多的好书来。”过了一会,又传来一句:“但是我不叫黑妞。”   楼下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我拼了命的往楼下跑去,小蕊已经不见了,小区里找不到她的身影,打电话显示关机。小蕊说她不是黑妞,她已经知道我那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了,我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怪我自己疑神疑鬼,小蕊真心希望我能写出一本好的小说,我却还在胡思乱想。   我不知道小蕊住在哪里在哪里上班,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但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她说她还会继续帮我写出更多的好书来,我想只要我努力,比如说拿了这次天涯社区的原创大赛的大奖,她到时一定会很高兴的。   心里有了打算,我也就不显得那么慌张了,小蕊有时和我说话总是喜欢鬼里鬼气,现在想来她是为了能让我进入那种写作所必须的状态,算了,先不管了,先上去看看二良的房间吧。   想到二良,我心里又想起了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其实我怕的不是二良,而是她,任何一个人如果在黑暗里看到这样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站在你身后默默的看着你,不,甚至只要这么想上一想,你全身的寒毛都会竖起来,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或许,也是一娘害怕的地方。   但现在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得上去,因为二良出事前不久曾经对我说有东西要给我看,我不知道他想给我看些什么,但我想这个时候他要给我看的东西一定很重要,或许就和他那让我一直琢磨不透的理想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替你完成理想的。我心里这样对二良也这样对自己说,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我又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看着我,不是先前感觉中的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而是另外一个。我无法表达这种感觉,明明什么人也看不到,但我就是感觉这次看着我的和以前不一样。   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我的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因为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不,我也没全部看清楚,我只是看到了一抹红色在楼道的拐弯处一闪而过,那应该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孩子。   我紧跟几步,但什么也没看到,咬了咬牙,我没有退缩,如果就这样走了,那我和一娘有什么区别?如果人死后真的有鬼,二良也一定会保护我的,我这样想着,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自我安慰,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还是用钥匙打开了二良的门。   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少了一个人,只要少了这一个人,任何一模一样的东西都不可能再一模一样,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我坐在二良最后躺着的那张床上,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缓和了下情绪,我起身开始在二良的房间里寻找他想给我看的东西,如果这真和他的理想有关,那么完成他未完成的理想就是我纪念他的最好方式。   我熟悉二良的每一个生活习惯,熟悉他房间里每一个地方的摆放,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有什么东西可能是他想要交给我的,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   我坐在房间里发了会呆,一直想不明白二良要给我看什么,办公室里的东西都已经移交了,很少有私人的东西,那么这房间里还有什么是我平时看不到的?我的眼睛盯上了二良的书桌。   一娘告诉我,从小他们姐弟就要被父亲给逼着写日记,我相信这会变成一个习惯,如果说二良家真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那就是他的日记。   我轻易的开了书桌抽屉的锁,开锁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因为这个技术就是二良教我的。   抽屉里放着好几本本子,我随手拿起一本,都是二良往年的日记,看了看日期,我拿起上面最右边的一本,那应该是最近的日记,就在打开日记的时候,一张纸从里面掉了下来,我捡起来,那是用透明胶粘好的一张纸,因为原来的这张纸已经被撕成了好几张小碎片。纸上稚嫩的笔迹我很熟悉,因为就在不久前我刚刚看过她的主人写过的一篇日记。   纸上写着:“阿姨说,她明天还要找我玩,还要带很多人很人人陪我一起玩,都穿着红色的漂亮衣服。” 第二十五章 梦想俱乐部(一)   我看着那张粘起来的纸,上面透露出来的信息现在看来可能已经没什么用了,如果当时能相信二娘的话,一家人守着不让她出去,也许她就不会有事,至于她所说的要带很多很多人陪二娘一起玩,我的理解就是这个女人还要带走更多人的性命,一娘肯定是看过这张纸条的,所以她听到我说的关于二良的一切才会害怕,因为她害怕自己也会被这样一个女人带走。   我继续翻着日记,这里藏着二良的另外一个世界,本来我是没资格去看这些的,但现在我不得不去了解这一切。   我选的是最后一本日记,一目十行的从第一页看起,想寻找出里面有价值的东西来,但很可惜的是日记里似乎没有提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记录的大多是工作上的事,我一页页的翻过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急忙将已经翻过了的那页重新又翻了回来。   我之所以忽略了这一页,是因为我满脑子想的是都是和那个女人有关,但等翻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这一页日记太过简短,所以才又翻了回来。   “我终于加入梦想俱乐部了,希望我的梦想可以变成理想。”   “阿瑞,你说梦想和理想有什么区别?”   “你有没有理想?”   “如果要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放弃甚至是违背自己的某些原则,你愿意吗?”   “哪怕这个理想荒诞不经?”   “我的理想就在这里。”   “如果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二良和我说过的关于理想的这些话瞬间在我脑海里闪过,他那时就预感到了自己会出事,可惜他没能告诉我他的理想到底是什么,我看着日记上的那句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二良会以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他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我快速而认真的将日记翻了个遍,可惜一直到结束也没有再看到关于理想的文字,我将那几本日记用了个袋子装起来,准备带回家慢慢的研究,拿起最后一本的时候,下面又露出一张照片,我好奇的拿了起来,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准确的说我只是曾经看过其中一个人的照片。   这两个人一个是二良,一个是王强。   二良居然和王强认识?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一个发现,难道二良是为了解开王强的死因才不断的追踪此事?似乎这是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既然如此,为什么二良总是往老楚那里跑?哪怕在他出事那天已经神志不清也是坐在老楚家的楼梯门口而不是王强那里,会不会二良和老楚之间也有些我所不知道的关系?   越想我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亲口告诉我这个答案了,我将这些年二良写的日记全部装好,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再也没有什么遗漏的了,才转身下楼回家,至于去老楚那里,只能等我把这些日记看完再说了。   老爸老妈也知道了二良的事,他们对二良一向视如己出,听到也是很伤心,看到我这么晚回来,劝慰了几句让我要自己多注意身体,我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声,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看那些日记。   第二天早上是被一娘的电话吵醒的,她报了个地址让我过去一趟,说是某个律师事务所。前一天晚上看二良的日记看到太迟,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发了会呆才想起一娘说要全权委托我处理二良留下的一切事物,于是急急忙忙起床漱洗一番赶了过去。   一娘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心中的怒火已经消了不少,虽然对她还是满腹意见,但起码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对她了。交接好所有手续,一娘对我说她马上就要赶回家,我回到她还是很害怕,但没怪她什么,临上车时,一娘对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想她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憋在心里的一句话告诉她,我说:“一娘,我知道二娘那天晚上写的是什么了?”   一娘整个人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许我这个比喻用在她身上不太恰当,但我真的看到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不是和人吵架那种生气的激动的跳,而是因为害怕,我看见她的脸都变白了,整个人不断的颤抖着,眼睛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我知道她想告诉我些什么,但就是开不了口,因为她太害怕了。   我急忙扶住一娘,虽然已经是中午时分,但一娘的手冷得可怕,她抬头看看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贴身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给我,紧张的问:“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件东西?”   我接过一娘递给我的那块东西,身体瞬间和一娘一样绷得紧紧的,我想我又找到一件或许对我有用的东西了。   那是一块玉佩,呈长方形的样子,上面雕刻了一朵盛开的牡丹,和我以往看到所不同的是,这朵牡丹是红色的。   那个老板曾经说过杨辉送给他一块玉佩,后来他把这块玉佩卖给了老楚,当时二良还特意问这块玉佩的样子,得到老板的回答以后二良的脸色都变了,我当时就觉得二良的表现很奇怪,现在看来,那是因为他早就看过一块这样的玉佩。   我自己身上也有一块,据说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娘手上的这一块应该也和我的老宅有关,因为都是杨辉从老宅的枯井里发现的,至于其余几块也不知道被杨辉卖给了谁,我不知道一娘拿出这一块是什么用意,但我没告诉他自己也有一块,假装很好奇的拿来看了看,说:“没见过,这是哪里来的?”   我想从一娘身上问出点什么来,因为我感觉她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一娘还在害怕,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直到我问了第三次,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说:“这是二良前段时间寄给我的。”   二良是从哪里得到这块玉佩的?我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我没有直接去问,到了这个时候,一娘应该不会隐瞒我什么了。   果然一娘接下去说道:“二良说这是别人送给他的,后来他就转交给了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能丢失也不能卖掉换钱,我当时虽然很好奇,在电话里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但我总觉得二良那次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却说不出口一样。”   我默默的看着这块玉佩,细细琢磨着一娘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将那块玉佩递给了一娘,说:“好歹这是二良给你的纪念,你就留着吧。”   一娘看到我递过去的玉佩,却像是见了鬼似的躲了开去,眼神之中满是惊骇神色,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我不要我不要,你快扔了它!”   我心里一动:一娘在害怕这块玉佩!我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说:“这是二良留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要?”   一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咬咬牙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这是一块妖玉!”   我几乎想要笑了出来,但就在一瞬间我突然想到杨辉的遭遇,也许,这块玉佩真的有古怪,我小心翼翼的问:“一娘,为什么这么说?”   一娘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我几乎怀疑再这样下去她还能不能撑得住,她离我远远的,看着我手中的那块玉佩,仿佛它随时会跳起来咬她一样。一娘说:“这块玉佩,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原来是什么样子?”   一娘颤抖着回答我:“原来那朵牡丹和这块玉一样,是白色的!”   我虽然不是玉石专家,但也知道想要一块玉在自然状态下改变颜色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只是针对其中的某一部分,如果一娘所说的是真话,这确实可以说是一块妖玉了。   我问:“那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娘似乎很怕冷的样子,往我身边靠了靠,但又刻意的躲着我手中的那块玉佩,她说了个时间:“8月14号晚上11点。”   我的身体也变得和一娘一样的寒冷,因为这个时间恰巧就是二良出事的那个晚上。   但一娘接下去说的话才真正让我开始感觉到了害怕。   那天半夜一娘起床喝水,无意中发现这块玉变了颜色,二良送她这块玉之后她一直贴身藏着,我是到第二天才打电话告诉她二良出事的,当时一娘并不知晓此事,所以对于这块玉变色虽然也很是害怕,但绝不像是今天现在这个样子。   一娘和丈夫两个人自己买了一套房子,并没有和老人住在一起,也还没有孩子,过的仍旧是二人世界。那天恰巧丈夫出差在外,一娘半夜看到这样的变化害怕得再也睡不着,将所有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原先将那块玉放在床头柜上,但每次一看到这白玉之中血红色的牡丹就觉得心惊胆颤,于是又拿到客厅的茶几上,但回到卧室又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好像客厅里默默的坐了一个人,这样折腾了半天一直都没睡好,等到第二天我打电话告诉她二良出了事,她立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当然那块玉也是随身携带着的,毕竟这是弟弟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一娘坐了飞机来到这里,因为局里要对二良的尸体做各种化验检查,所以一娘就多待了几天,当然这几天她没有住在二良家里,而是住在了宾馆。   就在住进宾馆的第一个晚上,一娘一个人坐在宾馆的床上看着那块变了颜色的玉,想到二良忍不住一阵伤心,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顶楼传来“哒”的一声响,好像是弹珠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宾馆里的房间都是铺了地毯的,就算有东西落下来也不会发出如此清晰的声音,更何况只是一颗小小的玻璃弹珠,但一娘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就在这时,忽然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洗澡。   房间里当然只有一娘一个人,所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流水声,一娘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也听说过一些传说,说宾馆里最容易看到这些东西,所以急忙打电话给总台,坚决要求换一个房间。   总台那里很快就来了人,卫生间里的淋浴蓬头确实在往外流水,服务人员看了看,说是龙头坏了,得修修。一娘也不管那么多,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跑,就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一娘仿佛看到屋子的角落里有个小孩子在看着自己。   换了一个房间之后,果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出现,一娘大大的松了口气,她也累得慌了,洗了个澡匆匆的就上床睡觉,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一娘一声大叫从床上跳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的原因,还因为说的这句话她太熟悉了,那个声音说:“阿姨说,她明天还要找我玩,还要带很多人很人人陪我一起玩,都穿着红色的漂亮衣服。” 第二十六章 梦想俱乐部(二)   尽管那天二娘没有告诉一娘她半夜起床写了些什么东西,但二娘出事后一娘还是从父亲那里知道了纸上的内容,而父亲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不信任二娘所以才造成这样的悲剧,那张纸条也就一直留着,最后落在了二良手上,而一娘出嫁后则带走了二娘留下的哪本日记,一来是对自己这个妹妹的一份念想,二来也是父亲的意思,提醒她以后要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子女。   但突然之间,在一间宾馆里突然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这样一句话,一娘几乎要被吓疯了,急忙又打电话给总台要求换房子,这次总台那里当然没有好脸色给一娘看,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房子了。   一娘实在没有办法,房间里是再也不敢待了,只好坐在大堂里在总台怪异的眼神中坐了一个晚上。   难怪那天一娘怎么也不肯上二良的房子里看看,换成是我,在前一天碰到这样的事我也不敢去的,但事情并未就这样结束,一娘第二天就找了自己以前的一个同学,死活要在她家里住一宿,当然真实的原因她不会说出来,只说是想看看老同学。   在同学夫妻有点异样的眼光中,一娘提心吊胆的住进了同学的客房,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娘总算放下了心,但就在半夜的时候,一个短信把她给吵醒了,打开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这一个短信却让一娘睡意全消,短信上写着:“牡丹花红了,你也可以来了。”   我听到一娘说有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短信,心里不禁一动,急忙问:“是什么号码?”   一娘从手机里打开一条短信,我紧张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不是以前发给我的那个,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问:“你有没有回过去?”   一娘接到那个短信后立刻就想到了那块玉佩上的红牡丹,心中害怕的不得了,躲在被窝里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我以为这次肯定又是和我上次一样是一个空号,但一娘接下去说的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一娘拨通电话之后,提心吊胆的听着那边的“嘟嘟”声,过了一会,电话被接了起来,一娘已经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但那边那个人却连“喂”一声也没有说,仿佛在电话这头的人是谁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从电话里缓缓传来:“欢迎来到梦想俱乐部。”   一娘“喂”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老女人的喘气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是粗重,在半夜里突然听到这样一阵喘气声,一娘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听见电话那头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我会带很多很多人和你一起玩的,都穿着漂亮的红衣服,记得带上那块玉。”   一娘当时吓得一声尖叫,手机也扔了出去,幸好只是扔在床上并没有摔坏,同学听到她的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冲到客房来,见一娘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的样子,也着实吓了一跳。   一娘急忙向同学道歉,只说是自己做了个噩梦,现在没事了,同学半信半疑的走回卧室,一娘再也睡不着,耳边似乎随时都在响着那粗重的喘气声,幸好那个电话再也没有短信发过来,当然一娘也不敢打过去,就这样一夜开着灯坐到了天亮,然后迫不及待的就打电话让我来律师事务所。   我听一娘说完这些事,心中对这个神秘的梦想俱乐部产生了更大的好奇,想了想,我终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我说:“一娘,把你的手机卡和这块玉送给我吧。”   一娘吓了一跳,拼命的摆摆:“不行不行,这些东西要害人的,也不知道二良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置,怎么能送给你?”   我越是坚持,一娘就越是反对,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担心,心底对她的看法也少了很多,但一娘就是坚持着不肯把手机卡和这块玉交给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对她说实话:“一娘,其实有些事并没那么诡异,搞不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有一句话我是隐瞒了你的,其实我不但见过这样一块玉,也一直随身戴着,而且是我们家祖传的,戴了好几辈人了,都没说出过什么事,这应该都是巧合,你把这些给我,我去调查看看。”   为了宽一娘的心,也为了增强说服力,我一边说一边就从身上拿出那块玉佩,但就在取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大叫。   那块玉佩的中间,那朵白色的牡丹花,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一娘看到我拿出那块玉佩,立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满是惊恐,好半天才说:“它原来是什么颜色的?”   我原本想说个谎骗过一娘,但我相信这一刻我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如果这样我还能骗过一娘,那她就真的是个傻子了。我艰难的回答道:“白色。”   一娘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我先冷静了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回家问问我爸妈,或许只是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化学变化吧。”但我知道一娘肯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这些话,就在二良出事的那天晚上,一娘手中的白牡丹变成了红色,现在我手中的白牡丹也变成了粉红色,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由什么危险正在渐渐的逼近我?   一娘已经吓得只知道哭了,我自己心烦意乱,却还得安慰她说没事,劝得两句,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急忙对一娘说道:“一娘,如果说白玉上的牡丹变成红色就会出事,那么我早晚也会有危险的,你不如把你那块玉和手机给我,我还可以趁这最后机会多去了解一下这个什么梦想俱乐部,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这一切只是巧合,那么你就更不用担心把这些给我了,你说是不是?”   我是这样安慰一娘的,同时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一娘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心动,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手机和玉佩交给了我,叮嘱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直到我答应她每天都给她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她才坐上车赶回去。   回到家我假装漫不经心的向父亲问起那块玉佩会不会变色,老爸当然又是一顿好骂,说我从小不好好读书,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老妈则自然又追问是不是和小蕊有什么新的进展了,烦不胜烦,我敷衍了几句,匆匆忙忙的就溜出了家门。   我是准备把日记放回到二良家里去的,这些日记我已经大致的看了下,并没发现什么对我有用的信息,这些毕竟都是二良的东西,我想想还是应该把它放在二良那里,然后计划再去一次老楚的家,看看二良为什么要经常去那里,当然,还有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看看那个神秘的梦想俱乐部到底在哪里,这一切在家都是不方便做的。   到了二良家,我原样将那些日记放好,然后掏出一娘的手机拨了那个号码,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过了一会,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欢迎来到梦想俱乐部。”   我紧紧抓住电话:“梦想俱乐部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一阵令心悸的喘气声,而且喘气声越来越重,我都担心对方一口气喘不过来会就此死去,过了好一会,才传来老女人阴森森的声音:“你已经在俱乐部里了。”接着“嘟嘟”几声,电话就挂了。   我狠狠的说了一句粗话,这个见鬼的老女人,每次都只说这么一两句话,我再打过去就再也没有人接了,我心想如果二良在就好了,可以帮我查查这个号码,必要时甚至可以卫星定位,但现在我这样即便去报案也没人会受理,多半年还要以为我是神经病。   二良如果还在就好了,我忍不住这样想着,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二良说有东西要给我看,究竟是什么,应该不会是那张二娘半夜起床写的纸条,因为在二良出事前这张纸条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那么他想给我看什么东西?   我坐在二良的床上,这是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在二良家我就从来不坐椅子,只坐在床沿。我苦苦的思索着二良留给我的谜题,却一无所获,忍不住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睛立时睁得大大的,我在那里看到了一样东西,那天二良就是这样躺在床上仰卧着的,我相信只要他一睁眼就会看到这个。   床的正上方原本是雪白的天花板,但现在天花板上竟然好像开始渗水,原本雪白的颜色已经开始发花,我爬上床学着二良的样子仰头看着这些水渍,那只是一些淡淡的水渍,但是渐渐的我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水渍里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笑起来就露出一口红色牙齿的女人。   现在,她在对着我笑,就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 第二十七章 他们的秘密(一)   我的心跳瞬间加剧,但我紧紧的抓住床单,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跳起来逃跑的冲动,眼睛紧紧的盯着上面的那个女人,但只是这么一瞬间,我看到的就只剩下水渍。   是的,上面只有水渍,但从这水渍里我却看到了一幅画,就好像是老楚家墙上涂得乱七八糟的色彩一样。在这幅画里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对着我发笑的女人,甚至我能看到她牙齿的颜色是血红色的。如果不是我刚才坚持着不逃跑,仅仅只是惊鸿一瞥的话,我肯定会把这幅画看成是一个真的女人在天花板上俯视着我。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全部都是冷汗,我无力的躺在床上,想着难道这就是二良那天说要给我看的东西?当他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看到了这样一个女人?   当然这一切的答案是没人能告诉我的,躺了一会我从床上爬起来,将床单拉好,准备去老楚家看看,就在这时,脚下似乎踩住了什么东西,因为脚往前一移而发出了轻轻的摩擦声。   我低下头挪开左脚,在脚下发现了一张手机SIM卡,可能原先是在床底结果被我的脚给带了出来,我好奇的捡起这张卡,不知道是谁的,从我认识二良开始,好像他就只有了一个号码。   我并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就算真的是二良的又能如何,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的,就在我准备把这张SIM卡放回去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如果这真是二良的卡,会不会里面有着什么对我有用的线索?   我被这个想法刺激得兴奋起来,急忙将自己的手机卡取了出来,然后把那张SIM卡装进去,装上电池,开机,我的心跳个不停,幸好这张卡还能用,我打开通讯录,身子忍不住一震,上面只有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就是我自己的手机号。   我心底隐隐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试着用这个号码拨打了一娘给我的那个手机,结果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就是那个发我短信让我回家去看看的神秘号码。   为什么这张卡会在这里,二良不是告诉我这是空号吗,难道他一直在骗我?我用一娘的手机回拨了过去,果然电话里响起的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突然有点想笑的感觉,我居然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彩铃,也是因为我太相信二良了,所以根本就没去怀疑过,可是二良为什么要欺骗我?   就在这时,我手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不是一娘那个手机,是安装了那张SIM卡的那个,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看到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但随即小心翼翼的接了起来,这个人既然会打电话过来,或许我能从他那里打探点什么消息出来。   电话接通了,一个苍老的女人缓缓说道:“欢迎来到梦想俱乐部。”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问:“梦想俱乐部在哪里?”   那个声音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在发出一阵渗人的喘气声后,阴森森的回答:“你已经在俱乐部了。”然后“嘟嘟”几声,电话挂了,我再打过去,没人接。   梦想俱乐部,终于还是找到我这里来了,我不知道二良和这个梦想俱乐部有什么关系,但我决心要继续把这件事查下去,哪怕我知道现在二良当初欺骗了我我也要继续追查下去,因为我一直觉得二良的死和这个俱乐部有关,想想那块逐渐变红了的白玉牡丹,或许,下一个出事的人可能就是我。   尽管看上去似乎我已经找到了线索,但我却根本无法死抓着一条线索穷追猛打,每一条线索一出现就会断掉根本不给我机会去探寻答案,我当然不相信电话里那个老女人的话,认为二良的家就是梦想俱乐部,至于何以她会那么说我也想不明白了。   我重新坐了下来,努力想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给理清:二良说他的理想是在那座深山的老宅里,那里除了我拿到的那幅画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可是这幅画我研究了很长时间,几乎就差没用上武侠小说里的水浸火烧了,依旧什么也没看出来,二良反复的说总还是会有别的办法的,目前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老楚家看看。   刚刚想起我拿到的那幅画,现在又决定去老楚家看看,很自然的我就想起了小蕊,这么多天了,她一直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我想她还在生我的气吧,只好继续等下去,等她气消了,或者等我写出一篇我的小说来。   现在我必须得随时关注着那个老女人,所以从二良家出来我立刻去买了一个手机,然后坐公交车来到了老楚家,很快就到了他的门口,然后熟门熟路的用老方法打开门闪了进去。   老楚的家当然还是老样子,只是灰尘更厚了些,而且因为不通风,有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不敢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不然被人看见了又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被人晚上看到了,只怕又会以为这里闹鬼了呢,想到这里,我突然心中一动:楚江山死后也曾经有人看到半夜他的房间里有人影晃动,会不会也是因为有人去他家寻找什么,就和我现在在老楚家一个目的?   我拍拍脑袋,让自己先不去想这些东西,这是我写作多年养成的习惯,看到任何一件东西就会试着去联想到更多,但现在显然不是发挥我想象力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老楚的房间,这里面的摆设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真的很难看出什么新意来。   既然来一次我总不可能就这样随便看看就走,但再次一圈看下来,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我丧气的坐在沙发上,想着二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老楚已经死了,二良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就在这时,我突然眼睛一亮,我终于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了。   杨辉告诉那个开发商老板他从枯井里捡到了几块玉佩,一块送给了老板,后来被卖给了老楚;杨辉自己也卖了几块出去,从当时二良的反应来看,他那时已经拥有那样一块玉佩了,这当然不可能是杨辉卖给他的,不然他也不会认不出杨辉,而且老楚死后不管是在他身上还是房间里都没有发现那块玉佩,有没有可能二良的那块玉佩就是老楚送给他的?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即便我想明白了这些也没什么用,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死了,那块玉佩奇怪的变了颜色,就在我的身上,我的眼睛四处转了转,落在了沙发前的那一堆纸上,如果一定要说这里还有什么是我没有仔细检查过的,那就是这些纸。   上一次陪小蕊过来的时候我曾经看过几张纸上的文字,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老楚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我怀疑老楚有很严重的窥私欲,所以才会对记录了这些人心理的纸张保存得如此好。   我坐下来,耐着性子一张一张纸的看过去,就在房间里光线越来越暗几乎要看不到字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一本本子。   是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本本子,翻开来,扉页写着几个字“他们的秘密”。我好奇的继续翻了下去,第一页上只有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却让我的瞳孔瞬间缩小,那上面写着:“叶二良”。   我迫不及待的翻过这一页,心却顿时冷了下来,仿佛从高山之上突然掉进了万丈深渊:后面的纸全部被撕掉了!   我不死心的继续翻下去,看到在另一张纸上写着的是另外两个字:王强。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翻过这张纸,但后面什么都有用,只有被撕去纸张后的一点痕迹。   这本本子很快被我翻了个遍,但除了他们的名字外,剩下的就都是一张张的空白纸,就和我现在的大脑一样一片空白。   我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最后一点线索也断掉了,我不知该如何查下去,我闭上眼睛,觉得有点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在这时,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响声:“哒——哒哒哒哒哒”,然后就是一阵弹珠滚地的声音。   我顿时被这个声音吓得毛骨悚然,第一反应就是急忙转过身去,但我身后是一堵墙,白色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碰到了我的皮鞋,我吓得立刻跳上了沙发,一低头看到脚边滚着一粒玻璃弹珠。   “哒哒”声是从我身后传来的,但我身后只有一面白墙,这粒玻璃弹珠会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的心已经被揪得紧紧的,仿佛这间屋子里有个我看不到的人存在,就像每次我在二良家感到的一样,难道这面白墙里也有着那样两块青砖?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哒哒”声音又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虽然这次声音来得同样的突然,但我却没有被吓到,因为我终于发现了弹珠是从哪里来的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有一粒弹珠从我头顶落了下来,然后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我急忙抬起头,然后看到了我再也难以忘记的一幕。   在屋顶的角落里,正有一根短短的线吊在一个洋娃娃的脖子上,那个洋娃娃穿着黑色的睡裙,披着一头的长发,此时它低垂着脑袋,眼睛部位空空的,那两粒玻璃珠已经掉在了地上,即便是现在光线不好,我也能看到那眼眶处灰白的颜色。   这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也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阵风,那个洋娃娃开始摇晃起来,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又听到了那夜在老宅里听到的“吱呀吱呀”声。   因为前几次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房子里有异样的东西,所以这次我根本就没抬头望上看,再加上那个洋娃娃的位置恰好是个死角,光线并不是特别好,不可以的去寻也寻不到,所以直到那两粒玻璃珠掉下来我才发现了上面吊着的那个洋娃娃。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发现,不仅仅是因为把洋娃娃吊死在这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还因为这个洋娃娃我很熟悉,就是小蕊上次带走的那个。   小蕊是肯定不会无聊到一个人跑回来把洋娃娃用一根绳子吊到天花板上去的,那么又是谁做了这件事,还是说小蕊现在出了事?   一想到小蕊可能出事,我心里更加紧张,连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但和每一次一样,电话一直通着就是没人接,我只能挂了电话发过去一个短信,但小蕊还是没有回我,情急之中我想到了二婶,是二婶介绍小蕊给我认识的,她那里应该有小蕊的地址。   我急忙拨通了老妈的电话,从她那里问来了二婶的联系电话后马上打了过去,但二婶告诉我的答案让我大失所望,她说那天也是很晚了准备关门的时候小蕊自己走进她开的婚姻介绍所来的,而且也不肯留地址什么的,二婶见她人不错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末了还关切的问我最近进展怎么样。   我连应付二婶的心都没有,随口说有急事就挂了电话,我想着去公安局报案,尽管我对小蕊什么也不了解,但万一她真有什么事就悔之晚矣了。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短信来了,我飞快的拿出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上面写着:“你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看了看被我扔在沙发上的那本本子,我原先一直在想:如果这个人想要隐瞒我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把整本本子带走,却要再这里留下写了他们两个人名字的两页纸?现在看了这个短信,我想我明白了,这就好像是诱饵一样,他在一步步的引诱着我。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想把我引诱到什么地方,但我还是回了一个短信:“想。”   很快短信就回了过来:“告诉我你的梦想,你灵魂深处的欲望!”   我的眼球几乎瞬间收缩了起来,马上回了过去:“梦想俱乐部?”   对方这次没有回我短信,我也没有打电话过去,因为我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接的,于是瞪了一会我再次发过去一条:“我想知道真相。”   这次对方倒是很快就回了过来,但还是那样一句老话:“告诉我你的梦想,你灵魂深处的欲望!”   我沉默了一下,似乎对方对我有所了解,并不认为我说的“想知道真相”就是发自我的灵魂深处,但我灵魂深处的梦想究竟是什么?这一刻我竟然有些恍惚,忘记了小蕊,忘记了天花板上那个吊着的洋娃娃,忘记了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   我终于下了决定,回过去一个短信,说:“我想写一个最好看的恐怖小说。”   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如你所愿。”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那种奇异的感觉充满了我的全身,我的身后明明是一面白墙,而且刚才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感觉?   我忽的一下转过身,后面当然没有人,屋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但我却不敢开灯,我怕别人会将我当成小偷,要是报了警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想想决定还是明天再来,至于什么“如我所愿”我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即将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屋子里传来“哒哒”的声音,我本能的一抬头看向那个洋娃娃,然后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即便是在黑暗之中,我也能清楚的看到它那双空洞眼眶下苍白的脸居然对我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二十八章 他们的秘密(二)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老妈看我脸色不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我也懒得解释,只是说太累了,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静静的想着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无从解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接通电话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   还好这次不是那个老女人的声音,电话里的声音清脆悦耳,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一听到我开口说话,马上就说:“毛先生,您写的那篇小说实在太好了,就算我白天在看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们杂志决定刊登你这篇小说,作为重点推荐,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们投稿。”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下去道:“如果你只给我们供稿,稿费方面可以从优。”   我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投过稿了,以前发表的也就是一点小豆腐干文章,甚至还一次被人讽刺为“业余卖豆腐干的”,我正要开口说对方搞错了,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来自梦想俱乐部的短信:“如你所愿。”   会不会就是这样的如我所愿?   我干咳几声,说最近写的东西太多了,自己脑子有些乱,也不记得对方是哪个杂志的,那个很动听的声音马上就报上来一个名字,是一家很著名的杂志社,我以前曾经给他们投过稿,当然最后连豆腐干也没能卖成。我支吾了几声,说发现这篇文章有点小缺陷需要改一下,但是我的电脑硬盘坏了,什么资料也没留下,能不能麻烦她重新把这篇小说发给我,然后我及时的报上了自己的邮箱。   对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飞快起床打开电脑,有一封新邮件,不用说就应该是那篇小说,我觉得手心都在冒汗,下载附件后小心翼翼的用鼠标点开,看完之后我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是一个我很熟悉的故事,里面的原型我都很熟悉。   这篇小说的名字叫《青砖》,小蕊曾经在二良家里让我利用这些已有的素材写一个小说出来,甚至当时她就已经帮我想好了故事情节,当时因为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我一直没有经历和心思去写小说,但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有人把这篇文章用我的名义投给了杂志社。   这个人一定是小蕊,因为这个故事就是她想出来的,我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但依旧响着没人接,再打,还是这样,我不知道小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但是我知道起码她没事,她还是关心着我的,或许她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激励我吧。   就在这时,短信来了,我飞快的打开,却不是小蕊的,而是梦想俱乐部的那个神秘号码:“你的理想迈出了第一步。”   我回了过去:“这不是我写的,小蕊在哪里?”我从对方的语气听出来,这件事应该是他们做的,但这个故事明明是小蕊替我想出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蕊是不是也他们那里,或者,我心底隐隐的有个念头不敢去想:会不会小蕊也是俱乐部里的一员?   对方回话:“没有你,就没有这个故事,这是你用另一种方式写出来的,恭喜你。”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讲,没有我确实也就找不出这些素材,但对方不肯告诉我小蕊的事始终让我有些放心不下,我再发短信过去,对方就再也不肯回复了,我只好无奈的放弃了从她那里得到小蕊消息的想法。   没几天功夫那期杂志就出来了,原本那篇小说发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当月的截稿期,但因为实在太精彩了,所以主编要求立刻加班改排版,终于赶在了这一期出来和大家见面,同时杂志社也提前将稿费支付给我,唯一的要求是希望我能再写一篇同样精彩的。   那是5000块钱的稿费,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老妈开心得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我终于熬出头了,老爸虽然没说什么,但整天见人就笑眯眯,说:“我儿子写小说开始赚钱了。”但只有我知道,这不是我写的。   到下月刊出来的时候,上面又是一篇“我”的小说,这次写的是一个变态狂,一直以强奸女性为乐,最后终于被鬼所害的故事,虽然情节很老套,但胜在气氛营造得极为诡异恐怖,这次是4000的稿费,老爸老妈更加高兴了,而我的心却越来越是害怕,因为我突然想到,孙小红一开始也是这样替王强写故事的。   提心吊胆的过了两个多月,幸好什么事也没发生,而署名为毛瑞的小说还是按时的有人发往杂志社,从杂志社的调查我知道,现在我几乎成了新一代恐怖小说的代言人,所有人看“我”的小说都只有一个感觉:真实。正是因为这种身临其境才让他们疯狂的爱上了那些故事,我看这两个月都没有什么事发生,虽然依旧联系不上小蕊,但渐渐的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因为尽管这些小说其实不是我写的,但我确实从这上面学到了很多东西,当然,得到更多的是钱和那些狂热的目光。   我试图从杂志社那里套出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和他们联系的,但答案很让我失望,对方只是通过一个邮箱给杂志社发的稿件,留的是我的电话和姓名,至于别的就问不出来了,主编甚至还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用不同的邮箱,在他好奇的眼光下,我心虚的断了继续追查的念头。   幸好主编并没有追查到底的习惯,我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日子的,就在这时,主编突然打给我一个电话,他说已经快要到截稿日期了,怎么我的新小说还没写好?   我愣了一下:怎么没人继续以我的名义写小说了?但我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急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说这几天马上就能交稿,挂了电话,我坐在电脑前,但是看着空白的屏幕,我发现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那个为我写小说的人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写了?!我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在地上,但无济于事,我能摔破一个杯子,却摔不出一篇好的小说。   母亲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担心的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摆摆手,把她推出了房间,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打开短信,是梦想俱乐部的那个号码。   这两个月来,我一直没和这个号码联系,对方也没联系我,尽管我心里还念着小蕊,也试图努力的写一篇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小说,但每次都半途而废,因为我找不到那些已经发表了的“我”的文章里的那种感觉。   这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几个字:“以后,要靠你自己了。”   对我来说这无疑是救命的稻草,这说明这些文章真的是梦想俱乐部替我写的,我马上回了过去:“我不知道怎么做”。   对方回过来一句很久之前我听到过不止一次,但却几乎要被我遗忘了的话:“记住这种感觉。”   这是小蕊对我说的话,刹那间她说过的很多话一起涌上心头,就在我正在感慨的时候,短信又来了,还是那个号码,她说:“因为真实,所以真实。”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句废话,但我偏偏听懂了,就是说,那些已经发表了的故事其实都是真实的?想起那些小说里的情节,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发短信过去,对方又不回我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下我的门,接着老妈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拿个小盒子,说:“真奇怪,这是刚才有人敲门送过来的,说是送给你的,我让她进来坐坐,她也不肯,还不让我叫你呢。”   我问:“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老妈道:“裹得严严的,看不清楚,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阿瑞,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了?”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因为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给王强送过一封信,我急忙把絮絮叨叨的老妈推出房间,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口黑色的小棺材,上面刻着奇怪的小花纹,这口棺材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就是深山老宅里那间黑色的老屋。   犹豫了很久,我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口小棺材,里面是两张纸,我打了开来,第一张上面写着:“用他们的秘密来写出真正的故事。”   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恐怖的东西,只是一句这么简简单单的话,我甚至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样一句话有什么作用,不用说这一定是梦想俱乐部给我的,我来不及去想那么多,继续看第二张纸,上面的字很小,记录的是一个人做了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如果真把他的这些事作为素材加工一下,真的可以写出一篇好文章。   没有时间了,而且我左思右想对我来说这确实没什么坏处,于是照着纸上的提示,我开始酝酿我停笔之后的第一篇小说,一直到凌晨我才终于完成,但我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来我自己写的最满意的一篇。   我立刻给杂志社发了过去,然后上床睡觉,这一觉异乎寻常的香甜,直到被主编的电话吵醒,他说:“小毛,不错,写犯罪杀人的小说很多,像写成你这样的就很少了,很不错啊,继续写多一点。”   我的睡意全消,这虽然是别人提供的素材,但一字一句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想小蕊看到的话应该会喜欢吧,我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可惜这么长时间来她一直不回我,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次居然很快就有短信回过来了,是小蕊的,我惊喜欲狂,打开来,她说:“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更好。”   我电话打过去,对方不接,我想小蕊还在生我的气吧,只好无奈的放弃了想听一听她声音的念头,继续发短信,但是她再也没有回我了。   用他们的秘密来写出真正的故事,这是我听过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但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可以打探到那么多的秘密,或许,我可以让二婶和老妈帮忙,他们女人总喜欢东大厅西打听,我把想法和老妈一说,她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一口答应了,就连老爸也说帮我到处找找资料。   可惜老妈忙乎几天,得到的都是对我没什么用的东西,就在我懊恼的时候,老爸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说里面都是他从一个朋友那里弄来的宝贝,这个朋友最喜欢看侦破小说,所以平时特别留意收集一些报纸上刊登的犯罪案例,这里面都是他近二十年的收藏。   我大喜过望,现在确实有很多人从一些发生的犯罪案例中寻找灵感,如果我要与众不同,那当然最好是找些平常大家看不到的案例来,这近二十年的收藏,不知道可以让我写出多少好的小说来,我迫不及待的抢了过来躲进房间开始研究。   不得不说,这些资料真的是很花了老爸朋友一些心思,不但剪下来,还一一分门别类,我随手翻了过去,不少案件都能令我产生一丝灵感,看来这次收获真的不小啊,我一边翻看着一边微笑着想。   就在这时,我的眼睛突然被一则报道给吸引住了,这则报道说的是有一家人儿子被人推下楼摔死,然后女儿又被人吊死在天花板上,而且死者手法极其残忍,不但杀死了小孩,还把女孩的眼珠给挖了出来。我看看时间,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报上还附了一张照片,说是死者的照片。   我看着这张照片,毛孔立时竖了起来,然后整个后背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这张照片我曾经看过,那是小蕊小时候的照片,穿着黑色的睡裙,一头披肩的长发。   我又想起了老楚家里吊在天花板上前后摇摆的那个洋娃娃,还有那双灰白色的空着的眼眶,然后听到我的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吱呀、吱呀。” 第二十九章 第九口井(一)   小蕊曾经给我看过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和报纸上的这张完全一模一样,如果报纸上的新闻完全属实,那么小蕊为什么要冒充这个已经死了的小女孩?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蕊要这样做,她既没能拿到老楚留下的房子,甚至也没能让别人承认她这个身份,而且在内心中我隐隐觉得小蕊只怕根本就不在乎老楚女儿这个身份,那她为什么又要对我说那些话?   我几次想拿起手机给小蕊发个短信问问,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应该去探究这些。但就在这时,一句话突然从我心里冒了出来:“用他们的秘密来写真正的故事。”   或许,我可以利用小蕊的秘密来写一个更好的悬疑故事?我心里不自觉的这样想着,但随即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为了写小说,居然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做人原则,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小蕊。   摇摇头,我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这些东西,转而继续研究那些剪报,但我的脑子总不由自主的会想起老楚家那个吊在天花板上的洋娃娃,这个样子,和报纸上说的现场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这真是老楚家的悲剧,那么是谁在老楚家的天花板上挂了这个洋娃娃?   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我和老楚并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不是因为二良我也不会知道有他这个人,不是因为小蕊的话我更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但如果我能弄清楚这确实是发生在老楚家的事,那么我也就可以肯定小蕊根本就是在冒充老楚的女儿,我自然也就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至于抓什么凶手,根本就不是我能做的事。   我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叔叔确实是个十足的侦探迷,这是我翻过这一页之后不由自主发出的感叹,因为他对于本市附近所发生的任何犯罪案件都会亲自去现场调查,然后以自己的方式作出一个推断,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游戏,他并未把这些交给公安看过。   就在翻过去的这一页上,我看到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个30多岁的男人,我依稀能从上面看出老楚的样子来,另一张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和小蕊很像,下面是老爸朋友写的资料,说这个男人姓楚,那个女人叫柳慧芳,虽然两人一直同居,但并未领结婚证,两人生有一子一女,至于案发原因,这位叔叔倒是没分析出什么,从邻居那里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后只能归于无法侦破的疑案之中,而事实上,从后面相关的报道来看,这个案件也确实到现在也一直没被侦破。   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张柳慧芳的照片,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小蕊的样子,照片上的女人微微笑着,突然之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因为我想起了那幅画,这个女人的微笑,和那幅画上的一模一样。   小蕊只是脸和那张画像的人很像,但这个叫柳慧芳的女人却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和画上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没有那一排血红色的牙齿,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往照片上她的双唇间望去,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她像是有生命一样,那双黑色的眼睛在看着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一把将这些剪报给扔到墙角,再也不想去看这些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还是因为最近一直沉浸在小说里头,我总觉得这本剪报里的东西都邪气得很,尤其是刚才看到的柳慧芳的照片,更让我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再想想小蕊的样子,我忍不住心想:难道,小蕊真是老楚和柳慧芳的女儿,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像?   但我也只是想一想并没有去认真追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事本来也就只剩下当事人自己知道,老楚死了,柳慧芳不知道在哪里,小蕊现在也不回我短信,一切对我来说只是个没有头绪的案例,而恰巧里面的人我认识而已,就是这么简单。不去想这些了,我还得打起精神继续构思我的小说,过两天就是交稿的时间了,我的灵感还没找到。   我坐在电脑前,一个字也想不出来,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盯上了墙角的那些剪报,刚才看到的那个惨案又在我脑中浮现:要不,我干脆就写这个故事吧,反正小蕊应该不是老楚的女儿,至于里面有什么关系对我而言应该不是特别重要,就算小蕊日后看了这篇小说,我也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一旦心中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后面所有的事就都不成问题了,我很快构思好了一篇小说的大纲,名字就叫《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这是个我颇为得意的书名,因为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吊在天花板上的那个洋娃娃,想起了它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样子,于是想到了这个温馨而又恐怖的名字。   就在我得意于我的这篇小说时,短信突然响了起来,打开来,是梦想俱乐部的,我现在对这个神秘的梦想俱乐部充满了好奇和好感,我甚至觉得我以前怀疑二良的死和它有关是一种错误,因为就我而言,可以说是梦想俱乐部一步一步的把我推上了现在这个所谓恐怖小说新生代第一人的位置,是它教会了我应该如何写小说,而我身上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也曾经疑神疑鬼的想起那封信上关于楚江山和王强创作经历的事,但幸好我和他们之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我到后面所有的小说都是自己写的,而不是靠别人讲述,更何况我到现在也没见着什么红牙齿的女人来找我,渐渐的我几乎已经把这个神秘的号码当成了自己的老师和朋友。   所以我很开心的打开了短信,看到上面写着:“你还想不想写得更好?”   这简直就是废话了,做一个伟大的恐怖小说作家一直是我的理想,但说实话,尽管很多人喜欢我现在写的小说,但每次写完了我自己总是会觉得不是很满意,似乎哪里缺少了点什么,所以看到这条短信,想也不想的就回了过去:“想。”   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去找到第九口井。”   这么长时间来,这是我和梦想俱乐部所通过的短信中最莫名其妙的一个,尽管我不太能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是和我开玩笑,所以小心翼翼的发了过去:“去哪里找?”   短信再次回复过来:“老宅。”   我的心渐渐开始有些发冷,因为我前不久还在说自己和楚江山他们不一样,但我想现在我碰到了一件和楚江山同样的事:在两人逐渐靠近成功的时候,我们都要再一次回到老宅。   老宅里有什么在等着我?楚江山从老宅回来之后不多久就神秘死亡,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我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矮身从床底的角落里摸出一个东西,那是我已经很久没戴在身上的祖传玉佩,摊开手掌,那朵牡丹花的颜色已经从粉红变成了淡红,像一滩并不鲜艳的血。   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再去一趟深山里的老宅,当然我没和家里人说是去那里,只说外出参加创作研讨会,估计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然后跟主编请了个假,带上一些必备的用品就出发了。   坐在车上,我不免有些伤感,上一次我去这个地方的时候虽然也是自己一个人,但起码不久之后还有个二良来跟我会合,而这一次不管我等多久,都只能是我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了,二良已经不在,我有时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害死了二良,如果我给他看那幅画也许他就不会有事了吧。   我几次想把那幅画烧给二良,虽然我并不相信说这样二良就能收到看到,但或许这样一来我自己的心会安定一下,人总是这样,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做着各种各样的事,而最终目的其实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各种各样的心理,世界这么大,有几个人真的能超脱这些呢?   画最后当然还是没有烧掉,因为我想二良的理想肯定不会是说找这一幅画,他要找的是画后面的东西,我必须帮他完成这个理想。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有些羞愧,这几个月来,我想的一直是自己的小说,几乎忘记了二良的事了,尽管在内心中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个人。   在汽车上边打盹边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找的还是上次那家旅馆,刻意的要了上次的那个房间,然后熄灯上床休息,隐隐约约的,我总觉得对面有个人在看着我,我知道这是我想念二良的缘故。   如果真的有鬼魂,那就让我看看你吧。我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睁开眼,当然什么都没有,除了对面那一张空着的床,上面的床单雪样白,就和那天铺在二良身上的一样。   算了不想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强迫自己早点睡觉,明天去老宅会发生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却不能不去,尽管我一再说着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可是我自己却又碰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   我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和楚江山一样?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就在这时,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又有人在看着我了,这次不是错觉,哪怕我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到,我飞快的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一闪而过的一道人影,穿着红色的衣服,是个小孩子,我上次在二良家看过一次,但这次我看得更加清楚些,是一个小女孩。   我飞快的从床上坐起,来不及穿鞋立刻打开灯往那个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奔去,我想看看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她是怎么进到我房间里来的,房间很小,几乎一眼就能看个完全,小女孩是往门口方向奔去的,门边上是卫生间。   房间门当然还是锁着的,不可能有什么人能进来,难道真的有鬼?我这样想着,突然“哗”的一声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仔细听,才发现原来是卫生间里的淋浴蓬头突然出水了。   这家旅馆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好,而且里面的设施也有些陈旧,这是我第一次入住的时候就知道了的,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很让我害怕,我记得一娘和我说过的她在旅馆里碰到的怪事,一颗心更是紧张得要从胸口里蹦了出来,但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神秘的事件,如果我现在就因为害怕而退缩,接下去还怎么去面对更神秘莫测的事件,如果不能面对这些,不去解决这些事情,老楚的下场会不会就是我的结局?   我不是不害怕,我是被逼得没有资格去害怕。深深的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我缓缓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里雾气蒸腾,这一走进去竟然有些看不清,我在门口站了站,等雾气消散了些,才看见里面的淋浴蓬头正往外哗哗的流着热水,里面没有我所担心的画面。   我松了口气,有些觉得自己太过于神经兮兮了,走上前去,原来是龙头有点坏了,我小心的把龙头关上,这个破地方,险些让我吓坏了胆。   经过这么一闹,我的睡意全消,干脆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抬头看看镜子,布满了水蒸气,镜子中的自己完全看不清楚,我随手一擦,镜子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但我却被吓得一声大叫,因为镜子里看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被吊着的小女孩,但和我在老楚家看到的不一样,她的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被高高的吊离了地面,一头长发披了下来,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我看清楚了她的衣服,那是一身红色的裙子。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在我身后肯定没有这样吓人的一幕,即便真的有,至少镜子里也应该有我的影像存在,但现在镜子里除了吊着的一个小女孩什么也没有,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那个画面带着一种阴森森的诡异感觉,我看着镜子,里面小女孩的尸体微微的晃动,渐渐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像是要从镜子里冲了出来,而随着这晃动,那垂下来的头发也飞了起来,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 第三十章 第九口井(二)   那是一张极其苍白的脸,但和我想象得不一样,这不是小蕊小时候的样子,那是一张我从来也没见过的脸,而这张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不是痛苦,我看到她居然在对我微笑。   她自然没有从镜子里出来,只不过是一瞬间,镜子就恢复了正常,里面露出我一张苍白的脸,我身上也渐渐恢复了力气,我再也不敢待在卫生间了,急忙转身出去打开了所有的灯,就在一转身的时候,我感觉身后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我强迫自己坐在房间里而不是和一娘一样跑到大厅里去坐着,如果真有鬼想害我,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尽管我很害怕,害怕得要死,但这么长时间来,我碰到的不可思议的事已经有很多,我的神经和心理承受能力和以前比已经强了很多,如果没经过那些事,只怕我现在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   或许会被吓死吧,我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我提心吊胆中度过,但幸好什么也没发生,天一亮我就马上退了房赶往老宅,我要尽快把这些事弄清楚解决掉,然后成为一个更好的恐怖小说家。   因为已经临近初秋,天气有些变凉,所以我这次带的东西稍微多了些,等开始走山路的时候我就尝到了平时不锻炼的后果,以前和二良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帮我拿一些比较重的东西,现在只能一切靠自己了。   一个人走路总会觉得路特别漫长,加上这次带的东西多,等我再次看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很迟了,村里都是一些老人,早早的就关门熄灯睡觉,若不是几条狗不停的追着我狂吠,他们也不会出来看个究竟,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算又见到了何老爹,在他家喝上了热水,自己动手吃了点热乎的东西。   何老爹还对我有印象,问:“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娃呢?”我没有告诉他二良已经不在了,说他出了远门,所以这次我就自己一个人来,至于这次来的原因,我随口编了一个,说很喜欢这座老宅子,所以想多看一看。   何老爹不住的点头,末了说:“昨天又来了一个娃,也是来看这老房子的,真是奇怪了,怎么这一两年来看这屋子的人这么多?”   我没当一回事,说道:“也许是这里出去的年轻人在外面说了关于这老房子的事了,大家都有好奇心,自然就会有人来看。”   何老爹摇摇头,一脸的坚决:“我们祖上的规矩,绝对不会对外面的人说这老房子的事。”   我对于何老爹的话自然不太相信,但确实很少有人来这里参观过,听二良说上次提出搞旅游开发的政府官员也是无意中来这里考察工作才发现的,当地的一些乡镇农村干部从来也不会向外说起这座老宅,所以心中忍不住也对这个来到老宅里的年轻人生了好奇心,问:“那他走了没有?”   何老爹摇摇头,说:“这娃胆子和你一样大,都在里面睡了两个晚上了,加上今天,那就是三个晚上了。”   听何老爹这么一说,我立时对这个年轻人上了心,如果是单纯的为了探险,在里面呆两个晚上没碰到什么东西的话也就会失望而归了,毕竟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做什么都不是那么方便,更何况老宅虽大,两天时间也足够将它上上下下看个好几次,如果没有那些传说,老宅里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既然如此,这个人来到这里就肯定是带着另外的目的。   我原本是想在何老爹家里借宿一宿明天再进去老宅的,毕竟深山里半夜还是比较冷的,尽管我带了不少野外生存装备,但再好的装备也不如家里的热被窝。这时听何老爹说有这样一个人在老宅里面,一来是生了好奇之心,二来也怕对我此行不利,毕竟老宅里有些什么秘密我现在也不知道,而梦想俱乐部给我的短信是要我来老宅寻找第九口井,万一里面真有什么东西被他捷足先得,那我不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拿出带来送给何老爹的一些小礼物,当然也包括了我自己的一本书,然后不顾何老爹的挽留,背上背包推开了老宅的门。   我没有大声叫唤,因为我想如果他在里面的话我应该能看到他自带的照明灯发出的亮光,我可不相信在里面睡三个晚上的人会在这个时间睡觉,到时我过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一边想着一会该如何开口,一边用手电照着前面的路,但很奇怪老宅里居然没有灯光,难道那个家伙真的这么早就睡了?我心里嘀咕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先把老宅检查一边再说。   几个月的时间,老宅里的荒草又开始长了出来,我慢慢的走过去,每一个厢房里都没有人,那个人会躲在哪里?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后院走去,终于看到一点亮光了,我赶紧加快脚步,后院的荒草长得更密了,走路也变得困难了许多,那人显然也听到了声音,转过身将手电照着我。   我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喊道:“别照,我也是来这里探险的。”   对方移开手电,向我走了过来,我等眼睛恢复了一些,我才看清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长相极其清秀的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看到我在打量他,他很大方的向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陶定天。”   我伸过手去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我吃了一惊,就在一抬头的瞬间,看到陶定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这一抹笑令我对陶定天的好感消失殆尽,我不动声色的抽出右手,说:“我也是来探险的,听何老爹说你住在这里面,干脆也就走了进来,反正人多不怕。”   陶定天点了点头,说:“那就先睡吧,时间不早了。”说完带头向外走去。   我明明看到他刚才还是很认真的在看着什么,现在却又立刻说要睡觉,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些古怪,不由向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接着手电的光亮,我看清楚了陶定天刚才站的那个位置就在小黑屋旁边。   他刚才是在看小黑屋,大半夜的他看小黑屋做什么?我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这会不会和我此行的目的有关?我不想被陶定天看破自己的想法,赶紧在后面紧跟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看那间小黑屋,在黑暗之中,它越发的像是一口棺材。   我原本以为陶定天一定不愿和我睡在一个房间,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居然主动提出要和我睡在一起,我对老宅本来就有些心有戚戚,更何况也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陶定天到底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因此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钻进了个字的睡袋,从他的装备来看,显然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这让我对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更多了一份戒心,我装着无意的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陶定天却不直接回答我的话,反问道:“你呢?”   在开口问陶定天这个问题时我就已经想到他也会这样问我,所以早就在心里想好了答案,我没准备随便瞎扯一个借口说是听别人说的,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人迹罕至,也没打算愚蠢的说是无意中撞到这里来的,从我这身装备就可以看出我和他一样都是有备而来,所以我对他说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我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是我祖上留下来的老宅。”   “哦?”陶定天对我这个答案显然很感兴趣,在睡袋里就想本能的翻身坐起,但动了一下没能起身,急忙从袋子里钻了出来,也不顾寒冷,在身上随随便便的披了件衣服跑到我怕身边蹲了下来,问:“你说这是你祖上的老宅?”   我点了点头,陶定天满脸的兴奋,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老宅里面的传说?”   老宅还能有什么传说,都是何老爹说的那些,我摇了摇头,陶定天满脸失望,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估摸着何老爹应该和他说过我跟二良曾经来这里看过,因为对于老人来说,能在里面住一两个晚上而没安然无恙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肯定会对别人提上这么几句,所以我也没打算隐瞒,说:“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有人拍了这里的照片,发现和我家已经被拆了的房子很像,所以才顺着这个线索找到的,上次已经来过一次,这次算是旧地重游。”   接着照明灯的光线,我发现陶定天听我说完这些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紧张的问道:“你家里还有一座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房子?”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被拆了。”   陶定天急急的问:“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和这里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有没有发现一口井?”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个陶定天果然是有些古怪,原来他也是来寻找井的,但我装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问:“我们家有很多井,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口?”   陶定天似乎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搔了搔脑袋,说:“你们家一共有几口井?”   我愣了一下,虽然从小在老宅长大,但我还真没去数过到底有几口井,这时在心里摸摸的数了一下,回答道:“加上枯井,一共是八口。”   话一出口,我立时就想起了那一条短信:“找到第九口井。” 第三十一章 第九口井(三)   已经被拆掉的老宅和这里的房子有两个地方是不同的,一个是这里有黑屋,另一个就是这里隐藏着第九口井。   陶定天立时问:“你还记不记得这八口井的位置?”   我觉得陶定天问得有些多了,而且我内心中隐隐觉得他和我此行的目的有些相同,所以不愿意告诉他太多,于是冷冷的道:“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   陶定天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又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目的来的,所以对你态度不好,先道个歉啊。其实就算你的目的和我一样那也没什么,东西在这里谁也拿不走,能学到多少就是多少。”   我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心想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误会,急忙问:“你说什么?”   陶定天见我态度回转,很是高兴,急忙道:“你知不知道我的祖上是谁?”   我心想我管你祖上是谁,总不成看我抬出了自己的祖宗你也要把自己的祖宗抬出来比一比吧,再说你这么多祖宗我又知道你指的是哪个?但这话当然不会说出口,我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陶定天露出一脸的骄傲和崇拜,说:“我祖上有一位先辈,叫陶百万,虽然名字很土,而且这个名字一般人也不会知道,但是他有一个外号,哪怕是到了现在,几百年过去了,民间也还一直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什么外号?”   陶定天一脸的自豪:“定半天!”   定半天这个名字我自然是熟悉的,在和二良第一次来到这座老宅的时候,何老爹跟我们讲老宅的传说时就曾经提起过这个人,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个几百年前的风水大师,要不是他一句话,只怕这座宅子也保不住,当然也许当初宅子留不下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了。   基于这种想法,所以我对于陶定天是定半天后人的身份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说不上好还是恶,但又和对普通人有些不同,我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突然我心中一动:如果他真是定半天的后代,如果何老爹的那个传说属实,或许我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一点老宅的秘密。   陶定天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向我道歉的诚意,所以滔滔不绝的向我说了他此行的目的。按照他们家传下来的说法,当年定半天在一次外出堪舆寻穴回来之后便满脸失落,说是人外有人,自己这辈子也超不过那个人,因此萌生了收山之意,并且严禁子孙后代再学习这堪舆寻穴之术。   所有家人都有些想不明白,但问定半天他却什么也不说,而且严禁家里人去打听追究这件事,无奈之下家人只好偷偷的遣人去找那富家翁,谁知富家翁说定半天一再提醒过他,坚决不能泄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必有大难临头,因此怎么样也不肯说定半天到底在哪里发现了所谓的风水宝地。   谁知这样一来更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最后有人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当时的一名轿夫,定半天替人堪舆寻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所有的随行人员除了东家一人外,必须是目不识丁的哑巴,说是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太多人泄露天机以遭天谴。因此虽然这人买通了轿夫,但轿夫只能亲自带他过去查看,要他画幅地图来却是绝无可能的了。   但就在两人准备出发的前几天,就分别在床上被人发现了尸体,都是一脸的恐惧,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当时两人尚未碰头聚合,相隔整整数里地,却在同一时间死亡,而且临死前的样子都是如此古怪,联想到定半天和那富家翁的话,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了一定是有鬼在作祟,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去探寻这个所谓的风水宝地到底在哪里。   我对于这样的传说当然是不屑一顾的,最起码那个告诉二良老宅在哪里的官员好像就没听二良说出了什么事,但我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二良没告诉我那个官员出事并不表示他真的就没出事,至少我是通过二良的嘴才知道老宅所在的,而现在二良已经永远的离开我了。   我所知道的人里,最早接触过老宅的应该是楚江山,现在他已经死了,接下来是杨辉,他也死了,然后是我和二良,似乎每一个向外人提及老宅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看了看这座宅子,有些艰难的想:或许,这就是这么多年来这里极少有外人进入的真正原因吧。   陶定天发现我的脸色有些难看,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自然不能把刚才所想告诉他,随口道:“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是了解。”   陶定天嘿嘿一笑,并不直接回答我的提问,只是继续说他们家的故事。   经此一事,陶家从此再也不敢过问此事,对于定半天所订下的子孙后代永不得学习堪舆寻穴之术的规定也一代代的传了下去,经过数代之后,陶家当年的家业也所剩无几,流下来的只有那些一代代口口相传的家族秘史。   陶定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陶家近一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子弟,可惜脑子没放在学习上,听了家里老人讲述的定半天的故事之后,一心想要重振陶家当日的雄风,在他心里堪舆寻穴绝对不是封建迷信,反而是一项很科学严谨的事,因此找了一大堆相关书籍埋头苦读准备自学成才。   我也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传统文化,可以说传统文化的学习必须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像自学成才这种事不是没有,古代的读书人就经常说“不为良相则为良医”,考取不了功名的就多啃几本医书,碰到悟性高的也能摸索出一点道行来,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也正是古人一再提倡的知行合一。   自学风水堪舆的难度有多大我不清楚,但我想也逃不离这条规矩,果然陶定天接下来便说虽然自己看了一肚子的理论,但实践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关键是还得躲着家里的一群老古董,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肯定又会拿家规什么的来压他。   说了半天陶定天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次,陶定天这次没有拖拖拉拉,直接回答道:“因为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陶定天在自学无果寻师无门的情况下,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险些以为是有人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信里有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定半天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听上去太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了。   定半天当年虽然因为自承技不如人而收山洗手,并且严禁子孙后代再学习堪舆寻穴之术,但他毕竟也算是一代风水大师,与斯道确实有独到之见解,不忍心自己一生心血经验就此失传,因此将自己生平所学全部写成了一本书,当然其中也提到了自己何以会收山的原因。   陶定天虽然做梦都想恢复祖上荣耀,但见了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当然不会当真,只以为是哪个朋友和他开的玩笑,但过不多久,就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来居然是一本极为古老的手抄本,看署名正是定半天。   打开书里面都是关于堪舆寻穴的内容,即便如此陶定天一开始也没相信这真就是定半天写的,但看到一半就已经深信不疑,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几乎和他以往所阅读的那些书籍大不相同,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即便以陶定天这样半瓶油的料子也看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而且里面作者提到本人时一直自称:金财,只有陶家人才知道定半天在家都喜欢自称陶金财,这是他早逝的母亲给他起的乳名。书的最后也确实提到了他收山的原因,但却没有提及这个风水之地的具体地址。   这就好比给一个酒鬼闻了一下美酒却不让他喝个过瘾,陶定天既然立誓要重振陶家雄风,甚至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定天,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超越祖先定半天,所以看到关于这块风水之地的记载,心中实在是瘙痒难当,恨不得立时就去看看这块让定半天都萌生了退意的风水宝地到底如何神奇法,可惜定半天并没有留下具体的地址,因此急归急,却还是无可奈何。   就在陶定天恼火的快要有杀人的冲动时,又来了一封神秘的信,这一次不但告诉了他风水宝地的所在,甚至还告诉了他这块宝地的秘密。   我听陶定天这么一说,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问:“什么秘密?”   陶定天一脸神秘,将身子往我这里凑了凑,眼睛四下转了一转,小心翼翼的问:“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内心来说我是不相信的,但最近我碰到的这些事却让我这个想法开始动摇,也许人都有一种奇怪的习惯,每当碰到自己无法解释的事第一时间就会用鬼来解释。想了想,我对陶定天的问题不置可否,含含糊糊的答道:“谁知道呢,也许有吧。”   陶定天脸上的表情更神秘了,说:“如果有鬼,为什么大家看不到,或者说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   我愣了一下,这是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陶定天看我的表情,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用手指了指地下,压低了声音说:“秘密就在这里。”   见我还是一脸懵然,陶定天解释道:“我家那位牛叉到不行的先人在那本书里说这个位置阴气极重,但这股阴气和普通的阴气不同,并不伤害屋主本身,这股阴气最大的作用就是凝身。”   “凝身?”我愣了一下,这是个我没听过的名词,也和我想象中老宅的秘密完全不同。   陶定天进一步解释道:“鬼之所以不能被我们平常人看到,就是因为阴气不足不能凝聚身形,这个风水之地虽然阴气极重,但如果巧加布置,本来可以福泽后代,但这个地方却被人完全的用另外一种方法进行了改造,使这阴气凝身的效果愈加明显,而福泽后世的功效反而减弱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世上真有鬼,在这个地方的鬼就很容易被人看到。”   我有些像是在听天书的感觉,这桥段也太他妈的像是仙剑小说了吧,陶定天见我不信,急忙又说道:“我家那位先人就是因为不能完全识破这种布局才愤而隐退的,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破解这个局,找到它的秘密。”   陶定天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瞎扯,又急着说下去:“我家先人早就知道这个局最关键的是一个阵法,叫‘九阴凝身阵’,阵眼是九口井,因为井通地下阴气,可以加强凝身的效果,可惜老人家最终只找到了八口井,所以才郁郁而终,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第九口井,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地方和这里一模一样吗?告诉我那里的井具体是在哪个位置?”   看着陶定天一脸的热切,我终于明白了何以他对我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改变,可惜我真的帮不上他的忙,我没有告诉他我也是来找这第九口井的,只是告诉他两座宅子的水井枯井位置都完全一样,陶定天满脸的失望,虽然看样子对我有些不太信任,但也只能就此作罢,重新钻入了睡袋。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说:“或许应该还有一个人会知道这第九口井在哪里。”   陶定天大喜过望,急忙问:“是谁?”   我说道:“那个给你写信的人!他既然知道你家先祖的隐秘事迹,还能拿出定半天写的书,更能告诉你这风水宝地的具体位置,他应该知道这第九口井在哪里。”   陶定天听了我的话大失所望,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过,可惜他一直不联系我,我也联系不到他。”   我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问:“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谁?”   陶定天道:“信末的署名是楚江山。” 第三十二章 第九口井(四)   怎么楚江山又跑出来了?我发现似乎所有的事都能和楚江山扯上关系,他可真应了阴魂不散这个词。陶定天原本还期望能从我这里摸点有用的资料出来,所以和我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多,等发现我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清楚之后只好悻悻作罢。   说了这许多话天已经快要亮了,在这样一个地方即便不用闹钟也不会睡得太沉,没多久两人就都从睡袋里钻了出来,陶定天可能是从何老爹那里借来的水桶,早早的就去老宅后院的井里打了水上来洗脸,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但因为是地下活水的原因,拂去表面的一些枯叶,井水还是很清澈的,甚至入口还带着一丝甘甜。   因为没能从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陶定天有些无精打采,尽管打了水也唤我一起用,但始终有点不是那么热情,我没去和他计较这些,洗完脸在老宅里到处走了走,我记得没错,这里一共是八口井,这还是算上小黑屋里的那一口,至于第九口井在哪里,我却是怎么也发现不了了。   我问拿了个罗盘到处转的陶定天:“你一共发现了几口井?”   陶定天看了我一眼,说:“加上那口藏在地下的,一共是八口。”   我点了点头,看来陶定天也发现了黑屋里面的秘密,我想起刚一见到陶定天时他正对着小黑屋不知看些什么,于是问:“你发现了些什么?”   陶定天似乎有点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可能是觉得我对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但我现在也在寻找这第九口井,我想给梦想俱乐部发一个短信,只是这里根本没信号,我只能靠我自己,至于靠我自己能不能找到这不知藏在哪里的第九口井,真的就只有鬼知道了。   或许可以和这个陶定天合作一下,我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反正他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第九口井里的东西,只是为了超越自己的先人,应该和我没有什么冲突。于是我咳嗽了几声,说:“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寻找这第九口井的位置。”   陶定天对我的话不是很感兴趣,可能是觉得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所以也没怎么搭理我,我继续说道:“因为也有一个我没见过的人让我来这里寻找第九口井。”   陶定天忽的一下转过身,几步跑到我的跟前,问:“你说什么,这个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见陶定天还是一脸愕然,就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我所碰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就都隐了没讲。   陶定天眼睛睁得大大的,问:“这个梦想俱乐部会不会就是这个楚江山在搞的鬼?”   我摆摆手,说:“不是,这个楚江山我认识,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陶定天却一脸的不以为然,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万一他是鬼呢?你忘了这里是干什么用的了?”   我的心突然一抖,我想起楚江山曾经来过这里两次,而最后一次是在他离奇自杀前不久,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我忍不住看了看那间小黑屋,即便现在是白天,那黑黑的竖立的棺材也因为我心里的想法突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陶定天看我脸色都变了,顺着我的眼睛看了过去,见我盯着那黑色的小屋,向我解释道:“按照我那位先人的说法,这黑屋是故意做成棺材的样子,而且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纹其实是道家里一种很少有人懂的符,叫聚阴符,加上这口棺材,为的就是能更好的吸收天地之间的阴气,可惜下面那口井里什么也没有。”   我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把那副画的事情给说出去,我心里想不明白的是我和陶定天来这里都是为了寻找所谓的第九口井,那么二良和楚江山又是为了什么?梦想俱乐部说只要我找到这第九口井就可以写出更好的小说,这样一口井自然不会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又不是看玄幻小说,只要喝一口神水立时就会聪明过人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那么这口井到底有什么古怪?或许真的只有找到它才能明白了。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我们把老宅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当然还加上了我对已经被拆掉的那座老宅的一些回忆,中间出去到何老爹那里弄了点吃的,同时也是为了向他报个平安,可惜忙乎了一天依旧没能发现什么。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总归还是很打击人,我悄悄的摸出那块玉佩,颜色又深了一点,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难道说我离死亡又进了一步?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陶定天突然一拍大腿,说:“有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扭过头,陶定天一脸的兴奋,说:“你不是有那个梦想俱乐部的号码吗?既然是他让你来寻找这第九口井的,不如你干脆再打个电话问问,就说找不到,问问这第九口井到底在哪里。”   我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可是你看看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陶定天并不气馁,说:“我知道,可是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啊。”   我的眼睛立时也睁大了起来,这个典故我当然听过,现在用在这里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与其在这里苦苦搜寻没有结果,不如先跑到外面去和对方联系一下,虽然未必会被告知答案,但有一线希望总也是好的。   既然他让我来寻找第九口井,实在找不到的话应该会给我个提示吧。我这样想着,也就同意了陶定天的提议,两人一晚上都没睡踏实,陶定天是因为心中兴奋,我则是担心梦想俱乐部会不会回复我。   天刚蒙蒙亮我就在迷迷糊糊中被陶定天给叫醒了过来催着上路,本来以陶定天的急性子是想自己亲自出去走一趟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可以有机会第一时间知道第九口井在哪里,但因为从来没有和梦想俱乐部联系过,怕万一搭不上话反而不好,只能无奈的让我一个人往回赶,而他自己则留在老宅继续寻找以期能发现点什么新的线索。   临行前陶定天对我千叮万嘱只要走到有信号的地方就行,一旦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立时赶回来通知他,他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超越定半天重振陶家的雄风,如果不能破解这第九口井之谜,只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还很夸张的说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定半天这个老祖宗。   我现在听到理想两个字就有些敏感,但从和陶定天这几日的交谈中知道他对于梦想俱乐部是完全陌生的,看来这都是因为我最近想得太多了,只要一听到理想两个字就会胡思乱想担惊受怕起来,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没事,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你,不会让你没脸见定半天的。”   跟何老爹他们告了别,我就往原路走去,因为考虑到最多一天时间我就要回来,所以很多装备就都没带在身上,这样一来走路就轻松了许多。我把手机拿在手上,走一段路就看一眼,希望能快点搜索到信号。   走走停停数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搜索到了信号,立时给那个号码发过去一个短信:“我找不到第九口井在哪里?”   我的心有些忐忑,生怕梦想俱乐部不会回我短信,好在过了一会时间,就有一个短信回了过来:“井为什么就一定是井?为什么就不能是别的?”   我现在只不过是走了大半的山路,周边还是一片荒凉,突然看到这样一条短信,我忍不住有些发毛,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四处看了看,只有一些野草小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用,这不是井的第九口井会是什么?   我急忙回了过去:“别的什么?你说具体点。”   但是等了很久,对方再也没有短信回过来,在空无一人的荒山中待久了,我心中渐渐的生起一股寒意,仿佛听到山上有人在窃窃私语,仿佛在某个地方有一个人在默默的看着我,我飞快的转过身,小树后面似乎有人影闪过。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紧赶几步追上去,在树上看到了最为诡异的一幕,一个穿着红色睡裙的洋娃娃被人从脖子上吊着挂在树上,一阵风轻轻吹过,吹起了它的长发,我看到了那个洋娃娃的脸,那是小蕊的脸,眼眶里空洞洞的,一片灰白。风再吹过,洋娃娃开始轻轻的晃动起来,我又仿佛听到了那熟悉的“吱呀吱呀”声。   我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有人影,或许是对方的动作太快我没能发现吧,又或者,这个地方真的有第九口井,真的有鬼?   我没敢继续想下去,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洋娃娃拿下来,那些长发落在我的手上,如真人身上一般的光滑柔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是一个洋娃娃,只凭借这手感,我肯定会把它当成一个真人。   我把取下的洋娃娃放在地上,找了些树叶遮住,我也不知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在我感觉里,我觉得这个洋娃娃就仿佛是有生命一样,我有些不忍心让她这样或许挂在树上,或许是因为它太像小蕊了吧,我心里这样想。   想到小蕊,我立时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不知道她是在忙还是故意不接我电话,我只能给她发一个短信,说我在外面有事,可能会好几天收不到信号,但是我很想她。发完短信后我立刻转身往回赶,尽管我不太明白这口井就在我身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得快点回去和陶定天参详参详,我希望能尽早把这事情结束了然后回家找小蕊。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着急还是因为心中莫名的害怕,回去的路上我走得特别快,等赶回老宅走进村子的时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第三十三章 第九口井(五)   何老爹门前拥着五六个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我心里也好奇起来,照理说何老爹的屋子里应该不会坐不下这么些人,难道说他屋里突然来了一大批客人?   等我走进些,我才发现我的推测错了,因为这些人的脸上个个都流露着一丝恐惧,似乎屋子里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东西,但却又舍不得离去。   我加快了脚步,这时屋外有个人看到了我,嘴里不知喊了句什么,那些围着的人立时闪开一天道,一个个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恐惧。   在我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些人看到我躲避还来不及,肯定是不可能告诉我的了,我往屋里走去,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用木板铺了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正是陶定天。   我大吃一惊,急忙走了上去,何老爹一直坐在边上,看我回来,拉住我的手要和我说话,我示意他稍微等等,然后俯下身看了看陶定天。   陶定天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是在昏迷之中,我正要问何老爹到底出了什么事,突然陶定天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呆呆的看着我,说:“我知道第九口井在哪里了!”   我立刻大声问:“在哪里?”   陶定天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虽然眼睛依旧看着我的脸,但却呆呆的没有一丝神气,我又大声的问了一次,他似乎回过神来了,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个我难以忘记的表情,然后大叫了一声:“在……。”   他没有说出第九口井到底在哪里,因为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散去,我一颗心跳得飞快,伸出手去在他鼻端试了试,陶定天果然死了,在我面前带着那种我曾经看过而且再也不想看到的表情死了,那个表情,和二良出事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二良出事前一刻到底看到了什么,但现在陶定天却是活生生在我面前死去的,他的脸上也是这样一副恐惧到了极点的表情,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应该是我,但我不相信他是因为看到我才吓成这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口中的第九口井。   第九口井到底在哪里?我觉得现在的头特别大,我问何老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老爹看到陶定天的样子已经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问了好几次才算是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告诉我说在我走后不久陶定天就从老宅里出来跟他讨点吃的,然后两人就坐着聊天,陶定天问的最多的是关于井的问题,可惜何老爹对此也不清楚,他知道的一早就告诉了陶定天,这时哪里还有多余的资料好说?   陶定天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彻底死了心,准备到老宅里去继续做他自己的事,就在这时,刚刚站起身来的他突然仰天到了下去,然后一直昏迷不醒,何老爹喊人来帮忙,这些人都说一定是陶定天冲撞了老宅里面的鬼,所以一个个都不肯伸出援手怕沾了晦气,但又不肯走开,只怕这鬼会对村子里不利,因此一个个守候在屋外不肯离开。   从何老爹说的这些来看,陶定天在我走后应该很正常,甚至也没有找到所谓的第九口井,那么他又为什么在看到我之后说知道了第九口井在哪里?在这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都无从知道了,这个时候天色已晚,我只能明天再出发去通知陶定天的家人,至于联系方式找起来倒是很简单,他的手机上就有。   可是晚上把陶定天的尸体放在哪里却成了一个问题,按照当地习俗,不是本家亲人的尸体是不能留在家里过夜的,我说尽好话何老爹也不肯答应,但村子里虽然人数不多只剩一些老人,要找一间无主的房子却也找不出来,即便有只怕这些老人们也不肯答应,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陶定天的尸体被扔在屋子外面,人都死了,没必要再这样折腾他,想来想去,最后我的眼睛看向了老宅。   好说好歹,何老爹才帮我把陶定天的尸体搬到了门口,然后死活再也不肯进去老宅半步,我只能自己把他搬进老宅,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是不害怕,相反是怕得要死,但我总觉得死者为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吹风,万一半夜下一场雨岂不糟糕?所以怕归怕,我还是要把陶定天的尸体搬到老宅里面去,当然这一切都得是何老爹在不远处看着我,真要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不敢做这些事。   关上门,我急忙退出了老宅,虽然说最近看过太多的死人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但我并没有胆大到敢在这老宅里陪陶定天过一个晚上,更何况这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传说,即便是一个人睡在这里都会毛骨悚然,更何况还陪着一个死人,所以我很干脆的到何老爹家借宿去了。   一个晚上我和何老爹两人都没睡好,何老爹是心里害怕惹祸上身,我则是在思索这第九口井在哪里,想起陶定天对我说的关于这一块风水宝地的秘密,我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不知道陶定天的鬼魂会不会在这里凝身成功,然后被无数人看到。   迷迷糊糊中就到了天亮,我被何老爹催着去到有信号的地方给陶定天家里打个电话,这是我刚走过的路,第一次走的时候我和陶定天还抱着相同的目的,没想到第二次走的时候却是为了向他的家人报告他的死讯。   几个小时以后,我走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然后拨通电话给陶定天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他妈妈,起先以为是陶定天打过去的,等我把事情告诉她之后电话那边立时就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我只得耐心的等她安静下来,然后告诉她应该怎么坐车,并报上了一个村名,说到站之后只要问一下当地人就可以了,沿着山路就能找到。   本来照理我应该在车站等着陶定天家人的,但我实在耗不起这个时间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弄清楚第九口井在哪里,现在已经不是我能不能写出更好的文章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了我的生死。   山风吹起来有点凉,上次就是在这里发现那个洋娃娃的,我不由自主的往那棵树看去,那里没有什么人,我不敢去看那个洋娃娃是不是还在,每次想到它那空洞灰白的眼眶我心里就会忍不住一阵颤抖。   我掏出手机,再给小蕊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给梦想俱乐部发了个短信,还是问第九口井的事,很快对方就回了过来:“它就在你的身边。”   又是这样一句话,看来我是不能指望从梦想俱乐部得到什么有用的指示了,看看时间,急忙往回就走,其实这个时候并不是特别晚,中午才过,只是我总觉得这里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即便太阳正在头上,我也觉得四周一片寒冷,我飞快的往原路跑去,不敢回头看一眼,依稀的,仿佛那棵树下又站了一个人,在这荒山中目送着我离去。   我赶回到村子的时候,陶定天的尸体还放在老宅里,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或许我能发现点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再次把老宅走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我沮丧的站在陶定天尸体前,自言自语道:“第九口井到底在哪里,你明明知道了却无法告诉我。”   就在这时,我突然身体一僵,急忙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看看身边的陶定天,再看看手机,上面那两句话突然变得触目惊心:“井为什么就一定是井?为什么就不能是别的?”“它就在你的身边。”   我的心渐渐冷了起来,我想我终于知道第九口井在哪里了,第九口井也许不是指那些水井,而是人,陶定天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第九口井! 第三十四章 成真(一)   我轻轻掀起盖在陶定天身上的床单,他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我忍住心中恶寒,仔细的在他脸上检查着,除了满脸的恐怖神情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重新拉上床单,我没敢在老宅里久待,陶定天的家人明天也应该就能赶到了,帮着何老爹把事情向他们说个清楚我就要重新回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但我始终相信我的想法没有错,陶定天就是所谓的第九口井。   我掏出玉佩,牡丹花的红色似乎淡了下来,这意味着我安全一点了?手机没有信号,我也不能问梦想俱乐部为什么说我找到第九口井就可以写出更好的小说,整个晚上我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第二天傍晚时分,陶定天的家人到了。   我原本还担心陶家人会无理取闹,但出乎我的意料,在我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以后,陶家人只是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老宅,对我们说了声谢谢,给何老爹留下些钱在他家借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让带来的人背着陶定天的尸体离开了,我有些愕然,但想到他们家族中定半天留下的家规,心中也就释然了。   我是跟着陶家人一起离开的,一路上陶家人陆陆续续的问了我一些陶定天在老宅里的表现,我也没有隐瞒,一一向他们说了,当然最后关于楚江山的来信和陶定天就是第九口井的说法我没有提,有些事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到有信号的地方,我远远的又看到了那棵小树,这次因为同行的人多,我胆子也大了一些,哪怕走得很远了我也回头看了几次,那里没有人,这一次我也没感觉到那里有人在看我,山一样的寂静,风一样的阴凉,但这次没有让我害怕的感觉。   我掏出手机,悄悄的发了一个短信:“我找到了第九口井,然后呢?”   一直到我回到镇上和陶家人分开住进了旅馆,也没有短信回我,我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没人回,让我有火也不知道往哪里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就到家,老妈说好的,然后告诉我说又有人送来个包裹,还是上次那个女人,还是一样裹得严严的看不清样子。   我心里一惊,上次这个神秘人送我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口黑色的小棺材,棺材里的是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资料,我利用这些资料作为素材写了一篇最喜欢的小说,这一次,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车回去了,而且这小镇上也没出租车,我只好放弃了马上赶回去的念头,无聊的打开电视,翻看着新闻节目。   我看电视一般只看些新闻,一来是了解下时事免得自己老是闷在家里和外面太过脱节,二来也是看看是不是能从中寻找些写作的灵感,就在这时,我突然坐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生怕自己漏了一个细小的画面。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去,说:“妈,帮我看看那个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老妈本来还有点怪我半夜把她吵醒的样子,这时听我语气严重,急忙应了一声,接着我电话里听到她起床穿鞋的声音,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老妈一声尖叫,我问:“怎么了?”   老妈大声骂道:“这谁家的混蛋开这样的玩笑,送过来一口小棺材。”   我急忙说:“老妈,不要管这些,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老妈应了一声,突然“咦”了一下,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问:“老妈,里面是什么?”   我听到老妈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奇怪的声音告诉我:“是一块玉佩,和我们家祖传的一模一样。”   我仿佛掉进了冰窟,整个人都冷了起来,我费力的扭转头看着电视,那个新闻还在播放着,我甚至不用去看下去就知道新闻接下来的内容,因为这则新闻里发生的事和我写的那篇小说一模一样。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上次那个神秘女人送来的包裹,当时里面的小棺材里放了两张纸,一张写着“用他们的秘密来写出真正的故事”,另一张写的是一个人的隐秘私事,我就是利用这些素材才写出了一个让我自己很满意的小说,我先前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梦想俱乐部里的记录风格,就好像现在写鬼故事的人动不动开篇第一句就是“这是我亲自经历的一件真事”一样,但现在我却发现我写的故事变成了真实的事情。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楚江山,因为从王强开始,凡是署名为楚江山的信里所写的故事都会一一变成现实,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隐隐的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个圈套或者说是阴谋在等着我。   如果二良还在,他会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朋友,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还能和谁说心里话?如果有人听到我说的这些故事,不把我当神经病就很好了。人就是这样,你会上天涯上猫扑看鬼故事,但要是真有人告诉你这些,你又未必就肯相信,也许小蕊会相信的吧。   一想到小蕊,我立时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我想你了。”   出乎我的意料,很快就有一条短信回了过来,我大喜过望,打开来,真是小蕊发过来的,她说:“我等你回来。”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收到小蕊的短信,心中的喜悦不知如何形容,急忙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通了,小蕊的声音里也透着喜悦,我问:“你肯原谅我吗?”   小蕊笑了笑,说:“外婆怎么会怪你?我可等着看你的小说呢。”   我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写出让她满意的小说,然后叮嘱她要多注意身体,小蕊在电话那头说知道,然后让我也小心点。   我本来准备告诉小蕊我这几天发生的事,但临到嘴边突然就想起在荒山小树上看到的那个吊着的洋娃娃,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害怕,于是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就挂了电话,但就在小蕊挂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我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哪怕仅仅只是这么一会,我也能感觉到那喘气声越来越重,就好像是响在我耳边一样。这个喘气声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梦想俱乐部里那个神秘的老女人发出的。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休息,但满脑子都是小树上那个洋娃娃的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洋娃娃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洋娃娃会是小蕊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父亲朋友的那张剪报,会不会老楚的女儿就是这样被人吊死在天花板上?   很早以前我就怀疑过小蕊的身份,但我想不出她冒充老楚女儿会有什么好处,因此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未深究,但这时这个疑问又抑制不住的浮上我的心头,还有电话里传来的那个老女人垂老将死的喘气声,小蕊一定有什么在隐瞒着我。   熬到天亮,我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最早的班车,我想去找小蕊问个清楚,我总觉得小蕊和老宅也有着一丝我所不知道的关系,我找到了所谓的第九口井,但我不知道这所谓的第九口井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知道又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了我身边,而我自己却又多了一份困惑。 第三十五章 成真(二)   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老妈拿出那块玉佩啧啧称奇,说和我们家祖传的玉佩一模一样,这要是搁在以前,我娶两个媳妇都行,一人一个谁都不偏袒。   我无心理会老妈天马行空的想法,拿了玉佩走进自己的房间。我手上现在已经有了三块玉佩,不知道这些玉佩有什么作用,我给梦想俱乐部发了一个短信,问:“玉佩有什么用?”   很快回过来一个短信:“你怕不怕?”   这是个出乎我意料的短信,它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但对方的这个问题我却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她问我对什么怕不怕,是老宅,还是玉佩,亦或者,是小蕊?   我问:“怕什么?”   “把你的恐惧写出来,把你看到的写出来。”   这是梦想俱乐部回给我的短信,把所有短信从头到尾的联系起来,这个梦想俱乐部还是在想方设法的让我能够写出更好的小说,看来是我想多了,但我内心中对这个梦想俱乐部却还是怀着一丝惧意,因为我对它完全一无所知。   陶定天的死充满了神秘,我和他在一起呆了几天时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了我的面前,如果是有人刻意的安排了这一切,目的只是为了我能够写出更好的小说,我想想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我就有这个能力让人为我做这些事。   我又发过去一个短信,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陶定天是那口井,为什么他会死?那个新闻是怎么一回事?”   短信很快回过来:“为了理想。”   “谁的理想?”我急忙发过去一个短信。   但是那边再也没有短信回过来,我给小蕊打了电话,没人接,我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先上床休息,等到晚上的时候,小蕊发我短信,约我出去见面。   我本来是想让小蕊来我家的,但想想她多半不肯答应,因为用她的话说只有等我先写出一部能打动她的恐怖小说来我才能算是她真正的男朋友。   换了身衣服,我匆匆的走出家去,小蕊约我在一家超市门口见面,我从公交车上下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小蕊,天已经有点凉了,她没再穿着经常穿的那条红色长裙,但依旧是还是穿了一件红色的上衣,配着白色的长裤,一头长发还是披肩垂着。   我心中原本还在想如果见到小蕊我应该说些什么,毕竟最近在荒山上看到的那个洋娃娃对我印象太深刻了,若说我心中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假的,但一看到小蕊,我什么想法都顾不得了,也不管边上有那么多人,一把上前紧紧的搂住了她,什么都不管了,哪怕边上的行人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也不管了。   小蕊等我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轻轻的推开我,说:“这么想外婆啊?”   我看着小蕊,说:“你瘦了,你看眼睛都变大了。”   小蕊嘻嘻一笑,把眼睛睁得更大,然后看着我,说:“你怕不怕大眼睛?”   我摸了摸她的头:“大眼睛才漂亮,怎么会害怕?”   小蕊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我,说:“那如果眼睛很大很大,大到眼珠子都掉下来呢?”   小蕊的话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眼睛当然不会让眼珠子掉出来,可是,如果一双眼珠子已经掉了出来,那么眼眶看上去一定就会变得很大,莫名的,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掉在天花板和荒山小树上的洋娃娃,没有了眼珠子的它们,眼眶部位看上去也是那么的大而空洞。   我忍不住盯着小蕊的眼睛看,小蕊轻轻在我头上一拍,将脸凑了上来做了个鬼脸,说:“看什么看,再看真把眼珠子掉出来吓死你。”   小蕊这么一闹,我心中的那一点恐惧也就消散了,习惯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最近跑哪里去了,也不接我电话,快想死我了。”   小蕊扬着下巴嘿嘿一笑,说:“老娘看你迫不及待想我做你女朋友了,只好大发善心绞尽脑汁的去想办法让你能早点写出好的小说来,这几个月我都在忙这些呢。”   我心底感动,拉住小蕊的手,说:“干嘛那么累,要不你干脆降价大酬宾打个五折?”   小蕊撅起嘴在我脚上狠狠踩了一脚,我哈哈大叫,小蕊看了看边上的行人,吐了吐舌头,将我一拉,说:“快走吧,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小蕊不太喜欢去咖啡厅等地方,只喜欢在公园或者河边走走,所以我们选了个近一点的公园,我问:“你说你这几个月都在忙什么?”   小蕊收起笑容,说:“你知不知道最近几年崛起最快的恐怖小说作家是谁?”   这个我当然知道,王强算是一个,我也勉强可以算是一个,但王强崛起的时间不长就出了意外,而我写的小说也还不算很多,因此若说最出名的那就只能是楚江山,巧的是我们三个都在同一个城市,而且似乎我和王强都与这楚江山有些我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联系。   小蕊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怦然心动的话:“我找到了楚江山成功的秘密。”   楚江山的成功和他的死亡一样充满了神秘色彩,作为一个恐怖悬疑小说爱好者,我曾经对此作了无数次的想象,哪怕现在我自己开始写小说并取得一定成绩,楚江山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也依旧是一个传奇,每一个写恐怖悬疑小说的人都会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所以我几乎立刻就脱口而出:“什么秘密?”   小蕊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你得和阿姨说一声,可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这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能跟小蕊一起出去不管是我妈还是我都是求之不得,所以我满口答应了,问:“去什么地方?”   小蕊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的身子忍不住一下僵住,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因为我刚从那里回来,这是一个小镇,我去深山老宅的时候就是住在这个镇上的旅馆里,那些寄给公安局署名为楚江山的信封上的邮戳也就是这里。   小蕊看我的脸色有些古怪,问:“你怎么了?”   我急忙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小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很奇怪的俱乐部?”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小蕊看,我看到小蕊的身体在这一刹那也是一僵,然后抬起头若无其事的问:“什么俱乐部?”   就是这一瞬间的僵硬,我相信小蕊肯定是知道梦想俱乐部的,于是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这个梦想俱乐部的。”   小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知道这一切被我说中了,小蕊一定知道梦想俱乐部的存在,而且一直瞒着我,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去知道小蕊的一切,甚至小蕊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出于好意,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隐隐的觉得一阵痛。   “为什么?”我问。   小蕊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为了我的梦想。”   我觉得嘴巴有些发苦,甚至连嘴唇也粘连在了一起,我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你的梦想是什么,为了帮助我成为最好的恐怖小说家?”我自己内心都不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突然的出现,然后就不问缘由的一心想要帮助我完成我的理想,这种事就是放在电影里也不会有人去信,小蕊的出现,果然是有预谋的。 第三十六章 成真(三)   小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只有帮你完成你的理想,我才能实现我的梦想。”这是一句有些拗口的话,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帮助我实现自己的理想,是小蕊实现自己梦想的先决条件。   我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蕊又是一声苦笑,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的梦想在别人眼里或许是荒诞不经,但请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是真的想帮助你。”   尽管我早就怀疑小蕊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并且也相信小蕊是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但亲耳从她口中听到她这一切,心里总有些不舒坦,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小蕊,说:“走吧。”   小蕊一愣:“去哪里?”   我对她微微一笑,说:“去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这一刻,我从小蕊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感激,她对我笑了笑,使劲的点了点头。   借着这个机会,我再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小蕊,你的理想是什么?”   小蕊犹豫了一下,说:“是梦想,做梦都想。”   我从来没想到梦想这个词还可以这样理解,但我从小蕊这简短的话语中却感受到了一份沉重,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小蕊对我笑了笑,接着抬起头,眼睛看着黑色的天空,我看到她的长发往后垂着,像极了那被吊着的洋娃娃,然后听见她说:“我的梦想,是为了能见到一个女人。”   我的心突然紧了起来:“是什么样的女人?”   小蕊转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说:“以后再告诉你吧。”   我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小蕊不愿意现在告诉我肯定是因为有她的难处,最初的不快已经在我心中消失,不管小蕊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至少她是真心为我好,我很想问一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但最终没有开口。   我想送小蕊回家,她再次拒绝了我,说:“等你看了那个秘密,也许就能写出一本能打动我的小说了。”我知道她言下的意思,笑了笑,说:“我一定会成功的。”   回家后我跟老妈说要和小蕊出门几天,老妈兴奋得丢掉手上的遥控器,一把抱住我:“儿子,这次在路上一定要抓住机会,争取给我弄个孙子出来。”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要不要老妈传你几招天下无敌超级浪漫的绝招?”   我想起那些琼瑶剧和TVB,忍不住身上一阵恶寒,急忙借口要回屋收拾东西谢绝了老妈的好意,进屋躺在床上我有些期待,明天,不知小蕊会带给我一个怎样的秘密?   我还没有问小蕊是怎么知道梦想俱乐部的,不是不想,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不想问太多,我摸出身上的三块玉佩,一块鲜艳如血,另一块带着淡淡的粉红色,另一块是那个神秘人送来的,洁白如雪。   这些玉佩到底有什么作用?我仰头看着天花板,静静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不知不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拂过,我费力的睁开双眼,在我的头顶上,垂下来一幅巨大的窗帘。   我吓得一声大叫,我房间的这个位置自然是没有窗帘的,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窗帘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许是老妈听到了我的叫声,急忙在外面喊:“阿瑞,怎么了?”   就这么一瞬间,那副窗帘忽然就不见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说:“老妈,没事。”但真的没事么,我看看头顶的位置,那面窗帘已经消失了,可是最后的一刻,我依稀的看到上面似乎有些什么图案。   第二天早早的就接到了小蕊的电话,说要坐最早的一班车出发,等我赶到车站的时候,小蕊也刚到,因为起得早,温度有些低,小蕊的衣服穿得明显多了些,把自己裹得严严的,都快看不到脚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带了个这么大的包裹呢。”   小蕊一笑,说:“上车吧。”   因为是第一班车,所以车上的人很少,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闭着眼睛打起了盹,几个小时之后,我被司机叫醒,说是已经到了,我叫醒小蕊,然后拉着她的手下了车,司机满脸的惊讶,或许是被小蕊这样的装扮给吓住了吧,我也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小蕊这样子确实太怪异了些,就连我第一眼看到时也忍不住想会不会小蕊就是送东西给我的那个人。   我的心突然剧烈的跳了一下:会不会小蕊就是那个神秘的送包裹的人?我犹豫着是不是要问一问小蕊,但她似乎有些疲倦,将身体靠在我身上,说:“还得转车。”我听她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摸她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我吓了一跳:“小蕊,你生病了,先找家医院看看吧。”   小蕊抓住我的手,说:“没事,我从小就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不能见阳光,所以白天出来会觉得头晕,坚持一下就好了。”   既然小蕊白天不能见阳光,那就干脆晚上再去那个地方好了,不顾小蕊的反对我去找了家宾馆,在老板奇怪的眼神中,我将小蕊带进了房间,让她先好好休息。   小蕊可能真的有些累了,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我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也躺在了另一铺床上休息,迷迷糊糊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窗口看着我。   我飞快的睁开眼睛,窗口那里没有人,只有一副窗帘。窗帘是那种很常见的米黄色,上面是一竖一竖的淡棕色线条,这是最普通不过的窗帘布了,虽然不是很厚,但足够可以遮挡住外面的阳光,自然也不可能有人能透过窗帘看着我,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家时半夜看到的那副窗帘,总觉得它们之间一模一样,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   这种感觉如此真实强烈,我从床上爬起来,掀起窗帘一角,外面果然没有人,我轻轻的放下窗帘,眼睛盯着窗帘上的那些条纹,似乎觉得那天晚上我没有看清楚的图案能从这里找到,就在这时,我发现似乎那些窗帘上的条纹有些不一样了。   我再次把眼睛凑了上去,条纹还是那个样子,但总觉得和刚才第一眼看到的相比有些说不出来的改变,这时小蕊的床上传来轻轻的翻动声,我急忙转过头,小蕊已经睁开了眼睛,见我盯着窗帘在看,问:“你在干什么?”   我随口答道:“没什么,看这些窗帘上的花纹挺有意思,看着看着似乎就觉得和原来不一样了,变成了别的东西。”   小蕊一笑,说:“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搔了搔头,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一边说一边再次往窗帘上那些条纹看去,突然间我一声大叫,后退了一步,小蕊吓了一跳,急忙翻身坐起,问:“你怎么了?”   我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我想我终于看到了那天晚上我没有看清楚的那个图案是什么了,我张大了嘴巴,用手指指着窗帘,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看到了一张脸。”   小蕊往窗帘上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回头对我说:“阿瑞,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该如何向小蕊解释这一切,窗帘上确实只有那些最普通不过的条纹,但这些条纹看多了却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能从上面看出人脸来,那只是一种感觉,不管有多真实,如果小蕊看不到就永远不会明白。   但我发誓我真的看到一张脸了,因为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那是小蕊的脸。   我没有打算把碰到的和小蕊有关的那些事告诉她,因为在我自己还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我怕冒然告诉她这些会吓坏了小蕊,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可能昨晚没睡好吧,那我也休息下。”   小蕊嗯了一声,看了看窗帘,确认确实没有看到什么人脸以后重新靠在了床上,我轻轻喊了声“小蕊”,她扭头问:“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和梦想俱乐部联系上的?”   小蕊平静的回答道:“是他们自己联系上我的。”这个答案和我想的一样,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顿了顿又问:“楚江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蕊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应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感觉这应该是楚江山最大的秘密。”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你看到了什么?”   小蕊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身子,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小心翼翼的说:“我发现了一口棺材。”   我立时想到了老宅后院里的小黑屋,问:“那口棺材是什么颜色?”   小蕊道:“黑色,而且上面有很多花纹。”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不用说着一定和老宅后院的小黑屋有关系,我继续问:“你有没有打开棺材看过?”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一个女孩子看到棺材没有被吓晕过去已经很难得了,更不用说是去打开看了,果然小蕊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是那口棺材很奇怪,我从上面看到了几个字。”   我“哦”了一声,问:“什么字?”   小蕊道:“梦想成真。” 第三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一)   我和小蕊等到太阳落山才从旅馆里退了房出来,到小蕊所说的那个地方还有一段很远的路,这时已经没有了中巴,小地方也没有出租车,好不容易才用好几倍的价钱雇了一辆拖拉机,开拖拉机的师傅一听我们要去的地方,死活只答应送我们一半的路程,说是那个地方有鬼,靠太近了有危险。   民间总是流传着各种各样的鬼故事,尤其是在农村,小蕊已经去过一次了,我当然不相信此行会有危险,但开车的师傅死活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想起小蕊为了我或者说为了理想,一个人去这样一个地方,我心中不由得对她更是高看一眼。   拖拉机行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师傅将车子停下,说再往前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就到了,然后帮忙将我从小镇上买的一辆二手车搬了下来,一边搬一边说:“真奇怪你们这些外地人怎么就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也不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听出话里有些不对,急忙问:“还有人也来过这个地方?”   师傅道:“是啊,就是前几天的功夫,也是晚上来的,恰巧也是坐我的拖拉机。”   我急忙问:“那个人长什么样?”   师傅想了想,说:“没看清,把自己包得严严的,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外地口音。”   我的心立刻紧了起来,转头看向小蕊,小蕊对我微微的摇了摇头,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先前我一度猜测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不是小蕊,现在从小蕊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她,既然这个人不是小蕊,那么最大可能就是梦想俱乐部里那个给我家送包裹的女人了。   我急忙再次追问:“那有没有看到她什么时候走?”   师傅摇摇头,说:“很奇怪,好像我们谁都没看到她出来,你说她会不会不是人啊,不然谁会半夜去这种地方?”话一出口,自己也打了个寒颤,连声在地上吐了几口痰,呸了几声,说:“那我先走了啊,你们自己小心。”一边眼神怪异的看着我们,一边急急的就调转车头往回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也许他也把我们当成了鬼了吧。   小镇实在太穷了,我本来想买两辆自行车的,但勉强只找到一辆载重车,想给小蕊买辆新的,她死活不答应,说浪费钱,反正她认识路,骑自行车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而且路也不算崎岖,让我带着她就行。   既然小蕊不同意我也就没勉强了,反正带一个人对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重活,更何况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行驶在为她实现梦想的路上,这不管怎么说都要远胜老妈那些超级无敌的绝招了。我跨上坐垫,然后拍了拍后座,小蕊微微一笑,坐了上来。   我本来是想让她坐在前面的,那样晚风轻吹长发拂面的场景我不知梦想了多少次,可是终究脸皮薄,说不出口,小蕊坐上车后,说:“好了,走吧。”   我踩下脚踏板,骑了几步,说:“你真轻,和没人坐上来一样。”小蕊没说话,用手轻轻的环着我的腰,我的一颗心立时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只觉得自己唇干舌燥,平时的口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人都好像要飘了起来。   小蕊在身后指点着我前行的方向,我慢慢的适应了这种超级待遇,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一些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营养的话,我心里恨透了自己这个时候怎么会这么木讷,但等下一刻开口又变得笨拙起来,夜深人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这简直就是绝世难逢的良辰美景,就算是死人也要激动起来,也不能怪我会发挥失常了。   就在这时,小蕊突然拉了我一下,说:“阿瑞,你听!”   我刚想问:“什么?”小蕊轻轻“嘘”了一声,小声道:“你听。”   我竖起耳朵,在看不见任何灯光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依稀是个女人的声音,我的寒毛立时竖了起来,因为我隐隐的听到那个女人说了两个字:“江山。”   我和小蕊面面相觑,都同时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恐,我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会不会我们听错了,是风的声音?”但这句话刚说出口,就听见那个女人又说了两个字,这一次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尤其是小蕊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因为这次我们听到那个老女人说的是她的名字:“小蕊。”   我紧紧握住小蕊的手,她的手比冰还要冷,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我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最好的小说家。”   小蕊摇摇头,说:“我一个人去。”语气坚决,绝不容我再说第二句。   我叹了口气,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要我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独自去冒险,这种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我用力登了下脚踏板,车子往前行去,我问:“往哪里骑?”   小蕊用手一指前方,说:“就是那里。”我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正是刚才传来哭声的地方,小蕊说:“那口棺材就放在那里。”   也许是因为深夜四周太过寂静,所以这哭声听起来才特别清晰特别近吧,虽然能听到那个老女人的哭声,但骑了好一段时间也还没到,反倒是两人都因为紧张而不愿开口说话,我想打破这个僵局,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小蕊道:“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告诉了我这个地方。”   我立时想到了陶定天,急忙问:“信的署名是谁?”   小蕊果然报出了那个我意料之中的名字:“楚江山。”   突然收到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写来的信,告诉你前往某个地方,然后你在那里发现了一口棺材,这种在恐怖电影里才能出现的情节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咽了口唾沫,问:“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从二良给我看那些信开始,我就一直觉得在某个地方躲着一个人在默默的操纵着一切,楚江山已经死去,当然不可能真的再写这么一封信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冒用他的名写了这些信,至于这个人的目的何在,我暂时却还没想到。   小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疑惑:“那些信,从纸张来看,似乎已经写了好长时间了,只是最近才寄出来。”   我吓了一跳,停下车子,扭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楚江山早几年就写好了这些信,然后有人到现在才帮他寄出来?楚江山怎么可能知道许多年以后要发生什么事?”   小蕊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忘记王强的事了?”   我心里一震,如果刚才说的这些成立,那么王强很可能就不是离奇死亡,而是被谋杀了,因为一早楚江山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他的安排,可是在那个时候楚江山早就已经死了,他就算生前安排下这样的局杀了王强又有什么用?   我对小蕊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小蕊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忘记了两个人。”   我急忙追问:“谁?”   小蕊道:“孙小红和李姐,物业公司和房东都说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这根本就是楚江山放的烟雾弹,根本就没这两个人?毕竟我们对王强的了解都来自那封信。”但随即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因为我前面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信上所记载的均为事实的基础之上,如果我否定了李姐和孙小红,自然也就没有了前面的结论,更何况,我确实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就在二良出事那天,我在楼梯里看到的那个穿红色裙子露出一口红牙的女人。   小蕊轻轻在我身上拍了一下,说:“快走吧。”   我应了一声,急忙蹬起车往前走,小蕊将头轻轻的靠在我后背,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阿瑞,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我的身子一僵,在这样一个地方讨论世界上有没有鬼这个话题实在不是一件什么浪漫的事,但我又不好说小蕊什么,只好含含糊糊的答道:“应该……没有吧?”   小蕊轻轻的说着话,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我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鬼的,那我就可以看到那些我想看到的人了,也可以永远都和他们在一起,你说,这有多好。”说着说着竟然开始轻轻的哼起了歌,那是一首我很熟悉的旋律:《世上只有妈妈好》。   小蕊的声音低低的若有若无,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有些害怕起来,急忙脚下用力,将车子踩得飞快,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我只能拼命的用力踩着自行车,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蕊说:“到了。”我急忙一个刹车,这才发现身上都是汗,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累的。   小蕊说:“走路过去吧,这里车子骑不过去。”我将绑在自行车头的强力手电拆了下来,往小蕊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条大沟,勉强能跳过去,自行车却是没办法带着过去了,我将车子锁好,拉着小蕊的手往前走去。   走了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乡下常见的平瓦房,在它周围根本就没有别的房屋建在这里,就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排。房子后面就是一条河,可以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刚才我们跨过去的大沟就是一道引水渠。   虽然那老女人的哭声早就已经消失了,但站在这样一个地方我还是有些心里发毛,反倒是小蕊比我要镇定了许多,她在前面带路,这个地方明显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杂草丛生,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回到老宅后院的错觉。   房子并没有上锁,小蕊轻轻的推开,里面传来一股发霉的味道,然后传来一阵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把手电往里照去,房子里乱七八糟的堆着些杂物,并没有看到有一口棺材。   小蕊用手指了指右边的房间,说:“在这边。”这种乡下常见的平瓦房构造通常都很简单,大门进去后是大厅,上面摆着香案挂着对联,然后就是一张很大的四方餐桌,大厅左右两边就是厢房了,小蕊指的那个地方,按照习俗应该是主人的卧室。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进这房间,在这个主人卧室里,果然放着一口棺材,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我可以确定这口棺材的样式和上面刻着的花纹都和老宅后院里的那间小黑屋一模一样,我记得陶定天和我说过,这些花纹其实是道家一种极少有人知道的符文,作用是为了吸收天地间的阴气,楚江山在自己房间里放这样一口棺材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这里也有八口井? 第三十八章 不能说的秘密(二)   我正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有些心底发毛的时候,小蕊将我带到棺材的另一侧,说:“字在这里。”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字,顺着她的手指,果然看到了“梦想成真”四个字刻在上面,想了想,我说:“要不咱们把这棺材打开?”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一颗心几乎就要从胸口跳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写多了鬼故事,我现在看到任何东西都会不由自主的联系些让自己害怕的情节出来,楚江山早就离奇死亡,因为他没有家人在世,所以遗体早就由相关部门负责火葬处理,我自然不用担心这棺材里面躺着他的尸体,可是,会不会躺着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某个别的什么东西的尸体?   拖拉机师父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他说这地方经常闹鬼,本来我并不太相信这种话,但刚才在路上已经听到了一个老女人的哭声,而且隐约的听到了“江山”两个字,会不会就是指楚江山?   我很害怕,但却不得不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因为小蕊在我边上,她一个人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我绝不允许自己胆怯退缩。   小蕊摇摇头,说:“打不开。”   我吃了一惊,用力往棺材盖上推去,入手冰凉沉重,竟然好像是用铁做的,小蕊道:“我已经看过了,棺材盖没有和棺身连接焊死,应该是可以打开的,只是需要钥匙。”   钥匙?楚江山早就已经死了,这口棺材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到哪里去找钥匙?我虽然有二良教给我的那些最基本的开锁手法,但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能打开这口棺材,只是当着小蕊的面我也不好说泄气的话,于是问:“钥匙孔在哪里,我看看。”   小蕊显然对这口棺材已经研究了好久了,立时蹲下身子,拉着我爬到了棺材地下,说:“我看过了,唯一有可能是钥匙孔的地方就只有这里。”   我用手电照着小蕊所说的那个地方,和我想象中常见的钥匙孔不同,它的样子更像是凹下去的一个长方形,长方形中间又凹下去一个图案,这些图案我再熟悉不过了,和那些玉佩一模一样。   犹豫了一会,我从身上拿出那些玉佩,尽管在我看来这些玉佩都是一样的,但如果要拿来做钥匙却不知道是不是随便拿一块出来就行,拿错了没打开事小,万一有什么机关乱箭齐射,可就太冤枉了,想了想,我还是选了一娘当初给我的那一块,然后对小蕊道:“你先出去。”   小蕊看我从身上拿出这些玉佩,一开始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她对这个棺材底部的长方形也已经看过了不知多少次,再一看我手上的玉佩,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过来,满脸诧异:“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你先出去一下,我等会告诉你。”   小蕊应了一声,将手电递给我,自己从棺材底钻了出去,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玉佩放了上去,轻轻的一声“哒”,玉佩刚好放进那个长方形里面,但棺材并没有什么变化,我咬咬牙,用手指按住玉佩,轻轻的往左右转了转试了试方向,然后一用力,往右转了过去,只听上面传来一阵“咯咯”的响声,紧接着听到小蕊一声欢呼:“阿瑞,快出来快出来,打开了!”   我急忙从棺材底钻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除了一身的冷汗,但我无暇顾及这下,急忙把手电照向棺材,果然那棺材盖已经从上往下的滑了开来,露出漆黑的棺材内部,带着一丝寒意。   这口棺材比一般的棺材高得多,所以在我们这个位置并不能一眼看到底部,也就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和小蕊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就在这时,小蕊往前走了一步,我急忙一把拉住她,说:“你在这里,我来。”   小蕊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们一起。”我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走吧。”   我们两人往前走了一步,到了棺材前,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小蕊点点头,我把手电往棺材里照去,然后两人将身子往前凑了凑,这一次,我们终于看到了棺材里面的东西。   棺材里不是我原先想象的躺着一具尸骸,甚至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恐怖的东西,只有四口小棺材,同样的黑色,同样的雕刻着那些神秘的花纹。   我们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在这口大棺材里放些小棺材是什么意思,小蕊说:“先别管那么多,拿上来看看。”   我俯下身子,费力的将那些小棺材一一拿上来,说是小棺材也只是相对于那口大棺材而言,其实也有近二十公分长,估计也是用铁做的,入手极沉,我好不容易才把四口小棺材全部拿上来,已经累得要死,靠在棺材边上呼呼喘气,小蕊则在摆弄那些小棺材,过了一会抬头说:“阿瑞,还得你来。”   我蹲下身子,问:“怎么了?”   小蕊费力的将一口小棺材翻了过来,说:“你看,还得你来动手。”我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发现那口棺材的地下也有一个长方形,里面凹下去的地方也雕刻成了一朵牡丹的样子,我从身上拿出玉佩,这次故意换了一块我家祖传的,放了上去轻轻一转,咯咯几声响,那口棺材的盖板也慢慢的滑了开来,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并不担心里面有什么吓人的东西,最怕的反而是里面又发现一口小棺材,所以不等盖板完全滑开,我的眼睛就立时配合着手电往里面瞟了过去。   里面没有棺材,但似乎有一些纸,我伸手进去,看到最上面的一张写着一行字:“欢迎来到梦想俱乐部。”   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发现小蕊也是一脸的惊讶,我们两人都曾经和梦想俱乐部有过联系,但想不到的是居然在这口棺材里也发现了梦想俱乐部的欢迎词,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毕竟这个据说藏有楚江山秘密的地方本来就是梦想俱乐部告诉小蕊的,而且前面那么多神秘信件都是署名为楚江山,如果说楚江山和这个梦想俱乐部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奇怪了。   我翻过第一张纸,第二张纸上写的字稍微多了些,写的是一句我想以前曾经看到过的话,上面的笔迹我也很熟悉,我曾经在老楚的家里发现过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的字和现在我看到的一模一样:他们的秘密。   我的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上次我在老楚家看到这样一本笔记时里面曾记有王强和二良的秘密,但可惜都被人撕了,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也同样记载着这两人的秘密,想到困惑我许久的疑问有可能在这一刻被揭开,我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我再翻过一页,上面的字让我吃了一惊,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这些纸折了起来放进口袋,对小蕊说:“把那几个都打开吧,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们可以连夜赶回去再研究。”   小蕊刚才站的那个角度没能看清纸上写的字,也没发现我现在的异常,点了点头说:“好的,把这几个也打开吧。”   我拿过第二口小棺材,这次后面却是有两个凹下去的长方形,我想了想拿出两块玉佩同时按了下去,果然棺材盖滑了开来,里面也是一些纸,我怕又会看到一些不能让小蕊看到的字眼,来不及检查就放到了口袋里,接着检查第三口小棺材,下面果然是三个长方形,我依照同样的办法打了开来,里面却没有看到什么纸,我用手摸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照片。   小蕊急忙把电筒照了上来,我还没看清楚,就听见啪的一声眼前一黑,手电掉在了地上,我吃了一惊,一只手去捡地上的手电,另一只手急忙拉住小蕊,问:“怎么了?”   小蕊用手掩着口,我看到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她从我的手中拿过那张照片,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这次我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人,我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她长得和小蕊几乎一模一样,她是小蕊的妈妈,当然,她和老宅后院那口枯井里的古画上的女人也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牙齿不是红的。   小蕊呆呆的看着这张照片,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过了好一会,小蕊才止住哭声,对我说:“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当时小蕊告诉我说她的梦想是能够见到一个女人,我突然明白过来,用手指着相片,说:“这……”小蕊不等我说完,点了点头,说:“她是我妈,已经逝世快二十年了。”   小蕊的梦想就是为了能够见到已经死了近二十年的母亲,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这时总算是明白了小蕊当初为什么要说她的梦想在别人眼里是荒诞不经了,换成谁都不会相信能见到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除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和小蕊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说:“看看下一口棺材里有些什么东西吧。”   第四口棺材下面一共是四个凹下去的长方形,但我手上只有三块玉佩,看来是没办法打开了,我看了看小蕊,说:“要不把它带走吧。”   小蕊点了点头,说:“那把这些已经空了的放回去吧,带着上路太累,反正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让小蕊拿着手电,我则费力的抱起那些小棺材,一口口的放到那大棺材里,因为大棺材比较高,我又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扔下去,所以放下去的时候不得不把身子俯得很下,小蕊拿着手电站在我身后,就在我把第一口棺材放下去的时候,我想起了站在身后的小蕊,心里突然一阵发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第一口棺材里那张纸上我看到的字。   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一句话:   “小蕊   把他推下去!” 第三十九章 不能说的秘密(三)   我在提心吊胆中放好三口小棺材,小蕊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把我推下去,等我把东西放好再把棺材锁上,已经累得不行了,休息了会,抱着那口沉重的棺材离开了屋子,虽然外面很黑,但在我心里总觉得要好过两人留在这屋子里过夜,看了那张纸上的字,我再也没有心思和小蕊留在这里,我不觉得小蕊一定就会害我,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自己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害怕,这一刻甚至有想远远的躲开她的冲动。   想归想,我还是得用车子载着她回去,而且我内心隐隐带着一丝侥幸:小蕊没有看到那张纸,应该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就算她真的看到了,难道就一定会推我下去?我想她不会这么没有主见吧。   小蕊坐在后座抱着那口小棺材,两人一路上都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开口,而我尽管内心在自我安慰,但脑子里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张纸上写着的字,对身后的小蕊也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警惕。也不知道骑了多久,小蕊突然问我:“你那些玉佩是哪里来的?”   我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被小蕊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话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说:“一块是我从一娘那里拿来的,原本属于二良,一块是我祖传的,另一块则是有人送给我的,应该是梦想俱乐部的人吧。”   小蕊“哦”了一声,也没再继续问话,我知道她一定也有心事,就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一路骑回去差不多花了三四个小时,快到天亮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小镇。   本来再过会就要有班车出发去我家,但因为实在太累了,所以和小蕊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会,我问小蕊拿身份证,说准备开两个房间,小蕊摇摇头,说:“还是省点钱开一个标间吧,难道你还怕我会吃了你?”   我有些尴尬,因为我知道内心中我还在害怕着那张纸上的那句话,但我无法对小蕊说出这其中的原因,只好干笑了几声,说:“其实我是怕我会吃了你。”   小蕊捏起小拳头在我眼前比了比,眼睛一瞪:“你敢!”   我嘿嘿笑了几声,看来小蕊已经从最初见到她母亲照片时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她觉得找到了楚江山的秘密,这样一来我的理想就能实现,而间接的她也就能实现她的梦想了,所以才会那么开心吧。   对于小蕊所谓的梦想,我是不以为然的,只是不好当面对她说这些,见她开心起来,虽然因为那张纸心中对她还是有点芥蒂,但也很为她高兴,说:“你不怕的话就只开一个房间吧。”说着就走进了旅馆。   进了房间,小蕊让我先去洗个澡,我心里有事急忙说还是让她先洗,我过会再洗也不迟,小蕊也没勉强,临进卫生间时还将头探出来对我说:“不准偷看哦!”说完自己就咯咯的一阵笑,然后脸上一红,飞快的将门关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去偷看小蕊洗澡,但还是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声音,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才收回心神,急忙从身上拿出那些从小棺材里拿出的纸来,看了一下,将那张写着小蕊名字的纸拿了出来,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将它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了口袋,这才开始翻看其余的纸张。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本以为能从这上面发现王强和二良的秘密,但这些纸上面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记载着的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有些像是日记,但应该不是一个人的日记,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但似乎都是这些日记主人内心世界的真实表露,每篇日记都毫无保留的记载了他们心中的欲望和不能对人诉说的隐私。   这些日记都是被人贴在那些纸上的,类似于剪报,而记载日记本身的那些纸却很脏,就好像是被人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我一页页的翻看着这些日记,这明显不是一个人的笔迹,也就证明了不是同一个人写的日记,而且从日记上记载的不同日期来看,更不可能是楚江山的小说草稿。越看我越是心慌,因为类似的东西我曾经在老楚的房间里看过,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令我觉得可怕的,是因为这些日记上记录的事我都曾经看过,那是在楚江山的小说里。   对于这种情况我并不陌生,因为在我自己身上就曾经发生过,甚至比他还要诡异。我可以理解为这些都是楚江山为了创作而收集的素材,就好像是上次梦想俱乐部给我那些素材一样,但可怕的是我最后所写的故事真的变成了事实,而楚江山写的这些有没有变成事实我不知道,但隐隐的,我觉得应该和我遭遇的一样。   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素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尽管都是零零碎碎,但写的如此真实,或许这才是这些人内心欲望的真实写照吧,那些文字赤裸裸的表现着主人内心的欲望,有些残暴,有些充满色欲,尽管上面甚至还有还多错别字,但依旧令我看得心惊胆颤,或许真实才是最可怕的吧,我这样想着,心中一动,突然又想起了梦想俱乐部发给我的那个短信:“因为真实,所以真实”,这条短信和我现在心中的想法何其相似。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小蕊随时可能会从卫生间走出来,我必须抓紧时间看看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关于她的记载,那张纸上的那几个字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挥之不去让我始终觉得沉重无比,我一张一张的翻看下去,每一张纸上都帖满了那张乱七八糟各色纸张的日记,很快的我就翻到了最后一张。   和前面一样,这张纸上也贴了几页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日记,但明显数量上要少了许多,我一眼就看见了这张纸的下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字,我立时来了精神,正想仔细看清楚点,突然卫生间的门打了开来,小蕊出来了。   这时我已经来不及将这一整张纸隐藏起来,情急之下手指用力,将写着那行字的那一部分撕了下来,一边撕一边大声和小蕊打招呼以便遮掩撕纸时发出的响声。   小蕊已经换好衣服一边拨弄着长发一边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奇怪?”   我心中有些发虚,急忙道:“没什么,在看这些纸呢。”   小蕊凑了上来,问:“发现什么没?”   我将那些纸递了给她,说:“看到的只是这些,并没看到和楚江山有直接联系的东西。”   趁着小蕊翻看那些纸张的时候,我说自己要进去洗个澡,小蕊头也没有抬,“嗯”了一声,我脱下外套,拿了替换的衣服快步走进卫生间,见小蕊的眼睛并没有望向我这里,轻轻的吁了口气,把门关上,摊开手掌心那张被我撕下来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和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并不认识纸上写的这个人,也没去过这个地方,本来我应该把这一切告诉小蕊的,但那句“把他推下去”的话一直在我脑中浮现,那些纸上的日记最终都成了楚江山的小说素材,我一直担心这一句话会不会最后也会成真,所以我偷偷的藏起了这张纸,那时我并没有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既然是另外写上去的,肯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愿把这个秘密让小蕊知道,我想放弃去调查这一切,什么理想什么梦想,见鬼去吧。   如果不把这一切藏起来,小蕊为了她那个什么见鬼的梦想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的,我就不得不陪着她一路查下去,那么纸上的那句话就真的有可能会发生,我把那张纸上的地址和姓名牢牢记住,然后撕碎了扔进抽水马桶,看着碎片打着漩涡的被冲了出去,我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就让这一切都留在我的心底吧。   放下心事,这一个澡也洗得特别痛快,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小蕊还在翻看着那些纸,她看得比我仔细得多,因此也就慢了许多,还没看到最后那一张,我走到她旁边,问:“发现了什么没有?”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向小蕊请教的,因为我前面看的比较匆忙,而且也不如小蕊细心,也许她能从里面发现我没有看到的东西。   小蕊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然后继续翻看那些纸张,就在这时,突然停到她“咦”了一声,我心里一紧,急忙问:“怎么了?”   小蕊连忙说:“没事没事”,我听她的声音有些慌张,眼睛往她手上的纸张看过去,这时候她已经看到了最后一张,我居高临下刚巧可以看到小蕊的眼睛正盯着那个被我撕了的地方。   我有些心虚,急忙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是说这个被人撕了的地方吗?我那时就发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小蕊没有回话,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是吗?我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的语气很淡,但我从这里面却发现了一丝冷淡和失望。   难道她已经发现了是我撕的这张纸?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地方,那些纸已经有些年头,表面颜色有点淡淡的发黄,但被撕下来的那个地方,露出里面的颜色却是淡淡的白色,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这肯定是刚刚撕下来的。   我想小蕊肯定已经怀疑是我撕破的那张纸,不然她不会是那种语气和表情跟我说话,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烧,想向小蕊解释下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小蕊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先休息会吧。” 第四十章 “第?个”(一)   我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想告诉小蕊我之所以把那张纸撕掉是不想她继续再追查下去,是因为我害怕有一天她真的会像那张纸上写的一样把我推下去,至于推向哪里,谁也不知道,但我怕小蕊会觉得我这是无稽之谈,就好像我听到她所谓的梦想时第一直觉就是荒诞不经一样。   小蕊忽然轻轻叫了我一声,我急忙翻起身,问:“什么事?”   小蕊摇摇头,说:“我看你睡了没,没睡的话我们走吧,再晚太阳就要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看看时间,现在出发还能赶得上第一班车,反正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小蕊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退了房卡,我们上了回家的汽车。   等到家的时候,小蕊谢绝了我一同进餐的提议,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但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让她到家给我一个电话,小蕊点了点头,转身离我而去,她带走了她母亲的那张照片,而那第四口小棺材则放在我这里,小蕊说或许楚江山最后的秘密就在这里面。   其实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楚江山成功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或许就是那些纸上黏贴的日记?这似乎也可以解释得通,因为我也是个写故事的人,知道一些好的素材往往能激发一个人极大的灵感,这些日记上所记载的都曾经出现在楚江山的小说里,似乎这应该就是他成功的秘密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要拥有这许许多多的日记,我也肯定能写出更好的小说来,而且小蕊也看到了她妈妈的照片,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她的梦想了吧,难道还真的能看到已经死去的人?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以后可以过很平静很幸福的生活,至于那口黑色的小棺材,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了床底下,反正我也找不到第四块玉佩,我也不管里面有些什么,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楚江山成功的秘密了,只要我用心去做,一定也可以成功,因为真实,所以真实,这才是写一个好的恐怖小说的秘密。   我给小蕊发了条短信,没回我,我想她还在生我的气吧,于是拨通电话打了过去,已经关机,我叹了口气,正准备也上床休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小蕊,一把抓住电话,接起来,出乎我的意料,打来的人却是一娘。   一娘打个电话来是想看看我最近是不是还好,二来也想问问关于梦想俱乐部的事,我不想她再为这件事而烦心,告诉她一切都很好,一娘大为欣慰,电话里也听得出来她很是高兴,但笑了一阵,突然又沉默了下来,我问:“一娘,有什么事么?”   一娘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过了一会似乎下了决心,对我说:“阿瑞,我最近总是看见二娘。”   我起先听她语气不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时听说是这样的事,笑了笑说:“没事,可能是你想太多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是不是!”一娘急忙打断我的话:“我说的是看到二娘,不是梦到。”   如果不是前两天我刚好听到有一个人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一定以为一娘是糊涂了,就在不久前我还在心底嘲笑小蕊说要见到她死去的母亲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想,现在就又听到了一娘对我说出同样的话,而且这次更直接,她不是说想看到二娘,而是已经看到了二娘。   我听一娘的语气有些急了,急忙安慰她几句,让她慢慢说,一娘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翻来覆去的只是说见到了二娘,我只好开口问:“你在哪里见到了二娘?”   一娘这次回答很快,说:“镜子里。”   我心底有些想发笑,现在好多恐怖电影和灵异小说里关于镜子的桥段已经达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似乎没有镜子就不算是恐怖小说,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嘲笑一娘,于是继续问:“你说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二娘,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一娘似乎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我再催问了一次,她才犹犹豫豫的说:“我看到的不是二娘,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二娘。”   如果和我打电话的不是二良的姐姐,我现在早就开始骂娘了,这算是什么,和尚打禅机么?一会说看到二娘,一会又说看到的不是二娘但肯定又是二娘,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过我的生活,写出一个能打动小蕊的小说,然后结婚生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梦想俱乐部什么玉佩什么红牙齿的女人我一个都不想去碰了,我忍住心中的怒意,问:“一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一娘显然也听出了我的不耐烦,急忙说:“阿瑞,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插嘴,因为我根本不知应该说什么,于是拿着电话静静的等一娘把话说完。   过了好一会,一娘才开口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我问:“什么事?”   一娘说:“你知道二娘是怎么死的?”   我一愣:似乎只听一娘说过二娘死了,却从来也没听她说过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这里面有玄机?我本来已经决定不再去打听这些了,但多年养成的好奇心一下子却改不了,问:“怎么一回事?”   一娘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似乎多年前的那一天带给她的惊恐到现在依然存在,她说:“二娘是被人吊死在树上的,而且,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睡裙,那天山上没有风,可是我们到的时候,却看见她的尸体在不停的摇摆着,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推着她。”   我背后立时传来一片冰凉,一娘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可是等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二娘的脸上居然……居然……”   我急忙问:“怎么了?”   一娘心中已经怕得不行,连声音中都带了一丝哭腔,说:“二娘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微笑!”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顶点,这是一个我熟悉之极的画面,我小心翼翼的问:“一娘,你有没有二娘的照片,发一张给我。”   这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一娘却没有发觉,说“我给你发过来。”我说了一声“好的”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手机响起短信铃声,我打开来,是一娘发过来的彩信,上面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应该是一娘用手机从照片上翻拍下来然后发给我的,有些模糊,但对我而言却已经足够了,因为照片上的这个人我曾经见过。   第二次去老宅的时候,我在那个小镇旅馆的卫生间里,就在镜子里看到了这样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裙子,吊在一棵树上,身子在不停的前后摇摆,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娘的话,因为我也看到过二娘。   我压住心中的惊恐,重新拨通了电话,问:“那你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一娘刚才说她看到的不是二娘但又肯定是二娘,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现在相信一娘肯定不是在和我打禅机了。   一娘的声音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她说:“我看到的是一个洋娃娃,可是我知道那一定就是二娘,她们连吊在树上的样子都一模一样,那一定就是二娘!”   一娘反复的强调那就是二娘,我心中的寒意越来越盛,不仅仅是因为我曾经见到了二娘,还因为我曾经无数次的看过这样一个被吊着的洋娃娃,想到洋娃娃,我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小蕊,心中突然一动:我能看见二娘,为什么小蕊就不能看到她的妈妈? 第四十一章 “第?个”(二)   我本来说过再也不去想这些事了,可是这个想法在心中遏制不住的漫延起来,我匆匆的挂了电话,再次拔出小蕊的号码,还是关机,我给梦想俱乐部发了一个短信:“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   没有人回复我,我全身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疲惫感,每次在我决定要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总会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事把我给重新扯进来,重新激起我的好奇心,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个人在看着我,每次在我就要退出去的时候就给我一个往前的力,不肯让我停下脚步。   如果我真的要退出去,会发生些什么事?我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刚刚生起,我突然就觉得背后多了一双眼睛在冷冷的看着我,我忽的一下转过身,背后什么也没用,只有一面白色的墙。   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我冲出房间,从杂物间里拿出了大铁锤、扦子,狠命的往墙上砸去,巨大的响声惊醒了老爸老妈,他们看到我的样子都吓坏了,老妈哭着来拉我的手,我没时间没心情和他们解释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发神经,你们先出去。”然后把他们推出房间,任他们在外面不断的敲门也不去理会。   我一下一下的用力砸着墙壁,墙面上白色的油漆掉了下来,灰色的水泥块掉了下来,终于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墙体,然后我看到镶嵌在墙里面的东西,不是二良房间里的青砖,而是一口黑色的小棺材。   门外已经闹翻了天,如果不是父亲身体不好,只怕他早就把门给撞进来了,但我现在更不能让他们进来看到这些,两个老人一定会被吓坏的,我对着房门大声说了句话:“爸、妈,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然后就不管外面他们在说什么,找了扦子费力的将那嵌在墙壁内的小棺材撬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口小棺材,里面是一块长方形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栩栩如生,鲜艳如血。   我第一次看到玉佩上的牡丹变红是在一娘那里,那时刚巧二良出了事,第二次看到牡丹变红是在老妈给我的那块祖传玉佩上,当然现在已经恢复了原先洁白的颜色,倒是二良那一块还依旧是红色的,如果说牡丹花变红就会有人死亡,那这一块从我的墙上拿出来的玉佩又预示着谁将死亡?或者,是谁已经死亡?   我呆呆的坐着,理不出半点头绪,老爸老妈把门拍的震天响,我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说:“你们快去睡觉吧,我没事了。”   老妈还想要说什么,老爸拉了她一下,说:“没事就好,那你自己也早点休息。”关上门,我听见老爸在对老妈低声说:“也许这孩子最近写东西太累了,我听说很多作家有会这样。”   我听出老爸随后的那一声叹息里的担忧,也许他是害怕我像那些作家一样选择自杀这条路,刹那间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我打开门,两位老人还在门口,我说:“爸、妈,我真的不会有事,你们不用担心。”   老妈转身摸了摸我的头,说:“乖,没事就好,那你早点休息。”我点了点头,再次关上房门,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睡去,坐在床沿想了想,我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第四口黑色的小棺材,现在我已经有四块玉佩了,不管这玉佩预示着谁将死去,至少我现在应该可以打开这个小棺材,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然后,管你什么一娘二娘,管你什么红裙子红牡丹,我再也不管了,我写我的小说,爱我的女人,过我的生活,什么都不管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四块玉佩放在了第四口棺材的背面,然后用手按住轻轻一转,嘎达一声,棺材上的盖板轻轻的滑了开来,我屏住呼吸,里面藏着的还是一张纸,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将那张纸拿了出来,在上面看到了一行熟悉的笔迹,和第一口棺材里那张纸上写着“小蕊,把他推下去”的笔迹完全一模一样,上面是一句我也极为熟悉的话:“再也没有比死亡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   这句话是日本一位著名作家古贺春江的口头禅,我之所以知道这句话,是因为我曾经看过另一个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作品,川端康成曾经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他曾经反对自杀,因为“不管多么的厌恶现世,自杀是种幼稚的不觉悟的行为。”但是轮到自己时,他却很平静的说:“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生。”1972年的某日,他对家人说,我出去散步了,之后他的助手在写作公寓里发现他把煤气管含在了嘴里。   而关于他自杀的原因,日本文坛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在日本另一位著名作家三岛由纪夫自杀后不久,川端即前往现场观看了三岛身首分离的遗体并听取警察介绍情况,当时就似乎受到很大刺激,对自己的另一名弟子泽野久雄表示:“被砍下脑袋的应该是我。”自此以后,川端原本就很衰弱的身体越发衰弱了,不久就发生了自杀事件。   我当然不信两个日本人和我和楚江山会扯上什么关系,他们自杀的时候楚江山还是个小屁孩,而我还没有出生,那么棺材里这句话的意思就只能是在其本身,而和是谁把它说出来的无关。   我有些头疼,这句话的意思很容易理解,问题是我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和楚江山的成功到底有什么狗屁关系,我到是想起了三岛由纪夫的另一句话:“可我心之所向,是黑夜、鲜血和死亡。”   我把纸扔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底默默的想着这两句话,迷迷糊糊中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渐渐的喘不过起来,我对这种现象并不陌生,中医称其为梦魇,西医的说法是睡眠瘫痪,民间的说法比较恐怖,叫鬼压床或鬼压身,人会感觉脑子很清醒但是身子却无法动弹,其实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几乎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碰到几次,成因很多,所以我并不紧张,缓缓的呼吸着,果然过了一会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眼皮也动了几下,但胸口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我甚至觉得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压死。   我终于恢复了力气,第一件事就是睁开双眼,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窗帘,窗帘后面依稀有一个人立在半空,窗帘下露出一双女人的脚,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皮鞋,这双皮鞋,现在就踩在我的胸口上。   这是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第二次看到凭空出现的窗帘,我知道有些人在遇到所谓的鬼压床现象时会出现许多幻觉,但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这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有一面巨大的窗帘,窗帘后面立着一个女人。我听到了自己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已经害怕得无力动弹了。   胸口那双红色的高跟皮鞋仿佛千斤巨石,似乎要压榨出我胸腔里最后一口空气,我想要吸进一口气都变得越来越困难,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坐起身一把扯开了窗帘,我睁大了眼睛,看到了天花板上吊着一个人。   不,这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洋娃娃!只是这个洋娃娃和真人一样的大小,穿着红色的睡裙,长发遮住了两颊,眼眶中是空洞的灰白,我仰头看着她,她低头“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这个洋娃娃我已经不知见过多少次了,那是小蕊小时候的模样。   就在这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了,如果不是我发现自己现在是坐在床上,我一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但我知道那不是梦,我真的看到了。   我抬起来,天花板上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总能看到一面窗帘,为什么每次看到窗帘我都会看到小蕊,我摸出从墙里得到的那块玉佩,上面的牡丹鲜红如血,我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牡丹花变红的时候就预示着有人要死亡,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小蕊?   我拿起电话,小蕊还是关机,我有些担心小蕊,隐隐的也有些担心自己,这种担心不知源于哪里,但那种恐惧却在心中挥之不去,我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看着那几块玉佩,突然心中一动:或许,我该去找找地址上的那个人了。 第四十二章 “第?个”(三)   当第二天我告诉老爸老妈准备再出去几天的时候,他们俩死活不准,说是担心我做什么傻事,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平安到家他们也不肯放我远行,直到我大喊一声:“你们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两个老人才松开了拉着我的手让我离开。   我没有回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脾气这么差,我现在心里只担心两件事,一是小蕊的安危,二是我自己的安危,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纸上写着的地址,虽然我不肯定这对我到底有没有帮助,但这似乎已经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我不是没想过就此放手,这个想法很早之前我就有了,但我发现自从二良给我看了那两封署名为楚江山的信并用那个神秘号码将我带至深山老宅之后,只要我想放弃,身边就会出现各种不同的人,有意无意的推着我继续往前,然后身边出现更多的谜团和更多的人,扰乱着我的生活,如果我真想过上平静的生活,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把心底的恐惧彻底排除。   那个地址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坐车几个小时就能到,出了车站,我上了出租车,将地址报了出来问师傅是不是知道,在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因为这么多年了,这个地方可能早就已经拆了,要是这样一来我可就真的断了最后的线索了。   幸好司机师傅说这个地方他认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师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去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看师傅的眼神有古怪,心中一动,随口说到:“是去看一个朋友,很多年没联系了,也没有电话,只能凭着这个地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找到。”   师傅“哦”了一声,我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见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后终于还是忍了下来,于是我装出随意的样子,问:“师傅,我是写小说的,你们这里有什么传说没有,最好是恐怖的,越恐怖越好,因为我写的就是恐怖小说。”   我的本意只是想先和司机师傅套套近乎,然后弄清楚他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毕竟这个地址对我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它又来自楚江山放的那口小棺材,我总觉得这个地址这个人和楚江山有些说不清的关系,能多了解一点总是好事,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个话题来开路,那纯粹是因为职业习惯。   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司机立时就打开了话匣:“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去找你那个朋友,他肯定会告诉你很多这样的故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于是问:“为什么这么说?要不师傅你先给我讲讲吧,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找到人,如果没人给我说这些故事,那我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归了?”   师傅嘿嘿笑了几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那个地方邪气,这几年莫名其妙的死了很多人了。”   每个城市都会存在这样的一些传说会闹鬼的地方,而且故事情节也都大同小异,如果不是因为那张纸上的留着的地址和人名对我至关重要,我对于这样的传说根本就没半点兴趣,利用一些传说来写恐怖故事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算是老套路了。   但我要找的人就住在这个地方,却让我不得不提心吊胆,我问:“能不能麻烦你说详细点?”   司机的神情有些尴尬,支吾了几声,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些人都死得很蹊跷,听说脸上的样子都很吓人,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   我心中更加紧张,将身子往前移了下:“你能不能尽量说详细点,比如说这些人死在哪些地方以及这些人活着时的事情?”   司机想了想,和我说了几个人出事的地方和一些外面流传着的关于死者的一些生前事迹,末了又说了一句:“我也不知事实到底如何,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也不知真假。”   我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我知道司机说的这些肯定都是真的,因为这些人这些事这些死法我都曾经看过,在楚江山的那些故事里。   我不是没想过也许司机也是楚江山的粉丝,又“欺负”我是个外地人,所以才拿他小说里的故事来跟我瞎扯,但我旁敲侧击,司机根本就不知道有楚江山这样一个灵异小说作家,联想起棺材里的那些日记以及我所知道的发生在楚江山身上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我确定这一次肯定不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楚江山的小说,再一次成了死亡预言书。   梦想俱乐部曾经给我提供过一些写作素材,我依照那些素材写了一篇很不错的恐怖小说,最后小说里的事也诡异的在现实生活里变成了真事。这或许还可以说是一种巧合,但楚江山的那些小说我看过,都是依照棺材里发现的那些日记来创作的,可以说提供这些日记的人给了楚江山一个开头,而楚江山创造了小说的结尾,现在这所有的结尾都成了真实。   我不知道这次我去见的人是不是还活着,和这件事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一路上心事重重,也无心和司机扯闲话,司机也很乖巧的没有多说什么,不多久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对我说:“到了。”   我急忙抬头往前看,这里应该是属于被规划的即将改造的地方,不少房子的外墙上都被划了一个圆圈,里面又画上一个大大的红叉,应该也有不少人已经搬迁出去了,看上去有些萧条,我看到眼前这种样子,心里一沉,我要找的这个人,怕是不在了吧。   我掏出钱递给了司机,因为急于下去找人,所以对于一点零头也没要司机找,司机很感激,对我说:“如果你真是写鬼故事的,只要你不害怕,可以在这里找一个人,我觉得你把他写出来一定很吓人。”   我看司机的样子一脸郑重,也起了好奇心,问:“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司机脸上的表情有些害怕,说:“他能和死去的人通话。”   我“哦”了一声,在很多影视小说作品里,都有这种据说能和死去的人通话的存在,人们称其为“通灵者”,我小时候也见过,老妈也曾经找过一些所谓的通灵者试图和逝世了的外公谈话,但在我看来那些东西实在太假,稍微懂点心理学的人就能发现这些人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即便司机说的这个人真的具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失望,司机可能也发觉了,没再继续说下去。我下了车往前走去,纸上的地址确实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区,至于具体是哪一幢房子,那就只有我自己慢慢的找过去了。   小区不算太大,很容易我就找到了纸上写着的地址,因为地理位置偏后,所以这一幢房子只有一个单元,房子一共是六楼,我看到一楼窗外的不锈钢防护窗上还挂着一幅,心里松了下来,我要找的地址还是有人居住着的,但随即又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的按下了门铃,一个中年妇女拉开了一道门缝,一脸谨慎的打量着我,问:“你找谁?”   我陪着笑将纸上写这的那个名字报了出来,那中年妇女冷漠的说:“你找错了,没有这个人。”说完很干脆的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下手之重,仿佛这不是她家的门似的。   我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张纸上的地址写得并不详细,只是写了一楼,却没有写是101室还是102室,我转身去敲对面的那个门,才敲了两下,听到后面一声响,转过身来,却是对面那个中年女人再次开了门,一脸的警惕和不耐烦:“那也是我家的房子,没有你要找的人。”   看样子也许人家是把我当成了踩点的小偷,场面有些尴尬,我干笑了几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我一个朋友的,很多年没联系了,他只说是在一楼……”   中年女人打断我的话:“这房子还没盖好我就买来了,这里就是一楼,从来没有你说的这个人,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此行注定是要失败的了,对那中年女人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就往回走,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喂”了一声,回过头,是那个中年妇女,她看我回过头,有些犹豫的说:“你是不是来找他的?”   我心中一喜,看来这里果然有些古怪,急忙抢上前去,问:“你说的是谁?”   中年女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指了指地下,说:“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住在地下室里,不过他很奇怪,总是说地下室才是第一楼,而我这一楼却被他称为第二楼。”   我注意到这个女人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难道这个人很有名有很多人认识他?但我没有时间去打听,因为就在这时,我突然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老楚:老楚住的房子总共只有7楼,可是他一直以为自己住的是在第八楼,如果,把他那里的地下室也算作一楼的话,那他不是正好就住在第八楼? 第四十三章 “第?个”(四)   问明了地下室的入口所在,我向中年女人道了声谢便向地下室走去,这间地下室两侧是楼上用户的储藏室,因为有些人已经搬迁出去了,所以有些储藏室的门敞开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是因为地下室的照明灯坏了还是我心里想得多了,我总觉得这间地下室阴森森的有些吓人,两边的储藏室好像是一间间停放尸体的太平间,似乎从里面随时就能冲出一个什么怪物来。   我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很容易就在最里面找到了中年女人所说的那间地下储藏室,门是关着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门,手拍打铁门发出的声音在地下室里不断回响,让我不自觉的汗毛倒竖,仿佛黑暗之中有谁在窥视着我。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打了开来,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眼前的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也看不清到底多大年纪,只是脸上爬满了皱纹,每一道皱纹都深得如同刀刻一般,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歪着头问:“老规矩,东西带来了?”   我吓了一跳:听这说话的口气,倒像是这个老头在和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如果是贩毒什么的,我这一牵扯进去可不得了。于是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一个叫董阿根的人。”   那老人本来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听到我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的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十几年,你快进来,我把东西给你。”边说边把我往里拉,手劲之大,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个老人。   老人的声音里满是激动,但我知道老人肯定是认错人了,急忙开口解释,老人却不管我在说些什么,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似乎生怕我从这里逃出去,另一只却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摸索着什么,我手上实在疼不过了,开口求饶:“老人家,你先松松手,我不走就是,你先把灯打开。”   那老人却不肯松开握住我的手,一边继续在角落里拿什么东西,一边说道:“我都瞎了这么多年了,还点什么灯?”   我心里一惊,看来他原先歪着头不看我并不是态度冷淡,而是因为他眼睛不方便,就这么一会时间,老人已经从角落里拿出了他要找的东西塞在我手里,我接过来,是厚厚的一叠纸,上面也不知道写些什么。   我来不及去看,而且在这屋里没有灯光我也看不到什么,但是老人刚才说这份东西他已经藏了十几年,看来这些东西对他一定很重要,我虽然好奇心很重想看看到底上面是什么东西值得一个老人为之收藏十几年,但却不愿意因为他认错了人而拿走这些纸,于是再次说道:“老人家,你真认错人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来是找一个叫董阿根的人。”   老人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说:“我就是董阿根,我不会搞错的,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你就是第二个!”   老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没想到他就是我要找的人,看看他塞在我手里的纸,虽然我不明白他说我是“第二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心底还是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看看这些纸上写的是什么。   董阿根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点起蜡烛,说:“和以前给他的一样,你先看看吧。”就在蜡烛点起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屋里有个人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人冲了出去,我第一反应就是屋子里藏了一个贼,急忙快步的跟了出去,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他也转身看着我,我险些撞到他的身上,我正要开口问话,他突然把手指竖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一脸的神秘,说:“第九楼还没盖好呢,不要上去,很危险的。”   刹那间我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句话我曾经在一封信里看过,是那个民工对老楚说的,我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时我看得更清楚了,他身上穿着的果然是一副民工的打扮。   见我在看着他,那个人又轻轻的说:“还有很多东西没放好呢,我要去干活了。”说完转过身朝外走去。   我看着他转过身去,正想开口问他几句话,后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疼的我一声大叫,不用说一定就是董阿根了,这里除了他应该再也没有别的人,转过身来,果然就是他。   我努力想扯开手臂,一边挣一边说:“老人家,你手劲真大。”董阿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一张脸几乎凑到了我的脸上,满面的紧张神情,问:“你看到了什么?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急于从他的手掌里挣脱,连忙将看到的告诉了他,说:“我看到一个人从你房间里跑出来,还以为是贼,就追了出来。”   董阿根这次连声音也颤抖起来了,说:“在哪里,在哪里?”   我用手一指,说:“刚还在这里,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走出地下室的。”一边说一边扭头看了看,这才发现,眼前那个民工已经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这是地下室最靠近里面的地方,离出口起码有50米远,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那个民工绝对不可能跑到出口去,我急忙对董阿根说:“老人节,这个人不知跑哪里去了,他躲在你的房间里你一点也没发现吗?”   董阿根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一片激动,说:“我什么也没听到,但是他真的回来了。”   我没听明白董阿根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刹那间我全身如坠入了冰窟冰冷无比,因为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民工跑起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听到哪怕一丁点的脚步声。   董阿根没察觉到我的惊恐,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一句“他回来了”,我看看民工消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问:“他是谁?”   董阿根呆呆的朝着地下室出口的方向一动不动,尽管他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我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用心的看着那个地方,似乎想要看到那个消失了的民工,一直到我问了第三遍,他才回过神来,说:“他是我的儿子。”   就这一瞬间,我从老人的脸上看到了伤心、恐惧和兴奋,我从来也不知道这许多看似矛盾的表情可以在一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但既然这个人是董阿根的儿子,只怕里面牵涉到他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打听什么,只好将那些疑问藏在心里。   董阿根将我拉进储藏室,里面已经点了蜡烛,他让我坐在椅子上,将那叠厚厚的纸放在我的手上,说:“TA没有骗我,原来真的可以。”   我不知道董阿根说的是“他”还是“她”,也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去想了,接过那些纸,靠近烛光正要低头细看,董阿根突然倾头听了听,说:“等一下再看吧,有人来了。”说完,一口吹灭了蜡烛,储藏室立刻陷入黑暗之中。   我心里更加紧张起来,这也太像是电影里黑社会的地下活动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接着门外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大仙,我准备好了。”   我险些没笑出来,本来我还以为是黑社会搞不法交易,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什么“大仙”,不过随即我又想到会不会是这董阿根在搞什么邪教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正好,看我这次不揭穿他的老底,英雄救美这种事,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董阿根“嗯”了一声,以一种异样的语气说道:“你若想知道别人所不知的,便须得用不能被别人所知的来交换。”   我愣了一下,董阿根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但细想之下却也很有道理,似乎不应该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所能讲出来的,门口那个年轻的声音说了声“是”,然后又说道:“东西我带来了。”   董阿根道:“放在门口吧,弄虚作假的后果你也知道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那女子的声音越发恭敬起来,说:“我想请你告诉我老公一声,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真的很害怕,都是我对不起他,只要他不来找我,我会给他烧很多很多纸钱过去,求求你了!”   年轻女子的话令我大吃一惊,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董阿根,脑子里同时飞快的想起了出租车司机对我说的那些话:“如果你不害怕,可以在这里找一个人”,“他可以和死去的人说话”,董阿根就是司机口中所说的可怕的通灵者!   司机没告诉我那个通灵者的名字,只是说这个人很有名,依照正常情况,很少有人会在一个已经很出名了的同行身边从事同一职业,除非你拥有非凡的实力,门外的年轻女人要董阿根做的就是通常所谓通灵者做的事,因此我分析董阿根就是司机口中所说的通灵者,而且我有极大的把握自己不会猜错。   我第一次对董阿根产生了好奇,在司机的口中,董阿根是个很可怕的人,而且听刚才门外那个女人的声音,对董阿根也是又敬又怕,但我并不觉得他有哪里是会令人感到害怕的,莫非这里面有我所不知道的内幕?   我躲在黑暗之中,饶有兴致的看着董阿根的表演,董阿根却不再说话,如果不是还能听到他淡淡的呼吸声,我简直以为这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是的,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房间里没有灯我看不到什么,但我却真切的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我急忙转过身,后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就在这时,董阿根一声咳嗽,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给吓了一跳,但那种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却瞬间消失了,而另一种很奇怪的念头在我心中浮起,在那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了已经消失的那个人,甚至可以真切感受到在那一瞬间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第四十四章 “第?个”(五)   董阿根一声咳嗽之后,对那个女人说:“可以了,你回去吧。”   那个女人千恩万谢的离去,等她走远了,董阿根才重新点起蜡烛,对我说:“去门口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反正也是给你的。”   董阿根所谓的通灵让我很失望,和电影里的比起来相差太远了,我不知道那女人在门口留下了什么,估计是钱吧,反正董阿根眼睛不方便,我也就没说什么,拿着蜡烛走了出去。   门口的地上留着一张纸,我拿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没有看,走回屋去放在董阿根手上,他说的什么反正也是给我的我只当他是说错了话,因为我和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认识,哪里会有东西给我。   董阿根却不接这张纸,坚持说这是给我的东西,我无法让他相信是他认错了人,加上我心里也确实很像看看这些纸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也没坚持多久就收下了这张纸,借着烛光看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留下的纸,然后马上飞快的翻着董阿根留给我的那些,心中的震惊已经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我终于知道那小棺材里的那些纸是怎么来的了。   我手上的那叠纸上上贴满了各种不同大小规格的纸张,看上去就好像是剪报,而这些纸张上写满了不同笔迹的字,从行文格式来看,应该是日记,就和我在楚江山所留的棺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来不及细看那些日记的内容,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董阿根要说我是第二个,因为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收到了同样的这些东西。我抬头看着董阿根,问:“那个人手里的,也是你给的?”我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我相信董阿根一定能听明白我的话。   董阿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曾经也有人给我送过类似的东西,而且我还用它写了一个故事,最后,这个故事变成了一件真实的事件,我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问:“你也是梦想俱乐部的人,是不是?”   我等着董阿根的答案,一颗心紧张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也许我真能从董阿根这里弄清楚梦想俱乐部的秘密,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那么就可以慢慢的揭开笼罩在所有事情真相上的纱布,我就可以恢复到我以前平静的生活。   董阿根似乎并不奇怪我知道梦想俱乐部的存在,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们都在这个俱乐部里面。”类似的话梦想俱乐部里的那个老女人也曾经对我说过,但我始终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听董阿根也说了一句同样的话,忍不住大声吼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梦想俱乐部在哪里?!”   董阿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他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来,在昏暗的烛光下,我看到他眼皮底下露出一道渗人的眼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说话声音也低了,紧张的盯着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想干什么?”董阿根虽然是个老人,但力气奇大,真要动起手来,只怕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董阿根“看”着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过了好一会,董阿根才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也会不知道?”语气之中满是失望。   我愣了一下,原本我还以为董阿根既然和梦想俱乐部的人帮我一样的给了楚江山这些资料,那么应该也是梦想俱乐部里的一员,但听他这口气,显然他也并不知晓梦想俱乐部的所在,而且也是一直在寻找,并以为我应当知道它在哪里,看来这里面有些事情是我们都误解了。   我松开紧握着的拳头,再次走到他的身边,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怎么和你联系的,你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   可能是我的问题太多了,董阿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好让他不要急,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董阿根想了一会,才缓缓的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个梦想。”   董阿根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一切都和梦想俱乐部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而梦想俱乐部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许诺会实现对方的梦想和理想。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董阿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我耐着性子不去催促,过了好一阵子,才听他说道:“我有一个儿子,从小就有点弱智,只是和我一样长了一身的好力气。”   董阿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翻来覆去的说的都是他儿子的一些事情,起初我还耐着性子听他讲,但到了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见他始终说不到正题上,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那你儿子现在在哪里?”   我原本是想很直接的问董阿根他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但话到嘴边看到董阿根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里一软临时改了口。董阿根听了我的问话,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死了。”   我心里一阵尴尬,急忙说了声“对不起”,不想让老人继续伤心下去,急忙转换话题,但董阿根却不接我的话,还是倔强的说着自己儿子的事,我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董阿根的儿子虽然是个弱智读书不多,但凭借着天生的一副好力气,到处打打零工在工地上做点苦力也还能赚到点钱,而且渐渐的他也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加上他又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因此虽然一家人日子过得很苦,但董阿根却也极为满意。   随着年岁渐长,董阿根开始着急着给儿子找个媳妇,只是以他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没有人会看上他的,因此犹豫了几个月,董阿根还是咬咬牙拿出所有的积蓄托人去贫困山区买了一个女孩子回来。   人口买卖虽然国家一直令行禁止,但其实民间一直存在着这种现象,对于一些贫困山区的女孩子来说,这或许就是她们脱离贫穷的唯一途径,只可惜董阿根这次碰到了一群骗子,一个月以后那个女人带了家里仅剩不多的钱跑了。   董阿根一气之下卧床不起,儿子为了给他凑钱看病,到处去工地找活干,有时甚至一个人干两份活,最后有个老板看他肯吃苦,于是带着他去了外地干活,结果一不小心从工棚架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死了。   董阿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长时间,我听了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董阿根一家也算是多灾多难了,我安慰了他几句,问:“你儿子出事的地方在哪里?那个老板人呢?”   我的本意是想看看这个老板有没有拿赔偿金给董阿根,如果没有,出于对他们一家的同情,我肯定会去找有关部门反应的。   但我没想到董阿根告诉我的地址和姓名是如此让我震惊,因为那就是老楚所在的那个小区和那个出了车祸的老板。董阿根的儿子就是老楚看到的那个民工?事情不会真有这么巧吧?我有些不太相信,无巧不成书这种事只在电影和小说里才有,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问:“老人家,你有没有你儿子的照片?”   董阿根伸手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你没有看错。”   我已经习惯了董阿根莫名其妙的说话,所以对于他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从他手中接过了照片,对着烛光看了起来,就在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董阿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董阿根,他明明是个瞎子,但这时却仿佛能看清楚我的表情一样,缓缓的点了点头,说:“你没有看错。”   我的眼神从董阿根的脸上缓缓收回,再次落在了那张照片上,我真的没有看错?   我真的没有看错!照片上的那个人,我前不久刚刚见过,还和他说了话,然后他神秘的从我身边消失。   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还和我说了话?但这不可思议的事就是发生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我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准备继续听董阿根讲述他所谓的秘密,就在这一瞬间,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眼前的这一幕,虽然我以前没有见过,但曾经有一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要见到她死去了的母亲。   我曾经一再的在心底嘲笑小蕊的不切实际,可是今天我却见到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站在了我面前,想明白这点以后,我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见鬼了”,联想到董阿根的职业,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他身上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董阿根低声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瞎子而已。”沉默了一会,董阿根又继续说他的故事。   儿子出事之后,董阿根自然悲痛欲绝,那个老板也算厚道,给他赔了一大笔费用,只是对于董阿根来说,再多的钱也及不上儿子重要,更何况这样以儿子的性命换来的钱,他也不会去用,整体不吃不喝,就是抱着儿子的骨灰盒沉默。   这样过了几天,有邻居实在看不过去了,生怕董阿根也就此活活饿死过去,找了社区工作人员来半劝半拉的将他送进了医院,等董阿根从医院出来,骨灰盒早被他们葬在了公墓里,无奈之下董阿根只有守着儿子的遗物以寄托心中的思念。   儿子的遗物是连同骨灰盒一起送回来的,董阿根当时看到骨灰盒后再也无心去检查送回来的那口箱子,因此直到现在也才是第一次接触儿子留下来的遗物,这一查看,立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第四十五章 “第?个”(六)   董阿根知道儿子从小节俭,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肯定不会留有多少东西,但这口箱子却异常的大,董阿根记得儿子最初去那个新城市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这样一口箱子,但他也没往心里去,只以为是儿子后来自己做的,只是箱子里很是沉重,也不知这个一向节俭的儿子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从老板处理儿子后事的态度来看,他算是个厚道的人,应该不会随便打开折扣箱子来看一个死人的遗物,董阿根也起了好奇心,摸索了一下却发现箱子被一口很大的锁锁着,老板并没有给他钥匙,可能是董阿根的儿子在摔下来的时候掉在地上了,董阿根咬咬牙,找了工具,费力的将箱子撬了开来,将手伸进了箱子。   董阿根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似乎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身子忍不住一颤,我急忙问:“箱子里是什么?”   董阿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我,他那道渗人的眼白在烛光下更加的令我害怕,董阿根却还在拼命的想要把眼睛睁大,似乎想看清楚在他眼前的我,他说:“里面是棺材,好多棺材!”   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瞬间又被提得紧紧的,问:“什么样的棺材?”   董阿根道:“是一口口小棺材,我摇了一下,每一口棺材里面都藏有东西。”   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隐隐的我想我已经发现了什么,我屏住呼吸,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董阿根伸手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全身瞬间如坠入冰窟,我猜得没错,棺材里的东西就是玉佩,我手上的玉佩,那朵牡丹鲜红如血,鲜艳欲滴。   真正让我害怕的不是看到这块玉佩,我想到了董阿根儿子跟我说的一句话:“还有很多东西没放好呢,我要去干活了。”我一直没想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我想我明白了,我家墙壁里的那口黑色小棺材,应该就是董阿根的儿子放进去的,再也没有谁比一个民工更容易在建筑工地做手脚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棺材是从哪里来的,不用说和梦想俱乐部一定有关系。   我害怕的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董阿根的儿子是经常同时打两份工的,而且那口箱子里还有很多的小棺材,加上我他对我说的那句话,可以肯定他已经在不少地方放了这样一口小棺材,因为这一口棺材,我在我的房间里看到了各种奇怪的让我害怕的东西,那么别人是不是也一样的能看到,他们又看到了什么?我脑海里再次想起记载着老楚故事的那封信,信里的那个民工说的:“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心里不仅仅是害怕,还有些乱,我刚才真的看到了本来不应该看到的人:董阿根的儿子。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如果一切属实,那么老楚看到的那个民工就应该是董阿根的儿子,可是那个时候楚江山早就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事,并且似乎还怕人不知道真相,更提前以小说的形式写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或许只有继续听董阿根说下去才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我开口问:“那口大箱子呢?”   董阿根道:“被人拿走了。”   我吃了一惊:“被谁拿走了?”   董阿根道:“一个女人,一个很老的女人。”   董阿根从医院出来之后,除了对着儿子的遗物就是去公墓守在儿子的坟前,他虽是盲人,但记性很好,别人带他去了一次,他就记住了儿子的坟墓在哪个位置。这天黄昏,他正一个人坐在墓前和儿子说着话,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你想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儿子?”   董阿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他眼睛看不见但耳力很好,可是居然没有听到这个人的脚步声,虽然说刚才自己在说着话没注意,但这个女人来得也太诡异了些,尤其是她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   但董阿根却顾不了这么多,他反正已经是个老人,儿子走了之后本来就觉得生活肃然无味,所以这时听到这句话,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立刻问:“你有什么办法?”   那个女人说:“把那口箱子给我。”   董阿根吓了一跳:“什么箱子?”   老女人叹了口气,说:“那口装满了小棺材的箱子,你给我吧,然后我教你怎样才能看到你的儿子。你先把箱子准备好,晚上我到你那里找你。”   董阿根急忙道:“你怎么知道有那口箱子的,你是谁?”   就这么一会,那个老女人已经走远了,只有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因为那口箱子就是我给他的。”   董阿根听见那个女人走远了,想起她说的话,再也无心待在儿子墓前,匆忙收拾了一下就赶了回去,走到公墓管理处门口时忍不住开口向看门的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女人进去过。   董阿根几乎天天都要来儿子墓前哭一场,那看门的老头对他已经很是熟悉,这时听他问起,很干脆的告诉他自己一直守在门口,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人进去,末了还很关心的让董阿根要注意休息,言下之意他多半是因为太过思念儿子而产生幻觉了。   董阿根却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但他也不知为什么看门的老头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进入,回想起那个女人来去无声,当时他心里就打了个哆嗦,冒出一个想法“自己见鬼了”。回到家提醒吊胆的等到很晚,也不见那个女人过来拿东西,董阿根松了口气,但在放松的同时又带了一丝的遗憾,因为他真的很想能再见到儿子,虽然明知道这个想法太过荒唐,可是如果那个老女人真的是鬼呢?   董阿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着,时钟当当的响了起来,是晚上十二点了,董阿根站起身来准备上床睡觉,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咚咚咚”几声,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不急不缓,也不见停顿,就只是这么有规律的响着,似乎里面的人不开门它就会一直这么响下去,董阿根本来已经松弛下来的心立刻又绷紧了起来,咬咬牙,终于还是把门给打了开来。   盲人的感觉都是很灵敏的,但他现在却感觉不到身前有人,董阿根的心里立时毛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你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董阿根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忍不住吓了一跳,他就堵在门口,对方根本不可能绕过他走进屋里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不是人,董阿根紧张得全身开始发抖,问:“你是谁?”   我也被董阿根的讲述弄得紧张起来,不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的问:“她是谁?”   董阿根摇摇头:“她没有说,只是带走了那口箱子,然后让我按照她说的去做,说只要我做得好就可以见到我儿子。”   我好奇的问:“她让你做什么?”   董阿根道:“她要我帮所有人向一些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的人传达一些话。”   这句话有些拗口,我想了一会才想明白就是所谓的通灵,我对这些并不是很相信,哪怕刚才见到了董阿根的儿子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但我不知该如何和董阿根说这些,于是说:“就只是这样?那你怎么才能和那些死去的人交流?而且你凭什么就相信她说的话?”   董阿根摇了摇头,说:“这些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做到就是了,而且,她不许我收取任何报酬,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   我急忙问:“什么要求?”   董阿根说了一句我熟悉之极的话:“你若想知道别人所不知的,便须得用不能被别人所知的来交换。”这不是我第一次听他讲,但第一次的时候我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现在看看我面前的那一叠纸,再想想刚才的那个年轻女人,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要求,就是用你的一个秘密来换取一个给死者传话的机会。   我看着面前的这些纸,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原来这些纸上所记载的东西都是这样来的,想了想,我问:“那要是别人随便编个什么话来骗你呢?”   董阿根嘿嘿一笑,说:“你可以试试。”   我心虚的干笑了几声,不知为什么虽然我不信这些,但总是有些说不上原因的害怕,于是急忙转移话题,问:“后来呢?”   董阿根道:“后来她就走了,我问她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她只说了一句话。”   我紧张的问:“什么话?”   董阿根脸上的神情也变了,似乎也在回味着那句话的意思,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她说‘你是第一个,你儿子不是第一个。’”   这是一句让我也莫名其妙的话,董阿根曾经说我是第二个,现在又跑出来一个“第一个”和一个“不是第一个”,到底他们在说什么,我到底是第几个? 第四十六章 一封信(一)   我拍拍脑袋,尽量让自己先静下来,这些事已经让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了,我问:“什么第一个第二个,这是什么意思?”   董阿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说有一天会有人来找我的,到时我把东西交给你就是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口中相对我这“第二个”来说的第一个人就是楚江山,但董阿根说的这句话却让我立刻又紧张了起来,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居然早就知道有一天我会来找董阿根,而且董阿根说等我等了十几年,那时我才不过十来岁年纪,我原先一直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现在看来,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人安排好了这一切,在我的背后,一直有个神秘的女人在操纵着我的行动。   我的嘴唇有些干涩,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背后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试图从董阿根的口中再问出点什么来,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董阿根也知道得不多,我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讯息,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黑暗之中的烛光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又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我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蜡烛燃尽了,正要问董阿根是不是还有蜡烛,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问题,急忙问:“我来的时候,听人说起你,说你很可怕,为什么?”   董阿根呆了一呆,然后说:“只要有人来让我帮他们做事,不用多久就会死人的。”   我吓了一跳:“为什么?”   董阿根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死的不是那些人的家人,他们也就无所谓了。不过死的这些人……”说到这里,他却又停了口,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抬头“看”着我:“你要不要也试一次?”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尽管我此前不是很相信这些东西,但这一天我接触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隐隐的在心里我已经开始相信世界上是有鬼的了,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问问死去的二良,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至于说会死人,我觉得这根本就是巧合,世界上每天都会死人的,难道都是因为董阿根的缘故?更何况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家人。   这个念头在我心里遏制不住的膨胀起来,一时间我听到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我问:“怎么试?”   董阿根笑得更加诡异了,他说:“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最深的秘密。”   我的秘密?我在脑子里想了想,说:“我没有什么秘密。”   董阿根摇摇头,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深得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我想了想,说:“我真的没有,总不成我随便说一个来骗你吧。”   董阿根干笑了几声,说:“不要骗我,你会后悔的。”顿了顿,又说道:“好吧,你是第二个,那就不需要你的秘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经过董阿根这么一打岔,我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冲动了,想了想,按照董阿根的要求报上了姓名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当然我没有报二良的,我说的是自己的出生年月,我想看看董阿根到底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董阿根沉默了一会,就在这个时候,我又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蜡烛已经点完了,我什么也看不到,但那种感觉如此真实,我正要开口问“是谁”,董阿根突然开口道:“没有这个人。”   这个本在我意料之中,看来如果董阿根不是胡扯的,就在这一瞬间,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房间里恢复了正常,我也无心去追究这些,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急忙问董阿根:“为什么会这样?”   董阿根道:“人死之后都会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去,只要找就能找得到,如果找不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没死。你刚才是不是不相信我?”他说到后面一句时已经有点生气了,显然在他通灵者的生涯当中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不信任过他。   我急忙向他道歉,一再的说可能是自己记错日子了,然后恳请他再给我一次机会,也许是我这“第二个”的身份起来特殊的作用,董阿根总算勉强的答应了,这次我没敢再耍花样,把二良的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都如实的告诉了他,然后说:“我想知道他最后看到了什么?”   二良的死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谜题,我不知道他所谓的理想是什么,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隐瞒我那个电话号码,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老宅去,也不知道他临死前手上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仓促之间我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更不愿在别人面前提到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往事,只好从他出事的那个时候问起,我想知道,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董阿根有沉默了下去,我的心绷得紧紧的,想看看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但我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这种变化,尽管心里还是害怕,却没有开口打断董阿根,只是眼睛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在我的焦急等待中,董阿根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没有这个人!”   我吓了一跳,二良可是我亲手帮他办理的后事,怎么可能会没有这个人?我急忙说道:“这次我可没有骗人,说的都是真的。”   董阿根沉着脸,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可是我找不到他。”   我还想再说什么,董阿根摆了摆手,说:“你走吧,给我留一个地址,以后我会把这些都给你寄过去的。”   我想拒绝董阿根的要求,但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地址留给了他,这一次我没有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开,可使毕竟这也算是一条线索,而且我也想看看,为什么楚江山利用董阿根给他的这些资料写出来的小说就会变成现实,我心底也在害怕,因为我曾经也有一篇这样的小说变成了现实。   我告别董阿根,临出门时我担心的问:“你说如果有人骗你就会出事,那我刚才……”,董阿根摇摇头,说:“没事,你走吧。”我点了点头,轻轻的替他关上门,董阿根突然说:“下次再让我帮你做事一定要记得把你的秘密带过来,记住,是你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嗯”了一声,快步的走出地下室,我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而且我碰到的这些都是我不能理解的,就在我走到地下室出口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往董阿根住的那间储藏室看了一眼,那是在地下室最深的地方,本来不应该看到什么的,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走进了董阿根的房间。   我飞快的跑出地下室,不敢再多看一眼,我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向董阿根询问二良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害怕,董阿根说只要找他做事,就一定会有人死去,如果这是真的,他这次帮了我,死的又会是谁?那些已经死亡了的人肯定有些古怪,这从董阿根说的话里就可以听出来了,只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我没有犹豫,飞快的跑出了这个小区,仿佛后面有人在追着我。出了小区门口,我打了一辆车去车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一娘打过来的,可能是刚才在地下室没有信号吧,我打了过去,问:“一娘,有什么事?”   一娘的声音有些哆嗦,我心里一紧,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娘依旧在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说:“阿瑞,我收到了一封信。”   我一听只是一封信,心里先就松了一口气,问:“谁写来的啊?”   一娘的声音哆嗦得更厉害了,说:“是二良。”   我吓了一跳,大声叫道:“你说什么?”开车的司机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得全身一震,扭过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无心去理会他,抓着电话道:“你说清楚一点。”   一娘几乎要哭出来了,说:“我今天下班回家,看到信箱里有一封信,打开来,落款是二良的名字,阿瑞,我真没看错,那就是二良写的。”   我相信一娘不会看错的,他们姐弟感情深厚,绝不至于看错二良的笔迹,但一娘怎么可能会收到二良的信,明明二良的尸体已经火化安葬了,难道是他早就写好了这封信然后让人倒现在再寄出来?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这个寄信的人又是谁?   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几个细节,王强和老楚死了之后公安局收到了类似于小说的解密信件,陶定天也收到过记叙了定半天不肯说出来的关于老宅秘密的信,再要深究起来,王强也曾经收到过楚江山写的预警的小说手稿,二良这封自己写给自己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静下来,然后问:“一娘,信里说了什么?”   一娘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二良说,‘带我回家。’” 第四十七章 一封信(二)   尽管现在我身边还坐着一个司机,尽管现在大街上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但我的后背却一片冰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董阿根对我说的话:“我找不到这个人。”   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也开始相信董阿根的通灵异术,他说找不到二良,那二良到底去了哪里,难道,他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   死人是不能复活的,可是我确实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董阿根的儿子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说了话,难道我真的还可以再见到二良?但不知为什么,我心中却没有喜悦,反而充满了深深的惧意,我相信一娘一定也和我一样。   一娘的声音再次响起,说:“下面还有一个地址,我要不要发给你?”   我马上答道:“好的,你发给我,最好把那封信也一起寄过来。”我想看看这封信到底有没有别的被一娘疏忽过去了的东西,如果有也许就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本来我完全可以不去管这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害怕,我不得不佩服那些传奇故事里的人鬼恋,换成我我就绝对做不到,至少现在说二良要“回来”我心里就害怕,甚至他的亲姐姐也会害怕。   挂了手机,很快一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打开来,就是那个地址,奇怪的是那个地址我很熟悉,离被拆迁了的老宅不是很远,也属于老城区的位置,那个地方现在好像还没有改造好,依旧是一片旧房,不知道二良留这个地址有什么用,我想起楚江山留下的棺材里那张纸上的地址,我靠着它找到了董阿根,知道了那些日记的来历和作用,但同时也增加了更多的疑惑,那么这个地址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线索?   我正在沉思,一娘又发过来一个短信:“他要我带他回家,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如何跟一娘说这些,尽管她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但我知道她一定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害怕,想了很久,我回过去:“让我带他回家吧。”   不是我勇敢,我其实也怕得要死,我几次想要放弃追查这些事情的真相,但我发现不管如何,这些人这些事总会莫名其妙的又和我扯上关系,我永远也不可能过上我想象中平静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和小蕊在一起。   想到小蕊,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许多天我一直没有联系上她,难道她还在生我的气,我有些无奈,却又没有办法,只好等着她气消了之后再说。一娘看了我回的短信,回给我“谢谢”两个字,我关上手机,靠在座位上闭起了眼睛,我的脑子实在太乱了,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等我从火车上下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老妈被我开门的声音给吵醒过来,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看见是我,高兴的说:“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一边说一边就往厨房走去。   几天不见,老妈的脸色憔悴了许多,我心里一酸,说:“我吃过了,妈,你快去睡觉吧,不用担心,我没事。”   老妈回过头,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说:“没事就好,你也早点睡吧。”我看到她的眼里带着点泪花,我太不让她省心了,我鼻子一酸,急忙扭过头去,说:“那我洗个澡就睡了,你也去睡吧。”   老妈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哦”了一声,说:“有你一封信,也是今天刚到的,我放在你的房间里了,你看看。”   我“嗯”了一声,走进屋,看桌子上确实有一封信,估计又是哪个编辑部发来的邀请函约稿函之类的东西吧,我这一个月没写过什么东西,想来那些读者也会催我了,我没当一回事,决定先洗个澡再说。   洗完了热水澡,人反倒精神起来,加上心里有事,一下子也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那封信,毕竟读者是我的衣食父母,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意见还是要听取的,我拿起那封信,眼睛往信封上一瞟,突然全身一震,这信封上的字我太熟悉了,我急忙撕开信封,也许是心里太害怕了,一双手居然不停的颤抖,撕了两次才把信封撕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还是我熟悉之极的字迹:   “千万不要再写了!”   这是二良的笔迹。   我刚刚洗完澡的身子立时布满了冷汗,我以为二良只是和一娘联系,没想到他真的也找上了我,而他对我说的是一句我根本听不明白的话,二良他想告诉我什么?   冷汗不断的从我身上流下来,我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寄出来的,我在想的是二良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他是劝我不要再写小说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突然脑中一闪,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我呆呆的坐着,为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而震惊。   是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二良之所以让我不要继续写下去,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写的东西会变成现实,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我的小说开始畅销的时候他已经出事了,他不可能会有这种预测能力的,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的思绪更加混乱了,我坐在桌子旁,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拿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时已经是半夜了,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打我电话?   我第一反应是梦想俱乐部里的那个老女人,马上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他说了一声:“你好。”   我问:“你是谁?”   那个男人回答道:“很抱歉这么晚打你电话,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谈谈二良的事。忘记和你说了,我是二良的师傅孙敬业。”   我想起来了,二良刚去公安局上班的时候,局里给他安排了一位老同志带他,似乎就是姓孙的。二良嘴巴甜,总是一口一个师傅的叫,我也和他见过一两次面,但不多久这位师傅就退了休,据说是去了外地,现在半夜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不过既然知道了不是梦想俱乐部的人,我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下来一些,尽管不知道他想要和我说什么,但事关二良,而且现在我和一娘都收到了二良的来信,看来二良肯定有什么事一直在瞒着我们,在和他一起去深山老宅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到了后来我发现那个神秘的手机号码一直在二良手中时,我以为已经知道了他所隐瞒我的事,现在看来我知道的还远远不够,这时有人要和我说关于二良的事,我自然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是孙敬业似乎并没有挂了电话的打算,我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孙敬业沉默了一会,突然以一种奇怪的语气对我说:“千万不要再写下去了。”   我一声大叫:“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孙敬业叹了口气,说:“我刚到这里,明天再和你说吧,记住,千万不要再写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更睡不着了,我不知道孙敬业想要和我说什么关于二良的话,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地,为什么这次突然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马上就联系我,更莫名其妙的说出了那封信里的内容?   我心里一动,拿起桌子上的信封,记住了邮戳上的地址,然后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立时拨通了一娘的电话,一娘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问:“谁啊?”   我急忙道:“一娘,是我,阿瑞,我想问一下,你收到的那封信是从哪里、什么时间寄出来的?”   一娘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说:“你等等啊,我找找看。”接着电话里我听到她起床穿鞋走路开抽屉的声音,过了一会,听到一娘说:“找到了,邮戳上的寄发城市就是你那里,寄信日期是4天前,怎么了?”   居然是我这里的地址?看来我收到的信和一娘收到的信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寄出来的,而且从时间上来看也差不多,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一娘在电话里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怎么了?”我急忙回答:“没事,对了,一娘,你还记不记得二良的那个师傅?你知道他退休后搬去了哪里吗?”   一娘想了想,“啊”了一声,说:“记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叫孙敬业的警官,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听二良说好像是去了XX,你问这个干吗?”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就随便问问,那我先挂了,改天再聊吧。”说完第一个就匆匆的挂了电话,然后低头看着手上的信封,一娘说的这个城市,和信封邮戳上的一模一样。 第四十八章 一封信(三)   会不会我收到的这封信就是孙敬业寄出来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用的是二良的名义?如果这根本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那么二良又是怎么能够给我寄出这封信的?为什么他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给我寄这样一封信?   我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虽然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好,但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问题,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是短信,我打开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过来找我。”   这太像是当时二良用那个手机号码诱导我偶去深山老宅时对我说的那句“回来看我”了,但现在二良已经不在了,这次又会是谁给我发这样一个短信?我立时一个翻身坐起,马上回了过去:“你是谁?”   很快的就有条短信回了过来:“为了小蕊,过来找我。”   我吓了一跳,我联系不上小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难道小蕊是被这个人给绑架了?我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但对方马上按掉,我只好发了个短信过去:“你不要伤害她,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对方又回了一条短信:“我不是绑匪,为了小蕊,过来找我。”   听到对方说他不是绑匪,我心中稍稍定了下来一些,想想也对,如果是绑匪,不可能不提要求的,如果说是为了对付我,那寻找小蕊只怕比寻找我更困难,想来想去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要我去找他,但现在我已经无法选择了,马上问:“时间?地点?”   短信很快回过来:“现在。”然后后面附着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是在本市内的,我很熟悉,因为前不久我刚从一娘那里看到这个地址,是二良信里写的那个。   我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再看看桌子上的那封信,心里突然开始发毛:二良不会是要我带他回家吧?   尽管二良跟我和亲兄弟一样,但真的要我带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回家,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现在心里满是害怕恐惧,带回来的当然不可能是一具尸体,那就只能是所谓的鬼魂。   真正的鬼是什么样子的,谁都不了解,我见过董阿根的儿子,可是也就这么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对鬼这个东西并不了解,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和传说中的那样恐怖阴森,但我想谁也不敢去试一试的,至少我不敢。   我犹豫了好一阵子,咬咬牙还是决定现在就去那个地方,虽然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了,但事关小蕊,我不得不去,当然最关键的是我想对方应该没有恶意,真要伤害我,直接找到我家里就行了,没必要这么麻烦。至于二良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然想归想,我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于是也做了充分的准备,身上带了刀,顺带着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里都塞满了家里能找到的所有佛像玉佩,甚至还特意上网找了相关资料画了不少据说能驱鬼辟邪的符,就差一手拿桃木剑,一手备黑狗血了,倒不是我没去想,而是仓促间真的找不到。   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确信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才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慢慢的从楼梯走了下去,骑着电瓶车往短信上的那个地方赶去。   凌晨的温度有些低,加上骑着电瓶车,所以迎面吹来的风让我忍不住缩着脖子,我忍不住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脏话,那个见鬼的神秘人,什么时间不选偏要选现在这样的时间,要不是为了小蕊,要不是为了让自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谁愿意出来见一个这么可怕的人?我又不是天涯上的那群牛人,听说哪里闹鬼就赶往哪里去。   冷风一个劲的往脸上扑来,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眯起了眼睛,这样果然好一点了,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车子往前骑着,那么风应该是从前面吹到我的脸上来的,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却感觉到后脑勺上有一股凉凉的风在吹着,就好像是车子后座坐了一个人用嘴在对我轻轻呵气?   我急忙一个急刹车,飞快的转过身子,车子上什么都没有,我舒了口气,我想我真是神经过敏太紧张了,就在我要扭转头继续骑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车子的后面远远的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裙子,远远的看着我,她看到我也在看着她,突然对我呵了一口气,然后裂开嘴一笑,转身就跑了开去。   我呆呆的一动不敢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我又看到她了,没错,我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二娘。   我自己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冷风吹在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才清醒过来,发现贴身的衣服已经紧紧的粘在了身上,被风一吹更是冷得受不了。我看看前面,什么也没用,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但我已经害怕了,我不敢再去那个地址见那个神秘人,我只想着回家,再也不管这一切事了,可就在车子一发动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二娘,站在那个角落看着我,我看到她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我分明的却知道她说的是“带我回家。”   我一声大叫,飞快的扭转电门,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就在我扭头看着车子前方的时候,我的后脑勺又开始一阵阵的发凉了。   我已经不敢转过头了,一转头就会看到二娘站在那里对我笑,我把车子的速度加到最大,可是后脑勺依然有一阵阵的阴风吹来,我什么也不管了,只想着快点回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迎面的风越来越大,可是这时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是短信的声音,我无心理会,一个劲的往前开去,但手机短信声音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我不回过去对方就不会罢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脑中突然一静,我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就这样回家,二娘是不是也会跟着我?那我岂不是引鬼入室了?如果老爸老妈看到了二娘一定会吓坏的。   想明白了这点,我立时一个刹车,再也不敢往家里骑了,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回头看看,已经不见了二娘,但我还是不敢回家,就在这时,短信又响了起来。   我急忙掏出手机,已经有六条新的信息了,还是那个神秘号码发过来的。我打开来,上面是六条同样的短信:“救救小蕊。”   小蕊!我心中一惊,被二娘这么一吓,我几乎忘记了我凌晨出来的目的了,既然现在不能回家,而这条奇怪的短信又这么急促的催着我,我马上掉转头往那个短信上的地址骑去。   短信上的地址我很熟悉,也是在老城区的位置,还没有被规划开发掉,虽然同样是在老城区,但这些房子建造的时间和我那被拆迁掉的老宅却是不能比的,充其量只能称为旧,不能称为老。因为是旧式的房子,在生活卫生等配套设施上还是有些不太方便的,因了这个缘故,很多年轻人都买了新房子搬了出去,只有一些念旧的老人还守在这里住着。   虽然现在天色只是微亮,但我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这个地方,至于具体在哪一栋房子就只能慢慢找了,我随身带了手电筒还不至于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门牌号,幸好现在大多数人还在沉睡之中,避免了有人说我鬼鬼崇崇行踪可疑。   这一片老城区的路面状况并不是很好,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心里又担心小蕊,好几次险些拐了脚,但我在周围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短信上说的门牌号,急忙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了一会时间,前面亮起一点光,好像是有人点着蜡烛走了出来。   我心里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赶紧往前走了上去,手却悄悄摸到了身上藏着的刀子,只一会时间,那个人就走到了我的跟前,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的,他低着头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只是从外形上开比较消瘦。   我握住刀子,小心翼翼的问:“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那人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我跟他走,他的脚步有些急促,显然心中很是着急,我想了想,咬一咬牙,也快步跟了过去。   跟着前面那个人转过一个角落,看到到处都是一些垃圾和违规搭建起来的临时建筑,老城区就是这样,还没规划管的人就不多,只要邻居不举报,一般城管也发现不了你在这里面做的小动作。又拐了几个弯,前面那人轻轻的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我抬头看看门牌,再看看身后那些违章建筑,心想怪不得我找不到这里呢。   跟着前面那人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我熟悉之极的画面,心中的紧张和害怕让我一瞬间瞳孔都收缩了起来,我忽的一下拔出了藏着的小刀。   我不是想杀人或者是自卫,眼前并没有什么血淋淋的场面,也没有人绑着小蕊,那个全身都用黑色衣服包裹起来的人更没有对我做什么,甚至还被我这个把刀的动作给吓坏了。我之所以会把刀,是因为我真的太紧张了,以至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熟悉,我看到的是一面涂满了各种色彩的墙壁,就和我在老楚家看到的一模一样。 第四十九章 他们的秘密II(一)   屋里点着许多蜡烛,这让我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在我眼前的那面墙上,涂满了各种的色彩,看上去和老楚家的没什么两样,而在墙角的沙发上,放着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洋娃娃。那个带我进来的人全身都裹得严严的,显然被我拿刀的样子吓坏了,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注意到房间里的那些蜡烛也是白色的,整个房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我记起来这里的目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小蕊,急忙问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小蕊呢?她出什么事了?”   那人似乎有些害怕我手里的刀,但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来,到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了给我,我心想难道这人是个哑巴,一边随手接过了那张纸。   看来这个把自己裹得严严的让人看不清面貌的人应该是个女性,纸上的字迹很清秀,但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上面写着:“你不要开口说话!她要把小蕊带走,你救救她!”   我吃了一惊,立时就忘记了纸上的第一句话,开口问:“谁要带走小蕊,快告诉我!”   那个女人显然没料到我居然会不顾她在纸上写的那一句话直接开了口,嘴里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就伸手过来想掩住我的口,但一切已经太迟了,她的手还没伸到我面前,我的话就已经说了出去,而我也从她的这一下惊呼声中听出了她应该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女人。   我退后两步,紧紧的盯着她,问:“你是谁?小蕊在哪里?”   那神秘人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头在四周不停的转动,似乎在某个角落里藏着什么东西,我又是一声大喝:“不要装神弄鬼了,小蕊到底怎么了?再不说我要报警了。”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那神秘人连连对我摆手,然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的将自己的头套拿了下来,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当我看到她解下头套露出脸时,忍不住一声惊呼,往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可是我肯定不会看错的,如果这张脸再年轻二三十岁,那和小蕊就几乎一模一样了,这个人一定是小蕊的妈妈,她已经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妈妈。   我一早就想到可能会真的遇见鬼,但我没想到遇见的会是小蕊的妈妈,尽管我不是第一次见鬼了,但见鬼的是我到现在还是忍不住会害怕,我只觉得自己两条腿不住的打颤,连站都要站不稳了,我想要转身逃跑,偏偏两条腿根本就是迈不开步子,眼看着小蕊的妈妈一步步的往我这里走来,我终于发出了一声大叫。   小蕊妈妈被我的大叫吓了一跳,接着又是紧张的四处看了看,脸上露出紧张恐惧的神情,似乎生怕什么人听到我的说话,过了一会,她才扭转头对着我说:“不用怕,我是来请你帮帮小蕊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又是一声大叫:“是你,是你!”   是的,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就是梦想俱乐部里那个老女人的声音,我一直寻找了这么久的梦想俱乐部,现在我终于见到了这个人,小蕊的妈妈,我记得她的名字叫柳慧芳。   尽管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使我还是禁不住的害怕。柳妈妈也发现了我的古怪,说:“你在怕什么?你也看到她了,是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有点莫名其妙,我问:“看到谁?”   柳妈妈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深了,说:“是她!她要把小蕊带走,你帮帮我!”也许是太紧张了,说了这么几句话之后她就开始忍不住大口的喘气,就好像我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   见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我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柳妈妈是要找我来帮忙的,她应该不会害我,而且还有很多事我需要从她这里才能弄明白,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小蕊在哪里?”   柳妈妈脸上一直一副紧张的神情,听到我问小蕊在哪里,身子突然一颤,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中大急,催问道:“小蕊到底在哪里?”   柳妈妈犹豫了半晌,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说:“你跟我来,但求求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帮帮我,不管你多害怕。”   我心想你虽然是个鬼,但至少现在并没有对我怎么样,我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于是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   柳妈妈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低低叹了一口气,说:“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心里有些奇怪:你说小蕊要被人给带走,那怎么不告诉我小蕊在哪里,再不济我也可以带她去报警的呀,却不知道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脚步却还是紧紧的跟着她走进了里间。   柳妈妈点燃了蜡烛,里间倒是很简单,并没有外面墙上那样乱七八糟的色彩,柳妈妈从桌子上抱起一个箱子,走到我面前,说:“你打开看看。”   我有些好奇,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依言打了开来,似乎是一大块布,被折叠了起来,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柳妈妈轻轻的说:“你把它拿出来。”   我轻轻的将那块布拿了出来,柳妈妈上前帮着我把那块布打开,借着烛光,我与看清了这一块布的样子,这是一面窗帘,和我在房间里看到的那面窗帘一模一样,但让我震惊的不是这面窗帘的样子,而是我在这窗帘上面看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形状。   那是用一种类似于黑褐色的颜料涂成的一副画,虽然不是很逼真,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孩子的样子,我不知道柳妈妈给我看这幅窗帘有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柳妈妈说:“当年,小蕊就和这窗帘上的一模一样,因为这就是她身上的血留下的印。”   一瞬间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吼一声,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柳妈妈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说:“可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好好的活着,死了的那个人是我。”   我无力的靠在桌子上,是的,我一早就发现小蕊的怪异了,可是我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张报纸上的那个小女孩,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被吊着的洋娃娃,也许一直以来我内心都不肯去承认这个结果,当柳妈妈把这一切告诉我的时候,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撕下来以后,我却还是不得不去面对,那一刻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但突然之间我脑中一闪,我大声道:“不对!你骗我!”   柳妈妈满脸的差异,我不管她的表情,大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小蕊到现在也应该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不可能变成一个大姑娘。”   我说得很大声,因为我看过二娘,看过董阿根的儿子,他们都和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改变,没有理由到了小蕊这里她却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成长。   我觉得这是我最充分的理由了,我无法辨认出谁是活人谁是鬼,那些传说里的方法谁也没验证过不知真假,可是我真的亲眼看到过两个已经死去了的人,他们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只能以此来作为我的辨别的标准。   我得意的看着柳妈妈,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听我说完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一双眼睛不停的到处看,我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柳妈妈显然是吓坏了,一直到我喊了第二遍,她才听到我的问话,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没有骗你,小蕊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她。”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柳妈妈说到“她”了,急忙问:“她是谁?”   柳妈妈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她说:“那个红牙齿的女人!”   我急忙扶住柳妈妈,说:“阿姨,你先坐下来缓一缓。”我内心无比的震惊,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许多别的故事,但不敢催问她,柳妈妈短短的几句话里露出了太多的信息,但每一个信息又都不完整,我只有尽量压住自己内心的震惊和疑问,等她缓过来慢慢的再说。   坐了好长一会时间,柳妈妈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我,一脸的哀伤,拉着我的说说:“求求你帮帮我,不要让她带走小蕊。”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听到柳妈妈一个劲的对我说帮帮她,我只好先安慰她一下,说:“我要怎么做?”   柳妈妈满脸的喜色,说:“你答应了?”我点点头,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柳妈妈又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怕被人听到声音,压低了嗓子凑到我跟前,小声说:“你千万不要再写了!” 第五十章 他们的秘密II(二)   这是我第三次听到这句话,我一把拉住柳妈妈的手,说:“你认识叶二良?”我紧紧盯着柳妈妈的眼睛,一颗心紧张的要从胸口里跳了出来,不知道会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答案。   柳妈妈一脸茫然,摇摇头说:“有好多好多人,我不记得了。”   我勃然大怒:“你怎么会不记得,他也是梦想俱乐部里的人,他还留了一封信说要带他回家,上面就留了你的地址,你怎么说你不记得了?”   柳妈妈本来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脸突然又紧张起来,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脸上满是恐惧之色,说:“你说什么?他那里有我的地址?她不要我了,我是第二个,我终于变成第二个了!”   柳妈妈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发抖,翻来覆去的就是说着自己变成了第二个,我有些不耐烦了,大喝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一声大喝起了不小的作用,柳妈妈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重新坐了下来,呆了呆,缓缓的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你都认识,因为你也会是故事里的一份子。”   我一听这故事和我也有关系,愣了一下,但没有开口,静静的听柳妈妈说下去。柳妈妈顿了顿,似乎在想应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开口说道:“我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很多年前认识了一个男人,没有名分也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我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幸福了,哪怕没有名分,只要他能一心一意的对待我们母女,我什么都无所谓了,可是我没想到,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知道柳妈妈说的那个女儿一定指的是小蕊,至于那个男人不用说就是老楚。虽然她讲话有些啰嗦,但我没有开口打断她,不管小蕊是什么,毕竟我曾经很喜欢她,而我对于她的过去一点也不了解,也许这是我的一个机会。其实鬼这东西有点像是臭豆腐,没吃的时候觉得很臭,吃一口发现其实也就这样,也许是受了影视的影响,总觉得鬼都很可怕,可是我接触了几个,现在想想似乎对我也没造成什么伤害的,心里的恐惧也渐渐的就淡了,也能安心的坐着听柳妈妈说故事。   柳妈妈口中的那个男人就是老楚,本来柳妈妈以为找到了依靠,但老楚却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见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便整天没有好脸色给她看,过了两年,干脆就把以前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带了回来,本来这个儿子是和那个女人偷情生下来的,那个女人也有自己的家庭,为了遗产一直不肯把孩子还给老楚,老楚又得罪不起这个女人的老公,只好让儿子留在她的身边。这个女人遗产到手后对这儿子也就不怎么关心,很干脆的把他交给了老楚然后自己出国定居去了。   老楚对这个儿子喜欢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这一来刘妈妈和小蕊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动辄就被老楚一顿打骂,柳妈妈是个软弱的人,一切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抱着小蕊偷偷的哭泣。   我听到这里,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我没想到老楚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忍不住对柳妈妈埋怨道:“既然他这样对你,你怎么就不离开他?”   柳妈妈苦笑了一声,说:“要不然怎么说我是个又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我就是舍不得离开他,我想总有一天他会好好对我的。”   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柳妈妈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是个又可怜又可恨同时还是个很可悲的女人,可是她这样一来却也害苦了小蕊,不用问我也知道小蕊的童年一定很悲惨。叹了口气,我继续听柳妈妈说了下去。   柳妈妈的忍气吞声并未给她带来任何有利的改变,老楚越发的讨厌她和小蕊,甚至当面质问小蕊是不是柳妈妈在外面找野男人怀的种,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柳妈妈依旧只是带着幻想对老楚逆来顺受,期待着有奇迹出现。   那时老楚还有着一份体面地工作,柳妈妈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那天上午柳妈妈见两个孩子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于是一个人悄悄出了门想抓紧时间买点菜,等她赶回家的时候,见小蕊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正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而本来紧闭的窗户却已经不知被谁给打了开来。   柳妈妈见小蕊站在窗户前,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拉了回来,一边问:“哥哥睡醒了没?”   小蕊看着柳妈妈,用手指了指窗外,说:“哥哥在下面。”   柳妈妈吓了一跳,急忙跑到窗前往外探出头去,这一看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老楚从外面带回来的儿子,地上血肉模糊,眼看是活不了了。   柳妈妈吓得脸色苍白,现在小区里的人都去上班了,还没有人发现,可是柳妈妈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只知道抓着小蕊的双手,大声的喊:“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不让你们去窗边玩吗?”   小蕊摇摇头,说:“我们没有去窗边玩。”   柳妈妈大声道:“没有去窗边玩怎么会这样?”   小蕊面对妈妈的怒火,却出奇的平静,看着她说:“因为有个阿姨对我说,‘小蕊,把他推下去’。”   我的心突然一紧,这句话我太熟悉了,上次和小蕊去寻找楚江山成功的秘密时,就在棺材里拿出来的那张纸上看到了这句话,当时我还以为是叫小蕊把我给推下棺材,现在看来应该是当初小蕊还是个小孩子时那个“阿姨”对她说的,只是不知怎么的被人记到了那张纸上。   柳妈妈当时就被小蕊说的话给吓住了,问:“什么阿姨?”   小蕊说:“那个阿姨穿着红色的裙子,长得可真好看,可是妈妈,为什么那个阿姨的牙齿是红色的呢?”   柳妈妈被小蕊的话说得后背一阵阵发凉,眼睛四处转了转,却什么也没看到,问:“阿姨在哪里?”   小蕊说:“就在你背后呀,你一转身就能看到了。”   柳妈妈忽的一下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一下她更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掏出手机给老楚打了电话,然后飞快的跑下楼去准备将那个男孩的尸体给收敛起来,现在小区里人不多,等一会买菜的早锻炼的一回来就不得了了。   老楚上班的地方离家不远,一会功夫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双眼睛已经发红了,看到儿子的尸体抱起来就是一阵嚎啕大哭,柳妈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在边上不住的劝慰,老楚哭了一阵,站起身来劈脸就给柳妈妈一巴掌,说她在家连孩子都带不好。   柳妈妈被老楚的这一巴掌打得一个踉跄,脸上立时肿了起来,老楚还不解气,冲上去扯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一下子柳妈妈的脸上就布满了鲜血,小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抱着妈妈,说:“不是妈妈推哥哥下去的,是阿姨叫我推的。”   老楚盛怒之下放开了柳妈妈,一只手将小蕊抓了起来,问:“什么阿姨?她在哪里?”   小蕊被老楚抓得生疼,却不敢哭出声来,怯生生的道:“阿姨就在你后面呀,你看不到吗?她穿着红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   柳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忍不住的在颤抖,显然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她却从来也没有忘记,我看她情绪激动,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柳妈妈抬起头,眼神之中满是哀伤,说:“他听了小蕊的话,却什么也没看到,就以为小蕊在故意撒谎骗他,说我串通了野男人想断他们楚家的根,一边说一边就把小蕊扯进了房间,我拼命的拍打着房门,可是他就是不开起来,我听见小蕊在里面哭着喊着叫妈妈,我听见他在里面骂人,我听见小蕊的挣扎声渐渐的轻了下来,我的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他打开了房门,我看到他手上都是血,我吓坏了,大叫着冲进房间,看到……看到了小蕊,她被吊在房间的天花板上,低垂着头,地上滴满了鲜血,”柳妈妈情绪激动,渐渐的有些语无伦次,站起来用手指着天花板,说:“喏,喏,就是在那个位置,你看,我的小蕊就是被吊死在那里的,这个狠心的男人说小蕊骗他看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那他就让她以后永远也看不了东西了,他……他狠心的挖出了小蕊的两颗眼珠,扔在我的面前。”   一股凉气从我心头冒了起来,我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凶残的父亲和如此软弱到令人发指的母亲,只要柳妈妈能稍微强硬一些这种事也就不可能发生,可是她没有,这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可以说完全是死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一瞬间,我对柳妈妈有说不出的厌恶。 第五十一章 他们的秘密II(三)   柳妈妈似乎并没有察觉我态度的变化,继续说着那些往事:“我把小蕊从天花板上解了下来,我的小蕊,她再也看不到我了,我把窗帘解下来,这是她最喜欢的窗帘,我把她放在窗帘上,紧紧的抱着她,我的小蕊,我再也看不到她长大结婚了。”   柳妈妈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摸着桌子上的窗帘布,我忍不住出声讽刺道:“如果你当时有那么一丝勇气,小蕊就不会死,你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柳妈妈呆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家里死了两个人,这种事是隐瞒不了的,更何况地上还有血迹,最后的结果我也从老爸朋友的那张剪报上看到了,两人报了案说是家里发生了凶杀事件,至于凶手后来却一直没有找到,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柳妈妈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包庇老楚,柳妈妈抬头看着我,一脸的无辜,说:“我已经失去了女儿,再也不能失去他了。”   我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个女人对老楚的爱恋简直达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已经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了,我几次想要站起来甩门而去,想想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只好忍耐着又坐下来听她继续说下去。   家里失去了两个孩子顿时少了许多生气,老楚更是无心上班,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对柳妈妈拳打脚踢,有时又呆呆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柳妈妈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变成神经病,却又不知如何劝慰,每次只要一开口就换来他的一顿拳脚,因此也只能默默的躲在边上看着女儿的照片落泪。   但忽然有一天柳妈妈发现老楚似乎变了,虽然还是有点神经兮兮,但却开始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跑,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每次一回家就拿着一些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纸反复的看,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胶水粘好,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异常的小心,似乎这是什么重要之极的事物。每个一段时间,就看到老楚把这些纸用一个牛皮大信封装起来拿了出去,然后空着手回来,也不知道是拿去给谁了。   这天柳妈妈买菜回家,看到老楚躺在床上呻吟,近前一看,脸色白得吓人,而且身上还发着高烧,柳妈妈吓了一跳,急着要带他去看医生,但老楚却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牛皮信封,说:“把这个寄出去。”   柳妈妈还想劝说什么,老楚脸色一沉,她立时就服软了,老楚还不放心,一再叮嘱:“千万要记得寄出去,千万不要去这个地址找人,不然小伟就回不了家了。”   小伟是老楚儿子的名字,柳妈妈被老楚的话吓了一跳,以为他烧糊涂了,又要劝他去医院,老楚这次却难得的没有骂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小蕊没有骗我,她真的看到那个女人了。”   柳妈妈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但她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记着老楚的吩咐赶去邮局讲这个大牛皮信封给寄出去,只是一路上不断的想着老楚的话,好奇心终于促使她把信封上的那个地址和收信人给记了下来,地址就在本市,收信人的名字也很普通,但是和老楚一个姓,叫楚江山。   等忙完一切,回到家带老楚去了医院,老楚一再追问有没有把信寄出去,柳妈妈除了隐瞒自己记下那个地址之外都一一如实的向老楚说了清楚,老楚见没有出什么意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一再的叮嘱千万不能去那个地方找人,这让柳妈妈的好奇心更加重了,寻了个机会问老楚:“你说小蕊没有骗你,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老楚觉得有些愧疚,所以难得的没有对柳妈妈大声呵斥,发了会呆,说:“我看到那个女人了。她说小伟可以回来的,而且,我真的看到小伟了。”   柳妈妈再想从老楚口中问出点什么,但老楚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了,无奈之下,柳妈妈决心背着老楚去寻找那封信上的地址,因为她突然想到:既然老楚可以看到小伟,那么她一样能看到小蕊,一样能带她回家。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惑,不管她信还是不信,她都必须要去试一试。   柳妈妈找了个借口偷偷的溜了出来,按照脑子中的印象找到了那个地方,然后爬上了5楼,一路上她一直思量着一会应该如何开口,可使她敲了半天门却没人来开,也许是家里没人吧。柳妈妈抱着等待的心思守在楼梯口,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也还不见有人回来,无奈之下只好先离开这里回家去。   就在她往下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妈妈”,这个声音熟悉之际,正是小蕊的声音,柳妈妈虽然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就在她的身后,站着小蕊,还是穿着睡裙,只是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红色,就好像是那天染红了她整条裙子的鲜血,就好像是她身边那个同样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样子,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心也被柳妈妈的故事给揪得紧紧的,这个穿着红裙的神秘女人终于出现了,我问:“后来呢?”   柳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脸上居然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说:“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过头,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我看过楚江山的照片,只能说是个相貌极其普通的男人,柳妈妈当时看到他也并没有像那些言情小说里描绘的那样立时产生了爱情的火花,更何况当时她一心只爱着老楚,对任何男人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她激动的原因是终于有人上来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她要等的人。   楚江山看见柳妈妈站在楼梯口,愣了一下,问:“你找谁?”   柳妈妈记起身后还有小蕊和那个红裙女人,急忙又转过身去,但在她身后现在却空无一人,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楚江山又问了一声:“你找谁?”   柳妈妈缓过神来,用手指了指那扇门,说:“我找这里的主人。”   楚江山说:“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妈妈还在絮絮叨叨的重复着她初见楚江山时的对话情景,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你见到了楚江山,然后呢?”   柳妈妈听出了我的不耐烦,歉意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告诉他我就是经常寄东西给他的人,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似乎记不起来我是谁,只是问我为什么找他。我想了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甚至也告诉他我刚才看到了我的女儿,我求他也像帮老楚一样的帮帮我,我希望能看到女儿长大成人。   那时我太激动了,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发黑,似乎心中极为不高兴,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只是看着我,问我是不是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我点点头什么都答应了,哪怕这个梦想是如此荒诞不经,我也不管了。   他见我如此坚决,就让我等一等,然后进屋给我拿了一件东西给我,说会有人来和我联系的,然后让我快走,永远也不要来这里。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惧意,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我还是很感激的答应了他,我才走了几步路,他又叫住了我,让我给他留一个地址和电话,想了想,我就答应了他。”   我问:“他给了你什么东西?”在我心中隐隐的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果然,柳妈妈轻轻答道:“是一块玉佩,上面雕刻了一朵牡丹。”   柳妈妈拿了这块玉佩却没有人和她联系,就在她等得心焦想要在去寻找楚江山的时候,楚江山却自己找上了门,而他找上门来的目的更是出乎柳妈妈的意料,他居然是上门来向她表达爱慕之意的。   我听了也有些无奈,如果关于王强的那一封信是属实的话,那么楚江山可以说生活作风颇有些问题,现在更主动上门来找柳妈妈,用色胆包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了,要是被老楚发现,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   柳妈妈当时虽然很意外,但因为小蕊的事却也不好拒绝得太明显,而楚江山对柳妈妈却不依不舍,时间长了,柳妈妈渐渐的从他那里了解了更多的事,知道他是个作家,知道有很多像老楚一样的人寄信给他为他提供各种素材,所以那天他听柳妈妈说自己是寄信给他的人时才会一副懵然的样子,但是楚江山始终没有告诉柳妈妈为什么老楚能看到小伟,为什么说小伟会回家,至于自己何时可以再看到小蕊,楚江山更是没有回答她。   就在柳妈妈渐渐开始失望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信里给她安排了任务,说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是画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就和那天晚上柳妈妈看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画里的女人在微微的笑着,隐约露出了一口红色的牙齿。   我急忙问:“她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就只是让你打打电话说几句‘梦想俱乐部欢迎你之类的话’?”我当然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女人安排给柳妈妈的会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里面一定还有我所不知道的,果然,柳妈妈的脸色变了变,说:“她要我做很多很多的事,要我给很多人寄信,还要我为井里注满水。”   我愣了一下:“什么井?”   柳妈妈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看着我说:“第九口井!” 第五十二章 第九口井II(一)   我的身体一瞬间也变得僵硬无比,我以为我已经知道很多了,知道了楚江山那些剪纸的来历,知道了小蕊的死因,也知道了梦想俱乐部原来一直都是小蕊的妈妈在背后操纵着,还知道了很多信都是柳妈妈寄出去的,尽管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还没能知道答案,可是我想我总会知道的,但突然之间我听到柳妈妈再次说出“第九口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我想起了柳妈妈发给我的那个短信:   “井为什么就一定是井?为什么就不能是别的?”   “它就在你的身边。”   自从陶定天出事以后,我就一直以为所谓的第九口井并不是指真正的井,而是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陶定天,可能是另外一个我所不认识的陌生人,但现在听柳妈妈一说,显然我所有的推测都是错的。   我屏住呼吸,紧张的问:“第九口井在哪里?”   柳妈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和你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她教我说的,寄出去的信也是她给我的。”   我问:“是她?”我指的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我相信柳妈妈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谁,果然她点了点头,说:“每次她都是在半夜忽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知道她一定不是人,一定不是。”   我没有再说什么,如果说我现在还坚持着这世界上没有鬼,那就真的是在说瞎话了,至少我就见到了好几个,只是在这些鬼的背后,似乎总少不了那个神秘的女人,我总觉得她一直在编织着一个我所不知的极大阴谋。   我想了想,问:“你知道二良吧?”这其实是我第二次问柳妈妈了,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说:“太多了,我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她就要让我做第二个了。”   我急忙问:“什么第二个?”董阿根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次再次从柳妈妈口中听到“第二个”,也许能从她这里打听出什么来,更何况柳妈妈一直说我也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份子,但到现在我也没发现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   柳妈妈脸上开始流露出恐惧之色,哆嗦着说:“他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你也是第二个,求求你,不要写了!”   我实在忍受不了柳妈妈这样神神叨叨不着边际的说话,忍不住大喝一声:“他是谁?”   柳妈妈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给吓得愣了一下,但总算镇静了下来,说:“楚江山,楚江山是第一个!”   我急忙安慰了一下柳妈妈,让她慢慢说,柳妈妈缓了口气,说:“楚江山总是来找我,有一天他喝了好多酒,那时老楚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所有的人都不会来找我,只有楚江山还常常来。   那天他好像又高兴又伤心,对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问我愿不愿意为了梦想失去自己的生命,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如果能换小蕊回来,我一定不会在乎我自己的生命的,所以我说我愿意,楚江山哈哈的大笑,把我吓坏了,他说他也愿意,还问我知不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问:“他的梦想是什么?”   柳妈妈道:“他说他想成为一个最伟大的恐怖小说家,还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最伟大的恐怖小说家。”   楚江山的梦想原来和我一模一样,但我心里对于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伟大却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一听到柳妈妈这么说,情不自禁的问:“是什么?”   柳妈妈道:“他说,最伟大的恐怖小说家,并不是在你死了之后人们还记得你的名字和作品,而是你制造的恐怖在你死了之后还一直存在并延续。”   我的心渐渐冷了起来,柳妈妈还是一脸的懵然,显然到现在她也没明白楚江山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我明白了,楚江山是要在自己死后还不断的制造着恐怖,王强和老楚的死肯定都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所以他才能提前写下那两封信,甚至连小蕊的死也可能是他的安排,而这一切事情的背后,都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女人。   楚江山已经死了,可是我不得不说他真的实现了他的梦想,恐怖一直在延续,越来越多的人掉进了他布置的局,然后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传播着恐怖,可是为什么他的小说能让那么多的故事变成现实,为什么他自己又会这样离奇的死亡,如果他不是死得这么早,一定可以布置一个更大的局。从柳妈妈说的那天楚江山喝醉了酒之后的谈话来看,我并不认为他的死是自然死亡这么简单。   柳妈妈继续说着她和楚江山的事,说楚江山死了之后她念着对自己的好,经常去他收藏那些剪纸的地方去看他给他烧些纸钱,这个地方我也知道,就是上次小蕊带我去过的地方,现在想来,也许当时我们听到的哭声就是柳妈妈发出来的。我小心翼翼的问:“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柳妈妈摇摇头,说:“有一天他突然打我电话,说有事要告诉我,我在电话里问他到底是什么事,他说让我快走,什么也不要带,他说话声音那么轻,就好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样,我几乎都快要听不清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他一声大叫,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东西,紧接着啪的一声响,手机掉在了地上,我听到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急忙问:“什么话?”   柳妈妈脸上也露出懵然的样子,说:“第九口井。”   又是第九口井,这第九口井到底是什么?从柳妈妈的讲述来看,楚江山应该也是属于非正常死亡,似乎他临死前有什么秘密想要告诉柳妈妈,而且也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只可惜最终没能说出来。   我有些遗憾,有些秘密看来是永远无法知道了,我问:“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柳妈妈张了张嘴,刚想对我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大变,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我的身后,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急忙转过身,在我身后是一堵白墙,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再次转过身,却发现柳妈妈还是这样直挺挺的站着,脸色苍白得吓人,嘴里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想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下,她却突然用力的抽回手,费力的往自己身上摸索着,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显得无比艰难,我想伸手去帮帮她,柳妈妈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嘴里的喘气声更重了,似乎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但我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心里大急,急忙掏出手机打了120,就在这时,柳妈妈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说,大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喘气声就此消失,她的身体也渐渐的僵硬了起来,我知道她走了,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告诉我但是已经来不及说了,而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却是我想了很久也一直没想明白的,她说的是:“第九口井”。   柳妈妈已经死了,我打电话通知了警察,至于我为什么会在柳妈妈这里,我只能拿着手机短信如实汇报,幸好这些警察是二良以前的同事,加上我也确实没有作案的动机,所以一番调查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临出公安局的时候有位认识的警察和我开玩笑说:“这位老太太真奇怪,不知道临死前还死死抓着一块玉佩做什么,要不是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准备去抢劫她了。”   我的心一紧,柳妈妈最后的时刻似乎确实想要抓住什么,联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难道第九口井和这玉佩有关?   我来不及去想这些了,刚才接受审讯的时候关了手机,现在一开机就看到有十来个未接来电,其中大半是老妈打来的,也有孙敬业的,我这才想起他今天还要和我说说关于二良的事,急忙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安慰了几句,然后给孙敬业打了过去,说自己有事了,问清楚他现在在哪里之后,马上就赶了过去。   我前些年看过孙敬业几次,还留有模糊的印象,现在见到他感觉变化不是很大,他也还记得我的样子,老远的和我打了个招呼,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简单的寒暄之后,我切入主题,问:“孙叔,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孙敬业是多年的老公安,做事极为干练,也不多说废话,点了点头,说:“那封信是我寄给你的。”   我早就从邮戳上分析出了有这个可能,所以听到他这么说时,虽然略微有些惊讶,但并不是十分吃惊,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倒是孙敬业看到我的反应有些奇怪,想了想,说:“其实这是二良没出事前留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当他担心的事发生了,一定要让我把这封信寄出来。”   二良担心的事?我不禁起了好奇心,问:“他担心什么?”   孙敬业眼睛紧紧盯着我,说:“他一直在担心,有一天你的小说会变成真实事件。”   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次我是真的吃惊了,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孙敬业,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孙敬业向下摆摆手示意我坐下,说道:“二良是我徒弟,你是他的好朋友,有些话我应该和你说清楚,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在出事前二良有一些不对劲?”   关于二良的不对劲,我一早就察觉了,所以也没打算对孙敬业隐瞒什么,点了点头,孙敬业沉默了一会,说:“这事我得从头和你说起,有一个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我刚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孙敬业问我,急忙问:“谁?”   孙敬业说道:“他也是个作家,叫楚江山。” 第五十三章 第九口井II(二)   我怎么可能会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他布下的局,我甚至怀疑他的心理有点变态,不然怎么会想到在自己死了之后还要让恐惧在每个人的心中存在并不断延续,对于他的死我现在倒是觉得很庆幸,如果他不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个人。”   孙敬业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你知不知道他一共写了多少小说?”   这个问题却一下子就把我问倒了,我虽然喜欢看他的小说,但却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统计,我看了看孙敬业,不知道他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   孙敬业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无比,说道:“算上短篇中篇,他一共写了54篇小说,而这54篇小说里,有43篇后来都成了真实的事件。”   我知道楚江山有很多小说最后都变成了真实的事情,而且我也知道这些小说的素材其实都来源于真实的生活,一个是董阿根给他的,一个是老楚,至于是不是还有别人为他提供这些我就不清楚了,至于为什么这些素材加工成的小说最后会变成真实的事情,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可惜柳妈妈已经死了,不然也许她会知道这些秘密。   我不知道孙敬业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孙敬业低头沉思,似乎是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联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看他的样子也是没能想明白这里面的秘密,干脆摇了摇头,说:“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情况,当时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这么多命案不可等闲视之,马上就向上级做了报告,可是调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而且那些死者也确实是死于自身原因,因此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局里也就撤回了相关的警力物力,但我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决心追查到底,那时二良刚好加入到局里跟着我,我也就让他帮着我一起调查了。”   我心想二良倒是没和我说过这些事,于是问:“后来呢?”   孙敬业道:“本来我想和二良一起调查下去的,可是调查了一段时间之后,家里突然出了事,老婆因为这件事受刺激过大的了精神病,我不得不提前退休带着她去乡下疗养,这件事只能交给二良一个人做了,乡下通讯不便,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迟才知道二良的事,也不会这么迟才给你发那封信了。”   我没想到孙敬业家里居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虽然他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事,但能把一个人活活给逼成神经病,可见这件事绝对小不了,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歉意的笑了笑,为勾起他的伤心回忆致歉。   孙敬业报以感激的一笑,继续道:“二良那时隔一段时间会把收集到的各种信息寄给我,楚江山虽然早就死了,可使我总觉得他崛起得太快太诡异,我一直担心还会有相同的事件出现,所以我一直让二良留意着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异军突起,如果有一定要调查仔细。说起来可笑,我让他这样做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凭的只不过是自己做刑警多年来的一丝感觉。”   孙敬业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二良发现了一个这样的人,这个人不是我,那时的我还没开始崭露头角,我说的人是王强,怪不得二良的书桌里有一张和王强的合影,也许是二良通过了什么手段认识了王强吧。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孙敬业,孙敬业皱起了眉头,说:“王强?我从来没听二良对我说过这个人?”   我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王强如果不是那么早就死亡,很有可能会成为另一个楚江山,而且他的崛起也是快得诡异,似乎只有楚江山写的那封信才能解释清楚。   孙敬业看我神情古怪,急忙问我怎么了,我把那两封信的事和孙敬业说了一遍,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二良不肯把这些情况告诉孙敬业,但反正现在几位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说不说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孙敬业刚一听我说完王强的故事,整个人就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他极为激动的事,嘴唇不住的颤抖,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了,所以一下子开不了口。   我被孙敬业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急忙让他先坐下喝杯茶,过了好一会,孙敬业的神情才恢复过来,急切的对我说:“你说的王强的事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说:“资料都是二良给我的,你可以去局里查一下。”我想以他当年在局里工作过的经历,查这么一点小档案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孙敬业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重新抬起头看着我,语气有些沉重,说:“我有个女儿,名字就叫孙小红。”   我吓了一跳,有些不知如何接这个话题,孙小红的遭遇可不是太好,想了想,我安慰道:“就算是真的,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应该只是巧合。”   孙敬业摇摇头,说:“这肯定就是我的女儿,小时候有人给她算命的事只有我家里人知道,知道这个结果以后我还冲家里人发了一通火,说他们没事找事。”   我心里有些奇怪,王强隔壁的那个房东可没说有一个叫孙小红的人来租过他的房子,我一直以为孙小红也是鬼呢,既然是孙敬业的女儿,又怎么会这么神秘?于是我问道:“那后来呢?”   孙敬业脸上突然流露出哀伤的神情,说:“死了,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死了,我们谁也没料到她会这样,也根本找不出原因,甚至她走的那天还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裙子,她妈受不了这个刺激,终于变成了精神病。”   我这次真的不知如何接下这个话题了,对着一个老人谈论他死去了的女儿,实在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孙敬业不愧是个老公安,伤心了一阵,问我:“你还记不记得王强的第一篇小说是什么时候发表的?”   我当然不会去记这些东西,幸好两人所在的茶吧有电脑可用,上网查了一下,孙敬业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说:“那时小红已经走了。”   我的心也沉了下来,不管小红是生是死,做父母的都不愿看到女儿是这样的下场,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孙敬业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纸,说:“这都是二良以前写给我的信,你可以看看。”   我接过那些信翻看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大多是二良向孙敬业就调查做的一些汇报,孙敬业见我一页一页的看,伸手过来翻了翻,道:“你看看这里。”   那是最后一页,上面除了聊一些家常外,二良很突兀的说到了灵魂和梦想,即便我现在看来,也觉得他在信里话题转换太过突然,就好像是有个人把这些话在心里藏了很久,实在憋不住了才突然的提了出来,看看时间,那时候王强的小说已经发表了。   孙敬业道:“二良曾经来找过我一次,给了我一封信,说如果有一天看到你开始写出了很恐怖的小说,看到你的小说变成了真实的事件,就让我把这封信给寄出来。我看他满怀心事,似乎很不对劲,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没多久他就出了事,现在看来他一早就知道了以后会发生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小说会变成真实的事件?”   我苦笑一声,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孙敬业,从我要二良给我找小说素材开始,一直讲到了柳妈妈的死,没有一丝的隐瞒,讲完之后我无奈的说道:“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很多问题的答案我们也只能靠猜测,或许二良就是从王强那里知道了梦想俱乐部的存在,至于为什么他要瞒着你这件事,也许是因为不愿你知道后伤心,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必须过我们的生活。”   孙敬业似乎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抬起头问我:“你说有这么一个神奇的梦想俱乐部,可以让你实现所有的梦想?”   我点了点头,道:“不过柳妈妈已经不在了,这个梦想俱乐部也应不存在了。”   孙敬业缓缓的摇了摇头,说:“真正的梦想俱乐部,不是这样的,柳妈妈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她虽然死了,可是梦想俱乐部还在。”   我脑中一闪,是的,那个神秘的女人还在,只要她还在,梦想俱乐部就一定也还在,可使这又有什么用,接触过梦想俱乐部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死了,我也不敢再和这些人有什么接触,还是好好的写我的小说去吧,只要我不利用董阿根给我的那些素材,我的小说就不会变成真实,我还是可以继续我的梦想。   孙敬业看着我,说:“你手上有多少块玉佩?”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样问有什么目的,我现在手上一共有4块,一块是我祖传的,一块是二良的,一块是一个神秘的年轻女人给我的,最后一块是在我房间里的墙上发现的,墙里的这一块,有可能是董阿根的儿子在干活时放进去的,至于那个神秘的女人是谁,就没人知道了,虽然我肯定她和梦想俱乐部有关系,但现在柳妈妈已经死了,我也没处可问去。   孙敬业沉着脸,说:“除了你家祖传的那一块,你把另外三块都给我。”   我吓了一跳,问:“你要这鬼东西做什么,我都想把它砸碎了。”   孙敬业道:“我要等着梦想俱乐部里的人联系我。”   我急忙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孙敬业道:“为了我的梦想,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最终没能拗得过这个倔强的老头,将三块玉佩都给了他,临分手前,我问孙敬业:“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孙敬业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说:“你会知道的。” 第五十四章 梦想俱乐部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尽管还有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但我的生活却开始平静下来,我又开始了我的创作,是的,虽然我答应了柳妈妈不在写作了,虽然二良一再的提醒我不要写下去了,可是我知道只要我不去利用那些素材,不去写那些人的秘密,就不会有事的。   我常常会想起小蕊,柳妈妈说那个神秘的女人要带她走,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尽管我知道她早就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是时常想起她。柳妈妈也死了,二良让我们去那里带他回家,现在我们谁也做不到了。   我将董阿根寄给我的那些资料全部烧毁,我要用我自己的脑子来写属于我的小说,尽管很难,尽管我又重新回到了起点,甚至外界现在都在流传着我当初是找枪手来写作的,但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想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也许一切都结束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这样平静的生活,虽然还会因为写不出好的小说而和自己发脾气,但其实我挺满足的,期间和孙敬业通了几次电话,他也一切安好,见他没有出意外,我也就放下了心。   某个下午,我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听到有人叫我,说有一封挂号信,我匆匆下了楼,拿了信,上面没有写寄信人地址,笔迹也很陌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撕开来,信纸上是娟秀的钢笔字,写信的人是个女的。   信没有开头的称呼,我有些奇怪,继续看了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有个人已经死了,你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不是他,你没有机会了解这一切,而所有的答案,我都会在后面一一和你细说。   我有一个儿子,他是如此聪明,在我眼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他,可是他什么都不愿去做,不愿读书做官,不愿经商赚钱,他一心只想写书,他说他要写一本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鬼怪小说,那时候所有的人都说他傻了,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痴人。”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所谓的痴人应该就是我在深山老宅那口井里发现的古画的作者,也就是说,我手上的这封信,是几百年前的女鬼写给我的。我压着心中的恐惧,继续看了下去。   “他写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我觉得每一个都可以吓破别人的胆,可是我这最聪明的儿子却总是不满意,他傻傻的一个人坐着,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担心坏了,可是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娘,我终于知道怎么写一个最吓人的故事了。’   我开心坏了,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是最聪明的,他一定可以写出一个最吓人的故事,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真的吓坏了我,他说他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人死后还能像活着一样,他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我,说要掐死我,因为只有我才会真心实意的帮助他。   我当时就被他说的话给吓坏也气坏了,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我的儿子,他一动不动,那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留下了五根手指印,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求我,只是给我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饭也不吃茶也不喝,我的儿子,他想要活活的饿死了。   我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吃一口饭,可是他一点也不理我,就算是偶尔看我一眼,那眼睛也是呆呆的没有生气,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儿子就要死了,于是那天晚上,我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   儿子终于肯吃饭了,除了吃饭,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修建大宅子上,每一个地方他都要仔细的看过才行,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这许多古怪东西,可是我的儿子是最聪明的,他会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也正常,他还做了好多好多的玉佩,我不知道他做这些玉佩有什么用,可是我没有问他,他是我的儿子,我连命都要交给他了,还需要问那么多做什么,我每天看着他那样忙碌那样开心,我就会比他更要开心。   整整两年时间,大宅终于修好了,可是儿子又要我们全部都搬迁出去,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个决定遭到了全族人的反对,可是这全族的生意都是我一个人撑着的,我可以撑起一族的生意,自然也能撑起我的儿子,没人可以反对我,我们全族人都迁出了那个深山,搬迁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重新建了这样一座大宅子。   宅子完工的那天,儿子带我回到了深山里的老宅里。那天晚上他一直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每个人都会死的,只要儿子能快乐,那又有什么。儿子说我不会死的,只是换一种方式活着,而且可以活得更久,因为我还要帮他完成他的梦想。虽然我不太明白,可是我相信自己的儿子。   那天我穿上了红色的裙子,儿子说最喜欢看我穿成这样,我坐在椅子上,儿子给我画了一幅画,他的手真巧,把我画得那么年轻漂亮,可是儿子说我比这画上画的更要漂亮一百倍一千倍,我这个儿子,他就是会哄我开心。   画画好了,儿子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我就要走了,对儿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儿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给我磕了一个头,他磕得这么用力,把自己的额头都给磕出血来了,真是个傻孩子。   他用颤抖的手捏住了我的脖子,他的手那么凉,就好像是一块冰,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笑着说‘儿子,没事的’,他闭上了眼睛,手上渐渐的加上了力道,我渐渐的感觉到呼吸不畅,可使我没有挣扎,挣扎的话会破坏这一身漂亮的打扮,儿子喜欢我穿成这样。   我渐渐的开始模糊起来,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我觉得我飘了起来,我看到地上有一个我躺在那里,儿子已经松开了手,我看到地上的那个我嘴角有血流出来,血那么鲜艳,把牙齿都染红了。   我看到儿子将我埋在了那口井底,他埋得那么深,似乎怕被人发现了一样,然后用了很多很多的土把我掩埋起来,最后把那副画放在了上面,做完这一切,他又将那些玉佩在每口井里都扔了一些,儿子真是奇怪,喜欢挖那么多的井,有些还特意的重新把井眼给堵上,做好这一切以后,他对着地上的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自己手上也拿了一块玉佩,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他做了一件傻事,他在梁上挂了一根绳子,然后自己将脖子伸了进去。   我急得要疯了,想要去解开那根绳子,可是我的手却轻飘飘的就穿过了那些绳子,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死在了我的面前,可是过了一会我就不怕了,因为我的儿子一定也可以和我一样的,我还是可以看到他的。   果然过了一会,我又看到了另一个儿子,他站在我的面前,说‘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娘亲,天理不容,所以我一定要对天地对您有个交代,我对您说的那些话,您一定要记牢,要帮我完成。’   儿子在动手之前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安排了很多事,说以后我一定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可是我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死了,儿子也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我去帮他做这些,可是渐渐的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子的身影渐渐的淡去了,我急坏了,却无能为力,儿子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说‘您一定要记得经常给第九口井注水’。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明明只有八口井,哪里来的第九口井?我急忙问‘第九口井在哪里?’   儿子的身影越来越淡,他用手指了指那块玉佩,说‘我已经先给你注满水了’,我扭头看看那块玉佩,上面的那朵牡丹突然变得鲜艳如血鲜红欲滴,我知道了,这块玉佩就是儿子说的第九口井。   儿子消失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消失而我却不会,我就坐在这屋子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有人进来发现了我儿子的尸体,他们大叫着跑出去,接着更多的人冲了进来,都是我的族人,他们搬下了儿子的尸体,从他手上拿走了那块玉佩,然后将他的尸体带了出去。   我就坐在床沿,看他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我在奇怪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传说里人是可以看见鬼的,我现在应该就是鬼了吧,可使为什么没人能看见我,为什么我还存在儿子却消失了?   没有人看见我,也没有人留在这里,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渐渐的觉得自己身上有了力气,这时候有许多人走了进来,好像吵吵闹闹的说要分了这些房子,更有些人干脆晚上就住了进来,这是我儿子辛辛苦苦建造的房子,怎么能给这些人住?我就故意的往他们身上踩,往他们耳朵里吹气,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这样做居然有了效果,他们一个个都吓得跑出去了,我真高兴,我保住了儿子的心血。   可是我一个人很寂寞,我不知道和谁说话,我也不敢走出去,我怕外面的太阳,只有到了晚上我才敢走出去看看,无聊的时候我就想着儿子交代我的那些事,尽管有些我还不太明白,可是我一定会照着他说的去做的。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又进来了一个年轻人,他似乎很落魄的样子,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那么害怕阳光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不想去知道,我只记得儿子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我可以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了。   我没有赶他出去,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我想尽办法让他发现了一块玉佩,他拿着玉佩走了,没想到他后来住的地方就是许多年前我儿子亲手建造的大宅子,我也跟着他住进了那座宅子,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察觉,我经常半夜在外面走动着,这是我熟悉的地方啊,虽然已经改变了不少,可是走在这样的弄堂里,我的心一下子就飞回到了以前。   可惜后来大宅子被拆了,我只好又回到了深山里,这么远的路,我一下子就到了,也许这就是那些传说里说的法术吧,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算是在深山里,我也突然觉得好像能感应到很多很多人,我常常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可是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就算有些人会突然回头看一下,但他们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终于又一天,我好像突然想起了儿子对我说的话,那些我不明白的话突然在我脑子里就变得清清楚楚了,我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可他是我的儿子,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我开始走出深山,我让他们看到了井,我还让很多很多人也自杀了,因为儿子是上吊的,所以我一直蛊惑他们也上吊,这些人里有小孩子,有年轻的小姑娘,有好多好多,只要是女的我就让她们都穿着红色的裙子,因为儿子说这样最好看。   后来我就按照儿子说的,找人建立了梦想俱乐部,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是那个叫楚江山的年轻人帮我起的,他和儿子一样喜欢写书,可是一直就没成功,后来我就找了一个人去帮他,反正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儿子说他们都会听我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们真的都很听我的话。   儿子真聪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楚江山也想写出最吓人的故事,可是他能想到的我儿子早就想到了,我让那个女人把儿子写的故事告诉他,他真的就成功了,我也很开心,因为这都是儿子写的。   可是儿子曾经说过,这一切都还不够,必须要让这个人死后恐怖还能延续,我安排了好多好多人为他做事,我让人不断的去打探别人的秘密,还让一个人成了他们口中的通灵者,只要有了这些人的秘密,楚江山就可以写出很吓人的故事来,然后,我就会按照他写的故事去吓死这些人,这都是儿子告诉我的,一个人总有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只要你掌握了这些,你就可以主宰他们的心,你就可以主宰他们的生死,可是儿子不想让他们活,我就替他们选择了死,反正死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在乎多这么几个。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坏女人,我害死了很多很多的小孩子,然后利用他们亲人对他们的思念要求他们帮我做事,我要他们每个人都至少带一个人加入梦想俱乐部,因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儿子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会有人写故事的,只要有人写,这些人,不,应该说是这些鬼就可以一直跟着那他们,出现在他们身旁。而那些最初加入梦想俱乐部的人就会死亡,因为我需要给第九口井注满水,我现在知道了,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畏阳光到处行走,我才可以让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随时出现在他们亲人的身边,而不是像我儿子那样渐渐消散。   可是那个楚江山好像发现了什么,居然想要提醒那个女人,我只好先让他去填井了。我都不记得死了多少人了,我找不同的人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散发着那些玉佩,我没想到有一天会碰到我的后代。   那个叫二良的人,他从王强那里知道了梦想俱乐部,他说他想让自己的妹妹复活,人死怎么可能复活,他说只要能天天看到就好,我答应了他,可是我没想到他最后找到的人是你,我让他带你去深山老宅,告诉他那里有一幅画,只要找到了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他怎么也没找到,但他却在调查楚江山和王强的时候隐约猜出了一些事情,他想要阻止你继续写下去,我只好让他也去填了井。   小蕊我带走了,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喜欢写故事的人在等着她,她的妈妈要拦着我,我也只能让她去填了井。那个女人长得可真像我,我真舍不得杀了她。   其实人的梦想哪有可能一一都实现,老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回家,可是他的儿子却根本就不想跟着他,我只好让老楚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和女儿。   我以为永远也不会有人完全知道这件事的,可是我没想到那个叫孙敬业人真的狠心,一直拿着那些玉佩,等到我重新让人和他联系上了,他才说出自己的梦想,那就是要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楚江山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最伟大的恐怖小说家了,在他身后那些恐怖还会一直流传,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也是我儿子手里的一颗棋子,他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喜欢写故事的人那么多,只要有人写,我们就会出现在你身边,恐怖将会继续。   不要以为停笔了就可以逃离,这整个世界就是梦想俱乐部,每个人都是俱乐部里的一份子,谁也逃不了。没有人可以。   对了,忘了和你说一件事,那天你不是看到二娘了吗,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一直跟着你?因为你曾经说过要替二良完成他的梦想,他的梦想就是可以天天都看到二娘,从今天开始,她会一直跟着你的。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答应了姓孙的要求,让你知道了所有的事,现在他已经填了井了,你虽然是我的后代,可是我儿子说的,一走进来,你就再也出不去了,你等着,会有人来找你的。每个人都会是梦想俱乐部的人!”   我一口气看完这封长信,背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知道她没有说谎,我的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祖先,她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我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那是一种无力反抗的悲哀,我扭转头,身后有个穿着红裙的小姑娘,披着一肩的长发,裂开了嘴对我笑,那是二娘,我看到,她的牙齿也是红的。   我还来不及惊呼,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了开来,老妈走了进来,我吁了一口气,擦去脸上的冷汗,问:“老妈,什么事?”   老妈手上拿着厚厚一叠纸,说:“我看你最近写不出来什么故事了,就到处给你找素材,你看,这些都是我费尽心思给你找到的,你拿去看看。”   老妈笑吟吟的看着我,我想起信上最后一句,突然觉得背上一凉,冷汗再次冒了出来,我看着老妈,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一)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我在做梦。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我清醒的知道我在做梦,从十几天前开始,我就开始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站在老宅门前,门上生了锈的门环和岁月留下的斑驳印迹都是那么逼真,和现实里的一样清晰。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我在梦里第一次推开这扇门,看到的不是我熟悉的天井,而是另外一扇门,一扇和我刚刚推开的那扇完全一模一样的门,我推开这扇门,眼前仍旧是一扇相同的门。现在梦里的我已经不再有初见时的惊讶,我知道这里一共有五十四扇门,等我推开第五十四扇门的时候,我就会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梦里的一切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里,尽管我不知道这样的梦预示着什么。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我清醒的知道我是在梦里,但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即便我内心有多么不愿意,我的脚也会一步步的走近那些门,然后一扇扇的把它们推开来,迈过去。   仿佛有个人在控制着我的身体。   我开始确信我的这个想法,梦里一定还有人,因为今天我听到门里有个声音传传出来,似乎是一个人在说话,但我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只依稀感觉是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于是我加快脚步,一扇扇的推进去,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响,但我只能隐约的听出来头一个字是拼音b的发音,以b作为声母的字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字。   “五十三……五十四!”   终于到了第五十四扇门,我知道只要再推进去我就会马上醒来,但我还没听清楚那个人要和我说什么,我只是感觉到他的语气更急了,似乎想要和我说的这句话很重要。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第五十四扇门。   我没有醒来,在我面前又出现了一扇完全一模一样的门,这个时候,我发现,那个声音突然消失了。   这是第五十五扇门,我没有犹豫,再次推了进去,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要进去看看,至少有一点我很放心,这不是真实的,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就算这个时候我看到那些玉佩,那些黑色的小棺材,那些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这也只是一个梦,我会醒过来。   但这次我没有醒来。   推开门,我看到的是一片荒山,在我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尽管我知道这是在梦里,可是我依然感觉到有冷风吹过,还有薄雾在飘荡,隔得远了,我看不清那坟碑上刻的字。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雾气渐渐的浓了起来,我不得不把眼睛凑得更近一些,就在这时,那个消失了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我终于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别……”   他想说的肯定不只是这一个字,因为我感觉在这后面他还依稀的说了一个什么字,但是我没听清楚,我的一颗心不停的剧烈跳动着,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不是因为刚才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是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在墓碑上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我绝对想不到的人。   我突然醒了过来,我庆幸我终于醒了过来,这让我再次确定我刚才只是在梦里,我刚才看到的也只是梦。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发现身上已经全部都湿了,现在还是半夜时分,我急忙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我每天的工作。   自从收到那封信以后,我本来已经准备不再继续写小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创作欲望。为了母亲的安全着想,不管那封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准备再让她帮我寻找什么资料,我开始从各个网站上寻找一些所谓的经历,以期能从中寻找到灵感。在这一段时间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连那个经常出现在我身后的二娘也没有再出现,如果不是那封信和几块玉佩还在我的抽屉里放着,如果不是因为身边再也看不到二良和小蕊,我都几乎要以为我经历的只是一场梦。   我打开电脑进入常去的天涯社区,那里的莲蓬鬼话有很多的鬼故事,我一边移动着鼠标,一边看着那些文章的标题,突然我的眼睛一亮,急忙将鼠标点了进去,我看到的是一个叫傻子毛的人写的小说,这是个陌生的作者,吸引我的是小说的名字。   它叫《老宅》。   “现在夜深人静,你坐在电脑前看着我的这篇小说,不要说话,不要回头,有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个人在默默的注视着你?   请你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仔细的倾听,是不是发现在这个房间里多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呼吸声?   不要轻易去看、去写灵异小说,‘他们’一直都在!   身为一个灵异小说作者,这是我对大家的忠告,如果不信,请看完下面这些故事,当然,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看灵异小说。”   不得不承认,我被这样的开头吸引住了,看时间也不是新上传的帖子,我不禁有些后悔没能早点发现这样一篇小说,但是等我继续看了下去的时候,我的一双眼皮开始不住的打颤,到最后甚至连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我甚至不用全部看完就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因为这些内容我实在太熟悉了,这个小说写的就是我的故事,甚至连里面人物的名字都没有变过,就仿佛是我自己写的一样。   从二良给我拿了那两份档案开始,这篇小说故事的发展就和我经历的完全一模一样,后面有很多人跟帖在催更,每个人都把这当成了一个故事,只有我知道这完全是真实的事情。   这个叫傻子毛的人是谁?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亲历的那些事?要知道有很多事很多话除了当事人以外别人根本不可能知晓,而很多当事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就在一瞬间我有种毛孔悚然的感觉,我想起了王强看到的那些纸条,想起了我后来收到的那封信,难道在我看不见的背后,真的有个人在操纵着一切?不,应该是有个人在看着这一切,不然怎么可能连对话都一模一样?   可是能把你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还会是一个人吗?   不知不觉中,我身上已经又布满了冷汗,我一直以为这一切已经过去,再也不会有什么红衣女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可是现在突然在网上发现有人将我所有的事的写了出来,书桌的抽屉里还放着那个据说是我祖先的女人写给我的信,上面那句话突然又清晰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不要以为停笔了就可以逃离,这整个世界就是梦想俱乐部,每个人都是俱乐部里的一份子,谁也逃不了。没有人可以。”   “一走进来,你就再也出不去了,你等着,会有人来找你的。每个人都会是梦想俱乐部的人!”   我飞快的点击着鼠标往下不停翻页,在我心里隐隐的带着一丝害怕,也许这个叫傻子毛的人也和我一样,曾经收到了别人寄给他的记载着我所有故事的资料,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它打在了网上,如果这是真的,那是谁在我身边窥视着我的一切?而我最后的结局又会怎样的?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五章”(二)   小说没有完本,写到我收到那封据说来自我祖先的那封信以后就没有了,信的内容也和我抽屉里放着的一模一样。我无法知道后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作者在和读者互动的时候说了还有后文,在这后文里,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看作者留言,似乎暂时不会更新了,想了想,我按照作者留下的号码申请加入读者群141493277。   很快电脑下方就有小喇叭跳动,我急忙点开,已经批准进入该群,群里有很多人,但一个个的QQ都是灰色的,唯一一个亮着颜色的人就是我。   我小心翼翼的问:“楼主在不在?”   没有人理我。   我又问:“有没有人在?”   没有人理我。   我有些沉不住气,那些名字都很熟悉:妃子、淡墨染衫、随缘、游游、小羊……一个个都是在帖子里很活跃的读者,但现在群里静悄悄的,连刚才通过我申请的人也不说话,仿佛一个人也没有。这个群的名字叫“老宅后院”,我看着这两个群里所有灰色的头像,突然从心头冒起一个念头:会不会这个群才是真正的老宅后院,这个后院里藏着真正的第九口井,这个叫傻子毛的人把我的经历写了出来,吸引了大批的读者加入这个群,然后这些加了群的人都像我见过的那些人一样被填了井?   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尽管这只是一个普通的QQ群,但看着那些灰色的头像,刹那间我竟然冒出了一身冷汗,我甚至觉得这个群的群号也有问题,141493277,会不会就是“要死要死就剩你,嘻嘻”?我仿佛看到一个女人在对着我发出嘻嘻的笑,如果这些人都已经死了,那下一个变成了灰色头像的会不会就是我?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马上就想退出这个QQ群,但未知的恐惧终于还是战胜了眼前的害怕,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傻子毛的地方,在天涯论坛上他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如果这里也找不到线索,我更加不知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我不停的发话,甚至还发了不少色情图片以求有人能出来和我说两句话,但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我点开群共享,那里有一个未命名的压缩包,小心翼翼的下载下来,解压了是一份文档,打开来,还是那篇《老宅》,不过这次少了读者的评论,是单独的小说稿。   我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迫不及待的将手稿拉到了最后,但令我失望的是稿子里依旧只写到了那封信,唯一和网上不同的是在新的一行多了三个字:“五十五”。   我的眼神顿时收缩了起来:五十五?我飞快的将鼠标网上移动,果然,这篇小说到目前为止一共写了五十四章。   五十四章小说,五十四扇门,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靠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五十五”,尽管没有任何凭证,但我相信那五十四扇门就喻示着五十四章小说,既然如此,那么第五十五扇门后面看到的,会不会就是第五十五章小说所要记载的故事?   我在第五十五扇门后看到的是一片荒山,上面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坟碑上有一张照片,令我即使到现在想起来也会出一身冷汗。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是一娘。   让我害怕的不是一娘本身,而是她的表情,那只是一张照片,但她的样子却仿佛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对我微微的笑着。我看到,她的牙齿,全部都是血红色的。   我在电脑前几乎坐了一夜,一直到天色发白,我才终于下定决心,拨出了一娘的电话号码,但我听到的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几个月之前我还和一娘用这个号码通过电话,现在怎么就成了空号了?会不会也和二良当初的一样,这也是一种彩铃?   我耐着性子等下去,可随即电话那边的语音在用英文重复了一遍之后就自动停了,一娘的这个号码真的成了一个空号,我心里渐渐的不安起来,不知道这和我那个奇怪的梦有没有什么联系,和深山中的那座老宅有没有什么联系。想到那座老宅,我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和我一起去那里寻找秘密的二良,就在这时,我心中突然一动,一瞬间全身都是冷汗,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如果一娘也看到这篇小说,那她就会知道当初二良和我一起去过老宅,也知道我当时故意隐藏了那副古画,以致最后二良精神失常。   虽然说二良的死和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隐瞒他的后果,但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这件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按照最后那封信上所说,如果不是他想把真相告诉我,那他也就不会有事。当一娘明白这一切以后,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对我?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一娘走进一间黑暗的小屋,屋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抬起头看着一娘,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将头微微一偏,一双眼睛向我看了过来。   我猛然惊醒过来,我还是我,还在我的房间里,但刚才看到的一切却那么真实,仿佛在我眼前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但让我害怕的是在我惊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屋子里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梦想俱乐部。   一直来我所接触到的梦想俱乐部其实都是小蕊的妈妈在暗中操作,按照我那位祖先的说法,这个名字还是楚江山想出来的,现在,小蕊的妈妈已经死了,我以为梦想俱乐部已经不再存在,可是我刚才明明又看到了一块梦想俱乐部的牌子,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难道说这个梦想俱乐部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一直躲在我看不到的黑暗之中?   可是我刚才怎么会看到那个男人?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我似乎听到老妈的手机响了起来,如果真的存在第二个梦想俱乐部,如果我那个见鬼的老祖先说的话是真的,那会不会也和我上次一样,老妈所接的那个电话也来自那里?   我希望我只是杞人忧天,但我实在放心不下,急急的推开门向老妈的房间走去准备仔细问个清楚,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叫着:“老妈,老妈。”   没有人回应我。往常这个时候两个老人应该都已经起了床,老妈在做早餐,老爸在阳台打太极,只要听到我的开门声老妈就会在厨房里大声和我说话,但今天家里静悄悄的,厨房里没有老妈的声音,阳台上也没有老爸打太极的音乐。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飞快的在厨房和阳台上看了一遍,一个人也没有,他们的房间的门开着,里面也没有人,我急忙掏出手机,可是不管怎么拨打,都提示我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我狠狠将手机摔在老妈的床上,这时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没有折叠,角落里的电脑也开着,这完全不像是两个老人的作风,我摸摸床,一片冰冷,看来两人已经起床很长时间了,我走到电脑前,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电脑上显示的正是那个叫傻子毛的作者在天涯论坛上连载的小说《老宅》。   老爸老妈怎么会知道天涯上有这样一篇小说?会不会和昨晚的那个电话有关?但现在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我只想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虽然以前我也和他们说过深山有座老宅,但其他的一些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们。现在他们看了这篇小说以后一定也知道了我已经身陷一个无法破解的局中,以他们对我的关心,肯定会想法子来帮我,可是他们又会有什么法子,房间里的东西都没少,他们去了哪里?   我再也坐立不住,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去公安局报案,一路上我不停的打电话,但总是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我到了公安局,接待我的工作人员听了我的讲述,很无奈的告诉我如果没有超过48小时就无法立案,然后劝我回去好好在家待着,说不定一会两个老人就回家了。   我不知应该怎么向他解释我所遇到的这一切,他一定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到时更不利于我向他们寻求帮助,最后只好留下联系方式然后急匆匆的赶往移动公司,两个老人的话费都是我给交的,我清楚他们的手机密码,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去查询一下昨天晚上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在移动公司有个同学,加上我也知道手机密码,所以很快的就查到了那天晚上打给老妈的那个号码,我将号码输入手机,上面很快显示出该号码的所在地,那个地方我很熟悉,我去过那里两次,那里有一座山,山里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宅子。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五章”(三)   我匆匆的回家拿了些必需品,然后直接包了辆车赶往那个小镇,我无心理会司机一路上的搭讪,心里只想着老爸老妈现在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我不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但综合种种迹象,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是两个老人也来寻找老宅了,而且是瞒着我过来的,并且走得很匆忙,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只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拦住他们。   因为一路上的无语,所以司机把车速开得很快,尽管我比两个老人出发得晚得多,但赶到小镇之后,看看时间,如果他们真的也来这里寻找老宅的话,那么应该是只比我早到了两个小时,镇上的旅馆不多,我一家家的进去询问,居然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那辆长途车倒是停在那里,可惜找不到司机,也没有联系方式,询问不到是否有这样两个老人坐在他们车上。这样一来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们根本没来这里,要么就是他们不顾一路上的劳累,连休息也没顾得上,就一路出发直接抹黑去寻找老宅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必须马上赶过去,我不能让他们有什么事。   我终于又要再次面对老宅了,除了因为两位老人而产生的担忧和焦急,我还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和以往不同,在我看了那个所谓老祖先写的信之后,我自认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尽管还是同样的害怕,可是至少我清楚了其中的原委,但因为那个奇怪的梦,因为梦里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我突然觉得在我所了解的真相背后,似乎还有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五十五扇门,梦里奇怪的声音,写下我所有故事的神秘作者傻子毛,这里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匆匆的采购了一些电池之类的东西,小地方也买不好什么好货,而且只要能寻找到两位老人我马上就要带他们回家,怎么也不会再去那个深山老宅,所以东西买得并不多,在买东西时也没从那些小店老板那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两个老人连必需的装备也不是在这里买的,或者说两个没怎么出过门的老人根本就不知道需要带这些东西,这让我心里越发焦急起来,花高价雇了辆车,将我送到山路口,然后打开手电迈步往前走去。   这时天气已近初冬,尤其是在山上,更是觉得寒冷,我爬上一块高高的石头踮起脚尖往前看,希望能看到远处有亮光,或许那就是两位老人在前行。可惜我一直到脖子发酸也只看到前面一片漆黑,我只好从石头上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山老宅走去。   山上很多树的树叶已经枯死掉落下来,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听来觉得特别恐怖,似乎这个声音不是来自你的脚下,而是在你的身后,或者是在你的前面,或者是某个你看不见的角落。我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尽量不去想那些让自己瘆得慌的东西,就在这时,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在我的右前方,似乎隐隐的看到草丛里有一点亮光,我用手电四周照了照,背上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地方我很熟悉,上一次我曾经在这里停留了一会,然后看到树上挂着一个洋娃娃,现在深夜深山我一个人,那个发出亮光的东西就在树下。   我犹豫了会,只觉得自己两条腿已经开始发软,但咬了咬牙,还是将手电对准了那棵树。树上的叶子掉落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树干和树枝在手电的照射下看起来说不出的狰狞,但幸好上面没有吊着一个洋娃娃,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顺手从路边的小树上折了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朝着亮光走去,然后用树枝轻轻的一拨,这才发现发光的是个手电筒,而且光亮已经很暗,看样子里面的电池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拿起手电,心里莫名的开始高兴起来,这应该是两位老人留下的,不然谁会半夜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想起鬼地方,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棵树并不在路中间,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路边上的半坡上,如果这真的是两位老人留下的,为什么他们好好的路不走,却要爬到这半坡上来,然后又把电筒留在这里?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也在这棵树上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害怕得丢下了手电,甚至连俯身捡起来的勇气也没有?   我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念头,四周看了看,大声喊了几句:“老爸,老妈,我是阿瑞。”   没有人回答我,除了山上呜呜的冷风。我将手电抬高,树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我却觉得那奇形怪状的树枝仿佛像是一张丑陋之极的人脸,嘴巴张的极大,眼眶里空洞洞的,就这样看着我,像当初那个洋娃娃。   我一声大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坡上滚了下来,然后拼命的往前跑去,我仿佛听到身后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他的脚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和我一样,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   幸好我手上一直拿着手电,尽管我已经吓得两腿发软,但还是停下了脚步,我的身后没有人,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知道人在某些特殊环境之下会产生种种的幻觉,更何况我可以算是见过鬼的人,二娘前些日子还一直跟在我身后,而这一切都和深山里的老宅有关,所以我会产生幻觉应该也很正常。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继续往老宅方向走去。   人在极度的恐惧中会忽略很多,忽略时间,忽略疲劳,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手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刚才从坡上滚下来时弄丢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天色微白,我终于看到了那块熟悉的石头,站在石头上,我看到了还未完全从夜色中走出的老宅。   等我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天色越发的亮了,尽管还算不上是白天,但至少熄了手电我也能勉强看清楚前面的路,这时我才发现路边居然已经开始铺了一层薄薄的爽,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记得前两次来的时候,村子里的老人很早就起来了,但现在村子里冷冷清清,甚至连狗叫声也听不到,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急忙沿着熟悉的道路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喊了几句:“何老爹,何老爹。”   里面静悄悄的,难道是他还没睡醒?或者说是老人年纪大了耳朵背?我这样想着,忍不住手上加了把力,结果门一下子被我拍了开来,看来门根本就没锁,我被这一不小心拍开的门给吓了一跳,见门开着,也就走了进去,一边口中继续喊着何老爹的名字。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我听不到何老爹的回应,也不知道电灯在哪里,而且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电灯都不知道,反正我前几次来都是看他们点着油灯的,我只好打开手电,里面还是什么人也没有,我向着记忆中何老爹的房间走去,刚要拍开他的门,突然眼睛一缩,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手电筒照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个地方,就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一样。   我心里不祥的感觉越发严重起来,用手推开何老爹的房门,里面放着一张床,上面放着叠好的被子,我用手摸了摸,床上也是厚厚一层灰尘。   我冲出屋子,然后飞快的将隔壁另外一间屋子推开,里面也是见不到一个人,只有厚厚的一层灰尘,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村子的人怎么了?我本来还想先从他们口中知道老爸老妈是否也来了这里,但现在他们全部不见了。我来不及去想太多,老宅就在那里,我必须赶快过去看看。   我飞快的朝着老宅跑去,远远的看到了那扇已经失去了颜色的斑驳的大门,大门依旧紧闭着,我走上前去,正要伸手将门推开,突然硬生生的将动作停了下来。 在门上,多了五个字:“第五十五章”。 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我知道我的猜想没有错,五十四扇门就代表五十四章故事,现在这扇门就在我面前,上面写着“第五十五章”,如果我把这扇门推开,是不是就能知道第五十五章的故事内容,是不是就知道我未来的命运?   我的手颤抖着,那五个字冰冷的看着我,我始终不敢将这扇门推开,我不知道我推开它会看到什么,是我梦里看到的那座坟,还是听到梦里的那个声音?   我知道门推开了肯定不是荒山,既然不是荒山那么梦里的坟也就不会出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到一阵害怕。就在这时,我听到里面发出一下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我心里一惊,生怕在里面的是两位老人,担心他们出什么事,一咬牙,用力将门推了开来。   瞬间我的眼神一缩,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第五十八章 那句话(一)   我以为推开门我看到的会是我的父母,只要能看到他们,不管眼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害怕,我都会第一时间冲到他们面前保护他们,但我推开门以后看到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这个时候是初冬,深山的清晨温度更是极低,但是那个女人却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似乎寒冷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那个女人也应该听到了我推门的声音,但却并没有马上转过身,我注意到在她的脚下摔着一个保温瓶,地上有一些汤汁,也不知道她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我“喂”了一声,那个女人身子一震,然后飞快的转过身来,一脸的惊恐,在看清这个女人脸庞的那一瞬间,我稍稍平复下来的心立刻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这个女人我认识,她是一娘。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这里没有荒山,没有坟墓,但我却看到了一娘,她穿着红色的长裙,手上拿着一个钱包,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我刚才说话的声音吓着了她还是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受到了惊吓,我只觉得自己唇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一娘的嘴巴,生怕她一张嘴我就看到两排红色的牙齿。   一娘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却因为紧张害怕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松着自己的声音,问:“一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刻意的保持着和一娘之间的距离,因为那个梦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我始终觉得只要她一张口我就能看到两排血红色的牙齿,所以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和她说话。   一娘显然并没有看出我的警惕,身子不住打着哆嗦,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这时也看清了一娘的牙齿并不是血红色,看她身子不住的颤抖,急忙上前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我相信老爸老妈肯定不在老宅里面,不然应该会和一娘在一起,这样看来也许我原先所想根本就是错误的,既然着急也没用,不如先安抚下一娘,听听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一娘身上发生的事说起来很简单,她说迷迷糊糊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还穿成这样一幅样子,说了几句她又开始抽泣起来,我皱起了眉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问:“你有没有在这里看到别的什么人?”   我没有直说是我的老爸老妈,我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看看一娘是否知道何老爹他们的下落,一娘摇了摇头,说:“我刚清醒过来就看到你了,还来不及到处看看,没碰到什么人。”顿了顿,又问:“阿瑞,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直接回答一娘的话,想了想,说:“这个慢慢再告诉你,我想在这里面走走,这里面有些古怪,你要不要在外面等我?”   我原本是不想对一娘说这样的话的,但刚才突然有一种感觉,一娘刚才的话里对我隐瞒了什么,我刚看到她的时候,她显现出来的惊恐之色确实不是装出来的,但肯定不是如她所说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对于我的推门声肯定特别敏感,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跑到我身边过来,因为我是她在这个陌生地方里唯一见到的熟人,这是人的一种本能无法改变,但她的种种迹象却表明,在这之前她肯定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而这件事她却隐瞒了下来,我隐隐的开始担心这会不会和老爸老妈有关,如果她跟在我身边,我怕她会抹灭一些蛛丝马迹。   一娘的脸色微微一变,说:“我……我一个人在外面也害怕。”   她的这一个表情更坚定了我心中的想法,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隐瞒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我想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同时多看着点一娘,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管怎么说,一娘毕竟是二良的姐姐。想起二良,那个曾让我担忧的问题不由自主的再次浮现在心头:一娘到底有没有在网上看到那个叫傻子毛的人写的小说?   我自然不可能开口问一娘这个问题,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既然答应了一娘,也就没说什么废话抬步往前走去,一娘紧紧的跟在我身边,我用眼角斜视了一下,看她脸色苍白,抬头四处张望,有点害怕有点紧张也有点好奇,似乎确实也是刚到这个地方,但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每次一落在我的身上就会马上收回去,我肯定一娘的心中有事瞒着我,而且一定和我有关。   带着谨慎和提防,我慢慢的走进了后院,再次看到了那座黑色的棺材形状的小屋,我看到一娘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我面前,呆呆的看着那间小黑屋,过了好一会,问:“这就是你们发现那幅画的地方?”   我听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知道她又想起了二良,于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娘呆了呆,说:“我想进去看看。”   不等我回话,一娘就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了小黑屋的木门,我只好马上也跟着走了进去,虽然外面已经天亮,但屋子里面却还是黑乎乎的,我打开手电,一娘低着头看了看,轻声的说:“那口井,就是在这下面吧?”   我曾经原原本本的对一娘说过和二良在这里发生的事,所以她对这里的地形应该很清楚,所以我又“嗯”了一声,一娘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我,说:“我想下去看看。”   我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一娘明明知道在这下面发生过的事,为什么还要下去再看一次,是因为不相信我,还是别的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一路之上一娘都显得极为害怕,紧紧贴着我的身体走,可是看到了着黑色的小屋之后却一反常态的走到了前面,现在更是要求下去那口枯井里看看,她的语气不是和我商量,而是带着一种决然,这让我的疑心更重了一些:这下面一定有着什么上次被我忽略掉的东西,或者是一娘带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目的下去做一件不可告人的事。   我想了想,说:“我和你一起下去。”我原本以为一娘不会答应,但她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些开心的样子,但结合她前面看着我的眼神,我心里却反而更加警惕起来,谁知道她在下面会做些什么事。   因为事先走得匆忙,加上并没有想到还会再次进入这口枯井,所以我的包里并没有携带绳子,我只好将几件外套加上背包用随身携带的刀具割成一条条,然后加上皮带,勉强接成了一根绳索,因为小黑屋里什么也没有,两个人都要下井,所以只好把绳索绑在门上的铁环里,我用力试了试,觉得应该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对一娘点了点头,说:“谁先下?”   一娘看了看我,说:“你比我熟,你先下,我跟着下来。”   我没有多说什么,攀着绳子慢慢的滑了下去,因为是临时做出来的绳索,所以显得有些短,并没有直达井底,我嘴里咬着手电,看准了位置跳了下去,然后把手电对着井口照了照,说:“好了,你下来吧。”   我没有听到一娘的回应声,那根绳索在井口晃动着,没有人下来,没有人回话。   绳索依旧在空中毫无方向的晃动,我的寒毛不自觉的竖了起来,我想起上次和二良一起来这里的时候,我站在井里看着外面,仿佛外面的世界也是一口井,现在我在这口井里面,另一口“井”里的一娘却不见了。   一个念头突然在我心中出现:如果一娘也看了天涯上那个叫傻子毛的人写的小说,当她知道最后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存了心为二良报仇,比如说像现在这样把我哄骗进这口井里,然后她再把这根绳索收走,那么用不了多久,我就将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死在这口井里。   我越想越是心慌,也来不及去查看这井底是否真有我上次疏忽掉的地方,用力跳了起来抓住绳子,两脚往两边乱踢,终于在边缘借上了力,正要往上爬,感觉头上亮光一闪,接着手上的绳子紧了紧,然后传来一娘的声音:“阿瑞你还没到底吗,我这就下来了。”   我抬起头,看到一娘确实顺着绳子爬了下来,知道先前自己是白担心了,怕绳子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急忙松开了手跳了下来,我用手电照着一娘,她顺着绳子慢慢的滑了下来,我注意到一娘的长发并没有扎起来,这时顺着她低头的姿势全部垂了下来遮住了整张脸,那身红色的睡裙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诡异。看着她慢慢滑落的身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明明在到达井底的时候对着上面喊了几声,可是一娘刚才为什么说我还没有到底?而且那一段时间,她为什么没有回我的话?   我的心蓦然收紧了起来,我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用手电照着一娘的脸,她的长发遮住了脸,我看着她低垂的头,掩脸的长发,那身红色的裙子在半空中微微的晃动,她的身体慢慢滑落下来,我的心跳越来越剧烈,手心里全都是汗水,一颗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她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用手电直直的照着她的脸,我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五十九章 那句话(二)   一娘终于滑落到了绳索的最下端,说:“阿瑞,我要跳下来了,你扶着我。”她一直低着头看着井底,我无法看清她的脸,但声音又确确实实是一娘,我说:“你下来吧,我扶着你。”   一娘松开手,尽管我心中害怕,但还是及时的扶了她一把,在碰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我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哪怕隔着一层衣服我也觉得双手说不出的寒冷,仿佛握住的是一块冰。   这时一娘抬起了头开始打量起井底的环境,我也终于看到了她的脸,那确实是一娘的脸,只是脸色出奇的苍白,比我刚进老宅大门之时看到的还要白。一娘没有看我,四处看了看,盯住了我的脚下,说:“你就是在这里发现那幅画的?”   尽管眼前这个人长得和一娘一模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而且似乎自从看到小黑屋以后一娘再也不会害怕了,我心里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她是鬼?   现在我已经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鬼这种东西,甚至还和他们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酸,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小蕊。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所以尽管我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对一娘却并没有觉得有多恐惧,人有时就是这样,没有面对的时候想想就怕得要死,当你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却又发现其实一切都没那么可怕,真正的恐惧,其实都来源于未知和自己的内心。   所以在听到一娘的问话时,我只不过略微一思考,便对她点了点头,反正大家都拿着手电,也不用担心她看不清楚。   井底本来就不宽敞,一娘示意我让一让,我将身子靠在井壁上,看着一娘慢慢走到我上次发现古画的地方,看着她慢慢蹲下来,然后开始用手一块块的将我上次填好的石块搬开。这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在手电微弱的光亮下,一个穿着红色睡裙的女人披着一头长发蹲在井底,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但我知道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而我背靠着井壁,任冰凉侵入我的后背,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个女人蹲在地上用手搬开一块块的石头,用手挖出一捧捧的黄泥,我想知道,她来这里寻找什么,她能从这里找到什么。   一娘的动作越来越快,突然之间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紧接着又飞快的扒拉了起来,我知道她一定发现了什么,也顾不上那么多,立时蹲了下来挤在她身边,这时一娘也已经把埋在泥土中的东西挖了出来,在我看到那个东西的第一眼,我立时眼前一昏,那是一副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影,这两个人我都认得,是我的老爸老妈。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副相框从一娘手中拿了过来,一娘显然也认出了照片里的人,满脸惊讶的看着我。我看着照片上的老人,照片是黑白的,配上那副相框更像是一幅祭奠用的照片,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是我发现他们失踪前一天穿的那身,我看着那张照片,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我抬起头,盯着一娘,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张照片的?”   我相信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因为一娘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连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我提高了嗓门又逼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照片的?!”我不相信一娘是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里的照片,从她一开始的表现来看,她一定知道这井底有什么东西,但她也一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些日子所经历的这些事,早就让我养成了遇事尽量要冷静思考的习惯,所以此刻我很清楚要想找到两个老人,就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一娘这里有东西藏着,然后才能去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娘肯定被我的样子吓坏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我深深吸了口气,尽量缓和了语气又问了一次,一娘渐渐的止住了颤抖,但脸上的恐惧之色却是越来越重,她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阿瑞,你有没有在梦里听到有人对你说话?”   我的心蓦然一紧,每个人都会做梦,每个人都在梦里听过别人说话,可是我知道一娘问的一定不是这样的问题,她一定也和我一样,在梦里听到了一个声音。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你听到了什么?”   一娘说:“他告诉我,在这里我会遇见你,然后让我在井底找一件东西,找到了之后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这样你才会相信我。”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这个人,不,这肯定不是人,他的声音只出现在我和一娘的梦里,这样一个东西,设计了让我来到这里,设计了让一娘遇见我,然后在这里埋下了我父母的照片,它到底有什么用意,我的父母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从沉思中醒过来,才发现一娘无助的看着我,我问:“它要你带我去哪里?”   一娘摇摇头,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只是知道怎么走。”   我想也没想,将一娘从地上扶起,说:“我们上去,去那个地方。”   从井底爬上来,我和一娘就往回走,一路上也问了一娘不少问题,比如说电话号码之所以是空号是因为她早就换了一个号码,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到老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一醒来就站在了这里,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像梦游,但我可不信是这个原因,思来想去,只和梦中出现的那个声音有关了。而对于为什么我在井底呼唤她她却不回答我,她只是摇摇头说她当时没听见,对于这一切,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只好把所有的疑问都藏在心底。   我们到了那个小镇,先给两人买了一些衣裳,然后找了家旅馆住下,毕竟谁也不知道一娘带我去的那个地方会发生些什么事,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因为前天一直没有休息好,所以我很快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又一次站在了老宅门口,一次次的推开那些门,就在我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我突然醒了过来,这一次我终于听清楚了梦里那个人对我说的话。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我穿好衣服去隔壁找一娘,准备让她和我一起出去吃点东西,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打她电话,屋子里想起了电话声,却没有人接听,我的心沉了下去,来不及去叫老板开门,肩膀在门上一用力,这种小镇的小旅馆都是些很老式的房门,很轻易的就被我顶了开来,我叫了几声一娘,没有人理我,这时楼下的老板听见我撞门的声音上来查看原因,见我撞开了门,满脸的不高兴,说:“不就是出去买点东西而已,至于把门撞坏么?照价赔赏,200元!”   知道一娘不是失踪了我也就放下了心,直接给老板扔了200块钱。本来是想到自己房间去等的,可是一娘的房门坏了,我怕有什么人进来偷东西,所以坐在她的房间里静静的等。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不时的一闪一闪,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刚才打了一个电话。   看着一娘的手机,我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想看看她的手机里有没有什么秘密,这个想法来得莫名其妙,但却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抑制不下去。我看了看门外,一娘还没有回来,于是抓起手机,飞快的翻阅起来。   我飞快的点击着每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些最普通的东西,没有特殊的电话号码,没有特殊的短信,我的手指继续往下点击着,就在这时,我的身子突然一僵,我看到了一个TXT文件,文件名我很熟悉,写着《老宅》两个字。   一娘看过那个叫傻子毛的人写的小说!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无法预知后果的事,我不知道一娘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悔如何对我,想了想,我点开了这个文件,飞快的往后翻阅着,第五十三章,五十四章,五十五章。   五十五章后面是有字的!我正要仔细的看下去,门口想起了脚步声,一娘回来了。我无限懊恼的把手机关了放在桌子上,刚刚放好一娘就走到了门口,看房门开着我坐在她的房间里,一脸惊讶。我急忙向她解释了一下原因,她“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把手一抬,说:“我给你在外面的店里弄了锅鸡汤,你把它喝了吧。”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保温瓶,就和我刚在老宅门口看见她时一样,保温瓶在她手上轻轻的晃着,里面装着她所说的鸡汤。   屋子里飘荡着鸡汤的香味,但我的全身却开始僵硬起来,我想起了手机里二十三章后面的字,想起那天我在老宅地上看到的保温瓶,想起了我终于在睡梦中听清楚的那句话。   那句话说:“别喝!” 第六十章 迷失(一) 我的身上已经开始冒汗,如果没有看到一娘手机里的那部小说,甚至我都不会马上将梦里听到的那句话和眼前的鸡汤结合起来,可是现在一娘已经看过那部叫《老宅》的小说,甚至她知道的比我还要多,那么她会做些什么我也不能肯定,第五十五章之后的内容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想起一路上她的种种诡异,我越发的紧张害怕起来,甚至在这一瞬间我都怀疑一娘是否就是那个叫傻子毛的作者,不过我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有些事是一娘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但随即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有个人一直在看着我做的一切,然后就像他们给我提供素材一样的将这些故事告诉了一娘,最后由一娘来写一个结局,由我那个见鬼的老祖先来替她实施,那么一切就顺利成章了,如果真是这样,一娘写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梦里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   我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一娘在我眼中甚至比那些所谓的鬼魂更加可怕,我抬头呆呆的看着她,一娘发觉了我的不对劲,问:“你不舒服么?喝了鸡汤会好点。我们还要去那个地方呢。”   一娘的话提醒了我,我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是啊,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天受了风寒了,见了油腻的东西就吃不下,你还是自己喝吧。”   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一娘的表情,一娘的神色果然微微一变,我心里越发警惕起来,但一娘接下来却没有勉强我,只说让我好好休息,好抓紧时间去那个地方。说完这些话,打开保温瓶倒出鸡汤自己喝了起来。   我不由得一愣,原本我以为这鸡汤里会被一娘放入些什么药,心中还在犹豫到时到底要不要跟她去那个她口中所说的地方,现在看她当着我的面自己喝了起来,显然这鸡汤并没有什么问题,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武侠小说,可以先吃点解药。难道说一娘真的只是关心我?只是我觉得这个关心太过于莫名其妙,而且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刚进老宅看到一娘时她身边的那个保温瓶,更何况还有梦里那声奇怪的“别喝。”   既然已经开始装病,我也不好说现在就马上出发,只好继续装了下去,正巧老板叫了人来修门,我借口有点累回了房间休息,一夜翻来覆去睡不好,躺在床上想着一娘到底有什么用意。第二天天微微亮就听到一娘的敲门声,说要早点出发,我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急,仿佛有个人在催促着她。   经过一夜的思考,我已经下定决心去跟一娘看看那个地方,一来是因为担心两个老人,二来如果真的如我所想是根据别人提供的素材利用傻子毛的笔名写下了小说《老宅》,那么她写下的故事就会和我当初写下的一样,最终将按照她设定好的情节去发展,谁也逃脱不了,既然如此,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她一起去那个地方看看了。   一娘先带着我坐车离开了这个小镇,一路上又转换了几班车,每次我都把地名记了下来,因为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坐的这班车路上又有点颠簸,所以不知不觉的我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推了推我,睁开眼,是一娘,她说:“到了,下车。”   我急忙站起身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车站很小,看样子是一个乡下的小镇,反正我也不认识,只是记住了地名。一娘催促我快点下车,说再不赶过去就来不及了。   一娘越是催促我心里越是不安,摸了摸背包,那里放着我趁一娘去买票时在路边地摊上买的一个铁锤和一把水果刀,现在进出车站都要检查行李,我根本不敢携带管制刀具,再说也没办法去购买,有了这些东西,我心里多少也踏实了点。   一娘在前面带路,按照她的说法,再往前一段路就必须得爬山,车子什么的都到不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体力,一路上走得比我快多了,有时我甚至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一娘一路和我说着话,我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这么健谈过,她说:“阿瑞,你说这里好不好?”   我有一搭没一搭气喘吁吁地回答:“这破山有什么好的,除了空气清新点,就没一样是好的。”   一娘似乎有些生气我的回答,说:“这里怎么不好的?我觉得这里很好,要不你就留下吧。”   四周除了山风的呼呼声和几声虫鸣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声响,有时候寂静是一种最可怕的恐怖,为了不至于冷场,我随口应付着说了声“好”,一娘便显得很开心,脚下也轻快了不少,我却跟得更累了。   天色渐渐越来越暗,地势也越来越陡峭,显然已经渐渐的往山顶走去,地面也开始高高低低的不好走起来,我一脚深一脚浅,已经无法跟上一娘的速度。我叫道:“一娘,你等等我。”   但是一娘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反而走得越发快了,从天色完全暗下来开始,她就渐渐显得沉默起来,再也不开口和我说话,而且仿佛这个地方她很熟悉,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一样,这夜色对她没有半点影响。从老宅回来以后我们都重新买了衣服,但一娘选的还是一套红色的长裙,这时天色越来越暗,我打开手电,山上的枯草足有半人高,我只能隐约捕捉到一娘红色的身影,更多的是无边的黑暗和被山风吹动的枯草。   我紧紧盯着一娘的身影,生怕就此不见了她的踪迹,但才走了几步,就不得不低头检查脚下的路,等我再次抬起头,忽然发现眼前再也看不到一娘的身影,我急忙大叫了几声她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山风和不知是什么野兽发出的叫声。   我开始慌张起来,掏出手机,发现又是没有信号,只能一边朝着记忆中一娘前行的方向走去,一边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但一娘仿佛从这个山上失踪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音讯。   就在这时,突然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但随即欣喜异常,这是一娘的手机来电铃声,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已经有信号了,这时也不管那么多,急忙朝着铃声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因为山上太过寂静,所以铃声要传得远一些,明明听到了声音走起路来却有不少距离,幸好铃声一直响着,可见那个人找一娘有急事,也不知为什么一娘不接电话。但我没去细想这些,渐渐的铃声越来越近,还看到了手机闪烁的亮光,隐隐的更看到了一娘身上红色的长裙,我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赶紧朝着那个地方跑去。   这时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不过我也快走到那个地方了,我气喘吁吁地说:“一娘,你怎么走那么快,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你也不接。”   一娘没有回答我,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才手机发出的亮光似乎是在地上而不是在正常人握在手中的高度,而一娘的长裙似乎也有些矮了,不像是一娘站着,倒像是一娘半趴着的样子,我心里一冷,生怕一娘除了什么意外,脚下又加快了几步,走到了一娘面前。在我的手电照在那红色长裙上的一瞬间,我仿佛掉进了冰窟,整个人都冰凉冰凉的。   那确实是一娘身上穿的红色长裙,但现在它不是穿在一娘的身上,而是披在一座土坟上面。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娘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我从背包里拿出刀子和铁锤,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将那件红色的长裙拿了下来,我必须去找到一娘。但就在我刚刚要弯下腰去捡那个手机的时候,我的手电照在了这座土坟的坟碑上,我也一瞬间看清楚了坟碑上那个人的照片。   那是一娘的照片,她在微笑的看着我。   一座荒山,一座土坟,这一切都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照片上的一娘并没有露出一口血红色的牙齿。坟碑上写着很多字,里面的这个人叫叶淑芬,我知道这是一娘正式的名字,上面写着她的死亡日期,那是三个月前。   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如果这里面躺着的是一娘,那这两天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谁?难道说是一娘的鬼魂,不然为什么她会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我已经相信这世上有鬼魂,可是我不知道一娘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或者说一娘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来这里。而且三个月前二良还没有出世,难道那时的一娘就已经不是一娘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想起一路上一娘对我说的那些话,心里的寒意更甚,她一直想要我留在这个地方,而我却答应了她,我的人生,会不会就此结束? 就在这时,我脑中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急忙俯身把一娘的手机捡了起来,匆忙打开,找到《老宅》那本小说,点进去飞快的跳转页面,然后,我终于看到了第五十五章后面写着的那些字。 第六十一章 迷失(二)   “欢迎你回来!”   这是我看到的第一句话,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我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说回来?   后面的文字是告诉我接下来应该如何走,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毕竟两个老人还没有消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内心有一种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看的冲动,这种冲动不受我的控制,甚至不像是我自己的意识,而是不知道谁放在我的脑海里,然后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指挥着催促着我过去。   那些字写得极其详细,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因为有着身边这座土坟作为参照物,我还是很轻易的就弄明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因为当时没想到要走夜路,所以也没多准备干电池,幸好这个手电可以调节亮度,我把它调至眼睛所能看到的最低光亮,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走了大约十分钟,似乎前面隐隐有个白色的东西,原本我不会去注意这些,只不过这个白色的东西恰巧就在我前行的路线上,等走近了我忍不住用手电一照,尽管刚才我已经被一娘的那座土坟给吓过了一次,但这次我还是忍不住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我看到的还是一座坟墓,乡下常见的用水泥做的那种,所以在黑暗中才会带着一点苍白,让我感到害怕的是这块墓碑,墓碑是黑色的,上面有死者的遗像,这是我极度熟悉的人:我的老爸和老妈。   我飞快的跑到坟前,墓身上的水泥已经开始裂开,甚至长了些荒草出来,很明显这座坟墓已经有些年头了,墓碑也是如此,一看就不是刚弄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上面会有两个老人的照片,而且这照片和我在井底看到的一模一样,也是穿着他们失踪那天的衣服。   我用手电照着墓碑,上面写着两个老人的出生及死亡日期,出生年月也和老爸老妈一样,他们的死亡日期也是在三个月前,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娘墓碑上刻着的死亡日期,也是三个月前,如果这里面真的就是他们两个老人,那这三个月里陪着我的是谁?为什么我身为儿子却不知道老人已经不在人间?   带着满腹疑问,我仔细的在墓碑上看下去,当看到底部之时,我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将手电的光亮调到最大,不甘心的再次将墓碑反反复复的看了无数遍,我没有看错,那上面并没有我的名字,没有子孙的名字刻在上面,有的只是两个老人的名字和照片,这在中国完全不符合传统的殡葬习俗,那种刻着“XX之墓”的做法大多只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子孙的名字不刻上墓碑,等于是变相的将其赶出家门脱离父子关系,这是对为人子女者的一种绝大侮辱。而且很多老人也都希望将后代的名字刻在墓碑上,甚至有些暂时没有孙子辈的也会提前取好名字一起刻上去,以显得自己家人丁兴旺。如果这坟墓里真的是两个老人,为什么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是不是我曾经做了什么让他们很伤心很失望的事?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记得?更何况,这也解释不了这三个月来陪着我的是什么人。   我呆呆的看着墓碑上的两个老人,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心底浮现: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们都是客观存在的,真正不存在的人其实不是他们,而是我,那一切似乎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我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就是说其实我才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才应该是个鬼。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墓碑上的两个老人微笑的看着我,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眼泪从脸上滑落,流过我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这种感觉如此真实,就好像在我冒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之前我所有的生活一样,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傻傻的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眼前一黑,原来是电池没用了,但这一黑也让我清醒了过来,我抹去脸上的泪水,对着老人的照片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不管我所想的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很开心有他们陪着我,我仿佛又听到老妈对我说:“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我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然后将地上捡来的一娘的那个手电打开,大步的朝着手机上所提供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又看到了不少白色的坟墓,上面都有一张我熟悉的照片,都在看着我发笑,我看到了二良在对我笑,我看到了小蕊在对我笑,我看到了隔壁二婶在对我笑,他们的墓碑上都刻着他们家人的名字,他们死亡的时间都是在三个月前,他们看着我在笑,就好像嘲笑我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怪物。   我不断的往前走,前面不断的有白色坟墓出现,我没有再去看它们一眼,因为我知道不管他们是谁,他们一定都是一脸诡异的微笑在看着我,我只有努力加快脚步,尽快到达手机里说的那个地方,然后把这一切谜题都解开,我不想自己真的是一个鬼,我也不想两个老人真的已经不存在。   一直到手电再次完全熄灭,天空渐渐出现苍白的颜色,终于看到了前方有一点隐隐的光亮。我顾不得劳累,脚下用力,终于眼前的光亮多了起来,虽然只是几点,但是我知道我到了目的地了,按照手机上提供的线索,这是一个小村子,那几点光亮应该是早起的人点的电灯。   一娘的手机里有一个号码,正是因为那个号码不停的打着一娘的电话,所以我才能发现一娘的坟墓,但我并没有将这个号码回拨过去,因为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我很熟悉,就是我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当然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打电话给一娘,可是我现在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情,渐渐的变得有些麻木起来,或许这是某个人用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复制了我的手机卡,或许是因为有另一个我的存在,既然我可以出现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就不可以再来一个更加神秘莫测的我?   照着手机上的提示,我从山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慢慢的走进村子,村口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巨大的字:花坟头。字上面涂了红漆,我感觉像是一道道往下流着的鲜血。 我知道这是这个小村子的名称,透着些古怪和诡异。但我没有继续想下去,我从石碑边上的那棵树开始数,有早起的人开始奇怪的打量我,我没有理会,一直往前数了二十四棵,看到边上有一座不算特别大的平房,墙外涂成了黑色,就好像老宅里那间仿佛黑色棺材的小黑屋,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我想:第二十三章是告诉我如何找到这里,现在是二十四棵树,会不会就是第二十四章?我的一切疑惑,应该就能在这里得到解释吧。没有多想什么,我用力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门里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的那一头只有一间小屋子,人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出这件平房有什么古怪,但是走到了里面,才发现内部的结构有些诡异,门口这边比较宽敞,越往里就越是狭窄,让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一口平放在地上的棺材。更让我吃惊的是院子里的那一间小屋子我很熟悉,我曾经在恍惚中看到一娘走到这里来,在里面有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在等着我。 第六十二章 迷失(三)   小屋子的门也是虚掩着,里面透出点灯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推开了门,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那一头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这一头放着一张空的椅子,想来应该是给我坐的。   在见到这座小屋之前,我有过很多的想象,但我没想到真的看到这个我曾经在恍惚中看到的年轻人时,竟然意外的很平静。年轻人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梦想俱乐部”,一切就和那时我看到的一样,除了来见他的人由一娘变成了我。   年轻人一句话也不说,抬头看着我,我径直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毫不示弱的看着他,我相信他把我带到这里来一定有话要对我说,我的那些疑惑也一定会得到解释,所以我不急着开口,只要他先开口,在气势上我就先占了上风,接下来的交谈会对我比较有利。   年轻人看着我,突然笑了笑,说:“欢迎你回家。”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缩,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我在梦里听到的对我说“别喝”的那个人。我看看他身后墙上那块“梦想俱乐部”的牌子,想起我那个老祖先写给我的信,心里打了个寒颤,眼睛忍不住就往地上瞟了一眼。   年轻人笑着说:“你放心,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我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站起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问:“告诉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毫不在意我的眼神,只是突然有点神经质的阴笑了几声,说:“你不用急,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听完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重新坐了下来,听年轻人讲述他的故事,年轻人仿佛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发了好一会呆,才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这似乎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我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有很好的朋友,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我将有个美好的生活。   可是我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我学的是精神病和心理学治疗,但是我不喜欢医院里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我最擅长的催眠术在临床治疗上无法得到自由的发挥,所以后来我和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一起辞职离开了医院,我们开了一家俱乐部,没错,就是梦想俱乐部,然后利用催眠术让人产生幻觉,在这幻觉里体会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平时得不到的一切。”   我的眉毛一跳,隐隐的想到了一种可能,年轻人摆摆手示意我不要问,他无比厌恶的看着我,继续说:   “这在世俗里是完全不被接受的,因为很可能会被有心人用来做坏事,所以我们的一切活动都是在地下暗中操作,每次有人要请我们催眠,必须是有绝对可靠的人介绍才行,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很多人要加入我们俱乐部,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欲望,他们把欲望告诉我,而我帮他们实现这个欲望。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开心,一直到有一天,我妹妹带回来一个男人,说是她男朋友。那是一个长得很斯文很秀气的男孩子,我们都很满意,甚至已经开始策划筹备他们的婚礼。   可是有一天,妹妹突然告诉我说想她男朋友一起去一个地方,她告诉了我地名,我一看就不准他们去,可是妹妹苦苦哀求我,说那个男人想写一个好看的恐怖小说去参加天涯原创大赛,他想去那个地方寻找灵感,而且会有很多人一起去,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年轻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看着我,继续说道:   “我知道拗不过妹妹,只好答应了他们,同时我狠狠的警告了那个男人,说一定要保证妹妹的安全。其实我担心的不是那个地方有鬼,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很多时候根本就是人吓人,我担心的是那个地方荒无人烟,万一有什么野兽出没才真的危险。   那个男人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我妹妹,我放心的让他们出发了,当然为了安全期间,我还让他们留下了其他几个一起去的人的联系方式。可是我没想到,十天以后,我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我妹妹死了,是被人杀死的,杀死她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可以证明。”   我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年轻人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肯定我一定就是他妹妹的男朋友,可是这样的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紧紧的握住双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年轻人的声音越发的冷了,他说:   “我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妹妹,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傻笑。我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会被枪毙,可是同样也有很多人证明那些天这个男人好像精神有点不正常,在杀人那天不停的叫唤,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且随后的法医鉴定也证明这个男人患有精神病。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法医是权威,我没有办法对抗法律。但是另我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两年时间,这个男人的精神病居然被治好了,虽然因为当时的杀人事件而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但毕竟他自由了,而我的妹妹,就这样白死了。   我学的就是精神病专业,我当然不相信一个人的疾病可以如此快的痊愈,除非当时他就一直是在装病,可是我后来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我也没机会给我妹妹报仇。   一直到有一天,我准备出门办事,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要推进来,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他,我冲上去就要打他,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已经不认得我是谁。我的专业让我确信我不会看错,他完全不认得我了,而后来的接触也证实了我的判断。   我收回拳头,他看着我,说要找梦想,他没有举荐人,本来是不符合规矩的,可是我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我也不管他为什么会失忆,也不管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什么都答应了他。   他给我一叠厚厚的打印纸,说这是他写的一个恐怖小说,可是他后来写不下去了,脑子里仿佛丢失了什么,为了让这个故事变得完整,他希望我能帮他催眠进入他的故事,而且不是躺在椅子上完成,必须能让他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到处走动,也许在那样身临其境的状态下可以帮他完成他的小说。   这真是个疯狂的人,但我还是答应了他,他的那些纸里还画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名字,他说在他幻觉里的人一定要是这样的,我也什么都答应了。这是个很大的计划,实施起来会有很大的难度,我本来想利用催眠弄明白为什么他当初要杀害我的妹妹,想弄明白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很奇怪,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问不到,我只能改变我的复仇计划。   这个计划很大,我和朋友两个人一起努力了很长时间,本来一切都按照他给我的剧本操作,当故事中的一娘将鸡汤给他喝下后,他就会从幻境中苏醒,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所以每次在实施催眠时我都瞒着我的朋友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一切已经和当初他给我的剧本有了轻微的不同,里面的人物已经做了细微的改动,在即将苏醒的那一刻,我早早的就给他留下了话,提醒他不要喝,他真的很听话,没有喝,然后,他就失去了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声大叫往他身上扑了过去,年轻人的力量奇大无比,一把将我摔在了一边,冷冷的看着在地上喘气的我,说:“为了让你永远迷失在这个不知真假的世界里,我催眠了我的朋友,让他永远不记得这件事,我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如何让你苏醒的人,可是,我也给自己做了自我催眠,我写下了日记,告诉我只要我把这些话说完,我的潜意识里就会忘记如何把你唤醒,从此以后,你将不知你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边哪些人是真实的存在,哪些人是你幻境里的人物。我让你经历失去亲人和朋友的痛苦,然后把真相告诉你让你在清醒中恐惧。现在你对事情的真相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偏偏又无能为力,这才是我对你最好的报复,对你来说,这才是最恐怖的故事。”   他蹲下身子,看着我,问:“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没能回答他,他肯定也没奢望能从我这里问到答案,我看着他往门外走去,我想冲过去杀了他,可是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外面的很多人就可以作证你是凶手,这一次你永远没机会再扮演一个精神病了,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为妹妹报仇;如果你不过来杀我,我还是等于用自己的专业为妹妹报了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输的永远都是你!”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说的没有错,不管如何,我都陷入了一个死局,不是死亡就是迷失自己,我还能做什么?   我费力的站起身往外走去,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回家,不管那个家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至少我的记忆中我一直就在那里,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身边不管真与假都没有人陪着我的时候,我只有回到那个地方去。   坐了几天的车,我到了自己的家,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蜷缩在沙发上发呆,事情的真相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相信这是真的,那个年轻人没有必要骗我,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我碰到的那些诡异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似乎哪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个声音是真是假,犹豫了很长时间才接了起来,是送快递的,问我在不在家,他就在门口。   我照样不知道这个送快递的是真实世界里的还是虚幻世界里的,但我还是打开了门,送快递的一脸不耐烦,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包裹,我签了字,进屋打了开来,是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我极其熟悉,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打开信,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一瞬间我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那个年轻人,他对我的恨似乎更多的是因为没有从我口中问出那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而不是因为他的妹妹。   “你看到了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在老楚家经常被人问到的那句话,现在也有人在这样问我,那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将第二张纸拿了上来,上面打印着一张照片,还有一句话:“你想知道另外一个故事么?”   我的眼神再次收缩了起来,一颗心跳动得更加剧烈:那是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很多很多的中国人都知道那里,它的名字,和许多诡异的事连在一起! 第二卷 荒村 第一章 太师椅   我眼前的是一片密林,几十间破破烂烂的小屋,间或有一些二层或者三层的小楼,但数量不多,这些房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破破烂烂的,里面没有一个人。   这就是一个破落了的村庄,它不恐怖不阴森,只是显得破落,但是眼前的这个村庄有个被很多人所熟悉的名字:风门村,传说中的中国第一鬼村。   关于风门村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说,也有很多小说影视作品以此为题材,我以前也对此深为着迷,但相关资料看得多了也就明白,所谓的一些诡异之处不过是人为的炒作,比如什么三庙镇谷说,天朝修建水库封路说,其实都是故作神秘,稍微有点地理常识看下地图就知道不可能。甚至还故意把风门村说成封门村,说是有封门绝户的意思,村子里的男人娶不得媳妇,女人生不得孩子,对于这个说法我更是嗤之以鼻,既然男人娶不得媳妇,哪里还有什么女人生不得孩子的说法?这在逻辑上就根本不成立。而且如果这话属实,那么这个村子也早在几百年前就没人了,哪里还会有人活着直到1981年和2007年分两次搬迁出来。   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坐了很长时间的车,走了很多的山路,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鬼村,期间还多次迷路,若不是有以前探险队留下的路标,还真不容易找到。来这里不是因为我想寻找写作的灵感,而是因为我前不久收到的那封信里最后一张纸上打印出来的照片就是风门村。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我可以肯定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没有骗我,可是一个小地方的普通医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对我做出那样难度的催眠?我觉得即便是世界顶尖的催眠高手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而且为什么他那么关心那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失忆,为什么我对于自己写的那个小说一点印象也没有,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最后那封信上的笔迹和我一模一样,为什么他要给我一张风门村的照片。   没有人告诉答案,我想了很久,或许当初我和年轻人的妹妹来的就是风门村这个地方,既然如此,我就到这里来看看,不为别的,哪怕就为了寻回我当初的记忆,寻找到我为什么会杀人的原因,我也应该来这里试试,更何况,我还想知道那封信里说的另外一个故事是怎么回事。   风门村是没有鬼的,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平常会有不少探险队慕名而来,但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见到,我看到了传说中这里唯一一座南北朝向的房子,然后走了进去,里面据说有一张太师椅,谁坐了谁死,当然这也只是一些人的炒作,看过一个节目,某电视台进去探险的时候,那张太师椅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早就无法坐人了,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寻思着这椅子也应该散了架,说不定我一会过去看到的会是倒在地上的一堆木头。   我往那座房子走去当然不是为了看那张太师椅,我只是需要把身上携带的各种装备都找个地方放好,而且现在天气比较冷,从我找到的一些资料来看,这个地方会有太阳晒到,应该会比较温暖一点。   我一步一步的往那座房子走去,一边想着网络上对那张太师椅的描述,说此房成员中应该有一行动不便的老人,每天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坐在那里晒晒太阳,看看田间劳作的亲人和风光,我想着这些,心里却忍不住又习惯性的想到:这真是恐怖小说里一幅绝佳的画面啊。   我渐渐的走近了那栋房子,按照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和相关视频,那张太师椅就摆在门口进去一点的位置,我看过去,似乎确实有一张椅子放在那里,心想:这太师椅的质量可真好,上次就已经破烂不堪了,过去这么多年还没完全烂掉。   我终于走近了那栋房子,也看清楚了那张太师椅,在我看清楚的一瞬间,我突然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在房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太师椅,和资料里不同的是这是一张相对而言比较新的太师椅,这不是让我害怕的原因,因为不排除有些人故意装神弄鬼不辞辛劳的从外面弄一张太师椅进来摆在这里吓人,另外害怕的原因是这张太师椅明显已经在这里摆放了很长时间,上面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可是在这些灰尘中间,却有着一个很明显的印迹,仿佛刚刚有人在这里坐过一般。   这都不是最吓人的,吓人的是这些印迹显得特别清晰,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甚至可以看到那个人平放的手掌印,地上被风吹进来不少杂草落叶,我看不清是否也有着一双脚掌印,但那个椅子上的身影太过清晰逼真,就仿佛是一个薄薄的人坐在那里一般,不同的是那个人没有脑袋,可是那个印迹却分明的告诉我这个人不是瘫坐在椅子上的,他坐得逼真,所以椅子的靠背上留下了他完整的背部印迹,所以他看上去就更像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   一个没有脑袋的薄薄的人在看着我。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进山之前我问过当地的一些人,说是最近一个月都没有人进山,更何况即便有也不可能一两个人进来,所以他看着我的眼神便有些奇怪。我没有向他解释太多,对我来说这里人越少越好,便于我探索我的秘密,我可不相信那个人只是单纯的让我来这里就算了,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就算我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场也被无数前来探险的人破坏得乱七八糟,肯定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我原本就有着心理准备,这里有一些别人没发现的东西在等着我。   或许这个薄薄的没有脑袋的印迹就是我要寻找的东西,只是它实在太逼真了,让我不得不去想起这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我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师椅面前低下头仔细检查,除了那个逼真的印迹,我什么也没发现。   我放下行李,在这栋房子里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看着那张太师椅上的印迹,咬了咬牙,我终于决定还是坐上去试一试,看看是不是能够发现些什么,既然那个神秘人给我留下了这个线索,既然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现,那看来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了。   不知道是因为网络上描写得太传神,还是因为我刚才恰巧在心里想起过,在我慢慢的往太师椅上坐下去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存在大家想象中的老人,他腿脚不便,他坐在这里晒太阳,他坐在这里看风光,我慢慢的往下坐,椅子上那个印迹在我心里慢慢的变成了那个老人,他在这里吃饭,他在这里老去,最后垂下了或者是后仰着他的头张大了干瘪的嘴巴在这里死去,现在他就坐在这张太师椅上,而我,将要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身上,他张开了手臂等着抱紧我勒紧我。   我忍不住扭转头往太师椅的靠背上方看去,那里也是一片灰尘,至少没有人把头仰着靠在这里,张大了嘴巴等着我坐下来。我原本是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甚至明知道这是中国第一鬼村我也毫不在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老人,总会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我终于坐了下来,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除了我屁股下面传来的一阵冰凉。我紧绷的神经和身体也终于松懈了下来,吐了一口气,我尽量让自己放松,然后扭了扭身子,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点,等坐定了之后,我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我往前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我突然一声大叫跳了起来,在前面是一片树木,或许原本还有些田地,但现在都荒芜了,长满了杂草。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初冬,树叶凋落了不少,荒草也枯死得差不多,并没有遮住我的视线,而且天色还不算晚,所以我还可以看得清楚远处的景物。   我看到在那片原本应该属于田地的荒芜之中,摆着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老人,低垂着头,正直直的对着我的位置所在。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洋娃娃,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也低垂着头,长发披下来,看不到她的脸。   这个洋娃娃的样子我很熟悉,和吊在老楚家天花板上的一模一样。 第二章 我看到一个人   我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这是在我见到那个年轻人之后对我所见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物所做的唯一解释,但现在我却看到了本来应该存在于《老宅》这个故事中的洋娃娃出现在了我的对面,就在这一瞬间,我几乎要推翻了我先前的所有判定。   我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觉得那个年轻人并没有欺骗我,至少在他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已经迷失在了这个不知真与假的世界里,可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那就是他完全是按照我给他的小说来设计这个催眠计划的,尽管他在细微之处做了改动,可是至少绝大部分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说,在我和他见面之前所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是在催眠之中的,尽管这些人有真有假。而在和他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应该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事件,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到本应存在故事中的洋娃娃?   我开始感觉到我当时写的《老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我的失忆,或许年轻人一直追问的那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都藏在这个故事里。   我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去了哪里,自然也无法知道他对哪些部分做了改动,不然我会怀疑有另外一个人也知道这个故事,那就是把《老宅》发在天涯论坛上的那个作者傻子毛。按照我前面的推断,现在我所接触到的都是真实的,那么只要以后找个人帮忙去天涯上搜索下是否有这样一篇小说就可以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了,或许我可以从他那里寻找到新的线索。   但现在我得面对前方正对着我的那个老人。   我站起身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刀,然后猫下身子飞快的往那个地方跑去,我很快的到了那张太师椅面前,可以看见那个低垂着头的老人身上衣衫褴褛,尽管天气寒冷,我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股恶臭,这幅样子倒更像是一个流浪汉。   那个老人一动不动的坐着,甚至连呼吸时身体的自然欺负也没有,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死在这里了,正寻思着怎么去检查一下,他突然站了起来,口里发出一声大叫:“只能活一个,只能活一个!”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下子跳了开来,还没等我上去追问个究竟,那个老人就抓起洋娃娃转身跑了,我拔腿就追,谁想那个家伙虽然年纪大了,却跑得飞快,我追了几步就看不见了踪影。我不死心,到处转了转,只是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屋后有山,就算是他没跑进山里去,这里破破烂烂的房间也有近300多间,随便找个地方一躲我也没本事把他找出来。   找不到老人的踪迹,我只好悻悻的往回走,路过那放在荒田中的太师椅时,心里突然一动:我要坐上那张太师椅是为了寻找新的线索,那么这个老人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那张太师椅,忍不住想往上面坐上去,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想起了一个传说,这个传说流传了很长时间,但我一直觉得是无稽之谈,说只要再黄昏的时候,站在稻田中央,戴着斗笠,然后看着北方,你就会看到传说中的鬼魂。   现在是黄昏时间,天色渐暗,太师椅正对的方向是北方,我没有斗笠,但我戴着帽子,我脚下的土地原先是一片田,风门村有一个很奇怪的习俗,就是死了的人都喜欢葬在屋子周围,说是人死不离村,而且每一个下葬的人都会在脸上戴一个面具,据说是为了镇住阴魂,如果我坐在这个地方看过去,我会在我刚才待过的那间屋子看到什么?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来到风门村之后,本来重新开始不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我,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而且每次所想都和鬼神有关。不知不觉中,我的身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或许我选那栋房子住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计划着一会将行李包全部拿出来重新换一个地方,或许村子里的那座庙是个不错的选择,据说庙就是拿来镇邪的。   看着那张太师椅,我咬了咬牙还是坐了下去,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远处那栋房子就在我的视线正中,那张太师椅还在那里,有一缕黄昏的夕阳透过窗子照在上面,很温馨的画面,没有鬼,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松了口气,暗暗责怪自己想太多了再自己吓自己,然后准备回去拿行李包,我两手按住太师椅的扶手习惯性的一低头准备用力站起来,突然发现在我的脚下有一面镜子,我的心突然一跳:那个老人坐在这里时看的不是我,而是一直在低着头,那他看的会不会是这面镜子?   我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学着那个老人的样子坐好,然后垂下了我的头,我终于看清楚了镜子中的画面,我吓得一声大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但就在这时,我发现我前面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显然也被我都样子给吓了一跳,我立时清醒了过来,看到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本能的就要转身逃开,但一瞬间突然想到这个画面如此的熟悉,就在刚才,我和那个老人也是如此这般。   我站定了脚跟,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个人,他和我差不多年龄,身材比我高大得多,也是穿着一身户外运动的服装,只是我看着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我发现当他看清楚我的脸之后,脸上立时充满了诧异的神色。   这个人一定见过我!我立时在心里下了判断,但在我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个人,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人是在我被催眠之前认识的。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激动起来,说:“你好,你也是来探险的?”   高个子脸上的诧异神色一闪即逝,随即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真巧,我原本以为这个季节只有我才会一个人来这个地方。”   他的话中明显对我带着不信任,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从神色上看他明明认出了我,为什么却不合我打招呼?   我现在想从高个子口中套出我过去的身世,所以尽管心存疑虑,但还是忽略了他的冷漠,自来熟一般的和他说着话,同时趁他不注意将那面镜子用脚拨到了边上的荒草之中,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那镜子里的画面。   高个子似乎对我深有戒心,往后退了一步和我拉开距离,然后转头看着那张太师椅,围着它转了几圈,问:“你刚才在这里干什么?”   我对于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实在反感得很,也忍不住心头火气,冷冷的说:“这又不是你家,我在这里干什么还用得着向你汇报?”   一说完这句话我就握紧了拳头全身心的戒备起来,生怕他恼羞盛怒起来找我麻烦,杀人是不至于的,但是一顿打却说不好。另外感到意外的是高个子居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在这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正眼向前方看去。   那面小小的镜子就在他脚边的荒草丛中,我生怕被他发现,所以故意冷冷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话一出口,心里突然一惊,最近这句话似乎一直都出现在我周围,不管是别人问我,还是我问别人,这句话几乎是我听得最多的一句。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高个子似乎也被我这句话给吓到了,身子明显的一僵硬,然后生硬的说:“我看到了一个人。”   我大吃一惊,急忙走到他面前,半蹲着身子,我看到在那栋唯一面南背北的房子里,在那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 第三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一)   高个子站了起来,飞快的往前跑去,跑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你跟着我!”语气中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志,我打又打不过他,而且也想去看看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到底是谁,虽然隔得远了看不清楚,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所以点了点头,马上也跟着跑了起来。   高个子跑得飞快,我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想着这两个奇怪的人,很明显他们不是一起来的,但很凑巧的是算上我,每个人都是独自来到这个传说中的鬼村,而且尽管我不认识他们,但总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一个念头突然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这些人该不会也是鬼吧,听说鬼最会蛊惑人心迷惑人的双眼。   我一边跟在高个子的身后跑,一边在胡思乱想,这原本只是我多年坚持写恐怖小说养成的一个习惯,碰到任何事都会往鬼神上去套,原本我也以为这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我被人催眠之后的幻觉,但这本来很平常的一个念头,却让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瞬间唇干舌燥,我看着高个子的背影,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在很久以前,在那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生活里,曾经有一个人用拖拉机带着我和小蕊去看楚江山留下的棺材寻找他成功的秘密,那个开拖拉机的师傅因为害怕始终不肯将我们送到目的地,他还告诉我曾经也有个女人去过那个地方,当时他就说了一句话:“你说她会不会不是人啊?”这个高个子,就是那个开拖拉机的!   一时间我的心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高兴,能够再这里见到他,至少说明他在我那个不知真假的世界里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怪不得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他一定也已经认出我来了,只不过没有开口打招呼。这样说来,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我觉得熟悉的身影也可能是我在那个世界里认识的某个人,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   我一边跑一边想着问题,突然前面的高个子脚步一停,我一个收势不住险些撞到他的身上,我刚想问怎么了,高个子阴沉着脸,说:“追不上了。”   我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身后,刚想等缓过气来就和他打个招呼,就见他阴沉着脸,转过身看着我,说:“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本来能在这里碰到我那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且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但他说话的那种语气实在让我厌恶,我本来想顶撞他几句的,但心里突然一动: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问我来这里的目的?于是随口撒了个谎,胡乱说了个名字,哪怕我心里认定他已经认出我了,可是就不兴我和别人长得像么?反正我死不认账就是。   高个子嘿嘿冷笑了两声,说:“我们回去吃点东西。”他也是将自己的行李包裹放在了那栋唯一朝南的房子里,两人各自怀着心事走回了房子,从背包里拿出点东西吃了,然后陷入了冷场,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   高个子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和你说个故事。”我觉得他的笑很阴险,甚至带着一种讽刺,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高个子说:“这个故事很简单,有一年,我带着一个姑娘去一个传说中闹鬼的地方,那个地方很远,加上又是半夜,谁也不肯带我们去。最后有一个开拖拉机的师傅终于答应带我们去了……”   高个子一边继续说着一边看着我冷笑,我身上开始冒出了冷汗:这个人,他认出我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不直接说破,为什么他要讲这样一个故事?   故事就是我和小蕊的故事,没有走样,也很简短,故事很快就讲完了,我知道这回再也没有办法否认,就算我说是长得像他也肯定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那个高个子已经抢先开了口,他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拖拉机师傅!”   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他说我是拖拉机师傅,那他刚才说的故事就不是故意在转换角色,而是他真的以为他就是我!   我一瞬间就呆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个子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朝着这个地方跑了过来,也许是被我们的灯光吸引的吧。   我和高个子站起身来冲到门口,只见一道人影飞快的跑了过来,见到我们两个人,急忙一边跑一边叫:“快跑,快跑!”边说边就飞快的从我们身边跑过去,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但从身形来看,似乎就是不久前我和高个子看到的坐在这张太师椅上的人。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在这个本身就带着恐怖传说中的村庄,尤其是身边几乎没什么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吓人的事,如果不是特殊原因,谁也不会一个人来这里。我虽然不再怎么相信鬼神了,但在这种地方突然有一个人在飞快的奔跑和逃命一样,还让你也跟着一起逃命,从众心理立刻起了作用,我想也没想就跟着跑了上去,高个子似乎没什么和我一起跑的心思,一个人拿着刀站在门口看着那人本来的方向,也不知在等什么。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但我还能隐约看清前面那人的身影,他应该是往村里那座神庙奔去的,我本来就想也去那个神庙,虽然现在行李没带上,但放在那个地方总不会有事,也不知那个人到底看到了什么,跑得这么飞快,安全起见我还是也跟着去的好,再说我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跑了十几分钟,我终于看到了那座小庙,在网络传说中这小庙是拿来镇压邪物的,甚至有传说那里面供奉的两个官偶就是村民祭拜的鬼像,总之什么说法都有,前不久我还因为害怕而心生躲到这里来睡觉的念头,这时看到小庙里传出点亮光,显然那个人已经跑到了里面,而且觉得这里很安全,我忍不住想:为什么他会觉得这里是安全的?   没有想太多,我抬腿走了进去,当然在进去之前我还从地上摸了块石头,那把刀子没带过来,眼下只能用这个来防身,谁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对我怎么。我抬腿走进了小庙,地上正蹲着一个人在整理背包,听到我的声音把头抬了起来,在看清那个人的一瞬间,我忍不住全身寒毛倒竖,仿佛见了鬼一样的一声大叫:“二良!”   是的,我真的见了鬼了,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二良,我已经死了的好兄弟二良。但一瞬间我又反应了过来,那个世界是真实和虚幻结合的,在那个世界里二良已经死了,可是真正的二良却没有死,二良不是虚幻的人,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一瞬间我心底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巨大的喜悦冲淡了这一丝疑虑,我正要上前抱住二良,就看到他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我一声大叫:“二良!”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想起那个开拖拉机的高个子对我说的话,我突然又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在这时,心中刚才那一丝不对劲又再次浮上心头,我终于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第四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二)   按照年轻人的说法,催眠世界是按照《老宅》这个故事作为蓝本的,而这个故事是我写的,当时还拿了很多图片让他按照这些人来设计这个催眠计划,年轻人说他对这些蓝图做了改动,让虚实真假结合起来,也就是说在我接触的那些人里,有真有假,我不清楚哪些人是真实的存在哪些人是虚幻的存在,但我后来想想二良应该和我父母一样是个虚幻的人物,因为如果二良是真实存在我身边的好朋友,是一个并没有死去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他没有来找我?如果是刚才那个高个子我还可以解释为因为我和他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几乎很难再次见面,可是二良是我兄弟,如果他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他不来找我?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二良是不存在的,是催眠世界中的人物。   可是现在二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出现在我现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这不是让我害怕的地方,我照样可以把这理解为二良是我失忆前的好朋友,后来我把他写在了《老宅》故事里,然后我独自一个人来到年轻人那里,被他催眠后和一个虚拟出来的存在我脑中的二良成了好朋友,而现在这个真实的二良不知什么原因从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来到了风门村,并意外的和我见了面。   让我害怕的是他不是叫我“阿瑞”,而是叫我“二良”,就像我叫他一样。   我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窟,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我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对面的二良脸上也是一副害怕到了极点的神色,但过了一会就缓了下来,接着便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欣喜,我的心中越发觉得苦涩,正想开口和他说几句话,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转过头去,看到高个子拿着一把刀也走了进来,当他看到二良的第一眼,明显的身躯一僵,然后发出了和我刚才一样的鬼叫。   他叫的是“二良!”   但二良却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满脸的莫名其妙,又扭头看了看我,说:“你认识他?”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简单的几个招呼,让我对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起来。   这时高个子和二良都发现了不对劲,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同时说了一声:“你到底是谁?”然后两人又同时住了口,一起看着对方。   或许是高个子的气势要足一点,二良嘴巴嘟囔了一下就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我,说:“二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时高个子也察觉到了古怪,脸色一变,也看向了我。我想了想,似乎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把这件事给说清,于是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一起走进了小庙,然后我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然后看着他们,二良和高个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过了好一会,二良先开口说了话,他似乎说得极其艰难,缓缓的说道:“我……也经历了和你一样的事。”   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我们一起看向高个子,他也缓缓的点了点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现在我们有三个人,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关于《老宅》的故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叫毛瑞,除此之外,别的人都没有什么变化,而另外一个人则被自己替换的对象所代替,比如高个子成了毛瑞,而我在他的故事里就成了那个开拖拉机的司机;二良在他的故事里成了毛瑞,我则成了二良,那个高个子则依旧是开拖拉机的司机,所不同的是二良暂时没有认出他来。   另外一个不同则是我们最后所遇到的年轻人长得并不一样,这大概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因为至少证明现在我们所经历和面对的都是真实的。   三段相同的《老宅》故事,三个相同而又不同的人,难道这就是那张纸上说的“另外一个故事?”在这一瞬间,我心里突然想:那有一天我会不会还能再见到小蕊?   三个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眼前这个人是二良,但却又和我印象中的二良不同,不仅仅是因为两人身份的转换,而是我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性格气质都和我那个故事中的二良完全不同,那个二良是个很有精神做事干练的警察,而眼前这个人却有点唯唯诺诺的样子,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也和他们故事中的人不一样吧。   高个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们一眼,说:“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我会找到属于我的真相。”   这大概是目前唯一合适的做法了,三个人的故事都相同,却又有所不同,彼此之间身份角色紊乱,根本不知应该怎样合作,而且三个人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只怕都会想着寻找属于自己的故事找回真正的自己,这样一来就不可能去配合着对方的身份行事,因为很可能这样就会丢失了真正的自己。   因为缺乏了最基本的信任感,所以合作是肯定不行的了,但看二良的样子,却又似乎不肯离开我们,我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会他火烧屁股一般的逃命,忍不住问:“你那会怎么了,怎么跑得慌成那个样子?”   二良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显然我的这个话题让他感到十分害怕,高个子也盯着二良看,二良哆嗦了一下,眼睛往外面看了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看到一群鬼,一个个戴着面具,手上拿着锄头要锄我。”   这里荒无人烟,所有的居民已经搬出了村子,当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出现在二良面前,我想起传说中这里奇怪的入葬风俗,忍不住也打了个哆嗦,怪不得二良要往这里跑,在没有办法的前提下,躲进这个在传说中是镇邪的小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高个子哼了一声,说:“胡说八道,我去前面看过,只看到一面很大的镜子。”   我的心突然一跳:二良也看到了镜子?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群拿着锄头的人来锄他,我也看到了一面镜子,既然我们三个都经历了同一个故事,会不会我们三个人也会在这里都看到一面各自属于自己的镜子?想起我在那面小镜子里看到的画面,我忍不住想:那个高个子看到了什么?   这样想着,忍不住眼神就往他身上看去,高个子显然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哼了一声并我理我,对二良说道:“天黑了,借个手电给我,我的行李包都在那里。”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阵叫声,喊的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张杰……张杰……”声音断断续续飘飘忽忽,但又确实存在,三人顿时都变了脸色,一起看着远处,过了一会声音又消失不见。高个子阴沉着脸,问:“这个声音,你们想到了什么?”   二良马上回答:“谢娜!”   我和高个子同时瞪了他一眼,二良缩着身子躲在了一边,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高个子说:“根据资料记载,曾经有一行15人在暴雨中宿营逍遥河谷东冻水村,子夜时分,遭遇大雾,村里突然有奇怪喊声,喊的就是‘张杰’,冻水村离这里不远。”   高个子的意思很明显,他说的那份资料我也看过,离现在已经很多年了,在网络上还能看到,并有不少人作证。如果当初在冻水村是有人故意在装神弄鬼,那在几年后重新碰到一个人在此装神弄鬼且说的话又完全一样的几率应该极低,这样看来,喊出这句话的应该就不是人。   我没有告诉高个子我曾经在这里看到一个老人,更听到他说的一句胡话,因为我在这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那个声音,说的不是“张杰”,而是“章节”呢? 第五十五章故事之后,是不是还有第五十六章? 第五章 衣服   想了想,我还是把遇见那个老人的事向他们说了,当然隐藏了老人手中的洋娃娃还有镜子的事,二良一听就跳了起来,说:“这地方哪有什么人,你肯定遇见鬼了。”   在夜晚说鬼故事本来就吓人,更何况是在风门村里,加上外面刚刚又响起那阵怪叫,再提到这个话题自然更让人心里不舒服,我急忙呸了几声,说:“就你想得多,说不定你那会就是眼花看错了自己吓自己,来之前我就问过了不少当地搬迁出去的人,就没一个说有见到鬼的,所谓风门村闹鬼,只流传在网络上,只流传在外人口中。”   二良显然也是心中害怕不愿多提这个话题,但又不愿意认输,口中轻声的嘀咕了一句:“这里埋的都是他们自己人,不吓你我这样的外人难道还吓唬他们自己人?”   我心中莫名的一动,难道说风门村闹鬼的事是真的?正想开口说话,高个子打断了我,说:“天气冷起来了,晚上还要睡觉,你的手电借我一下,我们的背包都在那栋房子里。”   他是在和二良说话,本来大家都是照着各自心中的故事来称呼对方的,但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反而不知如何称呼好,而且很明显,我们面前这些本来应该很熟识的人和属于自己故事里的那个人在性格上相差实在太大,于是彼此说话都不指名道姓,幸好这里人少也不会弄错。   二良马上跳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看来他也是被刚才的怪叫给弄得有些害怕了,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尽管我也很害怕,但毕竟不能就这么什么装备也没有的睡觉,只怕到第二天没被冻死也会一场大病,更何况高个子似乎胆子很大,没有什么他不敢去的地方,跟着他,无形中我也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   三人一起离开小庙往那栋南北朝向的房子走去,高个子嫌二良走得慢,一把将他的背包拿过来放在自己背上,二良连声说谢谢,脚下跟得更紧了,一会功夫三人来到了那栋房子,同时愣了一下:门口的太师椅依旧,但我和高个子的背包全部不见了。   二良第一个大叫了起来:“一定是鬼,一定是鬼,那些探险队都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高个子一声大喝:“你给我闭嘴!”然后拿着刀和手电走了出去,我和二良急忙跟上,高个子似乎对野外生存具备相当的经验,到处看了看,摇摇头,沉着一张脸说:“没有野兽经过,也没有人。”   我也开始紧张起来,丢失了这些生活必需品,只怕我们很难在这里待下去,现在天气寒冷,山谷之中尤甚,今天晚上就不知应该如何度过。二良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说:“先用我的吧,大家将就一下,等明天再找找,实在不行,就出去重新买过。”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其实大家都对这里发生的诡异事件产生了意思害怕心理,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退出,或许在很多时候,自由和真相才是我们最需要的,沿着这条线索,慢慢的找到事情的真相,为了这个目标,我们都愿意付出更多。   高个子的身材魁梧,二良给他拿了一条毛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参加过户外运动,这么大的一个登山包,里面装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搬家,不过也幸好有这些东西,我们今晚虽然还是会觉得冷,但至少不用担心冻死冻出重病来了。   送出了毯子,二良又从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羽绒服递给我,说我和他的身材差不多,这件衣服可以穿起来御寒,在我看清那件衣服的一瞬间,我忍不住一声大叫,一把将这件衣服摔了出去。   这件衣服我是第一次接触到,但却不是第一次看到,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坐在荒野的那张太师椅上,低垂着头,看到了草丛中的一面镜子,然后我从镜子中看到了另我害怕之极的画面:   在一张太师椅上,笔直的坐在一个没有脑袋的尸体,那具尸体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   现在,二良拿着一件同样的羽绒服让我穿上。   二良和高个子都被我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二良是直接被吓得一声怪叫,以为我怎么了,高个子却是很快镇静下来冷冷的看着我,我注意到他的手很快的抓住了斜插在腰上的刀子,急忙说:“没事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二良有些不满的看了看我,还想说什么,高个子开口道:“没事就好,都睡吧。”二良“啊”了一声,说:“要是半夜有什么东西进来怎么办?”   高个子看了看手表,说:“大家轮流守夜,你们先睡,过四个小时我叫你。”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你是指谁,虽然现在按照时间算起来也才晚上7点,但今天发生了不少事跑了不少路,担惊受怕的也感觉到了劳累,所以两人都没想太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我没有接二良好心递过来的那件衣服,让两人陪着我出去捡了不少枯枝点了一堆火,高个子更是直接用大砍刀砍了几棵小树,看来火小一点熬到天亮是没什么问题了。做了这些事之后,我觉得说不出的疲倦,重新点起一堆火,然后将原来的火堆熄灭,在上面铺上毯子,蜷缩在上面睡了起来,二良有睡袋,和我并排睡着,但是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因为太过劳累,加上身下的地面很暖和,我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推我,以为是高个子在催我起来轮值,睡眼惺惺的刚准备起来,突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睡意全消,本能的就要发出声音来,耳边听到二良轻声的说道:“不要说话,是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他捂住我嘴巴的手掌,示意他先放开,我不会发出声音。二良本来和我离得有一米多远,现在连着睡袋完全滚到了我一边,他一松开手我就想问他半夜发什么神经,刚想开口,二良用手指轻轻的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对着门外努了努嘴,我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一时间睡意全消,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忍不住会叫出声来。   本来在屋子靠近门口的边上点了一个小的火堆,高个子就坐在边上守夜,那张太师椅也被我们移到了门口,椅背朝外,以防万一真的有什么野兽跑过来碰翻了会弄出点声音起到警示的作用。但现在这张太师椅已经被高个子移到了门边上,他坐在椅子上面朝着墙壁,借着火光,我看到他身上披着二良要给我穿的那件红色的羽绒服,他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我看到他的嘴巴在不停的动着,似乎在吃着什么硬的东西,发出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我之所以害怕是因为看到那件衣服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镜子里的画面,现在高个子身上披着这件红色的衣服,镜子里的尸体会是谁的?   我很快安定了下来,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也许他只不过是冷了拿件衣服披一下,虽然这件衣服他穿不上,但披在身上也能起到不小的御寒作用。我对二良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然后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钟了,超过了四个小时,我指了指高个子,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二良我去替他的班。   我准备翻身起来,二良的脸色却变得一片苍白,一把拉住我的手,不住的对我摇头,我觉得二良的行动很奇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二良见我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把嘴巴靠近我的耳朵,小心翼翼轻声轻气的在我耳边说:“你看他的脚下。”   我顺着二良说的地方看去,高个子的脚下有一堆灰烬,也不知道是烧什么烧的,但这又有什么稀奇的?二良看我还是不明白,又低声说道:“我半夜醒来,看他出去,本来还以为他是去解手,没想到一会功夫,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些纸钱,放在这个地方烧了起来。”   我的毛孔全部竖了起来,看着高个子的身影,他还是呆呆的坐着面对着墙壁,也许是因为他想什么想得出神了,也许是他因为太累也睡着了,也许是二良说话的声音实在太轻,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我们这边的举动。   一个人在大半夜的在屋子里烧纸钱,且不说这些纸钱是哪里弄来的,只要想想这是在鬼村,就会令人不寒而栗,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是不是他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二良继续贴着我的耳朵说:“你说他大半夜的烧什么纸钱?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给我们守夜,我看是守灵还差不多。”说到这里,突然飞快的轻轻“呸”了两声,说:“他妈的,说什么不好,说自己是死人。”   二良的这一句话,却让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问题。   二良一直贴着我说话,甚至他的嘴巴都已经要碰到我的耳朵了,可是我刚才一直没注意到,他的嘴唇是那样冰冷,甚至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呼出来的空气也是冰冷的。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连呼吸都那么冰冷?   这不像是守夜,倒像是守灵。   这句话会不会是真的? 第六章 镜子里的画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火堆里偶尔传来的噼啪声和高个子口中的咀嚼声,在这寒冷寂静到带着可怕的夜里,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二良又往我身边靠了靠,那种冰冷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二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就在这时,火堆里“啪”的一声响,接着火光暗了下来,似乎火堆里的木材已经不够,我看到高个子缓缓转过身子,用手擦了擦嘴角,站起来给火堆加了点木材,然后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推了我一下,说:“起来了。”   在高个子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已经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在他推了我几下之后,我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说:“这么快?”同时不忘顺便看一眼二良,发现他早就打了个滚回去原来的位置继续装睡了。   高个子说:“你把火堆移个位置,我睡那块地方。”在野外寒冷天气过夜这是最好的御寒方式,所以我也不会说麻烦,将火堆里正燃烧着的木材拿了出来重新架起一个火堆,高个子将地上的灰踏平,然后将我的地毯铺在了上面,自己盖着毛毯躺了上去,顺手将那件红色的羽绒服扔了给我,说:“天气冷,多穿着点。”   二良估计心中对高个子很是害怕,所以这时也假装被我们吵醒的样子从睡袋里钻出了脑袋,说自己再也睡不着,要陪着我一起守夜,我本来想让他先守着我再去睡会,可他死活不同意,又不敢大声说出来,只是一脸的哀求,我只好叹一口气,陪着他一起守着火堆小声的聊着天,反正大家清醒着应该不会有事,加上天实在太冷,所以我没拒绝那件羽绒服,不过还是没敢穿上,只是简单的披着。   说是聊天,其实很少有话题,虽然两人都有共同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又不完全相同,而且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更不可能再次代入进去。我本来就没怎么睡醒,现在又无话可说,加上觉得两个人一起守夜精神也不免有些松懈下来,聊着聊着我就忍不住靠在墙上打起了盹,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我是被冻醒的,醒来第一眼就发现身边的火堆已经快要熄灭,高个子还在地上睡觉,但是二良却已经不见了,而原来披在我身上的那件羽绒服也不见了踪影。   我吓了一跳,急忙一咕噜翻身起来往门口跑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雪,而且雪下得很大,看样子一下子也停不了。我回转身将高个子摇醒,告诉他二良不见了,他也很快的起了身,先是检查了一下行李,除了那件红色的羽绒服,其余东西都在。   高个子说:“收拾东西,我们去找他。”   我们三人之间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说熟悉不熟悉,但说不熟悉却又经历了同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而且为了同一个目的来到这个鬼村,在这个传说中充满了诡异事件的小村子里,我们也碰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所以尽管心里各种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但却又必须共同走下去,所以这时听到二良失踪,高个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和我一样,必须把他找出来。   我和高个子的行李装备已经神秘失踪,所以二良留下的这些东西就显得弥足珍贵再也丢不得,趁着高个子收拾东西的档儿,我大声喊了几声二良的名字,不管他觉得自己是毛瑞还是二良,只要他能明白是我在叫他就行了,但叫了几声之后并没有人回应,可见他并不是在这附近解手。   高个子力气大,将背包背在肩上,然后将火堆再次加旺了,将刀握在手中,对我打个招呼,说:“走吧。”刚要跨出门,高个子突然拉住了我,问:“你刚才有没有出去过?”   我愣了一下,说:“没有,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   高个子用刀指了指地上,我这才发现在门口薄薄的一层雪上,有着几双脚印,其中一双脚印是脚尖朝内,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走进了屋子,至少也是在门口站了一会,而且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不然外面这么大的雪很快就把这些脚印给掩盖了。另外几个脚印却是比较凌乱,有些往内有些又是往外而去,而刚才朝内的那双脚印却跟着那些脚印向外走去。   我看了看高个子,满脸惊骇,说:“有人来带走了二良?”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老人,但高个子低着头检查了一会地上的脚印,说:“这是个女人的脚印。”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个脚印似乎确实比一般人的脚印窄一点短一点,在雪地上的印迹也要浅一点。   高个子看我还想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说:“边走边说,雪这么大,一会就看不到脚印了。”   两人出了门,我边走边问:“为什么你肯定是个女的,也可能是个比较瘦小的男人。”   高个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眼睛盯着地上的脚印大步往前走去,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因为我看过这个脚印。”   我吃了一惊,问:“什么?你在哪里见过?”   高个子没有回头看我,只是抬头望着远处,继续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在镜子里。我看到了踩出这个脚印的那双鞋,是一双女人穿的绣花鞋。”   我瞬间心跳加快,跑上前去几步,问:“你也看到镜子了?你还看到了什么?”   高个子反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看到的画面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而且当时震撼之下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也没去注意这个身形和谁比较相似,唯一有印象的只是穿在身上的羽绒服。而现在羽绒服被二良拿走了,二良失踪了。   高个子见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说:“别去想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又有人在装神弄鬼,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我没有辩解,心里想到:谁说这是个骗人的把戏,镜子里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出现画面,更何况镜子里的脚印已经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但这句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高个子又接下去说道:“我告诉你,我在镜子里看到我死了躺在雪地上,在我的尸体旁边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样子。还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子上面没有人,就只是一双空的鞋子,后面是一排踩出来的足印。”   我的头轰的一声响,听高个子的描述,似乎镜子里画面的意思是最后他会被人杀死,而在凶手身边,还有一个看不到的女人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我觉得自己唇干舌燥,说话都显得艰难无比,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高个子一边走路一边回答:“我不知道那封信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里,可是不管这里有没有鬼,我的命都是我自己的,鬼来,我杀鬼!”   他语气说得极其冷静,但从这份冷静里我却觉察出了一道可怕的决心,我知道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如果这个凶手过来来,他也照杀不误。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的几乎要睁不开眼,地上的脚印也终于慢慢的看不见了,二良却还没有找到。   我和高个子四处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茫茫,如果二良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身影,但我们目光所及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高个子沉默了一会,说:“天一下雪,如果雪停了还找不到他就危险了,会有野兽出来觅食。”   来之前我仔细查找过资料,这里并不像那些探险队说的没有生物出没,相反根据村里人的说法,这里曾经野猪甚至豹子等大型猛兽的踪迹,一旦他们出来觅食碰到二良,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我问:“现在怎么办?”   高个子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他会不会在那里。”   我问:“什么地方?”   高个子淡淡的说道:“镜子里我死了的地方。” 第七章 一双绣花鞋   高个子对风门村似乎很是熟悉,即便现在白雪覆盖住了地面,他还是很轻易的将我带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我们彼此都很熟悉,就是三个人第一次碰面的小庙。   我不知道为什么高个子要说二良可能会在这里,难道他怀疑镜子里的那个背影是二良?现在这个时候,在风门村的只有我们三人,外加一个不知跑到那里去的老人,这样说来,我岂不是也有被高个子怀疑的可能?   似乎高个子相信我要多过相信二良,是不是他知道些什么?   小庙里没有看到二良,外面的风雪却更加的紧了起来,我和高个子只好在这里避雪,高个子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问:“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我一直很担心他问我这个问题,前面他已经问过一次,我没有回答,这次他再次问我这个问题,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包括那个老人说的那句“只能活一个”的话,毕竟现在这里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村子里已经有一些我们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这个时候彼此坦诚点反而是一件好事。   高个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不过还是安慰了我几句,说:“其实你不用担心,鬼这种东西,即便真的有,你看有谁真的见他出来杀过人?最多就是出来吓唬吓唬大家,那些人其实都是被自己吓死的。”   我想想他的话,倒也确实是这个理,心里不觉舒坦了点,因为高个子一个晚上几乎没睡觉,才刚睡下去一会就又被我叫醒了,加上刚才一路寻找二良,所以看上去很疲惫,对我打了个招呼,就拿出睡袋钻了进去,让我帮忙先看一会,当然那把刀他还是紧紧的握着,没有给我。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高个子是个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人,他更相信刀在自己手上要比在别人手上来得安全。高个子很快就发出一阵轻轻的打鼾声,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紧,我左右无事,开始打量起这个小庙来。   根据来之前所查到的资料,村子里一共有三座小庙,不过最出名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这两个据说可能是鬼像的官偶其实已经破旧不堪了,身上服饰是宋明之间的风格,反正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对这个也没什么兴趣,看了几眼之后觉得破破烂烂的也没什么好看,转个身就想去雕像后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在我一低头往右边那个女雕像旁边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急忙后退几步,这次我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在那座已经破烂不堪的女雕像脚边,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石雕的旁边以前当然不可能有一双绣花鞋,要不然早就被前面那些探险队发现了,因为在灰色的雕像旁边突然多出一块红色是极其明显的事,如果现在不是深夜,只怕我一进来也就能很轻易的发现了。至于上次三人首次见面,因为彼此太过镇静,所以我和高个子都没去注意这些东西。   二良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他有没有发现?   高个子的鼾声依旧,我突然想起了他和我说的那个画面,现在他躺在地上,身边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只不过边上站着的不是二良而是我。   看着那双绣花鞋,我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我不知道这只是一双鞋子,还是说有个我看不见的人穿着这双鞋子站在雕像旁边看着我,我艰难的抬起头,那个女雕像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厉害,头都差不多不完整了,如果有人穿着这双鞋子,会不会也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   恐惧占据了我的整个身心,我想开口喊高个子一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在这时,屋外隐隐的又传来一个怪叫,说:“只能活一个!”   我听出这是那个老人的声音,叫声不是很响亮,但是我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这一瞬间,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那些镜子里的画面最终都会变成现实,如果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三个人里只能活一个,那我现在就把高个子杀了,自己活下去的几率不是就更大了?   高个子向我描述的那个画面越来越是清晰,而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是强烈,就在我几乎要冲到高个子身边去抢他那把刀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旋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我立刻回了神,也来不及去想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杀人的念头,第一眼就去看进来的是什么人,一看之下,忍不住叫了起来:“二良!”   刚刚冲进来的人就是我和高个子寻找了半夜也没找到的二良,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羽绒服,这时看到我明显的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高个子听到我的喊叫也醒了过来,一咕噜爬起身占住了门口,看他的样子是拿二良当犯人来看待,怕他逃跑了。   二良看到高个子,明显的身上打了个哆嗦,往我身边靠了靠,似乎看到他很害怕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内幕,在这里也不好公开的问,只好问二良:“你跑去哪里了?我们到处找也找不到你!”   二良“嘿嘿”干笑了两声,说:“睡不着,出去随便走走。”这是很明显的敷衍,他既然不肯说,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本来还想从他那里问问那双绣花鞋的事情,既然他这样回答我们,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干脆不开口。高个子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二良还是那句话:“睡不着到处走走。”这次连我也不愿帮着他了,但他扭头之时向我挤了挤眼,露出一个苦苦哀求的眼色,我只好在心里叹口气,转移话题说:“算了,这事先放一边,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侧过身子将那双红色的绣花鞋露了出来,高个子的脸色立时变了,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我,我想他应该也是想到了那时的场景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不过幸好并没发生什么事。我虽然看着高个子,但眼角一直注视着二良,却发现他除了惊讶害怕之外并没有那种秘密被揭穿后的紧张和惶恐。   我第一反应就是二良并不知道那天有一双绣花鞋在跟着他,那么那天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他去了哪里?   二良打了个呵欠,说:“太累了,我想睡一会,大家一起睡吧。”看了看自己的睡袋,说:“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睡袋还是给你用吧。我和二良一起睡,暖和点。”   他说的“二良”就是我,我想起他全身的冰冷,刚想反对,他却对我偷偷的做了个眼神,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这么多人在,相信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也就答应了。   高个子也不说什么,看了看二良,又看了看那双绣花鞋,冷冷的说了声:“装神弄鬼。”然后用刀挑起来看了看,用防风打火机点了起来扔到外面,重新钻进睡袋,说:“没剩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抓紧点睡,一会还要出山,养好体力。”   二良似乎很是害怕高个子,借口避风,要和我睡在另一个角落,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想看看他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因为地面太凉,所以两人没敢躺着,只是蹲着蜷缩在墙角,二良不时拿眼角去瞟高个子,听到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出去吗?”   这本来就是我希望知道的,所以也顾不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点了点头。二良看了高个子一样,露出满脸的恐惧,说:“我出去跟踪那个家伙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第八章 《狼外婆》   二良开始给我讲几个小时前我们两人守夜时发生的事。   高个子将我们唤醒之后,我和二良两人守夜,因为觉得有两个人一起看着,所以心理上不知不觉就开始放松,不知不觉的两个人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二良睡得浅,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弄醒了,他睁开眼,却看到高个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坐在地上,背对着我们,嘴巴里不知道在吃着什么,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有些像是在吃炒豆。   二良也没理他,见我已经睡着了,准备负起守夜的责任,但又不愿从毯子地下钻出来,所以依旧只是躺着。但就在这时,高个子却缓缓的站了起来,手上拿着刀一步步的走到了他和我的面前,二良本来就觉得高个子古里古怪,这时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把眼睛闭起来,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万一高个子真要动手,他好及时作出反应,不然现在就大呼小叫的,以高个子的体格,只怕两个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如出其不意的来一下更有机会活命。   幸好高个子并没有对我们动手,只是低下头看了看,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二良说当时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被他古里古怪的样子给吓住了,不想以后再担惊受怕,所以想弄明白他到底去干什么,于是推了推我说让我看着行李,他跟着出去。也许当时我睡得正香,只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下,反正二良说我当时答应了,但我却没什么印象。   二良一路跟着高个子,当时天上已经开始下雪,但并不算大,高个子一路前行,渐渐的往村口那棵数百年的皂角树走去,走到那里时在村口边的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然后用刀在地上挖了起来,挖了一会从地上拿了些东西往口袋里放了放,然后又开始往回走,二良因为害怕被他发现,所以不敢跟得太近,也不知道他到底挖了什么。本来应该趁着他还没发觉自己抢先在高个子前面回到屋子里,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终于决定等高个子走后自己也去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二良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开始发颤,我还在回想他说的那些话,怪不得我先前看地上的脚印很凌乱,原来是两个人的脚印,并不单纯是二良一个人的。我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一起跟着他们,但这时看到二良的变化,忍不住先问他:“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二良抖得更厉害了,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就想紧紧的抱住我,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下去:“我看到那里都是骨头,死人的骨头。”   我大吃一惊,看向高个子的眼神也不由得带着警惕。我知道这里有把亲人葬在屋子周边的习惯,可是那都是有棺材的,怎么可能会直接用土埋了?更何况高个子去那里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二良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说看到的应该是一具成人尸体的白骨,只不过应该是被高个子弄得乱七八糟了,当时他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意外的在那架白骨身边发现了一张纸,他随手将那张纸拿了过来放在口袋里,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看看。   二良害怕之下不敢回到屋子里来住,可是天寒地冻的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他也听到了我们呼喊他的声音,却蜷缩在一间破屋子里不敢答应,最后实在冷不住了,想起这件小庙还勉强算是比较完整,应该可以御寒,准备先在这里躲一下,等天亮了再回去,虽然有些对不起我,但性命要紧,有时候也没办法了。   我这倒是不怪二良,毕竟这个二良除了样子以为,没有任何地方是和我记忆中的二良一样的,两人就好像是一对陌生人,所以我并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我问:“那张纸写着什么?”   二良的脸色又变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说:“你看了别害怕。”   他连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死人身上的纸都敢揣在口袋里,他都不怕了,我不过就是看一下而已,至于这么胆小么?所以虽然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而且心里也觉得那张纸有些恶心,加上心里又有几分好奇,所以还是强撑着接了过来,在看到那张纸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险些叫出声来。   上面的字迹很熟悉,纸上标题栏写着三个字:狼外婆,听名字似乎是一篇通话故事,和小红帽差不多。让我变色的是第二行写着的作者名字:楚江山。   原来真的有楚江山这个人!我满脸震惊的转过头看向二良,他显然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还是对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看下去。   那张纸上写的是一个简短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狼外婆》,在我看来这并不像是楚江山一贯的文风,因为他真的如我前面所想是一个童话故事,事实上类似的故事我小时候就听过很多,这大概算是我最早听过的恐怖故事:姐弟两个去外婆家,晚上和外婆睡在一张床,姐弟俩睡一头,外婆睡一头。等到半夜,外婆起来上厕所,被一只狼给吃了。狼穿上外婆的衣服爬上了床,一边躺着一边嘴巴里嚼着外婆的手指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弟弟以为外婆在吃豆子,爬过去也要吃,结果弟弟也被狼给吃了。姐姐听到声音,问“外婆”在吃什么,狼说吃豆子,姐姐也想吃,但是不想过去和“外婆”一起睡,于是让“外婆”把豆子递给她,狼递过去一根手指,姐姐一看知道对面的是狼,可是半夜又不敢起床逃跑,只好缩在被窝里,一夜听着狼嘴巴里发出的嘎嘣嘎嘣声。   小时候这个故事确实吓坏了我,现在再来看就觉得只不过是童话了,我不知道楚江山为什么会写这样一个东西,我仔细看了看,似乎并没有完结,可惜只有这一张纸,无法得知后面的发展。因为《老宅》那个故事对我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所以虽然觉得这只是个很普通的故事,但心里总觉得很压抑,似乎这个故事应该有什么东西要告诉自己而我却偏偏没有发觉。   这种感觉憋得我实在难受,正要和二良商量下,却见二良飞快的对我做了个脸色,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抬起头,看到高个子已经醒了过来,正缓缓的坐起身子。我的头轰的一响,突然想起了高个子那天晚上奇怪的样子,那天他仿佛口里就在吃着什么东西,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如果,他嘴巴里嚼的不是炒豆,而是骨头,比如说地下的那具散乱了的尸骨,那他不就是狼外婆?   我和二良坐在这头,他坐在那头,就像故事里的姐弟和那头狼。   高个子转过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我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我可以肯定自己的脸色绝对好不了,我随口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高个子看了看外面,说:“雪小了,我们先出去拿点东西,然后再回来。”   对于这点我们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靠着二良的这么一点装备根本不可能够三个人用,而且食物什么的也不够,三人来时都是从云台那边下来的,这时自然也是从那条路回去,走了三个多小时,却发现路口被山石堵住了,再也出不去。   照理说就算雪再大,一夜的时间也不可能封山,而且很明显这些山石有人为的搬迁痕迹。三人阴沉着脸往回赶,这次只有从逍遥河水库那边出去,但那条路更加难走,加上这种天气,一不小心就容易滑下山去。但等我们花了五六个小时再次走到路口时,才发现那条路也再次被山石堵了起来。   这下大家的心都沉到了极点,高个子更是一张脸黑到了极点,二良一会看看高个子,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高个子身上的背包,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高个子看了他一眼,将背包扔了过去,说:“我们先回去村里,想办法弄点吃的,看看明天的天气,然后再想想别的办法。”   二良抢过背包背在肩上,然后连连摇头,说:“不要去那个村子,有危险。”   我和高个子同时看了他一眼,似乎二良知道些更多的东西。在我们的目光逼视下,二良终于低下了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我看得清楚,就是他刚才递给我的从死人身上捡来的那张。本来高个子醒过来的时候二良已经抢先把这张纸收了起来,生怕高个子认得这张纸,到时自己跟踪他的事情就隐瞒不住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不想办法出去,这雪连着下一个月,大家说不定也就都得交代在这里,他若是再敢隐瞒什么不向大家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能去村子,只怕我们也会有些别的想法。   二良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纸递了过去,一边看着高个子,我也在旁边盯着高个子的神情,准备一有什么不对就帮着二良一起对付他,但高个子脸上除了惊讶以为显得极为平静,扬了扬手中的纸,说:“真的有楚江山这个人?!但是这个童话有什么用?”   看来他并没有在那堆尸骨里发现这张纸,我和二良都同时松了口气,二良说:“反面。”高个子将纸反了过来,我这才知道后面还另有玄机,当时如果不是高个子醒来,也许二良也会告诉我的。我将身子凑了上去,看到上面画着一张草图,草图的样子我一眼就看了出来,是整个风门村的地图,这张地图虽然很简单,但画得很仔细,连每栋房子的大体位置都用方块图画了出来,在我们出去的两条山道上,各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这大概便是危险有情况的意思。而在代表村子里那些房子的方块上,画着一双小小的鞋子。   每栋房子里都有一双绣花鞋。 第九章 洋娃娃   高个子问:“这东西哪来的?”   我心中一紧,二良在我面前似乎很害怕高个子的表情,但现在却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来之前怕不熟悉环境,到处找资料,结果给弄到了一张这个,说是好几年前村子里的人画的,我也不知真假,就带了过来。我也不知道这双破鞋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有点害怕。”   高个子将纸反了过来又看了看,不置可否低声“嘿嘿”了两下,说:“又是楚江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也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二良倒是小心翼翼的问:“那……不去了吧?”   高个子说:“你这张纸应该有些年头了,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些路口都还是好好的,可见这只不过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二良,说:“我估计你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不然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   高个子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张纸并不是二良在外面收集来的资料,二良涨红了脸:“可这纸上是楚江山写的小说!”言下之意是后面这幅草图只怕也和楚江山有些关系。   高个子冷笑了一声,说:“你们都害怕楚江山,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去不去随你,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管我们,自顾自的往村子里走去。   二良愁眉苦脸的看看我,我叹了一口气,跟在高个子身后走了。从心里讲,我对高个子其实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在他身上发现了太多古怪的东西,但如果不跟着他一起到村里去,晚上就算有二良的装备,露宿在户外也是件危险的事,所以我只能无奈的选择了跟他一起进村,二良看我也跟着走了,只好苦着一张脸跟了上来。   既然选择了不相信这村子里有危险,或者按照二良的话来说,既然每栋房子按照草图上的标识都是危险的,就无所谓在哪一栋借宿一宿了,大家随便进了一栋看上去不那么破烂的房子,里面有个小小的院子,这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加上院子里有积雪反光,所以光线还不算太暗,我们看到院子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副黑白色的遗像,上面是个老人,这张照片我们在网络上也看过,据说被探险队发现的时候是掉在地上的,后来为了尊重死者才将他捡了起来重新挂在墙上。   二良一看到这幅遗像,马上就要出去重新换一栋房子,说虽然每栋房子都有危险,但至少不知道那些鬼长什么样子,可是仙子阿看到这里有张死者的遗像,按照这里的习俗,多半这个老人就葬在房子附近,现在自己住在人家家里,总觉得那张照片上老人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高个子对于二良这样的话自然是直接无视,二良看看我,我也没办法,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又不好说出口,最关键的是我觉得高个子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应该比我们都强,如果离开他我怕就我和二良这半吊子的水平,很容易就出什么意外,再说了也就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熬过去就好了。所以我建议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既然觉得住了人家的房子,那就对着这张遗像鞠个躬表示一下歉意好了。   二良对我这个提议倒是很赞成,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布,上前将遗像上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我和二良站招呼高个子在遗像前一起对着遗像鞠了几个躬,就在鞠躬结束的时候,我一边慢慢直起身子,一边很自然的眼睛就往遗像上看了过去去,但就在一瞬间,我身子猛得一僵,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透过那副遗像的玻璃,我看到在我们身后远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尽管那个身影很小,可我依然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低垂着头,长发披下来,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我看得到她的脚,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呆了片刻,我猛得一声大叫,把高个子和二良都吓了一跳,二良更是吓得厉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一阵鬼叫,好不容易被高个子一声大喝给镇定下来,然后和高个子一起呆呆的看着我,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指着遗像,结结巴巴的说:“鞋……一双绣花鞋。”   二良立刻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高个子阴沉着一张脸,将手上的刀握得更紧,上前看了看那副遗像,对我摇摇头,说:“没有。”   我急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有的。”一边说一边就往遗像上看去,但眼前除了那个黑白色的老人外,什么也没有,我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了看高个子和二良,刚才我确实在遗像上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绣花鞋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怎么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二良不停的埋怨我说人吓人吓死人,高个子则沉默不语,过了一会,问我是怎么看到那个女人的,我想了想,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高个子沉思了一会,站到我的这个位置,然后弯下了腰对着遗像鞠躬,一遍鞠躬一遍看着遗像,过了一会,我看到他的身体也是一僵,我知道他也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没等我说话,高个子突然转过了身子抬起头看着院子上面,一会功夫,用手一指,对我们说:“看那里!”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院子门口的背面极高处,挂着一个洋娃娃,穿着黑色的长裙,长发披下来看不到脸,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这一下我们都明白了过来,刚才在遗像里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洋娃娃,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所以高个子和二良同样跟我一起鞠躬却什么也没发现,只不过光线不是特别好,所以我把这个本来就很小的洋娃娃看成了和我距离比较远。   二良破口大骂:“这是谁挂在这里的,害我差点吓死。”骂完了才醒悟过来,急忙对着遗像和洋娃娃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说自己童言无忌请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等等。高个子找了根棍子将洋娃娃从墙上弄了下来,拨开它的头发,洋娃娃的头低垂着,在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两个眼眶空洞洞的,这让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小蕊。   因为有过相同的记忆,所以很多事大家都不需要解释就能明白,看他们脸上的神情,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也和我一样想起了那个在催眠世界里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可是,她是真实存在的吗?她在哪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是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个洋娃娃。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怪叫,那个老人又在喊:“只能活一个”了,高个子将洋娃娃往我手上一扔,马上就冲了出去。我只觉得那个洋娃娃的头发顺滑无比,就好像是真人的头发一样,我低下头,看着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竟然觉得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在对着我发笑。   我一声大叫将洋娃娃扔了出去,二良又被我吓了一跳,问:“怎么了?”我连忙说没事,然后调整了下呼吸,说:“我们跟过去看看,那个说话的东西不管是鬼是人,对这村子里的秘密知道得肯定比我们多,能不能出去就看他了。”   二良说了声好,马上冲了出去,速度奇快无比,也不知道是真的体力好还是害怕这栋房子,背着这么大一个背包跑得居然比我还要快。我跟在他的身后,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天他跟着高个子出去以后门口出现的那双小小的脚印,高个子说那是一双红色绣花鞋踩出来的,后来这双脚印一直跟着二良,我也一直还没找到机会问二良是否看到这样一个女人或者说这样一双绣花鞋。   我边跑边想:那天她跟在二良的身后,是不是就和我现在一个样?   这样想着,我的一双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往自己脚上瞟了过去。 第十章 我看到了红色的鞋子(一)   不到一低头的时间,在我的眼睛还没瞥见我的双脚时,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叫,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和颤抖,仿佛有人看到了什么令自己感到十分害怕的东西,这个声音很陌生,不是高个子也不是二良的,我稍稍一愣便想到了应该是那个老人发出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急忙脚下用力,很快的就超过了二良,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赶去。   跑了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我停下了脚步。在我前方大约五十米处,我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那天我看到的老人。高个子蹲在他的身边,手上拿着他那把不离身的长刀,地上一片血红色。经过催眠世界里的那些事,我的神经已经变得比以前坚韧了许多,尽管觉得心中很害怕,但还不至于让情绪失控,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我看到高个子刚才手上拿着一张不知什么东西,听到我的脚步声后飞快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一直觉得高个子神神秘秘的,虽然怀疑他手上的东西可能是从地上那个老人身上摸出来的,也许对我们会有很大的作用,但他既然不想让我们看见,如果我贸然开口想问,只怕他手上滴着血的刀会向我砍下来。这一瞬间高个子在我心中已经被定位成了杀人凶手。   高个子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我,说:“不是我杀的。”   我看看他手上的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时二良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看到地上的老人,吓得一声大叫:“你杀了人?!”   高个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摇摇头道:“我说过,不是我杀的。你们过来看。”   他有刀在手,身高体健,加上我和二良刚才都跑得气喘吁吁的,如果他有心要杀我们,我们完全没有办法逃离,只好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高个子会出手,一边苦着脸往前走去。等到了跟前,我忍不住就咦了一声,说:“真不是你杀的。”   地上那个老人身上并没有伤口,但是雪地上掉落了几根手指,那些血应该是手指上流下来的,这点伤绝对不会致命,但奇怪的是这个老人口张得大大的,一双眼睛也瞪得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鼓出来,十分恐怖,而且脸色苍白之中带着一丝青色,据说被吓死的人就是这样,因为胆子被吓破了。这时二良也发现了不对劲,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个子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赶到这里,就看到他一个人在大叫,等看到我之后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就好像发了疯一样的向我冲来,我本来想拿刀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一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刀,接着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知道一个老人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就算死了我也没办法抽出刀,一用力就把他的几根手指给弄断了,接着你们就来了。”   我不知道二良是不是相信高个子的话,但是至少我知道高个子说话不尽不实,我看到他往自己口袋里放了点东西,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二良说:“现在怎么办?”   高个子说:“找个地方埋了吧,反正这地方平常估计也不会有人来,就算来了也不会知道这里埋了一具尸体。”高个子的话想想也有道理,我们三人找了个浅坑用刀和木棍弄了点浮土盖在尸体上,然后找了些肉眼能寻到的碎石堆在上面,也许等大雪过来来年开春,这里就会长满了绿草。   二良怕鬼却不怕死人,干活很卖力,但我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搬运尸体时我发现了两件事。第一是那个老人手上完好的手指加上掉在地上的,一共只有九个,而手上每根手指都有伤口或者断裂处存在,也就是说,有一根手指不见了。   我想起了高个子把一件我不知道的东西放进了口袋,我想起了二良告诉我的那天他看到高个子在一堆尸骨里拿了什么东西放在身上,我想起了楚江山写的《狼外婆》,我想起了高个子嘴巴里发出的嘎嘣嘎嘣咀嚼声。   最早的时候我还安慰自己说高个子那天晚上的情况可能属于梦游,至于找到那具尸骨可能只是个巧合,毕竟这个地方在传说里是“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可是当所有的巧合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时,巧合也就不成为巧合了。   楚江山的《狼外婆》不见了的那一章写着什么?   我发现了的第二件事就是:我看到二良脚上的鞋子变成了红色。   我知道那是因为搬运尸体的时候脚碰到了鲜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住的会想到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我发现自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甚至有些神经质起来。   等一切做完,大家也是又累又饿,二良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来风门村之前做的准备都是拿来看的,根本没有带一些压缩食品之类能充饥的东西,我倒是准备了不少,估计高个子也应该带有,可惜现在我们的背包都不见了,靠着二良那里仅剩的一点食物根本不够三个人吃。高个子从那些食物里拿了一小部分,说要拿去去诱饵布置陷阱,看是否能弄到猎物,我个二良半饥半饱又累又饿,想起一会天大亮了还要想办法重新找出路,随便找了栋房子生了堆火就睡,以期尽快恢复体力。   迷迷糊糊中,我又被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给弄醒了,我本能的往高个子那里看去,他坐在火堆前,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我看到影子里的他手上拿着一截什么东西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不见了的一根手指。   高个子一边嚼着那根东西,一边偶尔低头在地上画着什么,我悄悄站直了身子想看看他在地上画什么,可能动静大了些,高个子猛的转过身子,看了我一眼,说:“你醒了?那你看着这里,我去看看有没有弄到猎物。”说着用脚在地上擦了擦,拿上刀走了出去。   我估摸着高个子走远了,急忙爬起来走到火堆边,地上他用烧过的树枝画的东西已经被他用脚擦得一片模糊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也看不出到底写的是字还是画的图画。我叹了口气,心底不免有些失望,眼见火堆里的火小了,从边上拿了根树枝蹲了下来放在火堆上,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刚刚被我脚踩过的地方,有一个用炭笔写着的字:“三”。   我的眼神立刻收缩了起来,这一定是高个子刚才写的字,他慌慌张张的来不及全部擦去,可“三”是什么意思?   我猛的想起了那个老人说的话:“只能活一个。”现在老人死了,整个风门村,还活着的人,有三个。   高个子为什么要写“三”?是不是他在想着把“三”变成“二”,然后把“二”变成“一”?   二良翻了个身,嘴巴里嘟囔了几句,好像在说:“我才不想死。”也许他想起了那个死去的老人了,可是那个老人为什么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我想起一篇小说,也是楚江山写的,在催眠世界里,孙敬业告诉我楚江山一共写了54篇小说,其中43篇都变成了现实,现在我知道这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楚江山这个人,那54篇小说我也都记得,其中在没有变成现实的11篇小说里,有一个变态杀人狂,他喜欢在杀死对方之前让他吃下自己身上的肉,或者是自己当着对方的面吃下他身上的某一部分器官,很多死者其实都是被这样活活吓死的。   高个子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人?   我想起二良说的梦话,我也不想死,我将火烧得更旺了点,然后选了一根坚硬的树枝,顺着高个子的脚印跟了过去。   我没有叫上二良,是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只有我自己才是最可以信任的,他说他不想死,如果他也要把“三”变成“二”再变成“一”呢? 第十一章 我看到了红色的鞋子(二)   高个子当时设的几个陷阱我都知道具体的位置,但现在我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却发现他并没有往那些陷阱的方向走去,行走的方向反而是村子中央。因为怕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音被他听到,所以我一直远远跟着,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看到他走进了一栋房子,那栋房子就是我们最初来的时候所住的唯一面南背北的那栋,里面有一张传说坐上去就会死人的太师椅。   高个子的行踪让我越发觉得他有古怪,我远远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突然想:那天二良也是这样跟着高个子出去的,我在他身后看见了一双红色绣花鞋的脚印,如果现在二良突然醒过来,在门口那些凌乱的脚印旁边,会不会也看到一双浅浅的脚印?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拍拍脸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继续集中精神盯着高个子。高个子走到那张太师椅前,然后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知道在正对着这张太师椅的前方荒地上,有着一张同样的太师椅,以前上面坐了一个老人,现在这个老人已经死了,死得莫名其妙满脸恐惧。   想到那个老人,我突然想起了网络上流传的关于太师椅的传说,据说无论是谁只要坐了这张椅子就会死亡,会不会其实真正可怕的太师椅不是屋子里的那张,而是荒地里那个老人坐的那张?我看到老人坐在那里,现在他死了,我也曾经坐在上面,我会不会死?   一瞬间我只觉得身上直冒冷汗,我拼命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东西,可是这些念头却抑制不住的从我脑海里冒出来,我觉得仿佛处于一场很漫长的梦魇中,想喊喊不出来,想从梦里醒过来,却仿佛有某种力量抑制了你的清醒,梦里黑暗纠结抓狂,似一块石头狠狠地压在心的上面,永远地看不到希望,只有绝望、绝望……   就在这时,我看到高个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我急忙收起心神盯着他。高个子从太师椅上起来以后,整个人好像变了一个样子,虽然外貌依旧相同,可是我总感觉他少了一股阴冷沉稳的气概,反而多了一些扭扭捏捏的姿态。   高个子对着太师椅抬了抬手,右手在额前轻轻的往上一扬,好像那里有一缕长发垂下来一样,紧接着开始一扭一扭的走路,好像戏台上唱戏的演员一样,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唱着什么。   看到高个子的那种神态,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但还是咬咬牙悄悄的往前摸了一段距离,这时终于听清楚他在唱什么了。他唱的是:“我本是羞花闭月美娇娘,错投了男儿胎,一副腌臜臭皮囊……”   高个子的声音本来沙哑低沉,但这时却尖尖细细,好像有人在用手捏着他的喉咙提着他的嗓门一般,他一边唱一边捏起兰花指,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破房子里垫着小碎步打转走圈,不时的还对着太师椅抛上一个媚眼,仿佛上面坐了一个人我看不见的人。   我看不到他,但是他可以。   我看高个子一直在咿咿呀呀的唱戏,微微的站直了身子准备再往前一点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身子刚一动,感觉什么东西压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喊出声来,一只冰冷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接着二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动,是我。”   我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二良也松开了手,见我看着他,轻声的说道:“我醒来看不见你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所以跟着脚印过来看看。”说完用下巴点了点高个子,问:“他怎么会这样?”   我摇摇头,示意我也不明白,不过还是把事情对他说了一遍,二良目瞪口呆,看着高个子的样子,说:“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我身子一震,高个子现在的情况和传说中的鬼上身一模一样,而且看样子还是女鬼。一想到女鬼,我忍不住问二良:“你看到地上有几双脚印?”   二良一愣,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把那天他跟踪高个子时我们在他的脚印旁边发现了一双女人脚印的事告诉了他,当然高个子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些画面我也全部告诉了二良,不管原先我觉得高个子多有安全感,但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过恐怖,尽管二良也有些古怪,但是跟他比起来就实在可爱太多了。   二良听了我的话吓得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了,抖了半天才开口:“你不早告诉我,不行不行,非得快点想办法出去弄点黑狗血进来,不然这地方实在太吓人了。”   我做了个打住的姿势,问:“他怎么办?”   我说的是高个子,二良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看八成是那个女鬼上了他的身,你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我看只能抛下他不管了。”   我还想问二良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身后有一双浅浅的脚印,突然听到高个子一声尖叫,声音高亢尖细,好像一只被人家踩了尾巴的猫,我和二良都吓了一跳,一起往前看去,高个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突然提着一把刀冲了过来。尽管还是有些扭扭捏捏,但毕竟身材高大,这一发足很快就离我们不足五十米远。   二良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喊了声“跑”,然后就背着背包撒开步子拼命跑了起来,我也紧紧的跟在他身边,一边跑一边问:“跑去哪里?”我们虽然是两个人,可是高个子手上拿着刀,而且就他那个体格,就算空手打我们两个都没问题,所以我们想的只是跑而不是和他搏斗。   二良一边跑一边摇头,说:“不知道。”但紧接着突然看了看我,我也紧紧的盯着他,然后用力一点头,一起说了声:“去庙里。”   高个子看到一面镜子,镜子里他躺在地上,身边有一个认不出是谁的身影,还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那个地方就是小庙,传说之中有镇压邪灵的作用。   我之所以想到那个小庙,并不是说我相信那两个破雕像真的有镇邪的作用,而是我突然想到,如果镜子里的画面是真的,那高个子最后就一定会死在那里,既然如此,那里可能会存在什么对他有威胁的东西,既然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有试试这个最后的办法了。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了那座小庙,刚喘了几口气高个子就冲了上来,小庙的门早就没有了,高个子一冲进来我心里就暗暗叫苦,这个鬼地方除了我手上拿着的一根棍子就什么也没有,看高个子一副娘娘腔又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怕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在这危急的关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居然还在想一个问题:上次高个子用打火机烧了那双绣花鞋,该不会就是改变自己命运的第一步吧?鞋子都没了,画面自然就不完整了,也就不能形成预言。   高个子不理会我在发呆,怪叫一声就一刀砍了过来,我急忙用棍子一挡,然后往雕像后面去跑,准备绕着雕像打转,先尽量耗尽他的体力。高个子也冲了过来,一手把刀高高举起,但就在一瞬间,高个子突然一声惨叫,将手上的刀一扔,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东西,我一下愣住了没反应过来,旁边原来躲着的二良猛的冲了上去将高个子扑倒在地,一边紧紧按住他的身子,一边大叫:“快点动手!”   我不知道二良说的快点动手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将高个子绑着吗?手上也没有合适的绳子,而且我也总不能用刀将高个子给杀了,一时踌躇不已。   高个子力大无比,二良渐渐的快压制不住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发什么呆,等他逃出来我们都得完蛋!”我一下子被骂醒,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自己的小命要紧,操起手上的棍子对着高个子的脑袋就是一下。   我的想法很简单,看了很多影视作品,里面把的人头被打一下好像是不会死的,最多就是昏迷,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想着先把高个子打昏了再做打算。可这一下打得轻了,高个子似乎没什么感觉,二良已经满脸通红快要撑不住了,见我这样,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你给他挠痒痒啊!”   我咬咬牙将棍子抡圆了狠狠的往下砸去,就在这时,高个子终于挣脱开了二良,一脚将他踢了开去,我的棍子也就在这个时候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他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倒了下去,接着,我看到地上开始有血在流淌。   我整个人都软了,手足无措的看看二良,又看看地上的高个子,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二良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指放在高个子的鼻端停了停,抬起头看了看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经打。”我翻来覆去的说着些胡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二良安慰了我几句,见没有什么作用,只好又说:“其实他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你杀了的是鬼,不是人,不用想太多。”   二良这么一说,我想起高个子身上种种诡异的事情,觉得他即便不是被鬼上了身,起码也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还喜欢吃人的手指头,想起他口中发出的“嘎嘣嘎嘣”声我心里就发毛。更何况他很有可能,不对,是已经在着手杀我们,我最多就是一个防卫过当,这样一想,我心里就镇定多了,但看着那具尸体还是心里发慌,对二良说:“你帮帮我把他埋了吧。”   二良点点头,退开一步去捡那把刀,毕竟不管是挖土还是自卫,这都是我们所必须的工具。我提心吊胆的走到高个子身边,看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恐惧之色,好像刚才看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我心里突然一动:他这么害怕,如果刚才不是想杀我们,而只是想逃离这里呢?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会增加心里负担的问题,我必须让自己觉得我杀的是一个坏人,这样我才不会那么难受。我走到高个子头部这边,弯下腰准备将他抬起,但就在这时,我的身子突然一僵硬:我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鞋子。   高个子的血流在地上,我踩在上面,现在我的鞋子是红色的。高个子的身边有个身影,那个人是二良。   镜子里的画面真实再现了,只不过镜子里的是一双绣花鞋,鞋子里没有脚。我的鞋子也是红色的,如果这时候有别人在这里,他看到的会不会也是一双没有人穿着的红色鞋子?   我的身子仿佛坠入了冰窟,渐渐的从里到外变得寒冷起来,就在这时,我突然又听到了熟悉的“嘎嘣嘎嘣”声,我抬起头,二良手上拿着一截不知什么东西,一边用力嚼着一边看着我,那个声音就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第十二章 照片   我紧紧盯着二良,身上不断的冒出冷汗,二良看我这幅样子,奇怪的问:“怎么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紧紧盯着他的嘴巴,那一截东西已经完全被他丢在了嘴巴里,二良不停的嚼着,不断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二良看我不回答,往前走了过来,说:“先埋了吧,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得想办法快点出去。”   一听到说还剩下两个人,我打了个哆嗦,先前的担忧顿时无比清晰的在心中浮现,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接下来,会不会变成一个人?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发觉除了不久之前我所看到的,似乎高个子身上的诡异都是我的单方面猜想,而这些猜想的源头,却全部都是二良告诉我的,我并没有看到高个子去烧纸钱,没看到他去挖尸骨,即便我怀疑他是凶手也是因为有了先入之见。   二良慢慢的向我走来,他手上拿着那把刀,我急忙一声大叫:“别过来!”   二良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我回转了神,不敢让他看出我对他的怀疑,急忙说:“你把刀放下,不然没办法做事。”二良把刀插在腰间,说:“可以了。”然后走上前抬起高个子的腿,说:“先抬到外面吧,找个地方埋了。”   我点点头,抬着高个子的身体出了小庙,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找了好长时间才算勉强给他找了一个过得去的地方,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本来按照二良的意思,先把尸体放着,然后两个人分头去找,但我怕万一二良也会吃人的手指呢?我忘不了那嘎嘣嘎嘣的声音,而且就算二良跟着我在一起,说不定也会有什么野兽跑出来。   费了好大得劲挖了一个坑,将高个子的尸体放入坑里,二良正要将土给堆上,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等一下。”然后飞快的跳下浅坑,伸手往高个子的口袋里摸去,我想看看上次他从那个老人身上拿到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去,就怕一不小心会碰到什么我不想也不敢碰到的东西。高个子的贴身的口袋里果然有东西放着,不过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骨头之类,反而像是一个布包,我拿了出来,果然是用一层布包着的巴掌大一块东西,软软的似乎里面的东西也不重。但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我示意二良一起帮忙将高个子埋了,这次轮到二良说等一下了,我问:“怎么了?”   二良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然后盖在高个子的头上,说:“这鬼地方的人死了下葬都要在脸上戴一张面具,说是为了镇住阴魂。那天他好像看到鬼一样,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找不到面具,就用衣服帮他盖一下吧。”   我看着高个子那张脸,他的脸上都是恐怖的神情,不知道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什么。我将衣服轻轻盖在他的脸上,心里突然想:为什么风门村的人下葬都要在脸上戴一张面具,如果只是简单的殡葬风俗必然有原因,可是不管如何调查,村子里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说,其实这一切并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而不愿意说的原因则是因为村子里每个死人脸上都布满了恐惧之色?   这终究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说出口,和二良两个人一起将土堆了上去,我看着填好的土堆,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杀了一个人,尽管看起来似乎是误杀,而且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或许是因为我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当初二良告诉我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但一切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才是我所要担心的。只能活一个,现在还剩下两个人。   二良看着我,说:“你从他身上拿到了什么?”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等会看看。”   二良点了点头,说:“还去小庙吧,我想看看他看到了什么,会变得如此恐惧,而且既然里面的东西能让他这么害怕,也许那个关于镇邪的传说也是真的。”这么一说我也顿时想起来高个子那时的反应,似乎是在小庙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我有心不和二良在一起,但现在所有的行李食物都在他身上,他可以说完全没义务分给我一部分,除非我杀了他。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跳:就要变成最后一个了吗?   我急忙摒弃脑中的胡思乱想,点点头说:“好。”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不能睡着,只要提防点应该不会有事,而且我也想看看小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古怪。   在回去之前二良提议去看看高个子设下的陷阱,是不是逮到了什么猎物,毕竟身上带的食物不多了,而且发生了这么多事,今天也没办法出去。对于这个提议我倒是没有意见,两人去几个设下的陷阱里走了一圈,居然有一只兔子,这让我们大喜过望,一时忘记了不快,将兔子就地解剖,内脏什么的再次拿来当诱饵,然后用雪水擦干净了兔子,准备拎着回到小庙用火烤起来。   等回到小庙,第一件事就是两人仔细的将里面检查了一遍,毕竟肚子虽饿,还是安全第一。但里面什么也没有,二良不觉皱起了眉头,我想了想,走到高个子追砍我的地方,学着他当时的样子空手高高的举了起来,随着我右手的上扬,身子也自然的开始微微往后仰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终于看到了高个子那天看到的东西。   小庙年久失修,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唯一剩下的就是两座雕像,但是从这个角度看去,却觉得雕像里那两个残缺不全的头像嘴角都在微微的上扬,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啊”了一声,二良急忙跑过来问怎么了,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二良站在那个位置,看了好一会,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雕像长得很像。”   我再看了看,并没有这种感觉,说:“快去把兔子弄了来吃吧,饿死了。”   二良头都不回,随手把刀子递了给我,说:“你来弄吧,我觉得这两个雕像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我心里一寒,说:“你别胡说八道!”但二良没有理我,还是怔怔的看着那两个雕像,我只好不去管他,反正现在刀子在我手上,觉得自己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而且也实在饿得厉害了,就不去管他自顾自的将兔子架了起来烤。   等兔子差不多熟了时,二良也回过了神,抱着一种兔子腿低头大啃,我问他那两个雕像和他说了什么,他摇摇头,说:“听不清楚。”似乎不愿意多提这个话题,反问我:“那个布包里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从高个子怀里摸出来的那个布包,这个布包高个子贴身放着,显得十分重要,我原本是不想让二良看见的,但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而且他一直跟着我,我也没机会自己一个人先偷偷的看一遍,只好无奈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层一层的掀开。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张破破烂烂的身份证,二良抢先一步将那张身份证拿了过去,我正要凑过去看,发现在身份证的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急忙拿了起来。   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张照片里的一部分,因为照片并不完整,只有最左边的一部分还保留着,在这残缺的照片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高个子,只不过更年轻些,而另一个人的样子我曾经见过。   他是我在催眠世界里最后见到的那个催眠师。 第十三章 两个唱戏的人   我完全沉浸在这个令人震惊的发现中:高个子居然和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认识,而且看照片的背景,依稀便是这风门村,怪不得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我皱着眉头,心想:既然我的催眠世界里的这个催眠师和高个子认识,那会不会高个子的催眠世界里的那个催眠师也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二良在一边大呼小叫,说:“二良二良,你来看看这家伙像谁。”我凑上前去,这张身份证因为太过破烂,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东西,所以上面的照片和字都有些模糊,但也还能勉强看清楚,上面的照片是个男人,瘦瘦的,倒也算是眉清目秀,旁边写着写着一个名字:王子华。地址是江西玉山的某个小镇,我看了看出生日期,这个男人到现在应该差不多40岁吧。   我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似乎确实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摇摇头说:“想不起来。”   二良也皱起了眉头:“我也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他也摇了摇头,说:“不想了,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我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他看,他看到高个子时也是忍不住“咦”了一声,我没有告诉他那个年轻人的事,但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已定要通过这条线索将他给找出来,至少我要想办法在我熟悉的那个环境里,我能离开催眠世界,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我要知道《老宅》最初的原稿是怎么样的。   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加上也确实累了,二良将火生得旺了些,钻进睡袋,说休息好了第二天看看能不能强行翻过那些堵住的出口,我想想似乎也就只有这个办法,只是一直强撑着不敢睡去,但终究是太过劳累,身体的疲惫战胜了意志,不知什么时候我也靠着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弄醒了过来,因为实在太困了,所以没有马上睁开眼睛,但等听清楚那个声音的时候,忍不住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同时一把握紧了抱在怀里的刀,刚才那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是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我睁开眼,看到二良已经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正在围着火堆唱戏,他的样子和那天我看到的高个子一样,扭扭捏捏一副女人的样子,一边翘起兰花指一边捏着嗓子在唱:“我本是羞花闭月美娇娘,错投了男儿胎,一副腌臜臭皮囊……”   我全身的寒毛顿时都竖了起来,第一反应是二良也被鬼上身了,想起高个子当时气势汹汹的样子,本能的就想拿着刀去砍他,但突然间想起高个子在看到这两个雕像时的反应,还是将刀收了回来。更何况二良应该早就开始这个样子了,如果他要杀我早就动手。在我心里还有一个不愿去想的原因:如果真的是只能活一个,那么在高个子和二良相继被鬼上身之后,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既然逃不脱,我就只有去面对,尽管这和勇气无关。   二良仿佛并没有看到我的存在,还在咿咿呀呀的唱歌不停,而且反反复复的就是那几句,我一开始的恐惧也渐渐的淡了,想着为什么二良会变成这样,似乎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并没有做些什么特别的事,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盯着雕像看了很长时间。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雕像长得很像。”   我这时才注意到二良说的是“长得很像”,雕像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那是用在活的生物身上的,这么一想,我顿时又记起了他说的另一句话:“我觉得这两个雕像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我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心立刻又绷得紧紧的,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那两个雕像。   从我这个角度当然看不到那两个雕像嘴角诡异的微笑,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两座雕像也仿佛活了过来一样,我身上冰冷的感觉越来越重,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浑身发软,就在这时,突然觉得头上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身子一软就瘫了下去,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二良站在我身后,手上拿着一根棍子。我当时最后的念头就是:他终于先动手了。   时间对于昏迷过去的人是一种无法记忆的东西,等我醒过来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就看到二良一脸谨慎的看着我,见我醒来,脸上的神情越发警惕起来,用手拿着刀对我比划道:“你到底是谁?”   我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二良被女鬼上了身,我吓得就想手脚并用连退几步,这时才发现手脚已经被二良不知用什么东西给捆绑了起来,顿时害怕得大喊大叫,一边叫一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出来。二良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说:“你到底是谁?”   我乱叫了一会也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如果二良要杀我早就杀了,没必要等到现在,而且他问的话很奇怪,我壮着胆子问:“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打我?”   一说到这个,二良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只好耐着性子告诉他我是他眼中的二良而他是我眼中的二良,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才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用刀将我手脚上的捆绑给弄断,我这才发现是用很多树皮给搓成的绳索,我一边揉着手脚一边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良的脸色立刻变了,一边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真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二良说:“你昨天吓死我了,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弄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你和那天那家伙一样在咿咿呀呀的唱戏,一边唱还一边乱抛媚眼,那样子别提有多恶心多吓人,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给你一棍子,幸好力道用得好没把你打死打傻了。”   二良的话真正让我吓了一跳,明明是我看到他被鬼上了身,怎么变成是我自己了?我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告诉了二良,二良也是吓得够呛,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我想着刚才的事,心里突然一动:既然我和二良看到的都是对方在唱戏,那会不会那天其实我们看到的也是相反的,我们以为高个子被鬼上了身,而在高个子看来,被鬼上身的却可能是我们。   顺着这条思路下去,会不会现在我们也是在被催眠之中?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二良,二良摇摇头,说:“这应该不可能,我们是同时看到了对方在唱戏,记得一位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曾经说过,要在同样的环境做集体催眠让多数人看到同样的情景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脑电波都不同,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这和我们在催眠世界里的不同,那个时候被催眠的只是我们一个人。”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二良看着我,说:“我们真的被鬼上了身,而且自己并不自知,反而以为对方才是不正常的人。”   这样的结论似乎是正确的,但只会让我们更觉得恐惧,我很想问问二良当时为什么不杀我,不是说只能活一个么,只要杀了我他就可以活下去,但这个时候似乎并不适合谈这个话题,而且我也没傻到把这个话题拿出来问,万一二良真的被我提醒了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死得可就真冤枉了。   我看了看外面,说:“我们现在想办法出去吧。”   二良没有回答我,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在想,是不是暂时不要出去。”   我吓了一跳,大声道:“为什么?”   二良缓缓的说:“如果不把事情解决掉,下次进来还是一样会碰到这种情况,甚至可能更糟。我刚才想了下,似乎我们忘记了一件事,也许原因就出在这里。” 第十四章 多了一个   外面的雪早就已经停了,一眼望去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让人想起“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但我无心去欣赏这个美景,我跟在二良身后,朝着那个老人的埋葬之所走去。   按照二良的分析,鬼上身这件事发生在那个老人死后,而根据当地的风俗习惯,人死之后下葬是需要在脸上带一张面具的,为的是镇压邪气,埋葬老人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出现鬼上身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解释我是不太能够接受的,比如为什么死的明明是个男的,可是上身的却是个女鬼?对于这个问题二良也给不了解释,但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去埋葬之处将土扒开在老人脸上也盖一件衣服。我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一起行动。   埋老人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很远,两人走了不到半小时就看到了那块地方。二良心急走得比我快,一到地方就双手合什嘴里不停念叨着:“有怪莫怪”之类的话,然后吆喝我一起扒拉上面的碎石,反正本来就埋得很浅,一会功夫就看到了老人的衣服,两人手下加快了速度,突然之间同时一愣:在这个浅坑里根本就没有老人的尸体,有的只是他一件衣服。   我们两人都变了脸色,我说:“糟糕,这下来迟一步,真的变成鬼了。”   死人的尸体根本没什么用,除了被野兽扒出来吃掉之外似乎就只有变成鬼这个解释了,眼前的景象当然不可能是野兽所谓,没见过哪个野兽咬了尸体还要把土埋上的,可是如果是变成鬼好像也不对,没见过哪个鬼是带着自己身体活蹦乱跳到处乱跑的。   二良沉着一张脸听了我的解释,想了想,说:“也不一定,《聊斋》里就有一个故事,说的和这个差不多。”   我“啊”了一下,想起了这个叫《尸变》的故事,难道真的那个老人也发生了尸变现象?   二良还是摇摇头,不赞同我的观点,他扭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二良说:“你也听过那句只能活一个的话,你知道那时我为什么没有杀你?”   我的心猛的一紧,那时的话在二良眼中属于鬼上身,而且也已经被他制服,照理来说他没有理由放过我,这个疑团一直在我心里缠绕想不出答案,这时听二良主动提起,急忙竖起耳朵仔细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二良看着我,说:“我一直觉得,这里除了我们四个人,还多了一个人。”   我被二良的话说得吓了一跳,二良解释道:“你想一想,为什么路口会被堵死?就算真的有鬼,要让我们死也不需要这么麻烦,还有你们丢失的两个背包,你说鬼拿去有什么用?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在背后还躲着一个人,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如何去对付他,你我一起,我们人多,他未必敢直接下手。”二良顿了顿,看了看我,说:“更何况,我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事并没那么简单,我需要你帮忙。”   最早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二良像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从来没想到他会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恍惚间我觉得又看见了催眠世界里的那个当警察的二良。   二良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盯着那件衣服看了半天,说:“我怀疑这个老人就是被那个躲起来的人挖走的,可是他把这具尸体挖走有什么用?”   二良皱着眉头在思考问题,我也看着那件衣服发呆,实在想不明白一具尸体有什么用,正要提议还是赶快寻条小道回家,突然脑子一闪,急忙从怀里摸出从高个子手中拿到的那张身份证,招呼二良过来,说:“你看,这个叫王子华的和那个老人像不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他脸上大致的画了几下,二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就着照片涂了几下,很快照片上的人就变得蓬头秽面,如果头发再花白些,人再瘦一些没精神些,和那个老人简直就几乎一模一样了。   我没想到二良还画得一手好画,但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个老人应该就是王子华,严格来说不应该叫他老人,最多也就是40多岁,只不过可能长时间的野外生活加上外面谁也不知道的原因,让他的精神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所以才显得特别苍老。   既然在这里找不出原因,我便建议回去,二良还是看着那件衣服,说:“如果是有人挖走了那具尸体,你说他为什么会把这件衣服留在这里?”   被他一提醒,我也发觉了不对,想了想说:“把这件衣服带回去仔细看看。”二良点了点头,我用手上的棍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件衣服挑起,毕竟这衣服又脏又臭不说,还是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菌。   就在我把衣服完全挑开的时候,二良突然“咦”了一声,我急忙往坑里看去,在衣服的下面,原来埋葬王子华的地方,放着一个圆圆的铜镜,铜镜镜面朝下,看上去古色古香。   二良抢先一步跳下坑将那面铜镜拿在了手上,翻转过来就看,我知道这个村子里的镜子都有些古怪,每个人都能从镜子里看到不同的东西,所以急忙也把手上的棍子和衣服一扔,就想凑到二良面前一起观看。   但没想到的是我才刚走了一步,二良突然一声暴喝:“别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二良重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镜子,我不知道这一次他从铜镜里看到了什么,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会迷茫,一会震惊,一会恐惧,一会欣喜,一会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心里越发焦急起来,一边向他走去一边问:“这镜子有什么古怪?”   二良猛的抬起头,往后退了两步,将镜子往自己怀里一放,说:“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这真是一个好地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被二良笑得莫名其妙,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停下脚步悄悄的往后退了一些距离,直到离我刚才扔下的棍子很近可以一蹲下就拿起来了,才开口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从那个年轻人催眠开始,他就一直问我到底看到了什么,现在二良说他知道了真相,我也忍不住开口问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二良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冷冷的笑,我觉得他的笑阴森恐怖,心里忍不住开始发毛,立刻蹲下身子将那根木棍拿在手上。   二良看到我这幅样子,笑得更加厉害了,我觉得这时的他就像是个疯子,他看着我说:“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不会杀你,这里是一个好地方。”   我觉得他说的这三句话太过莫名其妙,思维跳跃太快,我根本就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二良又继续说道:“在这里只能活一个,现在你出去,你可以继续活着,我留在这里。”   我可不觉得二良能伟大成这个样子,前不久我还听见他在梦里说自己不想死,更何况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是让我活让他自己死的样子,简直就是我死他活。   二良看我还在犹豫不决,从腰上拔出长刀,向前一步,阴沉着脸道:“你不走我就杀了你!”   虽然我手上也拿着一根木棍,但我并不觉得真打起来我就能不落下风,更何况我本来也打算出去准备点东西再进来,所以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二良,只不过现在两个出口都已经被封了,要想爬过去可不容易。   二良对风门村的熟悉程度似乎并不低于高个子,说:“还有一条小道,虽然很危险,但是你一定要走。”   二良带着我到了那条小道,然后陪着我一直走到村子外面可以看到水库的位置,才停下脚步,说:“这里只能活一个,你以后不要回来了。”   我无法答应二良什么,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二良会知道这里有一条小道,为什么他知道这条小道当初却又不肯说出来,如果当初就能从这里出来,也许后面那些古怪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二良见得不到我的回答,似乎有些不耐烦,也懒得和我多说,对我比了比手中的刀,我知道那是威胁我的意思。   见我没有回答,二良也转身往村子里走去,我爬上一块高高的石头看着他的身影,如果下一次我再来的时候,他会不会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那多了一个的人到底是谁,二良子啊那面铜镜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远远的从村子里跑出来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二良奔去,二良这时正停住了脚步回转身看着我,见我还没有走,忍不住又对着我挥舞起手中的长刀。那两个人跑得越来越近,二良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发觉,但我的一颗心却紧张害怕的几乎要跳了出来,我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那两个人,果然没有看错,那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王子华,一个是高个子。   两个分明已经死了的人。   村子里还躲了一个人,谁也看不到。 第十五章 一个号码   江西,玉山,马底岭。   这是王子华的家,我并没有直接回到风门村去,不是因为我不想再去探寻那个秘密,而是我发现在那里我完全无能为力,二良到底发现了铜镜里的什么秘密,为什么死了的人又可以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这一切都不是我能想明白但却又是必须弄清楚的问题,我一直记着那封信里的那句话“你想知道另一个故事吗”,隐隐的我觉得这个故事一定和我为什么失忆有关,所以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再去那个地方。只不过每次想到二良那恶狠狠的眼神,我就心里发毛,我毫不怀疑当他看到我再次出现在风门村的时候会用手里那把刀砍向我的脑袋,我总不可能雇上几个人当保镖陪我一起去,我总觉得那里隐藏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既然现在去不了风门村,我也只有采取曲线救国的方针,看看是不是能从王子华身上找到点什么线索。我按照他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个据说是江西玉山最偏僻的村庄,见到了他家里唯一的亲人,他七十多岁的父亲。   其中过程并没有什么惊险或者艰难的,唯一艰难的是我实在听不懂老人那满口的方言,只好手脚并用连猜带蒙并拿出了王子华的身份证以及几百块钱累得满身大汗才让老人相信他的儿子没有失踪死亡,是在外面做生意赚大钱,因为实在太忙了所以委托我来家里拿点东西。   不得不说山里人就是淳朴,对于我这种破绽百出的话居然也相信了,让我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给老人钱的时候我也给得心甘情愿。这趟江西之行总算有点收获,听老人讲儿子十一年前说要和一群朋友一起出去玩,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报了警也没用,老人也提供不了太多线索,所以最后按照失踪人口来处理。我出来的时候老人还拉着我的手哭着让我跟儿子说说,让他回家看看,弄得我也一阵心酸,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催眠世界里自己的父母。   或许现实世界里我的父母也还存在,只是我看不到他们,就像他们看不到我一样。   我现在坐在车上,身边放着一个大的行李包,里面是我从王子华家里骗出来的一些东西。王子华家里甚至可以用贫穷两个字来形容,家里除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和老式的落地风扇,就再也没有什么电器,不过在王子华的房间里倒是发现了很多楚江山的书,看来他也是楚江山的书迷,而且我也可以肯定楚江山是确实存在的一个人,这让我越发的好奇起来,准备一到县城就找家网吧好好查查他的资料。   现在自然是要好好看看是不是能从王子华留下的物品里发现些什么东西,他的家实在太过贫穷,属于王子华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除去那些书籍,我很轻易的就用一个行李包给装了出来。   王子华的房间里除了书就是各种写满了字的笔记本,看来也是一个所谓的文学爱好者,我不禁在心里叹口气:文学,果然和贫穷连在一起啊。   王子华的那些笔记内容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有些是自己写的小说,有些记载着自己零碎的一点灵感,有的更像是自己的私人日记,夹杂着一些自己的心情。正因为内容实在太乱七八糟,并没有固定的日期,所以我也只能一本本的翻看,以期能找到什么对我有用的信息。   那些笔记上的内容实在不怎么样,加上车子一路颠簸,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看看手上的笔记本已经没剩下几页了,心想把这几页看完就休息会吧,但就在这时,我的眼睛一亮,我终于发现了一点对我来说有用的文字:   “楚江山的故事不是骗人的,真的有‘73’这样的地方,我要和杨子江一起去风门村。”   我的疲劳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我至少可以得到这样几点信息:一、王子华是和一群人一起去风门村的,其中一个叫杨子江;二、他要去风门村的原因和楚江山的故事有关,他的故事里写到了一个叫“73”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地方所以才让王子华动了前往风门村的念头,而我知道在他一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到我前不久看到他。   我心中对楚江山越发好奇起来,他的书我都看过,并没有说到一个和“73”有关的,王子华家里那些楚江山的书我也都一一翻过,里面并没有夹着什么纸条,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个故事,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篇不完整的《狼外婆》,那也是楚江山写的,同样没有在杂志上发表,估计王子华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一篇小说。   因为有了新的发现,我睡意全消,开始继续翻那些笔记本,但一直到全部翻看完毕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73”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号码一组数字而已。   车一到站我立刻就去了车站旁边的网吧,上网搜索关于楚江山的信息,现实世界里楚江山的情况和我在催眠世界里知道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世界里的楚江山最后是神秘失踪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亡,故而他的下落也和他的成名一样,成了一个难解之谜,网上甚至还有很多人据此写了悬疑小说,据说也颇为红火。   我一条条的阅读着关于楚江山的所有信息,在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风门村里那具被二良发现的尸骸,想起了在那里发现的《狼外婆》,会不会那就是楚江山?从相关资料来看,楚江山失踪的时间也是在十一年前,如果那真的是他,这么多人齐聚风门村,到底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网上当然找不到答案,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在楚江山吧里看到一张图片,图片应该是很多年前发上去的,发帖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有没有认识照片上这些人的,如果有知道近况或者提供联系方式者,发帖人可以给予现金酬谢。   我本来也是抱着好奇的心理打开的,想看看在这关于楚江山的贴吧里会出现什么样神奇的图片,要这道这个贴吧里讲的大多数是一些灵异故事,但没想到当我看到这张图片时忍不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把旁边上网的一个小姑娘给吓了一跳。   我连道歉都没有向她道歉,重新坐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一颗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这张照片我当然见过,准确来说我见过的是其中的小半张,那里有一个年轻人,有一个高个子,但现在电脑屏幕上的却是一张完整的照片,上面有十一个人,除了年轻的催眠师和高个子以外,我还看到了二良,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我自己。   没错,上面的那个人就是我,那正是我年轻时的照片,十一年前,我刚好二十周岁,我怎么也不会认错自己的照片。我和二良还有王子华、高个子都曾经一起去过风门村,可是后来除了王子华我不清楚外,我们三人都失去了记忆,且被人催眠进去了一段相同的经历,然后再次被一封信带回了风门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剩下的七个人呢,他们在哪里?   这些问题急切间也得不到答案,我急忙掏出手机按照帖子里留下的联系方式拨打了出去,一边按号码一边心里不住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停机不要换了机主。   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小心翼翼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说我认识她在网上发的那张照片里的人,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我的心沉了下去,就怕已经换了机主,但紧接着电话那边“啊”的一声尖叫,连声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不要骗我!你在哪里?”   我听得出她很激动,连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了,甚至带了哭腔,可见她要找的人对她而言有多重要。我问她在哪里,我过去找她,她立刻留了地址,说远也不远,在杭州某个小镇,若是坐火车也就四个小时。我答应她立刻乘火车过去,她连连说好,说到时在车站见。   我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火车站买了最近的前往杭州的火车,等上车后给她发了个短信,对方表示到时来车站接我,我知道她一定也是迫不及待的想从我这里知道点那个人的消息,只是我有点烦恼一会应该如何跟他介绍我自己,如果我实话实说只怕她未必会信,就算相信了只怕也要问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样也回答不上,这样一来我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点有用信息的打算只怕要落空。   时间在我一路思来想去中很快过去,我从出站口出来,看到远远的有人举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知道就是来接我的人,快步走了上去。举着牌子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穿着一身黄色的运动服,个子很高,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知道的她要找的人是谁,因为这个人和高个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走到她的面前,准备笑着和她打个招呼,但就在一瞬间,我的眼神一缩,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女孩胸前挂的一件挂饰上,再也不愿离开。   那是一小块古铜色的碎片,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碎片周边用银子镶了起来然后用根链子穿起来挂在她的脖子上,周边的镶嵌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和那块碎片的古色古香不同。让我如此吃惊的是因为这古铜色的碎片我很熟悉,曾经在风门村二良的手上看过。   那是那面铜镜里的一小部分。   碎片上还有一个号码:73 第十六章 一张熟悉的地图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都忘记了向那个年轻女孩打招呼,只是紧紧盯着她胸前的挂件,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那张脸和我贴得很近,出现得又是如此突兀,我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看清在我眼前又多了一个女孩,虽然是冬天,却还穿着那种厚厚的长裙,披着一肩长发,很有些婉约优雅的味道,只是这种味道却被她现在的动作破坏得一干二净。她把那个穿黄色运动服的女孩拉在身后,一双眼睛瞪圆了紧紧盯着我,见我也在打量她,眼睛顿时瞪得更圆了,说:“看什么看,别以为我长得淑女就好欺负,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个死流氓!”   我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对方是误会我了,急忙连声说对不起,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那个黄色运动服女孩胸前的挂件,想解释下我刚才失态的原因。但我的手指才伸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得自己手臂一疼,耳边听到一声惊呼:“冷月,不要!”紧接着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一下被摔在地上,疼得不分荤素不辩东西,只听见刚才那个穿长裙的女孩在说:“三三,你就是心软。我早就对你说网上这些人都是骗子,你看我才刚骂完他流氓,他不但不觉得羞耻,还变本加厉的要用手摸你那里,也不看看谁在这儿,真以为我长得淑女就好欺负了?更恶心的是你那里那么小他都要动手,这简直不是流氓是变态了!”   变态你个大头鬼!我在地上被摔得好像全身骨头散了架一时没有力气爬起来,但那个女孩说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大骂。这时我们的动静吸引了边上不少人过来围观,连铁路派出所的警察也赶了过来,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这个女的下手实在太狠了,我连站起来都困难。这时一双手扶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起来,我还没看清楚是谁,只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刻本能的将手一甩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几步,我可不想被那个女的再来这么一下。   后退了两步,才看清原来不是那个彪悍的淑女,而是那个穿着黄色运动服的女孩子。她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同伴的鲁莽还是因为她无心中说的那句话。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时黄衣服的女孩走上来连声对我说对不起,一见她和我走在一起,那个穿裙子的姑娘立刻又跟了上来,我马上后退一步全神戒备。这时警察也过来了,黄衣服的女孩急忙向对方解释了下说是一场误会,等围观的人走了才回转身满脸歉意的对我说:“你好,我就是杨珊珊,这是我的朋友冷月。”   在来之前我已经通过短信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当时心想会不会和那个杨子江有什么关系,毕竟同姓的人很多,我也不好胡乱猜测,一切只有等见了面再问了。这时我可以自己看站在我面前的她,和那个高个子越看越像,于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找那些人?”   杨珊珊的女伴冷月一直在旁边盯着我说话,好像生怕我把杨珊珊拐跑了卖掉似的,这时听我开口说话,在边上冷冷的问:“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不是骗子?”   一看到这个女人我就生气,要不是打不过她我早就开口骂人了,不过现在也算是我有求于对方,只好装作没看到她满脸怀疑的样子,对着杨珊珊说:“因为我也在找照片上的人。”   这不算是一句假话,我确实想要找到这些人尤其是剩下的那七个,看是不是能通过了解他们的过去来弄清楚风门村的秘密,进而搞清楚那封信上说的“另外一个故事”是什么意思,至于杨珊珊接下来所问的我为什么要找他们,这个问题在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从相貌来看,杨珊珊应该就是高个子的亲属,多半是妹妹,我只要说我也是寻找自己的哥哥就可以,反正那张照片上的我和现在的我本来长得就很像,她应该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就算照片上的我不姓毛(天知道真正的我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可以说是自己跟随母亲姓,反正她也查不出来。   果然杨珊珊随身带着那张照片,在仔细核对后明显的和我说话便亲近了许多,大概是有过同样的经历总是能让人比较容易走到一起。而奇怪的是那个彪悍女冷月看向我的样子也和善了许多,眼神中透着热切,我心里一阵发寒,不知她又想把我怎么样。   三人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高个子果然叫杨子江,杨珊珊是她的妹妹,排行第三,所以他也一直叫她“三三”,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没来由的一跳:会不会当时高个子在地上写的那个“三”字指的就是眼前的“三三”,而不是当时在风门村里的三个人?   我原本想从杨珊珊这里打听点消息出来,但从她的讲述中似乎没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说十一年前突然就和一群朋友出去探险,没多久寄回来一张照片,这是他一向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第一时间给妹妹寄回来一张照片,一来是报平安,二来也是满足不能随他一起远行的妹妹的好奇心。   寄信的时间是在十一年前,地点也是在河南,杨珊珊后来也曾经多次跟随其他探险队一起去风门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哥哥的下落,但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看来从这里并不能寻找到更加有用的线索了,想了想,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胸前的这个挂件,是哪里来的,上面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杨珊珊说:“这是我哥哥去风门村之前给我的,说是很神奇的东西,让我一定要保管好随身带着,我就做成了一个挂件,至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当时问过哥哥,他也没告诉我。”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杨珊珊她哥哥的下落,因为现在的杨子江我实在不好说他是人还是鬼或者是什么怪物,即便我们真的去了那里,也许他早就已经认不出杨珊珊了,对我探寻风门村的秘密并没有半点好处,如果能从别的地方先想办法弄明白风门村的秘密,或许对我们以后处理这些诡异的事都有莫大的好处。   所以最后我还是将从王子华笔记本上的发现告诉了她,杨珊珊的脸色突然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杨珊珊说:“在去风门村之前,哥哥也去一个地方探险过,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   我一颗心顿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急忙问:“什么地方?”   杨珊珊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看我满脸失望,有说了一句:“不过我好像见过哥哥在去之前对着一张画满了奇怪符号的地图看个不停,我曾经好奇的问他这是什么,他说那是一个很神秘的作家写的一个很神秘的故事。”   我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那是谁写的,故事叫什么名字?”   杨珊珊说:“楚江山,故事叫《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但是整张纸除了这几个字就再也看不到其它文字了,只有一些奇怪的线条,像是一幅地图,只不过我总也看不明白。”   我几乎连说话声音都变了,问:“那张图还在不在?”   杨珊珊点点头,说:“我一直放在家里,你跟我过去看看?”   杨珊珊的家离这里打的话大概有半小时车程,一路上我也弄清楚了她家里的情况,父母已经在几年前分别去世,虽然说是兄妹三人,但一个姐姐其实在幼年时就已经夭折,准确来说应该是兄妹两人,所以杨子江对这个妹妹特别喜爱。现在的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只有这个叫冷月的姑娘经常陪着她住。   说到冷月,我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好奇的看了看她,却发现她似乎在想着什么正想得出神,我也没有打扰她,转而问杨珊珊可曾知道照片上其他人的消息。   在我想来她这么多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机会联系上这些人的,我本意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能认出这些人的姓名来,比如说其中照片上的那个我,如果可以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收获吧。可惜最后让我失望了,杨珊珊就认得一个王子华,和杨子江算是好朋友,平时最喜欢自称护花小王子,看杨珊珊脸带红晕,只怕小时候没少被他“护花”过。   车子到了杨珊珊家,是一个偏僻的小区,住在五楼,即便是白天楼道里也是黑黑的,杨珊珊和冷月走在前面,我在后边跟着,看着她们的身影,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催眠世界里楚江山写的《楼梯里的女人》。   就在上面的那个房间里,也有一篇楚江山不见于外的小说《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   进了杨珊珊的房间,看得出来她的日子也过得不是特别好,我在沙发上坐着,觉得这里面的环境很熟悉,里面的摆设就好像王强住的那间房子一样。   我没有来得及想更多,因为杨珊珊已经拿着一张纸出来了,我急忙站起身,接过那张纸,就在一瞬间,我的全身猛得一震,这上面的图形花纹我很熟悉,而且不止看过一次。   那是在催眠世界里深山中老宅后院的那间黑色小棺材形状的屋子墙面上刻着的花纹,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叫“九阴凝身阵。” 第十七章 封门村   这是一个古老的村庄,坐落在深山之中,村口有一颗看上去起码有数百年的大树,像一个孤独的将军在守卫着身后的村庄,尽管地上有积雪,却无法完全掩盖住裸露在地表的树根,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古朴沧桑的感觉。   我和杨珊珊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一丝诧异,因为不管从村子的选址、周边环境和从村口看到的外貌,这个村子和风门村都实在是太像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里面并不是荒无一人,至少眼前的这棵大树就挂满了红色的布匹,看上去平添了不少喜庆的感觉,不远处村子里的炊烟更是让人觉得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远离人间一切喧嚣。   “啪”的一下,我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喊出声来,不用说一定是那个因为不放心杨珊珊跟着我这个变态,所以死活也和杨珊珊一样辞了工作跟来的冷月。对于这个很喜欢标榜自己是淑女的彪悍女子,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曾经私下问杨珊珊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答案居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据杨珊珊说冷月是她的初中同学,经常来她家玩,那时杨子江还没有出事,估计是冷月这丫头发育得早,也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杨子江,杨子江当然不会对这种小丫头有什么兴趣,可是冷月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跑,在杨子江出事之后更是俨然以杨珊珊的嫂子自居,一天到晚的跟着她,就怕她被人欺负。   我对冷月的好感立时上升不少,只是对于她这种动不动就用手掌拍我肩膀的打招呼方式实在不敢恭维,而且不管我说多少次她都不改,杨珊珊求情也没有,总不成是因为我的样子长得像沙袋吧。每次被她拍一巴掌身子就得麻半天,杨珊珊说冷月学的据说是黄飞鸿传下的功夫,她的一个先祖据说和林世荣——也就是电视里郑则仕演的猪肉荣——学过,一手虎鹤双形相当厉害,寻常几个大汉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每次被她拍一巴掌,我就会在心里想着郑则仕一走三颤的肥肉,心里默默的诅咒她早晚有一天也变成这样。我艰难的转过身子,脸上堆起笑容,说:“冷月,你早晚会赶上你祖师爷的。”   冷月不知道我心里打着什么念头,自然也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否则肯定早就一招虎鹤双形打过来了,她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全然忘记了自己一直念叨的淑女形象,大呼小叫,说:“死变态,你真厉害,居然被你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我和三三都看好几年了也没看明白那东西画的是什么。”   冷月说的自然是楚江山那篇画满了奇怪符号命名为《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的小说,我敢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同样有过催眠经历的二良(现在我当然知道他肯定不叫二良,只是杨珊珊也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些人,我只好依旧以此相称)和杨子江,只怕没人能比我更了解那些符文,或许还有,但至少我们找不到。   当我第一眼看到那张纸上的线条符号时,虽然认出了是所谓的“九阴凝身阵”,但也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在思索无果之时,我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张纸的名字,于是将纸反了过来,对着光线察看,果然被我发现了另外一幅图形。也不知道这图是怎么画上去的,画得极淡,就算对着光线如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本来我以为从背面得到的图形就是真正的地图了,但通过电脑查了许久也没找到有类似的地方。只好重新寻找新的线索,在仔细看了无数遍以后才发现这纸上的某些线条似乎和我当初在小黑屋上所见的不同,比纸上其他几根线条要略微粗那么一点点,而且某些线条好像在绘图时有过中断,结合处有一些小点,本来这在手绘地图上也是正常的情况,但问题这不是一张直白的地图,而我却又对小黑屋上的线条记忆特别深刻,在那上面的线条都是很均匀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粗细完全相同,我当时还感叹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有了这个发现,我试着将这些黑线画下来按照相同的比例和背面的图结合在一起并将那些黑点放大,这次终于形成了一张至少在外形上很像地图的东西,通过电脑查询,果然被我们找到了一个地方的地形和地图很相似,但谁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地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到了这里,看到眼前的村子和风门村如此相似,我们都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找对了地方。   这个时候是中午,眼见村子里的炊烟飘起,冷月大喊着肚子饿了,要进去找户人家吃饭,这点我当然没有异议,只不过我不像冷月这样没心没肺,想起风门村里诡异的事情以及王子华说过的那些话,我觉得这个村子一定不简单,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同时心里忍不住想:杨子江是从哪里得到这张图纸,又如何能够发现其中的秘密的?   这个问题现在当然没有答案,冷月为了找人家吃饭填饱肚子,早就忘记了让杨珊珊和我这个死变态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人跑得飞快,我和杨珊珊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的边走边看,很明显这里虽然也还有人居住,但住的人应该不是很多,这到也能理解,毕竟这是深山里,年轻人肯定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渐渐的离村口越来越近,我看到村口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岁月的侵蚀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走到跟前我才发现上面刻着三个字:封门村。   我和杨珊珊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这时冷月已经在前面大呼小叫了起来:“你们快过来,真奇怪,这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吃了一惊,急忙往前跑去,杨珊珊快步跟在后面,除了村名不太一样外,村子里的布局果然和河南风门村一模一样。村子道路两边挂着红布,但是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只有门上帖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囍字。冷月站在一栋房子前,看着我们说:“拍了半天了,一个人也没有,你看你看,这门上面还挂着牌子,写着名字,叫什么贾冲。”   我凑上前去,果然看到门上挂着一面牌子,上面写了“贾冲”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看周边几栋房子,也是如此。想了想,我说:“可能山里人都出去干活了,不是还看到炊烟了么,我们去那边找找。”   我记得有炊烟的房子所在的大致方向,按照风门村的布局来说,应该是在河边,于是带着两人往河边走去,还没看到河水,就听到传来一阵“啪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洗衣服用槌子槌打衣服的声音。   听到有声音传出来,我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脚下也加快了速度,拐过一个弯,看到一个老妇人蹲在河边洗衣服,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她槌打衣服发出来的。   冷月上前叫了一声“婆婆”,老人扭头看了她一眼,明显的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里有外人进来。这时杨珊珊也走了过去,她嘴巴甜,开口就喊“阿姨”,一边就蹲下了身子准备去帮她洗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借帮忙的机会来问问村子里的情况。   看到杨珊珊要过来帮忙,那个老妇人却把身子一侧拦住了杨珊珊,也不管衣服是不是洗好了,一把抓起就放进了篮子里,然后用一块布一遮,说:“几个娃娃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封门村处在北方,所以虽然眼前的老人年纪很大,故意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村子,但我们勉强还能听懂她说的话,冷月抢先点点头,说:“婆婆,我们饿死了,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我们给你钱。”   老妇人摆摆手,说:“哪用什么钱,不要嫌弃就随便吃点,山里人家,没什么好吃的。”一边说一边就挎着篮子往前走,本来我们背包里也不是没有吃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吃了好几天,实在是想尝尝新鲜饭菜的味道,我也实在是有点馋了,于是走快两步想帮忙替她拿一下那装满了衣服的篮子,却被老妇人拒绝了,我也没办法,只好跟在她的后边。   杨珊珊陪在老妇人身边,问:“阿姨,村子里怎么挂了这么多红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   老妇人点点头,满脸喜气,说:“是啊是啊,你们这些娃娃来得巧,到时一定要去凑个热闹。”   我好奇的问:“什么喜事,怎么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老妇人说:“是大喜事,那些人都去接新娘子了,我一个人留在村子里等着他们,都要到晚上才回来。”说到这里顿了顿,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这个喜事可不容易,村子里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我记得上一次好像是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唉,这村子是越来越冷清了。”   我心想:这里这么偏僻,有哪个姑娘愿意嫁进来啊,那边的风门村都全部搬迁出去了,如果这里还有小伙子不肯出去,找不到老婆是自然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连声道喜。   老妇人说:“是啊,七十三号的娃娃,总算让我们放心了。”   我心中一震:七十三!   这里的布局和风门村一样,可是风门村总共还不到七十三栋房子,这里当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房子,更何况同一个村子的人知根知底,哪有不叫名字而叫门牌号的?所以我敢肯定七十三肯定不是门牌号。   七十三是什么?我看看杨珊珊,她也看看我,然后我们一起看向了那个老妇人。 第十八章 一个不存在的人   冷月似乎比我们更要心急,抢先就开了口,当然这次她也学乖了,改了称呼,说:“阿姨,这个七十三号是在哪里呀,我看村子里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的房子。”   老妇人“呵呵”的笑了几声,说:“有的有的,你们不知道而已。不急不急,等晚上就知道了。”   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而且晚上就能看到,我们几个也就不急着问了,跟着那个老妇人去了她的家,就是我们在外面看到的冒着炊烟的房子,锅里原来焖着些红薯,可能是准备着等那些人回来再吃的吧,所以数量挺多,满满一大锅。我们拿了几个先填了填肚子后,杨珊珊就跑去帮忙做饭,冷月则对这里显得十分好奇,东看看西看看,不时还走出屋子往外瞧瞧。   我对这里不仅带着深深的警心,同时也充满了好奇,我也很想去看看那栋唯一面南背北的房子,看看那里是否也有一张太师椅,上面是否坐着一个老人在晒太阳,看看那座小庙里的雕像是否也和风门村的一样,我甚至还想跑去村口大树下看看那里是不是也埋着一具已经变成了白骨的尸骸,看看那里是不是也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楚江山不完整的小说。   只是老妇人给我们安排了很多事做,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以至于我腾不出时间出去参观一下这个村子,不过想着晚上反正能有机会出去看到更多的人和地方,更何况吃人的嘴软,老妇人又死活不肯收钱,我们心里也过意不起,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我一边帮忙干活一边试着问老妇人十一年前可曾有像我这样的外人来过,在我想来这个地方处在深山之中,又不像风门村一样在网上被炒得火热,平常应该很少有人来玩,更何况一下子就是一个人,如果真有人来过哪怕时间过去很久了她也应该会有印象。   谁知我一说到十一年前,老妇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借口说要去地里摘点菜,让我们先做着。三人爬山本来就劳累,加上刚刚吃饱,没做几下就想睡觉,老妇人也不勉强,给我们安排了房间,说只要不嫌脏就先睡一会。   有人给我们提供食宿这已经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所以虽然我闻着这些棉被有股发霉的味道,但还是很开心,反正背包里带着睡袋,这里再差也比住帐篷露宿要好得多。虽然心里对于老妇人刚才的变化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因为实在太累了,很快的也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唢呐声吵醒,立时意识到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急忙起床去叫杨珊珊和冷月。她们两人住在一个房间,我拍了会门,看见杨珊珊一个人睡眼惺惺的走了出来,便说:“冷月呢?迎亲队伍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杨珊珊诧异的问:“你没看到她?我刚醒来,发现她不在,还以为她先起床找你了呢。”   我摇摇头,这个家伙好奇心很重,也许早就一个人溜出去看热闹了也说不定。我说了声:“没事,估计她先去看热闹了,一会我们就去找她。先和阿姨打声招呼吧。”   杨珊珊答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却发现老妇人也不在屋子里,也许是和冷月一起去看热闹了吧,我心里微微有点不快,这冷月也太不懂事了,初来乍到的,有个本地人陪着我们当然行事要方便很多,她却自己带着老妇人溜了出去。   抱怨归抱怨,热闹还是得去瞧瞧的,就算不为这个,也可以趁机到处走走看是不是能发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和杨珊珊走出屋子,看见天已经有点暗了,但村子里的房子还是黑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当地的婚嫁风俗吧。远远的看见有十来个火把在移动,那应该就是迎亲的人了,看来这地方也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有很多人居住。   我们加快了脚步朝着队伍奔去,渐渐的看清人影,果然只有十来个人,中间抬着一定红色的轿子,里面应该就是新娘子了,只是没看到新郎官。我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冷月和那个老妇人,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了。   这时队伍里也有人发现了我们,我看到当先一个人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和周围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过来,说:“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笑着点了点头,杨珊珊将手上拿着的一个小红包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用老妇人家的红布包的,里面放着两百块钱,既然碰到这里有人办喜事,送一份礼有利于获取对方的好感,也方便我们接下来打听村子里的情况。   当先那个人却不接杨珊珊手里的红包,问:“你们来干什么?”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而且口气也很难听,我看这人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看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心里虽然有气,但又不能发作,只好陪着笑脸,说:“我们也是今天无意中才走到这里来的,听那边的阿姨说今天七十三号的主人家里有喜……”   我本来是想说我们在村子里有人认识,也知道今天是七十三号的主人在办喜事,言下之意村子里已经有人见过并接纳了我们,你这个死胖子又何必做坏人,大家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要这么不给面子不是很没意思?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矮胖子听到我的话却仿佛见到了鬼一样,脸色立时变了,大声说:“什么七十三号,这里没有这样的地方!你们快走你们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和杨珊珊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然后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个意思:这个人一定知道七十三号的秘密。   我们还没有开口询问,那矮胖子的大嗓门已经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立时又走上来几个人,矮胖子叽里呱啦的对着他们说了一通话,因为说得太快,我们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说的应该就是我刚才说的知道七十三号的事,一边说一边不时的看我们几眼。对方人多势众,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冷月又不在身边,不然万一有什么事她的虎鹤双形起码还能有点震慑力,我只好将杨珊珊拉在身后,强作镇定的看着他们。   那群人说了一会话,一个老人跟着矮胖子走到我们面前,说:“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那个老人似乎在村子里地位很高,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一边看着外面不说话,我看样子是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只好先服个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不过随即说自己还有个同伴没找到,也许跑到哪里去玩了,我们必须把她找回来,而且现在天已经黑了,也没办法下山,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再走?   我的想法很简单,冷月老大不小了,又是一身功夫,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我却可以趁机利用这个机会在村子里到处看看,即便他们不答应或者让人陪着我一起寻找,我也可以在他们睡着后再偷偷摸摸的到处走走,办喜事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他们总不会一个晚上都盯着我们吧。   对于我说的要寻找同伴,老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我说要留在这里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说:“我们这里的习俗,不留陌生人在家留宿,只怕你们得睡外面了。”   杨珊珊一直躲在我的身后,这时从后面走出来说:“没关系,我们白天就在一个阿姨那里住过了,晚上再去那边睡应该没什么问题。”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那个老人一看到杨珊珊,竟然和刚才那个矮胖子一样,发出了一声骇然之极的叫声,一脸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指着杨珊珊不住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   几个人立刻扶住老人,除了那抬轿子的两个人以外,其他人更是直接就围住了我和杨珊珊,杨珊珊吓得又躲在了我的身后,我心中一动:老人之所以看到杨珊珊会吓成这样,会不会是因为杨珊珊和她的哥哥杨子江很像的原因?   杨子江曾经在这里做过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   没有老人的命令,那几个人也没有把我们怎么样,过了好一会,老人缓过了神,低声和那个矮胖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那几个人和轿子一起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看看我们这边。   矮胖子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我们面前,说:“你们白天睡在哪里?”   我指了指大致的方向,说:“离河边不远。”   矮胖子的脸色又变了,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过了好一会才说:“谁让你们睡那里的?”   杨珊珊说:“一个阿姨,我们在河边碰到的她,她说那是她的房子。”说完将那个老妇人的样子形容了一番。   矮胖子的脸色变得更加厉害了,他说:“我们村子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 第十九章 洗衣服   我和杨珊珊的心里同时一惊,那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人是谁?要知道这个封门村也是处在深山之中,我可不信会有附近的人过来串门,只怕离得最近的小村也得隔着好几十里,一个老人当然不可能专门来这里洗衣服。   我突然想起了冷月,一声惊呼:“糟糕,冷月会不会……”。   我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但是杨珊珊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既然这个老妇人出现得莫名其妙,那冷月会不会有危险?她虽然也担心冷月,但并没有我那么紧张,反而安慰我说:“没事,冷月以前和我睡的时候也经常半夜溜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干嘛,反正不是梦游症。看来她这次也是老毛病犯了,你不用太担心,她一身功夫,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杨珊珊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反而更加担心起来,因为我有很多事是杨珊珊没有经历过的,她最多只是觉得这个村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却知道在风门村,我曾经看到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我还知道,那里一直在闹鬼。   那个老妇人会不会也是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这世界上的人?比如鬼,对我们活着的人来说,它就属于一个不存在的人,即便它可以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但是它不是一个人,它只是一种我们无法了解其形态的存在。   矮胖子也看出我的担忧,说:“不要太担心,我这就叫人帮忙一起寻找你的伙伴。”想了想,又说:“你们准备睡哪里?”   他的意思是明显让我们不要继续睡在那间屋子,但却又没邀请我们去他家住,我知道这是这里的习俗,村子里的人不多,总共才十几个人,而且还是男性居多,但村子里的房子却有三四十栋,尽管外观上和风门村不同,但布局房屋朝向都完全一样,就算是一人住一栋房子也住不满,不用说肯定是有空着的房子,或许我们原先住的也是一个没人居住的地方。   我本来想随便找个地方躲一晚上,可是杨珊珊坚决不同意,她说万一冷月回来去那栋房子找不到自己就不好了,我无法向她说明自己心中的担忧,一旦她也害怕起来,只怕会影响了士气,或者说产生什么我也猜不到的结果。想了很久,咬咬牙我也答应了下来,反正如果那个老妇人真的要害我们,白天早就害了,也不一定要等到晚上。更何况哪有大白天还能见到鬼的道理?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对矮胖子说了自己的打算,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那你们先回去,我会找人帮你寻找同伴的,你们不要乱走。”最后这句话说得颇为严厉,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口头自然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打着一会怎么也要溜出去一起寻找的主意。   矮胖子见我们答应了他,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对我们说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就是那天在门口看到那面牌子上的贾冲,我本来想问问这又是什么习俗,但现在似乎并不适合讨论这些。说了两句话我就说要回去休息,寻人的事就拜托他了。   矮胖子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刚走了一步,又停下来重新回转了身,说:“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出来,一定要记住!而且不管有没有找到你的同伴,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看他说得一脸郑重,倒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毛:这个鬼地方,一会也不知到底会听到什么东西。   我和杨姗姗用手电照着向那栋房子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这里的婚嫁习俗真是奇怪,大半夜的人都回来了也不开灯,就算不通电也应该多点一些火把呀,这样才显得显得喜庆,现在倒好,明明结婚却搞得和做贼似的。说是帮我们找人,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尽心,如果不是折了没有手机信号,我哪里还需要麻烦他们。   这样一边腹诽一边走着,很快就回到了先前住的那栋房子,有点惨白的房门向内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仿佛一个噬人的巨大嘴巴。我心里有些发毛,杨珊珊却已经抢先走了进去,见我停下了脚步,回转头说:“怎么了?快点进来,不如我们在里面生个火等着冷月,这样她回来也方便找到我们。”   这倒是个好主意,有了火便有了足够的光亮,便能驱散心中的恐惧。反正厨房里有不少木柴,两人又都有过几次户外运动的经验,很快就在前厅里生了一堆火,至于主人看见会不会生气就管不着了,或许是贾冲说的那句“这里没有这个人”让我们觉得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愧疚吧。   我们谁都没有去屋子里睡,守着火堆,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冷月似乎也没有回来的意思,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我看杨珊珊有些困了,示意她先去屋子里睡,我在这里守着,她摇了摇头,想了想,把身子往我这边靠了靠,停了一会又靠近了一些,然后才不好意思的说:“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吧,也许冷月一会就回来了。”   我觉得杨珊珊的样子有些怪,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谁知才过了一会,她又将身子往我这边挪了挪,几乎就要完全靠在我身上了,我转头看了她一下,她满脸通红,但却又带着些许恐惧的神色,我心里一动,问:“怎么了?”   杨珊珊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话,但是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于是也往她身边靠了靠,说:“是不是有点冷?”这一下两人靠得更紧了,杨珊珊的脸上露出一点羞涩,不过她也是有过几次野外生存经历的人,知道在户外生活不可能讲究那么多,更何况她也知道我是出于一片好意,所以没有躲避,但我却感觉到她都得更厉害了。   杨姗姗把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整个人要钻进我怀里的样子,我也被弄得有些尴尬,虽然姗姗是个漂亮的姑娘,但这可不是亲热的时候啊,正想找些话题聊聊好冲淡自己心中的杂念,就听到姗姗轻声的对我说:“阿瑞,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里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身前的篝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我却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我本来就对这个地方有些疑神疑鬼,是姗姗坚持要住在这里,可是现在她也发现了不对,是她想多了还是真的有一个什么人,或者说有个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我试图安慰一下杨珊珊,但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别瞎想。”   就在这时,我听到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啪啪”声。   我感觉到怀里的姗姗身子一僵,急忙低头看去,她也正抬起头看着我,轻声的说:“那个老妇人。”   是的,这个声音我们都曾经听过,是那个老妇人槌打衣服时发出的声音,啪啪声一下一下的响着,偶尔中间停顿一下,过了一会又有规律的响了起来,在黑夜之中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姗姗从我怀里钻了出来,我问:“干嘛?”   姗姗说:“冷月还没回来,我要去问问她有没有看到。”   我急了,一把拉住她,说:“你没听贾冲说吗,这村子里没有这个人,而且他还特意提醒我们,不管晚上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   我感觉到姗姗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转过了身,将手从我的手里抽了出来,看着我说:“你是想告诉我她不是人而是一个鬼?可就算真的是鬼,我们也和她见过面吃过饭了,你有什么损失了吗?我确实也害怕,可是冷月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对她的事不闻不问,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听到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而且充满了委屈,只好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连声道歉加解释,一边陪着她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声音还是一下一下的响着,我知道那个声音来自河边,我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为了不让村子里其他人发现我们出来,都将手电调到了最低。我们朝着河边走去,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被押上刑场的感觉,心中充满了恐惧,却又不得不咬着牙,一边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一边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   拐了一个弯,在白天看到老妇人的地方,有一点小小的火光,一个身影蹲在河边,正一手举着一个槌子,一下一下的用力往下槌,每槌一下就发出一下“啪”的声音。   我是近视眼,晚上走路更加不便,姗姗抢先一步走了过去,说:“阿姨,是你吗?”我也急忙在后面跟了上去,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点火光原来是一盏小小的油灯,蹲在那里洗衣服的正是白天我们见到的老妇人,她不断槌打着衣服,一点可怜的火光被她的动作带起的风吹得摇摇晃晃,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那老妇人听到姗姗的问话,放下了手中槌子,慢慢扭转头,看着我们,说:“是啊,阿姨帮新娘子洗下衣服。两个娃娃怎么不睡觉?”   我还没有回答,姗姗就蹲了下来,说:“新娘子才刚来就有衣服要洗呀。”但一句话才说完,我就听到她一声尖叫,然后飞快的站起身来拉着我就跑,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快步的跟上,一路上只觉得姗姗的手说不出的冰冷,我不知道她刚才看到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害怕,但身后那个老妇人却发出了一阵渗人的怪笑,即便我们跑出了老远,我还觉得仿佛在耳边响着。   姗姗终于累得停了下来,我紧紧的抱着她,问:“怎么了?”   姗姗脸色苍白,大口的喘着气,说:“阿瑞,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问:“你看到了什么?”   姗姗抬起头看着我,说:“我看到了她洗的衣服,那是一件寿衣。”   老妇人在给新娘子洗衣服,洗的是一件寿衣。 第二十章 轿子、鞋子   我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起来,想起贾冲的话,更是觉得心里发毛,但这时绝对不能在姗姗面前表现出来,一是怕当两人都乱了以后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另一个就是我所谓的尊严在死撑着我,一个男人,本来就有保护女人的义务。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的拍了拍姗姗的肩膀,说:“没事,可能你看错了。”   姗姗连连摇头,说:“我肯定没有看错,绝对是一件寿衣,还是红色的那种。”   我无心就这个问题和她说下去,急忙转移话题,说:“既然已经出来了,我们不如一起去找冷月,顺便看看贾冲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至于那些扔在屋子里的行李背包,只有等天亮了再去拿了,要说我一点不害怕那都是假的,最起码现在让我回去拿那些背包我就肯定不敢。   姗姗心里显然也是怕得很,听说可以不用回那栋房子睡觉,立刻连连点头,说:“我们现在就去找贾冲。”   村子里一片漆黑,连原先的那些火把都看不到了,我心想这些人果然不会真的帮忙去寻找冷月,要不然哪有不点着火把的?但奇怪的是办喜事的这家人怎么也不点着火把?没有了火把的指引,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在什么地方,虽然说那个老妇人告诉我们是七十三号家有喜事,问题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七十三号在哪里,而且这个老妇人的话也未必就可信,说不定真是骗人的“鬼话”。   幸好村子的布局和风门村相同,尽管房子的外形不一样,但具体的位置还是相同的,所以我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那天看到的贾冲的家,用手拍了拍门,里面没有人应声。我又大声喊了几句,还是没有人答应。   姗姗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服,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死气沉沉的。”   她这一说我突然惊醒了过来,似乎这个村子太过静悄悄,本来我以为这是他们这里独特的婚嫁习俗,可是经姗姗提醒,我才发现似乎村子里连鸡叫声犬吠声都没有,整个村子从我们第一次进来就是死气沉沉甚至带着阴森森的感觉。   我被姗姗的话弄得心里发毛,急忙说:“没事,可能就是他们这里的风俗,我带你去到处走走,看是不是能找到冷月。”   村子里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到我们的呼吸声都显得有些震耳,这种寂静甚至带上了一种冰冷的感觉,一直冻到我的心里,让我不敢在这漆黑的夜晚大声呼喊冷月的名字,我看看姗姗,她也是脸色苍白,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用说大声喊叫了。两把手电在漆黑的夜里照亮着我们前行的方向,但周围的黑夜似乎一个看不见的恶魔轻易将这可怜的光线吞噬,在我们心中留下更深的恐惧。   一路上还是没有看到那些村民,只有挂在屋檐下的红布在发出哗哗的响声,这个声音让我心里越发的害怕,不知不觉中,我的脚步朝着一个地方走去,在风门村,那里有一座小庙,庙里有两个雕像,据说是用来镇邪的。在那里我曾经看到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这里的封门村整个透着古怪,但我的脑子里却仿佛有个声音在催着我去那边,就好像催眠世界里有个声音催着我去老宅一样。   姗姗虽然也去过几次风门村,但对那里肯定没我熟悉,所以她只是茫然的跟在我的身后,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了那座小庙的位置,那里果然也有一间房子,看起来依稀就是风门村的小庙,我抢在前面走了进去,姗姗跟在我身后却突然一声尖叫,手电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熄了,她整个人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一边说一边马上就关掉了手上的电筒,以免自己作为目标显得太过明显,同时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生怕有什么危险。   姗姗的声音有些发抖,用手指了指小庙里,说:“我看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红色的。”   我的近视眼在晚上很不方便,就算拿着手电看东西也要比别人反应慢一点,姗姗的眼力比我好得多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发毛,心里立刻想到了催眠世界里的那些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现在的我当然早就知道《老宅》不仅仅是催眠那么简单,它里面一定藏着秘密,在我的背后有人在安排操纵着一切,可是现在的我丝毫无能为力。   静静的等了一会,见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对姗姗说:“没事,我这就把手电打开。”说着,轻轻的把手电开关往上一推,然后看到了姗姗说的红色的东西。   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仔细看清楚眼前那个东西时,我还是觉得全身开始冒冷汗,这件东西我们在不久前刚刚见过,就是去接新娘的红色花轿。   轿子放在这里并不是让我害怕的原因,让我害怕的是当时我们和轿子离得远,加上又处在火光照不到的暗区,所以看得并不是很真切,现在我靠得近了才发现:这顶轿子虽然是红色的,可是整个轿子都落满了灰尘,好像已经很多年没人使用过一样。   我并不觉得这是另外一顶轿子,因为在封门村这样的小地方,就算全盛时期也不过就三四十户人家,除去老人根本就没多少青壮年,一顶轿子已经足够使用了,更何况现在这里总共就剩下这么十几个人,可是如果真的就是这顶轿子,为什么办喜事的人不把它清理干净?   各地的婚嫁风俗都不相同,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在结婚那天把一切都弄得干干净净的。   越看越想我心里就越是觉得发毛,姗姗这时也看清了是轿子,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一边说一边就走上前去仔细看了起来。大概每个女孩子对于结婚这种事都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尽管刚才她还是吓得要死,现在却忍不住对这轿子评头评足起来,说:“真脏,这样破破烂烂的轿子,鬼才愿意坐呢!”   我的心猛的一跳:鬼才愿意坐,万一,那些人真的就是鬼呢?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拼命想让自己不去继续这个可怕的念头,但恐惧一旦在心底滋生,就再也无法轻易挥去,我提心吊胆的看着面前的轿子,轿子是两个人抬的,显得有些长,但显得有些偏窄,如果里面坐一个人,想要有什么大的动作都不可能,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的轿子,坐在里面,会不会就和躺在棺材里一样,只有可怜的一点狭小空间给你,你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属于你自己的恐惧。   轿门有帘子垂下来,将轿子里面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也许是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总觉得这轿子里面就坐着一个死人,他就在看着我,就像我现在在看着她一样。   她在门帘的那一头,我在门帘的这一头,好像当初我在井的这一头,二良和一娘分别在井的那一头一样。   姗姗还在东看西看,也许是见我一直在发呆吧,停止了对花轿的探索,奇怪的看着我,说:“你怎么对着轿子在发呆?是想要看看里面吗?那就拉起来看看好了。”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将门帘掀了起来。   姗姗知道的事情远没有我那么多,而且也是个单纯的人,想得不会想我这么复杂,或许这是因为我痴迷于写鬼故事的后遗症吧,但我总觉得这顶轿子里有人在看着我,她无法动弹,在等着我掀起门帘来和我相见,我一直在犹豫着,没想到姗姗已经抢先动了手,我一声“不要”还没喊出口,门帘就被她掀了起来。   轿子里的空间和我想象的一样狭小,和我想象的一样深,我站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更显得像是一副小小的棺材,但是里面没有我想象的死人,我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性格真的是需要改改了,不然只怕自己很容易就发神经变成疯子,这样说来,排除《老宅》里的那些故事,那些人让我不要继续写下去似乎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样想着,我就准备去这间屋子里别的地方看看,但就在准备转身的时候,我的手电很自然的微微一垂,我在轿子里踏脚的地方看到了一双鞋子。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我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第一时间想起了风门村杨子江对我说的那些话,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子里面没有脚,鞋子的后面留下了一行行浅浅的脚印。   现在我看到了同样的一双鞋子,我突然注意到,轿子里都是灰尘,如果有人在里面坐过,哪怕真的是个死人,也一定会留下印记,但我面前的轿子里,是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没有人坐过。   姗姗也发现了这双鞋子,正要开口说什么,我伸手阻止了她的发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拿了起来,轿子里踏脚处留下了两个浅浅的鞋印。   就像那天我在风门村里看到的一样。 第二十一章 七十三号   鞋子不是新的,上面也布满了灰尘,已经有些掉色,但却没有破烂,显然一直保管得很好,就好像一直放在这里没人动它一样。   但我知道,它一定是活的,它从风门村跟着我,来到了封门村。或者其实它一直就想我来这里,它不是跟着我,而是带着我来到了封门村。   它不会说话,但我能感觉到。   我感觉到有人摇晃我的身体,从恍惚中醒过来,姗姗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的样子太过奇怪了,姗姗说:“阿瑞,你吓死我了,刚才叫你几声你都没答应,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绣花鞋,心想:你让我来到这里,是想告诉我什么?   想了想,我还是将绣花鞋重新放在了轿子里,然后放下门帘,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姗姗说:“阿瑞,冷月又不在这里,我们到别处去看看吧。”   我嘴上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有移动,用手电四处照了照,看到屋子里果然也有两个雕像,看来和风门村一样,这里真的是一座小庙。   我好奇的用手电照了照那两座雕像,也是破破烂烂,看来时间真是最厉害的武器,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东西都经受不住岁月的侵蚀,这两座雕像的头也破得差不多了。我看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和姗姗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但在转身的一瞬间,突然心中一动,急忙又转过身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雕像来,越看和心中的印象越是吻合,终于忍不住对姗姗说:“你看这两座雕像!”   姗姗听我这么一说,马上盯着那两座雕像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突然“啊”了一声,说:“一模一样!”   我点点头,姗姗是去过风门村的,这里的雕像和风门村那边的完全一样。本来这两个村子的布局甚至名字都差不多,若说没有关系肯定不可能,发现两座完全相同的雕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问题是这两座雕像太过于相似了,连身上破损的部位和程度都完全一样。即便是两件完全的东西,若处于完全不同的自然环境中放上几百上千年的,也不敢保证最后破损的情况会如此惊人的相似,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雕像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从它们被雕刻出来的那天起,它们的头就都只有半个。   姗姗也是多次去过风门村的,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围着雕像转了两圈,说:“看来这雕像身上有不少秘密呀,说不定就是这两个村子里的人他们共同的祖先。”   我也盯着这两座雕像看,和那两座雕像一样,这两座雕像的头像也雕刻得很像,但我不赞同姗姗的说法,两座雕像是并列摆放,说明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差不多,自然不可能是父女或者母子,既然不是父女母子关系还要长得如此相像,那就只能是兄妹关系了。祭拜祖先的地方放着一对兄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他们祭拜的是鬼,这一对不是人像,而是鬼像。   因为我在风门村的小庙里经历过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所以现在对于这个观点深信不疑,我抬起头看着这两座雕像,没有那种他们要和我说话的感觉。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也不知道那种驱使我来到这里的感觉从何而来,或许真是那双奇怪的鞋子。   但这里什么也没发生,我对姗姗打了声招呼,准备继续往别的地方去看看,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在唱戏的声音,她在唱:   “我本是羞花闭月美娇娘,错投了男儿胎,一副腌臜臭皮囊……”   我的毛孔立时竖了起来,这个戏词我已经不止听过一次,应该是一个男人在自怨自艾自己投错了胎,但现在这本该是男人来唱的戏由一个女人唱来却显得格外阴森,声音低沉婉转,断断续续若隐若现,有时突然高一句,有时下一句不注意听又根本听不清楚,飘渺虚无,却反而让你在不知不觉中集中起精神去寻找她的存在。   在这样一个笼罩在黑暗之中的诡异村子里,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那些令我们害怕的事情之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们都吓了一跳,姗姗很自然的又靠在了我身边,可是才一会功夫,我就听到她大声说了一句:“是冷月,我听出来了,那是冷月的声音!”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飞快的跑出了小庙向远处望去,村子里一片漆黑,即便周围还有少许唯有完全融化的积雪,但并不能使我看清楚村里的状况。姗姗毫不犹豫的就往外跑去,我急忙也跟了上去,除了担心姗姗的安全,还想知道为什么冷月也会唱这首曲子。   冷月唱戏的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这让我们在寻找方向时困难了不少,经常跑一会儿又停下来等待声音的再次出现,或者是跑一段路又重新折返回来,但渐渐的却感觉到这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终于在绕了几个圈之后,我们找到了冷月。   她坐在一栋房子的门口,我知道这栋房子,因为在这里唯有它是以面南背北的方式存在的,房子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太师椅,传说中谁坐上去谁就会死。   现在冷月坐在上面。   冷月身上的外套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但幸好身上的衣裳和头发并没有凌乱,没有出现我们所担心的那种事发生,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脸色苍白,身子不住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害怕。   我刚准备脱下自己的外套拿给她披上,姗姗已经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冷月身上,一边搂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冷月只是茫然的看了看姗姗,好像不认得她的样子,然后又将头垂了下来,口中轻轻的吟唱着刚才的那段戏文。   姗姗又急又怕,忍不住抱着冷月就哭了起来。我原本应该上前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姗姗披上,我也很想上前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但这一刻我的脚步却再也挪不动半分。   我才意识到:姗姗身上穿的羽绒服是红色的,现在它披在冷月的身上,冷月低垂着头,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不可能让手电的强光直接照在她的身上,所以在微弱余光之下,她低垂的头黑色的长发和周围的黑色溶成了一片,分不清彼此,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头的人坐着。   一张太师椅上,有个没有脑袋的人坐在上面,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我在风门村那面镜子里看到的画面,终于以一种我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我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仿佛坠入了冰窟,不断的变得更冷,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存在,但是我看不懂那面镜子它想告诉我什么,正因为未来的不可知,所以才更觉得可怕。   姗姗渐渐止住了哭泣,说:“阿瑞,你来看看冷月怎么了。”   我实在不知道冷月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我还担心这些山里的人见色起意,但想想觉得不可能,不说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凌乱,就是上次我和姗姗一起见到那十几个迎亲的人,也没见他们对姗姗怎么样,我可不信那是因为有我的存在,姗姗也不见得就没冷月漂亮。既然如此,冷月会变成这样,要么就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受了太大的刺激,要么,就是鬼上身。   就像上次我和二良一样。   幸好这次我不用担心冷月也会觉得我们两个人有古怪,因为至少我并不觉得姗姗有什么古怪的,而且我们也刚到这里,不可能这么快就会发生什么。但我不敢放松警惕,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上前一把将姗姗拉开藏在我身后,然后紧紧的盯着冷月,以防她暴起伤人。   姗姗对我的举动大为不满,一把甩开我的手,大声道:“你干什么!”我听得出她内心极为愤怒,但我完全无法向她解释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在这时,我看到冷月低垂的头微微一动,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也不管姗姗会怎么想,重新一把将她拉在了我的身后,同时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石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冷艳,手电也照在了她的脸上,只要一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石头朝她脸上扔过去,然后马上带着姗姗逃离这个地方。   冷月的头在微微的晃动,仿佛她的头有数十斤那么重,好像要把头抬起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姗姗本来还想和我闹,但接着也感觉到了冷月的不对劲,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缩在我身后,看着冷月努力的在抬起她的头,我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轻轻往她身边站了站以示安慰,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冷月,不敢有丝毫放松。   冷月终于抬起了她的头,她的脸色还是异常的苍白,眼神中有些茫然,呆呆的看着我们俩,好像已经认不出来了,但幸好并没有别的什么举动。   我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姗姗已经忍不住又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我没有拦着她,我感觉冷月只是受了什么惊吓,并不像那天我在风门村见到的鬼上身会暴起伤人,至于为什么她会唱那个戏文,只有等以后再问了。   我走动啊她面前,也蹲了下来,握住她的左手想帮她搓搓以刺激体内血液循环,但我才刚握住她的手,就听到她一声尖叫,我和姗姗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到冷月眼中布满了恐惧之色,她身体不住的发抖,看着我们,说:“我看到了七十三号!” 第二十二章 数数   姗姗太过关心冷月,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却是大吃一惊,随即欣喜莫名,急忙问:“七十三号在哪里?”   这时姗姗也反应了过来,“啊”了一声,一双手紧紧的抓住冷月,等着她告诉我们七十三号在什么地方,毕竟我们来这里最终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些失踪了的人,而在这之前却必须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去风门村,七十三号则成了其中的关键。   冷月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我的一颗心紧张得几乎就要跳出来,明知道这个时候过于催促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快说啊,到底在哪里?”   被我这么一催,冷月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身子一颤,本能的就说:“七十三号在……”刚说到这里,突然眼睛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一声大叫,仿佛见到了鬼一样,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那一句冲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忽的一下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矮矮胖胖,正是说要帮我们寻找冷月的贾冲。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许是刚才我和姗姗都太过激动了,所以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贾冲手上没点着火把,在我的手电照射中阴沉着一张脸,看了看冷月,又看了看我,冷冷的说:“我不是让你们晚上不要随便跑么?”   姗姗对于贾冲的态度明显很不满意,站起身来就要顶撞他两句,我急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贾冲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们也是因为听到了同伴的声音才过来找她的,这就回去休息,明天就走。”   贾冲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是都是不信任,不过他还是问了我一句:“除了听到她的声音,你们还有没有听到别的?”   我的心突的一跳,立刻想到了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想到了她槌打衣服的啪啪声还有在我耳边回响的可怕怪笑声,我尽量的平缓着自己说话的语气,说:“难道这里平常还能听到别的什么声音?比如说?”   我故意不直接回答贾冲的问题,而是用了个问询的口气反问回去,果然贾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直接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你们快回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贾冲走了,我们自然不会回到白天住的那栋房子里去,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这唯一一栋面南背北的屋子里,我迫不及待的问冷月:“七十三号到底在哪里?”   冷月呆呆的看着我,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冷月轻轻的开始说话,她说的是:“一、二、三、四……”,她在盲目的数数字,一直数到七十三,然后又重头开始不断的往复。   我的心中立时充满了失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缓慢且低沉的数数声,我的心里竟然毫无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害怕,仿佛每数一个数字都是在我的心口上踩了一脚,而且每一脚都那么沉重,越来越重。   我看看姗姗,她脸上流露出更多的却是伤心,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响起,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急忙对姗姗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电关了,屋子里立刻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冷月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不停的念着:“一、二、三、四……”。   我靠近姗姗身边,用手指了指外面,然后又指了指她的耳朵,姗姗明白我的意思,也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然后猛的扭转头看着我又看看冷月,脸上满是紧张和恐惧。   我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刚才并没有听错,我和她听到的完全一样:外面有个人,正在朝着我们走来,一边走,一边口里说着:“一、二、三、四……”,而这个声音我们都很熟悉,是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   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近,那个数数字的声音也越来越是清晰,我试图拉着冷月躲起来,但她硬是坐在那张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姗姗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冷月,无奈之下我只好出了个下策,用手捂住了冷月的嘴巴,尽量让她不要发出声音,可是我却感觉到她的嘴巴还在继续不停的动着,无声的说着:“一、二、三、四……”。   那个老妇人渐渐的快要走到门口,但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嘴里一直念叨的数字也不念了,奇怪的是就在这时我发现冷月也闭上了嘴巴,仿佛她就是老妇人手中的一个傀儡,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影子,老妇人动,冷月动,老妇人不动,冷月则跟着停止。   那是一个本来不存在这个村子的人,现在她站在我们对面,四周一片漆黑,她的手上没有拿着火把没有拿着油灯,但是她一样走得平平稳稳,也许是因为她对这里太熟悉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可以在黑夜里看到任何的东西,包括人。   我身上已经全部沾满了冷汗,那个老妇人就站在我们对面,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她的身形,她一动不动的站着,我的心跳得越发剧烈,在这平静的夜里竟然可以听到清晰的“砰砰”声,任我如何努力都控制不住,我盯着那个老妇人,心想:她现在是不是就在盯着我看?   我们这样对峙着,过了一会,老妇人转过身子,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数数,我手掌下冷月的嘴唇又再次动了起来。   黑暗中我听到姗姗长长的吁了口气,估摸着老妇人走远了,于是放开捂住冷月的手掌,但还是不敢将手电打开,我问姗姗:“害怕么?”   姗姗“嗯”了一声,问:“你怕不怕?”   这次我没有强撑着,我说:“我也害怕,而且我见过比这更可怕的。”   姗姗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来这里?”   是啊,既然我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坚持着去寻找背后的那个秘密?想了想,我说:“可是我觉得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那种孤独更可怕。”这是对姗姗说的话,其实在我心里,我想说的是:可是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生活更可怕,所以我来了。   姗姗又是“嗯”了一声,说:“我也是。”说道了这个话题,我们两人都有些感慨,一时之间反而说不出话来,屋子里一片静寂,我突然“啊”了一声,姗姗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用手一指冷月,说:“你听,她没有数数了。”   刚才我们各自想着心事,没有去注意冷月,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停止了数数,但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姗姗问:“是啊,怎么了?”   我急忙说:“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找到七十三号在哪里。”   姗姗也兴奋了起来,说:“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我说:“这个办法未必一定可行,但可以试试。你想,在这个村子里,最早对我们说七十三号的是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这个七十三号一定很神秘甚至恐怖,所以贾冲在听我提起之时才会变了脸色。后来冷月和那个老妇人同时不见了踪影,等再见到冷月时她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只要这个老妇人开口数数,冷月就会跟着数,她一停冷月也会停。”   姗姗说:“那又怎么样?”   我看她没明白我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说下去:“我们不知道冷月什么时候停下数数的,但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刚才这个老妇人不是往河边那个方向去,会不会她去的地方就是七十三号?如果是这样,那七十三号离我们应该不远,我想去找找看。”   黑暗里看不到姗姗的表情,过了一会,我听她说道:“如果冷月数数和那个老妇人没关系,只是一种巧合呢?”   我反问:“那又如何?如果什么都因为害怕而不敢行动,我们有必要来这里么?”   我听到对面的沉默了好一会,然后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说:“好,我们一起去。”   顺着老妇人走过去的那个方向寻找,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半道上朝哪个地方拐个弯,或者是突然的就消失不见,我们根本不知应该往哪里走应该走多久,绕了几个圈却一点收获也没有,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计划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正要对姗姗道歉,一直跟着我们被姗姗牵着手的冷月突然身子不住的打颤,姗姗急忙抱住她,问:“冷月,你怎么了?”   冷月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过了好一会,她用力的抬起手指,指着前面的一间屋子,颤抖着说:“七十三号,那里是七十三号!”   我和姗姗大喜过望,立刻朝着对面的那栋普通房子走去。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看到院子里有一座坟,这在别的地方有些不可想象,但是在风门村是很正常的,我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往前走去,身边的姗姗却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扑在了我身上。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你看到了什么?”   姗姗用手指着那座坟墓,身子不住发抖,说:“你看那张照片!”   我顺着她的手指将电筒照了过去,看到上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在不久前还和我们打过招呼,他是贾冲。   姗姗的身体不住颤抖,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害怕,但是此刻我却顾不上去安慰她,因为我在这座坟墓的背面,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我很熟悉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没有脸的人   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很普通的,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它的存在,那就是井。   在我面前藏在坟墓背后的,就是这样一口井,井口黑呼呼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在井圈上雕刻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图案,一朵盛开的牡丹。   老宅后院里有八口井,井里曾经发现了玉佩,玉佩上有一朵盛开的牡丹,那是真正的第九口井。我看着井圈上的牡丹图案,心想: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再回去看看,如果那座老宅是虚幻的那就作罢,如果真的存在,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我越来越觉得,《老宅》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我在被催眠前交给那个年轻人的原版故事一定藏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密,而且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会在失忆后仍然记得去找那个年轻人。   但这是以后的事,现在重要的是这口奇怪的井里会不会也藏着什么秘密。   这本来就是一口普通的井,可是因为那个熟悉的图案它却变得不普通起来,甚至带着一丝让人害怕的感觉,那口井仿佛一个张大了的嘴巴,等着吞噬这里的每一个人。   它会不会也是第九口井,人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我正想着是不是要到井底看看,就听到姗姗问:“这里就是七十三号?是不是七十三号的秘密就是贾冲他们其实都是死人?”   我收回心神,牡丹图案的秘密姗姗是肯定不知道的,我也没打算和她说,但如果说这就是七十三号的秘密似乎也说不过去,我和贾冲他们相遇的时候冷月并不在边上,照理不应该会认识贾冲,除非在贾冲和我们分开后两人才相遇。但七十三号的秘密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在这里看到了贾冲的坟,那么贾冲所说的那个不应该在他们村子里出现老妇人就不可能是我们所害怕的鬼。   只是在他们的身上仍旧有不少秘密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比如为什么一说到七十三号贾冲就害怕,难道是因为这是他的坟墓,他怕我们知道真相?还有就是跟着贾冲一起的那是几个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已经死了,那个老人为什么看到姗姗会如此害怕?更关键的是,我还不知道楚江山说的七十三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里面有什么或神奇或诡异的事发生,这一切只有王子华的笔记里提到了一句,而我们到现在也毫无线索。   所以我觉得,如果这里就是七十三号的话,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我原本想问问冷月到底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又变成了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走到那口井前,朝下扔了一个石头,没听到扑通声,看来下面应该是个枯井,我对姗姗说:“我们回去拿行李,我想下去看看。”   因为最早去寻找老妇人时我们都没想到最后会看到她在洗寿衣,也根本没想到姗姗更是吓得不敢回去,所以行李什么的都在那间屋子里放着,我本来准备了一些登山用具,其中也包括一些长绳索,现在要下井查看,当然必须去把东西拿过来,要不然天就快亮了,到时万一其他人不是和贾冲一样的都是死人,发现我们还不走,再想找机会溜进来探个究竟就困难了,更何况现在我也清楚那个老妇人应该不是鬼,虽然她还是给我一种害怕的感觉。   姗姗还有些犹豫,我急忙将理由和她一说,并表示如果她害怕可以不用进屋,由我进去就行了,她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看得出她还是很害怕。   我看天色就快要开始发白,为了抓紧时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那栋房子去,姗姗和冷月在后面跟着,一路气喘吁吁,等到了门口便由我一个人走了进去。   我先是在门板上用力敲了几下,让后喊了几声“阿姨”,见没有人理我,想来那个老妇人还没回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先从自己的房间里拿起了背包,然后去隔壁姗姗和冷月住的房间拿了她们的装备,又飞快的往那口井奔去。   姗姗对我下到井底还是有些担心,而且旁边就是一座坟,坟里的人更在不久前还见过,她心里更是害怕,本来想陪我一起下去,但冷月现在有些不太正常,而且我也需要她在上面看着是不是有人过来,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地面上,我拿了根蜡烛,带上强力电筒,一个人慢慢的沿着绳子滑了下去。   井内有些阴森,但井壁并不潮湿,显然已经干涸了很长时间了,我用手电照了照下面,只有一些积雪,而且也不是特别深,估计也就不到十米的样子,空气也很清新,看来我带的用来检测空气中氧气含量的蜡烛是用不上了。   看清了井底的情况,我下滑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很快就踩在了软软的积雪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在井底听起来特别的清晰,加上有回声,听起来反而有种异样的感觉,让人觉得这声音就直接响在你的耳边。   我深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下自己心情,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起井底,和老宅里小黑屋下的那口井真的很像,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蹲了下来,拂去积雪,开始小心翼翼的挖起井底的土来。不管真与假,上次在老宅里我发现了一张古画,如果《老宅》这个故事真的如我预想是一个想要给我一些什么启示的小说,那么也许我真的能在这里发现点什么东西。   虽然下来时带了一把小小的锄头,便于挖掘,但我还是发现这下面的泥土太过于松散,仿佛在不久前刚刚有人动过一般,可惜下来时没注意把积雪给踏坏了,不然到时可以看看是不是连积雪也是人为堆积起来的,但不管如何,我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快,手中的锄头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慢,看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藏着,只是不知道它现在还在不在。   “叮”的一声轻响,锄头碰到了什么东西,我立刻加快了速度,小心的将表面一层土去掉,看到土里埋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棺材,和《老宅》里见到的一样,这让我越发的相信我的推断没有错,《老宅》里有秘密。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口棺材,看到的是一张照片,我拿起那张照片,心中说不出的震惊,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尽管我还看不明白为什么照片会是这个样子。我将照片贴身放好,看到照片下面盒子里还有两片小小的瓦片,我拿了起来,形状各异,并不能完整的合并在一起,两块小小的瓦片上都刻着字,一块上面刻着“姗姗”,一块刻着“小心”。   姗姗小心!   我想起还在外面的姗姗冷月她们,忍不住吓了一跳,不管这两块小瓦片是谁刻上去的字是谁把它放在这里,但经历过《老宅》故事的我对于井底的发现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急忙大声喊了下姗姗的名字,她在上面马上应了声,我松了口气,说我马上就上来了,下面没有什么发现。   在那个催眠世界里,我在井底发现了一副古画,然后瞒住了二良,最后间接加速了二良的死亡。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我在井底发现了一张照片,还有刻着“姗姗”“小心”的瓦片,如果我不把这一切告诉姗姗,她最后会不会也和二良一样的死亡?到底《老宅》哪部分才是被那个年轻人给篡改了的?《老宅》到底想要暗示我什么?   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我却是觉得越来越是难爬,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姗姗,但是想想那张照片,我终于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她,或者重新换个适合的环境再说,如果在这里,我怕她又会受不住惊吓。至于她的安全,只要我一直陪着她提醒她多加小心,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安定了许多,从井底上来,姗姗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其实我刚才已经在井底说过什么也没发现了,但她还是再问了一次,可见她也很想弄清楚这口井和七十三号到底有没有联系。   我摇摇头,说:“没有。”说完脸上有些发烧,幸好现在虽然天色已经开始发白,但还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用担心被姗姗看破。我说:“要不,先找个地方坐一会?”   我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到时没人来找我们且冷月没有什么不好的变化,那就在这里再待一两天,如果真的有人来找我们,那就和他们直说发现了贾冲的秘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的内幕,不过在这之前,自然必须先找个地方歇息会,然后弄点吃的。   但就在这时,突然门外又想起了奇怪的数数声:“一、二、三、四……”,我和姗姗对视了一眼,飞快的跑到门口,看见那个老妇人站在门外,直直的看着我们,她的手上拿着一盏油灯,使得她的脸看上去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穿的不是白天我们初见她时的那身衣服,而是一套红色的寿衣,姗姗再次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到她的整个身子在不住发抖。   老妇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我,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贾冲说他们村子里没有这个人,可是谁说这句话的意思就一定是指这个老妇人不是鬼?如果她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的孤魂野鬼呢?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死在了这个村子的外来人呢?就好像我们这样的外来人!   我身上再次布满了冷汗,我很想后退一步,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老妇人阴森森的看着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几乎要和我面贴着面了,我急忙一低头不想撞上那张脸,但就在这一低头的瞬间,我看到了老妇人身上的寿衣,看清了上面的图案,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从井里拿到的那张照片。   那是两个新人,两人都穿着传统民国时期的打扮,当然这不是民国时期的照片,因为上面显示着日期,是十一年前。   照片上新娘,穿着红色的嫁衣,但是她照片上的脸却被人扣了去,只是一片空白。   老妇人的寿衣上绣的不是常见的“寿”字,而是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女人的脸部,是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而那个新郎,是姗姗的哥哥杨子江,只是,他的样子更奇怪。 第二十四章 《狼外婆(下)》   那个老妇人直直的往前走来,眼看就要撞到我身上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竟然没有丝毫力气去躲开,就在这时,边上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我整个人被拉得差点摔倒,但却也因此避开了那个老妇人的撞击。   我扭头看了看,拉我的人是姗姗,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显然心中也是害怕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她刚才是哪里来的力气将我拉开。姗姗不断的喘着气,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个老妇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只有冷月还是低着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我心中一寒,急忙扭转身子看向那个老妇人。   那个老妇人仿佛没有看到我们的存在,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一直走到贾冲的那座坟前,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到那口井边沿才停了下来,我心中一动:看来这口井真的有问题。   老妇人在井边站了会,然后将手放在井里上下振动了几次,过了一会,又慢慢的交替着把手往上牵扯着,整个动作就好像是在井里打水。我刚从下面上来,当然知道井里没有水,而且也不是近期才干涸的,我第一感觉是这老妇人肯定是个老鬼,还记得以前井里有水的样子,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荒唐,人死了变成鬼,难道井死了(在我看来,井枯了和人死了几乎是类似于等同的事)也会变成鬼,然后继续被鬼在这里打水?如果真是这样,那才真的是活见了鬼了!   那老妇人将“井水”打了上来,然后蹲下身子,对着不存在的水桶照了照,不时的还用手把头发往后贴一贴,好像是在照着镜子化妆,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寿衣绣着的那个没有脸的女人也跟着动了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我能感觉到姗姗身子的颤抖,我也是吓得两腿发软,事实上这个老妇人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鬼那样吐着舌头也没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能收人魂魄夺人性命,甚至都根本没当我们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说不出的害怕,但正如我前面对姗姗说的,虽然我也害怕,可是有时候想想,和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比起来,我宁肯去面对眼前的害怕。我不知道这个老妇人在做些什么,但既然这里是冷月所说的七十三号,不管真假,我都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老妇人化了一会妆,接着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寿衣,突然翘起了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开始唱戏,戏文当然还是我熟悉的那句:“我本是羞花闭月女儿身……”,这个戏文我已经听好多人唱过,虽然知道肯定其中有古怪,但根本听不出来其中的秘密,而且每个人唱的时候都是用普通话唱的,我想从语言上去查也查不出来。   就在我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老妇人的声音一变,以十分粗犷明显是学着男声的腔调开口说了句话:“萧羊,小心!”   本来我以为她会一直照着这个戏文唱下去的,没想到突然来了一句大喝,我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心中大喜,知道终于开始出现我所不知道的内容了。   我身边的姗姗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轻声说:“阿瑞,我们走吧。”   我没有理她,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再多等一会,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把萧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但那老妇人接下去却又不说话了,低着头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边找一边又往外走去,路过我们身边时依旧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眼见她要走远了,我拔腿就想追,但姗姗拉住了我,我看她一脸的哀求,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这样的环境,真的不适合来调查这样诡异的事,我只好停下自己的脚步,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这次把她们送获取之后,我一定要自己一个人重新回到这里来。   就在我准备放弃追踪的时候,身边的冷月却突然叫了起来,接着发了疯一样的往前跑去,她的力量本来就大,加上出其不意,我和姗姗两人都没提防她会往外跑,一把没拉住,她已经朝着老妇人的方向跑去了,我只好跟在后面追上去,姗姗犹豫了一会也追了上来。   冷月跑得极快,一眨眼功夫就不知跑去了哪里,连那个老妇人的踪影也被我们跟丢了,我和姗姗面面相觑,四处转着身子看了看,却根本不知接下来往哪里走。此时天色已经发亮,但整个村子里出来走动的人一个也没有,只有一栋栋紧闭着大门的房子。   昨天晚上我们还见到有人迎亲,就算后来发现了贾冲的坟墓,难道那些人也都是和贾冲一样是死了的人?我心中不禁浮起这样一个念头。再看眼前这些屋子,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觉得害怕,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根据当地的风俗习惯,有很大的可能这些人也埋葬在自家的院子里,或许他们现在就在这一扇扇门后盯着我们,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用我所不知道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我没来由的想起了二良在风门村给我看过的楚江山写的《狼外婆》,在那张手稿的背面有一张草图,上面画满了房子,每栋房子里面,都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我的身上开始冒汗,我只觉得这村子里充满了古怪,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鬼村,因为至少我在这里看到了已经死亡了的人,风门村也是传说中的鬼村,但除了我之外,我肯定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鬼,因为我在那里看到了死而复生的王子华和杨子江。   越想就越是觉得害怕,但隐约的却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我看看姗姗,她也是脸色苍白,心中应该比我还要害怕,因为她就只知道看着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想安慰她几句,告诉她等找到冷月之后就一起回去,但话还没说出口,突然耳边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啪啪”声,我们两人同时变了脸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个意思:   那个老妇人!   我们几乎没有商量就一起动身朝着那个声音奔去,声音依旧来自河边,我和姗姗跑到河边时,看到那个老妇人正蹲在河边不断的用手上的槌子槌打着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那件寿衣,而是换成了昨天我们和她初次见面之时所穿的那套。   在她的身边没有看到冷月,我和姗姗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前不久她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恐怖了,但这么耗着也不能解决问题,最后我终于决定还是由我走上前去和那个老妇人打招呼。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给自己打气,那“啪啪”的槌衣服声好像每一下都打在我的心上,我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想了想,开口喊了声“阿姨”。   那个老妇人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从她脸上看到明显的一愣,仿佛没想到会看到我一样。我心中微微一怔,看她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已经见了面打了招呼,干脆就把话都挑明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准备好好和这个老妇人谈谈,但她却把身子一侧拦住了我的眼神,也不管衣服是不是洗好了,一把抓起就放进了篮子里,然后用一块布一遮,说:“几个娃娃是从哪里来的?”   这下连姗姗也觉得不对劲了,明明昨天我们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就在不久前我们更是被她吓得半死,怎么一转眼就不认得我们了?   老妇人也发现我们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你们是不是从外面来的?”   我点了点头,老妇满脸堆笑,说:“你们这些娃娃来得巧,村子里刚好有喜事,你们到时一定要去凑个热闹。”   我的心越发冷了起来,这一幕对话在昨天恰好发生过,为什么今天又在我们面前再次出现,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一个冷月。   我有些不死心,继续按照昨天的话问:“什么喜事,怎么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老妇人说:“是大喜事,那些人都去接新娘子了,我一个人留在村子里等着他们,都要到晚上才回来。”说到这里顿了顿,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这个喜事可不容易,村子里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我记得上一次好像是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唉,这村子是越来越冷清了。”   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知道我又遇到了一个我解不开的谜团,这会不会是个不断重复的世界?晚上我会不会再次碰到贾冲,会不会再次看到那双绣花鞋,更甚至,会不会再有一个人变得像冷月一样,疯疯癫癫,最后不知所踪?   越想我的心中就越是发毛,就在这时,老妇人突然说了一句话,她说:“你是不是叫毛瑞?”   我吓了一跳,这个老女鬼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老妇人递给我一张纸,说:“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我接过那张纸,却没有马上看,问:“是谁让你给我的?”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知道这个村子里其实没有什么人,身子眼前这个老妇人都可能是传说中的女鬼。   老妇人想了想,说:“我记不清楚了,好像已经给了我很长时间了,唉,老了,记性差了,你还是自己看看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拿着篮子转身走了,边走边说:“唉,老了,没力气了,洗衣服都会让水把衣服给冲走,真没用了。”   我看看河面,没看到有衣服被冲走,也许已经飘远了。这时姗姗也围了上来,一起低头看看手上的那种纸,上面最上方写着四个字: 《狼外婆(下)》。   姗姗有些莫名其妙,我的身子却是一震,这是二良手中那篇《狼外婆》的下篇,字迹完全相同,我急忙看下去,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其实,真相是孩子都是被外婆吃掉的,然后外婆远走高飞,而狼成了替罪羊。”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既然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管它了,我将纸翻了过来,上一篇是有一副风门村的草图,不知道这里会有些什么。   我看到两个很奇怪的不规则的图形,似乎很眼熟,想了想,才想起和我在井底看到的刻着“姗姗”“小心”的瓦片很像,只不过上面没有字。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尤其是纸上的那句话。就在这时,脑中一闪,终于明白了先前我在看着那些紧闭的房门时心中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进而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我看着姗姗,身上再次开始冒出了冷汗。   我想到的是:如果那两块瓦片的顺序不是“姗姗小心”,而是“小心姗姗”,那会怎样? 第二十五章 十一年前(一)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除了是那篇《狼外婆》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终于想明白了先前我看到那些紧闭的房门时为什么会心中觉得不对劲。因为当时我认为那些屋子里都埋着死人,就想贾冲一样,甚至那天和贾冲一起迎亲的人也很有可能全部都是一群死人,也就是所谓的鬼。   可是如果他们是鬼,为什么那个老人会如此害怕姗姗?要知道姗姗可不是什么捉鬼画符的道士,这是现实的生活,也没有什么降妖伏魔的宝贝,凭什么老人要害怕她?就算真的是姗姗天赋异禀霸气侧漏,也没道理说只有那个老人才害怕而贾冲他们毫无反应。我原本是以为老人因为姗姗长得像杨子江所以才害怕,这件事多半和杨子江本人有关,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只是和杨子江有关,老人的反应不应该是恐惧,在看到姗姗和杨子江长得像的时候最多就应该是惊讶。这么一分析,唯一的解释就是:老人见过姗姗,而且在他的眼中姗姗是个极其可怕的人,或者说他看到了一件和姗姗有关的非常恐怖的事。   我并不认为这个老人有什么机会出去认识姗姗,而且假如姗姗来过这里的话,这么小的村子也不可能瞒过其他人,从外表来看,贾冲他们的年龄都和姗姗差不多,综合所有的分析,我觉得如果真的是姗姗来过这里,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她还是很小的时候有人带着她来到封门村,并且当时还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那时贾冲他们都还没出生或者是年龄还太小,对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但是像老人这样的成年人却对当年的事记忆深刻,所以才会一见到姗姗就满脸恐惧。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就全对,比如要想老人能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之后还能一眼就认出姗姗,首先就得保证姗姗在这二十几年里除了长高之外,外在的相貌必须毫无变化,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然而初次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我所遇到的一些疑问,再加上那篇《狼外婆》的小说,我很自然的就对姗姗产生了怀疑。   我发现我又和在风门村一样陷入了一个困局: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似乎每个人都有秘密,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是我发呆的时间太长了,等我被姗姗唤醒的时候,我看到她满脸的焦急之色,心里不由一软,心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我急忙说:“没事,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要不我们追上去再问问那个老妇人?”   姗姗脸色发白,似乎犹豫了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说:“阿瑞,我们报警吧,就说冷月不见了。”   一句话说完她就低下了头,但随即又一脸无助的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哀求之色,我知道她是害怕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不要说是她,就算是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诡异,我虽然也担心冷月,但更担心的是如果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我如我所想的那样不断的重复做着已经做过很多遍的事,那我们会不会也被带着不断的重复去做着相同的事,比如不断的失踪。   冷月失踪了,任我们喊破喉咙也听不到回应,整个村子都不见有人出来,或许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既然如此,会不会下一个失踪的人就是我?   考虑了很长时间,我不得不放弃对冷月的寻找,带着愧疚和姗姗离开了封门村,找最近的派出所报了案。   以我的经验,如果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对警察说,他们多半会觉得我们是在开玩笑,没给我们治罪算是客气的了,所以照我的打算是想说我们三个来探险,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走散了,无奈之下才来报警,但姗姗不同意,说这样不利于警察破案,无奈之下我只好随她自己说去。   果然警察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们说的那个地方他们也去过,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村子,言下之意我们完全是在拿国家力量开玩笑,尽管最后依然立了案,但看样子估计也不会真去派人寻找,因为他们压根就不信姗姗的话。姗姗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我急忙向警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姗姗已经甩手走出了派出所,我看到门口有个警察呆呆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个不停,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心中一动,急忙上前和那个警察打了个招呼,他转身看着我,说:“什么事?”   这个警察差不多40多岁,一脸的精干之色,我往外看了看,姗姗已经停住了脚步在等我,看到我和警察在聊天,满脸的不耐烦,喊了声:“阿瑞,走了,和这样的人没道理可说。”   我急忙向这个警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也没理姗姗,反正她应该会在外头等我,我发现那个警察在看到我和姗姗打招呼以后一脸的奇怪表情,问我:“你认识那个女孩?”   我本来就是因为看到这个警察见到姗姗时的表情有些古怪,所以才萌生了和他聊聊天,看是否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只是愁着不知应该如何开口,这时听到他主动问起,心中大喜,说:“对,她是我朋友,您认识她?”   这个警察看了看姗姗,摇摇头,笑了笑,说:“没事,就是觉得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很像,不过应该不是她,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连样子都不变。”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响,一时间翻来覆去的就想着他说的那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连样子都不变”。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过奇怪,这个警察轻轻推了推我将我从震惊中唤醒过来,然后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问:“你怎么了?”   我还没有回答他,姗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跑到我身边,气冲冲的对着那个警察说:“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根本连办案都不会,就知道在办公室抽烟喝茶!”   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那个警察顿时变了脸色,神情严肃的看着姗姗,说:“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派出所,但绝对不是只会抽烟喝茶,你要报什么案,我来处理。”一边说一边让我们跟着去他办公室,姗姗也是被那两个警察弄得动了真气,毫不示弱的跟在他后面,我自然是巴不得多跟那个警察接触接触,所以马上也跟在了后面。走到办公室门口,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派出所的所长,叫张江德。   张所长给我们两人泡了杯茶,示意我们坐了下来,然后拿出记录本,看着姗姗,说:“你想报什么案,现在告诉我,如果我发现我的下属有违规行为,我肯定会严肃处理。”   看张所长如此重视,姗姗也因为自己刚才的态度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向张所长道了歉,然后开始将我们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再次向张所长讲述了一遍。本来按照我的推断,肯定这次又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来看待,因为刚才那两个警察说过他们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村子,我也看了会贴在墙上的当地行政区域地图上看过,确实没有找到这个村子的名字,当初我们发现的那张地图,标明的也只是一个大致的位置,来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张所长才听到一半,就哗的一声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激动,紧紧的盯着姗姗,说:“你的父亲是不是叫杨高一,母亲叫孙淑芬,还有个哥哥叫杨子江?”   这下轮到我和姗姗大吃一惊了,在问案之前都会要求提供个人信息,但绝对不会问起对方的父母,而我也是因为之前在珊珊家的时候无意中才知道她父母的名字的,隔着这么远,这个叫张江德的警察怎么会知道这些?   姗姗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无疑也是在告诉张所长他猜的没有错。   张所长脸上的神情更加古怪了,紧紧的看着姗姗,这些就连姗姗也觉得不对劲起来,尽管心中生气,但脸上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但张所长却丝毫没有察觉,还是紧紧的盯着姗姗,好像要把她给看透一般。   这下连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忙咳嗽了几声,但张所长仿佛没听到一般,我提高了声音喊了声“张所长”,他才猛的醒了过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但一双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姗姗,过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你的哥哥,杨子江,现在可好?”   我的心猛的一跳,马上竖起了耳朵,姗姗没注意到我的表情,有些黯然神伤,低着头说:“我哥哥失踪了,一直没找到。”   张所长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似乎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紧接着问:“那你最近可好?”   姗姗被问得莫名其妙,说:“我很好呀,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是来报案的。”   张所长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姗姗关于她家里人的事,沉默了一会,将那张记录纸随手给撕了,在姗姗鄙夷的眼光中缓缓的说道:“这个案子没办法按你说的记录,但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和姗姗呆呆的看着他,感觉接下来他会告诉我们一个关于封门村的秘密。   张所长缓了缓,说:“因为我去过那个地方。”   这是一个在地图上甚至在当地人眼中都不存在的村子,这个张所长为什么可以看到?更进一步想,为什么我们也可以看到?   张所长看着姗姗,说:“十一年前,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调查,他的名字叫杨子江。” 第二十六章 十一年前(二)   张所长这句话让我和姗姗都大吃一惊,如果十一年前杨子江就已经死了,那十一年前和王子华他们一起去风门村并且在失踪很多年后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且和我一样有了一段相同经历的人是谁?我可不觉得那个被发现的死者只不过是名字刚巧和姗姗哥哥相同,这个张所长应该不会是那么无聊的人。   姗姗脸色立刻变了,满脸涨得通红,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张所长,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或许在她心里,这个张所长说的话比自己碰到的那些事更加荒谬。   张所长却似乎早就料到了姗姗有这个反应,不紧不慢的说:“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告诉你。”   看张所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姗姗也坐了下来准备听他说些什么,我却是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我自己也曾亲眼看到杨子江死而复生,看来这个张所长应该不是瞎说,我也开始好奇起来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个时间和我所经历的那些事太过吻合,而且还是在封门村,说不定能找到对我有用的信息,所以我也将身体往前倾了倾,听张所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张所长沉默了一会,看着姗姗,说:“你有个姐姐,是不是?”   姗姗不知道为什么张所长会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张所长接着问:“你有没有发现,你们长得很像?”末了又补上了一句,说:“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我在姗姗家看过他们兄妹的照片,不过据说姗姗出世时她的二姐就已经死了,所以并没有见到三人的合影。张所长说得并没有错,他们三人长得几乎就完全是一模一样,但我觉得这并不值得奇怪,长得像的人多去了,最多他们兄妹是长得比别人更像一些而已,这有什么好问的?   姗姗也向张所长表达了同样的疑问,张所长看着姗姗,说:“在十五年前,有对叫杨高一和孙淑芬的外地夫妻带着一个叫杨子江的男孩还有一个女孩来民政局要求办理那个女孩的领养手续,那个女孩大约十岁左右,并不是在民政局抚养长大的,据说是那个叫杨子江的人捡到的流浪小孩。”   我看了姗姗一眼,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果然接着张所长继续说道:“可是那个捡来的流浪小孩却和杨子江长得一模一样。”   姗姗的神情有点激动,但并没有像某些电视里演的那样拍桌子歇斯底里的叫着“你胡说你骗人”之类的废话,只是看着张所长等待着他的下文,我也觉得如果只是单纯的这样一件领养事件,并不会让张所长在过去这么多年之后还把当事人记得这么清楚。   果然接下来张所长又说了一句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话:“我之所以能在过去这么多年后还把这件事这些人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在十八年前,同样是这户人家,也带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据说也是杨子江捡来的流浪女孩说要收养,那个女孩和杨子江也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这下我和姗姗都完全呆住了,联想到张所长前面所说的话,这个十八年前的女孩子应该就是姗姗的二姐,可是杨子江时隔三年在同样一个地方分别捡到了两个和他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流浪小孩,这几乎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真的有这样的概率,姗姗那时已经是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记不得以前的事,怎么也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杨子江的亲妹妹。   我的头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大,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姗姗也被人催眠了,问题是催眠师不是大白菜,而且我还是不相信有这样一个概率说能捡到两个除了性别之外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小孩,至于人体克隆什么的很自然的就被我排除了,这种技术不过是一种理论,现在还无法实施,就算可以实施了,凭什么要让杨子江接二连三的把她带回家,早就留在实验室里观察了。   姗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但她也知道张所长完全没有必要骗她,只是这件事应该还远不止这么简单,我看得出她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等待着张所长的下文。   张所长接下来所说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在办理手续时发现杨子江一家在三年前就已经领养了一个小孩,所以他怀疑这一家会不会是变相的进行人口买卖,于是通过当时在杨子江所在地公安局就职的同学进行了调查,发现当时领养的孩子在他们家一直很受宠爱,只是因为后来一场大病才夭折了的,当地很多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这让张所长放心不少,只是对于为什么杨子江能捡到两个和自己完全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孩子却又极为好奇,私下里问了好多次,最后被逼问得没办法了才说是在一个叫封门村的地方捡到的,并告诉了张所长封门村的具体位置。   作为本地人,张所长自然知道杨子江所说的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村子存在,但既然他不肯说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心里对这件事却上了心,加上当时年轻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所以又拜托了同学让他帮忙多留意下杨子江的举动。   可惜让张所长失望的是杨子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一家人对那个后来被改名为杨珊珊的女孩子也极好,随着时间的流逝,张所长也渐渐的将这件事淡忘了,但不久之后,却因为一件命案让他再次遇到了杨子江,时间算起来正好是十一年前。   当时的张江德还不是所长,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民警,因为他所在派出所管辖的范围之内出现了命案,所以所里安排他协助公安局里的刑警一起破案,案发地点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陌生,但是对张江德来说却很熟悉,尽管他从未来过这里,但却从杨子江的口中无数次的听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说这里有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村子叫封门村。   有一群户外运动爱好者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因为山上没有信号,所以无法拨打110报警,这里说的无信号是真正的没有信号,平常一些应急常识里说没有信号也可以拨打报警电话,其实那种所谓的没信号只不过是信号很低手机不能显示而已,并不代表真的没有信号辐射。而这座山上几乎就是完全没有信号的,本来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找几个人留在这里保护现场,由另外几个人下山去报警,但光下山就差不多要半天时间,而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谁也不敢留在这里,只好匆匆的拍了几张照片就一起下了山,至于尸体会不会被野兽给拖走啃了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   等警察第二天赶到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现场也没有看到野兽出没的痕迹,如果不是照片还在,那群警察几乎要以为这些户外运动爱好者是在开玩笑了,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觉得他们是不是故意找人化了妆然后拍了照片来戏弄警察浪费警力,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最后也只是呵斥了几句就不了了之。   张江德对此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和发现,但却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觉得他完全是胡乱猜测,连正常的逻辑推理都不是,而且也有事实证据证明他的推论是不合理的。张江德却放不下自己的发现,在休息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上了山,准备调查个清楚。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插嘴问:“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去调查这件事,你当时到底发现了什么不能让人相信的东西?”   张江德沉默了一下,最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说着站起身来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我知道或许这里面就是他说的那些户外运动者所拍摄的照片,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跳得更快了起来。   那是总共九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死者的样子,在看到死者的第一眼我就立刻想起了我在封门村井底拿到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里杨子江的样子和眼前这个死者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死者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大褂,上身套着一件红色的马甲,头上还有一顶黑色的礼帽,穿戴都很整洁,脸上也化了妆,应该是先抹了白粉然后再涂了胭脂,只不过白粉和胭脂都涂得太厚太重,看上去有些恐怖。   若说死者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杨子江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杨子江的神情是一脸平静,完全没有做新郎倌该有的欣喜,甚至也没有悲伤不甘,再配上脸上的化的那些妆,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死人。而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却不是平静,而是一种异样的恐惧,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就要凸了出来,嘴巴也张到了极点,仿佛想要大声说些什么,这个表情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在催眠世界里看到的二良,二良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表情,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催眠师问我的那句话:“你看到了什么?”   现在我就很好奇,这个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随即我就醒悟了过来,立刻说:“这个人不是杨子江!”   刚才张所长说他在十一年前看到一个死人,那个人是杨子江,可眼前这个人尽管因为化的浓妆和恐惧而导致了脸部的变形,但却分明不是杨子江的样子。   姗姗也看向了张所长,眼神之中带着疑惑,张所长拿起一张照片,说:“你仔细看他的眼睛。”   我接过照片,这种照片拍的时候离死者脸部比较近,所以看上去显得更加恐怖,姗姗是根本不敢过来细看,我忍住不让自己呕吐出来,尽量不去看别的地方,紧紧的盯住了死者的眼睛,果然,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姗姗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第二十七章 十一年前(三)   那个女人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和姗姗真的很像,我都几乎要说这个女人就是姗姗了。   我惊讶的抬起头,看看照片看看姗姗又看看张所长,他看到我的样子,知道我也发现了其中的秘密,点了点头,说:“尽管很多小说有视觉记忆的说法,说死者会把他在死前看到的那一刻影像留在视网膜上,可是这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不过是这些无聊的家伙自己拍摄起来玩的,而你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拍照片的人,我为此还特意请朋友帮忙去调查,结果证明杨姗姗那天就在学校读书,根本不可能跑到这里作案,所以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调查。”   姗姗听了我们的话有些莫名其妙,问:“你们在说什么?”   我用纸遮住照片上其它部位,只留下眼睛露了出来,然后把照片给她递了过去,姗姗看了一会,发出“呀”的一声惊讶,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说:“这个人真的很像我,但肯定不是我,我没做过这件事。”   我们当然知道她没做过这件事,不然也不可能她到了现在还坐在这里陪着我们聊天,我知道张所长的话还没有说完,至少还没说到杨子江,所以示意姗姗稍安勿躁,听听张所长接下来说些什么。   因为没人肯相信张所长的话,所以当年的张所长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发现尸体的那个地方,当然他也并不是说去寻找那个小村子,毕竟他家祖辈都生活在这里,虽然知道那深山里很少有人进去,但确实是没有什么村子存在的,之所以还要去调查,主要是想看看是不是能发现点什么新的线索,再一个就是对那个长得很像姗姗的女孩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居然会长得和杨子江如此相似,而且还不止一个。   张所长知道案发地点处于深山之中,这一去晚上肯定要露宿在外面,不过他一来不信鬼神,二来也受过专业的培训,所以这点困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为了安全,还是特意带了一只自己养的警犬同行。在到达目的地之后发现确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找了个地方支起帐篷,准备第二天再往更深一点的山里去看看,但在这样的地方本来就不敢睡得过深,就在半夜时分,他被自己的警犬给挠醒了过来,随即就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声音。   张所长立刻从帐篷里爬了出来,同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虽然这也属于管制刀具,但是也没人真的会去查他,带着枪出来是不现实的,带把匕首防身只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现在半夜,在深山之中应该极少有人行走,就算是户外运动者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行路,所以要么是野兽,要么就是赶路的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这个时候小心一点是必须的。但等他从帐篷里探出了头,立时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惊呆了。   张所长记得清清楚楚,在选放置帐篷的地点时自己明明选的是一个背面靠山地形开阔的平地,但现在帐篷前却很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土坟。月光下,墓碑显得特别惨白,墓碑上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直直的盯着张所长,让他这个不信鬼神的人瞬间心里一阵发毛,一股寒意充满了全身。   但更大的震惊还在后头。   张所长虽然惊讶于眼前出现的土坟,但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还是立刻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示意警犬带着自己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张所长渐渐的开始觉得不对劲,只觉得脚下的路渐渐的平坦宽敞起来,路边的树也渐渐的有规则起来,不像是在荒野深山,倒像是在一个村庄之中行走。   就在张所长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的时候,透过前面的迷雾,他看到了几点亮光,透过这些亮光,他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房屋。   张所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遇见鬼了,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有村子存在,他也在第一时间想起了杨子江对他说的话,看着远处的亮光,心中的好奇和身为警察的责任最终战胜了恐惧,他开始带着警犬往亮光跑去。   走得近了,看清那些亮光原来是火把,火把下围着十几个人,张所长不敢再继续往前走,找了个隐蔽且便于观察的位置蹲了下来,躲在一边准备看看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要干些什么,当时他的心情有些激动有些害怕,更多的则是兴奋,毕竟这种诡异的事谁也不容易碰到,当时的张所长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虽然隔得远了,但还是能看到这些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张面具,他们十几个人围在一起,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死了,死了!”但语气之中却没有悲伤之意,反而有几分欣喜。   张所长的心顿时沉了下来,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死了,刚才也没听到有什么动物的嘶叫,应该不是宰杀牲畜,那死的就有可能是人,张所长当时就想到了那具神秘消失的尸体,觉得这些人很可能跟那件案子有关,至于他们是人是鬼,他这个时候倒反而忘记去考虑了,在他眼中,这群人戴着面具,在半夜做着古里古怪的事,很有可能便是一群邪教人员。   那群人欢呼了一阵之后,就有人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东西扶了起来,这时张所长已经确信地上的是两个人,而且身上的打扮很像是一对刚成婚拜天地的新人,都穿着当时影楼里流行的民国服饰,和那照片上的死者完全一样,这让张所长更加相信了这群人和那件案子有关。他正想着一会怎么寻个机会上前看清楚点,那群人却将新娘扶进了一顶花轿,抬了起来往一边走去,而那个新郎打扮的人却被扶着放在了一张太师椅上,又由几个人用棍子在太师椅上穿绑好,然后也抬了起来,却没有往那顶花轿同一个方向走去,反而是朝着张所长藏身之处走来。   张所长将身子藏得更深了,就怕被这些人发现,但那些人显然并没想到有人会躲在一边窥视,自顾自的抬着那张太师椅往前走去,张所长躲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人就是杨子江,他的衣着打扮和照片上的死者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平静。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些人在杨子江的脖子后面插了根长长的木棍,然后用一根绳子从额头上绕过将投河木棍牢牢绑在一起,防止了头垂下来,杨子江的脸上被涂了厚厚一层白粉和胭脂,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显得更加的诡异。   那群人从张所长的身边经过,渐渐的远了,因为有警犬带在身边,所以张所长并不急着追上去探个究竟,他先到了刚才那群戴着面具的人围聚的地方,结果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张所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停顿了下,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我感觉到他当时发现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急忙问:“你发现了什么?”   张所长脸上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有些恐惧有些不忍,过了好一会才说:“准确来说,那件东西很普通,可是我相信任何人看到它都会觉得它很奇怪。”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所长说:“我看到地上有个洋娃娃。”   我的身体一震,别人或许不知道一个洋娃娃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我却知道这样的洋娃娃我一定曾经也看过,果然张所长接着说道:“那个洋娃娃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样,穿着红色的裙子,就像是结婚用的嫁衣,她的头低垂着,长发披了下来遮住了脸,我用手去拨开长发,那种顺滑温和的感觉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在触摸真人的头发。在拨开长发后,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上面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窟窿在看着我,那明明就是个洋娃娃,可是我却觉得她是一个真正的人,她就这样看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去。”   张所长说话的声音都开始轻微的颤抖,显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而且这个洋娃娃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我问:“那个洋娃娃呢,现在还在不在?”   在我想来,既然发现了这么一个既普通但却又不简单的东西,以张所长的性格一定会带回来的,我也可以看看是不是和我在风门村见到的洋娃娃一样,和我记忆中的小蕊一样,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张所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诧异的问:“怎么回事?”   张所长说:“我本来想将那个洋娃娃带走,然后再去看看杨子江的尸体,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个声音说了一句话:‘不要把她带走。’说话的是个女人,我吃了一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急忙就要站起身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好像后背上被重重的敲了一棍,当时就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荒山之中,什么村子房子什么洋娃娃都没有,陪着他的只有那头警犬。”   张所长说到这里停了停,我也陷入沉思之中,姗姗好不容易有机会插了个嘴,她明显的不太信任张所长说的话,却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也同样怪那两个民警不信任自己,她说:“张所长,你说的这个故事太像是聊斋里的情节了。”   张所长自然听出了姗姗话里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也希望只是个故事,不过我可以给你看个东西。”说完他站起身将衣服脱去露出光脊背,在他的背上,有一道黑色的印迹,这个印迹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张所长重新穿上衣服,说:“如果不是这一道痕迹,我也会以为是个梦,但是这道痕迹这么多年一直存在,幸好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对这道痕迹十分好奇,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张所长说:“在我昏过去的最后时刻,我看到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还有就是一句话,那个女人叹了口气说:‘这件衣服又飘走了。’”   我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有礼貌,飞快的将张所长的衣服掀了上去,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道痕迹我会觉得那么眼熟了。   不久前我听过那个人自言自语说的一句话,她说:“唉,老了,没力气了,洗衣服都会让水把衣服给冲走,真没用了。”   那道痕迹,和老妇人手中的槌子一模一样。 第二十八章 一个傻子   张所长发现了我脸色的变化,问:“你有什么发现?”他说话的语气很急,显然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困惑得他十分难受,一旦发现可能有用的线索就不肯放弃。我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张所长沉着一张脸响了半天,也没发现能从这件事里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更关键的是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此后他返回去寻访时没能再次看到那个村子,这简直和传说中的桃花源一样了,而为什么我和姗姗又能轻易看到且在里面发生一些诡异的事,这一切都让张所长看起来显得有些头大。   似乎一切到此就没了继续探寻下去的可能,我们都有些沮丧,姗姗又开始提成让张所长帮忙寻找冷月,这次他倒是没有推辞,因为我们没有冷月的照片,所以张所长找了个模拟画像的专业人士,让我们将冷月的样子描述出来,然后将图片用软件合成之后打印出来分发下去。   看着姗姗在和负责模拟画像的公安描述冷月的样子,我突然心中一动,急忙找到张所长,问是不是能帮忙找找看有关失踪人口的记录,如果可行,我想看看是不是能寻找到照片上那些失踪者里的其中几位,或许对我会有很大帮助。至于风门村那里我目前倒是没想和他说,一来那里太过诡异,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敢冒然进入,不然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再一个则是我始终觉得,那里的秘密应该和我有关,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让别人知道。   张所长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说:“你知不知道全国一年有多少人失踪,起码有好几百万,除去女性、小孩、老人,怎么说也有几十万人符合你的要求,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你有照片我还可以看看是不是能有机会把他找出来。”   我二话不说,急忙去姗姗那里拿了那张十一个人在风门村的照片,然后指了指王子华、杨子江、二良还有我自己的照片,说:“除了这几个,其他的都找找看吧。”   本来在我心里最想找的是属于我自己的资料,但我既然已经冒充是上面那个人的弟弟,这时候反而不好再提出来这个要求,至于王子华,我将自己查得的信息偷空减料的告诉了张所长,他也不怎么在意,立刻托人帮忙从电脑上调查,不过告诉我说恐怕这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毕竟这是个很大的工程,我反正也不急在这几天,所以和姗姗就留在了这个地方,一边等着张所长的消息,一边到处寻找冷月,可是冷月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她的存在,我有时候甚至想,她是不是被那个老妇人给害了。   想到那个老妇人,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张所长所说事来,在张所长醒来后四处寻找也没找到有掩埋尸体的痕迹,更不用说发现其他的人了,无奈之下只好下了山然后拜托同学去看看杨子江家里的情况,几天后对方反馈过来,说杨子江出了趟门,现在已经在家,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   这让张所长大卫困惑,他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一个人是不是死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而且从反馈回来的他前几天出过门可以证明自己并没有看错,只是明明对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活着出现在家里?   这个问题谁也解答不了,只不过我知道在那之后不久,杨子江就出了门,而且去的地方就是风门村,并且一失踪就是十一年,直到十一年后,我和他因为相同的原因在风门村相遇,并且在我亲手打死了他之后,看见他再次复活。   想着这一切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我突然心中一动:我和杨子江、二良都有过相同的经历,那会不会在失踪之前我们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比如说,我也曾经死过一次?   就在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的时候,我接到了张所长打来的电话,说找到了照片上的人,虽然只找到一个,但从相关资料来看,这个人失踪的时间并不长,随后就又重新回到了家,现在应该还能找到,让我马上过去看看。   我一听欣喜万分,急忙拉上姗姗冲到了派出所,一边走一边庆幸自己认识了张所长,有很多事我们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完成。等我们赶到时,张所长早就打印好了相关资料在等着我们,见我们来了,立刻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来,说:“只能找到这一个人的资料,你看看是不是对你有帮助。”   我连声说谢谢,能找到一个是一个,只要能从他口中知道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我离真相就会更近一步。   接过资料,在低头看清楚上面的照片时,我忍不住发出了“啊”的一声,张所长和姗姗也紧张了起来,说:“这个人很重要?”   我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至于他们信不信就不管了,至少我现在内心里是无法形容的激动,因为这个人确实很重要,他就是那个催眠了我的年轻人。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他了,但现在他的资料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终于有机会去解开我心中的谜团了。   我看见资料上他的名字叫萧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在封门村从那个老妇人口中听到的那句话:“萧羊,小心!”或许说的就是这个萧阳把,这更让我对这次的发现充满了希望,迫不及待的想过去找他,明知道这个样子会让他们对我更加怀疑,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反正地址我已经记了下来,如果他们因为对我的不信任而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上路。   张所长和姗姗看我的眼神明显的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们都没说出口,张所长因为工作关系不能陪我一起去,姗姗倒是没什么,虽然眼神有些不对,但还是答应和我一起去寻找那个催眠师。我迫不及待的就要去车站,张所长亲自开车将我们送了过去,然后叮嘱我们有什么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至于冷月的事,他在这边会尽量寻找的,让我们不用担心。   姗姗自然是千叮万嘱千恩万谢,我有些不耐烦起来,在这一刻我甚至觉得我实在不是个好人,太过自私,为了自己的事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尽管就算我们守在这里对寻找冷月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终于上了车,终于在转乘了三次车以后,我们找到了资料上所说的地址,浙西一个叫江山的小城市里的一个小乡镇。   我拿着资料上萧阳的照片和地址,找了个路人,对方倒是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我可不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只能说这个人在当地很有些名气,毕竟他说他曾经是个医生,只是我觉得为我指路的人脸上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了我很久,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终究也没说出来。   那萧阳住的地方似乎比较远,这么一路走着也不是办法,最后我和姗姗决定坐三轮车过去,也没和师傅还价,上了车我主动与他聊了起来,目的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叫萧阳的人。   师傅一边踩着车,一边回答我:“你说这个萧阳啊,在我们这里很出名,谁都认识,因为他是个大傻子嘛。”一边说一边自己就哈哈笑了起来。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急忙问:“他不是医生?”   三轮车师傅说:“不是,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傻子。”   我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窟,我相信三轮车师傅没有必要骗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萧阳就不可能对我实施催眠,我催眠世界里那段关于他的记忆,也只不过是某个我所不知道的人强行注入在我的脑海中的一段程序,是的,就像是程序,我完全无法自由的掌控一切。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灰心到了极点,姗姗可能看我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安慰了我几句,说:“别太伤心,或许他也只不过是和你要找的人长得比较像而已,你想啊,我哥哥他们肯定也不会找一个傻子一起去探险。”   姗姗最后这句话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既然已经来了,不妨也顺便过去看看,这时三轮车师傅说:“我在这踩了二十多年三轮车,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萧傻子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戚,镇里也管不了那么多,幸好家里有父母留下的店面,大家也不欺负他,日子倒也还过得去。说来也奇怪,除了十几年前有人来找过他以外,就再也没人来找他了,现在倒好,找他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昨天还有个女的来问他的住址。”   我起了好奇心,因为姗姗的话心情也好了起来,开玩笑说:“有女的找他,说不定还能凑成一对呢。”   三轮车师傅哈哈大笑,说:“还真有可能,那个女的长得挺漂亮,就是看上去有点傻,还动不动就骂人,说什么‘别以为我长得淑女就好欺负’,我看她就是个母老虎。”   三轮车师傅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那个女人,但我和姗姗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判断,那个女人,一定就是冷月。   失踪了好几天的冷月,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小镇,寻找一个傻子?   我原本放松下来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这个萧阳,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第二十九章 照片上的新娘   因为听到冷月也来这里寻找萧阳,我又开始怀疑这个萧阳到底是不是我那天碰到的催眠师,我问三轮车师傅:“这个萧阳,有没有一个妹妹?”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一颗心不住的砰砰直跳,生怕从他口中听到我不愿听到的答案,三轮车师傅很快的回答我,说:“没有。”顿了顿,又听他说道:“不过在十几年前那个人来找过他之后,倒确实经常听他说自己有个妹妹,估计是脑子里的病更重了,大家乡里乡亲的,都知根知底,他哪有什么妹妹。”   这是我从他口中第二次听到十几年前有人找过萧阳,看来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我也起了好奇心,问:“十几年前的人找他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他很奇怪么?”   三轮车师傅说:“人倒是不奇怪,就是名字有些奇怪。那次也是坐我的车,我听他在车上自言自语,说真巧,我们这个地名和他的名字刚好一样,所以我就记住了。”   我身子一震,身子往前一倾,提高了嗓门,问:“你说这个人的名字和这里的地名一样?”   师傅说:“是啊,我还特意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姓楚。”   这个地方叫江山市,那个人姓楚,他的名字和这里的地名一样。   在我的催眠世界里,楚江山已经死了,可是在现实世界中,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存在,我看不见他,但他一直存在,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左右着我的一举一动。   姗姗不知道我的那段经历,她所能联想到的大概就只有手里的那几篇手稿,所以虽然知道哥哥的失踪和楚江山有关,但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表情微微的有些吃惊,看了看我的样子,有些担心的说:“阿瑞,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没事”,然后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楚江山在十多年前来过这里带走了萧阳,在大家以为萧阳已经失踪并报了案之后,萧阳又回到了家里,并且开始说自己有一个妹妹,十多年前,会不会是十一年前?楚江山带萧阳去了哪里?   在催眠世界里,萧阳告诉我,我带着他的妹妹去了风门村,然后杀死了她,一直以来我对于这些话都深信不疑,但当我发现萧阳也只不过是别人留在我脑海中的一个影子一道程序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我再也找不到任何探寻下去的希望,除非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楚江山。   就在这时,我发现姗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急忙问她怎么了,姗姗看着我,说:“我想,或许这个萧阳真的有个妹妹。”   我愣了一下,但看着姗姗脸上的凄楚,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杨子江从来没有妹妹,可是她却接连从外面带回来了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女孩,既然杨子江可以,为什么萧阳就不可以?   我看着姗姗,她也在看着我,然后两人同时说了一句话:“封门村!”   楚江山一定带着萧阳去了封门村,或许这就是七十三号的秘密,这就是封门村的秘密,然后因为这个秘密,有十一个人一起去了风门村,最后全部失踪。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在那张照片上并没有发现女的存在,也就是说,萧阳说的他的妹妹并不存在,存在的是一个和萧阳很像的男人,甚至就是萧阳本身,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女扮男装的情节,这一切又如何解释?   我有些头疼于这个问题,但这显然不是我现在能想明白的,我也没问三轮车师傅楚江山长什么样,他的照片在网上还能找到,但是他的人却已经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   车子停了下来,师傅说:“前面小巷子进不去了,你走进去,左边第三家就是。”我向他道了声谢,付了车钱,和姗姗一起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一会要是见到冷月应该怎么办,从冷月进入封门村开始,她的身上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很多诡异的行为,我有时候甚至都在想,现在的冷月,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   小巷有些幽深,明明阳光可以照射到里面,但不知什么原因,甚至身上会觉得有些寒冷,姗姗不由自主的往我身上靠了靠,这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动作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害怕了,可能是害怕面对冷月吧,但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   很快看到了第三家,我们没有走进去,因为屋子靠近门口的位置,放着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人,屋子面南背北,太阳从西边的窗户穿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他是我们要找的萧阳。   我看着他,就和我在催眠世界里见到的一样,他戴着眼镜,一点看不出傻的样子。   他也在看着我,我不会感觉错误,他看的只是我,不是姗姗,仿佛在他眼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被他的眼睛盯着,我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阵发寒,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我在催眠世界里看到的催眠师,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会有错。   我们就这么面对着,我正寻思着怎么和他说话,因为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傻子交流过,萧阳却突然开了口,他说:“你来了?”   我愣了一下,会这么冷静的和我打招呼,一点不像是个傻子啊。我一颗心顿时激动起来,急忙点点头,说:“你认识我?”   萧阳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柔和起来,他说:“你看我这双绣花鞋好不好看?”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他脚上穿着一双普通的运动鞋,不过是红色的。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眼前的萧阳脑子真的有点问题,但他说的这几句话却又让我没有完全死心,我决心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于是点点头,说:“好看,很好看。”   萧阳脸上的温柔渐渐淡去,又木木的看着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你很喜欢那个女人么?”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子向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萧阳的样子实在太像鬼上身了,但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不然殴打智障人士的罪名可不小,要是就此离开我又不舍得,只能一边退一边说:“你搞错了,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萧阳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你喜欢她的绣花鞋,我就也穿上绣花鞋,可你还是杀了我,我喜欢听戏,我就写了戏文给你唱戏”,一边走着一边就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戏文还是我很熟悉的那段:“我本是羞花闭月美娇娘……”   我一边后退,一边脑子里飞快的整理着我得到的信息,从萧阳后面唱的戏文来分析,他好像具有同性恋倾向,喜欢上了我,但我却没有和他一样的爱好,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喜欢穿着红色的绣花鞋,而最后我又杀了萧阳。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迷糊了,不说我不记得那段记忆,就算我真的不喜欢同性恋,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杀人,更重要的是:既然我已经杀了萧阳,眼前这个人是谁?如果他是被鬼上了身,那我当初杀了的人又是谁?难道真的有一个萧阳的妹妹存在?可是那句戏文又如何解释,“本是羞花闭月美娇娘,错投了男儿胎”,这明显就应该是一个男人唱的戏。   我的头越来越大,这时已经被萧阳逼到了墙角,我要是再不出手打他,一会可真的就无路可退了,姗姗似乎从来没经历过眼前的情况,竟然有些吓傻了,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过来帮忙,就在这时,屋子里冲出一个人来,一把拉住了萧阳的手,说:“回去。”   我终于摆脱了危急,松了口气,等看清屋子里冲出来的人是谁时,忍不住叫了声:“冷月!”   屋子里冲出来的人是冷月,可能是刚在里面洗澡听到声音才冲了出来,所以尽管外面天气很冷,但她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她看到我和姗姗,点了点头,拉着萧阳的手却没有放松,面对着外面,一步一步的往屋子里退去,脸上的表情完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等退到了门后,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说:“我先换衣服,等会来开门。”   我呆呆的看了看门,心想就算冷月你一开始就说我是色狼加变态,但是我也没真的就色过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对我吧,难道你换衣服我会去偷窥?难道你怕我偷窥就不怕萧阳偷窥?这样想着,我觉得真是无限委屈,偏头看看姗姗,想看卡她有什么反应,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姗姗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心中一动,急忙上前几步,问:“怎么了?”   姗姗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看着我,说:“刚才我就站在她的背后。”我点了点头,冷月冲出来的时候直接就去拉萧阳的手,而姗姗本来就站得比较靠门,这时我却已经被萧阳逼得退到了墙边,冷月这一冲出来刚好处在我和姗姗的中间,她面对着我,姗姗就处在她的背后。   我以疑惑的眼光看着姗姗,问:“怎么了?”   姗姗说:“她裹着浴巾,我看到她的后背了,上面有一道痕迹,和张所长背上的一样。”   我的心一沉,张所长的后背是被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手中的槌子打伤的,那么冷月是不是也有了和张所长一样的遭遇?为什么那天老妇人却什么也没说?   我感觉到姗姗抖得越发厉害起来,她说:“阿瑞,你说冷月会不会已经……”我知道她的意思,在不久前我甚至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的事,你什么时候见过死人会好好的在你面前活奔乱跳?”   一句话出口,我突然身子一僵,我知道我确实见过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张所长也见过,还有人告诉我,就算是变成了鬼魂,也可以照样行走阳光下,只要把尸体放在有一个刻满了“九阴凝身阵”的小棺材里。   杨子江没有躺在这样一口棺材里,可他照样活奔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既然“九阴凝身阵”有这样的效果,会不会别的东西也有这样的效果?难道这就是风门村的秘密?   如果每个死了的人都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张所长会不会也是一个死过了的人,他会不会也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不敢想象下去,似乎每个人都不值得信任,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起来,冷月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站在门口,说:“进来吧。”   我急忙摒弃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这个时候想那些也没什么用,不管冷月是不是死人,我都要看看是不是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一边和姗姗往屋里走,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她是死人又如何,反正她活着我也照样打不过她,一样只有被虐的份。   屋子里面很大,是那种老式的屋子,典型的徽派建筑,里面有个天井,原先摆放在门口的太师椅已经被冷月拿到了厅堂里面,萧阳不知道去了哪里,冷月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看着我们,说:“不要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只要告诉我来这里干什么就行。”   她的口气仿佛是在审讯犯人,但我却没有在意这些,我到这时才注意到冷月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厅堂里没有点灯,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冷月坐在太师椅上我看不清她的脸,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风门村里我见到的那面镜子,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没有头的人,她穿着红色的衣服。   我心想:会不会冷月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头的人,然后变成了一个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坐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   我不愿处在这样一个氛围中和她说话,尽管心中害怕,还是往前走了两步,能看着她的脸交流,这样至少会让我心里觉得舒服点,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挂在厅堂上方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我很熟悉,我曾经在封门村的井底看到过,上面是一对结婚的新人,新郎是杨子江,新娘的脸被人挖了去。   我盯着那张照片,甚至忘记了向冷月问话。   我终于看到了新娘的脸,那是一个我想不到的人。 第三十章 温暖的早晨   我呆呆的看着那张照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忘记了应该先问问冷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姗姗拉了我一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我扭转头,看到姗姗脸色越发的苍白,从看到冷月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发现姗姗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姗姗盯着躲在黑暗中的冷月,看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然后转过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阿瑞,我们走。”   我一下被姗姗的举动给搞懵了,甚至忘记了去看挂在墙上的照片,姗姗这是怎么了,我从来不怀疑她寻找哥哥杨子江的决心,可是现在眼看就要找到线索了,为什么她却又要一句话不说的就走?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古怪,连忙追上姗姗,问:“出了什么事?”   姗姗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脚下却一步也不肯停,边走边低声的说:“快走,她不是冷月。”   我吓了一跳,尽管这个人看上去好像改变了很多,但确实是冷月并没有错呀,而且三轮车师傅也说过她喜欢讲自己是淑女,除了她还会有谁?   姗姗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坐在厅堂的最里面?”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真没想过,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而已,厅堂的最里面光线并不好,从天井上方照射下来的阳光并不能铺到那里,但总不至于就因为这个姗姗就决定逃跑了吧?   姗姗看我还是没明白过来,于是继续说道:“因为在那里光线照射不到。”   我“嗯?”了一声,姗姗继续说了下去:“那样你就不会发现她其实没有影子。”   我被姗姗的话吓了一跳,说:“她没有影子?怎么可能没有影子?”   这时我们已经冲出了屋子,站在了巷子中间,冷月也没有追出来,姗姗停下脚步,说:“我一看到冷月的时候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直就想不明白,一直到她带我们进了屋,走到厅堂里面要坐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没有影子。”   姗姗抬起头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中满是恐惧,我见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没有影子的人,冷月以前当然有影子,但现在的冷月,姗姗说看不到她的影子,传说里,鬼是没有影子的。我再一次想起了我在镜子里看到的画面,一个没有头的人穿着红衣服坐在太师椅上。   小巷里依旧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意,我转过身子看着那扇门,透过门看向厅堂的最上方,黑暗中隐约还能看到冷月坐在太师椅上,阳光照不到那里,我看不到她的影子,我觉得,在黑暗中的她本身更像是一个影子,在我们面前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又在我们面前突然出现。   门里有一个我害怕的人,屋有一个我要寻找的人,我进还是不进?   姗姗也看出了我的挣扎,说:“阿瑞,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去找冷月谈一谈,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总要试试是不是能从她和萧阳那里问出点什么来,姗姗看着我,我觉得她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她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守在了大门外看着我进去。   我迈过门槛,走过天井,一步步向冷月走去,她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我停下脚步回转身,姗姗在盯着冷月,一动不动。   气氛有些压抑有些诡异,我习惯性的咳嗽了一声,刚想开口,就听到隔壁屋子里又传来萧阳的声音,他在说:“其实,真相是孩子都是被外婆吃掉的,然后外婆远走高飞,而狼成了替罪羊。”   我的眼神一缩,这段话我很熟悉,那是楚江山写的《狼外婆》下篇,我在封门村时那个老妇人曾经说有人让她将这个手稿交给我,为什么现在萧阳也会知道里面的内容?我可不认为楚江山会把自己未公开的手稿到处复印给每个人看,难道说上次让老妇人给我那张手稿的人是萧阳?或者说,是坐在上面的冷月?   我的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冷月,这个女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冷月还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我的眼睛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张照片,看着那个新娘,心想:“原来你说的也都是假的,你也藏了那么多的秘密。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我最终相信的只能是我自己?”   屋子里萧阳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我看冷月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反正我对她的经历也没有什么兴趣,对我来说只要能从萧阳那里得到我需要的信息就足够了,所以咬了咬牙,抬腿就往屋子里走去,就在这时,冷月终于开了口,我听到她说了两个字。   她说:“小蕊!”   我的身体一震,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脚步,回转身子呆呆的看着冷月,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我说:“你再说一遍。”   冷月说:“小蕊。”   我的身体也开始跟着颤抖了起来,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名字,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存在我催眠世界里一笑起来鼻子就会微微皱起喜欢自称是我外婆的小姑娘在这个世界里一定也真实的存在着,不然冷月不会无缘无故的在我面前说出这个名字,她并没有经历过和我一样的经历,那么她一定知道小蕊在哪里。   我往前冲了几步,就要冲进厅堂里的黑暗之中和冷月面对面时,听到门外的姗姗大喊了一声:“阿瑞!”   我马上停下了脚步,身上开始冒汗,冷月是个没有影子的人,这会不会是她蛊惑我的一种手段,让我走进黑暗靠近她的身边,然后对我实施一些我不知道的手段?   我看着冷月,开始冷静下来,说:“小蕊在哪里?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知道《老宅》那个故事里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代表着一段我所不知道的信息,关于小蕊的下落,只有短短的一句,说是被“我”的老祖先叫去继续“帮助”别人完成他的梦想了,就和当初帮助我一样。我想了无数次,也不知道这个结局这段话在现实世界里代表了什么意思,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我一颗心顿时跳得飞快,屋子里静悄悄的,我可以听到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我看到冷月抬起了头,我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冷月的目光绕过我的身体,看向我的身后,那是一扇门,门外站着姗姗。   我听到冷月说:“封门村,那口井。”   我大声说:“你说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封门村那口井圈上雕刻着一朵牡丹花的枯井,如果不是我在厅堂的墙壁上看到了那张同样的照片,我几乎要以为冷月是在告诉我那个没有脸的新娘就是小蕊,但我知道不是,那是一个我绝对想不到的人。   我还想问更多,萧阳却突然冲了出来开始对着我大吼大叫,我心想不好,看来萧阳真是个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现在我人在外地,要是被当地人看到肯定以为我在欺负他,到时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尽管心中不舍,但只好先退了出来,准备晚上再过来看看。   在我决定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看到冷月站起身来走到萧阳身边,对着我眨了眨眼,她眨得很慢很慢,我一脸奇怪的看着她,看到她眨了三下,然后对我摇了摇头。接着就牵着萧阳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不要再来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冷月依旧走在黑暗中,但至少这次不是在厅堂的最里面,所以我看到有淡淡的阳光照射进来,地上有两个影子,一个是萧阳的,一个是她的。   我看着地上渐渐消失的影子,想起她对我眨了三下眼,想起她摇了摇头,又想起了很多很多,最后想到了我不愿想的那两块碎瓦片,她是在告诉我:小心姗姗!   姗姗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我和冷月见面,甚至当我要进来时她也在门外盯着,她盯的不是我,而是冷月,她在害怕冷月,所以不敢和她靠得太近,可是她又不敢让我单独和冷月在一起,生怕冷月告诉我什么。而冷月似乎也在顾忌着什么,所以不敢当着姗姗的面告诉我她想说的话,甚至连提醒我要小心姗姗都只能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   我突然明白,挂在大厅上的照片应该是冷月故意给我看的,甚至井里那两块刻了字的碎瓦片也是她留在那里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井底那张撕破了新娘脸庞的照片又是谁放在那里的?我不觉得那是冷月,如果这样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到现在又把照片挂在厅堂里给我看。   她们之前还是很好的朋友,为什么在去过封门村之后就会变成这样,照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姗姗应该没有机会要陷害冷月,既然如此,冷月也不应该说出小心姗姗这句话来。   有太多我想不明白的事,我觉得有些头疼,回转身,姗姗在门口看着我,犹豫了一会,我还是走了出去,说:“晚上再来看看吧。”   姗姗没问我什么,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冷月要我小心姗姗什么,只好自己暗自小心。我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所有的事,我都只能相信自己。   我原本是准备晚上再来找冷月的,但是等我赶到时,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有些无奈,很明显他们是在故意的躲着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和姗姗一起回到了老地方,在见到了张所长之后,将情况简单的对他说了下,就说已经找到了冷月,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然后说自己出门很久,准备回家一趟,大家以后多联系,有什么情况和进展互相通报一下等等一大堆的废话。   张所长请我们吃了一顿饭,然后用车将我们送到车站,替我们买了票,亲自看着我们离开,八个小时后,我和姗姗下了车,然后找了个旅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各自买了回家的票,在说了许多同样没有营养的废话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行去,这就算是分别了。   但我很快的又转车回到了我出发的地方,先去找了一次萧阳和冷月,大门紧闭着,应该还是没有回来,然后我直接转道来到了封门村,这一次我没有去联系张所长,因为在我心中,上一次的分别就是真正的分别。   因为我将和那些我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的人告别,我将一个人去封门村,寻找事情的真相。只有离开姗姗,再碰到冷月时她才不会有所顾忌,告诉我她想说的话;再碰到姗姗时我不用担心她是不是会在背后对我耍什么阴谋;在碰到张所长时再不用从他那里探听消息时还得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心中的秘密。   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为了我自己的秘密,也为了某些秘密不让别人知道,更为了那些守着某些秘密的人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秘密,我开始耍起了心计,尽管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小花招,但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想到我会这么快就重新回到风门村,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为了我自己的目的,我也可以慢慢的变成一个阴险的人,我正在慢慢的变成一个阴险的人,而我很享受这一切。   我从宾馆里走了出来,身上背着足够的装备,准备再次一个人前往封门村,外面的阳光照着我的脸,暖洋洋的很舒服,想起自己发现的小秘密,想起自己将要去做的事,心中充满了自信,心想自己肯定能挖掘出更多的秘密,看着天上的太阳,我对自己说:这真是一个温暖的早晨。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那是那张结婚照上新娘的秘密。   我在萧阳家里看到了新娘的脸,他是一个我绝对想不到的人。   是的,是他,不是她。   这个人,是张所长。 第三十一章 那张脸   一个人走路,尤其是走这种山路虽然显得有些寂寞无聊,但我却觉得格外轻松,至少不用担心身边的同伴会不会在背后对我做些什么事,也不用费心的去猜他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骗了我。   我开始觉得有时候做个阴险一点的人甚至做个坏人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所长大概不会想到我曾经在井底发现一张照片,也大概想不到我接下来会在萧阳那里看到另外一张同样的但是更完整的照片,所以他对我撒了一个谎。每一个谎言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但既然他肯撒谎告诉我这些,且愿意尽力帮我去寻找那些人,至少说明了在封门村里有着什么能吸引他或者是让他记挂的人或物,只不过他出于某种原因,需要我们的帮助,偏偏还不能告诉我们真相。   我想着那张照片上张所长的模样,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嫁衣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小,绷得紧紧的,脸上也和杨子江一样涂满了白粉和胭脂,不同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杨子江那样平静,更多的是惊恐和慌张。   我想起萧阳对我说的那些话和唱的那段戏文,忍不住想:这封门村难道都是一群变态的同性恋,不但自己搞断背,还逼着别人也一起来?   这当然只能是我恶意的猜想,如果真是这样,这里肯定是张所长的噩梦,他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帮着我们到处打听消息,甚至连这些话都不愿和我们说起,反正我也猜不透这里面的秘密,既然谁都不肯说,那我就先一个人再来仔细找找,看看张所长上次说的那个有一群人围着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古怪,我觉得至少在这种小事上张所长还不会骗我,就算真的是在骗我,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我去过风门村和封门村,对这两个地方都很熟悉,他说的地方我很容易就能在脑海里寻找到这个位置。   我以前走的是楚江山留下的那张地图上的路线,这次特意买了地图沿着张所长口中所说的路线进山,虽然比我原先的路线容易走得多,但却绕了一些距离,等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冬天天黑得早,山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路了。   我看看眼前的杂草和丛生的灌木,如果不是周围的地形环境和张所长说的一样,我几乎就要怀疑我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根本就不是张所长说的平坦开阔的平地,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过去十多年了,这里没长出什么参天大树毒蛇猛兽已经算是老天善待我。   尽管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但这里既然已经不能休息了,且按照张所长说的,前面不远就可以看到封门村,我想想还是多加把劲再赶一段路,到了那里再休息吧,反正我走多了夜路,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到现在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因此尽管心中害怕,还是决定一口气走到封门村去,这次我已经想好了要偷偷摸摸的去寻找村子里的秘密,不像上次那样明目张胆。   借着手电的亮光,我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张所长告诉我的方向前行,但是走了差不多有半小时,还是没有看到村子的影子,我心里不禁开始发毛,我并没有走回到原地,应该不是碰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可是一直走到现在也没看到村子,这让我想起了那天和姗姗去派出所报案时那两个民警的话,他们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村子。   张所长也说过这里并没有这样一个村子存在,他是在半夜中醒过来才看到那个村子的,这段话的真假姑且不去说他,从他背上的印迹来说他肯定进过这个村子,而且我自己也曾经在里面待过一天时间,但为什么眼前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打开地图,和自己脑海中楚江山的那副草图对照起来,确实没有走错地方,这反而更让我害怕起来,心想:这地方不会真和桃花源一样吧,只能进去一次,第二次就再也找不到入口了。想想又不对,至少在同样布局的风门村那边就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沿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而且动作很轻很慢,若不是我现在因为害怕而草木皆兵全身都高度紧张,只怕我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个声音。   我吓了一跳,急忙把手电熄了,不管来的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之中如果还不把手电熄灭,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因为你会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而你看对方的动作却又会稍微慢上一些。   熄了手电后,我蹲下身子,朝着先前看好的一棵树飞快的爬了上去,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是野猪之类的猛兽可就惨了。这里一片漆黑,加上我身上穿的衣服和身上的背包都是黑色,只要不仔细看,应该不会发现我在树上,就算野兽嗅觉灵敏,在树上也总比在地上直接被它啃了要好,就算最后同样要死在它的口中,至少还能多活一些时间,也多一些希望。   沙沙声越来越近,接近我这个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那个黑暗之中我看不到的东西好像在观察着什么,我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暗暗后悔真不应该走这条线路,也不应该托大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现在可好了,下面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守着,我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只觉得两手湿漉漉的都是汗。   下面没有传来沙沙声,显然那个东西还没有走,我想爬得更高一点,但却一动不敢动,生怕被那个东西给发现了。就这么抱着树干,一会功夫开始觉得脸上发痒,我想应该是自己脸上也开始冒汗了,因为痒得有些难受,我费力的腾出一只手往脸上抹了一把,但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险些一把从树上摔下来。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在脸上并没有抹到什么汗,但是我摸到了一缕头发。   头发柔柔的,被风吹着,拂到我的脸上,我的脸痒痒的,我的心冷冷的。   头发仿佛是从上面垂下来的,因为我另一边的脸也开始感觉到了发痒,这一次我脸上真的开始冒出了冷汗,刚才我明明看过,上面什么人也没有,现在怎么可能会有头发出现在我的上方?   我第一时间想起了鬼,地上那个东西还是没有离开,我的头上又多了一个鬼,她一定是一个女鬼,不然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头发,她在我的上面看着我。   我的身子渐渐越来越冷,手上再也没有抱住树干的力气,身子开始渐渐的往下滑,我终于什么也不管,双手一松,整个人飞快的往地上滑去,同时大喊一声抬头看向我的头顶上方。   在我的头顶上方,倒掉着一个女人,我不知道地上那个东西在黑暗中是否能将她看得清楚,但我在这一瞬间却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她身上穿着红色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整个人被高高的倒吊起,头下脚上,长发披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的身体在树上微微的摇晃着,长发也随着飘荡起来,轻飘飘的,就像刚才轻拂在我脸上一样。   那一瞬间我没有去想为什么在漆黑的环境下我可以看到那个女人,也没有去想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在我的上方,我想的只是我刚刚滑下来仰头之时看到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完全令我震惊的脸。   从我在催眠世界里经历的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恐惧和悲伤,到在真实世界里碰到的种种不可思议,甚至亲眼见到杨子江和王子华复活也没有这一刻我看到的这张脸那么令我震惊害怕。   但还没容我想得更多,地上的沙沙声突然又想了起来,紧接着一道光亮了起来并马上朝我这边照过来。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跑,快跑,离开这个让我害怕的地方,身后有光亮表明这肯定是一个人,但我宁肯这是一个野兽,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人,更害怕的是身后那个人和我看到的树上那个女人有着一张完全相同的脸。   身后的沙沙声马上朝着我追了过来,我听到有个女的在叫:“站住,你是谁!”声音有些熟悉,但我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只是往更深更密的灌木林里钻去,身后追赶的脚步声终于慢慢的远了,看来她并没有追上我,我跑到累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停下了脚步,瘫坐在地上,满脑子想着倒吊在树上的那个女人,还有她脸上的表情。   我低着头大口的喘着气,看来那个女人没有追上我就放弃了,我也懒得去理她,抬起头想好好的看看现在在哪里,但就在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看到在我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我很熟悉,就是我们去过的封门村,但是就在不久前,那个地方还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白,只不过才一会功夫,它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觉得它不是桃花源,它更像是幽灵村,在联想到那么多喝它有关的故事后,我甚至觉得它就是地狱在人间的入口。   现在入口在人间,我在入口的这一边。   我在犹豫是不是要走进这个我熟悉的地狱入口,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有一点亮光出现,亮光看到这座村子并没有停留,显然并不觉得它的存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亮光是从我刚刚逃跑的方向过来的,应该是那个追着我的女人,现在她正朝着封门村走去。   我急忙躲在一边,看着亮光慢慢的走进封门村,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有些熟悉的声音,咬了咬呀,终于还是站起了身准备偷偷摸摸的跟上去,或许不是我胆子大,而是我的胆子小,我害怕黑夜之中又会有一缕头发轻轻的拂着我的脸。   但就在我站起身子准备迈出脚步的时候,我看到在那拿着手电的女子身后大约两百米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手上应该也拿着一把手电,只是光线调到了最低,所以看上去并不明显,但足够我发现他的存在,显然这个人也是在跟踪前面的那个女人。   我呆了一呆,马上也轻轻的迈出了脚步,跟在了这个人影的后面,因为我感觉这个身影看上去也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我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将手电光线调到最低,本来我想过买一些所谓的夜视眼镜,但发现在这样完全漆黑的深夜里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效果,还不如现在这样用手电的效果好,因此这次也没带过来,还好前面的人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会被人跟踪,加上我又隔得远,所以完全没发现我走在他的身后。   三个人这样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封门村,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没有人在洗衣服,没有人在你迎亲,没有人在数着“一、二、三、四……”,只有一栋栋空荡荡的房子无言的立在那里,仿佛这个村子已经死亡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和灵魂。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突然前面那个人停下了脚步,接着快步往边上跑了过去躲在一栋房子的墙角边,我知道最前面的那个女人一定到达了目的地,所以也跟着躲了起来,这个地方我很熟悉,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小庙,庙里有两个雕像,这两个人来到这里做什么?   我听到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开始说话,但我根本没注意在说些什么,因为这次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这个声音那么熟悉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姗姗,也就在这一瞬间,我想明白了我一直跟踪着的那个身影为什么会如此熟悉,那是张所长的身影。   姗姗明明已经回家了,为什么还会和我一样重新出现在这里?   张所长为什么能知道姗姗要来封门村,难道说他一直就派人跟踪着她?   我知道我或许将发现一个重大的秘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在行动的人,但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在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他看不见的人。   会不会在我的身后也有这样一个人跟着?我偷偷的扭转了头看向后面,然后,我又看到了树上的那张脸。   她在微笑的看着我。 第三十二章 鬼火   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终于忘记了隐藏自己的身形,忍不住一声大叫,从墙角里跑了出来,我这一声大叫立刻吸引了姗姗和张所长的注意,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都把手电对着我照了过来,于是在这一瞬间,三个不愿意直面的人终于还是站在了一起。   在被手电照射后,我只是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就没有理会对面两人彼此之间质疑和尴尬的眼神,重新扭转了头,但在我身后,我再没有看到那张可怕的脸。   她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失踪,留下我莫名的恐惧和诧异,还有必须要面对的三人之间的冲突。   我也打开了手电,三人成三角之势站立,彼此都从另外两人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警戒之意,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充满压抑。   就在这时,张所长突然“咦”了一声,接着脸上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我心中一动,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到远处出现了几个移动的亮点,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看了一眼姗姗,她正巧也在看我,除了深深的冷漠,我们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答案:那批迎亲的人回来了。   上次我和姗姗、冷月一起来封门村的时候就发现老妇人总在不断重复的说着一些类似的话,进而怀疑这里面的人其实都在重复的做着相同的事,这时看到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立时就想到了应该就是那批迎亲的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张所长看到这些人会如此激动。   那些火把渐渐的往下走来,不多久到了我第一次和他们见面的地方,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贾冲,也是在那里看到那个老人见到姗姗时满面的惊恐,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姗姗也盯着那些火把,脸上一片平静,倒是张所长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马上就想冲到那些火把那里去,又有些因为害怕什么而不敢行动,眼睛放着光,嗓子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些低低的声音,那一刻我觉得他甚至更像是一匹野兽。   我不知道张所长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又扭转头看了看那些火把,看到他们在那个位置停了下来,心想:不知道现在在那个地方,他们会不会也碰到了一些什么人?   那地方离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远,若不是因为黑夜之中有火把存在,我根本看不到那里,即便如此,我也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和他们碰面的地方,这么远的距离,当然不可能过去看个究竟了,更何况姗姗和张所长两人都在这里,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总觉得这里才应该是秘密的关键所在,所以也没打算真的过去看看。   但就在这时,张所长突然低吼了一声,猛的往我身边窜了出去,看他前行的方向,正是朝着那些迎亲的队伍而去。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又带起了一阵风,姗姗也从我身边冲了过去,同时我听到她一声低呼:“快拦住他!”   我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两个人都渐渐的远了,只能借着他们手中的手电依稀看清他们的身影,急忙也追了上去。   四周一片漆黑,幸好前面两人的手电还开着,而且我对这个村子极为熟悉,所以虽然起步的时间比他们慢,却还不至于丢失了方向,只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在我身后还有个我看不见的人跟着我,我回头看了看,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但当我再次往前跑去时,身后就又会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我忍不住又想起了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到目前为止我可以说已经经历了太多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的诡异事件,我的神经已经变得很坚强,但是在看到那个女人的那张脸时,我还是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恐惧。   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她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是在这之前在另外一个地方,我最多只是惊讶或者好奇于这个人长得和我如此相像,却也仅限于此,毕竟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不是没有。但听张所长讲述了杨子江和姗姗的故事并且自己也经历了许多怪异的事情之后,我对于这个长得和我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我,问题是: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来?   杨子江带回了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妹妹,我也碰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这当然不是一种巧合,我也不会脑残到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克隆人,又不是拍科幻片。别说现在的技术没达到这样的地步,就算真的达到了,也没必要拿我和杨子江这样的普通人来做试验,克隆猪和羊起码还能杀了吃肉,克隆我们可半点用处也没有,杨子江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像我这样的真就只能当排骨卖。   越是这样想,心中越是害怕,身后沙沙的脚步声似乎就越是清晰,几乎就在自己耳边,我甚至有一种感觉,那个女人离我很近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呼吸出来的温度,但是每次我一回过头,就什么也看不见,或许她在这一瞬间又转到了我的背后。   这样边想边跑,速度不免有些下降,但幸好前面两个人的手电还亮着,尽管已经看不清身影,但总算没有跟丢。又往前跑了一段时间,我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人似乎不是往那些火把的方向跑去,而是渐渐的跑往村子外面,就在这时,前面的手电停了下来,黑暗中两点亮光特别醒目,后面的亮光渐渐的追了上去,应该是张所长先停下了脚步,然后姗姗追到了他的身边,我急忙加快步伐向他们靠拢,我想看看他们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很快就跑到了光亮面前,但一颗心却顿时沉了下来,在我面前根本就没有张所长和姗姗的身影,我看到的光亮也不是手电筒所发出的,而是浮在空中有点类似于萤火虫的光亮,当然要亮得多大得多,不然也不会让我一直误以为是手电发出来的。   那两个光亮浮在空中,我正想上前看得仔细点,突然眼前光线一暗,两团火立时熄了下来,幸好我的手电一直开着,还不至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我看到那两团光是自然熄灭的,并不是什么动物所发出来光亮,而是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样,在那一瞬间,我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两个字:鬼火。   我说的鬼火当然不是平常我们所见到的那种荒野里浓绿色的磷火,这种民间传说中的鬼火其实是人和动物死后骨骼里的磷转化成磷化氢以后的一种自燃现象,因为质量轻,所以只要人一走动或者说话,这些磷火就会在你四周飘动起来,仿佛一个幽灵。   我所看到的那两点光不是浓绿色的,而是类似于强力手电发出的白光,只不过显得稍微有点暗,而且它们不是在我身边飘动,反而是一直在我前面带路,我甚至不知道姗姗和张所长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现在想来,或许是一路上我太过于担心在我身后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了,所以没有注意前面,只看到两点亮光就一直傻傻的跟着过来,然后又看着他们在我眼前突然消失,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除了说是鬼火,我无法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它们。   眼前还是什么也没有,而且很奇怪的我觉得那个和我很像的女人此刻也不在这里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完全没有道理,但我就是这样相信。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我决定还是原路返回,或者干脆去找找那些迎亲的队伍,或许在那里能找到张所长和姗姗。   我朝着亮光消失的地方重重的吐了一口痰,这是我们乡下的习惯,说如果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朝着它吐口痰,然后再地上重重的跺上几脚,可以辟邪,我从小就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这时鬼使神差的就用了出来,等到做完了一切,我才醒悟过来,心想:看来我还真的把这一切当成是鬼了。   就在这时,我身子一僵,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这真是鬼火,如果不是我在路上没有盯紧张所长和姗姗,而是这两个人本身就是鬼,那一切似乎又说得过去了。   我想起冷月对我说的要小心姗姗,姗姗是杨子江在封门村发现的,而且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她是鬼,那么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会是什么?我又会是什么?会不会其实我也是一个鬼?   我身上开始不断的冒出冷汗,这不是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奇怪念头,早在催眠世界里,在发现一娘和我父母的坟时我就开始怀疑会不会我才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后来的经历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但现在我知道《老宅》那个故事不是简单的催眠,它里面藏着大量我还想不明白的信息,于是这一刻这个奇怪的念头再次从我心底冒了出来。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我抬起头向远处看了看,那些迎亲的火把还在远处,我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但心底又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个念头:那些人会不会都和贾冲一样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他们手上拿着火把,如果我没有看到他们的身躯,那些火把岂不是和我不久前看到亮光一样?会不会说,那些也是真正的鬼火? 第三十三章 带我回家   迎亲的火把还停在那里没有移动,不知道那些人又遇见了谁,我一边想着一边脚下加快了速度,现在跟丢了张所长和姗姗,尽管那些人也让我觉得害怕,但是现在不过去看看,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进入这个村庄了。说起来这个村子还真是奇怪,在突然之间出现,但随后这么多人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找不到,仿佛像是传说中的桃花源。   一路想着,终于渐渐的靠近了那些迎亲的队伍,那顶花轿也在,我依稀的看到他们围成一群,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或许中间也围着一些人,但隔得远了我看不到,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放缓脚步,隐匿好身体,慢慢的向他们靠近,试图能弄清楚这些人在做些什么,自从张所长向我说过他所遇到的那些事之后,我对这些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都是一群死过的人充满了警惕,谁知道他们那些诡异的举动背后会藏着什么恐怖的真相。   我尽量放轻了脚步,在以前遇见我的那个地方,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我看到了那个老人,看到了贾冲,不过这次没有看到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借着火光,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圈子中央,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仿佛圈子中央的那个人或者东西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   我慢慢的往前凑,反正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圈子中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个我在慢慢的靠近他们。我已经渐渐的感受到了火把的温度,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因为紧张而忍不住发出的咳嗽声,但圈子中央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就在这时,突然从圈子里发出一声尖叫,一个声音大声的说:“我不知道!”   这个声音异常的熟悉,我被这个声音给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就想要冲出去,虽然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举动,但刚才这一晃动,却已经不小心撞上了一颗小树,发出哗的一声响。我心里一沉,心想要糟糕,抬起头,果然那些人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样,有几个人飞快的就冲了过来。   我这时也顾不得圈子里的那个人了,只想自己快点逃跑,但我对这里再怎么熟悉也不可能比得过居住在这里的这些当地人,没跑出多远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肩头,紧接着感觉到四五只手一起按在了我身上,随即我就被人重重的推在了地上,然后又被人反扭住双手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支火把马上递到了我面前,突然的光亮让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我听到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是你?!”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稍稍适应了下光线的变化,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矮胖子,正是我以前见过的贾冲,他此刻看着我一脸的惊喜,方才他的一声大叫把不远处围着的那些人也吸引了过来,我也终于看到了圈子里的那个人,怪不得我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因为里面的人我也很熟悉,他是萧阳。   这是个出乎我意料的遇见,我本来以为这里面的人应该是姗姗或者是张所长,却没想到居然是萧阳,要知道他一直是和冷月在一起的,现在却只有他一个。想起刚才他们的问话,似乎这些人想从萧阳口中问出什么来,而萧阳的回答却是不知道。我现在可不认为萧阳是个傻子,他似乎知道些我所不知道但是又极其重要的东西,不知道这些人问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萧阳也明显的认出了我,而且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也没想到能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遇见我,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那个老人也走了过来,我看到他的脸上也满是惊喜,这种喜悦比刚才我发现的看着萧阳时更要强烈和明显,似乎在他眼中我是一个无尽的宝藏充满了诱惑。   我立刻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老人仔细的看了看我,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话,我也听不懂,但立刻那些人就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我抬了起来,其中贾冲最是卖力,几乎不让别人靠近我的身子。我被这些人强行按住身子,接着有人从轿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我身上套,借着火光我看到那是一件红色的衣服,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是一件女人穿的嫁衣。   我吓得一声大叫,但这些人却不管我,这么多手按着我我拼命挣扎也没用,那个贾冲更是卖力,一个人就将我的手按得死死的,这时感觉有人将我鞋子脱了去,接着又往我脚上套上了一双什么鞋子,把我的脚勒得生疼,我知道他们一定给我穿上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等他们把我收拾好,我才有机会看清自己现在的妆扮,身上穿着一身女人穿的嫁衣,脚上确实如我所想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只是鞋子太小,已经撑得不成样子,我还没开口说话质问,贾冲又不知从哪里拿了根绳子出来,将我的手和身子绑得结结实实,然后在我口中堵上一块布,一个人将我扛了起来塞进了那顶轿子,在放下帘子的瞬间,我发现萧阳还被两个人押着,他看着轿子里的我,一脸的同情。   帘子很快就放了下来,接着我感觉到轿子被人抬了起来,颤颤颠颠的不知往哪里抬去,那些人还跟着轿子边沿,有一把火把靠得很近,从轿子门帘的缝隙处隐隐的透进来一丝亮光,我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右手,那些绳子其实绑得并不很紧,至少还不会说让我的手不能动弹,我尽量的让自己放松下来以节省体力,过了一会我小心翼翼的摊开右手,在我的掌心里放着一片小小的布头。   这是刚才贾冲放在我手里的。   从一开始他发现我,贾冲就显得特别兴奋,在其后对我的捆绑中更是如此,不但动作麻利,而且动作幅度极大,旁人几乎都近不了身,那片布头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塞进我手里的,而且在捆绑我的时候他也有意的放了水,不但没有绑得过紧,而且也没有将我的手绑在身后,我甚至怀疑轿子外面靠得最近的那支火把也是他在故意为我制造方便,好让我现在有机会看看这一片布头上的玄机。   我费力的俯下身子,同时尽量将手往上抬,看到布头很不规则,边上似乎还带着些丝,显然是临时撕下来的,上面用炭笔匆匆写着几个字:“带我回家。”   我全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这句话太熟悉了,在催眠世界里,一娘曾经收到已经死了的二良写给她的一封信,信上就简单的写着“带我回家”,后来尽管我在风门村风道了一个和二良长得很像的人,但我知道在这背后《老宅》那个故事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故事,里面藏着大量我不知道的秘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破解,渐渐的也就有些淡忘了,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座古怪的村子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递给我一块布,上面就写着这样一句我熟悉之极的话语。   要知道我可是亲眼见过贾冲的坟的,难道说《老宅》的故事是想告诉我,其实人死了是可以复活的?尽管这个话听起来很荒谬,但我确实在风门村看到死了的王子华和杨子江再次复活,而且张所长也曾经亲眼看到杨子江的尸体,但不久之后他又重新出现在了老家,这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似乎都说明了人死其实真的可以复生,问题是为什么贾冲会要我带他回家,为什么上次他有更好的机会和我接触时不对我说这些话,而非要到了现在才用上偷偷摸摸的方法?   这些问题不是我能想明白的,但我并不着急,既然贾冲给了我一个信号,那说明他一定还会来找我,甚至乐观一点来说,至少这段时间我的生命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轿子渐渐的有些倾斜,似乎正在上坡,过了一会,轿子停了下来,接着是沙沙的脚步声,那些人纷纷的退了开去,我身边立时安静了下来,除了我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   我不禁开始发毛起来,但苦于无法挣脱身上的捆绑,可能贾冲也是担心我会逃跑,所以虽然绑得不是特别紧,但我要挣脱却也是不可能的了,挣扎了一阵我只好放弃了逃脱的打算,一门心思的等着贾冲到来,但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过来,我心里又不由自主的开始害怕起来。   轿子里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是却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喘气声,甚至因为轿子里空间狭小的缘故,这个呼吸声渐渐的显得沉重起来,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这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而是轿子里还躲着另外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我的心突然一动,想起不久前我曾经和姗姗在小庙里看到这顶轿子,那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我却强烈的感觉到轿子里坐着一个人在看着我,我不由自主的想:会不会那时其实轿子里真的坐着一个人,只不过我看不到他,他也被人绑着所以才不能动弹,只能无声的看着我,就好像我现在一样。如果这时有人掀起门帘,他会不会也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却真实的坐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起,我先前的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如果真的他们也看不到我,会不会其实我才是真的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我才是真正的鬼?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轿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我心里一松,贾冲总算过来了,刚才我想得太过入神,都没能发现他的脚步声。   我用力呼吸了下新鲜空气,准备贾冲一会把我嘴巴上的布给拿掉,但就在一瞬间,我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在我面前有一缕淡淡的烛光,但我看到的那个人的不是贾冲,而是一头的长发,长发下面是一张苍白的脸,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她看着我,缓缓的说:“带我回家。” 第三十四章 寻人启事   我本能的就往后缩了缩身子,该死的贾冲不但捆住了我的手,连脚也一起捆了起来,估计是担心我会逃跑吧,要不是这样我早就一脚飞起揣在那张脸上了,现在双脚一抬起身体就自然往后一仰,轿子里空间不大,后脑砰的一下就撞在了轿子后面的木板上,但那个长发的女人却没有退回去,反而顺势往轿子里爬了进来。   我退无可退,一双脚被绑着又使不上劲,那个女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我的脸上了,就在这时,突然那个女人发出一声尖叫,整个头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起来,借着外面一点微弱的烛光,我看到她的长发被一只大手往后扯了起来,那只手紧接着将她整个人往轿子外面用力一扯,门帘重新遮掩了起来,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到一下闷声,仿佛是有人在用力的敲打着什么,接着外面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我听到外面有个声音低声的说了一句话:“是我,贾冲。”接着,门帘再次被拉了开来,一只手抓住我胸口的衣服将我拎了出去。   将我拎出去的人应该是贾冲,这是从他刚才提前说的话里我推测出来的,因为外面一片漆黑,刚才还能看到的一点烛光也已经熄灭了,那个人抓住我的胸口不放,但却将我口中的布团拿了出来,说:“你带我回家。”   这个人一开口就证明了我刚才的推测没有错,他确实是贾冲,只不过我完全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上次我就知道他其实在村子里很自由,并不会说有人一直跟着他,怎么可能说要我带他回家,在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进入传销窝点了,幸好我还记得当时曾经看到过贾冲的坟墓,知道在我面前的可以说不算是一个人,所以我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说:“怎么带?”   贾冲一直是压低了嗓子和我说话的,似乎生怕被什么人发现,这我可以理解,不然当时他在我手里放个布条也不会偷偷摸摸了,所以我说话的声音也尽量压得很低,贾冲显然很满意我的表现,说:“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带我出去。”   这他妈的算是什么回答?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个村子里来的,第一次是和姗姗冷月,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村子走了进来,第二次自己一个人来却根本没发现有什么村子,和我有相同经历的人还有张所长,他已经找了很多次也没找到,但这次运气好鬼使神差的就和我一起发现了这个村子,但我当然不能这么回答贾冲,如果被他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鬼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我一边说:“行”,一边脑子不断的转着,看看一会应该如何应付贾冲,就在这时,我心中突然一动,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张所长第一次进入这个村子,看到的是杨子江,后来他一个人多次来旧地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村子所在,我第一次进入村子的时候姗姗在我身边,第二次进入时姗姗也在现场,难道说这个村子之所以会被我们发现,和杨子江与姗姗有关,只要他们兄妹在场,就能够发现这个村子?   尽管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我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分神去想姗姗的一些事,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异之处,因为想得入神,以至于贾冲和我说话我都没听清,直到他推了我一把才醒悟过来,问:“你说什么?”   贾冲显然有些恼怒我刚才的反应,声音里有些埋怨,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我愣了一下,随口说:“我想要什么?”一句话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当前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装作我对一切了然于胸,而不是什么都不懂,贾冲也发现了不对,抓住我胸口的手顿时紧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说:“你不是为那个秘密来的?”   我心里叫了声“糟糕”,急忙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东西?万一你骗我呢?”这句话倒是有些效果,尽管在漆黑的夜里看不清贾冲脸上的表情,但我感觉到他明显的愣了一下,手上的劲道也松了些,过了一会,说:“不管如何,你得带我出去,然后我告诉你那个秘密。”   我很想问问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怕一会贾冲又起了疑心,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所以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说:“你先把我松开,我带你走。”   贾冲干净利落的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揉了揉手腕脚腕,抬头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我问:“这是哪里?”   贾冲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我:“庙里。”接着马上说道:“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说到这句话时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丝颤抖,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贾冲告诉我这是在庙里,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和姗姗在小庙里查看花轿的事来,或许那天真的轿子里有个我看不到的人坐在那里,这样一想心中就更加害怕,所以对于他话语里的那一丝恐惧我也没太过在意,反正先离开这个小庙才是最要紧的事,立刻就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准备点燃了照路,贾冲一把按住我的手,说:“别点,跟我来。”   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贾冲也走得很快,脚下也不会碰到什么东西,看来对这里真的是很熟悉,我被他拉着手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那个女人是谁,你把她怎么样了?”   贾冲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我辨认了下方向,看样子是往村口走去的,一边走一边说:“不用管她,反正她死不了。”说到这里又“嘿嘿”了两声,说:“就算想死也死不了。”我听他话中有些萧瑟之意,也没太过在意,脚下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往村口走去。   渐渐的终于走到了村口,我脚下不停,立刻就想冲了出去,现在虽然是晚上,走山路肯定不行,但总比呆在这个村子里要强。谁知我的脚才一动,手就被贾冲用力的往回一扯,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我忍不住怒道:“你干什么!”   贾冲手上的力道极强,他看着我,黑夜中尽管看不清脸,但我感觉到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连语气也变得冷冷的,说:“东西呢?你怎么不把东西拿出来?”   我的心一沉,看来终究还是蒙混不过去,于是看着贾冲,说:“好吧,我不骗你,其实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秘密。”   贾冲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握住我的那只手也越来越是用力,渐渐的我几乎忍不住要喊起疼来,这时贾冲把劲道一松,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知道没这个可能,但总是不死心。算了,你走吧。”说完很干脆的放开了我的手。   我听他语气之中满是失望,不由得心里一软,说:“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贾冲一声苦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快走,这样一来我反而不愿意就此离开,说:“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我能想到办法,我既然可以找到这里,就一定有办法带你出去。”   贾冲显然被我最后一句话给打动了,犹豫了一会,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句话着实让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完全相信贾冲,但如果不把这些事说清,似乎又没办法和他继续交谈下去,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单纯是想把贾冲带出去,而是想借着这个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弄清楚村子里的秘密,所以踌躇了一会,还是将事情告诉了他,当然我没说我和姗姗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只说她是我的同伴,但现在两人在村子里走散了。   贾冲的身子又开始颤抖起来,但这次明显是因为激动,说:“你们在哪里走散的,快去找!”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我往回走,我急忙说:“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这村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贾冲犹豫了一会,从身上拿出一包东西,说:“你到村子外面点燃了看。”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了那包东西,走出村口,点燃了打火机,因为怕烫手,所以那包东西翻阅的很快,里面是很多剪报,上面都是一些失踪人口的寻人启事,我粗粗的数了数,大约有三四十个,也不知道贾冲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那些寻人启事,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就在这时,手上一疼,却是打火机太烫烧到了手。   眼前一片漆黑,打火机也暂时不敢去点火,但我脑中一片混乱,那些寻人启事瞬间在我脑子里一一浮现,每张都是那么清晰,因为这些人我都曾经见过,就是那些迎亲的队伍。   这时贾冲喊了我一声,说:“进来吧。”我茫然的走到他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贾冲沉默了一会,说:“其实严格来说,这里应该还少了一张寻人启事,上面应该写着:贾冲,男,38岁,XX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他看着我,说:“这个人就是我。” 第三十五章 镜子   贾冲的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来以为这些人都是封门村本地村民,但根据贾冲的说法,这些人其实都是一些失踪人员,甚至包括他自己。我的思维被弄得有些紊乱,失踪通常都是针对第三方来说的,比如说甲找不到乙,然后说乙失踪了,绝对不可能出现甲对别人说他自己失踪了的事,一个人怎么会丢失了自己?他明明就站在我面前。唯一的可能就是贾冲和那些人一样,再也出不去这个封门村,所以他才会说外面应该会有关于他的寻人启事。   结合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和刚才不肯走出村口的表现,我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只是我知道贾冲早就已经死了,眼前和我说话的应该不是一个人,或许这就是他不能走出村子的原因,我想起催眠世界里最后老祖先写的那封信,难道说他们也需要这样一个所谓的阵法,需要第九口井才能出去?   想了想,我从身上摸出玉佩,说:“你要的是不是这个?”   在黑暗中时间长了,眼睛已经渐渐的能适应周围的光线,而贾冲视乎根本就不在乎黑暗,仿佛任何东西他都能看得清楚,他伸手接过玉佩,“咦”了一声,说:“你也有一个?”   我愣了一下,说:“你也有?”   贾冲点点头,不过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将玉佩还给了我,说:“这东西你好好拿着,有一天也许会用得上,不过可惜这不是我需要的东西。”说完这些,贾冲看了看我,说:“你和你的朋友是在哪里走散的?”   我将贾冲带到了三人分散的地方,简单的说了下当时的情景,反正只知道他们是向着火把的方向而去,至于什么时候不见了那两个人我是真的说不上来了。贾冲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有些紧张,想了想,我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一个很纠结的问题,我小心翼翼的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是个在我心里藏了很久的问题,我知道在这个时候问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却又忍不住不去问,我看过贾冲的坟,理论上来说,在我面前的就应该是一个鬼,事实上我并不是那么怕鬼,所有的恐惧都源于未知,当你真正面对时会发现你所害怕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吓人。只是在我面前的贾冲实在是太不像一个鬼了,他有血有肉有呼吸有体温,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怕面对一个恶鬼,我怕的是我面对的是一个不知道究竟应该叫什么的东西。   贾冲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来我是准备了他沉默不语甚至是破口大骂的,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他气急败坏对我做些什么,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隐隐的我也觉得贾冲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至少目前来说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这是我最大的依仗。   对于我的问题,贾冲居然表现得很平静,一边走路一边说:“你去那个院子看过了?”我“嗯”了一声,贾冲没有停下脚步,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或许,有一个我已经失踪了。”   这是一句让我很费解的话,什么叫“有一个我已经失踪了”?但不管我如何追问,贾冲都不再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我却从他口中问出了一些其它的事来。   贾冲本来是一个刑警,在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时意外的发现了此前有不少案子和他手头上掌握的案件极为相似,但在投入大量警力调查无果后,局里只好将相关人力抽调出来,毕竟在一件没有结果的案件上投入过多不太现实,而且相对而言这不算是什么答案,全国每天失踪的人实在太多了,也管不过来。   贾冲本来已经按照上级的安排将这块工作做了移交,但就在他将工作重心移到新案件上时,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告诉他在这个地方可以找到所有失踪的人,信后列了一份名单,一共是四十三人,都是那些失踪者的名字,在名单最后,则是贾冲的名字。   我听到贾冲说有人给他写了一封信,忍不住插嘴问:“写信的人是不是叫楚江山?”   贾冲愣了一下,说:“什么楚江山?”   我知道自己猜错了,急忙说:“没事,我瞎说的。”但接下来贾冲的话却让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贾冲说:“信的署名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叫小蕊。”   贾冲被我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说:“你认识这个人?”   我急忙摇摇头,说:“不认识。”但一颗心却跳得更加激动了,这是我在催眠世界里除了父母外最重要的一个人,只是出了前不久在冷月口中听她提及这个名字外,我就再也没有她的一点消息,我有时甚至怀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存在过,但现在我再次从贾冲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让我如何能够不激动。   贾冲当然看出了我刚才说的是谎话,但他也没点破,继续说自己的故事:在看到那封信时他如实向上面做了汇报,然后带了一些人过来查看,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他们自然知道这里其实是一片荒山,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看了看,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一行人下了山,贾冲总觉得那些同行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轻易的就相信了一封毫没来由的信,他越想越是生气,最后觉得自己一个人再过来一趟,也就是在那次,他看见了封门村。   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我问:“然后呢?”   贾冲淡淡的说:“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些人的坟墓,接着又看到他们出现,最后我也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而且再也不能走出这个村子。”   听了半天,我还是没听出这个村子有什么秘密,反而觉得更加诡异起来,我又问为什么他们走不出这个村子,贾冲却不回答我,停下脚步说:“再不抓紧时间,天就亮了。”   我有些不以为然,说:“天亮就亮吧,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就是了,反正你们也不能走出这个村子,我往外一躲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贾冲淡淡的道:“再过一会他们就会去小庙里找你,如果没找到就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把你给救走了,那个时候你在村子外面,但是你的朋友很可能还在村子里面。”   我心里一紧,问:“如果我朋友被他们找到,会怎么样?”   贾冲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我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但却再也不敢多问,这时贾冲反倒开始问我话了,当然在我听来,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那个东西,会不会真在你朋友身上?”   我急忙抓住这个机会问:“什么东西,你说来听听。”   贾冲说:“镜子,一面铜镜。”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抽了起来,姗姗身上有没有铜镜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她身上看到过一块铜镜的碎片,据说这是杨子江给他的,联想起只要他们兄妹在,就能够发现并进入封门村,我忍不住问:“那面镜子有什么用?”   贾冲说:“这是整个村子最大的秘密。”言下之意是我还没资格听,我忍不住心中有气,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了镜子就可以随时进入村子么。”   一句话出口我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贾冲刚才说过他也是一个人发现村庄的,而且据张所长所说,他也是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了封门村,他们那时可没说到身上有镜子,真有镜子的话贾冲现在也不会到处寻找了。   果然贾冲斜过脸不以为然的看了我一眼,说:“看来你还真的知道有这面镜子,很好,那么多半就是在你朋友身上了。”说到这里又“嘿嘿”了两下,说:“你们哪里知道这面镜子的作用,虽然有了它就可以随时进入封门村,可是没有它村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动出现一次,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来的。那面镜子,那面镜子,嘿嘿……”说到最后除了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就什么也不说了,但听他的笑声,充满了喜悦,似乎知道了这面镜子的下落是一件令他极为兴奋的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寻找姗姗的下落,只是现在即不能点亮了火把做标志以吸引他们过来,又不能大声呼喊他们的名字,所以虽然我们已经将整个村子都走了一遍,但却根本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躲在了哪一户人家家里,真要是这样可不好找。眼见天色越来越亮,贾冲脸色越来越黑,阴沉得吓人,最后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我,说:“你如果还想活着回去,最好快点找到你的朋友。或者,不要耍什么花样,把那面镜子交出来。”   我吃了一惊,听他的意思,竟然开始怀疑其实我是一个人走进村子的,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那面镜子应该就在我身上,只不过不知道被我藏在了哪里。   我急忙向他分辨,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噪杂的人声,听声音应该是从小庙那边传来的,那些人已经发现我逃跑了。我和贾冲对视一眼,同时变了脸色,这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拔腿就往村子外面跑去,贾冲自然不肯让我就这样逃脱,一把扭住我的胳膊反转了过来,我本来力气就没他大,更何况他以前还是刑警出身,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他擒住动弹不得。   贾冲一脸的气急败坏,将脸凑了上来,恶狠狠的说:“你还想逃?我要让你永远呆在这个村子里,一步也出不去。”   我哪里懂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拼命挣扎,但越是挣扎贾冲就抓得越紧,突然之间,我觉得贾冲手上的劲道一松,急忙趁机挣脱了出来,往外就跑,跑了两步发现没人来追,扭转头,看见贾冲倒在地上,在他的胸口露出一截刀尖,贾冲已经死了。   我大吃一惊,经历了这么多事的我现在当然不会再害怕一具尸体,但我不知道是谁杀了贾冲,我抬起头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她躲在角落里,和周围尚未淡去的夜色融为一体,但我还是看到了她,这个人我认识,因为她的脸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看到我发现了她,干脆不再躲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我面前,说:“我带你去找那面镜子。” 第三十六章 墓碑   对于眼前这个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我有着一种莫名的害怕和厌恶,这种感觉近似于本能,所以尽管我对于她的提议很好奇,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女人看着我,眼中似乎带了一丝不屑,说:“你去不去?不去就快点离开这个村子,不然一会他们找过来你就再也跑不了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抓住你以后会做些什么?”她将身子往前压了压,压低了声音微笑的看着我,说:“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说完突然一个人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在我脸上有着什么让她感到极其可笑的东西存在。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她越远越好,反正贾冲说过封门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出现,好像海上的幽灵船一样,尽管我不知道这个时间到底是多少,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在山上等着就是,总还有机会再进来寻找其中的秘密。面对着这个女人,我就浑身不自在,而且有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似乎和她在一起会存在极大的风险。   所以我看了一眼地上贾冲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因为我的逃跑而惊呼的人群,飞快的转过身朝村口跑去,身后并没有传来那个女人追赶的脚步声,但我听到她咯咯的在笑,说:“你还是那么怕我!”   我心里升起一丝疑惑,难道这个女人以前就认识我,或者说她是我的孪生姐姐或者妹妹?虽然这个情节太狗血了点,但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过去,更何况那个和萧阳几乎一模一样的医生告诉我,我再次见到他时处于失忆状态,会不会就是因为那段丢失的记忆,所以我才记不起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我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飞快的往村口跑去,快到村口时,见已经有三个人守在那里,显然他们也是担心我出了村口后再也寻找不到,所以不管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村子里,都派了人守住出口,从他们所站的位置来看,我绝对没有可能偷偷溜出去,硬闯就更不用说了,我肯定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我只好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既然这里被他们守住,别的地方肯定也出不去了,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他们抓住,更重要的是在村子里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没吃东西,又跑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体力消耗极大,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坚持不住了。这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逃无处可去。   我漫无目的的开始逃窜,村子里每条小道都有可能碰上那些村民,我不知道被他们抓住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从张所长的讲述以及那个女人脸上诡异的笑容里知道那一定是一件我接受不了的事情,所以尽管知道自己很可能逃不出去,但还是努力的迈动着疲惫之极的脚步。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怎么样,还是跟我走吧。”   我猛的扭转头,看到那个和我很像的女人靠在墙角,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听见不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咬了咬牙,对着女人说:“好。”   那女人似乎早就知道我肯定会跟着她去,露出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表情,说:“快点跟上来。”说完转身就走,我尽管疲劳到了极点,但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咬着牙跟在了她的后面。   女人走的路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是往村子的后山而去,那里有一条进山的路,我肯定一定也有人守着,但女人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我现在别无选择只好跟着她一路前行,奇怪的是女人每次似乎都能提前发现那些村民的所在,每每在关键时刻都能躲过那些人的搜索。这样渐渐走了一段时间,女人却并没有将我带进后山,而是在一棵树后面蹲了下来。   我也跟着一起蹲了下来,才发现眼前的荒草中居然有一座土坟,这座土坟修得颇为高大,只是应该有很多年没有人修葺了,边上长满了荒草灌木,以至于在外面居然一下子发现不了。   女人蹲下身子开始扒拉土坟上的砖块,扒了一会,见我没有动作,说:“愣着干什么,快点来帮忙。”   我吓了一跳,说:“你想干什么,盗墓的事我可不做。”   女人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搞得自己好像是个好人似的,快来帮忙,这里面没有死人,但是有你需要的东西,而且不想被他们抓住的话你最好赶快多躲进来。”   听这女人的意思,这座土坟她早就进去过了,只不过我可不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我需要的东西,我现在就需要一条逃跑的路线,难道这里还有出路?更何况我也不觉得这个女人会知道我的想法,结合她先前对我说的话,难道说贾冲口中念念不忘的镜子其实就在这座土坟里?   被那女人催得紧了,加上担心被那些村民发现,所以尽管我很厌恶这种行为,但还是一起动手上前帮忙,很快的就将外面一些砖块给扒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个黑乎乎的洞,在洞口就闻到里面传出一股异味,我险些一口吐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怎么会受得了。   女人带头钻进了坟墓,我急忙也跟了进去,然后转身想将那些砖石重新填上,女人说:“没事,谁脑子有病会钻进坟里来看,不用浪费时间,快进来。”   我心想:眼前就有一个脑子有病的女人,还有一个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可怜人。但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看女人对付贾冲的手段,当得上心狠手辣四个字,坟墓里黑乎乎的,万一她给我来一刀我可真的是死得冤枉。   女人点起一根小蜡烛,我看到坟墓里的空间极小,女人的脚下是一口棺材,因为光线昏暗看得不是清楚,也不知道这口棺材在这里埋了多长时间。女人蹲在棺材上,将蜡烛举到跟前,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点光线照到她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恐怖,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不会是一个女鬼吧?这座坟墓会不会就是她的埋葬之所?   这样一想我顿时觉得全身开始冒冷汗,虽然先前我也见过不少所谓的鬼,可是那些鬼加起来也没眼前这个女鬼凶,动不动就拿刀子捅人,要是我在这里被她给杀了,连棺材都是现成的。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后缩了缩,女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但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看着我说:“我给你说个故事,要不要听?”   我见她并没有阻拦我的意思,而且我现在离出口也比较近,所以心里先就定了下来,说:“什么故事?”   女人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从前有个女人,后来她死了,但是她一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所以死后变成了鬼,将别人骗进自己的坟墓里,在里面杀死他,让他做自己的替死鬼,然后她就可以出去了。”   女人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将身子往我这边靠了过来,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脚下的棺材,阴森森的说:“现在,就请你自己爬进这口棺材吧。”   我本能的就想往外跑去,但站起来的速度太快,砰的一下脑袋撞上了头顶的砖石,立时疼得蹲了下来抱住了脑袋,这时那个女人已经爬到了我面前,一张脸几乎就要贴到我脸上,她紧紧的盯着我,突然嘴巴一张,对着我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我又是一声惊叫,飞快的站起了身,结果又是砰的一声脑袋再次受伤,这次疼得更加厉害,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而且脑袋也开始昏昏的不好使,唯一记得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害我的女鬼,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我听到那个女人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笑声,仿佛笑得极为开心,我费力的抬起头,看到她一边看着我一边捧着小腹在笑,见我抬起头看她,忍住笑说:“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一下子就把你吓坏了。”说着又对我吐了吐舌头,一个人接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捧着脑袋,满脸怒容,心想在这鬼地方说这种故事,哪有人不害怕的?你以为人人都是和你一样的神经病!但这句话可不敢说出口,谁知道惹急了这个女魔头她会做些什么事出来,我抱着脑袋说:“别笑了,不然笑死了真就做了女鬼。”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说:“那我就真把你骗进来!”   我懒得和她就这个无聊的话题继续下去,说:“要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可受不了这里的味道,早点做好了早点出去。”   女人这次没有捣乱,说:“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顿时没了什么好气,说:“给我看东西不会带出去么?非要我到这样的地方来?!”   女人也没好气的回答我:“那也要我拿得动才行。”   听她的意思,她要给我看的应该是一个比较重或者体积比较大的东西,不方便随身携带,怪不得一定要我进来看看了,我见过姗姗身上的铜镜碎片,也在风门村时看过被二良拿在手上的铜镜,都很容易携带,难道说,其实这个女人要带我看的不是我原来推测的镜子?   我起了好奇心,说:“什么东西?”   女人似乎有些犹豫,说:“我先给你说个故事……”   我吓了一跳,立时摆手打住,说:“你还想来这一套!直接说重点,东西在哪里?”   女人白了我一眼,说:“好,不听就不听,早晚你还得来问我。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坟墓?”   这个问题我当然回答不出来,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出去看看墓碑就知道了,女人对于我这样的答案不置可否,说:“那你出去看看。”   看她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我估计就算我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想了想只好耐着性子说:“你快告诉我吧,我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味道了。”   女人哼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站来,半蹲着身子将蜡烛往身后一移,说:“你自己过来看。”   我往前爬了几步,借着烛光看到面前的是一块墓碑,墓碑上面有一张死者的照片,照片的主人我很熟悉,那是许多年前我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死亡   墓碑是用简陋的石碑刻成,照片不是烤瓷上去的,而是用一个玻璃镜框装了起来,然后在墓碑上钻了一个洞,用根线穿了绑住一小截木头塞进小洞防止掉下来,整个墓碑看上去已经不是用简陋可以形容,镜框里的照片已经开始泛黄,且有些地方因为潮湿已经有些模糊,显然照片处在自然环境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人的脸部还能看得清楚,对于自己的照片我当然一眼就能识别,在这样的环境看到这样的一幕,纵然我已经算是个胆大的人了,在那一瞬间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那个念头:会不会我自己才是一个鬼?   女人看着我,这个时候她居然难得的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好一会,我深深吸了口气,收起初见时的震惊,看着那个女人,说:“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不认为这个女人会对这些事完全不知,她既然带我来看这块墓碑,就一定是想要告诉我些什么,果然那个女人白了我一眼,说:“我就说你早晚会要我给你重新说一遍的。”   我没理会她的这句话,那女人看我不搭话,觉得有些无趣,说:“行了,事情是这样的……”她刚说到这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说:“等一下,出去说吧,这里空气太差。”   两人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我特意围着坟墓转了转,光脱脱的没有看到墓碑,不知道那块墓碑是原先就埋在里面的还是后来被人放进去的,或许只有从那个女人口中才能问出答案了。   周围灌木挺茂盛,想来两个人矮着身子应该暂时不会被那些村民发现,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往别处移动的打算,蹲下了身子,那女人刚准备开口说话,又被我打断了,女人一脸不耐烦,说:“你有完没完?”   我看着她的脸,低声说:“在说故事之前,我想至少我得知道你的姓名知道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女人“呸”了一声,说:“就你这样难道我还会垂涎你的美色?”我看了看她的脸,一句话也没说,女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立时露出尴尬的神情,急忙转移话题,说:“好了,反正我不是你的姐姐妹妹,你叫毛瑞,如果愿意,你叫我小瑞好了。”   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发出了“啊”的一声,随即醒悟过来急忙又压低嗓门,说:“你也叫小蕊?”   女人白了我一眼,说:“看你那副样子,这小蕊也不知道是你哪个相好。听好了,我叫小瑞,是你毛瑞的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察觉到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我这时正有些失落,除了觉得她的名字有些男性化以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多了,所以“哦”了一声以后就没继续往深里去想,等着她给我说那个故事。   小瑞似乎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斟酌酝酿了一会,才开口说:“你知不知道那些村民是什么人?”   我心想着当然知道了,贾冲告诉我这些人都是外面失踪了的人,后来都来到了这个封门村,至于其中的原因贾冲并没有告诉我,不知道是他不肯说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也找不到更多的答案,就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小瑞说:“那么在失踪之前,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我愣了一下,这倒是没有想过,寻人启事上也不会写太多,加上那时天黑,我也没太过注意那些文字,除了知道贾冲以前是警察以外,其余的我一概不知,难道说这些人的来历有什么古怪?   小瑞说道:“这些人在失踪前都曾经在一个相同的地方呆过。”她似乎故意在吊胃口,就是不肯直接说出那是什么地方,等到我开口询问了,才说:“他们都曾经在精神病院呆过,而且患的都是同一种疾病人格分裂,都是毫无例外的痊愈出院,接着不久之后一个个离奇失踪。”   我呆了一呆,说:“你是说那些人都是一群神经病?”   小瑞说:“是精神病,不过无所谓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无心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下去,继续问:“然后呢?”   “在失踪不久之后,这些人又一个个的被找到了,但是每个人又都变成了你口中的神经病,而且不久之后均神秘死亡,谁也查找不出原因。”   我仔细的想着小瑞说的这些话,如果她说的属实,那这件事确实透着一股诡异因为我明明看到这些人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以及和他们有限的交谈中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我说:“为什么贾冲没有告诉我这些?”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贾冲就是个最大的神经病。”   我呆了呆,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在心里却想:这和姗姗与张所长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亲人得了神经病失踪在了这里,姗姗的哥哥杨子江确实是失踪了,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和我一样被人催眠了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而现在则是在风门村里。   小瑞自然不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她的下一句话却一下子把我给吸引住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而是说:“因为这就是封门村最大的秘密。”   我从风门村一路寻找线索找到封门村,经历了种种诡异的事,就是为了探寻封门村的秘密,为我再次返回风门村做好充足的准备,尽管这么长时间我付出了努力,但收获却极少,只是碰到的诡异事件越来越多,也让封门村的迷雾变得更加看不透,这时听到小瑞的话,忍不住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开口问:“什么秘密?”   在这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土坟,里面藏着一块墓碑,上面挂着我的照片,我紧紧的盯着小瑞,迫不及待的想从她口中听到封门村的秘密。   小瑞说:“村子最大的秘密,就是小庙里的那两个雕像。”   我仔细的想了想,小庙里的雕像和风门村的一模一样,也是破破烂烂的,若说有什么特异之处,就是这两个雕像虽然也分男女,但脸部长相几乎完全相同,我心里一动,联想到先前小瑞说的话,心中冒出一个荒谬到了顶点的念头,这个推论如此的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以至于我都不敢说出口来,生怕一开口就会被人耻笑。   但小瑞显然知道我心中的想法,点了点头,说:“你猜的没错,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最后都像是会分身术一样的变成两个人,出去的那批人会莫名其妙的死亡,而留在这里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的死亡,死亡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蛇蜕皮,每一次死亡他们都会获得新的生命,但是因为某个原因他们再也无法离开这个村子,否则就会像那些人一样,很快的就死去。”   我忍不住对着小瑞爆了声粗口,这种事情太离奇了,又不是拍西游记,更不是什么倪匡的科幻小说,有个外星人的仪器遗落在此处,然后经过的人都像被复印机复印了一样的变成了两个,这太他妈的扯淡了!   我觉得跟小瑞在一起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指了指身后的坟墓,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有我的墓碑和照片,如果不知道就别和我瞎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小瑞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拿眼睛看着我,一直看到我发慌,她才说:“其实答案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肯相信对不对?你知道我一定没有说谎。”   我仿佛被刺穿了的气球,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不是没有见过死后又复活的人,只是在我眼中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了,甚至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我看看小瑞,又看看身后的坟墓,一颗心越来越冷,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那你是谁?”   这是我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第一次小瑞没有全部回答我,这一次因为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因为她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终于忍不住再次问了这个问题,小瑞还没有回答我,我脑中突然一闪,立刻用手指着她的脸,大声说:“你骗我,你刚才又在骗我!”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所以我认定小瑞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因为我想到她说那些人出去之后都死了,如果我也是从这个坟墓里出来的,为什么我在外面这么多年一直没事?有相同经历的还不止我一个,杨子江,姗姗,每个人都没有死。这个发现让我激动万分,以至于连声音都忘记控制了,一下子就提高了嗓门。   小瑞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打碎了我全部的希望,她说:“你不要忘了,姗姗还有个姐姐,也是这样离奇死亡的,还有杨子江自己。”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突然醒悟过来:“你是怎么知道杨子江和姗姗的?我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他们的事!”   小瑞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说:“什么办法?”   小瑞慢慢的挪到我身边,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接下来要和我说的话很重要,因此尽管并没有在周围看到什么,但还是将嘴巴凑到了我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话:“你去死一次就知道了。”   在这一瞬间,我不敢置信的地下了头,看到自己的胸前露出一截小小的刀尖,小瑞站在我身边不住的冷笑,她的手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消失,接着我感觉到她从背后抽出了那把刀,我重重的往后倒去,就在这个时候,我最后的意识让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第三十八章 小瑞   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世界里开始出现了感觉,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冷,除此之外就是无边的黑暗,我努力的睁大眼睛,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我心想:我会不会到了传说中的地府了?   我明明记得小瑞一刀插进了我的后背,这个时候还能有知觉,不用说我一定就是成了一个鬼,我心想:写了那么多的鬼故事,原来做鬼是这样的感觉。我又想:这里有一座现成的坟墓,以后我是不是就要住在这里面了?我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弄明白,那我是不是也要向小瑞说的那个故事一样,找一个人把他骗进来,然后做我的替死鬼?   我胡思乱想的思考着我以后的“鬼生”,突然眼前出现一片强光,驱散了黑暗,刺得我的眼睛一片生疼,紧接着脸上一疼,好像被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给重重的拍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可以起来了,死也死了这么长时间,不用这么敬业。”   我猛然惊醒,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小瑞发出来的,我还来不及睁开眼睛,脸上又是“啪”的一下被扇得生疼,这让我意识到我还活着,我飞快的睁开眼睛,眼前看到小瑞一张懒洋洋的脸,一只手正高高的举着,看样子如果我再不醒来,她的一巴掌又要打下来了。   我真的还活着!我低下头,胸前的衣服上还留有血迹,证明我先前所见的并不是幻觉,小瑞确实在我背后捅了一刀,而我现在也如她所言真的活了过来,就好像我曾经看到的杨子江一样。   我有些茫然,看看坟墓过了好一会才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死了,然后又活了,就是这么简单。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我还能不信么?但随即我就开始变得开心起来,说:“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说我以前就是这封门村里的人,而且以后我都不会经历死亡,等同于长生不死?”   小瑞看着我,我觉得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看白痴一样的神情,呆了一呆,猛然“啊”的一声,一脸骇然的看着小瑞,小瑞点点头,说:“你想起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小瑞先前和我说的话,如果我真的变得和那些人一样,那么岂不是说我再也离不开封门村了?这么一想,顿时满腔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随即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说:“不对,你说的是在村子里的人会变成两个,这和我复活有什么关系?”   小瑞用手点了点坟墓,说:“你就是第二个,他是第一个。活下来的那一个只要在这个村子里就死不了。”见我一脸迷茫,又接着说:“所以我没杀贾冲,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   我的头都有些大了,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瑞说他们在这里可以分身成两个,其中一个回去了外面然后力气死亡,剩下一个留在村子里出不去,可是为什么每个人在村子里都有一座坟墓?   对于我的问题,小瑞不负责任的回答:“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时间久了他们又分出一个来玩玩也说不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试试,反正你也一下子死不了,时间多的是。”   我无心理会小瑞的胡言乱语,尽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理顺思路,先不管为什么我死不了,如果我早知道自己不会死,那么当初也许就不应该逃离小庙,反正死不了,或许还能藉此更多的了解村子的秘密,想办法离开这个村子。   小瑞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不温不火的说:“这世界上可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比如被一群男人给圈圈叉叉。”   我等了她一眼,小瑞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见我一脸的无奈,说:“你是不是傻了,这么明显的问题所在都没发现?”   我承认自己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所以确实不知道自己漏了哪个很关键的问题,小瑞盯着我看了半天见还是没有反应,露出一个比我更无奈的表情,说:“既然我说了你本来就是第二个,那为什么你那会和贾冲在一起时可以走出村子?姗姗和她的姐姐肯定是杨子江的分身,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女的,可是为什么她和杨子江可以活到现在,而她的姐姐就活不了?”   我一下愣住,这确实是个很明显的漏洞,只是我刚才因为死而复生太过震撼,以至于一下子没有想到,如果还有继续追究下去,这里面的问题只会更多,比如为什么张所长要拼命的寻找这个村子,那张照片上的他被扮成了新娘,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封门村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小瑞等我问完了所有问题,才竖起一根手指,说:“真相只有一个,都是因为那面镜子。”   按照小瑞的说法,只要有那面镜子,就可以自由的出入封门村,既不会说找不到村子也不会说在外面离奇的死亡,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封门村的镜子突然失踪了,所以村子里的人再也出不去。小瑞从身上拿出一小块碎片,说:“这就是那面镜子上的,只是这么一小块就可以让我找到这个村子,姗姗也是因为这一小块的碎片所以才不会死亡。”   姗姗的碎片是杨子江交给她的,如果不是看到小瑞手里也有这样一块碎片,我几乎要怀疑那面镜子是被杨子江偷去了,撇开这些不说,为什么我可以走出村子而不死,我手上可没有这样的碎片。但小瑞还是以一句“我不知道”挡住了我的追问。   那些村民没有找到这里来,小瑞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吃的递给我,我一边啃一边想着问题,在《老宅》故事蓝图里,很多人都神秘的死亡,会不会这些人也是从封门村里出去的人,要知道深山老宅后院那口棺材上的九阴凝身阵和寻找封门村的地图几乎完全一样,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打死我也不相信,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楚江山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存在,在这些事里究竟起了什么样的作用?眼前的小瑞也是一个藏着很多秘密的人,只是她什么也不肯说,我看着她的那张脸,心想:既然杨子江可以让自己的分身变成一个女人,为什么小瑞就不可能是我的分身?   但这些问题我都没有再小瑞面前说出来,毕竟她也对我隐瞒了许多秘密,现在完全坦诚相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更何况我脑子里还清晰的记得在我失去知觉之前所听到的那句话:“正确的一定是我。”   这是一句很突兀的出现在我意识之中的话,我可以肯定在那个时候身边一定没有别的什么人,这句话也不可能是小瑞说的,因为这是个男性的声音,正因为事情太过奇怪,所以我也没对小瑞说,等吃完了手中的食物,我看了她一眼,说:“现在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送我出去?”   小瑞没有借口,不时的眨着眼睛一脸讨好的对着我笑,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好一会小瑞才吞吞吐吐的说说:“你被我捅了一刀,现在出不去了。”   “什么!”我一声大吼,让小瑞吓了一跳,随即一脸无辜满面委屈的说:“是你自己不相信我的话,除了这个方法我也没别的好办法了。”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我眼露凶光,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色,紧紧按住胸前的衣服,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在那衣服里面,藏着一块小碎片。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一边后退一边轻声的喊着:“不要不要”,我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大喝一声:“行了,别给我演戏了,快说正经事。”   我可不相信这个敢拿刀子捅人的家伙会对我这么害怕,而且她虽然是个女人,但一身力气比我这个男人还要大得多,真要打起来我还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的手上还有刀子,所以这一切肯定都是在演戏。   果然小瑞站直了身子,笑嘻嘻的拍了拍手,说:“真不好玩,被你识破了。”   我“哼”了一声,说:“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小瑞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说:“你确实不能出去了”,看我脸色不对,马上又说:“但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用那面镜子。”然后又马上接着说:“当然不是我这一块。”   我马上想到了姗姗,但现在她的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不要说她和张所长,就算是那天晚上见到的萧阳也不知被那些村民带去了什么地方,我说:“去哪里找?”   小瑞说:“去他们迎亲的地方。”   我心中一动,那些村民既然都是从外面进来的,肯定不会说有着什么统一的风俗习惯,既然他们一直在重复着迎亲这个举动,说不定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更说不定那天张所长和姗姗的目的就是那里。   我点了点头,示意小瑞带路,她也不说废话,熟练的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说实话,我扮楚楚可怜那会,你有没有一种冲动?”   我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你把‘不要不要’换成‘呀买碟’,或许我还能有点反应。”   小瑞若有所思的用力点了点头,说:“好,下次我就扮演这个!” 第三十九章 老宅   因为有过风门村的经历,所以我自认对这个和风门村有着同样布局的村子已经算是极为熟悉了,但没想到小瑞对封门村的熟悉程度远超于我,我原本是想顺着原路返回,然后按照记忆中那些村民的路线找过去,但小瑞不理我的建议,带着我这里拐一下那里拐一下,不但没有碰到任何村民,而且不长时间之后当我回头看看,发现并没有走错方向,反而比我计划的走得更远,这样一来我也就懒得操心了,一切由着她做主,至于为什么小瑞对这里这么熟悉我也没有去打听,反正她瞒着我的也不少,再多一件也不嫌多。   我好奇的只是为什么她要找上我,但对于我这个问题,小瑞根本连装聋作哑都懒得扮演,直接就说不能告诉我,我只好无奈的选择了继续沉默。   在山上走了大约半小时,我本来还一直担心会不会超出村子的范围,那时万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就晚了,我也不是没想过会不会小瑞是在骗我,但事关生死,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对于我的担忧,小瑞还是大大咧咧的不当一回事,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说:“你放心,在还没给你说‘呀买碟’之前我绝对舍不得让你死去。”   在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中,我终于在继续走了半小时后听到了小瑞说“到了”,本来已经疲惫之极的我立刻有了精神,走到小瑞身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我很熟悉的建筑,它的样子,和我记忆中的老宅一样。   我又看到了一座老宅,看到了老宅后院那间黑色的棺材状的小屋子。   小瑞没有给我时间感慨和思索,推了我一下,说:“快点过去,不然一会看不到好戏了。”   我不知道这一路是如何走到老宅门前的,只知道这里的这座房子和我记忆中的老宅完全一模一样,相同到我忍不住还是要在心里叫它老宅,要说不同,那就是这里的老子是孤零零的,不像记忆里深山中的那座老宅一样边上还有一些破旧的房子一些老人,本来我还怀疑催眠世界里的老宅是不是真实存在,但现在看到眼前的这座房子,知道不管先前记忆里的那些是不是存在,至少可以肯定这些老房子在《老宅》的故事蓝本里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现在一座真正的老宅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说所有的秘密就会在此向我揭开?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一时间我尽然有些不敢进去,生怕这一推门,就会将记忆里那些美好的过往全部粉碎。一向疯疯癫癫的小瑞这次居然没有催我,陪着我在外面站了好久,才轻轻的说了声:“好了,可以进去了。”然后将我丢在一边,紧跑几步口中一声大叫,在嘻嘻哈哈中一脚踢向了老宅的大门。   我被这个疯女人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如果这个时候里面有人,肯定会被惊到,万一再把村民引过来,就算小瑞再能打,我也不觉得她还能在护住我的前提下安然离开。我一脸警惕,本能的四处看了看,幸好没有什么人过来,小瑞满不在乎的拍拍手,说:“没事,他们现在不会来。”   我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过来才放下了心,不过经此一闹,我本来带有的一丝伤感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小瑞的催促下,抬腿迈进了老宅的大门。   房子里面和我记忆中的老宅完全一模一样,当然是指深山中的老宅,因为此刻我身处的房子中同样长满了杂草,我一步步的往后院走去,一边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一边想:在那个催眠世界里,我所接触到的并非全部都是虚幻,也许我真的曾经到过那样一座老宅里,如果是真的,那么会不会在那座老宅的不远处,也有着一个和封门村类似的神秘村庄?而远在河南的风门村那里,是不是也藏着一座和老宅同样的房子? 《老宅》原始蓝本里的一切都是有特殊含义的,如果我猜测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可能?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想:《老宅》蓝本里说我的家里有一座很大的房子,会不会就是想告诉我,我真正的家,就是在这里?   这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我发现到了现在我除了不断碰到新的问题,几乎就没有能找出一条有用的线索来,也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每个人似乎都有秘密,都在瞒着我什么,也许最能直接告诉我答案的就是身边的小瑞,但是她什么也不肯说。   因为我的第二个推测,所以我更愿意把这座房子称之为老宅。老宅里除了我和小瑞,一个人也没有,我们一路走着,一直走到那间黑色的小屋前,屋子上面布满了奇怪而又熟悉的花纹,我想了想,对小瑞说:“或许这些人死不了的秘密就是因为这个,据说这是道家的一个阵法,可以让人死了之后还是和活着一样。”   这是催眠世界里对于这些花纹的解释,我随口说了出来,小瑞却撇撇嘴,说:“这种鬼话你也信。”我心中一动,似乎小瑞对我那段被催眠的事情也知道得很清楚,或许我可以旁敲侧击的从她口中弄清楚那个记忆里哪些是真哪些是虚幻。   我刚想应该怎么开口,小瑞突然拉了我一把,说:“跟我来,看好戏。”我愣了一下,说:“什么好戏?”   小瑞一边拉扯着我,一边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些人绑住你以后会做些什么?想知道就快点,不然一会人就来了,这次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可救不了你。”   我一听那些村民就要过来,吓了一跳,急忙跟着小瑞就走,但老宅虽大,既想不被那些村民发现,又想能看到他们做些什么,除了站在高处还真没有别的好地方可选,问题是就算要找这样一个地方在老宅里也不容易找到。   两人四处看了看,虽然我觉得从小我就在这样一座大房子里捉迷藏,但从来没有爬高过,自然想不出有什么好地方,小瑞见我四处张望,估计也是对我不抱什么希望了,干脆不再看我,自顾自的找了起来。   过了一会,我听到小瑞说了声:“有了。”然后跑进一间厢房,顺着中间的柱子爬了上去,也不知道这么粗这么滑的柱子她是怎么上去的,反正我是没有办法跟她一样。小瑞爬到了顶端,小心翼翼的往边上的横梁挪了过去,然后对着下面的我说:“快上来。”   我试了试那根柱子,最后还是无奈的看了看小瑞,她以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着我,恨恨说:“幸好我看过《天龙八部》!”一边说一边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系在大梁上,一头垂了下来,说:“快上来。”   我心想:《天龙八部》里可不是段誉自己用力爬上去的,是钟灵一把将他扯上去的。但这个时候我自然不会和小瑞扯这些话,我已经隐隐的听到似乎有脚步声走进来,所以急忙纵身向上一跃,双手握住绳子,一起用力往上爬去。   因为刚才一跳动作幅度有些大了,加上我又一直在用力攀登,所以绳子晃动得很厉害,小瑞想帮忙拉扯让它稳定下来也做不到,我努力的往上爬,绳子挂在横梁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的心突然一沉,又想起了催眠世界里关于老宅的故事,传说,在老宅里有我的一位长辈吊死在里面,后来就有人经常听到屋子的横梁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记忆中长辈上吊的地方。   那个故事或许是假的,或许在暗示着什么将要发生的事,比如就像现在这样,横梁上垂下来一根绳子,我在绳子上掉着,绳子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是不是说,我会就这样死在这根绳子上,哪怕小瑞说我在这里将拥有不死之身?   就在这时,我依稀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人在门口的小弄堂里走来走去,我的心更加沉重,死亡的恐惧一旦在我心头生起就无法抑制的开始蔓延,我觉得自己全身乏力,但求生的本能让我不肯就此放弃,我以更大的努力往上爬着,眼见就要爬到顶端,小瑞在半空中伸出手一把扯住我,我借着这股力终于爬上了横梁,然后抱着柱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想:我终于上来了,没死在这根绳子上。   身处高空似乎对小瑞没什么影响,她随随便便的坐在横梁上也不怕掉下去,一边收绳子一边看了我一眼,说:“你脸色这么难看,体力这么差?以后少看点呀买碟。”   我没有理她,好不容易等自己呼吸平缓了,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虽然对这房子的建筑风格和布局都十分清楚,但站在这个高度却还是第一次,虽然是在屋子里面,但却可以通过窗上的格子看清外面的情况,而且躲在里面不比在厅堂里,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就这点来说,小瑞还是很有眼光的。   恢复了些体力,我问小瑞:“他们要在这里做什么?”   小瑞嘘了一声,说:“别吵,他们来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远远的,那群村民终于来了,在他们中间,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 第四十章 照片   那些村民抬着轿子慢慢的向老宅走来,除了因为是白天没有打着火把外,和我上次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看到贾冲也在人群里面,一点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让我对小瑞说的话又信了几分,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私自将我放走,那些人居然也没把他怎样,我想多半他会把这一切都推到我和小瑞身上,比如说我是被小瑞救走的,而他恰巧发现了我,在还来不及呼叫的情况下就被人捅了一刀,这种情节电视里多的是,看他现在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来我的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这种小问题匆匆想过也就算了,我好奇的是那顶轿子中会藏着什么人,从抬轿人的动作来看,轿子里应该还有人在,我心想:该不会就是萧阳吧。   大门被小瑞一脚踢开,后来也就没有关上,这些村民渐渐的走近,见到大门敞开着,居然并不惊讶,我心里正有些疑惑,小瑞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轻声说:“因为他们都是神经病,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对待”,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当然绝对不会是小瑞说的这样,但我也实在不喜欢她这种乱开玩笑的性格,哼了一声,也轻声说:“是,就好像你一样。”   一句话说完,猛然腰间一疼,险些从横梁上摔下来,小瑞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将手从我腰间移开,说:“再有下次,让你看看神经病是怎么把人从梁上推下去的。”   两人位置站得高,又不是直接在大厅里,所以小声说话倒也不怕被人听见,我还想要说些什么,小瑞轻轻“嘘”了一下,说:“别说话,快看戏。”   我看到所有的村民都进了老宅,挤在前厅里,天井里也站满了人,那顶轿子放在前厅中央,一群人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激动的神色,这时那个带头的老人说了一句:“准备一下吧。”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准备一下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小瑞,她也不直接回答我,只是看了那顶轿子一眼,说:“喂,如果轿子里是个女的,然后要被这群男人给圈圈叉叉了,你救是不救?”   我吓了一跳,难道说这里面的不是萧阳?我急忙轻声说:“当然救了!”   小瑞追问:“怎么救?”   我愣了一下,打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打电话报警别说没用信号,就算有信号等警察赶过来,要么找不到这个村庄,就算运气好能进来,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搞不好人家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但要我就这么看着,却又实在做不到。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没本身就别当好人。”   我没好气的说:“换成你会怎么做?”   小瑞漫不经心的说:“我又打不过这么多人,那就看着呗,反正我也不认识她,做什么好人啊,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时为之气结,干脆不去和她说话,反正刚才说的也只是假设,我盯着前厅里的那些村民,见他们按照不同位置站好排成了一个说不上来像什么的图案,或许是某种仪式的程序吧,我总感觉是在看一群邪教徒举行某些祭祀活动,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时走出来两个人,将轿子门帘掀开,从里面拉出一个穿着红色新娘装的人,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确实是个女人,而且我也认识,是冷月。   我心里一急,就想爬下去救人,小瑞一把扯住我,低声骂道:“笨蛋,你下去送死啊。”   我急道:“那个人我认识,我不能这么没人性,我得去救她。”   小瑞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我,我心中突然一动,立时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看着她说:“你怎么会知道里面的人是个女的?”   小瑞冷冷的说:“你以为这一路上带你出来会那么容易?不弄个诱饵把他们引开,说不定现在在下面的就是你。”   我心中大怒,压低了嗓门说:“那你也不能这样去害别人,她可是无辜的!”我刚看到萧阳的时候就奇怪怎么冷月没和他在一起,现在才知道原来冷月早就被小瑞给绑了,以冷月的身手,也不知小瑞是怎么摆平她的。   小瑞对于我的谴责倒是不以为然,往外努了努嘴,说:“你是好人,那你去把她换回来好了,反正他们更喜欢你。做个坏人和留条性命哪个更重要,你自己选,选好了就给我下去。”   我顿时踌躇了起来,是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好人下去将冷月替换出来,还是躲在横梁上做一个缩头乌龟默默的看冷月被人欺负,即使这件事会在以后自己的人生中留下阴影,但至少可以活着回去。   我还在犹豫不决,小瑞又轻轻拍了我一下,嬉皮笑脸的说:“别担心了,我骗你的,他们不会把她给圈圈叉叉了。不过说回来,你这么关心她,是不是你的相好?一个小蕊不知在哪里,现在这里又有一个被绑着,啧啧,你真把自己当段誉了。喂,你以后会不会也看上我?”   我简直有些怕了小瑞了,干脆不和她说话,以免一接口就会后患无穷,小瑞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也不再理我,扭转头和我一起看着前厅里的变化。   冷月被捆绑着,身上那套衣服应该就是我昨天晚上逃离时脱下来扔在地上的,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挟持着她走到老人面前,老人手上拿着一些东西,隔得远了我也看不清样子,就看到他用手上的东西在冷月脸上一阵涂抹,想起曾经在照片上看到的张所长的样子,估计应该是属于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过了一会,冷月被扭转了身子,我看到她脸上果然被涂上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白白的很是渗人,而且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即便我隔得有些距离,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这股味道很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我本能的就想问问小瑞,她虽然疯疯癫癫的看上去不太正常,但身上也藏了不少秘密,对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我潜意识里已经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有困难找小瑞的念头,但在扭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小瑞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见我向她看过来马上就对我重新挤了个笑脸,但那一瞬间的变化却被我看在了眼底,心中浮起一股不祥的念头,顿时就打消了继续问话的念头,见她紧紧的盯着前厅,急忙也一起看了过去。   我在被抓住时并没有被老人在脸上涂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他们行事的顺序应该是先把人带到小庙,然后再带到老宅里来,想起第一次我和姗姗冷月他们看到这些村民从外面回来,应该就是从老宅这里回去,也不知道当时又有谁被抓了进来,我后来曾经去看过放在小庙里的轿子,里面除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一个人也没有,但我总感觉那里不是没有人,只是我看不到他而已。   冷月被涂得满脸都是白粉,那群人一脸的紧张,小心翼翼的将冷月抬起来往后院走去,我和小瑞的位置虽然能看到后院,但是距离就显得有些远,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只是这个时候是断然不敢下去追踪的,只好耐着性子在横梁上伸长了脖子继续看,小瑞似乎有些紧张,一改平常大大咧咧的样子,一双手紧紧的捏着我的衣服,眼睛虽然也在看着那些人走往后院,但我总觉得她好像时不时的会偷偷瞟我一眼。   那群人渐渐的走进了后院,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把冷月高高抬着绕几圈,我注意了一下,他们做这些奇怪动作的地方都是在每口枯井的上方,我刚才也在后院里仔细看过,井的位置也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我还特意的扔进几块石头,都是枯井,一共是八口。   那些人就这样将冷月举了八次,但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举着她继续往前走,这次的目标应该是那间小黑屋,我心里一沉,如果没有意外,小黑屋里应该也是有一口井的,只是因为时间关系我来不及下去查看,想起我记忆里关于这口井的故事,那种不祥的念头越发明显起来,我觉得似乎那里就是冷月最后的归宿。   那群人走到小黑屋前停下了脚步,因为屋子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大多数人都站在外面,围成一圈跪了下来,带头的老人和那两个抬着冷月的大汉先后走进了屋子里,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这让我顿时着急起来,问小瑞:“怎么办?他们会在里面做什么?”   小瑞阴沉着一张脸,说:“我不知道,先看看再说。”看她的表情似乎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已经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我知道问了她也不肯说,惹得她急了谁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出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着那些人的举动。   过了大约十分钟,老人和那两个大汉都走了出来,但这次并没有看到冷月,我心里一沉,想起了记忆里那口井里曾经死过一个女人,会不会这就是暗示着我黑屋里的这口井其实就是用来杀人的?   尽管心里很着急,但现在下去肯定帮不上什么忙,老人出来以后,从身上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一个东西,那个包袱不算特别大,但似乎很重要,老人一刻不离身,那种在冷月脸上涂得白白的东西也算是从包袱里拿出来的。这次拿出来的似乎是一幅镜框,上面有一张照片,只不过我近视眼,即便戴着眼镜隔得远了也我看不清楚上面那个人的样子。老人拿出照片后放在边上一个搭建起来的小石台上,然后和那些人一起对着照片叩拜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小瑞的身子一震,急忙问:“怎么了?”   小瑞沉着脸,说:“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是照片上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她口中说的问题是什么,但很好奇照片上那个人是谁,所以急忙开口询问,小瑞说:“那个人你认识,他叫楚江山。” 第四十一章 井   我吓了一跳,险些没大声叫出来,怎么什么事都和楚江山有关?不过我随即想到我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最早就是从王子华的日记里发现他提及的楚江山曾经说过的73号,进而找到了姗姗并发现了这个幽灵一样的村庄,如果说他和这里没关系那才真的是怪事了。我之所以会感觉到惊讶,是因为看那些人的样子,不像是膜拜神灵,倒像是在祭拜先祖,那镜框里的照片我虽然看不清楚人脸,但至少还能看清是黑白色的,这是典型的供人瞻仰祭拜的逝者照片。   难道楚江山已经死了?   或许这个答案只有亲自下去问问这些人才清楚,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我耐着性子盯着那些人,同时也不忘看看小瑞,我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更加好奇了,似乎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只是看她现在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显然看到楚江山的照片让她心中很是不痛快。   看着她的样子,我突然想:小瑞知道那么多的事,现在又说因为楚江山而使事情出现了问题,会不会其实小瑞或者说她背后的某个人才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我的失忆,以及在我手中突然出现后来又被人篡改过的《老宅》故事蓝本,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在操纵,为着一个我所不知道的目的?   如果我所推测的成立,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只是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越是这样想,我就越觉得小瑞的神秘,我急忙扭转头不去看她,生怕被她看出点什么,幸好小瑞也是满腹心事,并没有注意我的脸色变化。   那些人跪拜了一阵,先后的站起身来,带头的老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就有两个人出去将轿子抬了进来,将轿门对着小黑屋的入口处,帘子往两边掀起,好像等着什么人从小黑屋里出来似的,但放好轿子后这些人却并没有在此等候,反而一个个都退出了后院,最后出了老宅从原路返回。   我见他们走得远了,急忙顺着柱子滑了下来,虽然上去挺难,滑下来相对就容易多了,虽然两条腿岔开了夹着柱子的样子很难看,而且也颇有些蛋疼,但我可不想再从横梁上弄根绳子吊下来,因为猜测事情的背后是小瑞在操纵,所以我担心万一她在上面搞鬼让我摔下来,我可真就惨了。   小瑞紧随着我滑了下来,她的姿势可比我要好看许多,不过现在她也没心思笑我,失去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似乎让她颇为恼怒,也不和我打招呼,直接就往后院走去,我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毕竟冷月还在黑屋里不知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那顶轿子停放在小黑屋门前,轿子前端微微的往前倾倒,以方便有人上轿,但问题是这个院子里除了我和小瑞,就只有小黑屋里不知生死的冷月,这样一顶等着人进去的轿子就显得格外诡异,黑色的屋子,红色的轿子,两者身上同样充满了古老的气息,正是这一丝岁月的斑驳,加上院子里异样的安静,让我在这一瞬间唇干舌燥心跳加快,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仿佛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个我看不见的人在盯着我们。   小瑞可不管这么多,气冲冲的走到小黑屋门口,一抬腿就想要把轿子踢开,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小石台,终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腿,重重的往地上一跺,哼了一声,回头对我没好气的说:“喂,过来帮个手,把这东西挪一挪。”   我一直在注意着小瑞的举动,她刚才的那一回头也被我看在眼底,我也看了看那座石台,很小很普通的样子,只是用一些最普通的石头堆砌而成,甚至连石头与石头之间也不甚严密,长满了野草。这样一个最普通的石台,若说有什么能让小瑞顾忌的地方,那就一定是不久前在这上面放着的那张照片。   我突然觉得小瑞和楚江山很像,几乎无所不知,甚至可以说无处不在,区别在于一个我看得到,一个我看不见。   我大声答应了一下,反正这个时候那些村民已经走得远了,我也不怕说话声音重被他们听见,更主要的是我想借着大声说话给自己壮壮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后院里说不出的压抑,看看小瑞的反应就知道她也不再那么轻松淡定,能让她紧张成这样的,肯定是一些不得了的大变化,只不过我看不明白而已,因为心中害怕,以至于我居然疏忽了冷月还在小黑屋里,这时小瑞一叫我,我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赶紧和她一起将这轿子挪到了一边。   小瑞看了我一眼,冷笑着说:“大好人,不是说要来救你的相好么,怎么磨磨蹭蹭的?”   我可不觉得和一个女人辩论回事一个好的主意,所以也不接她的话,探着头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了看,我不是不敢进小黑屋,只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手上也没带手电,自然应该小心一点。但就在这个时候,只觉得屁股上一疼,整个人就往前冲了进去,接着身后传来小瑞的声音:“要做好人就干脆点,磨磨蹭蹭的和女人一样!”   不用说刚才一定是她用脚将我踢进来的,我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火冒三丈,爬起身来大声骂道:“你脑子有问题啊!”   眼前出现一道亮光,小瑞拿着手电照在我的眼睛上,在我身边蹲下来笑嘻嘻的说:“你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恼怒的拨开她伸过来的手,说:“有手电也不早点拿出来。”小瑞说:“你又没问。”   我懒得理会她的狡辩,看她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心里也轻松了一点,不过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她在捣鬼,至少目前还没看出她对我有什么恶意,而且要离开封门村,只怕也少不了她的帮助,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些帐留着以后有机会再算,现在还是先看看冷月怎么样了再说。   我站起身抬头四处查看,有了手电的光亮,身周的环境自然就看得清楚,果然也和我记忆中的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漆黑的墙,我低头看看地上,在记忆里那上面铺着一层青砖,在砖头下面是一口隐藏着的枯井,不过我现在却直接就看到了井口,还好小瑞当时用的力气不大,要不然一脚把我踢到井底那可真就惨了。   既然屋子里没有看到冷月,那她一定就是在井底,只可惜小瑞的手电只是普通的家用手电,并不能照得太远,我从上面根本看不到井底,对着井口喊了几声,也不见冷月答应,只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更浓了,这让我更加肯定冷月就在井底。想了想,我对小瑞说:“把绳子拿出来,我下去看看。”   小瑞一脸戏谑的看着我,说:“你真准备下去?”   我点了点头,一边从她手上接过绳子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小瑞说:“你不怕你下去之后我咔嚓一下把绳子给剪断了?”   我身子一僵,小瑞疯疯癫癫的,这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让她下去的话我也开不了口,小瑞见我犹豫的样子,“切”了一声,说:“做好人还要有这么多的顾忌,再说了,让你们留在井底有什么不好,《天龙八部》里……”   我听她又开始瞎扯,急忙喊了声“停”,然后说:“还是我下去吧。”   小瑞“咦”了一声,说:“你居然不怕我害你?”   我一边往下放绳子一边淡淡的说:“你要是想害我就不会先救我了,花那么大的力气把我救出来然后再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方法弄死我,你吃饱了撑的啊?”   小瑞“哟”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还挺会分析,但是,如果我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死在这口井里呢?如果死在这口井里会发生一些很奇妙的事情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些村民最后可是把冷月放在这口井底的,如果这口井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何必要这样做?更何况还在门口放了一顶轿子,似乎在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屋子里只有井底的冷月,可是井口并没有绳子垂下去,就算冷月要上来也没办法,除非上来的不是人。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想起在我的记忆里,那个老祖先就是死后被儿子埋在了这样一口井里,然后变成了鬼魂,难道说,死在这口井里真的就会变成一个可以到处游荡的鬼魂,然后这个鬼魂慢慢的又会变成冷月的样子出现在我们身边?   想起小瑞对我说的那些话,在这里每个人都会分身变成两个,难道说秘密就在这口井底?也许冷月不会死,可是从此以后我会见到两个冷月?这样一想,似乎小瑞要让我死在这口井里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虽然我不明白她的目的,但至少可以知道这绝对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是一件无聊的事。   下去有可能是这样的结局,但如果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己的胡乱猜测,实情并非如此,我不下去就等于害了冷月的性命。是冷月的性命重要,还是尚未可知的危险可怕,下还是不下,我顿时踌躇起来。 第四十二章 奇怪的冷月   我本来想开口让小瑞帮忙下去看看,但这样一来等于是变相的承认自己相信了她的话,既然我相信她对我别有用心,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帮我?   小瑞看我犹豫不决的样子,说:“先说好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事别找我。”   我顿时觉得头疼无比,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最近老是和我提及好人坏人这样无意义的话题。想了想,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下井去,小瑞啧啧了半天,说:“果然是个好人,都不要自己的命了也要去救自己的相好。”   我懒得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心想如果你真要对我不利,就算来硬的我也不是你对手,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下去看看,毕竟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要是再拖延下去冷月真出了麻烦可就不好了。我将绳子一端顺着井口放了下去,然后将另一端递给了小瑞,说:“你帮忙拉着点。”   这口井没有井圈,没办法将绳子绑在上面,我又没有带长棍做固定架子,所以我不得不让小瑞来帮忙,她虽然对我冷嘲热讽,却也并不拒绝我的请求,我道了声谢,双手抓住绳子,嘴里咬着电筒,像我记忆中的那样,慢慢的滑下了井底。   井底有些阴森,但并不潮湿,下面应该没有水,我用手电在井壁周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于是低头将手电对准井底,一开始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渐渐的看到地上有一个人站着,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长发披了下来遮住了脸,但应该就是冷月。   我看她是站立着的姿势,先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这起码能证明她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死亡,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神神秘秘的人,冷月一开始提醒过我要小心姗姗,后来也证明了姗姗确实藏着不为我所知的秘密,因此我对冷月的信任度大幅上升,更何况在这个让我越来越觉得陌生的村子,多一个熟识的人会让我更觉得有安全感。   绳子足够长,末端垂到了井底,我因为口中咬着手电也就没有开口叫唤冷月,只是手上松了松让自己更快落到井底,一落下来,那种熟悉的味道更加浓烈了,我也不知道这股味道自己曾经在哪里闻到过,只是觉得非常熟悉,但这时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轻轻推了推冷月,她身子微微一晃,却没有理我,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我也不管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可能还稳稳的站着,见她没有反应,也顾不了那么多,伸手拨开她的长发,见冷月的双眼紧闭,但眼球不住的转动,样子倒有些像是在做梦。   我从身上拿出手帕,将她脸上那层恶心的白色涂料擦了擦,露出她本来的面目,那张手帕已经脏了,我本来想扔在地上,但想起那股熟悉的味道,最后还是放在了口袋里,准备出去以后慢慢研究。   冷月依旧处于这种昏迷状态,靠她自己是肯定不可能爬上去了,我对着井口喊了声小瑞,她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我说冷月昏迷了,我抱着她上不来,估计小瑞也拉不动,所以先用绳子将她绑了,然后让小瑞将她拉上去,我则在下面等小瑞再次将绳子放下来。   小瑞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直接就当没听到,用绳子在冷月腰间绕了几圈,然后穿过腋下在背后打了个结,对着井口喊了声“好了”,绳子慢慢升起,冷月也渐渐的从井底升起,我用手电照着她,看她还是低垂着头,身子笔直的垂着,就像是一个吊死在绳子上的人。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井底这种地方去想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急忙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东西,看着冷月渐渐接近井口,然后被人拉了出去,心里也就定了下来,一边等着小瑞将她身上的绳子解下来拉我,一边就用手电在井底查看起来。   我本来以为那些村民将冷月放在这口井底是要将她杀害,事实上如果我们不赶过来几天之后冷月也确实会因为缺少水和食物以及御寒物品而死,在我想象中他们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井底应该会看到很多尸骸,但刚才在绳子上我就发现井底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些,依旧如我记忆中的一样,布满了碎石和杂草,我想了想,蹲下身子在那些碎石间挖了起来,不管是在我的记忆中还是上次在村子里的那口井底,我都曾经通过挖掘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在这口井里会不会也藏着什么秘密。   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所以我的挖掘进行的很慢,但渐渐的,我果然看到了一个盒子,我的心跳开始加快,那些村民的秘密似乎都在这口井底,既然如此,这个盒子里会不会藏着最后的真相?   一想到我在接近真相,甚至可能因此弄明白我自身的秘密,我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以更快的速度将那个盒子挖了出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纸条上的字迹很熟悉,那是记忆中楚江山的笔迹。   我有些看不懂纸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举凡和楚江山有关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按照我的经验,即便现在我不明白的,以后也会清楚它的用意,所以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折了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然后等着小瑞将绳子放下来,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愣了一下,刚才因为太过集中精神去挖掘井底,居然疏忽了一个问题,从冷月被拉出井口到现在,中间应该已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为什么小瑞却一直没有把绳子放下来?   我身上开始冒出冷汗,想起之前小瑞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说她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把我扔在这井底?   我将手电朝上照了照,井口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也听不到上面有什么声音,我大声喊了几下小瑞和冷月的名字,但没有人答应,我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井壁四周很光滑,我可不认为自己能够爬得上去,难道说我真的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就在我开始寻思着怎么自救时,突然砰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落在我身边险些砸到我的头,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抬头往地上看去,发现在我身边的是一只红色的绣花鞋,依稀便是冷月脚上穿着的那双。   我心里一喜,先不管为什么鞋子会掉下来,但至少说明了现在上面有人在,急忙抬起头准备呼喊,但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直往我脸上扑,我吓得一声大叫,往后一退,整个人靠在了井壁上这才发现掉下来的是一个登山包,我记得小瑞身边就带着这样一个。   接连有两个人的东西被扔下来,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妙,也没心思去检查小瑞的登山包里有些什么东西,尽管里面可能会藏着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秘密,只是仰着头紧张的看着上面,也不知道一会会不会又掉下个什么东西来,这次虽然手电还是没能在井口看到什么,但却隐隐的听到了有什么声音在响动,这让我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又大声喊了几下,没多久听到上面传来小瑞有气无力的声音:“鬼叫什么,我又没有死!”   我顿时松了口气,说:“刚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快点拉我上去。”   小瑞似乎在大口的喘气,说话声音也是累得不行的样子,断断续续的说:“你……先把我的包送上来。”接着我又看到一团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我急忙又躲在一边,这才看清是绳子,只不过小瑞刚开始是整捆的往下扔,所以看起来挺吓人。   绳子刚一到底,上面就又传来小瑞的声音:“先把包裹给送上来,不然真把你扔在这下面。”   我听她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叹了一口气只好将登山包绑好拉了上去,失去了一个窥视小瑞秘密的机会,心里不觉微微有些遗憾,这时小瑞又将绳子放了下来,我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到冷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一片凌乱,小瑞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头发更是乱七八糟。   我吓了一跳,说:“怎么了?”   刚才拉我上来小瑞明显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我一上来她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很没形象的往地上一躺手脚一伸,说:“你的这个相好,我差点没被她搞死。”   我急忙问:“怎么回事?”   小瑞突然提高了声音说:“楚江山这个混蛋,把你这个相好搞成了神经病,醒过来就和我打架,要不是老娘我功夫厉害,这次真就要完蛋了。”   我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边上传来一身呻吟,小瑞脸色一变,骂道:“该死,这么快就醒来了,早知道将她绑了起来!”一边说一边飞快的跳了起来摆出格斗的架势,我扭转头,看到冷月正缓缓的从地上坐起,刚才的呻吟就是她口中发出来的。   我刚想上前问候几句,小瑞一把拉着我的手往后一扯,这一下力气极大,我险些摔倒,正想发火,看到小瑞一脸的紧张,眼睛紧紧的盯着冷月,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一起看着缓缓站起身来的冷月。   冷月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四处看了看,等看到小瑞时,哼了一声,我躲在小瑞身后,总觉得冷月的样子很古怪,明明是她的样子,但却又是完全陌生的感觉,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她。   冷月哼了一声以后,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但是我根本就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虽然声音还是冷月的声音,但那种腔调几乎就是另一个人,我问小瑞:“她说什么?”   小瑞还是紧紧盯着冷月,低声道:“她说:‘寡人这是在哪里?’”   我“啊”了一声,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冷月又是一声咆哮,大声喊了句什么,这次不用我问,小瑞就告诉了我:“她在叫她的侍卫来把我们砍了。”   我被冷月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心想她真的是疯了,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变成这样,听小瑞的意思,这和楚江山有关,一说到楚江山,我突然想起了在井底发现的那张纸,这时也终于弄明白了那张纸上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纸上说:“欢迎回来,我的王!”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对小瑞说:“那个,你看她会不会是被鬼上了身?”   小瑞也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你知道什么是鬼?”   我也愣了一下,想要找个合理的说法出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小瑞回过头看了我一样,我觉得她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看白痴,接着听到她恶狠狠的说:“楚江山这个王八蛋,早晚我要阉了你!”   我和小瑞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冷月一直在咆哮个不停,就在小瑞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停止了喊叫,小黑屋里也一下子静了下来,我和小瑞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给吓了一跳,一起把手电都对准了冷月,见她正直直的盯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但先前那股暴躁嚣张的气息却没有了。   三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过了一会,小瑞“喂”了一声,冷月还是没反应,我也喊了一下,冷月脖子微微一动好像有些直觉,我心中一喜,急忙又叫了几声,冷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阿瑞?”   我听到冷月认出了我,心里更是高兴,快步向她走去,说:“你终于醒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随即拍了下脑袋,说:“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说吧。”   我扶着冷月走出小黑屋,小瑞没有阻拦我,但还是一脸戒备的盯着冷月,好像生怕她会突然对我不利。出了小黑屋,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顿时让人身上一松,整个人的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我本想带着冷月先离开这里,但看她的样子十分疲惫,只好让她先坐下歇歇,一边歇着我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冷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小瑞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一把将我扯在身后,自己则牢牢的看着冷月,过了一会,冷月一脸的迷茫,看着前面,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话,她的这个样子我很熟悉,在第一次进入封门村时她和我们失散过一段时间,等再次发现她时她就是这个样子,但她随后说的一句话却让我刚刚松下来的一颗心又紧紧的被提了起来。   冷月说:“七十三号里有个大秘密。” 第四十三章 七十三的秘密   我之所以来到封门村,最初就是从王子华那里看到他说的楚江山曾经提及的七十三号,后来我和姗姗冷月来到封门村发现了贾冲的坟墓,坟墓边上有一口井,还在井底发现了照片及刻着“小心三三”等字样的瓦片,我当时以为那间屋子就是传说中的七十三号,以为七十三号的秘密就是那些我见到的村民其实都是死人。但现在经历得多了,我知道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而且楚江山是我了解这个村子秘密的关键,所以当再次听到冷月说出七十三号时反应格外的强烈,而且我无意中发现,当听到七十三号这几个字时,小瑞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颤。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没想瞒着小瑞,事实上有她在对目前的我来说反而是好事,等于多了一个能干的帮手,我急切的问:“七十三号在哪里,那里有什么秘密?”   冷月还是一脸的茫然,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说:“他说,你把这张纸给他,他会带你回家。”   这话就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看小瑞的样子也是一头雾水,我继续问:“什么纸,谁让你给你,给了谁?”   冷月看了我一眼,说:“《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他让我给了姗姗的哥哥,可是他一直没有带我回家,我就一直盯着他,后来他就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封门村的地图是我从姗姗那里拿到的,画在一张纸上,而这张纸按照杨子江的说法其实应该是一篇小说,小说的名字就是冷月刚才说的《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当时姗姗也说不出杨子江是从哪里得到这张地图的,但是听冷月刚才的话,这张地图竟然是某个神秘人物让她交给杨子江的,只不过可能方法比较隐秘所以杨子江也没有察觉出来,而冷月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杨子江带她回家,这句话顿时又让我想起了催眠世界里死去的二良写的那封信:带我回家。   我不清楚冷月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但能够从她口中多探听点秘密对我解开这些谜团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我紧接着就又问:“那个人是谁?你的家在哪里?”   我当然不会以为冷月所说的回家就是指她睡觉的地方,因为一直以来我也想回家,找回属于我的真实记忆和生活,我想冷月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更加急切的想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冷月一脸的茫然,说:“我不知道,可是我听到它在叫我。”   我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冷月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口中开始默默的数着数字“1、2、3、4……”一直数到“73”,然后又重头开始一个一个的数过。我看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转头想对小瑞说让她先带我们出去,但是一转头的时候,我发现小瑞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她紧紧的盯着冷月的脸,口中也跟着她一下一下的数着数字。   我顿时吓了一跳,冷月已经变成这样了,要是小瑞也变得这么痴痴呆呆,我们三个根本就不要想有出去的可能,我“喂”了一声,小瑞没有反应,我伸出手去准备在她脸上拍一巴掌看会不会醒来,结果手还没砰到她的脸,手腕立时就一疼,已经被小瑞反扭了过来,疼得我龇牙咧嘴。   小瑞瞪了我一眼,说:“别想占我便宜,真以为你自己是段誉了。”我嘴里不住抽着冷气,急忙让她先松手,小瑞又瞪了我一眼,这才松开手,说:“别妨碍我做事。”说完又一动不动的盯着冷月数数字。   见小瑞不是和冷月一样有事,我先就放下了心,看看现在的处境,我还是决定让小瑞先带我们出去,刚要开口,想了想我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然后说:“我刚才是担心你出事,可不是存心占你便宜。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小瑞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嘘”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听着冷月,我只能一个人呆在边上看着,直到我看得心里开始发毛了,终于小瑞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我急忙说:“你刚才在做什么?”   小瑞一脸正经,指了指冷月说:“你听她数数。”   冷月就是反复的数“1”到“73”,这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瑞却非要我再去听一次,我耐着性子听完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瑞无奈的对我翻了翻白眼,说:“你有没有发现她说到‘73’这个数字时,声音和平常有些不同?”   我仔细的听了听,还是没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更何况在我想来就算是真的有不对的地方也很正常,毕竟她一开始就提到了七十三号这样一个神秘所在,虽然语焉不详,但却可以肯定这个地方对她的印象极为深刻,既然如此,那么说话声音有点异样也没什么稀奇,就好像小瑞平时和我说话与现在看我像白痴时说话的语气也是完全不同的。   小瑞简直要被我气疯了,这让身处险境的我也忍不住一阵得意,能让这个疯婆娘如此吃瘪实在是不容易啊,眼见再这样下去她又要抬腿踢人,我急忙从善如流知错能改非常虚心的向她请教。   小瑞说:“很简单,她说到‘73’这个数字时,有着一丝不一样的极其细微的颤音。”   我仔细的想了想,又耐着性子听了听,还是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小瑞将手一摆,说:“你听不出来也很正常,这本来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一种内部语言,听起来和外面说的一样,但只要严格训练的人才能发现其中的区别。”   我顿时无限委屈,心想这真像是九流小说的情节,居然连神秘组织都出现了,就算真有这样的组织,你知道我没受过训练还这样看白痴一样的看我,当年窦娥也就这么冤了。但这话当然不敢说出口,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既然是神秘组织的内部语言,你怎么会知道?而且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懂,冷月醒过来时那些稀奇古怪的鸟语你也能翻译过来,你到底是谁?”   我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能她口中问出更多答案,毕竟一直以来小瑞都是不太愿意和我分享她的秘密的,看她现在的架势,如果不把她哄高兴了估计根本就不会理会我提的赶快出村这件事,但没想到小瑞这次居然在沉思了一会后对我说:“你现在出不了村,因为情况有变,你要找的东西不见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解决的。现在先和你说说那个组织的事。”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你会碰到他们的。”   我先是被小瑞的话给吓了一跳,要找的东西找不到,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出不去了?不过看她全然没把这当一回事的样子,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接着听到说我又要和一个什么神秘组织扯上关系,刚刚平定下来的心立时又紧张了起来,我碰到的麻烦事已经很多了,可不想再有什么神秘组织盯上我,我又不是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绑架了可以大把捞票子,真要有这个作用,我早就先把自己给绑了换钱了。   小瑞想了想,说:“你知不知道七十二这个数字的意思?”   这我当然知道了,七十二这个数字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认为是天地阴阳之成数,也用来形容数字多,但一般都是用来象征地煞的,所谓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些本来都是道教中的神名,天上有三十六天罡的天兵凶神,地上有七十二地煞的地兵恶煞,《水浒》里梁山一百单八将据说就是他们转世,而地煞在星相家眼中乃是主凶杀之星,也泛指为凶神恶鬼,比喻恶势力。   小瑞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接着说道:“有一个神秘的组织,自称自己的能力和那些传说中的地煞相比毫不逊色,甚至可以长生不死,他们觉得在七十二地煞之后应该再加一个煞,于是就给自己的组织起了个名字,叫‘73’。”   我巴巴的等着小瑞继续说下去,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新的话说出来,于是急忙问:“然后呢?”   小瑞眨巴着眼,说:“没有了呀。”   我险些没被这句话给气死,我等了半天就等到这样一句话,要知道我以后可是会和他们碰头的,不趁现在多了解点情况,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小瑞倒好,一句话就说完了,除了知道为什么要叫“73”,就没有半点有用的讯息,甚至就连“73”名字的由来对我来说也是鸡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面对我的怒火,小瑞一脸的无辜,眼睛眨得更快了,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都说了是神秘组织,当然很神秘了,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   我正想要发火,小瑞的脸色突然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着耳朵听了听,突然脸色大变,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我和冷月,说:“快走,那些神经病来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跟着小瑞就跑,才跑出两步,眼前就被两个大汉拦住了,带着两个累赘的小瑞明显不想动手,转身就往另一边跑去,但是才跑出几步,前面又出现了两个大汉,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接着沙沙的脚步响起,越来越多的村民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我们被包围了。 第四十四章 鬼上身   那些村民把我们团团围住,然后往两边分开,中间让出一条路来,那个我们看到的老人慢慢向我们走来,贾冲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仿佛要冒出火来。   相比较贾冲的愤怒,领头的老人脸上带着的却是更多的喜悦,看着我们的眼神就仿佛像是猛兽在欣赏自己的食物。我往前踏了一步,说:“你们想怎么样!”   这话说得虽然声音很大,但我自己知道这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而已,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说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已经发生的很多事早就证明了这一切,但不管如何,我总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   老人先是看了看冷月,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但看了看我和小瑞之后又开始嘿嘿笑了起来,说:“你们破坏了我们的计划,那剩下的就只好让你们来完成,我们伟大的祖先,一定会回来的。”   老人这几句话有点莫名其妙,前面还好说,我们救了冷月,估计是破坏了他们的什么仪式,所以要让我和小瑞继续做他们的牺牲品,但什么伟大的祖先就不懂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些人别真是什么邪教组织吧,搞几个活人做祭祀品这是邪教组织通用的手段。   这么一想,我越发紧张起来,到了这个时候,死亡只怕是无法避免的了,问题是鬼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些别的什么恶心手段,我还想说些什么,小瑞从后面拉了我一把,然后站了出来,说:“不用多说什么了,你们开始吧。不过我希望在这之前,你们能让我们在一起。”   老头冷笑了一下,刚想要说些什么,小瑞抢先说道:“如果我们肯配合,你们的成功几率就会高很多,不是么?这可比那些药好用多了。”   我已经习惯了小瑞懂得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更何况一早她说带我来这里之时我就已经知道对这些村民要做什么是一清二楚,所以我虽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不至于太过惊讶,但那老头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声音也提高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小瑞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行还是不行?”   老头满脸怒容,但小瑞死活一句话也不肯告诉他,终于在大喊了一声之后恨恨的答应了下来,重重的一挥手,将我们带回了村子中去,随我们一起的还有那顶轿子。   一行人将我们带到了小庙里,本来按照老头的意思是要给我们穿上那身红色的嫁衣,当然嫁衣只有一件,必须轮流着穿,但小瑞不知道在老头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老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然后居然就乖乖的答应了她的要求,说先不给我们穿上这个,让我们一起呆一个晚上再说。   我不知道小瑞对那老头说了什么,问了她几次她也不说,只是呵呵的一笑,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她的脾气,如果她不肯说,那么我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我只好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然后看着她,等着她告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大家在一起,我可不觉得小瑞会做些无意义的事,甚至我还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她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走出封门村,单纯只是逃离的话,那些村民可不见得能拦住她。   现在是白天,小庙里有阳光照射进来,但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屋外有人守着,这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跑,不过这些人离小庙均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应该也是小瑞的要求,可以保证我们的谈话不被人听见。   冷月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小瑞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敢打扰她,只好一个人就这么看着她,等她主动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小瑞睁开了眼睛,说:“事情出了意外,和我原先设想的不同,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逃出去。”   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说:“怎么逃?”小瑞淡淡的说:“还没到时间,你先听我说些话,到时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   我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沉重了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小瑞说:“本来照我的计划,姗姗和张所长也应该会出现,到时我就可以帮你夺了她手中的那块碎片带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但这些人居然没有赶来,只能说一定有什么人阻止了他们,我怀疑这个人就是楚江山。”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就四处张望了起来,小瑞说:“他现在肯定不在这里,他这个人你以后碰到了一定要小心。”   我骇然道:“我会碰到他?!”说实话我对于这个楚江山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似乎发生在我身上的任何一件事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存在,仅仅是几篇小说就让我陷入了困境之中,要是当面和他交手,我还不知会被他怎么弄死。   小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提醒你。”顿了顿,又说:“你把身上的手帕给我。”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摸出了手帕,只不过上面已经很脏了,都沾满了从冷月脸上弄下来的那种带着一股令我感觉非常熟悉的白色涂料,我不知道小瑞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还是递了给她。   小瑞接过手帕,看了看,然后用手指挖了一小块下来转身塞进了冷月的口中,我吓了一跳,刚想要说什么,小瑞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嘴巴贴近了冷月的耳边,轻声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看到冷月的眼睛很快闭了起来,过了一会又开始微微跳动,但始终没有睁开来。   我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不知道小瑞到底要做些什么,生怕影响到她,要知道现在我和她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死就一起死了,我并不觉得她放弃了自己独自逃生的机会就是为了想个新的花招让我死一次,正因为相信她不会害我,所以尽管充满了好奇心,也充满了担心,但我一直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小瑞终于离开了冷月,冷月还是没有反应,闭着眼睛软软的靠在墙上,小瑞却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显然刚才这些我看不明白的举动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和精力。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瑞将手帕递了给我,有气无力的说:“这东西珍贵得很,像楚江山教的那群白痴一样的用法简直是暴殄天物,你收好,也许以后用得着。”   冷月脸上的东西是老头给涂上去的,但小瑞就是认定了是楚江山教的那些人,我也不管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接过手帕放好,问:“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小瑞摇摇头,似乎不想告诉我,但过了一会还是对我说道:“这叫‘三生’,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种很奇怪的药,产自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至于功用,如果你有机会去到那里,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瑞还是这样,说话总说一半,就算是说了的这一半,也多是“神秘”之类的词语,很少有实质性的内容,我也早就习惯了,再加上看她现在这么累,也不好问太多,本来想让她先好好休息下的,但想了想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对冷月做了什么?”   小瑞本来已经十分疲倦,但听到我这个问题,突然又露出了一贯古灵精怪的样子,睁大了眼睛,笑嘻嘻的说:“你那会不是问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么?我这就是在给她招魂上身,要不要学?收你做我的开山大弟子,学费九折。”   我“呸”了一声,不想和她继续瞎扯下去,但看到小瑞有了精神,心里也很高兴。这时冷月的呼吸声渐渐的加重了起来,似乎就要醒来的样子,小瑞飞快的说道:“一会你不要管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我让你走你就快走,越快越好,不要回头,一直跑出村口就是。”   我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的念头,问:“你和那个老头说了什么?”   小瑞没有理会我的问题,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什么也不用管,一直跑就是,其实有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你,你……”   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小瑞急忙停住了口一个箭步把门给打开,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地上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刚才应该就是这块石头打在了门上,再往前看,发现原来负责看守我们的几个大汉全部都倒在了地上,我往小庙左右各看了看,发现果然地上也躺着人,那些大汉不知被什么人给打倒了。   小瑞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我也跟着上去,看到小瑞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小瑞说:“你看这个,很奇怪。”   我低下头,地上的大汉上身的衣裳已经被小瑞剥了下来,在他的背上有个黑色的奇怪的印迹,这个印迹我很熟悉,它的样子和洗衣服的槌子完全一样。   那个神秘的洗衣老妇人又出现了。   我刚想向小瑞解释一下,小瑞的脸色突然就变了,飞快的转过身,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边问:“怎么了?”一边也飞快的转了过来,看到冷月已经醒了过来,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我心里一喜,正要站起身来,小瑞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的紧张,说:“不要过去,她现在真的是鬼上身了!” 第四十五章 三生   我被小瑞的话给吓了一跳,说:“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我可没忘记她刚才嬉皮笑脸的对我说她在招魂的样子,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在和我开玩笑,但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不禁开始发毛,心想难道真的被她给招了魂过来让冷月鬼上身了?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上的那块手帕,小瑞当时做的一切我可都看在眼里,难道说吃了这些涂料一样的叫“三生”的药,就可以招魂了?   我抬起头看向冷月,她站在门口,一脸肃然的看着我们,这一刻我又感觉她不像是冷月本人了,我心想看来小瑞说的没错,这次冷月真的有古怪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鬼上了她的身,看小瑞一副紧张的样子,估计挺棘手。   我也不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就在这时,冷月突然开口冲着我们说了句话,我还是一句也听不懂,但很明显和她先前在小黑屋里说的是同一种语言,我心想别是又以为自己是皇帝了吧,同时瞪了小瑞一眼,想:刚才我说她是鬼上身你还嘲笑我不知道什么是鬼,现在还是那个冷月,怎么你就可以说是鬼上身了?   不过我知道不能就这个问题和小瑞纠缠不清,而且看样子她现在也没有心情理会我,看到小瑞紧张的神色,我本来有点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她在说什么?”   小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冷月,说:“一会我说跑你就快点跑,往村口一直跑,我现在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她,他妈的这次阴沟里翻船了,诸事不顺,有那根棒槌罩着你,估计你应该不会有事,等我甩脱了她就来找你。”   我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这么严重,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冷月大喝一声,整个人飞快的向我们冲了过来,我虽然早就见识过冷月的身手,但从来也没见她有过如此惊人的气势,要不是知道她一开始说什么寡人寡人的,我几乎要以为是李逵鲁智深上了她的身。就在这时,小瑞喊了一声“跑”,然后一脚将我往后踢得翻了好几个跟头,等我爬起来,看到小瑞已经和冷月斗在了一起。   我爬起来往回跑了过去想阻止这两个人的打斗,尽管我对于打架不在行,但也看得出实在很凶险,不管冷月是不是真的鬼上身,我都不希望她出事,小瑞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明知我插不上手也要上前阻拦,没想到我才刚一走到面前,小瑞“啪”的一下又是一脚将我踢在了一边,但她也因为这一分心肩头被冷月狠狠的打了一拳,身形一个踉跄,冷月立时就往我这边扑了过来,小瑞随即一脚踢向她的后心拦下了她的脚步,同时大声说道:“快点跑,你跑了我就可以来找你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小瑞又险象环生,冷月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不时的就想往我这边冲过来,但每次都被小瑞拦住了,这时我也看出冷月的目标应该就是我,我在这里小瑞因为要照顾到我,反而更放不开手脚,于是爬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你自己小心,等会见。”   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留在这里对小瑞反而更不好,反正我记得在小黑屋里她曾经打败过冷月一次,现在虽然因为那个什么见鬼的招魂让自己体力尽失,但想来要逃跑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现在也没有办法可想,只好一路向村口狂奔,只希望不要碰到那些村民,至于小瑞口中所说的棒槌,多半是指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更不用说是不是肯定她会在暗中帮我了,所以我几乎是一路跑一路祈祷,但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一个村民也没碰到,我很快就跑到了村口,却在那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不敢迈出去,因为这时我才记起身上没有那块碎片。   本来照着小瑞的说法,我不要管那么多,直接跑出村口去就行,但她没说原因,原本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的,结果被人在大门上用石头一砸给耽搁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正因为如此,我反而更不敢走出村口,毕竟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而且小瑞说过她会来找我,不如在这里多等一会,等她来了再做决定。   等人是一件最痛苦的事,即便才一分钟时间,可能在当事人眼中会比一个小时更要漫长,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好几个小时,但还不见小瑞过来,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毛,心想可别真的出了什么事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反正这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村民,只要小心点或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从地上捡了根棍子,在手上掂了掂轻重,准备回去寻找小瑞。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哒”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我神经本来就蹦得紧紧的,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响声顿时让我吓了一跳,飞快的转过身,看到面前的地上蹲着一个人,好像是刚从树上跳下来的样子,那个人慢慢的站起来,我顿时一愣,失声道:“张所长?”   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和我一起进入封门村,后来又在我的追踪下神秘失踪了的张所长,此刻他站在我面前阴森森的看着我,似乎已经不认得我是谁,那种眼神让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害怕,紧了紧手中的木棍,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说:“张所长,你在这里做什么,姗姗呢?”   小瑞曾经说过她原本是要讲张所长和姗姗引到老宅后院去的,然后让我在那里夺了姗姗身上的那块碎片,这样我就可以安全的离开封门村,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没有过来,这让小瑞大为恼火,没想到我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张所长,看样子他是从树上跳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也不知道姗姗去了哪里。   我心想不会姗姗也是在树上吧,心里这么想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瞟了一眼,还没等我看清树上有什么,眼前就是一花,张所长已经像一匹猛兽一样的扑了过来。我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本能的就举起手中的棍子拦了一下,但张所长的动作太过突然,措不及防之下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是用棍子拦在了身前也是根本发不出力,砰的一声我整个人就被他撞得往后倒了下去,随即张所长就骑在了我的身上,一双手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但是他的力气出奇的大,渐渐地我只觉得呼吸跟不上来,眼前慢慢的变得一片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上一轻,那双掐得我几乎马上就要断气的手渐渐的松了开来,我用力一个翻身将张所长推倒,看到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这时也顾不得去看这个人到底是谁,拼命揉着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咳嗽,过了好一会在缓过气来,看到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小瑞。   小瑞披头散发,样子颇为狼狈,但至少她活着出现在了我面前,且又救了我一次,我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瑞扔掉手上的石头,也坐在了我身边,大口的喘着气,显然她也疲惫到了极点,两人背靠着背休息了好一会,小瑞先缓过了气,说:“那根棒槌怎么不来帮你了,要不是我你这次肯定完蛋,说吧,除了以身相许你准备怎么谢我?”   我早就习惯了不去搭理小瑞的胡言乱语,自顾说着自己的话:“冷月呢,去哪里了?”   小瑞“呸”了一声,说:“这个时候还想着你的小情人,放心,死不了,不过她走了,我没能拦下她,可惜。”   我不知道她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但听说冷月没有什么事先就放下了心,说:“你那个什么鬼上身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能好?”虽然说是放下了心,但毕竟还是有点担忧,万一她醒来之后还是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样子,一个人在这奇怪的村子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被那些村民抓住可不一定有人来救她了,所以我试图从小瑞口中多问点有用的东西出来,然后想办法将冷月找回,一起离开这个村子。   小瑞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啧啧”了几声,说:“你放心好了,她真要逃这里可没人能留住她,不过话说回来,那根棒槌为什么要帮我们?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是你的老相好?”   我急忙向她解释了一下,小瑞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子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说:“我本来是想给冷月招个魂,让她变得更能打,然后我们两人就可以牵引住大多数的村民为你创造逃跑的条件,虽然说冷月到时会敌我不分见人就打,但这却是唯一的一个办法,没想到那根棒槌莫名其妙的一搞,现在什么事都乱了套。这个死棒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她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照着躺在地上的张所长就是一脚,张所长本来就已经被她用石头砸得昏了过去,这么几脚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小瑞仿佛觉得不解气,用力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往上一扯想将他拉起来,没想到张所长身体沉重,而且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极薄的衬衫,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并不相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并不觉得冷,小瑞一扯之下,那件衣服“嘶”的一声就被扯烂了,露出张所长光光的脊梁,小瑞愣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的将手中的碎布一扔,一口气无处发泄,只好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拿我出气。   我苦笑一声,也站起身来,准备问问她接下来怎么办,是出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但就在我站起身的时候,看到张所长的样子,顿时心中一愣:这个张所长的背上是光滑的,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但是在不久前我和姗姗在派出所看到他时他曾脱下衣服给我们看过,在他的背上有一个衣服槌子的印迹,据他说已经好几年了也一直无法消除。   难道说这个人不是张所长?我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了一会,确定真的没有槌子的印迹而不是用手术什么的给消除了,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瑞和我说过的话,在这个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会因为某个原因变化出一个分身来,难道说这个张所长其实也是分身?   我低头沉思,甚至忘记了要问小瑞怎么出去的事,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我仔细嗅了嗅,那是从张所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很淡很淡,但是我可以肯定那是“三生”的味道,想起冷月的变化,我心想:莫非这个“三生”可以才是让人产生分身的药?   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想想不管是冷月还是眼前这个张所长,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三生”的味道,我记得小瑞曾经怒骂楚江山,说“三生”不是这么用的,后来看她给冷月喂了一点在口中,难道说“三生”的正确用法应该是口服而不是涂抹?   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不知道我吃了“三生”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变得像冷月一样,或者是多出了一个跟我很像的人来?这个念头一起,就不可抑制的滋生膨胀起来,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让我去尝试一下,只要一点点,一定不会有事。   我明知道这可能充满了危险,但总觉得只吃一点点应该不会有事,心中的魔鬼再也控制不住,我偷偷的看了小瑞一眼,她正背对着我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头生闷气,于是偷偷将手摸到口袋里的手帕上,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一点点下来,只是一点点的量,比小瑞给冷月吃的要少的多,然后将手指飞快的塞进了嘴巴。   在尝到“三生”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想起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味道如此熟悉,因为这个东西我曾经吃过,在藏着那块有我照片的墓碑的土坟边,小瑞曾经给我吃过一块面包,那个面包里,就有这样淡淡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 印迹   我猛然转过头看向小瑞,她还是低着头在踢地上的小石头,我悄悄的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平缓了下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随意的问:“你说道那个鬼上身,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在冷月耳边说了几句话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为了怕小瑞听出我的目的,我故意不说她喂冷月吃了“三生”的细节,想看看是不是能从她的口中套出点什么来,毕竟我也曾经吃过“三生”,而且刚刚又吃了一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也不敢保证,甚至现在想来还有点后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会尝了一点点,因此尽管觉得小瑞对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目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弄清楚其中的秘密,别搞得最后自己也弄个鬼来上身那可就惨了。反正现在小瑞也在,而且也不见那些村民的踪影,并不需要急着逃离封门村,就算他们追来了,两人就在村口,一步就迈了出去,那些人反正不能追出来,安全得很。   小瑞倒是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是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怎么,想学了?”   我急忙说:“只是好奇而已。”   小瑞右手一摆:“想学就说想学,我又没说不教。”顿了顿,又问:“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是鬼?”   我写了那么多的恐怖小说,其中不乏有鬼故事,可是当小瑞真的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的说:“鬼,就是人死后的灵魂吧。”   小瑞“切”了一声,一脸鄙夷:“死了才有灵魂,那活着就没有灵魂了?既然活着也有灵魂,为什么非要说死了的才是鬼,难道就是因为少了一个肉体的区别?而且关于鬼的故事大多数都是恶鬼,难道说那些好人死了都变不了鬼?真是白痴的想法!”   我被小瑞一连串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偏偏又无法反驳她的那些话,在经历这些事之前我对于鬼的了解其实大多数是来自于电影和小说,自然而然的就对所谓的鬼形成了这种固定的形象,现在亲身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之后,发现并没有见到伸着长舌头七窍流血的鬼,那些在我眼前死后复生的人,每个人都和生前一样,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甚至都不会相信这曾是一个死人。   如果说这就是真正的鬼,那么谁又能保证在你身边的那个就一定是人?那个对你微笑的老人,那个卖包子的小老板,那个晚上和你做爱的人,或许就在不久前刚刚出了意外,然后鬼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将尸体带到了小山沟里掩埋掉,然后晚上他筋疲力尽的回到家又出现在你的身边,告诉你今天上班很累需要洗个澡,等他洗去了一身的灰尘和气味,换上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穿的睡意,半夜的时候开始像他一样的抱着你亲吻着你进入你的身体,这一切他不说,谁又会知道真相?   这似乎是一个很荒谬的推论,可是既然有一个封门村这样奇怪的地方,就有可能会有第二个,既然有一种未知的方法可以让人复活,那就还会有存在第二种方法的可能。   我们看不到它,不等于它不存在。至少,如果小瑞说的是真的,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想起了那座土坟,我曾经死过,后来又复活了,只不过我丢失了那段记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在外面行走却没有离奇死亡。   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突然“啪”的一下,后脑一疼,看到小瑞高举着一只手瞪着眼睛看着我:“上课开什么小差!”   这一巴掌打得其实还是有些疼的,如果按照以前,尽管我不会开口骂小瑞,但腹诽几句是绝对少不了的,只是因为刚才的那些想法太过惊人,我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念头,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该不会也是这样的一个鬼吧?   小瑞看我面无表情的样子,提高了声音说:“喝,还会装酷反抗了!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说着举起手又想拍下来,手到半空,估计是看我的样子有些不对,停下了手,问:“喂,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你继续说你的鬼吧。”   小瑞又瞪我一眼:“说你个鬼!”不过也就这么顶了一下嘴就继续说了下去,“所谓鬼者,归也,人死之后,其精气归于天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幽冥之间。”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耳,最后来了个总结:“所以说,这天地之间,到处都是鬼。”   我心想原来我们不是炎黄子孙,我们都是夸父后代,不过知道既然小瑞不愿意说那就肯定问不出来什么,想了想,我终于还是直截了当的说除了自己的问题:“你给冷月吃了‘三生’,后来又在她耳边说了些话,这是干嘛。”   小瑞“嘻嘻”一笑,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天地之间到处都是鬼嘛,我就把‘三生’放在冷月嘴里,然后在她耳边不停的告诉那些鬼:如果你们听话,姐姐就给你吃好吃的,如果你们不听话,姐姐就打爆你的头!然后那些鬼就老实了,选了一个来上身,就是这么简单。”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小瑞明显的就是在胡说八道,我试图从她口中问出她想要告诉我的秘密,但她装傻充愣胡拉乱扯,我知道脱离了险境之后她是怎么也不肯告诉我这些了,想了想,我说:“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离开?”   小瑞果断的说:“不行,你没有找到那块碎片,出去了会死。”   我说:“你说过我出去不会死的。”   小瑞又是眼睛一瞪:“那我现在说你出去了会死,你怎么就不听了?”   我懒得理她,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村口,只要我往前走一步就能迈过去,我到底是听小瑞的话继续留在村子里还是什么也不用管,直接迈出脚步逃离封门村?   就在这个时候,“呼”的一声响,一个人影从我身边飞了出去,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往后一缩,看到飞出去的是原来躺在地上的张所长,小瑞在我身后一只脚刚刚放了下来,不用说刚才的张所长就是被她给一脚踢出去的,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正想问问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我急忙转过身,看到原本被小瑞用石头砸昏过去的张所长因为这一脚反而被震清醒了过来,但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不是要找我们报仇的样子,反而充满了恐惧,刚才的那一声尖叫就是他发出来的,我很难想象一个身材这么魁梧的男人会发出和女人一样的尖叫声,但随即我就发现了原因之所在,这个和张所长很像的人,已经被小瑞一脚踢出了村口。   我心里一沉,大叫道:“快进来!”   那个和张所长很像的人迈开步子就要往村子里进来,但不知为什么,仿佛在他面前有一堵看不见的透明墙,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迈进村子一步,我见状大急,就要伸出手去帮他一把,才刚一动脚步,就被小瑞扯住了衣服,任我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   外面的那人眼神中渐渐的露出绝望的神色,突然之间脸上的肌肉扭曲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然后张大了嘴巴从我面前慢慢的倒了下去,我的心渐渐的凉了起来,我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因为这样的表情我很熟悉,在那个催眠世界里,我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尸体,过了好一会,缓缓的转过身,看着小瑞的眼睛,说:“为什么把他踢出去,为什么不让我救他回来?”   我和这个长得很像张所长的人非亲非故,甚至他刚才还想要杀我,我之所以责问小瑞,是因为我无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死去,而在刚才我是可以伸出手去拉他一把的。   一个活人,被小瑞踢出了村子,陷入了一个对他来说完全是绝地的环境,然后在我伸手试图将他拉进来时,小瑞又一次阻止了我,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那是一个人!   小瑞肯定觉察出了我语气的不对劲,但她毫不示弱的向我抬了抬下巴,说:“如果你刚才走出了村子,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反正我的话你也不肯相信,只好拿他做实验了,事实面前你应该会清楚到底该不该听我的,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自己选一个。”   我心想这还有得选么?但知道了小瑞是为我好,也不好对她发火,只是说:“至少我刚才还可以帮他一把。”   小瑞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当村子里的这些神经病是和你一样的白痴?如果出了村子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可以重新进来,他们至于这么急着寻找那面镜子?你刚才要是握住了他的手,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知道小瑞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但现在已经无从选择,叹了一口气,我说:“那接下来怎么办?”   小瑞说:“去找那块碎片吧。”   我知道她说的一定是姗姗,至于如何夺取碎片,夺取了碎片之后对姗姗又有什么影响,我连想也不敢想下去,我知道那必定是一个更加艰难的选择,是选我,还是选择姗姗?或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说“走吧”,小瑞弯下腰整理了下刚才因为踢飞那个男人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裤脚,我站在她的身边,在她弯下腰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看到她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黑色的印迹,那是一把洗衣服的槌子。 第四十七章 封门村的秘密   从我第一次见到小瑞开始,她身上就一直穿着便于运动的登山服,本身领子就高,加上又是冬天,更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脖子,就算有这样的机会我也不好意思盯着去看,所以从来也没发现她的脖子后面有这样一道印迹。从先前在小庙门口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不曾见过洗衣服的老妇人的,既然如此,她脖子后面的印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关于这些印迹,最早是从张所长口中听来的,只要被那个老妇人手中的槌子打上一下,就会留下这些印迹永不消退,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之处我也不清楚。我心里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应该再问问小瑞在我离开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些什么事,问了怕她不说,不问自己心里又实在担忧,毕竟现在这里唯一真正对我好的人就只有小瑞了。   我还没想好是不是应该开口,小瑞已经整理完毕站起了身子,说:“走吧。”   我说:“去哪里?”我知道小瑞这是要带我去找姗姗身上的那块碎片,但我可不觉得她就一定知道姗姗现在在哪里,毕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现在是出了意外,很多事已经没有照着她的计划进行了。   小瑞想也不想的说:“不知道。”   我一愣,说:“那怎么找?”   小瑞说:“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我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具尸体,心想果然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走不出封门村,那就在这里好好找找吧,反正现在那些村民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收不用担心被他们给抓了去扔在井底。至于何以这些人会集体消失,这就不是我能想明白的了,或许和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有关,或许是因为这背后还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人,但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只好去面对了,在很多时候,勇气和没办法其实都是同一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虽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找人,小瑞却还是兴致很高,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见我心事重重,后退了一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担心什么,跟着姐姐我肯定能把你送出去。”   对于小瑞的包票我不置可否,心想难道到了最后你会把你的那块碎片给我?尽管不知道她的这块碎片是从哪里来,但仅仅是能自由出入封门村就是一个巨大的潜在价值,试想一个人可以在此地死而复生,只要有了碎片就可以自由行走在外面的世界,这个事实足以让大多数人为之疯狂,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在这后面是不是还藏着其它更大的秘密。   我突然想:一块碎片就可以有这样的效果,那如果是一面完整的镜子呢?我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远在河南的风门村,那里还有王子华杨子江,还有二良,最后那面镜子是落在二良手中,可是在我离开的时候看到杨子江冲向了二良,也不知这面镜子最后落在了谁的手中,如果那面镜子和封门村的镜子是一样的,杨子江那些人会不会也一起来到这里?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可是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尤其是杨子江,更是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甚至还被张所长发现了他的尸体,我可以肯定我所看到的杨子江已经是死而复生的人了,在风门村被我一棍子打死后又再次复活。   一想到他们都有可能来到封门村,我心里就开始打鼓,临离开前二良拿着刀恶狠狠对着我的样子我可没忘记,小瑞再能打也不一定对付得了那么多人,我急忙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小瑞,她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你说他们也有可能过来?那样最好,本来我还计划从姗姗手里抢了那块碎片后再和你一起去把他们手里的几块也一起抢了,现在过来了最好。”一边说一边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些人找出来。   我听小瑞一再说到那些碎片,忍不住好奇,问:“那些碎片除了可以自由出入封门村,还有什么作用?”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想既然一块碎片就有这么大的作用,如果凑成了一面镜子,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可以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有些无语的看了看小瑞,心想碎片再多那也是你的事,我本来只不过是想查清楚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却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而且看来和封门村也脱不了关系,毕竟我曾经在这里看到了一座属于我的土坟,但我并不觉得这什么碎片和我有多大的关系,我反倒是觉得我的身世之谜还是应该从楚江山身上着手,可惜这个人太过于神秘,处处存在,又处处不在。   上次在老宅后院看到老头捧着楚江山的照片,初始我还以为楚江山死了,后来想想在这样一个能令死者复生的地方,以楚江山的能力如果会死就真的是一件怪事了,只是可惜我一直找不到他。   我抬起头,看到小瑞还在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只是看她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样子,估计满脑子想的都是得到所有碎片后的情景,我不得不重重咳嗽几声打断她的美梦,然后看着一脸不悦的小瑞正色道:“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到底怎么我可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样找下去就是个好的办法。”   这是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的话,在我看来小瑞对我并没有存着什么坏心思,甚至很多时候还舍身来搭救我,只是她做事实在太过随性,而且也太过神秘,许多事情瞒着我,或许在她看来是时机未到或者是说了对我反而更不好,但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如果愿意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我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小瑞就像我身边的定时炸弹,说不好什么时候她的无心之举就会让我陷入困境,我可还记得我吃了那个“三生”的药,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冷月的样子我可是印象深刻,如果小瑞还是不能拿出什么好的主意,我将自行决定自己的行动,如果她不同意,那就只好选择和她分离。   小瑞倒是没发觉我语气中的坚定,随口说:“不知道啊,随便找就是了。”我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得有一个计划。”   小瑞说:“白痴,有计划也没用,我的计划还不是一样被人破坏了。”我有些恼羞成怒,大声说:“那也得有计划,一个计划被破坏了就想个新的计划。”   小瑞眨着眼睛看着我说:“你生气了?真没意思,算了,还是你来制定计划吧,我听你的就是。”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说:“好,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关于你所知道的封门村的秘密,一句话也不能遗漏,不能欺瞒。”   说完这些话,我紧紧盯着小瑞的脸,生怕她不肯答应,这样一来我对封门村就无法完全了解,也就不清楚应该去哪里找那些人,小瑞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当时就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沉,心想坏了,她肯定不愿说。这本来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因为前面我已经问过好几次,她都是插科打诨的扯了过去,从来不肯正面回答,但真的再次被她拒绝,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脑子里开始急速的构思新的计划。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过了一会小瑞居然答应了,说:“反正他本来就要我以后去了风门村把这些事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既然他们有可能来到这里,我就先对你说了也一样。”   我立刻听出了小瑞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急忙问:“那个人是谁?”   小瑞摇摇头:“这可不是封门村的秘密,再说了,你早晚会见到他的。”   我颤声问:“这个人是不是楚江山?”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神经病,楚江山算是什么东西。”话虽如此说,但我听得出来她对于楚江山还是深有忌惮的,不过从语气里我也可以肯定小瑞背后的人不是他,既然小瑞不肯说,只好留待以后慢慢的再想办法打听,当务之急是看看封门村真正的秘密是什么,好制定我下一步的计划。   我总要活着离开才能找到楚江山,才能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小瑞似乎在整理思路,想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口说:“其实关于这个村子的秘密,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现在我就全部去告诉你,当然你也别问我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这个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我点了点头,说:“好”,小瑞见我答应了才接着说关于封门村的事。   确实如小瑞所说,这里面的秘密她已经大多告诉了我,封门村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村子里本来有一块铜镜,因为这面铜镜的存在,村子里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在里面的人可以死而复生、可以产生另外一个分身,而且可以自由出入。在十多年前在村子自行打开出现在深山之时,碰巧有一群登山爱好者来到附近,于是一群人进入了村子,并在盘桓一日之后安然离开,但随即村里人就发现这面镜子突然神秘失踪,村子里那些奇怪的能力虽然依旧存在,但里面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村子,凡是离开的人最终都会离奇死亡。   至于那些登山爱好者到底是谁,小瑞也说不清楚,在我看来很可能就是王子华和杨子江他们,那面镜子失踪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很多碎片,杨子江也得到了其中至少一块,并多次来到这里,他带回去的流浪小女孩应该就是他自己的分身,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女的我和小瑞都想不明白,当时的杨子江应该没有意识到碎片对分身的作用,所以姗姗的姐姐就此夭折,但接着杨子江就再次带出了姗姗,并给了她一块碎片,叮嘱一定不能丢失。   接下来就是杨子江得到了楚江山的小说《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的引导,再次来到了封门村,然后神秘失踪,只是这里面又有一个矛盾,封门村杨子江已经来过许多次,姑且不论为什么村民没有对他怎么样,他既然已经有了姗姗,应该完全没有必要再次冒险进入以致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是张所长当时亲眼所见,我也曾看过现场另一位死者的照片,在他眼里有一个影子,样子和姗姗一模一样,只不过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和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若不是杨子江在封门村里可以死而复生,那他这次的行动可以说就是完全失败,而且即便他再次复活,再不久之后的河南风门村之行中又神秘失踪,等到再次出现时才明白自己一直处于一个被人催眠的状态,而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部消失,若不是我找到杨珊珊,只怕根本就查不出他的身世来。   是什么让他甘愿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再次进入封门村,难道说在那张叫《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的地图上,藏着什么还没有被我发现的秘密?   从封门村到风门村,似乎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封门村里的镜子丢失了,而在风门村里我看到了一面完整的镜子,难道说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面镜子?   我看了小瑞一眼,说:“那面镜子有什么用?”这问题我曾经问过她一次,小瑞并没有告诉我答案,我觉得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告诉我而已,现在既然她答应把知道的告诉我,而且我又觉得问题的关键可能和这面镜子有关,自然而然的就再次问了出来。   这次小瑞回答得很干脆,她说:“如果能拼出一面完整的镜子,就可以进入一个神秘的地方。”   我心里一动,说:“什么地方?”   小瑞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听说那里藏着最后的秘密。”   这句话不用说一定是小瑞身后的那个人告诉她的,我看着小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杨子江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和他完全一模一样的“妹妹”,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有同样的遭遇?至少在失忆和催眠以及死而复生这些事上我和他是完全一样的,而且从土坟里的墓碑来看,我也肯定来过封门村。   既然如此,这个小瑞会不会就是我曾经的分身?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第四十八章 谭蕾   小瑞看我这样盯着她,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抓着衣襟,一边连连摇头一边不停的说:“呀买碟,呀买碟”。   我险些没被她给气死,小瑞看我这幅样子,“哈哈”一笑,往前跳了一步,一巴掌拍在我肩上,说:“这次像了吧,是不是很有感觉?”   我没好气的一下将她的手拍开,小瑞“嘿嘿”笑了几下,却突然静了下来,我有些诧异,心想不会就这样生气了吧,虽然我刚才拍开小瑞的手一半是恼怒她不知事情的轻重,另一半却也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人轻易不会生气,没想到她会突然静了下来,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这时小瑞说:“你放心好了,我可绝对不是你的什么分身,你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有一天总会有人亲自来告诉你的。”我知道她说的可能就是指她背后的那个人,既然小瑞现在不肯说,那我再问也没意思,正想要说些什么,小瑞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不觉一愣,认识小瑞这么长时间以来,可从来没见过她唉声叹气。   我说:“怎么了?”   小瑞摇摇头,过了一会才回答:“你说人活着,不管他能活多久,是不是总会有不开心的事?”   我觉得此刻的小瑞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满怀心事,我本来想不去理会她而去思考下一步如何行动的,但听到她这句话一说,忍不住心里一软,说:“这世上不会不开心的人大概只有死人了,即便是不经人事的婴儿也会有属于他们的开心于不开心,但不管如何,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应该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开心点。生活就好像是一个剧本,每个人都是编剧和主演,既然如此,那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过得开心呢?”   小瑞“哈”了一声,说:“你真应该去做知心姐姐。不过你说得对,做人就是要让自己开心点,哪怕这个开心其实并不开心。”说到这里,她站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说:“喂,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是那种我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见不到,你会不会想我?”   看着她的眼睛,我竟然莫名的感觉有些心慌,急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东西,说:“神经病,快收拾下东西准备找他们去。”   其实身边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我只不过是借此掩饰自己的慌乱,小瑞哈哈大笑,说:“没事调戏调戏你,真是件开心的事!”   我也陪着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开始沉思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小瑞告诉我的封门村的秘密虽然解了我心中很多的困惑,但并不能让我据此推断出那些人尤其是姗姗去了何处,万一不是杨子江他们过来,而是姗姗在封门村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自行离开了呢,虽然我还不清楚她此行的目的,但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存在,如果真的如此,只怕我就要困在这个封门村了,除非小瑞肯把她身上的碎片交给我。   小瑞肯把那块碎片给我么?在我想来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有了这个碎片,等同于有了不死之身,任谁也不会轻易交给别人,更何况小瑞说只要拼出了整面镜子,就会找到最后的真相,一块小碎片就有如此大的作用,一面完整的镜子会有多大的价值?   我直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既然现在找不到那些人,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我四处看了看,然后选了一间四周空旷没有杂草树木的房子,一脚踢了进去,小瑞在后面大呼小叫的问我在做什么,我说:“你等着看就是了。”   屋子里当然也没有人,家具倒是很齐全,上面也积满了灰尘,房间里还有一些被褥,虽然有些气味,却还算干燥,我拿起桌椅往地上摔了几下,然后拎着桌椅腿放在被褥上,接着摸出打火机,一把火点了起来。   小瑞吓了一跳,说:“你发什么神经?这样会把屋子给烧了的!”   我一边继续小心翼翼的往火堆上加木材,一边回答:“我就是要烧了这间房子。”火渐渐的大了起来,我往里加的木头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屋子里已经没办法继续待下去,我带着小瑞退出房间,看着渐渐翻滚起来的浓烟,心想:既然我找不到你们,那就让你们来找我吧,如果烧一间房子不够,我就再烧一间!   我不是不知道这把火一烧,可能最先跑过来的就是住在这里的村民,毕竟只有他们才会最在意这些,但既然现在没有办法找到姗姗,就只有试试看这个办法了,看是不是能把她给吸引过来。   我特意选了一间周围没有多少荒草树木的独立房屋,以免火势扩大,见房屋渐渐的燃烧了起来,我拉着小瑞爬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这样便于我及时发现那些赶过来的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被他们发现。   小瑞蹲在我身边,我看到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狂?”小瑞点点头,说:“一点不像以前的你。”我看着远处,阴沉着脸,说:“生活就像是一个剧本,既然我就是编剧和主演,那就没道理不让自己过得开心点。”   这句话是不久前我刚刚对小瑞说过的,小瑞沉默了一会,说:“你觉得这样很开心?”   我摇摇头:“不开心,可是这样能让我掌握主动,为此即便烧再多的房子也无所谓。”   我看到小瑞的脸有些变了色,但根本没心思去想她为什么这样,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前面越来越旺的房子,但直到很多个小时过去,屋子里的火渐渐地熄灭,只剩下不断冒着的黑烟,我也没看到有人出现,心不由得沉了下来,这句对不是一件好事,要么说明村子里除了我们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要么就是说这些人已经识破了我的计划,根本就不现身,这还算是好的,怕只怕他们也像我一样躲在暗处,期待着我随时出现,这样一来主动权又不在我手中了。   一直待在树上也不是办法,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要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全身一震立时来了精神,看到屋子前站着一个女人,梳着一跳长长的辫子,穿的是一身红色的棉袄,典型的村姑打扮,她此时正背对着我,也看不清她的长相,但看样子却可以肯定不是我期待的姗姗,就更不用说是杨子江他们了。   那女人看着烧坏了的屋子,说:“哪里来的这么大火,好好的房子都烧了,人呢?怎么一个人也不见,都死哪去了?”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而且不知为什么,明明她说话的语气十分焦急,但我停在耳中却觉得酥酥软软的十分受用。   我碰了碰小瑞,轻声说:“这个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刚才分神了都没注意。”小瑞“哼”了一声,说:“听到人家狐狸精一样的声音就什么都忘记了,我也分神了,没注意。”   我无心安抚小瑞的小脾气,又轻轻碰了碰她,说:“你真看见没?”   小瑞这次没耍小性子,不过还是说:“我没看见,刚才也在想问题。”顿了顿,又说:“你看她穿成这样,肯定不是外面进来的人,村子里我又没见过,还有那个声音,你看你那个样子,还没见到人,只是听人家说了一句话就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荒山野地的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人,你说她会不会真是个狐狸精?”   我“呸”:了一声,说:“你别瞎说,先看看。”   这时屋前的那个女人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可能救得这间房子了,慢慢的转过了身准备离开,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脸,这一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滑下了树,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个女人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再也不肯松手。   我想这个人已经想了很久,我找这个人也找了很久,小蕊,我终于找到她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小蕊长得一模一样,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小蕊,我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但她却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害怕,她用力的将手抽了出去,说:“你是谁?”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她和小蕊长得一模一样,但声音却完全不同,我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再仔细的看看她的脸,虽然和小蕊真的很像,但走近了仔细看却发现还是有所不同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的眼神,总是流转出异样的光芒,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水来的样子,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眼带桃花媚眼如丝,即便她现在惊恐到了极点也是如此,但给人的感觉却反而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哼”的一声,我急忙收敛心神,后退一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小瑞从我身后走了出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经过我身边时有意无意的在我脚上重重一踩,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这时听到小瑞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心想这也太不礼貌了,就算真的觉得别人出现在这里太过突兀,也没必要这也对人说话,但实在脚趾疼得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到那个女人怯生生的说:“我……我叫谭蕾。”   这声音怯生生的充满着害怕,却又自然而然的带着一丝媚意,让人听了心里忍不住一阵荡漾,小瑞如临大敌,说:“还有呢,还没说你家住哪里,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样问人问题别说人家不一定会告诉你,就算真告诉你了也不能保证说的就是实话,白骨精去见唐僧也还撒谎呢,这个叫谭蕾的女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不那么简单,但用这样的方法肯定也问不出来,只能慢慢的套话了。   我一瘸一拐的走上前,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面来登山的,结果无意中就到了这里,看到房子起火了一害怕就躲在树上,我这朋友有点急性子,真是不好意思。”   一句话刚说完,就觉得后腰一疼,扭头一瞥,小瑞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好自认倒霉,继续对着谭蕾说:“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们点吃的?”   其实我这些话里破绽甚多,但那个谭蕾似乎也没发觉,听我解释说是认错了人,而且态度也算诚恳,心里的恐惧渐去,说:“这本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可惜我家的房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烧了,这下连我也没地方住去。”   我“啊”了一下张大了嘴巴,看看眼前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房子,结结巴巴的说:“这……这就是你家?”   谭蕾也睁大了眼睛,说:“是啊,怎么了?”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不是说我放火烧屋被主人抓住,反正她也不知道是我放的,我只是突然想到先前在屋子里看到的情景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而且村子里的这些人我也已经几乎都见过,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难道说这个女人真的是小瑞说的狐狸精?   这时我感觉到身后的衣服被人轻轻一扯,回过头看到小瑞正盯着我,我说:“你别捣乱,正烦着呢。”我倒不是怕这个女人是村民或者是狐狸精,反正那些村民我也见过了,虽然是分身虽然可以死而复生,但绝对不像电影里的那些鬼那么法力无边,也并不可怕,除了透着一股诡异之外几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至于狐狸精,《聊斋》里的狐狸精个顶个的都是好人,拼着命的去倒贴那些落魄书生,现在还有比我更落魄的么?   让我心烦的是我发觉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我可不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和小蕊那么像是一种巧合,难道《老宅》里关于小蕊的隐藏着的暗示就是指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小瑞又扯了扯我的衣服,我扭转头,看到她一脸的紧张,心里一动,说:“什么事?”   小瑞眼睛紧紧盯着谭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边拉着我悄悄的往后退,一边轻声说:“我给你看个东西,是我在刚才那间屋子里发现的。”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谭蕾一眼,她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正愁眉苦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被烧毁了的房子,我紧跟着后退几步,问:“什么东西?”   小瑞往我手上递了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是黑白色的,上面是一个洋娃娃,和我曾经见过的那些一眼,洋娃娃被人吊在了半空,她的脸和我记忆里的小蕊一样。   我看了谭蕾一眼,心想:也和她一样。 第四十九章 我   我的脸色也顿时变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毛冒了出来,如果看到的是一个人的照片,我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我见多了,可是一张洋娃娃的照片出现在我面前,且上面的洋娃娃还是被吊着的,就好像是被人吊死在天花板上一般,这就让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因为几乎没有人会给一个洋娃娃拍照,而且还是以这种姿势。   更何况照片上的洋娃娃以一种诡异的笑容在看着我。   而更让我担心的是:如果谭蕾真的就是《老宅》里暗示的小蕊,那这个背后我看不见操纵着一切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就会点燃这间房子故而把照片放在这里面?对一个计划里如此细小的部分也能完美掌控,这种能力实在太过于惊人,简直超出了想象。   一瞬间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有古怪,可是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总不可能说“我早看过了屋子里没有人,你丫就是个鬼,别来骗我了”!可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站着,但是要我就此离开却又有些舍不得,不是说我真被这个谭蕾给迷住了,而是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鬼更合适,万一能从她身上找到些别的线索呢?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小瑞咳嗽了一声,说:“你的房子已经被烧了,总要找个地方住吧,快点去找你的男人想想办法。”说到“男人”两个字时,故意咬字重重的,还斜着眼睛看我一眼。   我只有一声苦笑,心想你这姑奶奶可真会无理取闹,我现在哪里有这个心思去想这些东西,不过小瑞的这句话倒是给了我启发,既然谭蕾说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或许可以从她口中知道那些村民去了哪里,说不定我还能借此分析出姗姗来此的目的,这样就有可能找到她从她手中得到那块碎片。   所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谭蕾,想听听她的回答是怎样的,当然看小瑞的眼神,估计此刻的我在她眼中肯定是一幅色授魂与的样子,我心里突然一动:这个家伙不会真看上我了吧?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所以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就继续盯着谭蕾,等着她说话。   谭蕾一脸的哀伤,本来就要滴出水来的眼睛更是生起一片雾气,看得小瑞在我身边不住的低声骂着“狐狸精”,我扭头瞪了她一眼,她狠狠的回瞪了过来,但却也就此住了口,这时听谭蕾说道:“我……我男人不在家,我家里没有别的人了。”   我急忙说:“你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一起去找。”   谭蕾的脸色露出犹豫的神色,过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不管他的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我可以去刘婆婆家里先借宿一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还没想好是拒绝还是答应,小瑞就已经抢先说了出来:“好啊,那麻烦你了,前面带路吧。”看她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刚才对谭蕾一脸敌视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看到她这幅样子,我心里就是一动:这家伙肯定又想到了什么新的花招。既然小瑞有了主意,反正现在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也就没出声,算是赞同了小瑞的决定。   谭蕾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前走去,我脚步一动就要跟上去,小瑞拉了我一下对我做了个眼色,我知道她肯定有话对我说,于是放缓了脚步,既不会和谭蕾之间的距离太远让她觉得有蹊跷,也能保证自己两人压低了嗓子说话不至于让她听见。   我低声问:“你干嘛答应了和她一起去,这个谭蕾可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你的魂早就跟着人家走了,就算我不答应你也肯定会找个借口跟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呸”了一声,说:“别胡闹,有什么新的主意了?快说出来。”   小瑞得意洋洋,说:“算你聪明!”随即一脸正色的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里从来就没有女人。”   我点点头,这个现象我早就发现了,严格来说其实还是有个女人的,就是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只不过贾冲告诉我他们村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而且除了冷月第一次失踪我和姗姗出来寻找时碰到她以外,就只有在第二次的时候她递给我一张楚江山写的小说《狼外婆》,说是别人让她交给我的,至于这个人是谁,她不肯说,我们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看过这个人了,小庙门前解决那些村民的应该是她,不过也是没有见面。   小瑞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要一直的迎亲?如果没有女人,那些新娘子的嫁衣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有女人,那些女人去了哪里?要知道这里可是不死之地!”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这是个很容易被发现的问题,只不过我居然疏忽掉了,这里是封门村不是断背山,我可不觉得那些男人把我和张所长他们穿上女人的衣服塞进轿子里是为了搞基情,再说了,那时的冷月也被他们穿上了嫁衣放在井底。想了想,我说:“不是还有人分身会变成女人的么?”   小瑞说:“那你看到那些女人了没有?”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在一个本来不应该缺少女人的村子里,却一个女人都没有出现,而在渐渐习惯了不会出现女人的时候,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谭蕾一眼,眼里的她变得更加神秘了。   这时又听到小瑞“哼”了一声,我急忙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果然已经碰到腰间的一只手悄悄的缩了回去,我松了一口气,听到小瑞恨恨的说:“这么扭来扭去的,怎么不把腰给扭断?!”   我很想提醒小瑞继续说正事,但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一开口就是后患无穷,只好拼命忍住心底想骂人的冲动,过了一会,小瑞才说:“既然村子里一个女人也没看到,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肯定有原因,或许和那些村民的失踪有关系,既然她说这里还有个什么刘婆婆,也就是说还有第二个女人,我们不如一起跟着去看看,反正这些鬼也不是和电影里的那么吓人。”   我想了想,小瑞的这个想法似乎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至少还有据此找到姗姗的一丝可能,于是向她竖了竖大拇指,小瑞得意的一扬下巴,大步往前走去,我笑了笑也跟了上去,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加快了脚步走到谭蕾身边,说:“刘婆婆住在哪里?”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发觉谭蕾带的这条路很熟悉,前行的方向依稀就是河边,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心想这个刘婆婆该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洗衣老妇人吧。   谭蕾说:“刘婆婆就住在河边,她的人很好,我们出嫁的嫁衣都是她给做的,而且每一套衣服都要先洗过,婆婆说这叫洗尽铅华,以后做个好妻子。”   我心里一沉,心想果然是那个老妇人,只不过她洗的可不是嫁衣而是寿衣。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又是一动: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嫁衣还要洗过的,除非这套嫁衣已经脏了或者是被人穿过了,谭蕾刚才说到“我们”,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有很多女人出嫁,但我却一个也没有看到,有没有可能那些人出嫁其实穿的都只是一套嫁衣,每嫁一个人就失踪一个人,每嫁一个人就洗一次衣服?   但随即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嫁衣和寿衣还是能分得清的,我可不觉得谭蕾会穿上一身寿衣出嫁,更何况我也在不久前见到了那些嫁衣,甚至自己也还穿上了身,这里我想不明白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收敛心神尽量不去想这些想不明白的事。   一路各怀心事,很快就走到了老妇人的那间房子,我想起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不由的停下了脚步,谭蕾说:“不用担心,刘婆婆很好客的,尤其喜欢年轻人,一起进来吧。”   我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这时一只手从后面轻轻的握住了我,我一看,是小瑞,刘婆婆的事我曾经在空闲时和她说过,只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姓氏,所以她应该是最明白我此刻心情的人,握着她温润的手,我心想:原来她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以前倒是没发觉。   耳边传来一阵呼吸声,我知道这是小瑞要和我说话,只不过这次似乎靠得近了些,我心想她别是真看上我了吧,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突然手上一阵巨疼,接着听耳边小瑞咬牙切齿的说道:“狐狸精一和你说话你就掉魂!我让你掉!”   我“哎呦”一声叫了起来,谭蕾关切的问:“怎么了?”小瑞摆摆手,说:“没事,他来月经了,痛经。”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谭蕾和一脸苦笑的我,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声音明显是小瑞发出来的,我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疼痛,飞快的冲了进去,当我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忍不住也和小瑞一样的大声叫了起来。   在我前面,有一张太师椅,太师椅里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红色的寿衣,那个人的样子我很熟悉,他就是我。 第五十章 又见绣花鞋   一直以来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这里可以让人产生分身,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看到我自己和小瑞的,但是就是现在,我终于看到了他。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我开始认真的看着面前另外一个自己。我曾经以为小瑞是我的分身,但小瑞否决了我的这个推测,而且从她所做的那些事来看也不存在这种可能,毕竟很多秘密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更不用说是一个分身。   太师椅上的那个人也在看着我,他和我完全一模一样,若说有所不同,那就是他的身上穿着的不是像我一样的登山衣,而是死人穿的女式红色寿衣,里面的衣服应该挺多,显得身材有些臃肿,脚下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配着上面一个小小的脑袋,看起来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但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我感觉到他盯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讽刺和讥笑。   这时听到身后一声尖叫,是谭蕾发出来的,她应该也是看到了两个同样的我出现在面前而感觉到了惊讶,当然我觉得更主要的是坐在太师椅上的分身,那身寿衣和他脸上阴冷的表情,在这间光线不是十分充足的屋子里看起来各位的吓人。   我呆呆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会觉得那是一个很熟悉的人,可是又有着一种无法掩饰的陌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我不知如何开口是好,我总不能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挥挥手说声“嗨,你好”吧,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着对我不加掩饰的敌意。   就在这时,太师椅上的分身先开了口,不过却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微微侧了侧头,看着小瑞说:“小瑞,我知道你很奇怪,但是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说完将眼睛看向了我,阴沉沉的说:“现在,你可以不用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呢?还是叫你分身吧,我的分身。”   我先是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一脸讥笑的样子,再一想刚才的那些话,忍不住勃然大怒,他这是在说我是他的分身,而他才是原来真正的我。   我怒骂一声:“放屁,你算是什么东西?!”   分身也不急着和我辩解,只是看着小瑞,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从树上倒挂下来,我险些没被你吓死……”他不急不慢的缓缓的说着和小瑞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细节,我心里一沉,心想要糟糕,他提前对小瑞说出这些话,接下来就算我把同样的话再说一次那也没什么用了,如果小瑞心中先入为主,就此转而帮助那个分身,我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走出这个鬼地方了,心里一急,连忙大声说道:“小瑞,你可是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呀,怎么可能会弄错?他才是分身!”   在我想来我这急中生智说出的话应该具备相当的说服力,因为确实小瑞一直就跟在我身边,只要我咬死这一点,那个分身就没有办法证明他才是原来的我。这样一想我心里就松了口气,我想小瑞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到,于是转脸看看小瑞,刚巧她也转过脸来看了看我,因为胸有成竹,我本来想对她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却发现她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和犹豫。   我心里一沉,喊了声“小瑞”,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师椅上的分身,最后看着我说:“其实我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跟在你身边,所以你的话做不得准,当然他的话也做不得准。”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小瑞的话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但在这一瞬间我终于想起来确实她并没有从头到尾的跟着我,在小庙里逃出来的那一刻,她为了阻拦被鬼上身了的冷月,让我独自一个人逃离了现场,尽管不多久我们就再次聚集在了一起,但是在那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我确实没和她在一起。   “没错,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光着身子出现在我面前,趁着我因为看到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而惊诧的反应,用藏在身后的石头打在了我的头上将我砸昏,然后抢走了我所有的衣裤。”   就在我急于想向小瑞解释之时,太师椅上的分身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话里带着深深的愤怒,更把额前的头发往上捋起,那里果然有一道伤疤。   分身继续说:“也许是你手下留情,也许是你本来力气就小,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醒过来,幸好我醒得早,要不然这种天气可就要冻死了。那些屋子里可没有衣服能穿,如果没有衣服就算我出得了村子也下不去山,我只好裹着被褥一家一家的寻找衣服,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一些,虽然是寿衣,可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在我穿好衣服准备去村口等你的时候,却看到你匆匆的往这里赶来,而在你身边的,就是那个一石头砸昏我的人。”   分身越说越是激愤,简直是声情并茂,更关键的是他仿佛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每句话都抢在了我的前头,如果我不是当事者肯定也会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见小瑞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心里又急又气,忍不住大喊一声,往太师椅上的那个分身扑去。   我这一下含恨出手,力量和速度都很猛,我是一心想要将这个颠倒黑白的分身痛打一顿,但没想到我才一动作,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立时扑倒在了地上,在倒下的一瞬间,我看到小瑞沉着一张脸缓缓的收回了她的脚。   我的心顿时一片冰冷,甚至感觉不到摔倒在地时脸上磕碰的疼痛,一旦小瑞相信了分身的话,我几乎就等于被判了死刑,我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向小瑞解释,这时分身又说了一句话:“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相信我,那么我还可以再拿出一个证据,我相信只要看了这个证据,你就一定会相信我的话了。”   分身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小瑞,很明显这些话也是对她说的,等说完这些话,分身转过了头看着我,被他的眼神一看,我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题是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才是真正的我而我只是一个分身,正因为对此一无所知,我才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心里才变得更加没有底气起来。   小瑞的脸色还是一成不变,看了看分身,说:“什么证据?”   分身脸上露出一个胜利在握的表情,说:“在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光着身子的,我被他的石头砸中脑袋时并没有马上昏过去,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他的身上有一个印迹”,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个印迹,就是一把洗衣服的槌子。”   我立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自己身上的东西自己最清楚了,哪里有什么槌子的印迹,但才笑了几句,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么容易查证的东西他肯定不可能拿来做证据,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这么一想,我心里居然有点发虚,甚至背上也隐隐的觉得有些不舒服,似乎那里真的有一个槌子的印迹。   果然那个分身接着说道:“如果不相信,可以将他的衣服脱了检查,当然我也可以一起脱。”说完也不等小瑞表态,先就动手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露出一个光滑的脊背,上面什么也没有。然后分身转过身来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言语,我看看小瑞,她也在看着我,眼神和分身一样。   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脱是不行了,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背上并没有什么印迹,但不知什么原因,看着分身一脸的自信,心里就是一阵发慌,但不脱是肯定不行的,我咬了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后转过身将背对着分身和小瑞,在我转过身去的一霎那,我听到小瑞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分身则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屋子里没有镜子,我无法看到自己的后背,但是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我知道我的背上一定有着那个印迹,尽管我知道这不应该存在,但它确实出现了,我用手拼命的往后面去抓,好像这样可以将那把槌子抓下来一样,但一切无济于事,我缓缓的转过身,看到分身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小瑞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一丝厌恶,然后移动脚步站在了分身的旁边。   我的心终于完全的死去了,我知道只要小瑞站在他那边,我拿到碎片的可能就几乎等于零,这时小瑞开口问:“你准备把他怎么处理?”   她问的当然是那个分身,只不过在她眼中看来这应该就是原来真正的我,那个分身说:“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分身,甚至可以说是另外一个我,我不会杀了他,就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吧,当然前提是不能破坏我们去寻找碎片,所以,为了安全期间,我觉得最好把他用绳子捆绑起来,等我们找到了碎片再把他放开。”   我抬头看着分身,他的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很人道很仁慈,但我知道他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永远活在一个村子里出不去,那和待在牢房里并没有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那些村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万一他们回来看到我,在我无处可逃的情况下,被抓是一定的,而在他们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更不知道会对我做些什么,以我的性格,在如此绝望之下,只怕最后选择的只能是自杀:自己走出这个村口。他没有亲身杀我,我却因为他而死亡。   小瑞似乎对他的这个建议很赞同,说:“你果然是一个好人。”   分身点点头,说:“我也觉得是。”然后说:“那我们快点将他绑了,然后去找碎片吧。”我站在他的对面,看到他说到“碎片”时忍不住往小瑞身上的背包看了看,眼睛里满是贪婪的光芒,在那个背包里,放着小瑞拥有的那块碎片。   小瑞当然看不到分身的眼神,说:“那你去将他绑了吧。”说完从背包里摸出一根长绳递给了分身,分身接了过去,慢慢的向我走来,我捏紧了拳头面对着他,小瑞往后一闪堵住了门口,我已经无路可退只有拼死一搏,反正已经逃不出去了,反正我早就知道最后的结局肯定是真正的死亡在迎接我,所以我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分身拿着绳子慢慢的向我走来,说:“你不用反抗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们两个人,不如束手就擒吧。”他甚至还说了一句自以为很合时宜的话:“生活就好像被强奸,如果反抗不了的话,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看着他慢慢走近的身影,我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就在这时,身后一声响,我本能的往后一瞧,似乎是小瑞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就听到哗啦一下好几根棍子倒了下来,有几根就往我身上砸了过来,我想也不想,本能的抓住一根棍子然后飞快的转身抡起来往分身头上砸去。   只听“噗”的一声响,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分身的头上,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脑袋瓜都被我打碎了,一片鲜红立时从他的头上冒了出来,夹杂着白色的脑浆,这一下分身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手上还拿着那根绳子,眼睛里兀自带着不相信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相信我会下手打死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就这么的死了。   一棍子打去,眼见分身倒在地上,我全身立刻像脱力般的难受,看着那些红红白白的东西,忍不住低下头呕吐了起来,但只是一会时间,我就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的身后还有一个小瑞,我飞快的转过身,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棍子,牢牢的对准了她。   小瑞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惊慌失措或者愤怒异常,反而将手交叉盘在胸前饶有滋味的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说:“你想干什么?”   小瑞摸着下巴奸笑了几声,说:“姐姐我想先奸后杀。”见我一脸紧张,摆了摆手说:“一点不好玩,这么一本正经的。喂,我说我救了你你怎么不谢谢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了一声,说:“你说什么?”   小瑞“哼哼”了两下,说:“如果不是我故意撞到东西把棍子往你这边推,你以为你有机会杀了那个分身?也不知道谢谢人家,还拿着棍子对着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一边说一边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我可不相信她真会委屈,她说到拿棍子对着她的时候,可是眼角带笑,一双眼睛不住往我下身扫来扫去。   我条件反射的将两腿夹紧了两腿,小瑞哈哈一笑,越发得意了,我心里有气,说:“你早知道他不是真的?”   小瑞说:“废话,我当然知道。”   我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也没想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怒气冲冲的说:“知道你还来这套,也不干脆点把他解决了。”   小瑞嘻嘻一笑,说:“不这样怎么又机会看到你的光身子?说起来你虽然瘦了点,不过身材倒也还不错,啧啧。可惜那个混蛋怎么不说印迹是打在你屁股上?真是亏大了!”说到这里,一脸的沮丧。   我对小瑞简直是无计可施,只好愤愤的将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将衣服穿了起来,这时才想起还有很多的疑惑需要问小瑞,当然首先应该将地上的尸体给处理了,毕竟这里除了我和小瑞,还有谭蕾看着,长久以来在法制社会下养成的习惯并不会因为这个村子的神秘就让我觉得杀人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   一想到谭蕾,我才突然发现她似乎除了进来时发出的一声尖叫以外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这实在太不正常,我急忙抬头看她,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她的身影,我想也许是刚才我和分身辩论的时候她悄悄溜走了,而我因为精神过于集中所以没有注意,问了问小瑞,她也是一脸的歉然,说自己只顾着看戏,也没注意她去了哪里。   我心想先不管这事了,还是把分身给处理了,虽说这地方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但谁知道脑袋都破了半个的人会不会也能复活,问小瑞她也不知道,反而兴致勃勃的说可以做个试验看看,我懒得理她,想了想用手抓起分身的脚,一路拖着往外走去。   小瑞说:“喂,你做什么?”   我说:“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复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小瑞问:“什么办法?”   我说:“那就让他真的变成一个死人。”   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杀人,第一次是杨子江,那时是无心之举,不过后来他又复活了,而这一次虽然也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会一棍子刚好打在分身的头上,但在那个时候我确实是生了将分身杀而快之的念头,即使到了现在,心中的戾气还是不曾消散,尽管有些害怕,但更有一些兴奋和愉悦,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这个分身再次复活,所以将他的尸体拉到了屋外,然后一路拖着往村口走去,我要把他拉到村子外面去,这样他就永远都没机会复活了,而这本来是他替我安排下的路子。   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却是因为我又想起了在河南风门村镜子里看到的画面,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没有脑袋的人坐在太师椅上,躺在地上的分身本来就穿着红色的寿衣,而现在他的头又被我打裂了开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镜子里的画面已经变成现实,但我宁肯希望这是一个结束,我不希望自己面对太多的未知。   所以我选择了最后的销毁,这样就永远不可能再看到这个人。我费力的往前走去,在我身后的地上留下一道血迹,小瑞跟着我身边没有帮手,只是不时的往后看看那道血迹,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我说:“你害怕了?”   小瑞摇摇头,说:“我不是怕你,也永远不会怕你。”   我说:“那你在想什么?”   小瑞说:“我只是想,你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他不久前还和分身说过,现在我杀了分身她却说我是个好人,我冷笑了一声,说:“你不用讽刺我,我不是一个好人。”   小瑞摇摇头,说:“不,你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再好的一个人,在面对生存时也会做一些平常不愿做的事。”   我觉得小瑞有些不正常,老是和我说些好人坏人的话,这时自己也累得很,懒得就这个话题和她纠缠下去,我一边走一边说:“我背上真有一道印迹?”   这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我来封门村之前还刚洗过澡,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身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印迹,而且即便到了封门村也没被人打过,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一个印迹?   小瑞说:“确实有一道印迹,但这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其实除了在小庙门口那会,还有一段时间我没在你身边,就是在那个时候,你的身上有了这道印迹。”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没有和小瑞分开的时候了,正想开口询问,突然小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我好好的听一听。   我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村子的某个地方响起,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洗衣服时槌子敲打在衣服上发出来的“啪啪”声,我和小瑞对看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刘婆婆!   小瑞示意我先将分身的尸体放下,然后两人去寻找刘婆婆,我心想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到她,兴许可以从她那里知道姗姗的下落,所以点了点头,将尸体放在一边,反正这个鬼地方一个人也没有,连狗都每一条,也不怕被什么东西吃了,我甚至想要是真有什么野兽来吃了更好,我就不信碎成一片片了还能复活过来。   但这话终究只能在心里想想,和小瑞两人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可是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甚至有时觉得出现在这里有时出现在那里,根本找不到具体位置,反倒把我们两人累得半死,自后只好悻悻的放弃了想要找到她的想法,回头继续拉扯分身的尸体。   但等我们走到那个地方时,却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了尸体,只有先前拖动所留下的痕迹,还有就是在最后停放的地方,放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第五十一章 《狼外婆》的秘密   我的脸色立时变了,不同于小瑞的淡定,我其实是非常紧张这个分身的尸体的,万一他真的可以再次复活,可以说我在这个村子里就多了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毕竟他可以说和我就是同一个人,对我的了解要远超过别人,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可能也要超过我自己,因为他完全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我的一举一动,这样一个躲在暗处的对手,是我不愿见到的。   小瑞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对,所以想过来安慰我一下,说:“没事,就算真的复活了,最多再打一顿就是。”我想想也是,有小瑞这个杀神在,只要分身不在背后下手,一般来说还真的不成问题,更何况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连我自己都没个谱,更不用说是分身了,我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分身并不是自己复活了离开,而是被别的我所不清楚的人带走,这样一来对方的人数也就不会比我们少,我们所占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小瑞倒是毫不在意,说就算来四五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不过既然找不到任何线索,继续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看看怎样找出姗姗来,我心想是不是要继续烧几间房子,小瑞看我眼睛到处乱转,吓了一跳,估计是猜出我的想法了,急忙出声阻拦。   我说:“为什么不能烧房子?我觉得只有这样才可以把人给吸引过来。”   小瑞不住摇头,说:“万一再烧出个什么古怪来呢?”   我心里一动,说:“有什么古怪?”   小瑞说:“你没烧房子还没事,一烧房子就突然出来个狐狸精,要是再烧几座,万一再出来几个,你受得了?”   小瑞说得一本正经,我也不清楚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但她这么一说,我脑子里仿佛发现了一点什么,只是想要抓住看个清楚却又办不到,那种空荡荡无处着力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一时间我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想着自己哪里遗漏了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好悻悻的放弃了,心里却也真的不敢再去放火烧房子,不过这样一来顿时又陷入了两难之境,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继续把先前自己心中不明白的问题弄清楚先,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小瑞分开过,除了那次在小庙门口逃命。   对于我的疑问,小瑞一向是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来对待的,这次也毫不例外,说:“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白痴的人,上次在那间黑色屋子的井底,你就没和我在一起。”   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来确实是有这样一回事,只不过在内心中并不觉得这也算是分开,所以一时没有想到,小瑞曾说我身上的那道印迹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的,可是在井底明明什么人也没看到,难道说真的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拿着槌子在我身上打了一下,比如说那个刘婆婆?   一想起刘婆婆满脸皱纹的样子,我心里打了个寒颤,急忙摇摇头不让自己去想,人有时候很奇怪,我不怕去面对刘婆婆,但是却害怕自己内心中的想象,那会带来一种令自己也深感恐惧的害怕,因为只有自己的内心才会明白自己到底最害怕什么。   我说:“我身上为什么会有那道印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小瑞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是他告诉我的。”   我知道小瑞口中说的这个人一定就是她曾经提及的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不过我可没打算问她这个人是谁,因为问了好多次也得不到我想要的回答,我就知道除非小瑞愿意,不然我说死了她也不会答应告诉我。想了想,我说:“那你身上的印迹是怎么回事?”   小瑞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突然变了,说:“我身上也有?”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似乎那道印迹应该是有些影响的,只不过她不肯告诉我,而现在她发现自己身上也有时才开始忍不住惊慌起来。   小瑞的脸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可能事情更麻烦。”   我说:“怎么一回事?”   小瑞说:“你在井底的时候,我把冷月拉上来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但她很快就狂性大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收拾了”,我想想当时自己上来时看到的场面,似乎确实如此,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瑞说:“在搏斗中我曾经被她在后背上打了一拳,那道印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我摇摇头:“这不可能,她打你一拳怎么会变成槌子的印迹?”   小瑞说:“这就是我说的更麻烦的事了。”   我“嗯”了一声,看着小瑞,听她准备告诉我些什么。小瑞说:“我和你不同,没有去过井底,就算下去了也不会留下印迹,所以不可能会无声无息的突然在身上出现一道印迹,除非是有人在上面打了一下,而近段日子只有冷月打过我的背,要造成这种现象,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那个时候其实已经不是人了,所以她打我的那一拳才不是拳,而是一根槌子。”   经历的多了,听到小瑞说出这样的判断我也不会感到荒谬,只不过并不是那么相信,那时在小庙里她给冷月吃了“三生”时可是说过那是鬼上身,难道一个鬼的身上还能再附体一个鬼上去?   小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说:“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你知不知道那个‘三生’有什么用?”   我心里一动,心想你总算要告诉我这个秘密了,要知道我可是总共吃了两次“三生”,心里始终有些担忧,但就在我满怀期待的时候,小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带着歉意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生气,冷冷的说:“我觉得你还是有太多的东西隐瞒了我。”   小瑞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些可不是封门村的秘密!”见我脸色不太好看,嘻嘻一笑,将脸凑了上来,眨着眼睛说:“其实我还有很多秘密的,比如说我的三围啊,我大姨妈什么时候来啊,你想不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诉你哦,绝不保留!”   我看了小瑞一眼,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当然知道小瑞为什么突然变得嘻嘻哈哈起来,其实她现在的心理负担也很重,尽管因为某些原因她不能把更多的秘密告诉我,但我看得出这肯定是一件超出了她意外的事,而且麻烦不小,从她计划让姗姗和张所长去老宅后院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出了意外,仿佛有个人洞悉了她所有的计划,然后抢在她之前做了破坏,让一切超出了她的控制之外。   小瑞看我说了声对不起,嘿嘿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呆呆的站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刚才的这一声对不起,似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也都不自觉的选择了不去谈论这件事,我说这样站着也不是个事,建议找个地方坐坐,然后想办法弄点吃的。   小瑞马上同意了我的提议,村子里房子倒是挺多,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人,随便找一间就是了,本来是想就近找的,只是看到地上的那双绣花鞋我心里总有些发毛,小瑞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走上前去两脚一踢,将绣花鞋踢进了边上一栋房屋的院子里,然后拍拍手,说:“走吧。”   但就是小瑞这个无心的举动,我脑中那个突然出现却又总是抓不住的念头又再次闪了出来,并渐渐的清晰起来,进而在我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推断,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小瑞也发觉了我的不对,急忙问怎么了,我摆了摆手阻止了她继续问下去,然后在心里把这个刚刚形成的推断再次分析了一遍,越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长长吐了一口气,对小瑞说:“我想我们这次真的碰到麻烦了,很大的麻烦。”   小瑞说:“怎么了?”   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在河南风门村时二良给我的,而他则是跟踪杨子江才发现了这张纸的存在,上面是一篇小说的手稿,作者是楚江山,手稿叫《狼外婆》,这一张是不完整的,只是上篇,在手稿的背面,有一张风门村的草图,上面用一个个长方形代替了村子里的房屋,在每一个长方形里面,都画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这草图里绣花鞋的意义我一直也没弄明白,但是在方才小瑞说到谭蕾的时候我模模糊糊有了一丝发现,只是并不清晰,一直到她把鞋子踢进了附近的院子里,这种发现才变得清晰起来,屋子里一双绣花鞋,那不是和草图上画得一样吗?   所以我飞快的摸出了那张手稿,反过来看了看那些草图,小瑞也凑了上来,看了一眼发出“咦”的一声,显然她也发现这草图上房屋的布局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封门村一模一样,而且对上面画着绣花鞋的含义也不甚明了。   我没有急于向她说出自己的分析,而是飞快的找到了上面画的一个方框,地图上的这个位置,就是我起先放火烧了的地方,现在那个方框里一片空白,那双绣花鞋已经不见了。   我的脸色越发难看,小瑞问:“怎么了?”   我向她简单说了下这张纸的来历,说:“我怀疑这个村子里每一栋屋子的下面都埋着一个女人,这个村子里每一个嫁过来的女人都被他们杀害并埋在了屋子下面,一直到我放火烧了屋子她们才能出来。”   我没有说出来的是这样的女人,或许已经不是用复活能形容的了,或许她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反正在河南风门村那里一直就有一个奇怪的殡葬习俗,就是喜欢把家人埋在院子里房屋前,这两个村子如此相似,若说殡葬风俗完全不同我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所以我觉得我的分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瑞听到这事和楚江山有关,脸色也就不太自然起来,看了看四周,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谭蕾肯定就是一个鬼,只怕她的消失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溜走那么简单”,她看了看四周,缓缓的说:“我们现在,就处在一群女鬼的包围中。”   我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仿佛看到每栋房子里都有一个穿着红色绣花鞋红色嫁衣的女人在默默的看着我,她们和我之前所见的那些人不同,她们因为某种我不清楚的原因已经死了很多年,但灵魂却一直没有消失,而是在默默的等待着,一直到有一天有人被我一把火放了出来。而这样的一群女鬼,或许她们会和那些传说一样,拥有着我们所不能理解的能力,在她们面前,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我心想:如果那个谭蕾,也和我一样去把所有的房子都点燃了,是不是她们也都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不寒而栗,就在这时,听到小瑞一声惊呼,说:“阿瑞,你快看。”   我急忙看向她,小瑞正盯着我手中的那张手稿,满脸的震惊,她用手指着地图,连声说:“你快看你快看”,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我心里一沉,急忙看向她手指所点的地方,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长方形框框,本来里面也画着一双绣花鞋,但是现在地图上的绣花鞋却在慢慢的淡去,渐渐的从我们面前消失。   我急忙抬起头四处看看,并没有看到有浓烟升起,心里担忧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但紧接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再次低头看了看地图,然后一抬头,看到小瑞的脸上也挂满了紧张和害怕,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看错了,我和小瑞同时发现,地图上红色绣花鞋消失了的那间屋子,就在我们的背后。 第五十二章 那个地方   我和小瑞同时发现地图上红色绣花鞋消失的那间屋子就在我们身后,这一瞬间我本能的就要转过身去看看,但我的身体才微微一动还没转过去,就听到“吱呀”一声响,我身后那间屋子的门被人打了开来。   我立刻就想专柜身去看个究竟,但感觉手上一紧,已经被小瑞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我诧异的看向小瑞,却发现她紧闭着眼睛,一边飞快的转过身去一边焦急的对我说:“不要转过去看,快闭上眼睛!”   本来小瑞是和我面对面站立的,也就是她不用回头就能看到我身后的屋子,但现在这么一转身也就变得和我一样,完全看不到身后打开的门里到底有什么,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小瑞不但转过身来,甚至还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看到屋子里的东西。   我尽管好奇得要死,但看小瑞紧张成这个样子,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也跟着她一样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在这时,脑后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吹了口气,接着一个声音说:“你怎么不回过头来看看我?”声音软软糯糯,听得人心里忍不住一荡,和谭蕾很相似的感觉,但我知道不是她。   我忍不住想看看小瑞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她一定又要骂狐狸精了吧,但小瑞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马上就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大声说:“不要睁开眼睛!”   那个声音嘻嘻一笑,我觉得有头发从我脸上拂过,痒痒的十分难受,想要伸手去挠一下又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可是被小瑞一脸紧张的样子给吓住了,这时我感觉仿佛有两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那个声音贴在我的耳边说:“为什么这么怕我呀,快睁开来看我一眼。”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接着那双手渐渐的往我胸前摸来,一边摸一边还轻轻的在我耳边吹气,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双手渐渐的往下摸去,已经摸到了我的小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感觉到小瑞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我心里有些奇怪,心想就算不能看这个人,难道不能趁还没看到她的时候就跑嘛?看小瑞的样子就好像是动物碰到了天敌一般,不是不去逃跑,而是意识里根本就没有逃跑这一概念,我同时又有些好奇,这个女人总是摸着我的身体,为什么最害怕的却是小瑞?   那个女人的手停在我的小腹,开始缓缓的抚摸起来,我渐渐的觉得小腹开始发热,呼吸也急促起来,就在这时,那女人的手突然往下一探,我本能的发出一下呻吟,这个时候再也记不得小瑞对我千叮万嘱的话,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蹲在我身前的那个女人。   我忍不住吓得发出一声大叫往后退了一步,小瑞估计是从我的叫声里听出了什么,突然拉了我就跑,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也不追赶,只是在后面不住的发出咯咯的笑声,不管我们跑得多快多远,那个笑声仿佛就一直追在耳边,甩也甩不掉。   也不知跑了多久,再加上我的体力本来就不如她,所以我被小瑞拉着也没注意方向,等到小瑞停下脚步时,我早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气一边四处看了看,才发现现在我们两人就在村口,但还不等我缓过气来,就听到小瑞说:“你快走,一刻也不要留在这里。”   我吓了一跳,本来我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的,但问题是还没有找到姗姗的那块碎片,我抬起头看了看小瑞,顿时被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她现在脸色极其苍白,不像是累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的,我顿时想起了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   那是个和小瑞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哪怕她的脸上满是疤痕,每一道疤痕甚至都深深的翻了出来,那张脸几乎已经不能说是脸,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那是小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小瑞,绝对不会有错。   如果不是小瑞曾经说过她和我不同不会产生分身,我几乎就要以为这个女人也是小瑞的分身了,尽管我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但我想和小瑞一定有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关系,而且小瑞很怕她。   我说:“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真相。”我并没有说自己身上没有碎片走出去也是死,因为在那一刻我确实有一种冲动,不管小瑞是因为什么原因害怕那个女人,我总想帮她一次,哪怕最后不一定有什么结果。   小瑞狠狠的说:“滚你的蛋,你现在马上出去,我曾经说过有个秘密要告诉你,现在我就告诉你,其实……”。刚说到这里,突然“啪”的一声响,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我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忍不住叫了一声:“杨子江!”   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就是杨子江,没想到他真的从河南风门村来到了这里,从他能轻易进入这个村子,可以肯定在他的身上至少应该还有着一块铜镜的碎片。但是我叫了一声杨子江之后,他却毫无反应,反而看着我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想到杨子江这个名字是我后来去调查风门村秘密的时候从姗姗那里打听出来的,在我原来的记忆里,杨子江不过是个开拖拉机的师傅,而在他的记忆里,他才是毛瑞,我则是那个开拖拉机的师傅,杨子江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个符号。   我问:“二良呢?”   杨子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盯着我,说:“把那块碎片拿出来。”   我心里一沉,杨子江似乎是在收集碎片,我摇摇头,说:“我没有,我是跟着你妹妹姗姗进来的。”   杨子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你是说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   我点了点头,心想原来你们早就见过面了,也不知道现在姗姗在哪里,这时杨子江嘿嘿笑了一下,说:“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我觉得他的笑有些诡异,正要开口拒绝,杨子江已经突然向我扑了过来,别说是猝不及防,就算我明知道他要扑过来以我的体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几乎眼睁睁的看着他往自己身上扑来根本反应不过来去躲避,幸好这个时候身边还有小瑞在,眼见杨子江就快要碰到我的身子,突然一只脚废了过来一下踢在他的胸口,将杨子江踢得往后翻了个跟斗。   杨子江立时爬了起来,满脸警戒的盯着小瑞,显然他没有想到我身边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会有这般的伸手,小瑞一把将我拉在她的身后,也是紧紧的盯着杨子江。两人对视了一会,杨子江突然咦了一声,看看我又看看小瑞,显然是发现我和她长得很像,于是嘿嘿一笑,看着我压低了嗓门说:“她和你长得真像啊,她身上一定也有一块碎片吧,喂,我帮你一起杀了她好不好?有一个办法可以杀了她的,永远也不会复活,你要不要试试?”   我“呸”了一声,骂道:“滚你妈的蛋!”一句话说完,突然心中一沉,想起他刚才说的话,难道说姗姗已经死在了杨子江的手里?   这时小瑞也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说:“原来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说怎么他们两个没有准时到后院去。”   杨子江又是嘿嘿的冷笑,看着我说:“你拿了她身上的碎片,加上我身上的两块,那就有了三块,只要把剩下的碎片都找齐了,我们就可以去那个地方,只要为了这个目标,就值得你杀了这个女人了。”   我心中一动,我曾经听小瑞说起过只要把所有的碎片合在一起就会进入到一个很神奇也很神秘的地方,至于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她却没有说,现在看来杨子江杀了姗姗夺取碎片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那个神秘的地方,似乎他对那个地方有些了解。   我试图从他口中探听些关于那个神秘所在的消息出来,所以故意拖延着时间,说:“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大家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的把手中的碎片拿出来拼成一面完整的镜子,然后一起去那个地方,你说是不是?”   我本来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说得很得体,但没想到杨子江听我说完这些话,突然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瑞,最后哈哈大笑了几声,说:“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更好了,既然她什么都不肯告诉你,显然对你也没存着好心,你就更没有必要护着她了,来吧,和我一起杀了她,我带你去那个地方,你永远不会后悔的!”一边说一边就微微蹲下了身子,准备向小瑞进攻,而且看也不看我一眼,似乎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他一般。   我看了看小瑞,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我不觉心里一动,心想不会真的像杨子江说的那样她对我没存着好心吧?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再次选择了相信小瑞。   杨子江见我没有动手,“咦”了一下,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忘记和你说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了,好吧,现在我来告诉你。”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我和小瑞同时脸色一变,知道那个女人又追了上来,紧接着听到她说:“还是让我来告诉他那是什么地方吧。” 第五十三章 那些人   随着那阵咯咯笑声的临近,我看到小瑞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于是横移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一直以来都是小瑞在帮我的忙,尽管现在我不觉得我能在杨子江和那个女人的前后堵截中做出些有意义的举动,但至少我可以站在她边上和她一起面对。   小瑞也感觉到了我的善意,对我微微一笑,但我却从她的微笑中看到了一丝恐惧,我不知如何出声安慰,只能和她靠在一起,然后不再理会身后的杨子江,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和小瑞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事实上我也想听听他们口中那个神秘的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更想通过对话对那个女人多些了解,这样或许有助于我去帮助小瑞。   随着一阵咯咯的笑声,那个女人从一个拐角处慢慢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看着我娇笑着说:“哟,怎么怕我怕成这个样子,我可比你的小情人厉害多了,不信你来试试。”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脸上已经被一道道的疤痕破坏得极为恐怖,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都会忽略了那份残缺,只会注意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另外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这时身后的杨子江又发出“咦”的一声,然后说:“又是一个,居然又是一个,看来在她身上也有一块碎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子,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不少啊!”声音里居然满是兴奋。   我不是很明白杨子江话里的意思,所以只是哼了一声也没作理会。那个和小瑞女人听了杨子江的话也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发出更大的笑声,说:“你不会以为我是这个小弟弟的分身吧?”   杨子江说:“难道不是?”声音里带了些疑惑,不过随即又恶狠狠的说道:“管你是不是,只要你身上有那块碎片就行。”   那女人也不着恼,依旧咯咯的笑着说:“你以为那个地方就那么好进去?”   我听他们两个在罗嗦个没完,我和小瑞夹在两人中间,跑又跑不了,听话又听不懂,他们两人之间浅显易懂的话在我听来和天书没什么两样,这还不是让我着恼的地方,让我生气的是本来马上就要有人向我解释那个神秘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偏偏杨子江插上一句嘴之后,我这个正主都没人理会了,这可和我原先的计划部相符。   这个时候的小瑞根本就连动都动不了,我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提醒那个女人我还站在这里,那女人又是咯咯的笑了一会,然后嗲声嗲气的说:“哟,小弟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姐姐了呀,都是我不好,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你放心,姐姐这就告诉你那个地方有什么秘密。”她说到“那个地方”时故意的加重了语气,眼睛还不忘向我一瞟,这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小瑞那会对我说“棍子”时的样子,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换一个环境听听这个女人说说话还是很享受的,只怕我还多半会忍不住出声调戏几句,但现在事关生死,那个女人的声音再诱惑我也提不起那个心,哼了一声,说:“你快点说吧。”   那个女人又笑着说:“你真性急。”当然免不了又在其中个把字上加重语气,我只当没听见,那个女人说完之后,脸上也收起了那种嘻嘻哈哈的表情,开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这让我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起来。   那个女人看着我,说:“你也在这里经历了很多事,见到了分身,见到了死而复生,是不是很神奇?”我点了点头,这点确实很神奇,甚至是神秘,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一切时怎么发生的,还有这个村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种事往往只存在于那些影视剧和小说里,在科学发达的今天,如果说还有人会相信这一切,那就真的是太不科学了。   女人仿佛知道我的想法,说:“是不是觉得很不科学?但它确实发生了,事实上这样的事在历史上不是第一次发生,死而复生,长生不死,身外化身,这些在历史上早就存在了,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这样的例子存在。忽视客观存在的事实,妄图以所谓的科学来解释一切,这本身就是最不科学的态度!”说到最后,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但我现在完全忽略了这个女人的情绪,我的脑子在一瞬间仿佛里面有个炸弹在爆炸,轰的一声响,然后翻来覆去的就是女人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以前看过的那些历史书籍里一个个鲜活的例子顿时在我脑海里一一浮现,别的不用说,西方那个死后复活的人,只怕全世界都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东方这样的人物就更多了,随便一说就是很多。让我震惊的不是说这些都是事实,毕竟我已经亲眼目睹了发生的这一切,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那些人经历了同样的事,而听这个女人的意思,这一切都将和那个神秘的地方有关,能和这些世人眼中的圣人扯上关系的地方,里面会藏着怎样的秘密?我预感到这里面的秘密一旦揭露出来,必定会震惊整个世界,甚至是改变世界的格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慢慢的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个女人一直看着我没说话,见我醒过来了,才继续说道:“是不是很震惊,我一开始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反应。那些人在西方会被当成圣人圣子,在我们东方,则被称为神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汉代之后,中国那些神仙的传说就少了?为什么那么多皇帝会一直不断的寻求长生之道?难道说每个皇帝都是白痴,明明前朝那么多皇帝都死了却还不肯面对事实?你觉得天下历代的皇帝都是白痴?”   我当然不觉得天下的皇帝都是白痴,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皇帝真的曾经见到过长生不死或者死而复生的人,而这里所谓的长生不死,绝对不是像某些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随便来个道人说自己活了多少岁多少岁,然后表演几个魔术就把皇帝蒙骗得迷迷糊糊不着东西,那应该是真正的长生不死,这种情况一直到清朝雍正时期还继续存在,如果没有真实亲历过这些事,怎么可能在历史上那么多假神仙被曝光之后还有一大批人前赴后继谆谆不倦的继续追寻,这其中还有不少可是真正大有作为的明君!但我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在汉代之后中国关于各种神仙的传说就少了,不是说没有,而是很少,倒是各种接着神仙之名以行骗的例子极多极多。   那个女人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显然她现在的心情也颇为激动,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那些不见了的神仙圣人都住在那里,只要进去那个地方,得到的就不仅仅是长生不死。”   我追问:“还有什么?”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太吸引人了,而且连我也动了心,不知不觉中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不是害怕,而是紧张和期待。   女人说:“不知道,但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让人期待,不是么?”   我点了点头,确实如这个女人所说,正因为有了想象,所以才更具备诱惑。过了好一会,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可不认为这些所谓的神仙躲进了那个地方以后还会故意弄点内幕消息出来,然后让人去争夺。   “那面镜子,一切都和那面镜子有关!”女人迫不及待的说道:“历史上有一个人,你一定知道,他虽然不是皇帝,但权势和皇帝一样,全中国的盗墓贼都把他奉为祖师爷。”   女人说的这个人我当然知道是谁,他在历史上可算是一个极有争议的人物,据说他组织军队进行盗墓以解决军队缺少军饷的问题,只是我不知道他和这面镜子会有什么关系。   女人说:“你有没有读过他写的《让县令自明志令》?”   我以前对历史类的书看得比较多,对于这篇文章还是知道的,这个文章里头,他曾经提到说自己当时的志向就是等死了以后,在神道里头立一块碑,且这个碑他都拟好文了,叫做汉征西将军曹侯墓,那个时候是建安十年,也就是说公元210年。   我本来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提到这篇文章,但随即心中一动,马上想到在这个人临死之前,也就是建安25年之前的一年多,大约是建安23年,他又下了一个令,说自己死了以后,要以时服来葬,并且墓上要不封不树,所谓不封不树就是说没有土堆,而且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要知道当时他虽然没有称帝,但权势已经和皇帝一样,如此的低调行为,在历史上虽然说不是没有,却也极为罕见,后人推测是因为他平时盗墓盗得多了,害怕自己的坟墓也被盗挖,所以干脆采取了薄葬的方法,其实在我看来这也不过是后人的猜测,当时他下诏的那些话很可能就是故意说给盗墓贼听的,不然何以等到出殡的那一天,又会把所有的城门同时打开,然后将72具棺木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抬出,葬入事先准备好的墓室内,让后人再也分不清楚哪一座是真坟,哪一些又是迷惑人的疑冢?   但这些在我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先要立碑,后来就低调处理,难道说这一切都和那面镜子有关?   果然,那个女人接着说道:“事实上,那些年他不断的盗墓,为的就是能够找齐所有的碎片。”   “他知道那个地方,他见过那些人!” 第五十四章 那些事   这个女人和我说的这些话,绝对属于真正的秘闻,尽管我不曾亲见,但却深信不疑,那个人曾经写诗抒情“盈缩之期,不但在天”,说人的寿命长短,不仅仅是由上天决定的,这在当时讲究一切天授的大环境下可以说是离经叛道,虽然后面来了一句“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说只有自己调养好身心,才能延年益寿,但结合他关于自己死后殡葬的处理,就会发现内里暗藏的意思其实并不仅是字面上的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得知那个神秘的地方,也不知他见到了里面的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一共寻到了多少块碎片,那些都已经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正史不会记载,野史不见流传,或许这些故事会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在某些人之间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但这些都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不过我知道封门村里曾经有一面这样的镜子,在河南风门村挖开王子华的埋葬之地时我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但在那里也发现了一面这样的铜镜,后来落入了二良手中,至于二良和杨子江相斗的结果就不是我知道的了,难道说,这样的镜子其实有很多?   对于我的疑问,那个女人倒是回答得很干脆:“那面镜子从来就没有完整过,也不知道一共碎成了几片,总之此后历代帝王只要知道这件事的,莫不举全国之力大力寻找这些碎片的下落,远至天竺者有之,数次下西洋者有之,但从来没有人得到完整的镜子。”   我当然知道所谓的远至天竺和数次下西洋指的是什么,让我感觉意外的是原来在这些官方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其实藏着的是这样一个秘密。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那些帝王没有得到的东西,却没想到我居然有缘得见。”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子江哼了一声,说:“如果那是真的,你以为我还会站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但随即也就释然,连历代帝王都难以找齐的东西,我可不觉得随随便便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反正我也没见过真正的铜镜是什么样子,一切不过是自己在想当然,这样说来,小瑞以前告诉我的这个村子里有一面完整的镜子,只怕也是个赝品,至于村子为什么能让人死而复生,为什么会让人产生分身,只怕里面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不过这些不是我现在需要了解的,我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那个女人说的故事又太过匪夷所思,却不得不说又十分精彩,以至于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险境,忍不住问:“难道说这么多帝王就连一块碎片都没有找到?”   要知道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碎片都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照理说几千年下来不可能没有人找到一两块碎片,只要找到,至少就应该有些神奇的事发生,普通百姓没人记得,但那些做皇帝的身边可时刻跟着起居舍人的,哪怕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下来,如果真的有皇帝身上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肯定会被大肆宣传,以证实自己乃是天选之子,加强自己的政权统治,但似乎并没有见哪个皇帝有特别神奇的事发生,特别荒唐的倒是不少。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那个和小瑞很像的女人倒是认真的对我做了解答,只不过她看着我的眼神又让我不自禁的想起小瑞先前像看白痴一般看着我的样子,她说:“虽然不是每一个做皇帝的都能找到碎片,但几千年下来,却多少都有人寻到那么一两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明君会突然变得昏庸无比?你以为老年痴呆真那么好得?”见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女人又说了一句让我更加震惊的话:“不说远的,就算是现代中国,也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得到这样一块碎片。”   这一刻我内心的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当然知道这个女人说的中国现代得到一块碎片的人是谁,她说的当然不会是我和杨子江这样的无名之辈,她说的这个人我想全世界都不会有人敢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做过的那些事,他的功与过,都不是我这样的人能评论的,即便到了现在,网络上还流传着很多关于他的传说,而某些话题,更是严禁被人提及。   我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结结巴巴的问:“碎片和他们的昏庸有什么关系?”   “分身!”那个女人看着我说:“这些碎片除了可以保证分身在离开这个村子不会死亡之外,其实每一块碎片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功用,某些碎片可以让人不必依靠这个村子就产生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分身出来,至少在外形上完全一模一样。”   女人重复的说了“一模一样”这个词,她没有细说下去,但我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你身边有一个人和你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你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因为你可以利用他去做一些平时自己根本就不敢去做的事,你可以深入虎穴的去谈判,可以敌军当前从不带枪,或许这些举动在外人看来很危险,但却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神,一个不惧危险一个有着天子气运加身的神,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分身不甘心自己继续做一个傀儡,于是或密谋了一场刺杀,或只是在单独相处之下自行动了手,总之原来的这个人已经死了,从此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其实是分身,所有的阴谋其实已经成功,只不过在有心人的遮掩下,一切变得更加神奇,比如会临时取消某次出访,会突然改变车道,而那些阴谋的参与者,最后也会以种种破绽百出的方式死于非命,比如突然死于坠马,突然死于飞机失事,甚至可以做得更绝一点,让原来那个人的儿子在自己后方军队的重重保护之中死于敌军的准确轰炸中,然后,整个世界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只是一个人不管外形和另一个人如何的相像,但每个人的经历是不同的,这也就注定了他们思维方式的不同,于是,所有前半生都是英明神武的君王,到了晚年突然就变得昏庸无比,哪怕一些最简单的普通常识最简单的错误,他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为这些他根本就从来也不曾见过。   这些事比我先前听到的那些更要荒诞不经,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却又合情合理,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女人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想去那个地方了么?只是那个地方流出来的一面铜镜,甚至只是不完整的一块碎片都可以改变整个历史,如果能够进入那个地方,找到更多的东西,你猜会得到什么?”她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摇头:“我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会得到什么,但一定很多很多,多到超出你的想象!”   我的脑子一下子有些回不了神,如果真的能进入这样一个地方,不管是谁都会怦然心动吧,至少我现在就已经有点动心了,这时身后的杨子江哼了一声,说:“你也想去那个地方?”   那个女人咯咯笑了一会,说:“既然你都可以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小弟弟,你看我们长得这么像,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的事,我都几乎要以为你和我之间必定有一个人是对方的分身,既然大家这么有缘,不如我们一起从他手中把那两块碎片抢了,然后顺便把你身边那个相好的碎片也一并拿了过来,我们也不杀了她,只要把她留在这里,等我们凑齐了所有碎片,到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就算要带她离开也不是不可能,你说好不好?”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说的话极有诱惑力,尤其是她说的对小瑞的处理方式,并没有杨子江那样的残忍一定要置小瑞于死地,我几乎就要心动答应了,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姑且不去想如此神奇的碎片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只说我并不是个武力出众的人,甚至可以说在这些人里面我是最弱的一个,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轻易的把我碾死,却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和我合作?如果没有我的参与,杨子江未必就不能打败这个女人,就算她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杨子江,我觉得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安全逃离,然后寻找机会再次进入暗中刺杀,现在这些人却一个个的都要和我合作,难道说在我的身上也有着别的什么秘密?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这里面有不少古怪,甚至觉得是不是小瑞要帮我也是因为看中了我身上的秘密,一时间我不知应该如何选择面对,除了小瑞低着头以外,另外两个人都对我虎视眈眈,等着我的回答。   就在我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那些事,你本来不可能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了你这一切?”   我诧异的扭转头,发现原本一直低垂着头的小瑞已经将头抬了起来,脸色居然已经不那么苍白,眼里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甚至敢直直的盯着那个女人的眼睛,说:“当年那个失踪了的人,在哪里?!” 第五十五章 漏网之鱼   小瑞一开口说话我心里就是一喜,只要她变得正常点,不像原来那样害怕得沉默不语,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好事,但这喜悦一闪即逝,我随即发现站在我身边的小瑞看上去和原先的有了很大的不同,至于说是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瞬间多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陪在我身边的是一个陌生人。   我还没从诧异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对面的那个女人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盯着小瑞,沉声道:“你是谁?”   我本来就觉得身边的小瑞有点古怪,这时听那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忍不住跟着害怕起来,一甩手就要挣脱小瑞,但小瑞的手劲大得不像是个人,我连甩都甩不动,更不用说挣脱了。对于我的举动,小瑞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继续盯着那个女人,说:“这些事,根本不是你能知道的,说吧,那个人在哪里?”   说完了这句话,又回转身对着杨子江,因为我的手被她紧紧的握着,所以也身不由己的被带着转了过来,这时我才发现杨子江也是一脸的警惕,仿佛面对的是一匹危险的猛兽。小瑞对着杨子江道:“还有你,说吧,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杨子江和那个女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本来两个人虽然都一直想着和我联手把小瑞身上的那块碎片给抢过来,对小瑞虽有忌惮却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的恐惧,而且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似乎他们之间对于那些话背后的内幕都一清二楚,而我这个貌似很重要的人却是半点也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女人和杨子江明明对现在的小瑞很是害怕,却谁也不肯逃离,反而慢慢的挪动脚步互相向着对方靠拢过去,小瑞也不阻拦,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的举动,过了一会,那个女人和杨子江终于碰在了一起,女人吁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这边的力量多了起来,然后盯着小瑞说:“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心里猛然一跳,又是一个十一年,该不会和我所经历的十一年前有关吧,十一年前我和杨子江还有王子华一群人去了河南风门村,还留有一张合影,后来照片上所有的人都失踪了,一直到不久前我从催眠中醒来,并慢慢的查到一些线索,但越查越是迷糊,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方向,这个时候又突然听到有人提及“十一年前”,立时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小瑞看着他们两个慢慢的汇合在一起,冷冷的说:“现在可以开始了么?”她竟然直接选择了不回答那个女人的话,这让我心中顿时失望了起来,随即又有些恼怒,眼看着这两个长得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忍不住大声说道:“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瑞——我现在当然知道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不放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瑞,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很熟悉,和原先小瑞说的冷月鬼上身差不多,只是因为习惯,我总忍不住的会把这个女人叫做小瑞——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杀了所有的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个脸上满是疤痕的女人回答了我的问题,她盯着面前的小瑞,咬牙切齿的说:“他杀了村子里所有的人!”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就想往边上躲开,但小瑞将我的手握得极紧,我根本走脱不掉,只好放弃无谓的挣扎,说:“为什么要杀人?”   这当然不是问小瑞的,我可不觉得现在这个占据了小瑞身体的人会那么好心把一切都告诉我,我问的是那个女人。   女人脸上的神色更加悲愤了,说:“为了一块碎片!”   我心里一动,即便是十一年前网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但如果真的有整个村子里的人被人杀害,这种事绝对会轰动全国,就算当局想瞒也瞒不住,我不可能不知道。但我又确实没有听过有这样的事发生,而且看眼前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假,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也是个和封门村一样的村子。   而还有一个理由更是让我想要急切的知道这个村子在哪里,因为刚才小瑞说我不会想知道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联系那个女人说的话,加上我和她们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就像是分身,我心里顿时生起一个想法:会不会我也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这种想法越来越是强烈,这让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急切的问:“那个村子在哪里?”   这一次回答我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小瑞,她还是淡淡的表情,说:“那个村子和这个村子一样,外面的人并不能发现它的存在,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一定要说出个原因,我只能说这是神仙手段。”   “既然你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事实上这样的村子有很多,历史上的那些帝王总是能找到一两块碎片,亡国之后这些碎片有些被新朝的皇帝所得,有些则被秘密的带到了深山之中,负责守护这些碎片的人往往都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收集齐所有的碎片,然后让逝去的帝王复活,只不过这些人并不懂得碎片的奥秘,而且千年以来这些碎片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所以渐渐的这一切都变成了传说。   只不过这样的碎片,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产生分身和让人死后复活,这些人并没有资格拥有它,真正有资格拥有它的人,必须是真正的帝王血脉。”   听到小瑞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猛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在老宅后院黑屋子里的那口井底发现的那句话:“欢迎回来,我的王”,更是想起了现在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冷月,她在鬼上身时说过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小瑞当时告诉我冷月那会还以为自己是皇帝,两相印证,似乎这个小瑞说的并不是假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小瑞口中似乎显得很无足轻重,所以她说起来也是淡淡然的很不以为意,只说自己去夺了这块碎片,然后不得已的杀了村子里的人,只是到了后来发现村子里的人数不对,算了一下少了一个人。   小瑞这么一说更使我坚信了眼前这个满脸疤痕的女人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附在小瑞身上的人虽然没有说破,但肯定是用了某种我所不知道的方法让那些人死后无法复活,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又复活了过来,而这种方法,可能就是将她的尸体葬在了封门村里,将她埋葬在这里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时逃过一劫的人。   只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附在小瑞身上的人曾经说过这些事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这里面就包括了这个满脸疤痕的女人,要知道这些事,只可能是那个失踪了的人告诉了他,我顿时对那个失踪了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想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甚至让这个附在小瑞身上的鬼也对他念念不忘。   我的好奇心终于让我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问出了这个问题,小瑞一直平淡的脸终于开始变色,说:“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知道很多这样的地方,也就是说他很可能随时可以拿到更多的碎片,而且他还有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注意到这个鬼说的是“我们”,也就是说他和那个失踪了的人应该是同样的存在,难道说那个失踪了的其实也是个鬼?或者附在小瑞身上的根本就不是鬼?我记起小瑞曾经嘲笑我的话:“你又懂什么是鬼?”   我还没有从这个问题中绕出来,就听到附在小瑞身上的那个鬼继续说道:“他很喜欢在外面走动,很喜欢写一些恐怖的故事,很喜欢做一些神秘的事,他在外面的名字你应该听过,他叫楚江山。”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苦苦寻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知道了楚江山的来历,尽管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但至少我知道了他来自哪里,这一刻我无比的想去那个被屠戮一空的村子看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唇干舌燥,连说话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说:“那个地方在哪里?”   小瑞和那个满脸疤痕的女人却都意外的同时闭上了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又大声问了一句,他们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我隐隐的觉得他们还有些事没有向我说明白,但这事我完全做不了主,我只希望能知道那个地方在那里,然后找个机会去看看,以便找到更多的关于楚江山的线索。   小瑞的脸色越发不自然起来,过了一会,哼了一声,说:“这条漏网之鱼,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他的。”   我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看到小瑞的脸色一变,紧接着那个满脸疤痕的女人脸色也变了,而且她的脸上更是带上了深深的恐惧,我起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一会功夫我就明白了原因。   因为有一阵很熟悉的“啪啪”的槌衣服的声音传来,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近,我发现那个满面疤痕的女人脸色也越来越是恐惧,紧接着,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这条漏网之鱼,今天总算被我抓到了。”   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屋角走了出来,她满脸的皱纹,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寿衣,手上拿着一个洗衣服的槌子,一边走一边用槌子槌打着自己的手,但发出来的却是“啪啪”的槌打衣服的声音。   我的眼神瞬间收缩了起来,刘婆婆,终于出现了。 第五十六章 惊变   随着刘婆婆原来越近的脚步,那个脸上满是疤痕的女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看她的反应,刘婆婆口中所说的漏网之鱼应该就是指她了,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刘婆婆似乎只是针对那个疤痕女,看都不看我们这些人一眼,但自从她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说别的什么了,口里只是数着数字,倒是和手里的槌打节奏完全相同。   对于刘婆婆我也是心里有很多疑惑,不管是她的来历还是冷月的失踪,都让我很是好奇她身上藏着的秘密,后来谭蕾也提到了她,而在我的分身消失之前也曾听到一阵熟悉的槌打衣服的声音,我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些什么联系,所以尽管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撑着想看看她有些什么话要说。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手心有些发痒,扭转头一看,小瑞正对我悄悄的使眼色,我吓了一跳,心想你一个附体的鬼干嘛对我挤眉弄眼的?心里一害怕,明知甩不开她的手还是情不自禁的要把手抽出来,就在这时,小瑞悄悄的往我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嗓门说:“白痴,是我。”   我听她这一声“白痴”张口就来熟练之极,心里不自觉的一动,手上的力气自然的就小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小瑞,小瑞见我看向她,不住的对我挤眉弄眼,完全不似刚才那种冷漠淡然的样子,我小心翼翼的说:“你回来了?”   小瑞点点头,眉开眼笑的说:“你担心我呀?”   我本来就觉着是小瑞回来了,这时听她亲口承认,而且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也是熟悉到了极点舒坦到了极点,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暖,嘴上却“呸”了一声,说:“不要脸,没羞没躁!”然后不等她发飙,急忙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瑞撇了撇嘴,说:“没事,我就是闲的太无聊了,招个魂附体一下玩玩。”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真话,但她不肯说我也没办法,这时刘婆婆还是看着疤痕女不说话,我用嘴巴朝着那里怒了怒,说:“她呢?”   小瑞先前看到那个疤痕女就几乎吓得不能动弹,和现在这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可不同,所以我越发好奇起来那个疤痕女的来历,万一能从小瑞口中打听出来楚江山出生的村子,对我来说可就是一个最大的收获。但小瑞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听出我的意思,给的答案却不是我想要的,只是瞟了一眼那个女的,然后笑嘻嘻的说:“她的克星来了,没事,我们站一边看戏。”   我看了刘婆婆和疤痕女一眼,果然疤痕女在她面前几乎是害怕到了极点,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而刘婆婆也是一句话都不说,还是不停的数着数字,而且还是数到七十三就又往回重头数起,我心里突然一动:为什么刘婆婆总是数到七十三,会不会和那个七十三煞有关系?   我在这里想着我的心事,那边刘婆婆已经数到了七十三,也不知道数了第几次,然后看到她住了口往前一步,疤痕女人则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心想终于要动手了,这会这个女人可真的是鬼,刘婆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应该也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一会打起来会不会像电影里拍的那样伸长了舌头或者是法宝乱飞,这根洗衣服的槌子会不会也和招魂幡一样,嗖的一声就把疤痕女人给吸了进去。   既然小瑞说现在很安全,我也就听她的话抱着看戏的心态来面对眼前的一切了,反正我和疤痕女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唯一遗憾的就是她不肯告诉我那个村子在哪里,不过既然有了线索,以后只要多打听总还有机会,像这样的村子周围一定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肯定少不了各种传说,沿着这条线索去寻找不一定就找不到,更何况小瑞身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东西当年可是亲手屠杀了那些人,说不定还能慢慢的从小瑞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来,所以尽管觉得疤痕女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挺可怜,我却没有出手帮助的打算,而且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了。   就在这时,疤痕女人突然扭转头大叫了一声:“你快帮帮我!”   我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别的人,疤痕女人又叫了起来:“你帮帮我,我告诉你那个村子在哪里!”声音里已经开始带着哭腔,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和我说话,听到她说愿意告诉我那个村子在哪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帮上忙,心里一激动就甩脱了小瑞拉着我的手,一步横在了刘婆婆的面前,然后头也不回的说:“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   我可不傻,万一我真的帮这个疤痕女摆脱了困境到时她死不开口我也还真拿她没办法,所以要她先告诉我那个地方的位置,那个女人也很干脆,直接报了一个地名,是在河北,但接下来就闭口不说了,我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女人也不傻,也和我有一样的担忧,既然无法可想,我只好认真面对刘婆婆了。   疤痕女向我求救一直到我站到她面前,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刘婆婆也不知是来不及阻拦还是根本不屑于阻拦,一直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我开始正视她,她才木然的看着我,看着她那种几乎像是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的目光,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颤,但这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说:“刘婆婆,能不能请你放过她?”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刘婆婆和我初次见到时不一样,也不会和我说些别的话,只是看着我,也不回答我的话,然后又开始数数,还是“1、2、3、4……”的往上数,她每数一下我心里就忍不住的剧烈跳一下,但我现在根本不知应该做些什么,扭头看了看小瑞,却发现她看着我,也是一脸的震惊,眼神里似乎还有些不解,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觉得我为那个疤痕女人出头太过疯狂,看到我扭头向她求助,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杨子江就更不用提了,和一个木头一样的站着,就算他还能行动自如,估计也不会帮我,这个似乎风一吹就能倒的老人似乎有一种可怕的魔力,让人从心里就觉得害怕。   既然没办法从别人那里寻得帮助,我只好扭转头面对着刘婆婆,我心里打定了主意,我可不像那几个白痴,要是真觉得不行了我一定撒腿就跑,我可不相信这个老太太有能力追上我,哪怕她看上去很神秘。   心中打定了这个主意,我也就不去管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了,静等刘婆婆开口,她要是不开口大家就这么耗着吧,这时刘婆婆已经数到了“70”,接着数“71、72、73”,我本来以为她又会和先前一样重头再来一次,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她居然没有重新开始,也没有停下来,只是反复的念着“73、73、73”,然而盯着我看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   看着刘婆婆的变化,我心里生起一股不祥的念头,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小瑞一声震惊到了极点的尖叫:“你吃了三生?!”声音里完全是一股绝望。   我本来心情就紧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打了个哆嗦,一下子也没去注意话里的意思,本能的扭转头看向小瑞,发现她脸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颤抖着,脸上更是充满了绝望的神色,我这时才想起她说的话,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闯祸了,也不管边上还站着一个令我胆战心惊的刘婆婆,急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身上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事,不然小瑞不会如此紧张害怕,刘婆婆也不会突然变得对我那么有兴趣,我身上的变化肯定和“三生”药有关,只是当时小瑞没告诉我这个药有什么用,而且我吃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所以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这时看到他们的变化,突然想起小瑞曾经告诉我“三生”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而且有一天我也有可能进入那个地方去,我心里忍不住一颤,难道小瑞就是来自那个神秘之所?   我还没能向她提出心中的疑问,事实上这个时候我也根本就没想到向她问这个问题,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干巴巴的布满了皱纹的手摸上了我的脸,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好孩子,跟婆婆一起去,婆婆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我知道摸上来的一定是刘婆婆,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而且极为粗糙,摸在脸上似乎能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心里不由的就感到一阵恶心,本能的就想挥手把她甩开,但就在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我吃惊的看着小瑞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同样的神色,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肯逃跑了,因为他们和我现在一样,再也动不了。   刘婆婆的手继续往我的额头摸去,说:“乖孩子,跟婆婆走,婆婆给你将故事,讲很多故事,《狼外婆》、《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好多好多,你喜欢什么就给你讲什么。” 第五十七章 一张脸   随着刘婆婆的手慢慢的靠近我的额头,我渐渐的开始觉得发困,尽管心里很清楚这肯定不对劲,不应该就这么睡过去,但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皮,终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接着脑子也开始迷糊,内心的抵抗一点点的消失。   我知道一旦自己失去最后的神智,就一定会被刘婆婆给带走,那一刻我甚至怀疑冷月第一次失踪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她给带走的,事实上如果她好好和我说话,我还真有可能跟她去一趟,毕竟在她身上或许我可以了解到很多小瑞他们不肯告诉我的事,但她居然用强硬手段试图将我带走,这让我内心极为反感,也自然的生起了抵触情绪,只是这种抵触越来越是无力,终于我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心里一松,准备就这样投降。   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个声音远远的传来,也听不清楚在喊什么,但刘婆婆的脸色却顿时就变了,仿佛看到了鬼一样,一边踉跄着往后退去,一边嘴里不停的说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来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看她的样子慌张到了极点,甚至在后退的过程中还摔了一跤,但刘婆婆甚至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去,只是手上那根洗衣服的槌子还捏得紧紧的没有放手。   随着刘婆婆的离去,那种不能动弹的感觉也很快的消失,我恢复了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小瑞身边,见她也已经恢复了自由,急忙问:“怎么回事?”   我是想问问为什么小瑞那会看着我的样子时会一脸的绝望,我知道这肯定是和我吃了三生有关,问题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里面的奥秘只有让小瑞帮我解答了。   但小瑞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反而盯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脸紧张,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个疤痕女和杨子江也是同样的表情,似乎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极为重要,我心想这个时候已经恢复自由了还不快逃,要是这疤痕女突然又要和杨子江联起手来对付我们,那麻烦可就大了,偏偏这话还不能直接说出口,让疤痕女他们听了就没什么用了,恨得我连连扯小瑞的衣服,但她就是一动不动,依旧聚精会神的听着那个声音。   我还想说些什么,小瑞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却轻轻的“嘘”了一声,说:“别吵!”   我看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也不敢去拉扯她了,也静下心来敛起耳朵仔细的听那个声音,看是不是能听出些什么来,但听了好一会,总觉得那个声音很飘渺,根本就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看看他们几个,却个个聚精会神,不知道是和我一样什么也没听到呢还是真的听到了点什么,就在我百无聊赖之极,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就好像是在我耳边一样,我听到那个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抬头四处望了望,除了我们几个人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而刚才的那个声音又确实在我耳边响起,看他们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到底他们听到了没有,我想着那句话里说的东西,寻思着一会和小瑞好好说说,当然肯定要避开杨子江和疤痕女这两个人,这么一想我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也是一脸的淡然,当然都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渐渐的轻了下来,最后终于消失再也听不见,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小瑞、杨子江和疤痕女三人一起挺直了腰,然后不约而同的一起开口道:“你听到了什么?”接着又同时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彼此再也不说一句话。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你们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尽管我肯定不会说出来那句话里的内容,但不表示我就没听到呀。   他们可不管我心里的忿忿不平,疤痕女看了看小瑞,往前走了一步,我心想这下要糟,可别又打起来,急忙也往前一步拦在她们中间,然后瞪着眼睛对疤痕女说:“喂,我已经赶跑了刘婆婆,你答应了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指的自然是让她告诉我楚江山出生的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这是一早就说好了的,只不过我心里也奇怪,为什么疤痕女别的人不叫,偏要找我帮忙?我可不觉得我是属于那种霸气侧漏虎躯一震宵小纳首的人物,这里面肯定也有古怪。   疤痕女又恢复了那种酥酥软软的说话方式,笑着说:“姐姐说过的话当然算数,要不你帮姐姐弄一块碎片,姐姐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我还没想好是不是答应,就听到小瑞哼了一声,说:“说话都不会好好说,想勾引男人么?”   疤痕女也不生气,又向我飞了个媚眼,说:“这样的好男人当然要勾引了,我可是摸过他了,真的很不错哦,啊对了,你一定还没摸过吧,真是不好意思了!”说完又是一阵咯咯的媚笑。   我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说两个女人味自己争风吃醋其实是一件很让男人得意的事,只不过那也得看是在什么环境之下,现在碰到稀奇古怪的事已经够多了,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闭嘴!”   小瑞和疤痕女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发脾气,都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起扭头看向我,齐齐的喊了声:“闭嘴!”又似乎没想到对方也跟着自己说一样的话,于是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又是一起大喊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我的头顿时一个比三个大,女人一发起神经来真的是完全无法理喻,不管你是女人还是女鬼,都是一个德性,我不得不抱着头蹲下来,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在这时,又一声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闭嘴!”   这声音是杨子江发出来的,没想到连他也受不了这两个女人了,不过一听他说出这句话我就知道要糟,小瑞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更何况还有个对杨子江本来就虎视眈眈的疤痕女,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杨子江这一下根本就是引火烧身自讨苦吃。   果然两个女人难得的统一了战线,一起怒视这杨子江,我看着她们微启的嘴型,心里默默的替她们念了出来“闭嘴”,果然接下来我就听到了“闭嘴”两个字,不过却不是她们说的,而是依旧从杨子江口中说出来,我心想这事怕有古怪,杨子江可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们说这些话,真要听不下去了直接走就可以,大不了再偷偷溜回来从小瑞那里拿碎片就是。   杨子江说完“闭嘴”后,看两个女人的样子怒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但随后杨子江又说了一句话,两人的怒火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说:“他说‘闭嘴’,这是什么意思?”   我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明白过来,看了看他们三人的表情才恍然大悟,杨子江说的应该是那个神秘的声音,看来他也听到了一些话,而且看上去和我听到的不同,至少我就没听到“闭嘴”两个字。   小瑞有些犹豫,想了想,说:“我不知道。”疤痕女也摇了摇头,杨子江问:“你们听到了什么?”   这句话先前三个人就已经互相问询过,不过谁也没能问出答案,这次是杨子江先开口说出了自己所听到的然后再次向他们打听,我也竖起了耳朵,想看看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   小瑞和疤痕女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过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怀疑杨子江说的话,过了一会,小瑞和疤痕女同时摇了摇头,说:“不能告诉你”,一句话说出来,又互相瞪了一眼,不过这次却没有再继续吵架。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不过幸好不复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我干咳几声,说:“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几人对视了一眼,疤痕女说:“我下次再找你算账。”她这话是对小瑞说的,小瑞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杨子江也沉默了一会,说:“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我也下次再找你算账。”小瑞又是哼了一声,杨子江继续道:“替我看好那块碎片。”小瑞的脸色立时变了,马上就要冲过去动手,我心想你真傻,好不容易人家要走了,你还上去惹什么劲?急忙插了进去,说:“一定一定,慢走慢走。”   杨子江看了看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疤痕女倒是笑眯眯的来跟我道别,然后对小瑞说:“替我看好这个帅哥。”最后在小瑞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中大笑着离去。   小瑞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我,我吓了一跳,说:“这可不关我的事。”见她脸色还是不好,心里突然一动,说:“你不会也要离开了吧?”   小瑞没说话,只是脸色更难看了,我忍不住骂道:“那声音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要你们一个个的离开,却留下我一个人去找那个东西,真他妈的!”   小瑞随口“嗯”了一声,但紧接着身体一震,满脸诧异,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也听到那个声音对你说了话?”   我点点头:“是啊,很稀奇么?”   小瑞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看着我不停的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觉得就这么一会时间,我有太多不明白的事了,比如关于三生,关于那个声音,现在又加上小瑞口中说的不可能,为什么就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   小瑞不理会我连珠炮似的追问,说:“那个声音对你说了什么?”   我想起听到的那句话,看了看小瑞,说:“他让我去拿一件东西。”   小瑞追问:“去哪里,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说:“他让我去找一张脸。” 第五十八章 面具   小瑞不停的追问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应该去哪里寻找,我一句话也不说,这个时候不卖关子以后可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我斜着眼看着小瑞,说:“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小瑞哼了一声,说:“学会敲诈了?”一边就举手作势要打,反正这次我是死活也要把那个声音的来源搞清楚,所以尽管怕疼,还是闭上了眼睛死挺着,但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有巴掌落下来,睁开眼睛,看到小瑞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说:“怎么了?”   小瑞摇摇头,说:“我在想应该怎么和你说那个声音。”她皱着眉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我在旁边也没去打扰,过了一会,小瑞说:“那个声音,用通俗的话来说,你可以理解成是天上的神仙。”   我“呸”了一声,明显的不相信这种论调,小瑞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谁也说不清它的来源,但是在这样的村子里就一定会存在这样的声音,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是他会对每个人说一句话,而这句话别人是听不到的,至于话的内容,可能是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也可能会将你带入困境,总之什么情况都有。”   我再“呸”了一声,然后说:“我想我终于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了。”   小瑞“哦”了一声,一脸惊奇:“是什么?”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中国传统武术里有个传音入密,说的就和你刚才形容的一样,别人根本听不到双方之间的对话。对了,还有佛门狮子吼,一吼就把人给吓跑了,就和刘婆婆一样,当年金毛狮王就擅长这个功夫。”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事也不是这里才有,耶稣诞生那一晚天上还有声音说话呢,他受洗的时候也是如此,同样的事在中国的民间传说里更是多得不得了,凭什么就不能是真的了?再说了,你自己不是也听到了?”   小瑞最后这句话确实让我心里一动,再不可思议的事如果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去接受而不是质疑,我说:“好吧,那么,接下来告诉我三生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我问得小心翼翼,我可还记得小瑞问我是不是吃过三生时一脸绝望的神情,这让我心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所以我得抓紧时间问出这里面的秘密来。   小瑞拿着我的脸,看得很仔细,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连我头上又多少根头发都在数了一遍,终于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没事,一定是我看错了。”   这幅样子也实在是太假了,不过不管我怎么死缠烂打,小瑞就是一口咬定是她看错了,至于那个疤痕女和她的关系以及她听到那个声音说了些什么,她死活也不说,至于最关键的为什么她会觉得我根本就不应该听到那个声音的说话,就更是不肯说了,就算我生气发火了也没用,她照样嘻嘻哈哈的不时踢我一脚捶我一拳,让我生不起气来,最后只能无奈的投降,寻思着还是以后再慢慢的从她那里套出来吧。   我对小瑞说:“现在姗姗的碎片已经被杨子江带走了,我怎么出去?”疤痕女还算是讲信用的人,在临走前告诉了我那个村子的地址所在,不过我估计这和那个声音有关,因为先前她还是和附体在小瑞身上的那个家伙一样,一说到那个地方就一脸犹豫,现在却回答得如此爽快,甚至好像还生怕我不肯去似的,我可不觉得那真是为了什么救命之恩,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出去找那个村子。   小瑞说:“这个你包在我身上,你带我去找那张脸,回头我就带你出去。”   我大为惊讶:“我怎么出去?”   小瑞挥一挥手:“总之姐姐肯定会带你出去,舍不得让你死。”   我记起在小庙里她对我说的话,似乎确实可以让我安全离开,只不过小瑞说这里面有一个秘密,我心想现在秘密真不值钱,到处都是,但有了小瑞这句话,我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小瑞看了我一眼,说:“好,我们一起去那个地方吧。”   那个声音告诉我让我去一个地方找一张脸,这话听着有些玄,我心想那个地方该不会有什么人皮面具这种恶心的东西在吧,再加上小瑞刚才说的,按照那个声音的指示去做有可能会得到莫大的好处,当然也很有可能会陷入困境,这让我心里更加犹豫起来,想了想,说:“要是不听那个声音的安排去做,会怎么样?”   小瑞淡淡的说:“很简单啊,说不定某天早上醒来你就会发现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东西,比如说你的JJ。”见我一脸的怀疑,又嘻嘻一笑,说:“当然也可能会多出来一根。”   对于这样的女流氓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应对,只好在心里自认倒霉,反正无法获知答案的谜团已经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不过看小瑞的样子是不管如何都要去那个地方看看的,我想着一会出去还需要她的帮忙,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个地方不算很远,事实上我和小瑞前不久还在那里待过,那个地方是刘婆婆的家,只不过按照声音的指示,我们还得这里摸摸那里按按,似乎是在处理什么机关。一番折腾之后,突然前厅传来一阵嘎达嘎达的响声,好像轴承在转动,我和小瑞急忙冲了过去,看到原本是我分身坐着的那张太师椅下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地道,远远看去洞口黑乎乎的,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小瑞动作比我快,抢先一步就蹿了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也跟在后面,看到里面黑乎乎的,看着倒像是口井,而且透着股凉气,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小瑞一把推开太师椅,低头找了块石头往下一扔,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从身上的背包里开始拿出长绳。   我吓了一跳,说:“你要下去?”   小瑞很奇怪的看着我,说:“是呀,不然我拿绳子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我说:“你就不怕下面埋着个死人?或者有张人皮面具什么的?”我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理由试图阻止她下去,毕竟那个声音说的话太过于古怪,而且这里面居然也有一口藏在地下的井,这就更奇怪了,没有人会好好的挖一口井然后再做个机关把它遮掩起来,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你对我说这个还不如告诉我下面有只毛毛虫,这样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有点恶心。”   既然无法阻止她下去,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可是要我看着小瑞去一个可能存有危险的地方,我又实在做不到,让我代替她下去就更不可能了,心里顿时纠结起来。小瑞看了我一眼,哈哈一笑,说:“接着。”然后将绳子的一头扔给了我,也不等我拽紧,自己马上就拿着另一头跳了下去。   我被吓了一跳,心里大骂了一句,这可是跳下去不是顺着绳子滑下去,这力道我可不一定受得住,骂归骂,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绳子往腰上缠了起来,但想象中巨大的下坠之力并没有传来,我心里一沉,心想该不会是有事了吧,急忙跑到井口,看到小瑞双腿横劈正撑在井壁上,仰着头对我哈哈大笑。   我没好气的说了声:“你想吓死人啊。”   小瑞伸了伸舌头,嘻嘻一笑,说:“对不起啊,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乎我。”然后又爬上井口,将绳子放到尽头,不等我说什么就抢先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剩下我一个人在上面提心吊胆。   很快我觉得绳子突然一紧,接着又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好像下面的小瑞在做着什么剧烈的运动,我吓了一跳,急忙大叫几声,下面传来小瑞的回应,不过因为有回声有些听不太清楚,我在井口喊了几句,小瑞大声说:“你也下来,快点!”   听她这么一说我知道下面肯定没危险,而且她肯定发现了什么东西,想了想我将绳子从腰间解下来绑在太师椅上面,反正这张太师椅挺大挺结实,完全可以卡在井口,我顺着绳子慢慢往下滑,小瑞一直用手电往上照,看到我的身影就不住催促:“快点快点,这么慢,和女人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井底,我还没缓口气,小瑞就迫不及待的拉起我的手,说:“你看这里。”   顺着她的手,我看到井底其实很宽敞,严格来说应该不是井,倒像是地下室,在小瑞手指的前方,有一堵巨大的墙,墙上有一副画,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涂上去的,虽然色彩很单调,但给人的感觉很古朴原始,似乎已经有不少的年头。   画上画的是一个人,也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手上拿着一把类似宝剑的东西,但又和常见的宝剑不同,剑尖部分往四方同时弯下,上面放着一个圆圆的珠子,整个东西的感觉有点像是喷泉上的风水球,但我们谁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顺着图画往上看,在头部位置发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小瑞说:“我试过了,一个人拿不下来,你帮我。”   我这才明白那时感觉到绳子被拉紧是因为小瑞又重新爬上了绳子并试图将那面面具拿下来,只不过似乎面具镶嵌得比较牢固,所以最后无功而返只好将我也一起叫了下来。   石壁上的画像身体和四肢部分都是用颜料直接画出来的,只有脸部多了一张面具,好像作画的人不愿让人看到面具下主人的脸,也怪不得小瑞非要说把那张面具给拿下来,想起那个声音对我说的话,连我这样谨慎的人也不禁怦然心动了。   绳子在地下室的中间,而石壁却再最边上,小瑞根本就碰不到那个面具,就算是把绳子荡起来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很难快速准确的把面具拿下,更何况这面具看样子还镶嵌得很牢,不过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在,而且绳子也足够的长,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小瑞的力气比我大,她爬上绳子,然后由我在下面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慢慢的靠近那个面具,尽管我在下面也是两臂酸疼,但起码可以让小瑞在半空中保持住身形,更利于发力,小瑞将绳子在右腿上缠了缠,又用两腿夹紧了,然后双手抓住面具,猛一发力,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张面具就被小瑞拿了下来。   我心里一松,就在这时,听到小瑞“咦”了一声,我心里马上一紧,说:“怎么了?”   小瑞说:“你自己看。”说着将手电对准了石壁,我顺着光亮看去,发现那张面具之下,石壁上这个人的脸部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我心想搞什么鬼,又说找到那张脸,又给我看一个什么五官都没有的画像,这让我去哪里找?总不成这就是《老宅》里无脸人的真正含义吧,可我愣是没想明白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在下面胡思乱想,小瑞已经顺着绳子滑了下来,将面具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说:“好像是纯金打造,估计值点钱。”   我从她手中拿过面具,触手一片冰凉,摸上去也十分光滑,面具制作得十分精美,打磨得很薄,所以虽然是纯金打造但并不显得十分沉重,面具上人物的五官轮廓分明,只是在井底虽然有手电,但四周黑暗的环境总不太方便仔细端详,我看了看面具又看了看石壁上的画像,说:“还是上去吧,把面具也带上。”   小瑞点了点头,我顺手把面具递了给她,小瑞接了过来从肩头往身后的背包里一放,突然之间我一愣,说:“等一下!”   小瑞愣了一会,说:“怎么了?”   我重新拿起那张面具,放在小瑞脑袋旁边,仔细的对比起来,终于我肯定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这张面具如果仔细看,其实很像小瑞的样子。   我把自己的发现和小瑞一说,她也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面具,甚至还往自己脸上戴了戴,说:“不舒服。”   我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说:“那上去吧。”   这次却是小瑞对我喊了声“等一下”,我疑惑的看着她,小瑞也直直的看着我,我心里突然一动,小瑞几乎就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既然面具很像她,那也就是很像我。我伸出手去接过面具,小心翼翼的戴在脸上。   所有的角度无不吻合,舒适得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 第五十九章 “还我命来”   我缓缓的从脸上拿下面具,小瑞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但我从她的表情里却看出来她一定明白了一切,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说我就是那个声音里交代要找的人?想想也应该不是,虽然不知道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发出来的,但我可不觉得他会这么无聊,明明找的人就是我,却还故意拐来绕去的和我说这些废话,既然如此,这张面具上的人脸就不可能是我,只是为什么居然和我完全一模一样,这就让我想不明白了。   小瑞说:“先上去吧。”我用手电四周照了照,确认除了这幅壁画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点了点头,说:“你先上。”   小瑞没推辞,拉着绳子就要往上爬,但人还没上去,只是手上一用力,那根绳子突然就掉了下来,险些没打到我的头。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想面具的事,小瑞的脸色也很难看,看了我一眼,我说:“我绝对绑好的。”小瑞见我如此肯定,也就没多说什么,我看了看绳子,原先绑在太师椅上的那一头还是完整的,显然绳子是被人用手解开的,当时我和小瑞正在研究面具,谁都没注意绳子是否颤动,这个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井底,或许是生怕我们爬到半空摔下来摔不死,所以干脆用了最直接省力的方法,将绳子解了开来虚搭在太师椅上,我们轻轻一扯就掉了下来。   这一下我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井底太宽,小瑞两腿横劈也碰不到两边,根本就没办法借力上去,就算能借上力,这十几米的高度,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爬到顶。   我们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我说:“那个声音该不会就是想要我来这里送死吧?”我这样想并非没有道理,小瑞本来就说过那个声音的指示很有可能会让人陷入绝境,不过小瑞对于我的想法却是极度不赞同,说如果要弄死我办法实在太多了,哪用得着这么啰嗦麻烦,更何况这里也确实有一张面具,还有一个脸上没有五官的人物画像,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声音确实是有任务要交给我去做的,只不过不知被谁给破坏了。   我看小瑞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问:“你觉得是谁解的绳子?”在我看来会解这绳子的人实在太多,每个在村子里见过的人都有这个可能,甚至那个被声音给吓跑了的刘婆婆也不例外,毕竟这里是她的家,她随时有可能回来。   小瑞说:“会解开绳子的,要么是知道这地下室的秘密,要么就是知道在这里的是我们两个,不然换任何一个人都只会感觉到好奇甚至害怕,但绝对不会连话也不说一句就将绳子解开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可以肯定都是要我们死的人,不希望我们将这里的秘密带出去。”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个分析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根本排除不了多少人,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如何上去,要不然在这地下室几天时间就饿死渴死了,也不知道这种死法会不会复活过来。   眼看两人都想不出什么方法来,我有些急了,就在这时,突然井口传来一个声音,嗲声嗲气的,而且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但是这句话我却曾经听人说过,那是冷月在小庙里苏醒过来时说的一句话,当时小瑞告诉我她说以为自己是皇帝,还让众侍卫来抓我们,现在我又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说话的人不是冷月,听着很熟悉,却又一下想不起来。   这时小瑞也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哼了一声,说:“这个狐狸精,过来干什么!”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来这是谭蕾的声音,上次她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不见踪影的,我们当时都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而且此后也没再见到她,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说的还是我听不懂但却又曾经听到过的语言,这和她以前可不一样。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大声喊着:“喂,找找看有没有绳子,放一根下来。”   谭蕾在上面笑了几声,我觉得她的笑声里带着股怨恨,但也没多想,寻思着或许是自己在地下室而她在井口,距离隔得远了声音传播有问题,所以又喊了一声,这次谭蕾终于回了一句话,但说的还是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而且也依旧是那一句。   我还待要再说些什么,小瑞拉了拉我的衣服,说:“没用的。”我有些诧异,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鬼——而且还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让她扔根绳子下来又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但小瑞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一脸的郑重,见我一脸的不信,说:“她说的那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心想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吗?小瑞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说:“我骗你的,因为当时怕说出来吓着你。”   我看小瑞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心想这话里的内容该不是又牵扯到什么秘密了吧,小瑞这次倒很干脆,直接将那句话翻译了给我听:“那句话的意思是:你还我命来!”   小瑞将那句话学得惟妙惟肖,甚至脸上的神色也和那天冷月的一样,这时上面的谭蕾又幽幽的说了一句“还我命来”,我明明知道头顶的谭蕾下不来身边的小瑞也不会真对我做些什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发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地下室温度比较低的缘故,我居然感觉到身上开始一阵阵的发冷。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你当时不是说要给冷月鬼上身么?”   小瑞神情有些恍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古怪,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我心里一动,小瑞说的这句话已经无意中泄露了一点信息出来,那就是她原先对这里很熟悉,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我觉得似乎这个时候多问点问题对我了解她的秘密应该有帮助,所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是啊,很古怪,那些绣花鞋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说的是我手中那张《狼外婆》手稿背后的草图,小瑞在见到图上的绣花鞋消失时就开始变得不对劲,等到那个疤痕女出来时更是和原先的样子完全两样,此后又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若说我对此没有好奇心那是绝对假的,只是我也不敢问得太明显,所以含蓄的提了几个问题,希望她能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下告诉我答案。   没想到小瑞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奸计,白了我一眼,说:“你别枉费心机了,能告诉你我肯定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现在得想想怎么上去。”   被人家识破花招,我脸上一红,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必须得想办法出去,我将手收拢在嘴边,大声的喊:“你又不是我害死的,让我还什么命呀,你放根绳子下来,我上去帮你找害你的凶手。”   谭蕾在上面又是一阵冷笑,然后又将那句话说了一次,我心头怒火顿起,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婆娘,也太不讲理了吧,老子又没害过你,凭什么一直跟我纠缠不清!”   但直到我骂得没有力气了,谭蕾也没有把绳子放下来的打算,也不离开井口,就只是偶尔冷笑几声,说几句让我还她的命之类的话,我气喘吁吁地问小瑞:“别不是上面放着的是一个录音机吧?”   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头顶一黑,接着呼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小瑞反应快,一把将我拉到边上,只听砰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我们脚边,我急忙把手电照了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赫然正是谭蕾。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往上看了看,上面有个声音在喊:“你们稍等,我去找找绳子。”声音听起来很熟,一下子也想不起来是谁,但有人肯放绳子下来总是好事,我又将手电照了照谭蕾,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反正地上也没见到血,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鬼是不是会流血,毕竟在这之前我也没见过真正的鬼,反正这里不可思议的东西太多,每件都超出我的想象。   我本来想去检查下谭蕾的,但就在这时,上面有声音传了下来,说:“绳子来了。”我心里一喜,也就没有去检查的心思了,仰着头看着上面,果然有一根绳子慢慢的放了下来,我挥挥手,对小瑞说:“你先上。”   小瑞摇摇头,说:“你先上。”   我看她的样子似乎在这下面还想做点什么事,不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将我拉上去,我也就顾不得去想去问了,至少有个自己人先上去不会是坏事,所以我也没推辞,抓住绳子,很快的就往上爬去,爬了一段距离,低下头看了看,发现小瑞拿着手电蹲在谭蕾身边,也不知在检查些什么。   我手脚并用,很快就到了井口,外面有一张熟悉的脸,是萧阳,不过我绝对没想到放绳子下来的人会是他,见我到了井口,萧阳伸出手来将我拉了上去,接着又把绳子摇了摇,说:“好了,可以上来了。”   我这时才发现绳子比较长,另一头绑在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我问萧阳:“这是怎么回事?”   萧阳看着井口,说:“等会再说吧,等你朋友上来。”这个时候的萧阳说话条理清晰,根本不像我上次看到的傻里傻气。   小瑞很快的就爬了上来,我看她沉着脸色,似乎心里有事,那张面具也不在手上,估计是放在了背包里,因为有萧阳在,我就没问她是不是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小瑞上来第一件事就是顺着绳子看了过去,见绳子绑在柱子上,也没说什么,我说:“她怎么办?”   小瑞说:“你自己决定,别问我。”   我一时有些为难起来,也不知道她在下面是一个什么情况,就算真要把她弄上来也没有人愿意下去,我只好建议将绳子留着,至于谭蕾能不能上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对于我这个建议,小瑞和萧阳都是不置可否,我也就当他们是同意了。   弄好一切,我看了看萧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阳的回答倒是很简单,说他无意中发现我额小瑞往这里走来,本来他想过来打个招呼,但看到不远处谭蕾在跟着,心里觉得有些古怪,所以干脆躲在最后面,然后目睹了我和小瑞下井,谭蕾解开绳子,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趁着谭蕾不注意一棍子打在了她的脑后,结果没想到用力过猛把谭蕾打得掉下了井。   既然事情问清了也就没什么了,东西也已经拿到了手,本来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应该是小瑞带着我离开这个村子,但小瑞却突然变得有些懒洋洋了,说要在这里休息会,我本来心里有些发毛,不是很同意,但小瑞眼睛一瞪,想想我打又打不过她,一个人又出不去,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小瑞一定要和我睡一个房间,我看到萧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很奇怪的表情,心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她不是我女朋友,可是我也没说她就不是我女朋友,睡一起很奇怪么?   一进房间,小瑞就把门关上了,然后将眼睛贴在门缝里往外看了看,我被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轻声说:“怎么了?”   小瑞没说话,又看了会,才轻声说:“那个萧阳有古怪。”   我“啊?”了一声,表示不明白,小瑞说:“他这么快就找到一捆绳子,而且也不问我们折扣井到底有多深,直接就把绳子绑在那么远的柱子上,就不怕绳子不够长?”   被小瑞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照这么分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萧阳根本就是知道这口井有多深,或者他根本就曾经去过下面,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说:“或许他没什么经验吧。”   小瑞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是往我们这间房子来的,我吓了一跳,马上又将眼睛凑在门缝上,小瑞也跟着凑了上来,透过门缝,我看到往外面这里走来的人正是萧阳,他一边走一边用那种我很熟悉的语言说着一句话:“你还我命来。”   让我毛孔悚然的是,他的声音嗲声嗲气的,和谭蕾完全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几乎就要以为是谭蕾在说话。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凉气:我在井底地下室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说话的人,只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第六十章 手   我被萧阳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加上小瑞原先说的那些话,心里越发没底起来,这才想起刚才居然都没问他是怎么从那些村民手中跑出来的,说起来自从我在被抓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了,我可不信那些村民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越想心里越是觉得他有古怪,眼见他就要走到门口,我忍不住问小瑞:“怎么办?”   小瑞说:“很简单,等他进来再说。”   我忍不住心里骂了她一句,但想想似乎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两人只好继续趴在门缝前往外看,萧阳渐渐的走到了门口,然后将脸贴在了门缝上也朝里面看,我和小瑞见机得早,先朝两边躲了躲,没有被他看见,不过其实屋子里也是黑乎乎的,萧阳这样在外面估计也看不到什么。   我提心吊胆的靠在门后面,生怕萧阳就这么冲进来,虽然说有小瑞在真要打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萧阳的样子太古怪了,让人心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发毛,总觉得能避免就避免。   过了一会,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渐渐的往外走去,应该是萧阳又走远了,我往门缝里看了看,果然看见他的背影慢慢走远,心里舒了一口气,轻声对小瑞说:“走了。”   小瑞“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我想了想,说:“那家伙怎么了,别是鬼上身了吧?”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你连鬼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整天叫着鬼上身,不过我在下面确实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我想起我爬上绳子的时候看到小瑞蹲在谭蕾旁边检查着什么,估计她说的奇怪的东西和谭蕾有关,我立时来了兴趣,说:“什么东西?”   小瑞说:“我本来想检查下谭蕾死了没有,但拨开她的头发,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她的脸上居然是没有五官的。”   我吓了一跳,想想谭蕾长发遮面,而头发下面的脸庞上竟然没有五官,这和我之前看到的她可不一样,我说:“不会是萧阳干的吧?”   小瑞摇摇头,说:“不清楚,本来照我所知道的,应该不会有这种现象发生,不过现在发生的很多事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瑞都说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了,但突然之间我心里一动,说:“你看地下室里的那幅画,拿去面具后也是光脱脱的,会不会是那间地下室的古怪所以让谭蕾变成了那样?”   地下室石壁上的绘画给我印象太深刻了,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是祭祀用的还是祖先崇拜,偌大的石壁就只有一个脸部光脱脱的人,小瑞口中谭蕾的样子,如果除去服饰打扮,除去没有面具,和那个画像就是真的很像了。   被我这么一说,小瑞似乎觉得也有些道理了,不过这终究只是我们的猜测,做不得准。我问小瑞:“什么时候出去?”   我现在十分最在意的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好前往楚江山出生的村子,另外就是既然那个疤痕女也是在那个村子出生的,而且她又和我长得如此相像,或许在那里也能找到和我有关的线索也不一定,本来小瑞也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又是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出现后就一直帮我的忙,要说她不知道我的底细那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但从她口中根本就问不出来什么,加上她和疤痕女之间似乎有着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想或许在那个村子里也可以找到些答案,我本来就是为了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除此之外的任何神秘事件我都没兴趣去调查。   小瑞说:“等他不跟着我们的时候。”   我为之气结,要让萧阳不跟着我们主动权似乎并不在我们手上,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恶狠狠的说:“他妈的,怎么那些村民不把他给弄死了。”   小瑞立刻接口道:“那你可以去把他杀了呀。”   我吓了一跳,小瑞白了我一眼,说:“别装了,你又不是没杀过人。”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用棍子打死分身的事,后来分身的尸体神秘消失,但那件事和现在可不一样,那个毕竟是分身,而现在的萧阳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小瑞听了我的解释,嘴角一撇,说:“拉倒吧,在这个地方可谁也不敢保证你看到的是分身还是原本那个真实的人,再说了,就算他是个大活人又如何,你不想办法让他别跟着,就永远去不了那个村子。”   我很想说那也不用去杀人,只要你肯帮我的忙将他打昏了绑起来就好,但话还没出口,小瑞马上就将手一摆,说:“这种事我可是不会帮忙的,别找我。”   我只好坐下来,想着一会应该用什么办法将萧阳给解决了,我发现小瑞很奇怪,很多事她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我,但很多时候又不断在诱导我去做坏事,比如杀人什么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小瑞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就是个大灰狼,一步一步的诱导我去犯罪。”   小瑞哈哈一笑,说:“我不是大灰狼,我是大色狼,来,给妞笑一个。”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过来在我下巴上一挑。   我没好气的将她的手拍开,小瑞哈哈一笑,虽然我还没想出应该如何对付萧阳,但这么一闹,心里起码不会那么郁闷,等静下来的时候,小瑞突然说了一句话,她说:“你真想去那个地方,最好抓紧点,不然以后也许就永远也进不去了。”   我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小瑞似乎有些犹豫,沉思了一下说:“我对那个地方还是有些熟悉的,如果你再不赶紧过去,那个地方就会永远消失,不然你当那个丑八怪为什么宁肯放过我也要这么急着赶回去?”   我心里一动,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小瑞和那个村子之间也有着不能告诉我的关系,但这样一来我就更加着急起来,如果小瑞说的是真的,那我必须得抓紧时间了,想了想,既然小瑞不肯帮我,我又没时间浪费在等待时机上,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呼的一下站起来,就要打开门往外冲出去,小瑞“啧啧”了两声,说:“你这杀气腾腾的样子真有男人魅力。”   我哼了一下,却也停住了开门的动作,等自己心平气和了才又重新拉开门走出去,如果和刚才那样,只怕一见面萧阳就会对我起疑心,两个人身材都差不多,一旦有了戒心,再想把他弄倒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推开门往萧阳的房间走去,他的房间就在我对面,我刚才看着他走进去的,一边走一边我在脑子里不断想着自己的计划,最好是先和他随便聊着,然后趁他不注意就走到他的身后,一边聊一边就给他一砖头,那时就算没有一下子被打昏过去,至少也能暂时失去抵抗力,我再要怎么样都简单的多。不过说起来简单,但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停打着鼓,生怕万一一会用力过猛真把他给打死了。   我走到萧阳门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门,里面没人说话,我心想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刚才还看你进去呢,手上又加了把力,但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有人来开门,我心里一沉,心想别是出什么事了吧,手上一用力,门居然是虚掩的,一下被我推了开来,我叫了声“萧阳”,里面没人答应,我找不到电灯开关,手上也没带手电,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但我确认一个人也没看到。   我顿时有些慌了,急忙退了出来,喊:“小瑞小瑞,快过来,出事了。”   小瑞懒洋洋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说:“什么事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慢,都说出事了。”   小瑞说:“听你说话声音这么中气十足,都能把死人吵醒,就知道你不会有什么事了,我那么着急干什么。说吧,什么事?”   我说:“萧阳不见了,我刚才还看到他进去的。”   小瑞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他不见了不是更好,我们就可以马上离开了,你着什么急?”   我一愣,这才发现小瑞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种本能反应,我搔了搔头,不知说什么好,小瑞摇摇头,说:“你还是不够坏。”   我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既然萧阳不在,我也就懒得理会他去了哪里,急忙说:“趁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小瑞突然叹了口气,说:“我们走得掉么?”   我一愣,说:“怎么了?”   小瑞用手朝萧阳的房间一指,说:“你看看那里。”   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萧阳的床上放着一张白色的纸,只是光线暗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我奇怪小瑞的眼神那么好,小瑞说:“不是我的眼神好,而是因为我对这张东西很熟悉。”   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小瑞说出我们走不出去的话来,走上前去,看到床上的白纸上画着很多方框,这个图案我很熟悉,我身上就有一张,上面其实画的是封门村的草图,我不知道这样一幅画有什么意义,以至于会让小瑞说出那样丧气的话来。   小瑞叹了口气,说:“你拿出来看看。”   我将白纸拿了出来,外面光线足了,我才看到原来那些框框里的红色绣花鞋都不见了,只有一个个空白的框框留着,但在草图的一个角落里,那里面的框框却被一双双的绣花鞋给填满了,只不过那些绣花鞋不是红色的,而且画得很淡,所以我才没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我将手里的纸举了举,说:“这什么意思?”   小瑞说:“还记不记得你那张草图,里面的绣花鞋消失了一双,就代表着有一个女人出来,现在所有的绣花鞋都集中到了这里。”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我四下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到,本来还想开个玩笑说她在吓唬人,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想要说话但是偏偏嘴巴被捂住的样子,而声音的来源,就是那口没有盖上的井底地下室。   那个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多,好像是有几十个人同时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而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是急促,好像是挠在心里一般,我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变了,往小瑞身边靠了靠,说:“怎么回事?”   小瑞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她说:“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在小庙里和你说的话?”   我说:“记得,你问我要不要跟你学招魂,做你的开山大弟子,学费九折。”   我当然知道小瑞和我说的话其实不是这个,她是想要我和那次一样一直往前跑,跑出村口再也不要回来,她说她有个秘密没有告诉我,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小瑞一脸郑重的样子,我心里就生起了不祥的预感,所以故意插科打诨想让她开心点。   小瑞白了我一眼,说:“你都记好了呀,一会就那样做。现在,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你。”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直垂在井底的绳子上突然神出一只手来,我吓了一跳,急忙推了小瑞一把,说:“快看!”   小瑞扭头看见那只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直看了很长时间,而那只手的下面似乎有什么人在拉扯着它,每次另外一只手想要抓住绳子爬上来,就又会突然的掉了下去,接着又往上爬一点,又掉了下去。   小瑞看了很长时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既然来了,那就来吧。”   那只手看上去似乎是女人的手,我本来想上前去看看到底是谁,是否需要帮忙,但想起小瑞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有些发毛,这时小瑞又扭转了头不去看那只手,将她身上的背包递了给我,说:“东西都在里面,一会我说跑你就开始跑,现在我告诉你那个秘密。”   小瑞将嘴巴靠近我的耳朵,突然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在我的耳垂上一亲,我全身仿佛像触了电,本能的就想要转过头去看她,这时听到小瑞说:“别分心,那个秘密其实很简单,那天你并没有被我用刀杀死,你不是被复活的,你一直没死,所以你不用害怕出去以后会死亡,现在,快跑!”   但我的身子一动不动,这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因为小瑞对我说的那个秘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事实上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小瑞和我说些什么,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看到那只手从井底完全伸了出来,然后一个东西从井里爬了出来,我的心顿时一沉。 第六十一章 战斗   从井里爬上来的人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这点倒是和谭蕾很像,藉此也可以判定她的性别,但我却不知道应该说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虽然穿着和谭蕾一样的衣服,但给人的感觉却又不像是人,而是像一只猴子一样的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盯着我,她的脸被长发遮住,我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心里却有些不自主的害怕,心想可千万别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井底本来只有谭蕾一个人,照理上来的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她,但一会时间,我又看到从井里伸出了一只手,我心里一跳,急忙自我安慰想这次上来的应该是萧阳,毕竟他刚才还在这里,只是一会时间就不见了踪影,很可能是趁我和小瑞说话时自己下了井底。我紧张的盯着那只手,想看看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小瑞在边上大叫:“快走,不然来不及了。”我只当没听见,不管如何,我都要看看这个人是谁,看看是不是能帮到小瑞,我总觉得她这次和我说话时的表情太过凄惨,似乎是要永别一般。   很快第二个人从井底爬了上来,不出我的意料,果然是萧阳,他因为留着一头的短发,所以我看到了他的脸,并不是没有五官的样子,但奇怪的是他紧紧闭着眼睛,上来之后一声不响的蹲在了第一个女人身边,我悬着的心还没放下来,井里又爬上来了第三个人。   这个人更奇怪,明明他站在你的面前,你却看不清他的样子,或者说看清了也记不住,总觉得和没看到差不多,我的震惊还没过去,井里又往外爬了一个人出来,也是同样的感觉,然后都像猴子一样的蹲着,对我们虎视眈眈。   井里不断的有人往上爬,我越看心里越是发毛,拉了小瑞一把,说:“快跑。”现在连我也渐渐觉察出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远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想起先前在萧阳房间里看到的那张草图,心想不会真的是那么多女鬼一起跑到这里来了吧,但不管如何,快点离开这里总是不会有错。   但小瑞却纹丝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那口井,嘴里说道:“你先走,我再看看。”   我心里大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看,但小瑞不肯走我也没办法,她一边盯着那口井一边嘴巴里嘟囔着什么,我听了听,她居然也在数数字,我心想这个鬼地方到底怎么了,怎么每个人都在数数,眼见小瑞不肯走,我把心一横,说:“你不走我也不走。”   小瑞微微一愣,接着右脚一动,我急忙后退一步,大声说:“你把我踢出去了我也不走,还会回来。”   小瑞的眼睛一闪,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大力的一脚将我往门外踢了出去,人在半空,我听到她说:“白痴,你想救我就去那个村子,这是我的命运,那个声音说的。”然后我看到那些井底爬上来的东西一窝蜂的往小瑞扑去。   小瑞这一脚力道很猛,但用力又极为巧妙,虽然我被她踢得很远,直接就踢出了门外,但落地之后却没有受伤,甚至身上也不怎么疼。我爬起来四处看了看,从地上捡了几块砖头就要冲进去,就在这时,边上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一把拉住了我,说:“别进去。”   我一看,居然是小瑞,又惊又喜,说:“你没事了?那就好,我们快走。”   小瑞一把拉住我的手,说:“等一下,先把背包给我。”我也没多想,随手将登山包递了过去,但小瑞拿到背包之后却并没有直接放到背上,反而打了开来用手在里面摸索了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就在这时,小瑞说:“找到了。”我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是那张面具,正满脸欣喜,将面具往自己脸上戴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能的就出手一把将那张面具夺了过来,也许是我的举动太出乎小瑞的意料,所以尽管她的力气不知比我大多少,但居然轻轻巧巧的就被我将面具拿了过来,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小瑞显然没想到我会去抢夺她手中的面具,脸色立时变了,勃然大怒,对着我大喊:“你干什么,给我拿过来!”一边说一边就往我扑了过来。   我心里本来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才冒然出手抢夺面具,几乎就是一种本能的下意识行为,虽然抢到了手,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打算向小瑞解释下然后再把面具还给她的,但小瑞现在的样子却让我心中疑云顿生,马上将面具往身后一放,就在这时,小瑞的手已经到了我的胸前,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本能的随手一拨,但另外吃惊的是小瑞居然一下子被我拨得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坐倒在地。   这让我大为惊讶,同时心里的疑云也更盛了,要知道正常情况之下应该是我被小瑞弄得狼狈不堪,绝无可能调转过来,我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小瑞,发现她眼睛里满是怒火,我说:“你到底是谁?”   我面前的小瑞一句话也不说,我心想这到底会是谁,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和我相像的人,就在这时,猛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大叫:“白痴,别去想!”声音虽然有些慌乱,但中气十足,正是我熟悉之极的小瑞的声音。   虽然说眼前这个人的声音也和小瑞一模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两相对比,就会发现后者更多了一股霸道甚至蛮不讲理的味道,但这也恰恰是我觉得后者才是小瑞的原因,纯粹是一种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述更多。   眼前这个和小瑞很像的女人一听到里面小瑞的声音,突然变了脸色,马上也是一声尖叫,声音高亢尖锐,说不出的刺耳,她一声尖叫之后,屋子里也传来几声类似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焦急之意,我刚想这不会是她们在传递什么信息吧,就听到里面小瑞的怒喝声也响了起来,接着就看到几道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将我团团围住,等我看清楚这些人的样子时,更是吃了一惊。   最初看到他们将我围住,我还不是很担心,心想如果都只是和前一个人那样的力气,就算再来两三个我也不在乎,心里还有闲情去想这次出来的不知道会是谁,会不会是萧阳和谭蕾他们。但是等我真的看清楚眼前这些人的时候真的差点被吓住,因为出来四个人,居然真的是萧阳和谭蕾,只不过却是两个萧阳两个谭蕾。   但眼前的一切已经顾不得我去多想,那几个人将我团团围住之后就开始慢慢的向中间靠拢,看样子是准备将我堵住,我知道圈子越小就越是难以逃脱,所以瞄准了一个和谭蕾长得很像的女人狠狠的撞了过去,那个女人闷哼一声,似乎被我撞得很疼,脚下一个踉跄,包围圈也露出了一个小口子,我心里一喜,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准备冲出去和小瑞汇合,但才跑出几步,后背立刻被其他几个人给扯住,我心里大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一转身子,将手里捏着的石头往后面的人脸上砸去。   “砰”的一声石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那个人的脸上,但令我吃惊的一幕随即出现在我眼前,那个人的脸上被石头砸中之后,并没有出现鲜血四溅的场面,这本来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人严格来说很可能不应该算是人,那块石头砸在他的脸上,就看到他整张脸都凹了进去,五官全部不成样子,但是随着我将手中的石头收回,那张脸居然又慢慢的凸了出来,五官也渐渐的恢复了原状,变成萧阳的样子看着我。   眼前的一幕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险些没一口叫出“终结者”来,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边上马上又有几只手伸了过来,除了扯住我的衣服和背包,更有的直接就去夺我手上的面具,幸好这些东西的力气不大,我还能挣脱出来,只是这几个人实在太过讨厌,打又打不死,我也没有小瑞那种可以一脚把人给踢飞了的本事,这么下去,早晚会被他们给围住耗尽力气。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得“砰砰”几声,我感觉到身上的压力突然一轻,似乎有人已经松开了手,我心里大喜,也不管是什么原因,抓住这个机会将手里的石头狠狠的往前面那个人的脸上砸了下去,直到将他的眼窝砸得深深凹了进去这才停手,那个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我趁机跑出包围圈,这才有机会看清楚“砰砰”声的来源,果然看到一个人正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看着我,在他脚边躺着几个人,正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我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样子时心里却突然一沉,因为这又是一个萧阳,而且看样子力量应该和先前的几个不一样,至少不会比我差,更何况手里还拿着长棍,这可比我手中的石头有威胁多了。   那个萧阳看了我一眼,大概从我脸上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急忙对我说:“我不是他们,我是真正的萧阳。”见我满脸怀疑,“哎”了一声,说:“一下子解释不清楚,先去救你的朋友。”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木棍冲了进去。   我想了想,也顾不得许多,咬咬牙就也要跟着往里面冲,想了想还是将身上的背包拿了下来放在门口,身上背着东西实在太耗体力,不利作战,反正地上那些人要的只是我手里的面具,这些东西他们应该看不上,更何况后来的那个萧阳下手极重,那几个人到现在还在地上呻吟挣扎没起来。至于我手里的面具,放在外面是肯定不可能的,拿在手上也不方便行动,想了想,我将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戴,就要转身去帮小瑞。   就在这时,先前刚进去的萧阳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声尖叫:“不要戴!”   他的声音如此焦急不安,似乎我戴上面具就会发生什么很恐怖的事一样,但他开口尖叫的时候已经迟了,我已经将面具戴在了脸上,所以听到他的尖叫时我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想太多,毕竟我曾经在井底戴过一次,小瑞也戴过一次,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这个萧阳应该是想多了。   我也不想开口和他解释什么,先把小瑞救出来才是正事,但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脸上的面具里传了过来,遍布我的全身。 第六十二章 催眠背后的故事   在戴上面具的一瞬间,一种和原先完全不同的感受瞬间弥漫我的全身,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而在漆黑之中又好像放电影一样的不断闪过许多画面,只是这些画面速度非常快,一闪而过,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其中的内容。   就在这时,突然头上一疼,接着眼前一亮,随即我看到眼前站着萧阳,他一只手上拿着我的面具,一只手上海高高举着棍子,显然刚才就是他打了我一下然后从我脸上把面具给拿了下来。   我一把抢过面具,尽管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面具的来历有些什么作用,但至少从那些井底爬上来的东西要抢夺它的情况来看,这面具只怕并不是那么简单,更何况尽管刚才那些画面闪得飞快,但我却还是看清了其中几幅画面的内容,就算只为这些,我也不可能让面具落在别人的手中,更不用说这是那个声音给我的指示,我还没找到壁画上那个神秘人物的脸,我也担心万一这个声音真的有小瑞说的那个能力就不好了,我可不想一觉醒来身上少一根或者多一根什么东西。   萧阳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把面具抢回去,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说:“先救人。”然后马上冲进了屋子,我再也不敢将面具戴在脸上,只好用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拿着石头,也紧紧的跟了进去。   这一进去马上就看到了小瑞的处境,第一反应就是怪不得小瑞冲不出来,原来她的身周秘密麻麻的全都是人,起码有几十个,虽然有些已经被她踢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但更多的人却将她团团围住,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赶走一个又是一个,根本就甩不开。   这时萧阳大步向前,棍子挥动起来,每一下都是往那些人脑袋上敲去,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不过这时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我也紧赶几步加入了战斗,原先缠着小瑞的那些人看到我回转身来,眼睛都盯上了我手中的面具,一声尖叫,同时撇下了小瑞和萧阳,一起往我这边扑了上来,顿时眼前黑压压一片,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具不面具了,两只手同时乱挥乱舞,慌乱中只觉得手中一轻,面具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我心里一惊,但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心里直骂娘,心想你们这些鬼东西都是睁眼瞎吗,面具已经不在我手上了,还要和我打个不停,我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手里的石头也挥不动了,哪怕这些人力气再小,这数量一多也完全抵挡不住,我这时才算是真正体会到方才小瑞的痛苦了。   但也就一会时间,只听那些东西不断的发出尖叫声,我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少,终于那些人一个个的从我眼前被人扔了出去,我大大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到小瑞威风凛凛的站在我面前,那一刻的她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圣母玛利亚黎山老母雅典娜阿芙洛狄忒厄俄斯,总之我心中能想到的古今中外所有女神瞬间在她身上齐齐附体并大放光彩。   四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那些人,只有萧阳和小瑞是站着的,看着这一定是他们两个的功劳了,我一脱离险境,马上眼睛四处乱转,小瑞说:“是不是找这个?”   我抬头一看,她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张面具,心里马上就放松了下来,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快走,先离开这里。”   我心里有太多话想和小瑞说,但这个地方又太过离奇古怪,地上那些东西打又打不死,虽然现在受了重击暂时躺下了,但随时有可能再扑上来,到时又是一场恶战,我可受不了,还是先离开再说。   小瑞到是没有什么异议,不过她还是看了看萧阳,说:“你为什么抢这个面具?”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会从我手中抢夺面具的人是萧阳,小瑞是后来出手又将它重新夺了过来,我顿时也对萧阳生了警惕之心,想起他出现得莫名其妙,急忙往小瑞身边靠了靠,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我已经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萧阳和我最初在井口看到的萧阳不是一个人,毕竟刚才我也看到了很多和萧阳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更关键的是眼前的这个萧阳还帮我打架解围,尽管可能他对我也是抱着什么目的,比如说为了那个面具。   萧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地上传来几下呻吟,我一看那几个人有恢复的迹象,急忙一扯小瑞说:“先出去。”然后拉着小瑞往门口跑去,萧阳也在后面跟了上来,这时也顾不得去想那么多,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小瑞带着我往村口跑去,这时后面萧阳喊了声:“等一下。”我们脚下微微一停,萧阳马上赶在了我们前面,手里的棍子一横,说:“你们先不能离开。”   我心下微微一诧,小瑞已经抢在了我的面前,冷笑着说:“就凭你?”   我倒是不怀疑小瑞能轻易把眼前的萧阳放倒,相信这个萧阳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拦着不让我们离开,我可不觉得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留下的,反而是小瑞说的那个快要消失的村子,如果不抓紧时间赶去真就要后悔莫及了。   所以我拉了小瑞一把,示意说别理他,小瑞心领神会,往边上一挪步,萧阳也跟着换了换方向,这是摆明了不让我们离开,小瑞“哼”了一声,我急忙退到一边给她留出空间,心想越快结束越好,但就在这时,萧阳却突然撇下了小瑞,转而看着我,说:“你想不想知道你被催眠的事?”   我脑子“轰”的一声响,萧阳的这一句话仿佛像个炸弹在我脑子里炸了开来,对于我自己被催眠的事我一直找不到线索,后来好不容易发现萧阳和那个年轻人很像,却又发现他是人们口中的傻子,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催眠医生,而且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他就又和冷月同时失踪,再次相遇之时是在封门村之中,那时的他刚巧被村里那群人围住在逼问什么,因为我的出现反而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后来我被捕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的人,一直到不久前在井口发现了一个和他很像但是又很奇怪的人,然后就是眼前的这个萧阳突然出现帮我解围,我没想到他这时候居然要告诉我关于我被催眠的事,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大脑都开始充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你是那个医生?!”   若说有人能清楚了解催眠世界里的故事,那个医生肯定是其中之一,排除那个傻子萧阳还有刚才从井底爬上来的这些人,似乎眼前的这个萧阳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若说他就是那个医生我一点也不会怀疑。   萧阳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看上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心里一沉,果然萧阳对着我摇了摇头,说:“很抱歉,不是我。”   我没有插嘴,静静的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我可不觉得他这个时候会拿这种事来消遣我,更关键的是,我从来没有在他甚至在姗姗和冷月面前说过我被催眠的事,萧阳既然能够说出这些,那就表明他并不是在信口雌黄,而且细细想来,似乎眼前的萧阳知道很多东西,比如那个面具,这都是我需要打听出来的。   我和小瑞静静的等着萧阳开口说话,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我和小瑞转头一看,那些从井底爬出来的家伙又朝着我们追了过来,小瑞“哼”了一声,就要返身过去搏斗,萧阳急忙喊了一声:“跟我来!”   这时已经别无选择,我还想从他口中知道关于催眠的事,当然不可能自顾自的和小瑞跑出封门村,甚至也没想过让萧阳跟着我一起走,毕竟他刚才可是阻拦着我们的离去,我也不信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就是为了告诉我关于催眠的故事,他肯定有着什么目的,这一切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去面对和接受,所以我和小瑞很顺从的跟在他身后,萧阳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往身后撒些不知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些药粉,一边撒一边向我们解释:“这是为了防止那些东西追上我们。”   那些药粉似乎很快起了作用,我们跑得远了也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我忍不住回头看看,见那些东西在原地四处打转,我心想这些东西看着像人,怎么和狗一样,难道是用嗅觉来追人的?对于那些药粉不自觉的生了好奇之心,心想要是能弄点在身上,万一下次再碰到这些东西也不怕了,于是对萧阳说:“那是什么药粉?”   萧阳脚下并不停留,往山上拐来拐去的跑,一边回答我的问题,说:“那些都是死人骨头磨成的粉。”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也拿得出来,马上就断了从他手里拿点药粉的心思,这时萧阳的速度越来越快,小瑞还好,我却渐渐的有些跟不上了,心里不禁有些犯疑,就算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也不至于要走这么远的路,还这么偏僻,急忙气喘吁吁的说:“你等等,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么事的?”   萧阳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你去找过那个傻子萧阳,应该知道楚江山曾经带他离开家一年多时间。”   我心中一动,上次我和姗姗去找萧阳的时候,确实挺踩三轮车的老师傅说过这事,后来因为和萧阳没机会接触,所以几乎就要忘记了这件事,这时听萧阳提起,马上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接着更多关于萧阳的信息在脑中冒了出来,包括我和他在河南风门村的那种合影,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急忙说:“是有这事,怎么?”   萧阳说:“你知不知道楚江山带着那个萧阳去做了什么?” 第六十三章 通道   我和小瑞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惊讶和激动,尽管我早就怀疑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和楚江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苦于一直没有办法找到他,本来从疤痕女那里打听到了楚江山出生的村子,但毕竟那里的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到底能不能找出有用的线索还真的不好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萧阳说可以告诉我当年楚江山到底做了些什么,这实在让我欣喜欲狂。   我巴巴的等着萧阳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他却不肯继续说下去,反而走得越加快了,我喊了几声,前面传来他的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我和小瑞只好继续跟着他走,封门村这个地方其实我和小瑞都很熟悉,看萧阳前行的方向似乎是往村子中央去的,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地方是符合萧阳说话的要求的。走了一段路,渐渐的靠近了村子中央,萧阳却又不进去了,转而往地下通道走去,这些通道是供村民排污之用,也起着排泄山洪之用,我在河南风门村曾经进去过,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估计这里面也应该差不多,不知道萧阳带我们到这里面有什么用意,不过有小瑞在身边,我倒不是很担心。   萧阳先钻进了通道,我和小瑞紧随其后,因为通道并不是很大,所以大家不能并排,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而且还都得半蹲着身子,萧阳带头,我在中间,小瑞断后,以防身后有什么东西跟进来。通道里面里面一片漆黑,还带着各种极其难闻的味道,但萧阳禁止我们打开手电,说是怕里面的人受了惊吓,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这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因为听声音前面的萧阳越走越快,我几乎就要追不上他的脚步,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说道:“等等我!”   通道里传来一阵回声,但却没有听到萧阳的应答,我心里一沉,回头喊了声“小瑞”,居然也没有人答应,这下真的是把我给吓坏了,在我感觉里这条路一直是笔直往前去的,偶有弯道也不是很大,而且通道并不大,似乎并没有什么岔道,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心急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打开了手里的电筒,一打开就发现在自己前面不远处蹲着一个人,看样子依稀就是萧阳,我心想你这混蛋居然不答应我一声,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既然看到了萧阳就在前面,我也就放下了心,又转头看了看后面,还是没看到她的影子,喊了几声,后面隐约传来小瑞的声音,说这就过来,让我等会。   知道他们都没事我就放了心,趁着这个机会把背上的背包拿了下来,本来这个背包是在小瑞身上的,因为她要断后,所以就交给了处在中间位置的我,一路上都是猫着腰钻通道,累得我够呛,这时总算可以先休息会了。   我拿着背包,捶了捶腰,往前面的萧阳那里走了过去,说:“喂,到底是去见谁啊,快到了没,我的腰可快断了。”   萧阳没有搭理我,还是蹲在地上,眼睛盯着前面不知道看些什么,我好奇起来,也往前凑了凑,说:“你在看什么?”   就在靠近萧阳的瞬间,我突然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这股味道我极其熟悉,依稀就是三生的香味,只不过要淡许多,我心里本能的生起一股警惕,马上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前面的萧阳微微一晃,接着慢慢的将身子向后面转过来,似乎是觉得手电有些刺眼,他尽量往有阴影的地方缩了缩,同时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用手遮住眼睛和因为躲在黑暗里而看不清脸庞的萧阳,我心里突然一动,他刚才蹲着的样子实在太像那些从井底爬上来的怪物了,随即我又想到,萧阳一直不让我打开手电,为什么现在我开着电筒这么长时间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心里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马上就开始往后退去,就在这时,前面的萧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飞快的向我扑了过来,动作迅速敏捷,就和一只猴子差不多。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吓了一跳,幸好刚才已经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反应还算是迅速,想也不想的就把手中一直握着的一块石头往萧阳身上砸了过去,同时拼命的拿手电往他脸上照,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萧阳很怕光线,当然在我内心里已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萧阳了。   只听“吱”的一声响,石头好像真的打中了一只猴子,我趁机加快了速度,但这个通道实在太矮了,我根本跑不快,没跑出多远,后背一紧,背包已经被那个东西给抓住了,我心里大急,这里面可放着面具还有小瑞其他一些东西,若是丢失了我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急忙手上加力往回夺,幸好这东西力气不大,我一下子就抢了过来,一边往外跑,一边把手电往身后乱照,以期能阻拦一下那个东西,同时嘴里不停的喊着小瑞的名字,让她过来帮个手。   或许小瑞离得有些远,到现在也还没过来,我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心想这什么鬼地方,样子看着和河南风门村一样,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要是不小心还真会把命给丢在这里。我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看见前面隐约露出一个人影来,我喊了声:“小瑞?”那个人答应了一声,我心想姑奶奶你总算来了,再晚一会指不定我会被那东西搞成什么样。   牢骚归牢骚,见小瑞终于来了我身上也突然多了一股力气,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小瑞说:“先把包给我。”我想也没想一把将包扔了过去,身上少了一份重量果然行动轻快许多,我转过身看着那个很像萧阳的怪物,心想你奶奶的追了我半天,现在终于有机会找你单挑了,反正它力气没我大,通道里空间又小,它再如何敏捷也没用,我决心抓一个过来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见我一回头,马上停下了脚步,但还是习惯性的缩在了稍微暗一点的地方,而且双手护住了脸,我越发肯定了这个东西怕光,反正现在我人多势众,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嘿嘿冷笑几声,将手电对准了它的脸,然后蹲着身子踩着鸭子步就向它那里跑去,那个东西不住的后退,我心里越发得意起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那个东西终于叫了一声之后开始转身就跑,我心想看你往哪里跑,什么穷寇莫追的古训早就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只想抓一个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和萧阳这么像。   就在这时,似乎觉得身子后面有脚步声,我叫了声:“小瑞?”对方应了一下,我确定是小瑞的声音也就放下了心,准备继续去抓那个逃跑的东西,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尽管我的手电照着前方,翻眼角余光还是发现身后是一片漆黑,小瑞为什么不开手电?我心里说了声“不好”,刚一转过身,“呼”的一声响,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头上,幸好我警觉得早,在那一瞬间把头歪了歪,石头没有砸结实,但额前还是被重重的挂了一大块皮,火辣辣的好不疼痛,鲜血流了下来遮住视线,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看到似乎是小瑞的样子,手上拿着那个背包。   我当然不相信小瑞会拿石头砸我,看过了井底爬上来的那些怪物和刚才那个像萧阳的东西,我要是再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小瑞也是假的那也就太笨了,这时也顾不到额头上的疼痛,用力往前一扑,把那个假的小瑞扑倒在地,既然跟着我身后的是个假的,那很有可能真的小瑞已经出了什么事,这可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事了,无论如何也得先把这个东西收拾了再说,当然还有那个背包,是绝对不能丢失的。   我扑在那个东西的身上,照着它的脸就是砰砰两拳,还没等我打出第三拳,后面“吱”的一声,又一个人扑在了我背上,一双手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心想这下糟了,这应该就是先前逃跑的那个,没想到我今天要死在这里,可怜我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呢,之下真成了糊涂鬼了。   就在我几乎要被勒死的时候,突然听到吱的一声响,接着脖子一松,我知道那个东西肯定被什么东西给弄走了,急忙回转头,看到小瑞笑眯眯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本能的拿手电去照,小瑞一声怒骂:“照什么照,姑奶奶还会有假!”   这下我终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真的小瑞了,心里一松,随即破口大骂:“你就不能早点出来救我,每次我都要死了你才出来,你以为拍电影啊!”   小瑞嘻嘻一笑,也不着恼,说:“带你去看个东西。”   我这时才想起来小瑞明明是跟在我后面的,怎么会突然跑到我前面去了?听她这话,应该是有什么发现了。我拿起背包,看了看身下那个很像小瑞的东西,说:“这东西怎么办?”   小瑞说:“别管它,一会和你说是什么东西。”顿了顿,突然凑上前来,贼眉鼠眼的笑了笑,说:“喂,你看它和我这么像,刚才骑在上面爽不爽?有没有趁机摸一摸?手感好不好?”   我“呸”了一下,说:“神经病,快走吧。”   小瑞还不依不饶,非要问我摸了没有,我恼羞成怒,说:“摸个屁啊,哪有这个心思!”一句话说完,只觉得腰间一疼,就看到小瑞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我就这么难看,摸一下会死啊!”   我哎呦一声,重重的在小瑞手上拍了一下,小瑞看我真的生气了,嘻嘻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结下去,说:“跟我来。”   小瑞在前面带路,走了十来分钟,突然往边上一拐,居然有个小小的洞穴,小瑞当先,我也跟着爬了进去,里面是一道道的石阶,通往地下,黑乎乎的也看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我打开手电紧紧跟着小瑞,这次是死也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了,这样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小瑞说“到了”,推开面前的一道石门,带着我走了进去,一到里面,我顿时被眼前所见给震住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极为巨大的空间,看来应该是深处封门村的地下,整个空间全部由石头堆砌而成,四周全是石壁,石壁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画,似乎是在讲述一个什么故事一般,一时间也来不及细看,而在另一面的石壁上,则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具。   让我震惊的不是这个石室不是这些壁画不是这些面具,而是眼前所见的这些,在不久前我戴上面具的时候曾经在那一闪而过的画面里看到过,那是我为数不多能记得内容的画面,在画面上还有一个细节是眼前这里所没有的,那就是在那副画面上,这个石室的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那个人是我。 第六十四章 分身之秘   小瑞并没有看出我的不对劲,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很震惊吧,我第一次看到也和你一样的感觉。”   我尽量不让小瑞看出我的异样,说:“确实很惊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瑞说:“萧阳呀,他带我来的。”   我这才想起似乎没有看到萧阳,问:“萧阳呢,去哪里了?”   小瑞说:“他去把那些东西引开了,要不是他,哪有那么容易把你救出来。”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回转头,看到萧阳正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手上还捏着一把什么东西,估计又是他口中说的死人骨头磨成的粉。   看到我已经进来了,萧阳向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就要过来和我握手,我急忙摆手谢绝,虽然我不怕死人,但这东西总是能少接触就尽量少接触的好。萧阳也不勉强,说:“看过那些图了?”   我也刚进来一会,这些石壁上的图我也还没看过,再说我主要是从萧阳口中打听一下楚江山十几年前将那个傻子萧阳带走后到底做了些什么,对这些东西虽然也很好奇,但决不至于舍本逐末,如果不是因为我在那些画面里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只怕我除了最初的惊叹之外根本连继续看下去的念头都不会有,要知道小瑞曾经和我说过,那个村子很快就要消失,如果从萧阳这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我还是得去那边走一趟,所以我很希望萧阳能直接进入主题,而不是扯东扯西。   小瑞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我骗你的,那个村子不会消失。”   我“啊?”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勃然大怒:“这种事也可以拿来骗人!”   小瑞看我真生气了,吐了吐舌头,说:“我不这样说怕你不肯走呀。”见我还是绷着脸,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本来就是小丫头‘骗子’,不骗人还能干嘛?”   我看她一脸的委屈样,虽然明知道她多半也是装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总是这样,以后让我怎么相信你?”   小瑞嘻嘻一笑,说:“没事,我相信你就可以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不再理她,转而问萧阳:“先不要说那些图,请直接告诉我那天楚江山做了些什么,以及你需要的条件。”   我深信萧阳想告诉我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而我也做好了答应他的准备,只要不是问我拿那张面具,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萧阳摇摇头,然后指了指那些壁画,说:“楚江山做的就是这些事。”   我起先以为萧阳说的是楚江山制作了这些壁画,但随即觉得不太可能,这些壁画风格各不相同,有些看上去风格粗犷原始,有些又很细腻,显然不是同时画上去的,而且楚江山真要制作壁画也没必要特意带上傻子萧阳,那么他说的就应该是画面上的内容了。   被萧阳这么一说,我对那些壁画顿时来了兴趣,也不去理他,径自跑到石壁前,萧阳说:“从最右边开始看。”   最右边的石壁上画的是一个女人,容貌并不清晰,甚至身上的服饰也不是很明显,只是因为身理特征和一头长发让我确信这是个女人,女人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团什么东西,地上站着一个个的小人,我想了想,似乎是女娲造人的故事,不知道和楚江山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萧阳示意我别急,继续往下看,看到有一缕青烟,上面站着三个人,打扮得有些像道士,但又不完全像,中间一个左手虚拈,右手虚捧,在他左边的那位则是手中捧着一个阴阳镜,在他右边的那位则捧着一把扇子,扇子上面画着阴阳镜的图案,这个我倒是认得,应该就是道教里说的三清,虽然形象上略有不同,但还能勉强认出来,这幅画说的应该就是一气化三清。   再往后看,我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个子不甚高大,但气势十足,在往下看,则是很多很多的棺材同时从同一座城市里往外运送,而在离这些棺材不远处,画着一辆马车,车上载着一具棺材远远的离开,在它的前面不远处,画着一道门,上面写了两个我不认识的字。   我心里一动,心想这个画面太过熟悉,莫非就是那位“盗墓祖师爷”?数了数那些棺材,果然是七十二具,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往独自远走的那口棺材看去,心想不知那是一个什么地方,让全世界的人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尽管不断有人说曾经找到了他的坟墓,甚至《聊斋志异》里还特意把这个写成了一个故事,可惜都没有得到大家的公认。   再往下看,却发现那些壁画已经被人涂得乱七八糟,有些地方更是直接就被铲除了,萧阳让我直接看到最后,我看到那里画着很多蹲在地上的东西,有些像人,又有些像猴子,我心里一跳:这不就是我在通道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么?   壁画到了这里就没有了,我有些不明白这和楚江山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猜错了,其实他来做的就是把那些壁画给毁灭?那又为什么不彻底的毁灭干净?我想了想还是没能明白过来,知道这不是凭我自己就能想明白的,所以很干脆的看着萧阳,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萧阳指了指壁画上最后部分那些像猴子一样的东西,说:“这种东西,叫‘肖’,就是肖像的肖,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我当然知道“肖”这个字的意思,它的本意是指五体末端,引申义为物体末端,派生义为相似相像,但我不知道萧阳问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一脸的不耐烦,萧阳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后说:“这些东西是楚江山弄出来的,他那年做的就是这些事。”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啊?”了一声,小瑞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样,而且她似乎对这些也了解得很清楚,不知道是萧阳告诉她的还是原本就知道,她接下去说道:“你不是在这些东西身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而且几乎完全一样么,这就是‘肖’这个名字的来历。”   我想了想确实就是如此,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指着那些“肖”说:“你是想要告诉我楚江山是科学怪人,这些鬼东西就是不完美的克隆人?能不能换个新的情节?!”   萧阳看我怒气冲冲的样子,苦笑一声,对小瑞摊了摊手,说:“还是你来告诉他吧,他的性子太急。”   小瑞眼睛一瞪,说:“是你废话太多不入正题!”   萧阳翻了翻白眼,一脸的无辜,小瑞也不再理他,对我说:“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克隆人,而是一种更高级的东西”,见我脸色又变了,马上一举手,说:“好,我不说废话,事实上你所看到的他们的样子,是根据你自己心里所想而产生变化的。”见我不明白,马上又说了一句:“也就是说,你心里想着什么人,它就会变化成你心里那个人的样子。”   我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小瑞,尽管我不是很愿意相信这番话,但又知道小瑞说的是真话,因为我细细想来,从井底那些“肖”爬上来开始,一直到不久前通道里的相遇,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肖”,都是我心中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接下来会看到小瑞或者萧阳,这样一想,就更证明了小瑞和萧阳说的话是正确的。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时,这太超出我的想象了,我宁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很难接受一个可以了解我脑子里想些什么并且会随之变化的东西,如果每个人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那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更让我恐惧的是,楚江山为什么要做这些东西出来,他是这样弄出来的,和我十一年前的失忆有没有关系?   我呆呆的看着小瑞和萧阳,等着他们给我一个回答,小瑞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这时萧阳说:“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可以说楚江山是在某一类人的基础上弄出这个东西的,而这一类人,我们把他叫作分身。”   我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但知道接下来的这些话肯定很重要,所以没有打岔,认真的听萧阳说下去。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会产生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是正常人,而严重点的,就会形成所谓的人格分裂症、精神分裂症,医学界对于精神病人的治愈鉴定标准其实是很没有说服力的,西方早就有人做过试验,可以很轻松的让专家认为他是个精神病患者,而事实上这个人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   萧阳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知道我的想法,马上说道:“至于某些已经治愈了的人,嗯,治愈这两个字是针对他们说的,在我们看来,没有治愈的说法,在我们看来,不是那些人精神病变好了,而是……”萧阳突然露出一个很神秘的笑容,说:“而是那些在脑子里的人挣脱了原先的这具身体,于是剩下的这个人在那些医生的眼中就成了治愈的病人,而那些已经从他脑子里出去的,就是分身。”   似乎是怕我消化不了这些话里的意思,萧阳说完这些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过了好半响,我才喃喃的说:“可是,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思想,怎么可能出去,又怎么可能变成人?”   萧阳摇摇头,说:“那也是一种生命,而任何一种生命,在生存面前,都会以属于自己的方式延续下去。当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这种生命的转换和延续,而这里就是其中之一。”似乎是看我的神色太过紧张,萧阳想和我开个玩笑,说:“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个人特别讨厌或者有个人特别讨厌你,不要因为你们是第一次见面而感到惊讶,因为很可能很久之前你们就见过面了。”   我不知该如何去接受这些东西,这已经完全是倪匡的科幻小说了,萧阳看我还是不太相信,说:“很不可思议?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样的事就已经存在了。”   我呆了一呆,为他口中的这句话而感到惊讶,但随即身体一震,马上想到了那些壁画:女娲造人是根据自己的样子造的,那些人就是她的分身:一气化三清就更不用解释了,一个人变成了三个,这和萧阳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在我眼中一个是远古神话,一个是科幻小说,我更想起了小瑞曾经对我说的话:那些人都是神仙。   我呆呆的看着那副壁画,一切都是那么荒谬,但一切又都是那么合情合理,我记起了在催眠世界里二良曾经告诉我“不要再写了”,是不是那个写下《老宅》蓝本的人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提醒我不要去想太多,因为我想的越多,或许那个东西有一天就会离开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想的是一个个鬼,一个个凶手,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会出现在我的身后?更或者,加入我现在在看着一个鬼故事,会不会其实他早就已经出来了,站在我的身后默默的看着我,我可以听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的心跳,但我什么看不到,于是只能自我安慰的说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过了好一会,我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想知道催眠背后的那些故事。”我已经想明白,这些东西不管多稀奇古怪,那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对我有用的线索,而这也是能让我跟着萧阳到这里来的原因。   萧阳说:“事实上很多人被催眠了,当然我们不叫这个为催眠,这只是你们的叫法,而催眠的目的,和这个有关。”他用手指了指画面上那架载着一口棺材独自离开的马车,说:“他想找到这个地方。”   我看了看那架马车,心想:你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些人念念不忘的,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啊,曹操。   这样想着,我心里突然一动,看着萧阳,说:“你总说‘你们你们’,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六十五章 骗局   我紧紧的盯着萧阳,想知道从他口中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来,要知道我一直好奇小瑞的来历,而现在看样子小瑞和萧阳很是熟络,这和先前两人针锋相对又有些不同,显然要么就是小瑞完全相信了萧阳说的话对他产生了信任,要么就是两人虽然此前并未见过面,但经历过相同的事,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确实之间确实也可以称之为“我们”。   似乎是知道我心中的想法,萧阳指了指小瑞,说:“我和她不同。”小瑞也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看着我说:“我发誓,我心里绝对只有你一个。”一边说还一边对着我抛了个媚眼。   我心里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瑞哈哈一笑,萧阳对我露出一个同情的眼色,然后急忙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如你所知,分身这个东西只能在某些地方产生,也并不是每个分身都可以自由的行走于城市人海之间,楚江山的目的就是想要改变这种限制,事实上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很多,而无一例外的,这些人最后都被做了催眠抹去了记忆。”   “所谓杀人灭口,在他们看来,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因为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很有可能大脑中的思想就会凝聚成一个新的生命,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鬼魂,所以抹去记忆就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可以保守秘密。”   我说:“你的意思,我也曾经被楚江山带去寻找那个地方,然后又被他催眠?”   萧阳摇摇头,露出一丝歉意,说:“很抱歉,你不是,但在楚江山那里有一个发现和你有关,我想这可能对你有用。”   我心里一跳,急忙追问:“什么东西?”   “画像!”萧阳看着我说:“我在那里看到一幅巨大的壁画,上面就是你的画像,但只有一个头部。”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只觉得唇干舌燥,马上想起了在那个地下室来看到的那副壁画,那个人的头部五官一片空白,只有面具和我几乎完全一样,会不会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我追问:“那是什么地方?”   萧阳露出一个微笑,看着我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我的心一沉,心想终于来了,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说:“你想要什么?”   萧阳说:“面具,我要你那张面具!”   我和小瑞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不行!”然后小瑞马上站到了我身边,对着萧阳虎视眈眈,这让我心里安定不少,萧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你们别那么紧张,事实上这个东西对你们并没有用,但是对我却极为重要。”   小瑞大声说:“不行!这是那个声音给他的指示,不能给任何人。”完了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可不想他身上少一根或者多一根东西出来。”   我一时为之大窘,萧阳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急忙用手掩住了嘴巴,干咳了几声,说:“你不是很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我心中一凛,先前我就问过他到底是什么人,但萧阳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现在他主动提起来这个话题,很显然和这个面具有关。   萧阳说:“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也是分身之一,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我们自称失魂者。我们这些去探寻过那个地方的人,都希望找回自己的记忆,而这张面具,可以带我们回家。”   我的脑中轰然一下,立时想起了我在催眠世界里经常看到的一句话“带我回家”,难道说这才是那句话里所要表达的真相?   萧阳一直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说:“既然你也是被催眠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会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我可不相信楚江山会把真相告诉你。”   我紧紧的盯着萧阳的脸,想看看他的神色是否有变化,要知道我的这个问题可以说完全切中了他的要害,如果回答不出,那就证明他前面的一切都是谎话。萧阳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又为什么会想着寻找自己的身世?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就是如何知道的,只不过我走得比你远一点而已。”   我大为惊讶,随后急忙追问说:“是谁告诉你被催眠了的?”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因为萧阳肯定不可能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也就更不可能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他现在的样子对我却是十分了解,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告诉他真相的那个人告诉他的,能找到那个人,或许就能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萧阳摇摇头,说:“把面具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当然不可能把面具交给他,倒不是为了小瑞口中所说的那个声音,而是因为那些画面对我的震撼太大了,加上听了萧阳的那些话,我对楚江山那里的那副壁画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万一它真和我在井底地下室里看到的壁画有关,很可能这个面具在其中也会起着巨大的作用,再说了,即便这些都不存在,既然这个面具可以带他们回家,为什么就不可以带我回家?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清醒真实的存在,总好过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活着,哪怕要为之付出代价。   但不把面具给他,萧阳就不会告诉我那个地方之所在,我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这时小瑞咳嗽了一声,同时捏了捏我的手,说:“把面具给他。”   我愣了一下,看到小瑞对我轻轻的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她是想让我先把面具给萧阳,等他把一切告诉我的时候再由她出手将面具抢回来,小瑞的举动让我心里一定,这说明起码小瑞和萧阳不是一伙的,他们看上去那么熟络只怕背后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应该就发生在通道里我和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不过这倒是不急,有机会可以再慢慢问她。   我心里思忖了一会,觉得小瑞的提议倒也不是不可以,别说我们有两个人,就算只有一个小瑞萧阳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出口只有一个,守住了那里,任他怎样都无法逃脱,想了想,我装作什么为难的样子,说:“好。”   萧阳的眼睛立时开始冒光,我从背包里拿出面具,轻轻的抚摸了下,将它递了过去,萧阳接过面具,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哈哈大笑,说:“我终于拿到了。”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我突然心里有种预感,这个面具,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让他寻找到自己失去的记忆,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萧阳拿着面具,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但他不管如何喜爱都没有戴到脸上去,有好几次已经拿到了面前,最终还是又放了下来,好像有什么顾忌似的,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那时戴上面具他的那一声惊呼,心想:戴上面具看到那些画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但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我看萧阳只知道翻来覆去的看着面具,却绝口不提他答应告诉我的那些事,干咳了几声,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萧阳往后退了一步,我心里马上跟着紧张起来,幸好他不是往出口的方向移去,反而是往石室的内部方向挪到,这让我稍稍放下了心,我追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   萧阳一步步的往后退去,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发笑,我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上喊道:“站住!”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就冲了上去。   萧阳却不再后退,停下了脚步,看着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到这个地方来才肯告诉你这些事么?”   这也是我心里的一个疑问,本来我以为他只是要带我看看这些壁画,但听他现在的口气,似乎还有更深的秘密,但现在不是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里已经觉得萧阳有些不对劲了,我必须干净把面具拿回来。   我的手飞快的抓向萧阳,因为有小瑞在边上压阵,所以我并不是很害怕萧阳的反抗,眼看我的手就要抓到面具,就听萧阳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他说:“因为在这里,你们死了之后就不会复活了。”   我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停了一下,就这么一会时间,猛然听到小瑞大喊一声:“快抓住他!”我马上醒悟过来,马上又往萧阳那里扑去,不过这次的目标就不是面具而是他的本人了。   萧阳又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尖锐刺人耳膜,我情不自禁的背转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在这时,我看到小瑞也用手捂住了耳朵往外面这边跑过来,在她的身后,我们所处的地下石室的入口处,突然涌进来密密麻麻的一群东西,真是我在外面和通道里看到的“肖”,而这一刻,他们在我眼中全部都是萧阳的样子。   那些“肖”很快就围住了我们,一眼看去,起码有四五十只,这时小瑞已经抓住了萧阳,但是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反而带着微笑,说:“没有用的,在这里你们不能复活,但是我却可以,所以,你们准备死吧。”说完嘴里又是一声尖叫,那群“肖”仿佛得到了什么暗示,突然一起尖叫了一声往我们身上扑了过来。   眼见再也躲避不了了,我也大喊一声迎着那些“肖”扑了上去,反正他们虽然数量多,但力气并不大,只要我不是一开始就和上次小瑞一样被它们抱住手脚,至少短时间内自保还是没有问题,只是可惜这个石室里面太过干净,一件趁手的武器也找不到,就这么打了一会,突然感觉到身边的那些“肖”动作越来越缓慢,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们的身体也渐渐的淡去,就好像雪人在融化一样。   我被这个发现吓了一大跳,急忙趁着这个机会跳出圈外往小瑞身边靠拢,这时才发现萧阳已经瘫倒在了小瑞身边,小瑞正低着头看着他,我吓了一跳,说:“你杀了他?”   小瑞点点头,说:“他想从后面对付我,被我一脚踢在心窝,就这样了。”   那些“肖”的身影越来越淡,我也来不及去想其中的原因,毕竟这对我是好事,反正估摸着和萧阳应该有关,我蹲下身子,看到萧阳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本来他还胸有成足的样子,但现在脸上却写满了不解愤怒恐惧等等情绪,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凑上前去,听到他说:“为什么骗我?”   我追问:“谁,是谁骗你?”我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告诉他真相的那个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萧阳口中打探明白,萧阳看了看我,似乎有话想要和我说,但只说了一个“他”字,就脖子一歪,再也不会动弹了。   我缓缓的松开紧握住他的手,心想不会有事的,他说过他可以复活。小瑞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用的,他不可能复活了,在临死前他就知道。”   我默默的蹲着,一句话也没说,我不怕没有希望,但是我害怕给了我希望之后又当着我的面彻底的把这个希望扼杀,我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我慢慢的清醒过来时,才发现石室里的那些“肖”已经全部不见了,我想问问小瑞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既然这里已经断了所有的线索,那是不是可以陪我去疤痕女告诉我的河北的那个村子。   我喊了一声小瑞,却发现她没有答应我,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盯着萧阳的尸体,我拉了一把她的衣服,说:“怎么了?”   小瑞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呆呆的回了我一句:“他为什么骗我?”   我吓了一跳,心想可别是被萧阳的鬼给上了身吧,急忙拍了下小瑞的脸,说:“你说什么呢?快醒醒!”   小瑞马上清醒了过来,不过还是皱着眉头说:“他为什么骗我?”   我越看越是担心,说:“谁骗你了?”   小瑞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看着我说:“萧阳背后的那个人,我认识他!” 第六十六章 黑衣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写照了,我没想到在我自以为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去了解萧阳背后那些故事的时候,小瑞居然告诉我她认识那个人,而且看样子似乎他也曾经欺骗过小瑞,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这样或许小瑞就会和我站在同一战线,把他的事源源不断的告诉我。   小瑞白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说:“你那么高兴做什么,是不是以为他欺骗了我我就会把他的事都告诉你?甚至还想为什么他不对我多做一点什么?”   我急忙辩解说没有,小瑞又是“哼”了一声,说:“你别问了,我带你去找他。”   我忍不住一声欢呼,但马上就发现小瑞的脸色很不对劲,看来她口中的这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很重,小瑞可能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欺骗自己,所以有些接受不了,我心里一动,心想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一直藏在小瑞背后的那个人吧,如果是这样,我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了,于是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瑞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从萧阳的手上拿了面具看了看放进了包里,说:“走吧,先离开这里。”   我急于知道答案,却又怕逼问得紧了反而不好,只好曲线救国旁敲侧击,问她怎么会从我身后消失,又怎么找到这个地方且和萧阳变得如此熟络的,当然最关键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因为我隐隐觉得这和小瑞背后的那个人有关。   对于这些问题小瑞倒是回答得很干脆,说在通道里是一直跟着我的背影走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那间石室,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跟着的不是我,而是一只“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两人中间的,现在想来估计当时我们走的那条通道并不是只有一条道,应该还有一个岔路,我和小瑞所遇见的“肖”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接下来就很简单,萧阳和小瑞一起处理了那只“肖”,然后说了自己的故事,而给予萧阳帮助的那个人恰巧是小瑞认识的,于是小瑞自然就对他信任有加,接着小瑞就出来寻找我,并将我带回了石室,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切,那些“肖”自然都是萧阳安排的,所谓的死人骨头磨成的粉,现在想来只怕是给那些“肖”做指路之用。至于那些壁画和面具,萧阳并没有告诉小瑞有什么作用,也没说它的来历,留给我的就只有谜团了。幸好我所担心的从面具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并没有出现,这让我放下了心,至少我不用死在这里了。   只是有个问题让我很疑惑,既然早晚都要动手,为什么萧阳不直接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而非要将我和小瑞分开?对于我这个问题,小瑞的脸色更加难看,犹豫了半响,恨恨的说:“他从我这里套去了几句话。”   对于萧阳背后的那个人,小瑞似乎很不愿意提及,每次一说到那里她就会将话题撤了回来,所以我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时听到她说萧阳从她那里套出了几句话,心想这些话一定很重要,就试着看是不是也能从她口中套出来,结果惹得小瑞大怒,说:“我又不是告诉她我的三围和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你操什么心?!”   面对暴怒的小瑞,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法,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外走,渐渐的找到了原来的出路,果然是有一个岔道,看来当初的推断并没有错,两人出了通道,我用力呼吸了下新鲜空气,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说:“你在里面有没有闻到三生的味道?”   小瑞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   我心里一沉,我对于三生接触得不是很多,所以对于这种味道特别敏感,哪怕味道再淡我也能闻得出来,小瑞给我服用过三生,而且我也看她对冷月使用过三生,现在又是经我提醒才觉察出三生的味道来,这只能说明小瑞平时和三生接触得很多,所以已经感觉不到三生的味道稍微淡一点她就感觉不出来,也有可能萧阳就是为了怕被小瑞发觉所以才把三生弄得很淡,只是我记得小瑞说三生来自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难道说小瑞也来自那里?   我不敢直接问这个问题,生怕被她觉察,于是说:“我也闻到了,这三生到底有什么用?”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始终没忘记小瑞曾经也给我吃过夹着三生的面包,而且她曾经很惊恐绝望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吃过三生,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秘密,不管如何,安全第一,所以我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看是不是能问出三生的作用来。   以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小瑞就是不肯回答我,这次不知为什么,我怀疑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欺骗了她的缘故,我看到小瑞的身子有些僵硬,脸上的神色挣扎了一番,最后说:“其实三生的一个作用,你可以理解成是致幻药物,只不过具体的幻想可以由施用者自主控制,所以你吃了那块面包以后才会产生被我刺了一刀的幻觉,而更进一步的作用,则是可以产生所谓鬼上身的现象,你可以理解成是加速对方脑子里另一个自己的成长,更快的形成分身。”   我想起冷月的样子,心想难道冷月没事就喜欢想着自己是个皇帝,还说的是听不懂的地方方言?   小瑞摇摇头,说:“冷月有古怪,事实上分身的形成不一定全部都是自己平日的思想,也有可能是她看到了极为恐怖可怕的事,给她造成了深刻的印象,在某些时候就会从脑子里冒出来。”   我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   小瑞道:“冷月肯定见过有人被杀,而且从她会突然和那个傻子萧阳在一起来分析,冷月或许在很久之前就认识萧阳了,只不过她没有告诉你们,或者说这段记忆连她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后来因为某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她苏醒了过来。”   我的眼睛越来越亮,这是一条我从来也没想过的思路,但听小瑞分析下来,却又合情合理,只是可惜冷月现在也不知跑去了哪里,想找也找不到,就是不知在三生的刺激下,冷月脑子里的那段记忆会不会形成她的分身,不过这样的分身很可能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因为他的记忆只会和冷月相同,并不会拥有太多别的记忆。   小瑞看出了我的失望,说:“不是没有办法。”我立时来了精神,说:“什么办法?”   小瑞说:“冷月说的那几句话,我知道是哪里的方言,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我心想这可不好找,又不是百来米的范围,哪那么容易找得到,更何况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到小瑞说的那个人,还有就是去疤痕女所说的那个村子看看,相比较之下,找这样一个地方倒是不那么紧要了。   小瑞也不勉强,两人一起往村口走去,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压抑,忍不住问:“你当时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这个声音很突兀的在我身后响起,我看到小瑞的身子明显的一僵,接着飞快的转过了身,我也跟着转了过来,看到在墙角靠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看着我。   我吃了一惊,说:“你就是小瑞背后的那个人?”   黑衣人也不回答我,只是看着小瑞,说:“真难得啊,居然愿意带他去找我。”   我听他语气不善,心里一沉,急忙站在小瑞的身前,小瑞这时的样子很是奇怪,像极了当初见到疤痕女时的情景,似乎对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十分的害怕,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恐惧,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心里不祥的感觉越发重了,对着黑衣人怒喝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衣人“啧啧”了两声,说:“真是郎情妾意啊,这么恩爱,那么,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或许是你很需要的,你看你是不是要拿去?”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扔给我,说:“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那里可以解答你的很多疑问。”   我从地上捡起照片,看到照片上都是些壁画,有一张和我在刘婆婆家的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张戴着面具的人物肖像一样,只是脸部这个位置却被人用刀子刮了去,剩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时戴着面具的还是拿了面具之后同样没有五官的一张脸。   再往后也是一些壁画,但是上面的内容却看不太明白,我一路看下去,最后一张照片让我吃了一惊,因为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的墙上也画满了壁画,和萧阳带我进去的那里一样,更关键的是在地上我看到有一个人躺着,依稀就是我的样子。   这就是我在面具里看到的画面,难道说这不是一种预警,而是类似于留影机之类的东西?   我看向黑衣人,说:“这些地方在哪里?”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你想知道?那不如我们来做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我看着黑衣人的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什么游戏?”   黑衣人用手一指小瑞,说:“杀了她!你亲手杀了她,然后我就告诉你这些秘密!” 第六十七章 诀别   我并没有因为黑衣人让我杀了小瑞就气急暴跳,甚至根本就没有问他原因,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知不知道小瑞平时最喜欢叫我什么?”   黑衣人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白痴!”   “啪啪啪啪”黑衣人居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生气,反而轻轻的鼓了下掌,一边摇着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说:“真是令人感动,只是不知道当你发现她在你背后做过些什么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护着她?”   我心里顿时一沉,小瑞的神秘来历一直是我所困惑的,只是一直也找不到答案,而且确实和她在一起之后,身边遇到各种不可思议的事越来越多,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封门村这个地方太过神秘,听这黑衣人的意思,难道说这一切都和小瑞有关?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小瑞,心想: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瑞本来一直低着头,这时好像感觉到了我看她的眼光,抬起头看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神里也没有流露吃任何一点情绪,偏偏她这样的反应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张了张嘴,想要问她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说:“我们走吧,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别理会这些无聊的人。”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小瑞一直平静到冷漠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告诉我,我微笑的看着她,但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在我来讲已经足够,因为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感激,还有一丝决然。   正当我诧异于小瑞的变化,那个黑衣人又开口说话了:“还真是彼此信任啊,这样的话也不能让你心中有所动摇。那么,想不想知道那个脸上刻满疤痕的女人和小瑞是什么关系?想不想知道这个村子里的那些人去了哪里?想不想知道楚江山的秘密?想不想知道你手上面具的故事?”黑衣人越说越多,最后,更是微笑着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你?”   我全身一震,前面所有的疑团我都想知道,别说这些事和我有关,就算是别人的事,以我好奇的天性也会忍不住去打听,但因为小瑞的缘故,我不想看到她在黑衣人面前如此恐惧,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都强忍着心中越来越重的好奇心,想着只要找到疤痕女说的那个村子,说不定还有可能慢慢把这些疑团解开,但黑衣人最后这一句话瞬间击中了我的死穴,我先前一直以为我会被催眠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了某些不能外泄的事情,但是现在听黑衣人的意思,居然还有别的原因存在,而我身上这个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才是他们选择了我并进而将我催眠的原因,当然,在催眠之前,很可能我还经历了一些别的事,只是我不知道。   我抬起头,看着黑衣人,不得不说他的这些话太有诱惑力了,如果不是要我杀了小瑞,换一个要求,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是要我杀死小瑞,哪怕在这个地方她有可能复活,我也不愿意。我看着黑衣人,说:“为什么?”   我没有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相信黑衣人一定懂,而黑衣人也确实没有装傻充愣,他还是看着我,带着那种讨厌的笑,说:“我只是见不得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东西,我相信人性本恶,所有看起来美好的东西都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为的是博取所谓的虚名。人就是一种虚伪的动物,所谓爱情,还不是为了上床?现在只要你愿意,你马上就可以上了她,只要有我在,她可以毫无反抗之力,甚至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让她配合你做出各种姿势。啊,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或者如果你们更愿意享受二人世界,我也可以回避一下。”   “闭嘴!”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大喝一声,我觉得这种话对我和小瑞都是一种侮辱,我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像他解释什么,因为那样我会觉得是自己在侮辱自己。我拉了小瑞一把,说:“我们走吧。”   但是小瑞还是纹丝不动,似乎真如那个黑衣人说的一样,只要有他在,小瑞就动弹不得,我怒视着黑衣人,他嘿嘿笑了几声,说:“觉得我很卑鄙无耻下流?觉得我是个魔鬼?没关系,时间会证明,正确的一定是我!”   我的身子突然一震,张大了嘴巴指着黑衣人,大声说:“是你!那个人是你!”   黑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我极为熟悉,在小瑞给我服用涂了三生的面包并“杀死”我之后,我在昏迷之前曾经听到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说的那句话就是“正确的一定是我”,我还以为这个而困惑万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一开始听黑衣人说话还没有觉察出什么,但他说这句话时带着的那种绝对自信,让我瞬间就想起了当初印象深刻的那句话,马上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黑衣人嘿嘿一笑,也不否认,只是说:“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拿她的命来换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愿意以后一直在困惑中生活吗?想想看,这就好像是在黑夜里,你闻到了身边各种女人的香味,各种娇喘的声音,可是你什么也看不到,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杀了她吧,如果你喜欢她这样的,我可以给你弄一个分身出来,和她一模一样,杀了她吧,那不过是你身边的过客,只要杀了她,遮在你眼前的那一层纱布就会被掀开!如果我不说,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背后的这些故事!”   黑衣人的声音极尽诱惑,我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起来,不是因为心里的欲望,而是极度的气愤,可是小瑞不能动弹,我根本无法带她离开,更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眼见黑衣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打他一拳,既然不能离开,起码也得让他闭嘴,至于能不能打得过就根本不在我的考虑之中了。   但我的身体刚微微一动,就觉得手上一紧,我急忙扭转头,看到小瑞正慢慢的把头抬起来,我大喜,说:“你可以动了?”   那个黑衣人“咦”了一声,似乎对小瑞能恢复行动能力颇为惊讶,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嘴角反而带上了一丝戏谑的微笑,换了一边身子靠在墙上,两手盘在胸前,以看戏的姿态看着我和小瑞。   小瑞看了那个黑衣人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说:“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说:“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不想看到那个人。”   小瑞眼睛一瞪,说:“靠近点,我和你说话,想造反吗?”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小瑞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心里就觉得安定了许多,于是往她身边靠了靠,小瑞说:“到前面。”   我顺势站在了她的前面,小瑞在我脚上狠狠一踩,说:“隔那么远,怕我吃了你?”我嘿嘿一笑,再往前挪了挪,现在两人几乎身体碰着身体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小瑞嘿嘿一笑,用手指挑了挑我的下巴,说:“来,给妞笑一个!”   我说:“别闹,有什么话快说。”   小瑞说:“你把耳朵附上来。”我略略弯下腰,这下两人更像是拥抱了,小瑞嘻嘻一笑,在我耳朵里吹了口气,看我面红耳赤,说:“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不过小瑞随即说道:“白痴,先答应他,我反正还会活过来的,不要忘记了我身上有碎片。”   我急忙摇摇头,小瑞又是在我脚背上重重一下,说:“笨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放心把这白花花的身子交给你?不是答应过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嘛,姐姐我欺负你还没欺负够,以后还有捆绑滴蜡鞭打什么的等着轮番侍候你呢,怎么可能把你这小处男让给别的狐狸精?快来,等把事情办了我们就找个地方,让姐姐把你给办了。”   我心里忍不住一动,但随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不信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会不清楚这里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如果真的这样,让我杀了小瑞就一点意义也没有,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机。   小瑞看我还在犹豫不决,勃然大怒,说:“婆婆妈妈的,一点不像个男人。”我心想我就是因为要做个男人才不会拿你去做交易,但这种话我可不会说出口,就让小瑞去误会好了,更何况我相信她也一定明白我的苦心。过了一会,听到小瑞突然声音一低,说:“抱我一下吧。”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啊?”了一声,微微站直了身子,却看到小瑞的脸色一片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我心里一沉,急忙扶住她,说:“怎么了?”   小瑞对着我微微一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因为体力不支而说不出口,我急忙说:“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从小瑞的腿弯抱住,就想抱着她往村子外面走去,但一将小瑞抱上手,突然发现她的体重轻得可怕。   小瑞摇摇头,轻声说:“别去,抱紧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小瑞,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冰凉冰凉,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想突然转身对着那个黑衣人说:“你救救她,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救救她,你一定有办法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我的话,眼里的神色却透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我还要说些什么,听到小瑞轻轻的说:“我死了,你答应的话一定要做到。”   黑衣人嘿嘿一笑,没有说什么,我抱着小瑞,想要抱得更紧,突然发现手上小瑞的双手和双腿渐渐的变得透明了起来,不是可以看到血管的那种透明,而是像空气中的烟雾一样,渐渐的淡去。   我心中一片骇然,看着小瑞,她的脸也在渐渐变淡,这个时候的她仿佛整个人是用烟做的,只是现在烟正在淡去,小瑞看着我,说:“姐姐这次真没骗你,以后你别找太凶的女人,你这么笨,会被欺负的,姐姐知道了会不高兴,这次是真的连鬼都做不成了。”   我的眼中已经充满泪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小瑞对我如此重要,我哽咽着说:“不会的,你一定又在骗我,你最喜欢骗我了!”   小瑞一笑,说:“我也想骗你呀,可是我怕你一直等着我就不去找老婆,那样我们毛家就绝后了,我这个做大的怎么忍心?唉,我一直都喜欢骗你,可是我对你说真话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信了呢?”   小瑞的脸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淡,我甚至已经投过她的脸看到了自己托着她后颈的手,泪水爬满我的脸庞,我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瑞叹了口气,说:“阿瑞,你亲我一下吧,唉,早知道这一天这么早到来,就该早点把身子给你了,这地方打野战也不错啊,可惜了我这黄花闺女的好身子。”   我没有嘲笑小瑞的玩笑,看着她的脸慢慢的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小瑞笑着说:“你闭上眼睛,你看着我会害羞。”我顺从的闭上自己的眼睛,然后慢慢的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一直贴上去,一直贴到我的手。   我睁开眼,手上空荡荡的,小瑞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我的纯吻着我的手。我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将小瑞穿过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背包,一边放一边说:“你和我说过你是小丫头骗子,所以你永远都会骗我,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知道。”   我慢慢的将衣服放好,然后转过身看着黑衣人,他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说:“为什么?”   黑衣人耸耸肩,说:“你看我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用了这么多人来帮助你,就是为了证明人性本恶,这是在追求真理,为了真理人们完全可以放弃任何一切,包括生命,你完全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这次实验出了点意外,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收获,好吧,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我整个身子在不住的颤抖,手上的指甲已经陷进了手掌,我紧紧的盯着黑衣人:“就为了你的什么真理,你逼死了小瑞,为什么?为什么你找的人一定就是我?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做这个见鬼的实验?!”   说到最后,我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往前冲了上去,飞快的挥起手中的拳头,一拳重重的砸在黑衣人的脸上,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冒然出手,一下子被我打得往后飞了出去,脸上的面具也掉落在了地上,我冲上前去准备在他脸上再狠狠的踩几脚,但就在冲到他身边的那一瞬间,我停下了脚步,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黑衣人的脸,和我一模一样,他笑着看着我,带着一脸的戏谑。 第六十八章 赌   地上地上的那个黑衣人坐直了身子,也不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说:“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我呆呆的看着黑衣人,又看了看身后原本小瑞站着的地方,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吃惊的看着黑衣人,他微微一笑,说:“你没有想错,小瑞是我的分身。”   我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黑衣人,脑子里一片混乱,过了一会,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那为什么小瑞会死?在这里不是都可以复活的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我知道会像空气一样消失的只有“肖”这种东西,但这和控制它们的主人有关,萧阳死了,那些被他控制的“肖”就一个个的渐渐淡去,直到消失,既然小瑞不是“肖”,在封门村这个地方自然就可以复活过来。   黑衣人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分身照理不可能会死,除非是由我来动手,但就算是由我动手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完全气化的现象,所以我也给不了你答案。”   我有些怅然若失,小瑞不是我的分身,如果按照黑衣人的说法,或许我真的给小瑞一刀的话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和现在这样的结局,黑衣人要证明的只是人性的善恶,只要我真的对小瑞动了手,就证明了他是对的,那时小瑞的生与死反而不是那么重要,可惜我们都没有想明白这一点,小瑞是黑衣人的分身,或许她知道在黑衣人身上可以有完全克制她的东西这才让她如此的绝望,于是最终造成了现在的悲剧。   我想起自己的分身,他就是被我一棍子打死的,虽然后来尸体不见了,但按照黑衣人的说法,那个分身肯定已经死亡,杨子江曾经以为小瑞是我的分身,所以提出和我合作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告诉我让分身死亡的秘密,如果我能够早点得到这个秘密,现在一点不是这个样子,只是我再如何悲伤如何后悔,都不可能将小瑞挽回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小瑞对我有多重要,可是不知不觉中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离不开小瑞了。也不知站了多长时间,我看了看黑衣人:“现在,把你答应小瑞的事都告诉我。”   黑衣人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拳头瞪着他,心想如果你敢食言,我不介意再打你一顿,甚至不惜杀了你为小瑞报仇。黑衣人看了我很久,就在我等到不耐烦了,他才突然叹了口气,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愕然:“什么?”   黑衣人指着自己的脸:“小瑞和我这么像,为什么你也和我这么像?我要证明人性本恶,为什么一定要证明给你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而且原来越是抖得厉害,我想我终于明白过来了,我和这个黑衣人之间,必然有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的分身,我甚至怀疑我就是分身,所以我会不记得以前的记忆,因为那时的我根本就是在对方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   黑衣人还想要说些什么,我大声喊着“住口!”但他却只是略微的停了停就又继续了下去,他看着我,说:“分身如何形成我相信你一定已经知道,世界上任何一种存在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延续自己的生命,我和你,曾经共同处在一具相同的身体之内,可是既然谁都不能说服对方,那么最终只可能有一个人完全拥有那具身体,而这离开的那个人,就是分身。”   黑衣人看着我,嘿嘿的笑着:“这个分身或许是你,或许是我。”他用极具诱惑的语气对我说:“你想不想知道哪个人是分身?”   这时我已经从震惊中慢慢的恢复过来,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哪个人才是分身,但偏偏看不惯黑衣人这副欠揍的样子,冷冷的说:“那还不简单,我捅你两刀,如果你死不了又复活了,那我就是分身,反之你就是分身。”   “喏喏喏,你看你看,”黑衣人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我来捅你两刀,而一定要是你来捅我两刀呢?所以说人都是自私的,你看,我早就说过我一定是正确的。”   我懒得理会这个黑衣人,反正谁是真身谁是分身现在都不能改变即成的现实,我只想知道黑衣人曾经对我提及的那些问题,即便我真的只是个分身,我所苦苦追寻的记忆和身世其实并不存在,我也必须从黑衣人口中得出那些问题的答案,因为这是小瑞用生命换来的。   黑衣人叹了口气,说:“你还是那么的古板无趣,好吧,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看着黑衣人,静静的等着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突然间黑衣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上前一步,喝问:“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笑得更加古怪了,看着我说:“冷月、萧阳,一直都是我在背后控制着他们,可是不得不说我这个试验还是失败了,最起码你并没有亲手杀死小瑞,不过没关系,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黑衣人越说越是兴奋,眼睛也变得越来越亮:“我突然想,如果我食言了,那你能拿我怎么样?你会不会因为气愤而杀了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才是你的分身,但是你杀不死我,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想不想知道我们之间更多的故事?想不想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亲人?想不想知道《老宅》里的秘密?”   黑衣人每问一句“想不想”,我心中的怒火便增多一分,眼见他越说越多,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是亢奋,终于忍不住再次扑了上去,但黑衣人刚才明明还是坐在地上的,可是我这一扑过去,他却不知怎么的就站了起来,动作快的我几乎看不清楚,然后就看他一抬腿,“砰”的一声我就重重的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黑衣人拍了拍自己的右脚,看着地上的我,说:“我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想要证明我和你之间谁是对的,很可惜最后出了意外,我没能证明我的正确,当然,我也不觉得我是失败的,只是可惜没能让你亲自动手把小瑞给杀死。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既然你坚信你自己的信念,那么,接下来就该你来证明给我看你自己的信念。”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若不是那里撕裂般的疼痛导致我连呼吸都困难,我早就忍不住开口骂人了,我实在很难理解这种行为,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就要牵扯上这许多人,就算证明了他是对的又如何?为了一个几乎并不会带来什么切实利益的目标而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在我看来和疯子几乎没什么两样,我实在不愿和这种疯子继续有什么瓜葛,鬼才会答应他做什么证明。   黑衣人仿佛知道我的想法,继续说:“不要忙着拒绝。我可以告诉你,催眠你的那个医生是我安排的,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老宅》里的秘密,但是如果你答应证明给我看,那么我可以透露其中的一个秘密给你知道,我想这个秘密你一定会感兴趣。”   黑衣人笑得越来越是阴险,他说:“那里可以告诉你如何复活小瑞。”   我的身子一震,黑衣人的这句话让我大吃一惊,这已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黑衣人仿佛知道我会是这样的表情,淡淡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些人以前甚至可以利用莲藕将死人复活,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了。”   我以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黑衣人,他也奇怪的看了我一样,说:“你不会真以为那就是个神话故事吧?你看,像你这样固守着所谓道德条约的人就永远不会跳出圈子去看问题,因为缺乏了想象力,所以哪怕再真实的事情到了你们眼中就成了传奇故事。别的不说,你所经历的催眠,事实上在唐人传奇中就早已经有了记载。”   黑衣人一边以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一边继续说了下去:“开元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郸道中,息邸舍,摄帽弛带隐囊而坐,俄见旅中少年,乃卢生也。衣短褐,乘青驹,将适于田,亦止于邸中,与翁共席而坐,言笑殊畅。”   黑衣人念到这里就停了口,我却已经呆呆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一段古文或许有些人并不清楚来历,但如果说到“黄粱一梦”的成语,相信大家就都十分清楚了,仔细相信,这个卢生和我所经历的,不是很像么?   这样一想,我心中顿时一片火热,马上对着黑衣人点了点头,示意说我答应证明给他看我才是正确的,黑衣人嘿嘿一笑,似乎早知道我会答应一般,说:“你不用来找我,我会找到你的,但是,这次赌约的时间只有一年,至于如何向我证明,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主动插手你的事,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因为还有很多人在盯着你。”   黑衣人俯下身子:“我可不想你死在他们手里。”   说完这句话,他哈哈笑了几声,转身离开了村子,我躺在地上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坐直了身子,思考着他和我说的每句话,我知道肯定还有很多话他没告诉我,比如说冷月和萧阳是黑衣人安排的,可是其他的人呢,又是谁在安排?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有过和我一样被催眠的遭遇。   而且从他后面的话来看,似乎想要对付我的人有很多,每个人都想要我死,我奇怪的是要我死为什么不直接来杀了我,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要和我打这么一个赌,却又不肯说到底打赌的目的什么,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可是现在我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具体应该做些什么。   但是,我得去面对,我看着身边的那个背包,对自己说:还是我和你,小瑞! 第三卷 我是谁 第一章 梦   我靠在床上,身上的冷汗不断冒出来然后汇成一条条小溪缓缓流下,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又是凌晨两点,我埋下头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点,我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从封门村走出来,我并没有前往河南的风门村,我原先是想着能把风门村里的秘密给找到,然后就可以寻找会自己的记忆,慢慢的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但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了,我知道了很多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答案,但同时我又接触到了更多我令我不明白的事,而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活下去。   黑衣人告诉我,有很多人在对付我,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不直接来捅我一刀,但我并不怀疑他说的这些话,因为除去他安排的冷月和萧阳,我身边还有很多人出现得莫名其妙,比如杨子江。当初在河南风门村时出口曾经被人堵住,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另外一些躲在背后的人做的事,为着他们不愿让我知道的目的。   黑衣人从封门村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萧阳和冷月已经不见踪影,当然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死在地下室的萧阳应该是那个傻子萧阳的分身,而傻子萧阳曾经被楚江山带走过,黑衣人的谈话中也证实了他和楚江山其实是认识的,而且楚江山在这个计划中似乎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不管从小瑞还是黑衣人的谈话中都可以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大的矛盾,我有时候想,会不会楚江山也是想要对付我的人之一?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出了封门村之后我就来到了疤痕女告诉我的那个地方,想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和楚江山有关的线索,毕竟就算真的还有其他要对付我的人我现在也还没接触到,而楚江山却是实实在在在我生活中出现过并一直有形无形的影响我行动的人,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既然无路可走,不如主动出击,于是我来到了疤痕女告诉我的地方,然后我身上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我开始不断的做梦。   在梦里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我”不停的在山上跑,在村庄里跑,那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村庄,只能用一个穷字来形容。村庄虽然很穷,但是很大,村里的墙上用红漆刷着一些标语,就和那些革命老电影里看到的一样:“XXX万岁!”“无产阶级万岁!”   “我”在村子里自由的奔跑,不时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穿着粗衣粗布,有些好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就和电影里几十年前的穿着打扮一样。他们有的还会主动和“我”打招呼,叫“我”黑虎,有的会伸手在“我”头上摸一摸,他们全都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除了那一声“黑虎”。那种感觉如此真实,甚至等我醒过来我还能感觉到刚才真的有人在我头顶摸了一下。   本来如果只是一个梦那也就算了,可是这种梦连着做一个月,每一天都要在梦里经历同样的事,更可怕的是梦中的一切感觉都如此清晰真实,哪怕到我醒过来也挥不去这种感觉的存在,“我”可以闻到那些人身上的汗味,可以闻到山上野兔的味道,这些梦几乎令我精神崩溃,每次我都被惊醒,每次醒过来都是一身的冷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恐惧在我心中渐渐滋长,可奇怪的梦还是一直不断的做下去,令我几乎要发疯。   今夜的梦更加荒诞恐怖,“我”在梦里和一条母狗在交配,我清醒的感觉到,“我”疯狂的爱上了那条母狗,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梦都更加真实,那种兴奋和欢愉到现在还一直留在脑子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毛瑞还是黑虎,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每次醒来,都是凌晨两点钟,我不知道在我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在这之前一直就没有过,甚至梦里的这些内容我平时也很少很少去接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这种状态已经快把我给逼疯了,我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想:难道说这些梦和那片地方有关?   我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疤痕女告诉我的那个位置,因为她说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房子让我住,是一片原野,处在河北的临漳和磁州之间,我不止一次的去那里看过,除了荒草,就是一百多个坟头,据考证,这里是北朝时期东魏、北齐帝王贵族们的一个墓葬群,但在民间,这里还曾经有一个传说,说这里就是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所在地。   现在早就证明了那些坟头其实并不是曹操的坟墓,就算没有那些考古学家的挖掘我也不会相信这些,曹操又不是傻子,把七十二个坟墓放在一起,那还不如直接就留一个呢,不然就算轮着挖也被盗墓贼给挖到真正的坟墓了,就这点来说,我还是比较相信我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副壁画,真正的曹操墓是在另外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现在各地发现的所谓真正陵墓才是那七十二座疑冢,可惜我不认得壁画上的那两个字,不然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   之所以会怀疑我的梦和这片原野有关,是因为除了这里和我住的地方,我再也没有去过别处接触过其他人,而萧阳曾经说过,那些人想要找到曹操真正的陵墓,所以我本能的就觉得和曹操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带着神秘,毕竟他曾经为了凑齐那些碎片而不断的挖掘古墓,虽然这里不是曹操的墓葬之所,但毕竟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但谁又能知道他真的会不会留下点什么神秘的东西呢?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就算真的是曹操有什么类似于碎片之类的东西存在,怎么我脑子里会出现那些片段,这可是四十多年前的事,要是来个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事我反而不奇怪了。   想是想不明白的,现在已经睡不着了,我起床洗了个澡冲去身上的汗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再次去那片原野看看的时候了,说到这事就不由得要生气,因为我去了几次也没发现有疤痕女说的村子,甚至还带上了小瑞留给我的那块碎片,在那里熬过了一个夜晚,但依旧一无所获,我怀疑自己可能被她骗了。这次我准备带足装备,去那里多住几天,如果再找不到线索我只好放弃了,重新寻找新的办法。   我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本子,自从知道分身形成的秘密之后我就开始了每天记日记的习惯,因为我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被躲在暗处的某个人给弄得再次失忆或者是又变出一个什么分身来,只要有了这些日记,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发生,我还能藉此寻找回当初的一些记忆,所以这些日记的内容很琐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有,但我坚持着记录,因为记忆本来就是由很多细小的画面组成的。   每一页的日记都记载着一个相同的梦,今天的也不例外,只不过多了一段“人兽大片”,记录完今天的日记,看看墙上的钟离天大亮也没多少时间了,干脆将门一锁,背上背包,骑上自行车往那片原野赶了过去,反正现在外面的光线勉强也能看清楚路,我就当是锻炼身体好了。   从我住的地方骑自行车到那片原野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这是我往返多次得出的数据,骑了大约半小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我知道只要再骑五分钟,就可以看到第一个坟头,然后我就要将自行车停在路边徒步走进去,因为杂草太多根本没办法骑车。   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坟头的位置,我远远的看见荒草中的坟头上有一件白色的衣服在上下起伏,心想别是什么人在打野战吧,可真会挑地方,口味真重。之所以不觉得这是盗墓贼是因为这些地方早就被发掘过了,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文物,因为早就被多年前不知哪个朝代的盗墓贼洗劫一空,更何况现在是白天,哪有这样的贼敢光明正大的做这些勾当?至于说鬼,我压根就没去怀疑过,经历了这么多,对于鬼这种东西早就不再恐惧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那个梦的原因,本来并不太喜欢去打扰别人“幸福”的我居然难得的看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眼,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原来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是在打野战,而是在拿着铁锹挖坟,看样子已经挖得有些深度了,所以我远远的一看只能看到一件衣服在上下起伏。   我心里忍不住好笑,心想哪有在这个时候盗墓的,但要说不是盗墓我还真想不出是在干什么,如果是给祖先迁坟,也绝不至于如此简单,更何况几千年的古墓了,谁还知道是不是有后代传下来。   我看了一眼,那个人并没有察觉,依旧卖力的一锹一锹的铲着土,我实在忍不住了,“喂”了一声,说:“兄弟,盗墓是犯法的!”   那个人听到我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我一眼,一看到他的样子,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王子华?!”   这个人就是我在河南风门村看到的那个小老头,后来被杨子江杀死但尸体又神秘失踪了的王子华。   我一恶搞箭步冲到他面前,王子华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看了我一眼,说:“我不是在盗墓。”   我本来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觉得他很可能也是死后复生,但没问过他终究还是不能肯定,更何况我也想知道他那天是怎么离开风门村并到这里来的,我可不觉得在这里碰到他是一个巧合。   但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立刻改变了主意,问:“那你在做什么?”   王子华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嗓门说:“我在找人。”   我心里一动,追问:“找什么人?他们在哪里?”   王子华嘿嘿一笑,一脸的神秘,说:“他们住在地下。”   这一句话仿佛醍醐灌顶,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其实疤痕女并没有骗我,那个村子并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第二章 一首歌(一)   我被摇醒过来,睁开眼,王子华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说:你又听到了?他点点头,将手里的摄像机举了举:我录下来了。   现在是半夜,王子华和我在一起,住在我租下来的房子里,我看看时间,是凌晨两点钟。   事情得从前几天说起,我在那片原野发现了王子华,但我察觉出他整个人很不对劲,完全认不出我了,而且似乎有些浑浑噩噩,他告诉我在那里是为了寻找一批住在地下的人,我问:“他们是谁?”   王子华说:“七十三。”   我心中一动:七十三,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七十三煞,或者是七十三号也未可知,毕竟我曾经在王子华的日记里看到他提起过七十三号这样一个地方,虽然不知道这个七十三号和七十三煞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但王子华和杨子江当年的失踪以及此后杨子江的被催眠可都是由此而起,现在既然当事者就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我说:“七十三在哪里?”   王子华一边锹着土,一边说:“在七十二的后面。”   我一时为之气结,险些没一句粗口骂出来,但还是忍着气说:“那七十二在哪里?”   王子华说:“在七十一的后面。”   我狠狠的骂了一声“操”,然后一转身就往前继续走去,我觉得我真是疯了,居然和一个神经病聊这么长时间,看来我比他还要神经。   离开王子华我独自往前走去,那些已经破旧不堪的坟头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天色已经大亮,有人从这里经过,但很少有人停下来,毕竟这里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我找了个地方将帐篷支起,今天是准备在这里过夜了,如果还是没什么发现,那只能想想别的办法,至于什么办法,我现在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收拾好一切,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看看四周,还是什么也没有,只有远远的看到王子华还在锹着土,我弄了张马扎坐在帐篷口,心里越发觉得那个疤痕女是骗了我,毕竟这里不是深山老林,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早就被人发现了,别的不说,就我现在在这里弄个帐篷,就已经有不少骑着电瓶车摩托车的行人看了我好几眼,估计也是把我当成了神经病。   因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加上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满脑子胡思乱想了一会之后渐渐的就开始发困,反正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这里多少也有行人路过,加上又是白天,因为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干脆就躲进了帐篷开始补觉,毕竟现在不休息好晚上可不好熬夜,事实上在我内心中还有一个自己不肯说的理由,那就是我有些害怕自己再做那个梦,只要避开那个时间段,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太过劳累,所以很快的就睡了过去,但是迷迷糊糊中我又突然惊醒了过来,这次不是因为又做了那个同样的梦,而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我,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动物面临危险时的一种警觉,我突然的睁开眼,这次真的被吓了一跳,帐篷里居然站着一个人,正站在睡袋前看着我,尽管背着光,但我还是看清了这个人是王子华。   我心想: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跑进来了?但却不敢开口骂他,因为他的手中还拿着那把铁锹,看他那傻傻盯着我看的样子,万一惹怒了他,很可能一铁锹就打下来了。   我觉得王子华看我的样子有些古怪,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奇怪但是又很喜欢的玩具一样,有些欣喜有些迷茫,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担心,小心翼翼的说:“你好,又见面了。坐下来喝杯茶?”   王子华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说:“别说话,你继续唱。”   我“啊?”了一下,说:“唱什么?”   王子华说:“你刚才唱的歌呀,再唱一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心想你个神经病,我好好的睡觉,哪里唱什么歌了?但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可不敢这样开口,我一边盯着王子华,一边慢慢的坐起身子,说:“我唱什么歌了?”   王子华说:“你装女人唱的歌很好听。”   我吓了一跳,刚想骂人,突然心中一动,说:“我唱的是什么歌?”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分身,心想或许这是我的另一个还没正式形成的分身?如果真是这样,或许听听唱的是什么对我也有好处。   王子华摇摇头,说:“我听不懂,唱不来。”   我心想真是笨死了,唱不来难道记不住几个歌词?但我还没开口问,就听到王子华说:“不过我记得一句。”我心里一喜,心想看来你也还不是那么笨,王子华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随口把这句歌词说了出来。   我本来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想听听到底王子华口中的我究竟唱了什么,也想藉此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在睡梦里唱过歌,还是这只不过是王子华神经病发作的臆想,但一听到王子华说出的那句歌词,我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地上跳了起来,王子华倒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但我这时什么也不管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说:“你真的听到了?你真的听到了?!”   刚才从王子华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我曾经听过,就是冷月曾经说过的那句“还我命来”,后来谭蕾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小瑞曾经告诉过我她知道这些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来自哪里,可惜我拒绝了她的好意,但我没想到这一刻我居然再次听到了这样的话,而且是来自我的梦话。   我开始冷静下来,仔细的想着这一切,从小到大我会说的除了普通话就只有本地的方言,当然,是在催眠世界里的方言,因为在这之前的记忆我根本就没有半点印象,我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或许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太过于思念小瑞所以才会无意中的说出这句话?但我刚才又确实没有做梦,这又做何解释?   我看向王子华,心想:或者说,这几句话其实是他说的?   我决心马上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住处,我想或许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来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至于疤痕女说的这什么村子,我反正已经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早就不抱什么希望,相对来说,还是去验证我心中的想法更切实际些。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王子华说我是在睡梦中唱的这首歌,那我就去弄个摄影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录下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匆匆的收拾了帐篷就要离开,但走了几步,发现王子华也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走他也走,我停下他也停下,这样走走停停,最后他居然也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一辆自行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我实在忍不住了,返回头大声的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个时候的我可不怕王子华,尽管他车子上还放着铁锹,但既然面对面的在一起,凭他那小老头一样的身板,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王子华也停下了自行车,但可能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吓着了他,他居然一声大叫往后倒了下去,只是这样一来因为他的脚还挂在自行车上,所以一摔之下,他居然再也爬不起来,我心想:糟糕,这家伙身体这么差,刚才的脚又挂在自行车架上,可别把骨头给折了。   一边想着一边就去检查王子华的伤势,发现他脸色极其难看,确实是动不了了,心里暗认倒霉,又做不到就这样将他放在这里不管,用电话打了120,然后从身上拿出些钱递了过去,让他坐在这里好好等救护车。   我递钱过去的时候,王子华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的说:“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神经病,我是装的,因为他们要来抓我,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你不要找医生,他们会把我抓去的,我会记不住发生的这些事!我求求你,帮帮我!”他说得如此快速,而且眼睛不住的四处打转,显然心里确实是害怕到了极点。   我本来是不想去理会他的,但他那句“我会记不住发生的这些事”却让我心中猛的一动,王子华已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是确实的,不然他不会认不出我来,但听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居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而且知道是谁做的,并且那些人一直在找他。这让我不由自主的就心动了起来,要知道如果王子华可不是一般普通意义上的精神病人,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从找到楚江山所说的七十三号开始,这些要抓捕他的人很可能就和楚江山有关,而按照我的分身的说法,楚江山很可能也一直在暗中默默的对付我,如果能从王子华这里得到些内幕线索,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   当然我不会轻易的就这么答应了他,我看着他,说:“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他们是谁?告诉我这些,我就带你走。”   王子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我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扬了扬手上的手机,王子华的脸色变了变,露出挣扎的神情,最后还是看了我一眼,一咬牙,说:“因为我去过那个地方。”   一瞬间我的心跳差点停止,“那个地方”这四个字有很多意思,可以在很多场合使用,但是我知道,王子华说的“那个地方”,一定就是那个地方,石壁上单独一辆马车载着一副棺材,独自前往的那个地方。 第三章 一首歌(二)   我听到王子华说他曾经去过那个地方,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肩,几乎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要知道萧阳曾经告诉我,那些人想要找到曹操墓地之所在,本来我的分身才是萧阳背后真正的操控者,可是他布了这么一个局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为了向我证明他关于“人性本恶”的理论是对的,并没有和我说起关于曹操墓地的事,或许是觉得我还不够资格听吧,毕竟这个分身可比我要神秘多了。   但通过萧阳的话我知道他也曾经去过楚江山那里,听他的意思,似乎楚江山很想要找到那个地方,尽管在我看来这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就算要找人家的坟墓也不需要来对付我,但事实上他们确实一直在暗中给我安排了一切,而我却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了这个原因,心中自然对他们口中的那个地方很是好奇,只是一直找不到相关线索,壁画上的那两个字我又不认识,无从找起,这时听王子华说他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心中的激动实在是无法形容,好不容易平缓了下来,我问:“在哪里?”   王子华张了张嘴,但随即又紧紧的闭了起来,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带你回去。”   我将王子华抱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车子将他带到了一家小医院,这是王子华的强烈要求,他死活也不肯去大医院做检查,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也只好依了他的要求,幸好只是扭伤,并没有伤及骨头,配了药我就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虽然我对王子华并不是特别信任,但看他现在的样子,连动都动不了,就更不用担心说会对我背后来一下了,所以对于他和我住在一起,我并不是很担心。   等安顿好一切,我看着王子华,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王子华看了看我,眼神似乎有些闪躲,我心里一沉,心想别是骗我的吧,那我可得把他赶出去了,急忙追问:“到底在哪里?”   王子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直到我大喝一声,他才说:“我忘记了。”见我变了脸色,急忙又说:“但是我真的去过!”   我一句话也不说,冷冷的看着他,王子华被我看得有些心虚,飞快的说:“我真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在那里看到的东西。”   我心中一动,但也不知道王子华是不是骗我,所以并没有显得特别激动,想先听听再说。王子华看了我一眼,飞快的说:“我只记得两个字。”一边说一边就挣扎着在桌子上用手指画了起来。我急忙递过去纸和笔,王子华在上面画了一会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我曾经在封门村地下通道那里的石室壁画上看到过,只是我认不得这到底是什么,不过这却让我开始相信王子华并没有骗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这是什么意思?”   “帕胡,这两个字叫帕胡。”王子华马上回答,但接着又说道:“可是我不记得这是什么意思了。”   我盯着王子华看了很久,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确实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我无计可施,只好说:“先睡吧,明天再说。”   王子华“嗯”了一声,然后呆呆的看着我,我说:“怎么了?”   他说:“你还会不会扮女人唱歌?我觉得那首歌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心中一动,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摄像机,调节好之后告诉王子华:“如果你再听到我唱歌,就把我叫醒。”   那一夜王子华应该没有睡觉,后来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他把我给叫醒了过来。我接过摄像机,看到里面的我裹着毯子闭着眼睛在睡觉,嘴里却在唱着一首歌,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歌曲极为动听,歌声哀怨幽婉,明明是从我的嘴巴里唱出来的,可是听起来就仿佛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低低的轻吟,一种淡淡的幽咽悲切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之中。   我看了看王子华,他见我转头看向他,全身一哆嗦,我说:“你怎么了?”他连连摇头说没事,呆了呆,又吞吞吐吐的说:“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鬼?是不是你碰到什么女鬼了?”   这时是半夜两点,温度还是很低,外面的风吹过树梢,不时的发出各种奇怪声音,本来就令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加上我住的房子又极为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家,所以尽管我对于鬼并不是那么害怕,毕竟我曾经接触过很多类似的东西,但被王子华一说,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别胡说八道。”心里却也有些嘀咕,心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唱这样的歌,难道说这几千年的坟头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上了我的身?我现在已经不再觉得这是我有分身要形成之前的征兆,毕竟王子华曾经说过他觉得这首歌很熟悉,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动,心想或许这首歌和那个什么“帕胡”有关也说不定。   可惜从王子华那里是肯定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我低头看着摄像机里的自己,画面上的我闭着眼睛在轻轻的唱着那首奇怪的歌,脸上的表情如此的平静安详,我忍不住也跟着轻轻的哼了起来。   我绝对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可是我第一次清醒的跟着摄像机里的自己哼唱时才发现,我居然可以唱得和睡梦中的我一模一样,就好像我已经唱了无数次一般,我一次又一次的唱,接着好像听到王子华说:你能不能别唱了?   我没有停下来,我渐渐觉得,只要我多唱一遍这首歌,仿佛脑子里就会多出一点什么东西,可是我又看不清抓不住,我一遍一遍的唱,渐渐的只觉得头越来越热,我想停下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这时连我也开始害怕起来,转头看向王子华,希望他能帮帮我,就在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王子华看向我的眼睛里流露出极大的恐惧,就好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然后只觉得头一热,就再也不知道以后的事了。   我又开始做梦了,我好像回到我阔别已久的家乡,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喜悦,多得好像要溢了出来,沿着熟悉的山路,看到高山、绿水、村庄,我又看到村庄了,这一次我不是黑虎,我是我自己,我也不是我自己,我好像又是黑虎,我分不清谁是谁,村庄里那么多人,我大声的问我是谁,没有人理我,有人摸了摸我的头,还是叫我黑虎,可我知道我不是,我想抓住每一个人,告诉他我不叫黑虎,我叫毛瑞,我妈叫我阿瑞,小瑞叫我白痴,可是我发现我动不了了,我越挣扎,就越动不了。也许这不是梦,太真实了,这次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醒醒!醒醒!”有人在叫我,有人在拍打我的脸,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王子华正一脸的焦急,看到我醒过来,忍不住大叫:“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没什么事吧?快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一脸的迷糊:“什么什么地方?”王子华一声怪叫:“你怎么不记得了?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呀!”   我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地方,很大的一个村庄,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模样,墙上用红漆刷上去的标语虽然已经淡化模糊,但还能认出来是“XXX万岁”、“无产阶级万岁”,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又开始发热了,但我却又觉得全身冰冷,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看了看王子华,又看了看眼前的一切。我终于确信,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们两个人都傻呆呆的坐着,过了好一会,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子华睁大了眼睛看看我,一脸的苦笑,说:“那天你不停的唱歌,然后就昏过去了,一直到睡了两天,快吓死我了。后来你醒过来一句话也不说,拿了东西就往外走,深更半夜的,我放心不下,就一路跟着你,结果你去了车站买了票就把我带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就昏迷了。”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脚,看来这番行走让他的伤势又加重了。   我隐约的记起了之前的事,只是中间的这一段我全然想不起来,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子华说:“贵州。坐了好长时间的车。”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的说:“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明明是你的样子,可是感觉却不是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说到这里,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不再开口。   我大声说:我的眼睛怎么了?王子华还是犹豫着,我催得急了,他才吞吞吐吐的说:“你的眼睛不像是人的眼睛,就好像是野兽的一样,唱歌的时候就这样了。”这句话让我想起那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是一只叫黑虎的狗。   王子华犹豫了一会,说:“我们回去吧,来到这个地方以后,你身上就总出现莫名其妙的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么那些抓你的人就更找不到这里了,所以你更应该待在这里。”不让王子华离开我其实是带了私心的,因为这次和以往不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更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多一个人总算有个照应,更何况我还没从他身上弄清楚曹操的坟墓在哪里,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他离开,在这里他也只能选择和我在一起,出了这座山可就由不得我了。   王子华听我说到那些要抓他的人,脸色变了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留了下来。我见他答应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背上背包,开始认真的观察起这个村庄。就和照片上和我梦里一样,每一座屋子的位置都没变,只是村庄里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路边的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的门已经开始腐烂,我轻轻的推开一扇门,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再推开另一扇门,还是什么都没有,这个我在梦里如此熟悉的地方,突然间就又变得如此的陌生。   王子华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心想谁都看出来这里没有东西,他这样说一定是因为他心里还是害怕的。我也没点破,看着这一切,我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惆怅和辛酸。我说:“要不你先歇一会,我一个人走走看。”   王子华摇摇头:“我还是跟着你吧。”忽然笑了笑,说:“我还没你胆子大。”我也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这一瞬间我对王子华的印象却突然好了很多。   这里所有的路我都太熟悉了,在梦里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虽然现在已经距离我梦里的年代已经过去很多年,当年的道路也改变了许多了,可我还是不会迷路。   我的脚步渐渐加快,王子华紧紧的跟着我,说:“你想去哪里?”   我没有开口说话,在我心里,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我,我的脚步越来越快,王子华已经渐渐的跟不上了,但我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心底无声的呼唤那么强烈,仿佛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我的脚步。   渐渐的走过村庄中心,一直往靠山的地方走去,原先的小路已经全部被杂草和灌木覆盖,如果不是我在梦里已经走了无数遍,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条路。转了一个小弯,终于到了,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说一句话,王子华气喘吁吁的赶上来,刚想开口和我说话,眼睛往前一看,张大了的嘴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帕胡   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座很普通的房子,用木头搭造而成,就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木屋一样,只是显得特别的干净,甚至还透着一股神秘,就好像是我们乡下的一座小寺庙。房子周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草,甚至还种上了一些野花。在这个已经没有一个人存在的村庄,在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现在,突然间面前出现一间如此正常的房子,却反而让我们觉得很不正常起来,心里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王子华小声的问:“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我没有回他的问话,我只觉得自己心中又是一阵迷茫和辛酸,就好像我刚刚进入这个村庄的时候一样。一切都变了,我脑子里告诉我这里应该不是这样一座房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急切的想要来到这里,我只是觉得好像回家一样,好像这里有个重要的人在等着我,可是当我真正面对时,眼前的一切却又变得那么陌生,只有那种强烈的呼唤却依然存在,仿佛木屋里面有什么在等着我。   我往前迈了一步,王子华一把抓住我,说:“别去!”   王子华是个胆子不大的人,他应该是在担心我,我挣脱他的手,说:“没事的。”然后继续往那间屋子走去,王子华只好跟在后面也走了上来。   我伸出手正要去推开木门,突然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起来,我和王子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从木屋里面跳出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根木棒,那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乍一看倒是有些像我最早在河南风门村看到的王子华。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仓促之间也看不出这人到底有多大年纪,只看他一脸的凶神恶煞,见到我们两个人,他猛地挥起手上的木棒,同时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我和王子华吓得连忙转身就跑,那人见我们跑得远了,也不追出来,在房前拿着木棒盯着我们,好像只要我们不靠近这件木屋就没有事情。   我和王子华停下脚步矮下腰慢慢的挪近,渐渐的将木屋和那个怪人都看得清楚了,我蹲在前面,王子华紧挨着我,我正在琢磨着怎样才能进入木屋,突然感觉王子华的身体颤抖起来,我没有回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王子华越发抖得厉害,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说:“四十六号,是四十六号!”声音里流露出的不是害怕,反而是兴奋。   我转过头问:“什么四十六号?”王子华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用手一指那个怪人,说:“他就是四十六号,四十六号后面是四十七号!”   我全身热血腾地冲上了脑子,立时想到了他先前还在那块原野挖土时对我说的胡话:七十三前面就是七十二,七十二前面就是七十一。结合他现在说的话,我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屋子里的怪人一定和那些我所不了解的神秘的事有关?   我也不管王子华是怎么会记得这个人的,大喊一声向四十六号冲了过去,四十六号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坏了,虽然手上拿着木棒,却吓得一声大叫,将木棒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山上跑去。我拔腿就追,王子华的记忆有些莫名其妙,根本就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这次能认出四十六号或许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我自然不可能放过他,这是我目前能抓住的唯一希望,王子华在背后不停的喊我,我来不及回头,只是大喊了一声:“你去木屋里看看。”   如果里有人,只怕听到我这一声大叫早就跑出来了,既然到现在也不见有人出来,可见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藏着,对王子华来说很安全。反正这个四十六号是不能让他从我眼前走失的,我抱着这个想法,紧紧的盯着前面的背影,咬牙紧追不放,树枝不时从眼前弹过,刮得脸上生疼,但我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四十六号,这里杂草树木都很高很密,要是让他走丢了就很难再找到。   四十六号好像对这一带很熟,若不是我体力还算不错,只怕早已被他逃走了,四十六号的背影渐渐的离我越来越近,只要再紧赶几步就能追上,这时只听一声惊叫,四十六号身体往前一扑,紧接着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我赶紧追上前去,看到眼前的四十六号俯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上前将他翻了个身扶了起来,忍不住一声低呼,他的整个脸上都是鲜血,额头一个洞,不时的有鲜血冒出,在他原先俯身姿势面部所对的部位,放着一块一头尖尖凸起的大石头。   我急忙掏出手帕敷在他的伤口上,大声的喊:“快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我喊得如此大声,生怕他再也听不见,四十六号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我,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快走,快走!”   我听到四十六号能开口说话,忍不住大喜,拼命的抓着他的肩:“快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四十六号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说话,眼睛看着天空,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快走,快走!”   突然他的身体一阵抽搐,整个人坐了起来,一把将我抱住,血肉模糊的脸对着我,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极度的恐惧,他嘶哑着大叫了一声:“帕胡!”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帕胡这个词,第一次是在王子华告诉我的,说壁画上那两个字念“帕胡”,但是他不记得这是什么意思。我拼命的摇着四十六号,他的身体却软软的倒了下去,再也没能说一句话,我终于还是没能从他口中得到那个地方的下落,也不知道这个帕胡是什么意思。   放下四十六号的尸体,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挖个地方将他掩埋了,面对着一具尸体,我心底的恐惧立时涌了上来,我大叫了几声王子华,转身就往山下跑去,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本能的低头一看,眼前的草被打成了几个结,刚刚我的一脚就是绊到了这里。   从手法来看,这些草结明显是人为打成的,打结处还没有完全变干,这应该是刚刚不久前才做好的绊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等着我,心中说不出的害怕。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急忙转过身,只见一道人影往草丛中快速的往前奔去,我连忙追了上去,但那道人影跑得如此快速,才追了几步就不见了他的影子。   我又大叫了几声王子华,他才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一看到四十六号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一声,用手指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摇摇头,说:“不是我做的。”王子华拍了拍胸口,吐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我指着草结,将事情向他原原本本的说了一次,包括四十六号的那些话,希望能唤起王子华的一些回忆,可惜他想了半天还是不记不起来什么东西,对于四十六号,也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本能的想了起来,现在要再想出点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来都做不到,脑子空荡荡的。   我叹了口气,只好放弃心中的奢望,蹲下来仔细检查了草结和四十六号的尸体,然后说:“这是谋杀。”   我自然不是向王子华解释什么,只是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我总觉得说不出的压抑,希望有个人能和我说说话,哪怕只是听着我说话都行,至少感觉上不会那么孤单害怕。   我看着那些草结,草结打得很结实,那块沾满了四十六号鲜血的石头明显得和周围的环境不符,而且和草结之间的距离配合得如此之好,这个人一定对四十六号的身高极为熟悉,而且也只能是在我追赶四十六号的这一段时间内布置这样一个陷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一切布置得如此完美,这个人的可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躲在草丛里的那个人是谁?什么是帕胡?四十六号为什么要我快走?为什么有人要杀四十六号?我的头又剧烈的疼了起来,那么多的谜题,我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解开。   我和王子华将四十六号的尸体用草掩盖好,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害怕,这种害怕和以前在封门村里见到那些奇怪的事情事不同,那时至少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是我主动去寻找的,可是现在我连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清楚。   走进山下的木屋,里面只是一个类似神龛和供桌的摆设,没有什么人,其实我也早知道了,如果真有人在这里,王子华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供桌上摆放着几束花,是野生的兰花,很香,很熟悉,在那个催眠世界里,我妈每年的八月份都要去山上摘些这种野生的兰花回家放在门口,我以为她是喜欢兰花,所以给她买了几盘,可是她都不去照料,只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依旧会去山上摘些这样的兰花回来,我问得多了,她也还是什么都不说,就只是摸摸我的头发,看着我微笑。再次看到这种兰花,我又想起母亲来,心里一酸,突然间,我想起了母亲的眼神,她看着我的时候,不仅仅有慈爱,甚至还有一丝的愧疚。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间会想那么多,那只是催眠里的世界,就和黄粱一梦一样,尽管在最后那个和萧阳很像的医生说《老宅》那个故事是我写的,可是我却毫无印象,我的分身曾经告诉我,那个医生是他安排的,目的是不想让我知道《老宅》里的真正秘密,这样来说,《老宅》也应该不是我写的,分身或许知道,可是却什么也不肯说。   我摇了摇头,拼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我脑子里赶出去,抬头看看神龛上的神像,这是一尊很奇怪的雕像,脸部的器官全部都模糊得很,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只能依稀看出是个年轻的女性,从身上的打扮来看,又像是现代人,在她的双手间捧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的样子更奇怪,头部大得出奇,手上有七个指头,两只脚粘在了一起,虽然那个女性的雕像模糊不清,但这个婴儿的雕像却又清晰逼真到了极点。   我看着这具雕像,回头又看看王子华,他摇了摇头,说:“你别问我,我最多只是觉得这是送子观音。”随即低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样畸形的孩子给谁也不会要,这里的人真奇怪。”   我没有理会王子华,还是呆呆的看着这个雕像,虽然那么模糊,可是又好像和她很近很近,可以看得很清很清,我呆呆的看着,一直到王子华催我回去,我知道他是有点害怕了,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原本照我的意思应该在这里留一夜,可是想想不远处还有一个四十六号的尸体,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我们实在提不起这个勇气,于是连夜赶往山外。来得时候迷迷糊糊,回去的时候更是困难重重,幸好这个王子华有着极为丰富的户外运动经验,来的时候见我古古怪怪,一路上就不断的留下了各种记号,两人一夜未睡,总算是找到了下山的路。   下山后两人找了家旅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一觉醒来,我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连身子都颤抖不止,王子华看我这样,吓坏了,以为我又怎么了,我拼命的说“不是”,但却没有告诉他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突然之间没有再做那个怪梦了,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见我笑了一阵之后确实没有什么事,王子华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吃,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在王子华面前不能提到医院,不然他就会大叫这那些人要过来抓他,平常倒是很正常,也不害怕独自在外面行走,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给他递了五十块钱,让他帮我带点过来,我要在房间里记日记。   王子华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往外走去,这时我突然发现,他的样子有些古怪,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看来都比以前缓慢了下来,每走一步所发出来的声音都那么响,就像是故意加重了脚步在跺地板一样,看着他慢慢的走出去,我的心又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我便利用房间里的电脑上网查阅我们所去的那个村庄,辛苦几个小时还真的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那个村庄叫格细寨,和封门村不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村子,寨中人自成一族,处在深山之中,很少和外人来往,在少数民族普遍汉化的今天,难能可贵的还保留着的属于自身的文化,但是大约在30年前,格细寨的人突然全部迁移了出来,具体原因不详,政府曾经派人前往调查,但没有什么结果,加上格细寨处在深山之中,并没有什么经济效益可开发,因此这个村庄渐渐的就荒废了,新地图上也就少了这个地方的名称。   王子华看看我,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摇摇头:“不一定,至少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格细寨人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村庄。”   王子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那又怎么样,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子华的话让我的心突然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疤痕女告诉我的地方在哪里,也无法向分身证明什么狗屁的观点,就更不要说从《老宅》里找出让小瑞复活的秘密来。   我呆了呆,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里很奇怪。”王子华看看我,叹了口气:“那过两天我再陪你去吧,记得多带点工具防身。”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神秘的人。   我点了点头,心想王子华这次胆子居然变大了,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他一眼,王子华突然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说:“我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心中这才释然,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活在一片迷糊之中,王子华能认出四十六号,这就说明很可能他还会记得更多东西,既然四十六号曾经出现在那里,在目前两人根本无法可想的情况下,似乎去那里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一起去。”但就在这时我却发现王子华看着我的眼光透着一丝古怪,我心中一动,说:“你怎么了?”   王子华摇摇头,说:“没事啊,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我觉得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全身都那么古怪,我摇摇头说:“没事,睡觉吧。”   王子华答应了一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看着他转身离去,我觉得他的样子也越来越古怪,每一个动作所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响,身上也渐渐的透出一股浓烈的气味,我自自己的房间里,甚至还可以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在王子华的身上了。   我躺在床上,细细的回想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王子华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发现,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可能:在我去追四十六号的时候,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在王子华身上了,而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在木屋里。   我曾经看过那间木屋,除了那尊雕像奇怪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突然想起自己,自从格细寨回来,我就再也没有做以前的噩梦,难道那间木屋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发现的,王子华的变化会不会和这个东西有关?   旅馆的住宿条件并不是很好,我可以听到隔壁王子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不是打鼾,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和唯一的朋友小瑞,王子华的遭遇应该和我差不多,虽然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什么事,不是说我和他的交情有多深厚,而是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给王子华留了一张纸条,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上了山,再次走向格细寨。我没有告诉王子华,是因为对他的不信任,我不知道那间小木屋里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如果王子华曾经对我隐瞒过,那么带着他或许反而是个潜在的危险,不如让我一个人去更好。   在网上找资料的时候,我已经对格细寨的位置有了具体的了解,所以这次花的时间就远比上一次回来时花少,等到达格细寨的时候,又是黄昏时分,整个村庄说不出的荒凉,但我却没有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来我应该害怕的,山上还有一具尸体,还有一个可怕的神秘人,我第一次在这里时也会感觉到害怕,可是现在面对这一切,我真的就没有一丝的恐惧。   木屋就在我前面,我轻轻的推进去,这次没有人再跑出来,里面还是依旧没变,还是那尊奇怪的雕像,还是那么干净,桌子上还是放着那种野生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走近前去,兰花是新鲜的,也就是说,这几天一直有人在给这个荒芜的村庄给这个奇怪的雕像送花。   我凑上前去想仔细看看那座雕像,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一动,我喊了一声:“是谁?”同时捏紧了手中的砍刀将身急转了过来,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我只感觉到后脑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整个人就软软的瘫了下来,在失去知觉的最后时刻,我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根木棒站在我的身后,一脸的狰狞。   他是王子华! 第五章 名字   我猛地睁开眼睛,本能的想从床上坐起,但却发觉自己身上绑着绳子,手和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无法动弹。我看了看四周,还是我上次住的那间旅馆那个房间,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渐渐的回想起前事,是王子华用棍子在背后打晕了我,看来应该是他把我打晕后从山上背了下来,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他,现在应该是出去找吃的了。   我挣扎了一会,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于是放弃了无用的挣扎,躺在了床上。我身上的冷汗再次汇成了一条条小溪,就和我曾无数次的在半夜从梦中惊醒一样,我又开始做梦了。   还是那座熟悉的村庄,还是那些熟悉的人,我又成了“黑虎”,“我”满村庄的跑,一直跑过了村中心,往靠山的地方跑去,“黑虎”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可是我的心却充满了恐惧,这条路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通往那座神秘木屋的方向。   我和“黑虎”融合在了一起,我可以感觉到黑虎的喜悦,但是我不想去那个地方,只是我没有办法控制“黑虎”。“黑虎”越跑越快,渐渐的离那座小屋越来越近,可是在眼前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看到的却不是我曾经进入的木屋,虽然也是一座木头搭建而成的房子,可是和我亲眼看到的完全两样。   “黑虎”停下了脚步,拼命的摇着尾巴,对着木屋一阵狂吠,那种感觉依旧如此真实,可是这一次和以往又有些不同,我不再完全是“黑虎”,我又变成了我,只是和“黑虎”不能分离开,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黑虎”身上长了两颗发育完全同时又有独立思想的脑袋,只是属于“黑虎”的那一颗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另一颗属于我的脑袋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我和“黑虎”一样,热切的看着那座木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我还没看清楚她的样子,“黑虎”就窜了过去,粘在那个女人的腿上不停的擦着身子表达着自己的依恋,尾巴摇得越发厉害,连半个身子也跟着尾巴摇晃起来,那个女人轻轻的摸了摸“黑虎”的头,亲昵的说了声什么,也许“黑虎”听懂了,但我听不明白。   “黑虎”满意的不再继续粘着那个女人的腿,那个女人给“黑虎”递了一块肉干,“黑虎”低下头摇着尾巴猛嚼,靠着它的眼睛,我只能看见这个女人的一双小腿,那是一双浑圆的小腿,皮肤如此白皙,脚腕上系着一个小铃铛,我仿佛可以听见她每走一步所带来的悦耳声,这是一双年轻女人的脚。   “黑虎”依旧在低头猛嚼着肉干,那个女人渐渐的往前走了几步,我开始听见她在唱歌,歌声如此的熟悉,就是我在梦里唱的那一首,只是在这个年轻女人的嘴里唱出来,少了一份忧伤,多了的是轻快。   “黑虎”听到那个女人的歌声,也停下了嘴里的咀嚼,慢慢抬头看向那个女人,我心里不停的喊着快点快点,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对她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不是来自“黑虎”,而是来自我自身。   就在“黑虎”的眼睛要看到她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身上一紧,有人在“黑虎”的套上了一道绳索,然后紧紧的勒住,“黑虎”猛得一声狂吠,想转身咬住这个人,可是那道绳索往旁边横着一拉,“黑虎”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我听到那个年轻女人的一声惊叫,夹杂着我听不多的许多话,我看到许多人手上拿着工具往那个女人走去,在那一瞬间,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人越来越多,我没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只看到一片模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是被这一声尖叫吓醒过来的,即便现在只是在回想梦里的一切,依旧让我觉得害怕,我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又开始做梦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古怪,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揭开谜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迷迷糊糊的走到那个地方去,不知道这个地方和疤痕女告诉我的地点有没有联系,不知道那个四十六号为什么也会在那里,难道说,这个格细寨就是所谓的“帕胡”?太多太多的问题等着我去解决,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门轻轻的一声响,我眼睛斜了一眼,果然是王子华回来了,他手上正拿着几个快餐盒,显然也是不放心我,所以打包了带回来吃。我喊了声:“喂,为什么把我绑住?”   王子华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打了个激灵,看了我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王子华的动作已经恢复到和以前一样正常了,也不会故意的把声音弄得很响。   我用力摇晃着身子,大声说:“快把我松开。”   王子华却不动手,只是躲在一边看着我,过了好一会,似乎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说:“你没事了?”   我说骂道,“你他妈的才有事了,先打我一棍子,现在又将我绑着,你这个神经病!”   我这么骂王子华,他居然并不生气,反而露出很喜悦的表情,说:“你真的没事了。”然后放下手中的盒饭,上来给我松绑。   我的手脚一获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扭住王子华将他反压在床上,一只手扭住了他的胳膊,说:“为什么打我?!”   王子华疼得直咧嘴,连连大声说:“看录像,看录像!”   我愣了一下,手中一松,说:“什么录像?”   王子华道:“你先松开,我给你看。”   我想了想,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打架也不是我的对手,且看看他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毕竟现在的王子华在我眼里已经一切恢复了正常,而在之前我总觉得他每一个动作都比正常人要慢上半分,可是每一个动作又都好像是故意的在用力,以至于每迈一步都会发出重重的跺脚声。   王子华是在进入小木屋后才发生这些奇怪的变化的,可是我也进入过木屋,为什么我却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木屋之中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而这个东西,只有王子华知道它的下落?他之所以要从背后将我打晕,就是为了不让我找到那个东西?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从王子华口中问出其中的原委来,我松开手,王子华揉了揉肩,然后将我的那个摄像机拿了过来,上次我一个人去格细寨时并没有将这个东西带去,也不知道王子华用他录了些什么。   王子华说:“你看了可别害怕。”   我说:“快点,别啰嗦!”王子华把摄影机递了给我,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可是等看到摄像机里的内容时,我的心慢慢的又沉了下去,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弄错了。   录像显示的时间是我独自一人再次去格细寨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在山路上走着,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在运动中拍摄的,还可以闻到轻微的喘气声,那应该是王子华的声音,画面上我的身影有点模糊,王子华告诉我说那是因为他怕靠的太近被我发现。我看到录像上的自己,行动如此迅速,仿佛就是山里的野兽一样,透着一股野性。   画面转到了格细寨,来到了木屋的前面,那么高的栏杆,我轻轻一跃就过去了,然后就看见我自己走进了木屋,接下来的事我还记得,就是王子华打了我一记闷棍。   我抬头看看王子华,说:“你就为这个打我?”他苦笑了一声,说:“你再看下去吧。”   接下来的画面我很熟悉,就是在我现在住的这个房间,画面上的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的跑,不停的叫,甚至在地上打滚,喜欢趴在地上睡觉,那个样子,就仿佛是一条狗,我想起自己的梦,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的画面都是如此,我甚至不睡在床上,只是趴在地板上睡觉,我甚至可以看到我会突然的抬起头警惕的盯着门外,就仿佛听到有什么人走过一样,有时又会倾着脑袋,仿佛在聆听着什么,有时会忍不住用手在地上刨几下,用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就好像是一只狗。而期间王子华会给我带来盒饭,但我总是把它弄翻在地才肯趴在地上吃。   再往后,我看到我被王子华用绳子绑了起来,每天都是他用勺子喂我吃饭,而这一切我全然都不记得。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以为有问题的是王子华,却没想到原来真正有问题的是我自己,而现在,在我做了一个噩梦以后,我又回来了,变成了一个正常的我。   我艰难的对王子华挤出一个笑容,说:“你就是为这个才打我的?”   王子华点点头,说:“我那时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有时和你说话你也不回答,就只是盯着我看,眼神说不出的吓人,每个动作都灵敏得可怕,我就知道你身上肯定出什么事了,所以才偷偷的跟着你,看你走进那间木屋,怕你再出什么事,才打了你一棍,现在都好了,没事了”。顿了顿,又说:“那间木屋太古怪了,别去了吧。”   我摇摇头,我身上古怪的事已经很多了,现在又多了一件,我想我的这个变化应该和那间屋子有关,就算不为别的目的,只为了这个梦,我也得去把谜底揭开,不然天天这样简直是一种煎熬,而且是最难受的那种。   我让王子华留在这里等我,反正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从王子华将我打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我相信王子华现在再也不会逃跑,不然他在用安眠药将我迷倒并捆绑之后,只要不给我喂吃的,我根本就熬不过几天,从他的表现来看,至少现在还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我让他留在旅店等我,他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说出来,答应在这里等着我。   我一个人去了格细寨,就这么十来天的光景,格细寨破得更厉害了,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近那间木屋,这座和我梦里看到的不一样的木屋,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夕阳挂在天边,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的手轻轻放在门上,正要推进去,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轻轻的唱歌声,歌声如此熟悉,就和我梦里听到的一样。   我紧了紧手上的砍刀,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脚将门踢了进去。歌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尖叫声响起,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突然也忍不住一声大叫,那个躲在角落里,披着散发,脸色苍白,手上拿着一束野生兰花,怯生生看着我的女人,居然就是那个欺骗了我的疤痕女!   我冲上前去,疤痕女已经认不出我了,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瑞。疤痕女身体不停的发抖,我看着她的脸,可是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以往的那种清秀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恐惧,还有眼神中的痴痴呆呆,我知道,她疯了!   她对我来说是一个关键的人物,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所以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试图以此安慰她,我说:“你别怕,我带你回去。”   我不知道疤痕女是不是听懂了我说的话,是不是认出了我,她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不停的发抖,我试着将她慢慢扶起,她却突然一把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看着我的脸,眼睛里都是恐惧的眼神,声嘶力竭的喊出三个字:   “王美芝!”   我扶着疤痕女的手突然变得僵硬无比,这三个字我太熟悉了,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那是《老宅》里我母亲的名字。 第六章 工作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震惊,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在催眠世界里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也不敢肯定《老宅》里我的父母是否也真实存在,所以在不久前看到那些雕像,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母亲”来,那个微胖喜欢看TVB剧喜欢和我瞎扯的老妈,但我内心中其实是觉得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的,因为我想如果她真的存在,一定会到处找我,除非她也失去了这段记忆,可我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因为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现在我却突然听到了她的名字,而且是在这样一种诡异的环境里。   我拼命的摇着疤痕女:“什么王美芝,她在哪里?”我急切的想从她口中问出这个人的来历,哪怕很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当然我觉得这种可能并不存在,太多巧合放在了一起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更何况分身曾经告诉我,《老宅》里有很多的秘密。   但是疤痕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发抖,我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到那种喜欢咯咯笑的样子,我只能叹一口气,看来从她身上时问不出什么了,至少现在是问不出来的,我只能先将她带回去。   我背着疤痕女走出木屋,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看那座雕像,捧着婴儿的那个年轻女人,脸上是一片模糊,脚腕上系着一个小铃铛,就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   王子华看到我背着一个女人回来,显得很是诧异,不过他的反应也让我有些失望,我本来还想让他看看这个疤痕女是不是也和那什么“帕胡”有关,但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没戏。看看疤痕女的样子,我想了很久,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留在这里观察几天,如果没什么起色,那就只能送到医院去了。   疤痕女和王子华不同,王子华只是失去记忆,其他方面都很正常,而疤痕女的样子一看就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许医生能够帮上忙,只要能让她恢复过来,我就有可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些想知道的事。   当时大家分开的时候,疤痕女告诉我她也要去那片原野,我并没在那里见到她的身影,反而在这里无意中见到了已经变得不正常起来的她,看来她确实是欺骗了我,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我不知怎么的居然会自己寻到这个地方来,两人最终还是砰在了一起。当然有一件事我也觉得奇怪,那就是为什么王子华也会出现在那个原野,难道说那个地方真的有些古怪?还是说只有先在那里待过才能找到来格细寨的路线?   问题太多,我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反正等疤痕女清醒了我就会知道答案,几天之后,我看她还是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的,只好将她送去了医院,当然是我一个人送过去的,尽管疤痕女没有什么身份证明,但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我开始发现我没钱了。   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在到处跑,并没有真正静下心来写东西,幸亏以前还有一些存款,幸亏催眠世界里这些钱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虚幻的,所以尽管我到处奔波,但却并没有为钱犯愁过,但现在我的卡里已经没有钱了,我给疤痕女找的是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当然付出的也必然是最贵的治疗费用,在交了初期的费用之后,我又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而后续的治疗费用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我想我再也不能如此自由的到处探寻那些秘密,我得找个工作了,不然不要说医药费,我自己都会饿死。   我们退了旅馆,找了一家便宜的房子租下来,然后王子华也开始出去找工作,我则负责在家写小说,我希望催眠世界里我所具备的写作能力是真的,哪怕到现在我也没能从网上搜索到我写的任何一篇小说,但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有那么受欢迎,因为这才是我唯一能做的。   每天晚上王子华都灰溜溜的赶回家,我知道他又没找到工作,这也不怪他,他的身板实在太小了,加上又没有身份证什么的,属于典型的盲流,一般人也不敢雇佣他,最多就是找点发发小广告到处贴贴牛皮癣的临时工做做,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写的那么多小说投出去,没有一家杂志要录取,哪怕我把催眠世界里那些发表过的杂志写出来也还是没人搭理我。   疤痕女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好转,但我却不能不继续将钱投下去,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有时候也想,既然有王美芝这个名字,会不会催眠世界里的老妈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真的就是我的老妈,我觉得我应该回去看看,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当然现在我是走不开的,我要去大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里游荡,搜寻我的目标,找一份可以糊口和支付医疗费的工作,我觉得找疤痕女了解情况应该更靠谱些,毕竟这不是虚幻的世界。   我每天去看疤痕女,她似乎稍微有了些起色,不再那么痴痴傻傻看什么都没有精神一片呆气,这让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想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从医院出来,看看门口的那个老人,我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他在医院门口蹲着,瘦小的身材,略微有些驼背,但一身的衣服很干净,也不会伸手向人要钱,显然不是一个乞丐。老人一直看着从医院里面出来的人,热切的眼神就仿佛是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只是每一次他热切的眼神总会变得黯淡,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失望。也许人在落拓潦倒的时候,总会特别的留意一些平时不会去留意的人和事,总会变得特别的多愁善感,我常常看着这个老人,看着他一脸的沧桑,仿佛是看到自己一样。   不是所有的努力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而工作依旧不知在何方,我开始在网上连载自己的经历,小说的名字就叫《老宅》,后来发表在磨铁网上,我想了很久,就用“傻子毛”做了自己的笔名,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盲目的在坚持。我白天打临工,晚上回到家就开始码字,我写的是自己亲历的事,当然不会有人相信,我也并不觉得就一定要被别人相信,在我来说,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骂我这个小说是臭屁,只要能有钱就好。   可惜我真的不是写小说的料,小说每天的订阅也就一两块钱,还不够交电费,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有人来找我了。   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的西装,一看就是一个成功人士,他看到我,握着我的手连声说:“毛先生,找你可真不容易。”我被他的热情弄得莫名其妙,我一向很少和人打交道,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问:“你是谁,你找我什么事?”   那人连忙拿出一张名片,我看了看,叫王文生,是当地一家杂志社的老总。王文生说前些日子我给他们的杂志投了一篇稿,他被我的文采吸引,觉得我是块没被发掘雕琢的和氏璧,没被发现和重用的千里马,恰巧他们的杂志社缺少一个主编,因此王文生就想邀请我过去担任这个职务,当然,给出的薪水也足够让我心动不已。   我被王文生一堆和氏璧和千里马的恭维砸的头晕眼花,他几乎就差说我是文曲星下凡李白杜甫重生鲁迅巴金再世了,我可从来没被人这样称赞过,以致我认定他是吃饱了撑得难受故意来奚落取笑我的,但看到他满眼都在放着光,我才知道我真的碰到奇迹了,我依稀记得前些日子是给他们杂志投过一篇稿,落的地址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值班室,那是我求了很长时间之后那个漂亮的护士小姐才答应我的。   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曾经给他们投过什么见鬼的稿了,也不在乎这些马屁里含有多少的真实成分,我太需要这份工作了,看在这丰厚的薪水上,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办公室很大,所有的人看到我都站起来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一辈子都没这么威风过,王总陪着我,一个个的向我介绍,这是谁谁谁,那又是谁谁谁,然后拍拍手掌,说大家一起努力吧,我们会成功的。他看着我笑的时候,我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害怕,那种笑,似乎是一种讽刺。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需要钱,我只能叮嘱自己小心一点。   接手一件完全陌生的工作,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做主编和做写手也完全不是一码事,连着几天我都忙得焦头烂额,可是却什么也没做好。王总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小毛,你可是我们杂志社的希望,千万要注意身体。”还非要拉着我去医院做体检。   体检的项目很多,已经超过了常规的内容,有时又会用一种我没见过的仪器对着我的头不停的扫描,医生也会不时的问我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变得不舒服,我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我只有哪里不舒服了才是正常的,不舒服就不正常了。   我现在哪里都不舒服,只要你给我狠狠的打一顿,那我就什么都舒服了,我心里狠狠的想,但是没敢说出来。   王总看出了我的不愉快,连忙打圆场,说:“小毛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刘医生是全国有名的专家,要不是托了关系,人家还不给我们检查呢。”转身又开始数落我:“小毛啊,你是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我可是拿你当宝贝呢,你得给我好好的配合医生检查,以后每半个月都要来检查一次,有什么不舒服马上要汇报给我,这是全杂志社对你的要求和恳求。”   虽然王总的话和过分的热情让我觉得很有些受不了,但看在薪水的份上,我还是答应了,而这份特殊的照应,也赢得了不少同事或妒忌或羡慕的眼光。两个月后,王总兴匆匆的跑到我的办公室,用力的拍打着我的肩膀,说:“小毛,我早说了不会看错你的,咱们杂志的销量翻了一翻!”他的兴奋溢于言表,大声的说:“晚上我请客,给你庆功。”又悄声的对我说了一句:“这个月给你加提成。”   我觉得我最近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以前怀疑王总对我有什么企图,这两个月的体检,我又开始觉得那个刘医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他每次给我体检时都戴着口罩,我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他仿佛是在看着实验台上的一只小青蛙,这双眼睛,我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第七章 老人   对于我的那些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想多了,王总非但对我没有恶意,还对我好得出奇,那么也许我对刘医生的感觉也只是疑心病太盛的缘故,那些奇怪的经历,已经令我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那个奇怪的梦依旧每天都在做着,只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那个女人的容貌,依旧模模糊糊的,和那座木屋里的一样。   我的口袋渐渐的充实了起来,疤痕女的病情也有了好转,她有时也会认出我来,会和我说话,但已经不是和以前那样的肆无忌惮,而且我每次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她就会一脸的茫然,每次都想不起来,有好几次甚至会变得十分的狂躁,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我再也不敢询问她那些往事,反正她的病情确实好了起来,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答案的。   有一天晚上,我陪着疤痕女到很晚,突然听见隔壁的房间里有人在低声的说话,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那种语言对我而言却熟悉很,因为它们就和我在梦里唱的那首歌一模一样。   我小心翼翼的听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话,那个人也许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因为他说的话总是不断的重复着几句,有时又会突然的傻笑几声,那天晚上我只听懂了他说的两个字:“帕胡。”我飞快的跑到隔壁想看看那个人是谁,但是房间的门紧锁着,我什么也看不到。我试图从护士那里寻找答案,但护士只是看了我一眼,说医院规定,不能泄露相关资料。   我于是一直提着精神倾听着那边的声音,但后来并没有再听到些别的什么话,第二天早上,我听到有人开门将他带了出去,我急忙拉开门,看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周边围着很多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我透过间隙,看到那个人的脑袋是光光的,我冲上前去想按个究竟,想看看那一声“帕胡”究竟是我听错了,还是精神病人胡乱发音偶尔的相似,但那些医生拦住了我,我根本就近不了身,最终只好放弃,晚上的时候,隔壁静悄悄的,再也没有听到那个人回来。   早上我走出医院,看到那个老人还蹲在门口,手上拿着个冷馒头,一边啃着一边注视着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我看到他,又想起前些日子的我,摸摸自己的口袋,交了医药费之后还剩下一些,于是从隔壁的早点店里买了几个热包子递了给他。   老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接我的包子,低下头继续啃自己的冷馒头,嘴里低声的说了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嘴巴里又咬着馒头,我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我还是走上前去,拉起老人的手,将包子放在他手上,老人用力的将包子往外一推,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将身子也往后挪了挪,但却没有离开医院的门口。   老人的表现让我很尴尬,我将手里的包子往前一递,说:“老人家,我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老人看了看我手里的包子,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将手里的冷馒头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往我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没料到一个老人的动作会如此的迅猛,就好像是一匹猎豹扑向我,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我说:“慢慢吃,不用急的。”   但是显然我理解错了老人的意思,他一把将我手中的包子拨在地上,然后捧着我的右手,眼睛一眨也不眨,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角竟然隐隐有泪光在闪动。   我也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急忙用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但是老人的力气异常的大,仿佛我的手是他一辈子的守候,只要一放开就会就此消失不见,他紧紧的抓着我,感觉到我在用力,他抬头看着我,满脸的红光,竟仿佛是看到了最珍贵的东西一般,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但他的心里实在是太激动了,嘴唇抖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一听到这句话,我最近已经渐渐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绷得紧紧的了。   老人说的是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而且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一开口就显得特别的生硬,但我却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发音我如此的熟悉,就和我唱的那首歌一样,就和我在梦中听到的一样!我用力的将手抽了回来,眼前的老人仿佛是一个恶魔,要硬生生的将我从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幸福生活中再次赶进那无边无际的恐惧里。   老人看到我将手抽回去,立时又一把抓住,嘴里还在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大声喊道:“你干什么,放开我。”两人的争执引来不少路人的观看,老人听我说了这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一楞,看了看我,说:“你的阿莎是谁?阿加拉又是谁?你怎么出来的?你怎么会没有事?”这次用的却是普通话,虽然还是很蹩脚,但总是能让我听明白了。   边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大声的说:“什么阿莎阿拉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人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又想来来拉我的手,我将身子侧了侧,躲了开去。我本来已经准备甩手走了,我几乎就要以为这个老人是个精神病,但在我就要转身的一瞬间,我听到这个老人在低声的自言自语:“不可能,绝对不会错的,这绝对就是我们格细寨的骨肉!”   我一直想要找到《老宅》里藏着的秘密,那样我就可以让小瑞复活,可以了解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事,甚至直接就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但老人的这句话却让我心中一动,似乎在他眼中,我就是出生于格细寨。   我停下脚步,对那个老人说:“老人家,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老人点点头,虽然还是一脸的疑惑,但还是跟着我往前走去,只是他一直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我想了想,没有将手抽出来。   我将老人带进一间茶吧,找了一个小包厢,让服务员不要进来打扰,然后准备好好和老人说一说格细寨的事,但是等一坐下来,我才发现根本不知从何问起。老人坐在我对面,还是一脸的疑惑,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我的手。   我想了想,说:“老人家,我该怎么称呼你?”老人看了看我,呆了呆,说:“以前他们都叫我阿西莫。”顿了顿,又自言自语的说:“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我自己都快记不起了。”老人的脸上有点沧桑,眼睛看着面前的茶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我看到他的眼睛中已经起了一层雾色。   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阿西莫老爹,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阿西莫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脑子还是很好使,听出了我的意思,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但也许认识你的阿莎和阿加拉。”   我是第二次听到阿西莫说阿莎和阿加拉,好奇的问:“什么是阿莎和阿加拉?”   老人的神情本来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听到我说这句话,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通红,连脖子上的血管也一根根的变得粗得可怕,他一手指着我的鼻子,嘴里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我刚刚说的话惹得他很是生气。   我莫名其妙,连忙扶着他坐下,问:“阿西莫老爹,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老人气呼呼的拍开了我的手,说:“我们格细寨的人,不孝敬自己的阿莎和阿加拉,会受到帕胡的诅咒的。”   我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帕胡,从王子华的嘴里,从四十六号的嘴里,从医院隔壁那个房间里,我都听到了帕胡这个词,却一直不知道什么才是帕胡,眼前的阿西莫,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竟然是当初已经神秘失踪了几十年的格细寨人,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知道什么才是帕胡,我的眼光变得异常的热切,一把抓住阿西莫的手,连声追问:“帕胡是什么?帕胡是什么?!”我的心中其实依旧不愿再提起那些往事,那些经历给我留下的只是极度的恐惧,但看到希望就在眼前,我什么都不管了。   老人听我说到帕胡,突然整个身体一僵,脸上流露出恐惧害怕的神色,嘴里又开始低低的自言自语,我听到他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一刻,我看到老人脸上的神情,仿佛临死前的四十六号。   我扶着他缓缓的坐下,不敢催得过紧,好不容易等他平缓下来了,我才小心翼翼的问:“老爹,到底什么是帕胡?”   阿西莫老人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他看了看我,发了会呆,说:“你的阿莎和阿加拉没有告诉你?”我听阿西莫一再的说到阿莎和阿加拉,自己听得莫名其妙,但不敢随便乱说话,怕又会得罪了老人,因此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老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于我应付性的回答也没有追究,呆呆的坐着,我不敢打扰他,好不容易才看到老人吐了口气,好像突然间苍老了许多似的,他拉过我的右手,说:“你连我们格细寨的话都听不懂了,看来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抚摸着我的手,继续说:“我们格细寨人把自己的阿妈叫阿莎,自己的阿爸叫阿加拉,你是我们格细寨人的后代,要好好的记住。”   我心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世来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我是格细寨人?若说我和格细寨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同样的神秘。我本来是想马上开口否认的,但突然之间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疤痕女和小瑞长得如此相像,而小瑞又是我分身的分身,疤痕女会不会是我的另一个分身?疤痕女来自一个小村子,如果她说的村子就是格细寨,那会不会我真的就是这里的人?这个想法让我心跳加快,只是我不明白老人是凭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老人看穿了我的表情,摇摇头说:“我不会看错的,你仔细看看你的小指。”我不用看也知道,我的小指第二关节从小就长得特别粗大,几乎可以说是发育畸形,这是我心中的一个遗憾,这时听阿西莫说起,忍不住问道:“我的小指怎么了?”   阿西莫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自豪,他也竖起自己的右手小指,说:“我们格细寨人天生都是英雄,连最弱小的小指也充满了力量,这是天神对我们格细寨人的眷顾,只有格细寨人才有这样的小指!”灯光下,我看到阿西莫老人的右手小指和我的一样,第二个关节长得特别粗大强壮。   我如果不是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存在叫神仙,我这个时候肯定会破口大骂,因为在这之前对于这一切我是完全不信的。可是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让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事存在,我也变得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尽管我不愿承认,但在遗传学上确实也存在着这种现象,某个族群的人确实会有和别人不同的地方,难道说我真的是格细寨人的后代?   我的心跳得更加的快了,真相似乎就在眼前,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些,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格细寨人的后代,甚至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地方,我是一个孤儿,只知道自己的养父母是汉人,我适度的在阿西莫老人面前表示了自己的怀疑,同时又不忘假装好奇的想知道格细寨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经变得开始学会使用面具来伪装自己的意图。   阿西莫老人说:“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这样的,你不是第一个了。”我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但还要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我说:“那你和我讲讲格细寨的事,现在格细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什么帕胡。”   阿西莫的身体抖了一下,显然这是一个他不愿提起的话题,我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但是为了自己,我只能对不起阿西莫老人了。   老人发了会呆,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我说:“你是格细寨人的后代,我也应该告诉你这些了,不然以后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些格细寨的历史。”   我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等着阿西莫老人继续说下去,心脏也忍不住跳得越来越快,阿西莫看了看我,缓缓说道:“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一个传说。” 第八章 传说(一)   世界上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民族,都拥有着不同的属于自己的传说,这些传说总是带着美好的祝福,或是扬善,或是惩恶,我不知道阿西莫老人要和我说的是一个怎样的传说,会和格细寨的失踪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神秘的帕胡。   阿西莫老人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又发了一会呆,才缓缓的说道:“我们格细寨人是山的儿子,是天的子民,上天一直都眷顾着我们。”   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都是关于格细寨的历史,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许会听得津津有味,看是不是可以作为自己小说的素材,但现在我却听得极不耐烦,我只想知道什么是帕胡,只想知道30年前格细寨人为什么会突然的失踪,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和我的身世和疤痕女的精神失常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阿西莫老人没有看出我的不耐烦,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故事,我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说着说着,突然他的声音一顿,接着脸上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还带着一丝恐惧,我知道他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立时提起精神听他的讲述。   出乎我的意料,阿西莫说的却不是什么帕胡,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扑朔迷离,我不知不觉被他的声音所吸引:   “那一年我们格细寨出生了很多的小孩,从来没有哪一年会有那么多的孩子出生,这对我们人口日益减少的格细寨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们都说是天神对我们的眷顾。   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有一个小女孩,我们格细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嘴唇比鲜花还要红艳,她的眼睛比山泉还要清澈,她的声音比夜莺还要动听,我们都叫她阿彩,在格细寨语里,那是鲜花的意思,可是在我们所有人的眼里,她的脸颊比鲜花更要漂亮一百倍,她的声音比黄莺更要动听一千倍。”   阿西莫说的似乎是一个爱情故事,我以为他是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恋人,可他说话的语气里流露出的却不仅仅是甜蜜和怀念,反而带着怨恨和惧怕,而恨意之深惧意之重,连我这个局外人也被深深的感染,这让我的好奇心又忍不住的膨胀起来。   阿西莫继续说了下去:“所有的小伙子都在心里暗恋着阿彩,她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好,可是她谁也不去喜欢,不知道有多少格细寨的好小伙为她而伤心。”老人说话越来越轻,渐渐的带上了一丝冷漠,他继续说道:“可是有一天,阿彩渐渐的不再有笑颜对着大家了,她喜欢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笑,村里的老人说,阿彩一定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大家发现阿彩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这在格细寨是不被允许的事,本来阿彩是要被处以火刑的,可是那么多人为她求情,老人们终于决定还是放过了她,但一定要她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可是阿彩冷冷的看着大家,就是不肯开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大家,嘴角还带着微笑,那种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是那么骄傲,好像谁都不配让她开口说出那个人是谁。”   阿西莫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老爹你慢慢讲。”   老人的手异常冰冷,他紧紧的抓住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过了很久,才又缓缓的说道:“老人们把阿彩关了起来,一定要她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可是阿彩始终不肯开口,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阿彩的肚子越来越大,到了分娩哪天,却偏又是难产,村里只有一个接生婆,正在给人接生,最后老人们不得不把她送到那个人一起,让接生婆帮着照料,我们格细寨的规矩,产房里只能有接生婆一个人呆着,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等候,想看看阿彩生出来的孩子到底像谁,每个格细寨小伙的心里都已经憋了一团火。   产房外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好不容易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婴儿落地的啼哭声,接着听到接生婆在说好娃子,大家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孩子出生,心都提得紧紧的,可是谁也不敢闯进去,不但是因为这是格细寨的规矩,还因为里面和阿彩在一起的那个人,那是整个格细寨的尊贵客人。”   阿西莫老人脸上的神情又回到了从前,提到那个和阿彩同一个产房的人时,他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极度崇拜的表情,我心里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可是隐隐的,又好像有一点害怕,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听到第一声婴儿的哭声以后,又过了不久,人们突然听到接生婆一声尖叫,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一样”,阿西莫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忍不住又开始微微发抖,脸上又流露出那种又害怕又憎恨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在外面的人都吃了一惊,可那声尖叫马上就停了下来,大家在外面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派两个女人进去,可是她们一走进去,就又传出来一声尖叫,这一次,大家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下子全都冲了进去。”   阿西莫的身体颤得越发厉害,他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多年前的那件事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般,我不敢催促他,只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以示安慰,这一刻,看到朦胧灯光下他脸上的皱纹和眼里的惊骇,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按住老人的手,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阿西莫却没有理我,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呆呆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冰冷,过了良久,才听他继续说道:“我们一冲进去,就看见接生婆倒在阿彩的床前,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就好像是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而被活生生的吓死了,先进来的两个女人,也是和接生婆一样的表情,虽然没有被吓死,可是也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用手指着阿彩的身边。”   老人说到这里,不停发颤的身体突然就停了下来,只是将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他说道:“大家顺着他们的手指看过去,突然全都惊呆了,阿彩昏迷在床上,在她的身边,是刚生下来的婴儿,可是这个婴儿,却……却不是人的样子!”   阿西莫已经说不下去了,当年的事对他刺激一定很大,就算到了现在,当他再次提起还是忍不住会感到害怕,但我心里却比他更要震惊,因为我已经知道阿彩是谁了,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我梦中出现,我也曾经当面看过她的雕像,如此美丽,却又那么模糊。   我和老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我们重重的喘气声,过了很久,老人才继续说了下去:“我们都被吓坏了,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都把眼睛看向了村里的老人阿西莫。”   我奇怪的问:“阿西莫?”   老人点了点头,说:“在格细寨里,只有最聪明的人才配叫阿西莫,在我们格细寨语里,那是智者的意思。”   我说:“那你也是智者了。”   老人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那天村里最聪明的阿西莫也变了脸色,我们都看着他,可是他却不理我们,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屋子,我们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看他走到了屋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嘴里反复就说着一句我们听不懂的话。”   我的心又紧紧的被抓了起来,我问:“他说什么了?”老人看了看我,说了两个字:“帕胡。”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老智者的身上,老阿西莫从地上爬起身来,满脸的绝望之色,说:‘帕胡来了,格细寨完了。’”   我问老人:“老阿西莫说的是什么意思?”格细寨人对智者统称阿西莫,这给我的称呼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我只能称呼眼前的阿西莫为老人,而以前的那个阿西莫,我称之为老阿西莫。   老人的神情自从说到以前的事,就一直都带着一丝恐惧,这时听我问起,脸上的肌肉突然跳了一下,眼睛转向别处,似乎不愿回答我这个问题,但看了看我的右手,还是叹了口气,说:“再不告诉你,以后就没人知道了。”   老人继续说了下去:“阿西莫是我们天神给格细寨人的引路的明灯,我们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大家围在他的身边,就这一瞬间,阿西莫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的嘴里只说着帕胡来了、帕胡来了。   我们追问什么是帕胡,老阿西莫却什么也不说,一直过了很久,里面响起了婴儿的哭声,大家才记起屋里的阿彩和那个女人,马上就有人想要冲进去,可是阿西莫却突然大叫了一声不让大家进去,看他的样子,就好像是里面有什么可怕之极的东西存在一般。   我们止住了脚步,老阿西莫大口的喘着气,脸上不断的有汗水流下,他用力的说:‘把女客人请出来,阿……阿彩让她留在里面,谁也不准靠近这间房子。’   立时就有人将那位女客人抬了出来,她还一直昏迷着,婴儿被放在她的枕边,那是一个男婴,不停的哭着。有几个小伙子想冲进去看看阿彩,可是想到老阿西莫的话,又停在了门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个都拿眼睛看着他。   老阿西莫看着女客人被送走,缓缓转过身,看着所有的人,说:‘有一件事,本来只有阿西莫才有资格知道,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天神已经不再眷顾我们格细寨了!’   所有人都被老阿西莫的这句话震惊了,老人们甚至趴在了地上开始痛哭,老阿西莫脸上的神情也同样的激动,他用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一直以来,格细寨都流传着一个只有阿西莫才能知道的传说……’” 第九章 传说(二)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了他,世代生存在这里的格细寨人从来没有听到过还有这样一个传说的存在,一时都忘记了刚刚的晴空霹雳,想听听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传说。   老阿西莫突然却又什么都不说了,挥了挥手,让大家都回去,谁也不准靠近这件屋子,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可是谁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思,尽管很多人都还记挂着里面的阿彩。   也许是一天之中经历了太多的事觉得累了,尽管大家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可还是很快的就睡去,但半夜的一声惨叫却突然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我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妥,问:“怎么了?”   老人脸上的肌肉跳得更加厉害,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凶狠,但这一抹狠色却转眼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哀伤。   他继续说道:“所有的人都被这惨叫吓坏了,纷纷从屋子里出来想看个究竟,等一走出屋子,才发现白天拿来作为产房的那间屋子,已经着了火,惨叫声是从里面传来的,火越烧越大,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因为所有人都听了出来,那是阿彩的声音。   尽管阿彩生下了一个怪物,可她在大家心目中一直是个善良的人,立刻就有人向屋子跑去准备救火,等到了木屋前,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脚步,在那里早就站着一个人,手上拿着火把,拦在了大家面前,脸色沉重,再也不准大家前进一步,火光之下,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个人,正是老阿西莫。   火越烧越大,里面阿彩的呼救声像针一样的刺进每个人的心里,老阿西莫却一步也不准别人走上前去救火。”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的悲伤越来越盛,我忍不住将他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我相信老人年轻时一定很喜欢阿彩。   老人感觉到了我的善意,抬头看了我一眼,流露出感激的神情,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阿西莫说这把火是他放的,是天神的命令,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虽然每个人都不甘心,每个小伙子都把拳头捏的紧紧的,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我的心开始莫名的烧了起来,很难相信在几十年前还有如此愚昧行为的存在,我几乎就要开口怒斥眼前的老人,怪他为什么不冲上去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老人看出了我的愤怒,却没有解释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阿彩的呼救声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就在这时,突然从屋子里响起了她的歌声,那本来是一首很欢快的歌,是我们格细寨姑娘向心上人表达爱慕的情歌,可是这个时候,歌声却变得那么忧郁,在火堆之中传来,每个人心底都忍不住的感到了害怕。”   老人突然捧着脸呜咽了起来,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歌声渐渐的轻了,火也渐渐的熄灭了,我们再也见不到阿彩了。这时老阿西莫却像做了一件大事一样松了口气,他对着眼前无数的人,指着一个小伙子,说:‘他就是下一任的阿西莫,我有话要和他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我知道那个小伙子一定就是眼前的老人,老人呆了呆,又说了下去:“阿西莫带着这个小伙子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小伙子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比谁都要爱阿彩,可是今天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被烧死而不能出手相救,他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阿西莫,等着听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老阿西莫转过身,这一瞬间他和刚才完全成了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的老人,他看着小伙子,说:‘我知道你喜欢阿彩,可是不行的,她不是人,不行的。’   小伙子的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阿彩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老阿西莫摇摇头,说:‘你现在是新的阿西莫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你知道了就不会怪我了。他不理小伙子的目光,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格细寨一直有一个传说,天神有一个敌人,叫帕胡,有一天他会降临到人间,以最美丽和最邪恶丑陋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时候,就是格细寨人走上绝路的时候。’”   我几乎又有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帕胡,原来就只是这样一个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狗屁传说,愚昧加上落后,结果却白白的牺牲了一条人命。什么狗屁传说,狗屁帕胡,格细寨人的愚昧和无知,才是迫使他们走上绝路的原因。   老人看到了我的冷笑,说:“你没有生长在格细寨,不会明白格细寨人的传说。”   我站起身来,冷笑着说:“好吧,你这个所谓的天神和恶魔帕胡都是几千年前的外星人,你们格细寨人的祖先和他们接触了以后就留下了传说,是不是可以这样解释?”   老人叹了口气,说:“我也看过不少倪匡的小说。”   我愣了一愣,倒是没想到一个这样的老人也知道倪匡的科幻小说,老人示意我坐下,说:“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不久之后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自从我们从格细寨出来以后,我一直不断的向汉人学习,希望能寻找到答案,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很难想象得一个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的人口中所谓的学习是什么,我原本想立刻就走的,但一瞬间我却突然想到了我的分身,想起他和我说过的善与恶,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岂不是也可以用“最美丽和最邪恶丑陋”来形容?难道说事实并非我想得那么简单?我又想起壁画上的那两个字,如果所谓的帕胡就是这样的意思,为什么壁画上的山洞上面会写上这样两个字,也太不合情理,除非就是这两个字里还有更深的我们所不知道的意思存在。   于是我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听老人说他的那些往事。   “老阿西莫说的这些话令小伙子的心中无比震惊,茫然不知如何是好,老阿西莫叹了口气,说:‘这些话不要让他们知道,不然格细寨真的就完了,格细寨的苦难才刚开始,以后你要带着他们好好走下去。’小伙子明白老阿西莫的苦心,可阿彩的死却又不知该如何向村民交代,老阿西莫对他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两人重新走回到屋子前,村民的议论声已经响成一片,老阿西莫对着众人或疑问或责怪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担忧害怕,指了指身边的小伙子,说:‘以后就由他带领着你们继续追寻天神的脚步。’他开始详细的介绍作为一个阿西莫应该注意的地方,这本来应该是私下里单独传授的,但老阿西莫却在众人面前开始细说这一切,村民们谁也不敢先走,老阿西莫声音越说越轻,终于在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软软的倒了下去,小伙子连忙将他扶起,才发现在老阿西莫宽敞的外衣掩盖下,一柄短刀插在了他的胸口。   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格细寨人是不准自杀的,因为那样会回不到天神的怀抱,老阿西莫一直受到人们的尊敬,没有人想到他会自杀,老阿西莫抬起头,对边上的人露出一丝笑容,说:‘我杀死了阿彩,应该用鲜血来洗脱我的罪行。’他的手越来越冰凉,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死阿彩,但在此刻,没有一个人希望老阿西莫就这样死去,有人立刻就去拿来了药,老阿西莫笑了笑,说:‘没用了。’他的声音突然又重了起来,大声说:‘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准备成为阿西莫。’   没有人能听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连那个新任的阿西莫小伙子也不明白,阿西莫是格细寨中最尊贵的存在,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做阿西莫?但是他们再也问不出答案了,老阿西莫的气息已经停止,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担忧和不甘心,似乎是为了眼前这些人未知的将来。   村子里的人用最隆重的仪式安葬了老阿西莫,一些人想将阿彩的尸体也一起埋葬了,但是新任的阿西莫小伙不准,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有多么痛苦,他比谁都深爱着阿彩,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帕胡的秘密是谁也不能知道的。   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老阿西莫的逝世和阿彩的死亡也渐渐在人们心中淡去,只有在偶尔无人的时候,才会有人说起阿彩的孩子和她背后的男人,日子过得如此平淡,新任的阿西莫甚至开始怀疑老阿西莫所说的传说只是无稽之谈。   但是不久之后,村里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有小动物失踪,最开始是在村外游荡的野猫野狗,最后渐渐的连家养的猫和狗也开始失踪,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这件奇怪的事,有人甚至已经联想到了老阿西莫那天说的话,追问新任的阿西莫小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新阿西莫的心里开始渐渐慌张,但还得出面抚慰所有人的情绪,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才一个人偷偷的去山上到处的寻找,希望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我忍不住问:“找到了没有?”   老人点了点头,说:“找到了。”   “小伙子找了无数个地方,也没有找到那些失踪了的家畜起了哪里,村里人的情绪越来越大,虽然有人将猫和狗关了起来,但这不是长远的办法,小伙子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现在只有这个人才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阿西莫是格细寨的智者,如果连他也不明白的事,别的人肯定更加不明白,更何况这件事小伙子也不敢对任何格细寨人说起,那么他所能找的人一定就是外人,可是格细寨一向和外人少有来往,他又能找谁?我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老人,老人也看着我,突然间我“啊”了一声,我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老人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说:“你也会是一个好的阿西莫。”   我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格细寨其实不是完全不和外人接触,至少在老人讲述往事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有一个尊贵的客人在他们那里临产,老人要找的人一定就是她,而老人的肯定,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能让保守的格细寨人将之视为尊贵的客人,并且在阿西莫最困难的时候,甚至不担心族内秘密会泄露的风险也要去她那里寻求帮助,我对这个女人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忍不住问:“这个女客人是谁?”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老人一提到这个女人,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尊敬崇拜的神色,他自豪的说道:“那是天神赐予我们格细寨人的引路明灯!”   我一听到什么天神就忍不住头大,但是在不愿当着一个老人的面冷嘲热讽的去打击剥夺他的信仰,只好转移话题,问:“这个女客人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外人居然也有资格管你们格细寨人的家事?”   老人的眼睛渐渐开始发亮,脸上流露出一种宗教徒才有的狂热,连说话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盲目的崇拜,他看着我,说:“她可以给我们开天眼!” 第十章 天眼(一)   天气有些凉了,尤其是到了深夜,更是寒气逼人,我在路边的小摊子上要了碗馄饨,加了满满的一大勺辣子,喝一口汤,整个人都会被辣出一身的汗,人也分外精神起来。   我原本邀请老人一起来吃点东西,但他拒绝了,我看出他有些生气,显然是因为我对他最后面所说的那些故事的真实性表示了极大的怀疑,其实我并不是对他所说的故事没兴趣,生活日渐稳定之后,我心底写作的念头又再次冒了出来,我觉得老人说的故事到是可以写一篇很好的小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格细寨》,我心中认定老人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的知道一点格细寨的故事,然后胡编乱造的在我面前讲述,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经历过封门村的那些事,我知道所谓的鬼其实和我们平常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如果照着我所理解的去写,肯定不会有太多人看,这点从我以前在磨铁的订阅就可以看出来,或许照着老人说的去写也不错,可能看的人反而更多。   不过这个老人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故事很吸引人,我在脑子里构思着我的小说,小摊上的生意特别好,来的人多了,桌子够不上,老板一脸的歉意,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们拼个桌?”   我抬头看看,想和我拼桌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小伙子,斯斯文文的,让人一看就会产生好感,更何况他手上还拿着一本我们社里的杂志,我瞥了一眼,正是我上任不久后销量翻了一翻的那一期,我心底的虚荣心让我很乐意的就答应了下来。   小伙子一边等着老板上馄饨,一边低头看书,边看却又边摇头,我忍不住问:“这本杂志很不好?”小伙子抬头对我笑了笑,说:“本来是很好的,不过最近换了个主编,质量就差了很多。”   我忍不住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销量都翻了一翻,居然还说杂志内容质量差了很多?小伙子有些急了,说:“不骗你,我看这本杂志好多年了,自己家就是开书店的,以前这本杂志都卖得很好,可是这一期开始就卖得很差,我店里还积压着好多呢。”似乎生怕我不信,又加了一句:“很多同行都碰到这种情况了,可不只是我一家。”   王总明明和我说销量翻了一翻的,作为生意人,他绝对没有理由骗我骗自己,更何况从我身上也骗不到什么,反倒是我得了更多的收获。我笑了笑,没和小伙子再说下去,只是这么一打岔,我原先的思路就被打断。   我起身结了帐,向办公室走去,虽然我不在意小伙子的话,但心里多少有一点不舒服,我想去办公室好好的加班,顺便也整理一下自己小说的思路。   已经是半夜,杂志社没有人,我靠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熄了灯,静静的回想着阿西莫老人说的故事,看看哪里需要修改一下才适合作为小说的素材内容,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我喜欢在黑暗中静静的想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开门声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来了小偷,连忙蹲下身子,准备见机行事。   门被打开,我隐约见到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但看不清样子,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把灯开起来?”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是杂志社的王总。   我刚想起身和他打个招呼,只听王总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不用了,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连忙又蹲了下来,我隐隐觉得王总是在和人说一件很隐秘的事,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要出声的好。王总说:“没事,都很正常,就是我们社里的杂志最近销量大减,多年树立起来的口碑都让这小子给毁了,你看……”   那人显得极不耐烦,说:“你还会亏本吗?为了让你留住这个小子,我先期就给了你100多万,只要你好好的给我看好他,按时带他去体检,不会亏待你的。”   王总连连说是,虽然黑夜里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他点头哈腰的样子,可这一切都没有我听到的这些话来得震惊,原来那个小伙子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又有什么人会愿意为了我而甘愿做这种赔本生意?我出了一身的冷汗,隐隐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我将身伏得更低了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王总说话的那个人,声音也极为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在满脑子的搜寻那个人是谁,这时啪的一响,屋子里亮了一亮,我从办公室偷偷的往外看,原来是那个人用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光亮,让我的心又再次的剧烈跳动起来,这个和王总说话的人我认识,他是那个疤痕女的主治医生,我记得他姓崔,叫崔达野。   我猫下身子,竖起耳朵听他们两人的说话,身上都是冷汗,在这一瞬间我终于想起为什么我会觉得刘医生的眼睛特别熟悉,因为在疤痕女的那间医院里,我曾经看过一次这样的眼睛,只不过那次他们脸上戴着口罩,然后一群人将一个精神病人带去了不知什么地方,那个精神病人前一晚曾经说了很多胡话,尽管我听不懂,但我知道那是格细寨的语言。   我不知道他们找我有什么目的,但想来不会是好事,我心里突然想起分身曾经告诉我的话,他说还有很多人要对付我,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楚江山,也不知道在王总和崔达野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是楚江山还是就是他们本人。   我这边在思忖,这时崔达野突然叹了口气,说:“柱子,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幅老样子,以前大家一起出来做事的,就只有你混得最差了。”   听到崔达野说了一声柱子,我以为黑暗中还有第三个不被自己所知道的人存在,心里吓了一跳,这时只听王总苦笑了一下,说:“我没你们那么能干,能这样已经很满足了。”原来柱子就是王总,看来崔达野和王总有很多年的交情,我初见王总时心底的怀疑本来已经消失,但这时又渐渐的滋生了起来。   崔达野哼了一声,说:“我们谁都没你聪明,你是太胆小了,30年前要不是你……”   他刚说到这里,王总突然就打断了他的话,说:“别提了,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听他的口气,似乎30年前的某件事让他心底充满了恐惧,提也不愿再提。   崔达野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说:“你帮的可不是我,一进去,你还出得来么?只有当年他们几个才有这种本事。”说到这里,语气之中竟大有悲哀无奈之意。   王总显然不愿看崔达野伤感,说:“那也只是传说,谁知道真假。”   崔达野提高了声音:“怎么可能有假?那批山民说的天眼又怎能作假?那些被割开脑袋的畜生怎能有假?这明明就和我们的……”   王总突然大喝了一声:“闭嘴!”   崔达野显然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说话,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我的脑袋却轰的一声仿佛爆炸了一般,崔达野的这些话,让我忍不住想起阿西莫老人对我说的那些我认为是他胡编乱造的故事:   阿西莫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想到了那个尊贵的女客人,此时她临产早已结束,休息了两个月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去,这个女客人住的地方,只有阿西莫一个人知道,老阿西莫自杀前将这个地方告诉了他,因此他立刻就动身前往那个地方寻求女客人的帮助。   我对于阿西莫口中所说的开天眼十分好奇,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西莫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但是老阿西莫却是被女客人开过天眼的,他们相识的经历俗得让我不断摇头:有一天老阿西莫上山采药,结果无意中碰到女客人被毒蛇咬伤,老阿西莫心地善良,认得这种毒蛇极为厉害,不及时抢救便有生命危险,虽然格细寨有祖训不得和外人接触,但还是给她上了药并在女客人的请求下将她送回了住处。   我原本很恶俗的以为两人肯定会发生点什么火花,从古代的神仙传说到现代的九流小说都这么写,但结局并非如此,具体的经历老阿西莫没有说,只是说女客人为了答谢他,满足了他的一个要求,我知道肯定就是请女客人给他开了天眼,老阿西莫回家之后逢人就说这件事,说自己碰到的肯定是天神派下来帮助格细寨的使者,因此女客人在格细寨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   我忍不住问:“开了天眼,老阿西莫看到了什么?”   老爹一脸的神往,说:“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自己死去了的爱人。”   我忍不住又腹诽了一下倪匡,这个情节太熟悉了,倪匡的小说里就有,我心想老阿西莫该不会真碰上什么外星人了吧,可惜老阿西莫没说他开天眼的具体细节,但这话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   经过一天时间的跋涉,阿西莫终于找到了女客人的住所,女客人住的地方极为古怪,我试图从阿西莫嘴里问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古怪,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很古怪,这让将之作为小说来听的我大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阿西莫找到了女客人的住所,却没有发现女客人,我忍不住打岔道:“你没碰到女客人,怎么又发现事情的真相了?”   阿西莫沉声道:“我没碰到她,但是我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我听他说话的语气有异,知道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于是忍住好奇心没有发问,听老人继续说下去。   阿西莫到了女客人住的地方,先是诧异于它的古怪,但喊了很久,也不见有人答应,等了片刻,终于决定还是自己走进去。   女客人住的地方让阿西莫一下子适应不过来,除了奇怪两个字,他什么也不肯和我说,因此我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一个奇怪法。等阿西莫完全适应了里面的样子,才发现这里已经布满灰尘,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阿西莫的心禁不住的沉了下去,本来这个女客人是他唯一的希望,但看样子她却已经不在此处了,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喊了几声有没有人,边喊边往里面走去,但并不见有人答话,这时阿西莫已经走到了住所的最里面,见右手边有一座小门,随手推了进去。   门一推开,一股冲天的臭气扑面而来,等阿西莫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时,忍不住低头大呕了起来。 第十一章 天眼(二)   屋子里的是一堆动物的尸体,阿西莫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些正是格细寨中的家畜,这些动物种类各式各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的头顶都被打了开来,阿西莫看到身边的一条黄狗脑袋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那些脑浆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有一些动物的脸上表情极为痛苦,整个身体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显然是被活活的取出脑浆的,这些动物的身上爬满了蛆虫,一堆的蛆虫在自己面前蠕动,饶是阿西莫山里出生胆子极大,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心,立刻退出了这间房子。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阿西莫说没有找到女客人但却找到了真相,只是虽然找到了这些失踪了的动物,但一个更大的谜却又浮现在了他的面前: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让这些动物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西莫在外面等了一夜,也不见有人回来,虽然明知道希望本来就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了格细寨,女客人虽然找不到,但动物的失踪还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等他回到村里,才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在等着他。   阿西莫刚一进村,马上就被人团团围住,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焦急,阿西莫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这样七嘴八舌的说不清楚,他让大家静下来,找了个人让他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己。   原来在阿西莫离开村子去寻找女客人的这两天,村子里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动物失踪的事,但却奇怪的失踪了几个人,从早上出去打猎,一直到晚上也不见回来,格细寨人世代居住在这里,知道附近没有什么猛兽的存在,就算真的是遇到了什么猛兽,也不可能去的好几个人都同时遇难,同去的猎犬倒是回来了,大家跟着猎犬一路追踪过去,到了一个山头猎犬就不再前进,只是不停的狂吠,大家在附近寻了一天都没有任何收获,也不见有什么猛兽的踪迹,只好无功而返。   阿西莫的心沉得越来越厉害,他发现失踪了的这几个猎人,都是平时和阿彩关系很好的朋友,老阿西莫的话在心中想起,阿彩也许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帕胡。   阿西莫安慰了村民几句,说:“我会去将他们找回来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想起女客人住所的那一堆动物骸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西莫摇了摇头,拍了拍脑袋,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可怕的事,然后说:“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想了想,又说:“我已经知道那些失踪了的家畜去了哪里了,回来再和你们细说。”   村民们对阿西莫的身份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这时听他说已经找到了失踪的家畜,更是相信只要他出马就一定能找到失踪了的猎户,因此马上给他准备好了干粮用水,将他送到村口。原本有几个小伙子要跟着他一起去,阿西莫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等他们一走到村口,却发现远远的走来几个人,脚步踉跄,但从衣着打扮来看,正是那几个失踪了的猎户,大家一下子都涌了上去,家人们更抱住几个猎户喜极而泣,但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却发现了猎户们的古怪。   我的好奇心又被老人吊了起来,我知道这次他总算开始说到重点了,我拿他说的这些话当传奇故事听,我本身就喜欢写小说,知道一个听故事的人应该在什么时候插嘴说话出声询问,因此立刻问了一声:“什么古怪?”   老人的脸色本来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听我问起,身体忍不住又是一颤,呆了呆,说:“这些猎户的眼神都是痴痴呆呆的,就好像是一个傻子,只知道对人傻笑,嘴里胡言乱语的不知道说着一些什么,这时我们才发现,他们的帽子下竟然是一个光头,原先头发已经不知道被谁给剃了,在他们的头顶上,有着一个很奇怪的墨绿色的图案,就好像是一座高高的山,约莫有一只手掌大小。”   当时全村人都被眼前所见到的惊呆了,一喜一忧,有些人已经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晕了过去。阿西莫立刻让人把这些猎户带进屋子,一个一个的询问,想看看是不是能问出些什么来。   结果令大家都很失望,这些猎户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阿西莫问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傻笑,有时又大吵大叫,缩在了角落里,身子不断的发抖,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阿西莫说的这些我太熟悉了,准确来说,这不应该说是傻子,而应该是精神病,我怀疑阿西莫是整天呆在医院门口看精神病人看多了,所以才在故事里加上这些桥段。我问:“后来怎么样了?”   老人叹了口气,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一时都忘记了去问阿西莫那些失踪了的家畜是怎么回事,接连几天,寨子里都笼罩着一层恐怖的阴影,每个人都在讨论着这些失常了的猎户,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失踪了。”   这次失踪的是几个女人,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除了阿西莫,他发现,这些女人都是平时和阿彩走得特别近的女人,在他的心中,已经越来越相信老阿西莫的话,但这所有的一切却又不能对别人说。   女人们几天之后就回来了,但是却变得和猎户们一样,什么都不记得,整个人都失常了,这一下村子里的流言越来越多,老阿西莫当日所说的话又再次被人从记忆里翻了出来,阿西莫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已经渐渐的开始动摇。为了保护村民的安全,阿西莫让村里的小伙子在晚上开始巡逻,但每隔几天,都会有人失踪,过几天就又会自己回来,只是都变得神经失常,而这些人,每一个都和阿彩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阿西莫终于坐不住了,那天晚上他亲自出去巡逻,到了半夜,还是什么事也没有,但他不敢松懈下来,一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经过烧死阿彩的那座房子时,突然发现3个人影偷偷摸摸的往村外走去,阿西莫的心立刻被揪得紧紧的,悄悄的跟了上去。   房子被烧掉以后就再也没有重建,大家也渐渐的少往这里经过,因此渐渐的长满了荒草,阿西莫怕被前面的人发现,猫着身子躲在草中,想起这是烧死阿彩的地方,再想想老阿西莫对自己说的话和最近发生的事,忍不住竖起了一身的寒毛。   前面3个人渐渐的靠近村口,眼看就要爬上山路,阿西莫赶了几步跟了上去,他身边的一只大狗见阿西莫往前追去,嗖的一声就往那3个人就扑了过去,阿西莫心里叫了一声糟糕,这只大狗只是普通的土狗,不是受过训练的猎犬,肯定会狂吠,到时就跟不上这几个人了,因此立刻起来大叫了一声:站住。   这时大狗已经冲到了那3个人的身边,出乎阿西莫的意料,大狗居然并没有狂吠,反倒是像碰见了熟人一样,阿西莫一楞,随即想到肯定是因为这3个人也是格细寨人的缘故,大狗平时见得多了,自然就不会乱叫,但他这么一声大喊,却是惊动了那3个人,只见他们加快了速度,拼命的往山上跑去。   阿西莫一边追一边大叫,他的叫声立刻把别处巡逻的人也吸引了过来,一时间村中到处亮起了火把,往山上的3个人追去。   山路陡峭,前面的人跑得慢,后面的人追得也慢,反倒是那条狗跑得最轻松,不时在3人身边跳上几跳,有时又停下来看看后面的阿西莫。犬吠声渐渐多了起来,村里人带上了猎犬来追赶前面的3个人,不一会时间,几条猎犬已经追上了前面3个人,虽然没有下嘴去撕咬,但显然得了主人的命令,不时的在3人身边跳动骚扰,阻拦3人前进的步伐,阿西莫见3人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心中大喜,立刻加劲追了上去。   他原本是想瞧瞧跟在这几个人后面,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行踪暴露,看来这个想法已经不能实施,只有亲自将这几个人抓住才能问个清楚,眼看只要再紧赶几步就能追上,突然前面树林里又冲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全身都穿着灰布衣服的人,身材高大,只是看不清样子,那人的动作极快,一下子冲到前面3个人的身边,那3人中的一个瘦小身影看到他忍不住大声高呼,显然心中开心之极,那身材高大之人一伸手将他放在自己的背上,左右手又各自将另外两个人拦腰抱住,大步就往前走,这人不但动作极快,就连力量也是极大,身上带了3个人,却还是奔走迅速。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老人实在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不但有倪匡的外星人,这次连金庸小说里萧峰似的武林高手也出现了,我听得津津有味,催他赶快说下去。   阿西莫被眼前这人的举动给吓呆了,就在这时,只听得几声惨叫,却是两只猎犬上去攻击这个灰衣人,但被他一脚一只踢出去老远,躺在地上呜咽了几声就不再动弹,显然是已经性命不保,其余几条猎犬都吓得不住狂吠,却再也不敢上前去撕咬,那灰衣人也不理它们,径自带了3个人往密林里奔去,等后面的人赶上来,早就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连猎犬也找不到他去的方向。   一下山,阿西莫就召集全村人集合,他要查清楚到底是哪3个人从村子里跑出去,这3个人听到自己的叫喊也不停下来,肯定是心中有鬼,不知道和最近发生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检查的结果出乎阿西莫的意料之外,村里一共少了4个人,也就是说出了山上的那3个人,还有一个人也神秘的失踪了,在这4个人里面,有两个人和阿彩是好朋友,而另外两个,只是普通的十来岁的小孩子,刚才在山上因为天黑很难从背影里看出到底是谁,这时一检查,马上就想出了这3个人的身份,可是另外一个小孩子却又去了哪里?   事情没有找到答案,两个孩子都是孤儿,另外两个却都是有家人的,这时哭声一片,阿西莫的心越来越乱,他从来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胆子如此沉重。火把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噼啪声,所有的人都看着他,阿西莫想了想,一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憋了很久的一句话。 第十二章 惊变(一)   自从发生动物失踪之事开始,阿西莫就常常想起老阿西莫对他说的关于帕胡的传说,现在接连不断的发生人口失踪,最后人虽回来了,但都精神失常,格细寨已经人心惶惶,整个村庄都被一层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如果不是最后出现的那个身材高大之人,阿西莫几乎就要以为这几个人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才逃跑的,老阿西莫说的话不断的在他脑中响起:帕胡出现的时候,就是格细寨灭亡的时候。身为格细寨的阿西莫,他有责任带全村人度过这道难关,因此他终于开口提出要全村人都搬出格细寨,迁往别处生活。   阿西莫当天所说的话,在我看来是最正常不过的,但格细寨人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随后全场立刻就像是在热油锅里倒了一瓢冷水,一片喧哗。   阿西莫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肯定不会有人听,果然立时就有人开口怒骂,说他没有资格做格细寨的阿西莫,几个老人甚至当场就开始流泪,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祈求天神宽恕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等哭声骂声渐渐平静了下来,阿西莫才原原本本的将老阿西莫说的话包括女客人的事都告诉了全村人,这些话原本是不应该让大家知道的,但为了让大家能迁出格细寨,阿西莫也顾不得了。老阿西莫的影响以及传说的恐怖和现实的残酷,终于还是让格细寨人最后都迁出了格细寨。   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长长吐了一口气,原来格细寨人神秘失踪的原因是这样,难怪外人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尽管我觉得老人说的是他自己胡编瞎造的故事,但似乎也还勉强能自圆其说,除了那些和倪匡故事里很像的情节。   我一直以为老人说的话只是自己编出来的故事,但现在从崔达野和王总零零碎碎的谈话中看来,他说的那些故事竟然都是真的,只是格细寨人绝对不可能向外人诉说自己族内的秘闻,崔达野和王文生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格细寨人搬迁了之后已经渐渐的不再那么遵守族规了?我不禁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老人格细寨的事。   好不容易眼前一闪一闪的光亮才熄灭,崔达野的一根烟总算抽完了,我听他说:“柱子,我走了,你可得小心。”王文生“嗯”了一声,两人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心还没从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抽出来。   我听着两个人走出办公室去,等门关上了好一会,我才敢慢慢的站起身来,这时我才发现我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我知道我肯定陷入了一个什么阴谋之中,一定有什么诡计在等着我,尽管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害怕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快跑。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些日子我已尝够了没有钱的痛苦,如果要跑,我一定得准备一笔钱才行,王文生和崔达野一定没想到我已经知晓了他们的阴谋,明天我可以问王文生借一大笔钱,他一定会答应的,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吧,我心里狠狠的想。   因为心里有事,我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去,直到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若不是王文生的电话,我还不定什么时候醒来。王文生在电话里对我嘘寒问暖,以为我生病了,又说要带我去检查身体,一听到他说去体检,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声说:“我没事,马上就来办公室。”挂上电话,我心想:你就等着吧,死胖子。   我匆匆的起床赶往办公室,王文生一脸的焦急,看到我就拉着我的手,说:“小毛啊,你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你,我们杂志社可怎么办?”   如果不是昨天听到他和崔达野的说话,我心里也许真的会感动一番,但现在他的样子却让我一阵害怕。   我连忙说:“我没事我没事。”   王文生说:“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刘医生检查下,我看你脸色不对。”   我连忙说:“下午去行不行?”然后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询问:“王总,我想麻烦你件事。”   王文生一脸的关切,说:“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我继续假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我有个亲戚昨天打我电话,说做生意急需一点钱周转,最多就一个星期,马上就能还给我,我身上不够,能不能请你借我一点,一个星期我肯定还你。”   王文生问:“你要多少?”我狮子大开口,说要10万。王文生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多,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行,末了又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毛你得好好干,我这就去给你拿钱。”   钱很快就拿来了,我说:“王总我先去汇款吧,一会再来上班。”   王文生看了看我,笑眯眯的说好,他的笑透着古怪,让我心里发毛,我不敢多想,拿了钱就往外走,兜了一个圈,发现没人跟着我,立刻打的赶往医院,我要把疤痕女也一起带走,毕竟我还要在她身上找出那些秘密。   阿西莫老爹还是老样子,一直坐在医院门口,看到我下车,连忙站起身一脸带笑的向我走来,我对他摆摆手,说:“老爹,我有急事,一会再和你说。”说完也不去看他什么表情,径直就往疤痕女的病房跑去。   崔达野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好找到主任,说要带小花出院,小花是我临时给疤痕女起的名字,还顺带着个她弄了个假的身份证,反正不能报销医药费,医院里也不会真的去查真假。   主任医生一脸的诧异,说:“你刚才不是已经把她带走了吗?”我本来已经焦急万分,听到这个医生在胡说八道,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才来把她带走了!”   医生显然被我这句粗口给气坏了,脸上胀得通红,用手指指着我,不停的说:“你……你……你……”但你了半天什么也没你出来,倒是我先冷静了下来,马上向他道歉,医生是个有素质的人,见我道歉,也没说什么,只是拿给我一张出院证明,说:“你看看,上面还是你签的字。”   我拿过来一看,上面的笔迹确实和我一样,但我绝对没有带疤痕女出院,我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说:“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   医生一脸的诧异,说:“你说什么?明明是你来带走你朋友的呀,这里好多人都看见了。”边上几个护士连连点头,甚至来看热闹的病人也帮着证明了,说就在半小时前,确实是我带走了疤痕女。   我的心沉得越来越厉害,全身一阵的冰凉,我不知道疤痕女落在了谁的手里,也不知道这个和我的笔迹一模一样甚至连长相也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分身又出来了。   我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这几个月的经历,已经让我学会了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保持冷静,知道我和疤痕女在这个地方的人只有王子华,但他现在已经回了老家,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我对王子华已经渐渐的产生了信任,所以把很多我调查出来的事告诉了他,王子华听说自己的老父亲现在过得很不如意,立刻就变得很激动,说一定要回去看看,我也很赞同他的想法,心想或许他可以藉此找回失去的记忆,所以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回去看看父亲。   王子华肯定不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毕竟就算他把疤痕女带走了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他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分身出尔反尔,在答应了不参与进来之后又再次将疤痕女给带走了?如果真是他,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将疤痕女从他手中抢夺过来。   就在我几乎要失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疤痕女在这里,知道她对我很重要。   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朋友,在杂志社里因为那些同事总是或多或少的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我,所以我也很少和他们接触,真正会说上几句话的,就只剩下王文生一个人了,我曾经和他说起过疤痕女,当然没说什么别的事,只说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一次意外变成了这样,所以我要想方设法的将她治好。当时他还夸我是个重情义的好人,现在想来,一定是他叫人把疤痕女带走的,想到离开办公室前他古怪的笑,加上本该在上班的主治医生崔达野这个时候又不在医院里,我的心越来越冷,我知道我终于还是没能逃脱他和崔达野的掌控。   只是不知道那个和我很像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崔达野他们和分身联合了起来?还是说,这个人是我所不知道的另一个分身?我到底有几个分身?   我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觉得有人推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主任医生,他关切的问:“你没什么事吧?”看他的眼神,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勉强笑了笑,说:“我没事。”然后走出了治疗室。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也不知道出了医院应该去哪里,是回去找王文生,直接摊牌让他们把疤痕女还给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他身边被他们控制着,继续陷入这个我明知道存在却看不清楚也逃不了的阴谋之中?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碰到难事了?”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回过头,阿西莫老人站在我身边,眼里是亲热的眼神,我突然想抱着他痛哭一场。   阿西莫看着我,说:“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没有离开。”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可能莫名其妙,但在我听来却是天大的喜讯,阿西莫一直就坐在医院的门口注视着进出的人,如果有什么长得很像我的人带走了疤痕女,他一定会发现的。   我大喜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我说:“你快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了?是谁带她走的?”   显然我用力大了些,阿西莫的眉头皱了皱,我连忙松开手,阿西莫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说:“那小子和你长得真像,可是我知道不是你,我上去和他打招呼,他以为我是乞丐,给我扔了一块钱就走了,后来我就看见他带了一个女孩子一起出来,坐了车就走。”   我急急的问:“他们去了哪里?”阿西莫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记住了计程车的车牌。”我忍不住想抱住阿西莫亲他一下,有了车牌,起码我就多了一点希望。   我急急的告别阿西莫,前往出租车管理处调查这辆车的驾驶员,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线索,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听到我要调查这辆车,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我随便撒了一个谎,说我是外地来的,刚才无意中在路上看到这辆车的驾驶员特别像多年前在这里曾经帮助过我的一个陌生人,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我想好好的报答他一下。我写惯了小说,随便扯几句就让这位工作人员听得唏嘘不断,但是等发完了感慨,他一脸的抱歉,说:“原来老胡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可惜你没早点来,就在半个小时前,老胡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里昏迷着呢,医生说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事情绝没有这么凑巧,这一切一定是一个阴谋,而老胡就成了这个阴谋的牺牲品,工作人员还在絮絮叨叨的抒情,让我快去医院看看,完了也许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没和他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这最后的一条线索也断了,我可能真的会失去了疤痕女,再也无法从她口中得知那些秘密。   阿西莫老人看我垂头丧气的回来,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心里的失落绝望恐惧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也不管边上有多少人在看着。阿西莫一直静静的陪着,等我哭好了,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子华不在身边,阿西莫已经成了我现在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我把疤痕女的事告诉了他,但隐瞒了住院之前的那些事,我没有想到的是阿西莫听完我说的这些话,突然脸色大变,全身都开始发抖,我连忙抓住他,说:“老爹,你怎么了。”   阿西莫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眼里透着绝望,说:“他们又来了!” 第十三章 惊变(二)   阿西莫的话让我心里一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子华曾经对我说道那些话,他说有人要抓他回去,所以他死活也不肯去医院,因为没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加上阿西莫刚刚的这一句话,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一切,我抓着阿西莫的手,急声的问:“你知道他们是谁?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阿西莫看着我,说:“你告诉我,他们抓走那个女孩是不是为了你?”   我惊讶于阿西莫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对于这一切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起,我点了点头,期待着他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谁,阿西莫却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呆了呆,说:“当年从格细寨搬迁出来的一共是236人,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了,也许还有,但却谁也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就像你的父母一样(老人一直说我是格细寨人的后裔,对于这个误会,我实在无法解释清楚,只好让它继续存在),你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事实上我现在也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我只是想知道到底这些人把疤痕女抓去了哪里。   阿西莫却不理会我脸上的不耐烦,说:“你急也没有用,他们找的是你,只要你还在,那个姑娘就不会有事。”   我想想也确实如此,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疤痕女,也不知道如何去救他,听阿西莫的意思,掳走疤痕女的这些人和当年格细寨的事有关,不妨听他说说这段历史,或许对我也有帮助,于是我和阿西莫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听他述说那段往事。   格细寨人在阿西莫的带领之下,从深山之中来到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少和外人接触,但阿西莫知道自己这样一行200多个陌生人如果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惹上大祸,于是在郊外找了个地方让大家先休息着,自己一个人进城想找有关部门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格细寨人虽然在当时的政治形势之下也和外界有过少量的接触,也被教育和接受过学习,但他们天性中的排外让一切的政治教育形同虚设,更何况这样一个保守落后的地方,就算想搞什么运动也搞不起来,最后连上头也只是过了个场子在墙上刷了几个大字应付下就算了事,因此外界的人对格细寨了解实在不多,这个动荡的时局,领导换来换去,不定哪个新来的领导就没听过格细寨的名字,因此阿西莫的担心倒也不是多余的。   阿西莫的运气还算不错,有一个领导正是当年去格细寨搞运动的人员之一,他知道格细寨人的守旧和保守,见格细寨人居然会主动下山,实在是大为惊讶。阿西莫不敢对他说实话,只说是为了让全村人接受教育和改造,这个答案让领导很满意,鼓励他们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大潮中去,阿西莫在一边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为了鼓励表彰格细寨人的思想觉悟,领导还给他们在郊外安排了一个地方,虽然小了点,而且也没什么住房,还得自己动手搭建一些简易的木屋,但阿西莫已经极为满意,200多号人还住在一起,宛如当初深山中的格细寨一般。   有了住所,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生存下去,来到新的环境,以前打猎种田的生活方式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阿西莫到处张罗着给大家寻找新的生活路子,在他的带领以及领导的关照之下,一些青壮年渐渐的也都找到了事做,大家似乎也渐渐的忘记了在格细寨中发生的那些恐怖事情,看着这些,阿西莫也很是欣慰,眼前的一切,似乎离老阿西莫的担忧越来越远,就在连阿西莫也渐渐的快要忘记那些话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   虽然已经搬出了格细寨,但大家还是遵守着几千年来的传统,每到傍晚就会聚集到阿西莫的身边,听他讲述格细寨的各种传说以及人生经历生活经验,这是格细寨人所独有的一种文化传承方式,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在众人之中找到谁才是最适合做阿西莫的人。   这天阿西莫坐在场子中间,周围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大家点上一些篝火,然后围在阿西莫的身边准备听他说故事,尽管这些故事很多人已经听了很多遍,但对于格细寨人来说,却是永远也听不厌的,更何况这时他们都离开了祖辈生存的地方,再次听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就仿佛是对往日的一种回忆和纪念。   阿西莫看着这些火堆和被火光映红了的脸,心里充满了温暖,老阿西莫的担忧总算过去了,他正准备开口说故事,突然几个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一看到阿西莫就抓住他的手跪在他的面前,大声的哭了起来。   大家被这几个人吓了一跳,阿西莫连忙将他们扶起,问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们家的孩子白天在周边玩耍,但是到了中午却没有回家吃饭,起先大人还以为孩子调皮玩得过了头,但到了晚上还不见回来,大人们才着了急,于是叫上几个人一起寻找,但孩子们就好像是平空失踪了一般,再也没有踪影。   众人立刻就起身拿了火把要去找这些孩子,阿西莫问询了几句话,让人分开几路去寻找孩子,自己则一个人去找那位领导帮忙,本来只是这件事他并不会去找这位领导,真正令他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失踪了的这两个孩子,平时经常和阿彩在一起玩。   这个发现让阿西莫已经松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面对这件自己无力解决的难题,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寻求上级领导的帮助。这位领导因为能动员格细寨从深山之中集体搬迁出来接受文化大革命的教育,因此最近得到了上级的嘉奖,这时听阿西莫汇报了这个情况,马上就动员了所有的力量集体出去寻找,说决不能让无产阶级兄弟的孩子们出事,并信誓旦旦的对阿西莫说,在无产阶级大团结的力量之下,在群众雪亮的眼睛之下,孩子一定会找到的。   阿西莫不能向他说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只能寄希望于人多力量大,但几天之后,还是音讯全无,领导面子上也觉得没有什么光彩,找到阿西莫,闲扯了几句,才说前几个月这里抓过一个拐卖残害婴儿的人贩子,言下之意是说这两个孩子可能也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领导末了又说一句话以示安慰:“也不一定每个人贩子都和被抓的那个那么变态喜欢虐杀小孩子,只要留条命,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阿西莫当时就想给领导一个耳光,但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想想一会回到村庄不知该如何向大家交代,而老阿西莫所说的话在心底渐渐的又重新清晰起来,心烦意乱加上心底的莫名恐惧,一直到半夜了,才想到回家。   领导给格细寨人安排的地方在郊外一个偏僻之处,靠近山脚,对于在深山中长大的格细寨人来说,这远比在闹市之中给他们安排个住所来得更好。因为靠近山脚,沿途长了不少的树木,在当时那个地方手电是个稀罕物,像阿西莫这样的肯定买不到也买不起,加上走惯了夜路,因此他也没点火把,满怀心事的走了回去。   那天天上挂着半大的毛月亮,月光朦朦胧胧的照在路上,加上又是夜晚,看什么都不太清楚,阿西莫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站住脚步仔细听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阿西莫摇摇头,心想该是自己这几天净想着找孩子的事,脑子想累了,又往前走了几步,又听见传来几声孩子的笑声,这下阿西莫听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这样的荒郊野岭,半夜哪里来的孩子?阿西莫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句:“谁?”   笑声突然停了下来,阿西莫站定脚步,往两边的树林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他呆在原地等了等,这次笑声再也没有出现,他轻轻吁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身后又传来几下孩子的笑声,阿西莫猛的一转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站了两个穿白衣白裤的小孩,正对着他不停的笑。   阿西莫的头皮都麻了起来,经过阿彩的事以及这些天的遭遇之后,他对于格细寨的传说已经是深入到骨髓的相信,这时见到两个穿白衣白裤的孩子半夜在荒郊野外对着自己傻笑,第一反应就是帕胡来报复,自己见鬼了。   阿西莫站在原地,两条腿已经迈不开来,对面的两个小孩见阿西莫不动了,也就不再向他走近,站在对面对着他不停的笑。过了几分钟,阿西莫见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发生,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这两个孩子正是村里失踪了的两个人,刚才天黑距离又远,加上心中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因此才没有看清楚。   这时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两个孩子都已经被剃了光头,神情呆滞,阿西莫心里一凉,知道他们肯定和那几个猎户一样碰到了什么意外,走上前去,见他们的头上果然也有一个墨绿色的图案,阿西莫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村庄。   虽然看到孩子回来,但变得痴痴呆呆,这让全村人的神经马上又绷了起来,有些老人已经忍不住开始跪在地上祈求上天的保佑,阿西莫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抚人心,但他却实在无能为力,只好让孩子的父母将孩子带回家去,好好照应。   我问:“那个灰衣人又来了?”   阿西莫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过了几天,两个孩子突然就恢复正常了,只是怎么也记不起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失踪前在哪里玩、又为什么身上被换了衣服,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西莫继续说着他的故事,尽管这些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对阿西莫来说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借此机会大肆宣扬说伟大的天神重新眷顾格细寨人,将恶魔帕胡赶走了。   所有人都无比开心,有些人甚至准备着重返格细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人失踪了,依旧是找不到任何线索,但过不了几天,失踪的人就又会重新出现,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过得几天就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不记得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阿西莫渐渐的觉察出里面透着一股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去找那个领导寻求帮助,为了拯救格细寨人,这一次阿西莫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毫不保留的对领导说了一次,在他的心中,这是一种背叛格细寨的行为,当时他甚至已经准备事情解决好之后就自杀以谢罪。   领导听了阿西莫的讲述,大手一挥:“我们共产党人无产阶级战士是不信鬼神的,你们要好好的接收教育,把封建糟粕思想都给割掉。”   阿西莫连连点头说是,领导说完了话,将双手叉着腰,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踱着步,说:“不过你说的有人失踪了的事非同小可,很可能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准备破坏我们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事业,这样吧,这次我亲自带人去调查。”   领导这次也确实下了点本钱,带上了几只枪还有从军方借来的几条警犬,这在当地都是极稀罕的东西,有了这些,领导相信一定能破了这个案子,因此叫上几个人,日夜在格细寨蹲着,想找出人口失踪的背后真凶。   也许是因为领导在此的原因,接连好长时间都不见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更何况失踪了的那几个人最后还是都回来了,除了那几天痴痴呆呆之外,别的都和往常一样,因此也就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就在这个时候,领导却突然失踪了。   事发当天,领导突然说嘴巴馋了想上山打只野猪什么的打打牙祭,恰巧那天村子里没有什么人,领导自持自己也在部队里待过几年受过严格训练,加上手里有枪,还有警犬,顺带着还从村里借了两只猎狗,附近又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绝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一个人就上山去了,但直到傍晚还不见他回来,阿西莫发动全村人去寻找,结果在山上只找到了几只狗的尸体,还有一把枪落在地上,领导却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阿西莫不敢拖延,连夜上报了领导的领导,上头立刻封锁了全山,并找了相关人士来询问,但好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他的下落,最后只好将人员撤销,将此事当成了一件悬案。   但过了一个多月,领导却又突然出现在了山脚下,也是全身穿着白色的衣裤,疯疯癫癫的样子,头发都被人剃光,多了一个墨绿色的图案,阿西莫马上派人向上级汇报,同时将领导好好的招待了起来,在他的心里,希望奇迹能再次发生,让这个领导也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领导被送到了当时最好的医院,两天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因为事关重大,当时很多重要领导在场,因为领导是在山上失踪的,因此阿西莫也被带到了现场,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领导醒过来以后,却并没有像格细寨人一样的失忆,只是他也没能清醒多久,他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就再次精神失常了,而且是最难恢复的那种。   我忍不住问:“他说了什么,难道又是帕胡?”   阿西莫摇摇头,说:“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追问:“到底说了什么?”   阿西莫吐出两个字:“天机!” 第十四章 天机(一)   领导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而且革命战士不信有什么鬼神,他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显然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在场的人,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内心的焦急,但可惜的是在他说完这两个字以后,就再次精神失常。   我忍不住想起了死去的四十六号,他也是在临死前才突然清醒过来的,从这点来看,就不是普通的精神病患者所应该具有的症状,于是问:“领导就再也没有醒来?”   阿西莫点了点头:“他再也没有清醒过来,一直是痴痴呆呆疯疯癫癫的,最后是死在了精神病院中,上头对这件事很重视,但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阿西莫这次再也不敢把格细寨所有的事情都向上级汇报,生怕到时又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因此这个案子只能不了了之。   村子里还是隔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然后又重新出现,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反正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此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只有阿西莫,一直觉得这一切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有一天会有大事发生。   时光飞逝,文化大革命过去了,随着改革开放的来临,格细寨人也闲不住,渐渐的离开原先的村庄出门打工做生意,留在村子里的人已经很少,就在这时,阿西莫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两个格细寨小伙突然精神失常,变得疯疯癫癫,这两个人,就是当初最早失踪的那两个孩子。   阿西莫将这两个人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得了精神病,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就在第二天阿西莫带人去探望这两个患者时,这两个人突然冲出医院的大门往外跑了出去,众人追也追不上,从此以后这两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医院因此受到了处罚,但在阿西莫的心底一直怀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多了,阿西莫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老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他看来,医院甚至是故意给了那两个人逃跑的机会,在追赶的时候,有些医生甚至还故意阻挡了自己等人的行动,尽管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但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阿西莫一边叫人继续追查这两个小伙子的下落,一边打电话联系各地的格细寨人,但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在外地打工的格细寨人,大多数都精神失常变成了神经病,而这些人,都是当初曾经失踪过的格细寨人,每一个精神失常了的格细寨人,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跑出了医院,然后消失不见。   我张大了嘴巴,被阿西莫的讲述惊呆了,每一件事都和格细寨人有关,难道真的有一个恶魔存在?我不自禁的想起了封门村里和贾冲一起的那些村民,据小瑞说其实那些人也是一群精神病患者,不知道和格细寨这些事有没有什么关联,可惜现在那些人都离奇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他们,我问:“格细寨人就是这样消失的?”   阿西莫点点头:“纵然有没事的,最后也都躲了起来,再也不敢说自己是格细寨人,生怕惹祸上身,就像你的父母,甚至不愿告诉你你是格细寨人的后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忧伤和无奈。   我一听阿西莫又说到这件事,连忙转移话题:“以后再也没有人去过格细寨了吗?”我倒不是说觉得自己一定不是格细寨的人,毕竟我自己也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了,而且我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格细寨,我想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我很不习惯阿西莫这样毫无道理的就说我肯定是格细寨认得后裔,然后给我加上一堆莫名其妙的责任。   对于我的问题,阿西莫点点头,说:“肯定没有!那里是恶魔帕胡的出生之地,我们谁也不会回去的,在下一代人里更是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去过格细寨,那里明明有一座木屋,一直都保存得很好,除了格细寨人,究竟还有谁会去那个地方给阿彩盖一座房子?难道是阿彩背后的那个男人?   我假装不经意的问:“有没有人老是做梦梦见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   阿西莫身子一颤,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是不是你做梦梦见什么了?”   我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就这么随便一问。”   阿西莫叹了口气,说:“有这种事,那是被开了天眼了!”   尽管接触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但我依然不信什么鬼神,我相信的是科学,这世界上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但又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事,好比我所接触到的分身和死后复活,我相信随着科学的发展,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不过现在我们不知道而已,所以对阿西莫说的话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相对而言,他们一直生活在比较落后的地方,可能在他们来说很神奇的东西在我们看来不过是最简单的把戏,所以我也没接他的话茬,只是问:“这么多年了,你找到那些人的下落了没有?”   阿西莫摇摇头,说:“没有,最后连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的格细寨人也被人以各种名义抓了起来,我见机得快,装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才躲过这些人的追捕。”   我从这话中觉察出里面的不寻常来,马上想起了王子华,他也被一批人追捕,会不会他们根本就是同一批人?我急忙问:“这些人为什么要抓格细寨人?”   阿西莫一脸的悲哀:“我不知道,我亲眼见过有人被送到这医院里面,只是一直没看到他再出来。”我这才明白阿西莫为什么一直守在医院的门口,他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去报警也不能让他觉得放心,我最明白他的这种心情,因为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我想告诉阿西莫疤痕女可能是被她的主治医生给抓走的,希望他能给我出一个点子,只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如果他们只是为了抓我,完全可以有很多机会,为什么要绑架疤痕女?我的话还没开口,突然看到四周有人围了上来。   我心里一惊,这几个人里有些是我很眼熟的,正是我在治疗疤痕女那家医院的医生,我上次听到那个说着格细寨语言说着帕胡的患者就是被他们带走的,我知道终于还是被他们找上了,来不及和阿西莫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跑。   上次和阿西莫在茶吧里聊天,但阿西莫不是很喜欢那种环境,因此这次只是在公园里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这时发现有人向我走来,我立时选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冲了过去,阿西莫愣了一下,但看到有人向我追来,随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薄薄的东西,往我手上一放,大声说:“你去找到她!”   我来不及去细想阿西莫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把抓住他给我的东西就跑了开去,但就是这么一耽搁,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其中一人一把往我手上抓去,我手一缩,但阿西莫给我的布包却让那人给抢了过去。阿西莫见东西被人抢去,突然之间大叫了一声,两眼变得通红,一脸的狰狞,仿佛要把那人吃了似得,一把扑了上去。   在这个时刻我已经没办法去管那么多了,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阿西莫,他肯定不会有事,所以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边上的人见阿西莫和一个大汉纠缠在一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年轻人打老人总是不对的,所以立刻就有很多见义勇为的人冲了上去,这样一来,后面追我的那些人也被堵住了路,我冲出人群,最后一回头,看见一大群人围着阿西莫,我一咬牙,转身就跑,我只能在心里希望阿西莫好运。   我对这个大城市实在是太熟悉了,以前找工作的时候就走遍了每一条的大街小巷,这时逃脱了他们的追踪,我拼命的往小巷里钻,生怕被人看到我的存在。我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觉得安全了才停下脚步,靠着墙弯下腰大口的喘着气,好不容易等体力恢复了,我看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注意我的存在,整了下衣服走出巷口,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自身后被人一把抱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本能的一弯腰,抬起右脚狠狠的往后踢去,这是以前小瑞教我的,说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指不定哪天就被什么女色狼给圈圈叉叉了,所以一定要我跟着学几招,说是要为了她守身如玉。只不过我对这些实在没什么天分,所以什么动作要领都没记清楚,因此学得不到家,本来这一脚应该踢在对方的膝盖上,我却一脚踢在了对方的胫骨上,饶是如此,对方还是一声大叫松开了抱住我的双手。这一声大叫听起来耳熟之极,我愣了一下,回身一看,一个人蹲在地上捧着小腿在呲牙咧嘴,正是王子华。   落难之时碰到自己的认识且值得信任的人,实在令我喜出望外,王子华扶着我的肩膀慢慢站起,还在不停的龇牙咧嘴,说:“你小子别以为和我装亲热我就不会记仇了,你晚上不给我两只猪蹄补补就别想混过去。”他走路的样子一瘸一瘸的,看来我这一脚的份量还真不轻。   初见面时的惊喜过去之后,我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十五章 天机(二)   这个时候的王子华应该是在家看望自己的老父亲,怎么会突然回到这个城市,且那么凑巧又出现在我身边?我心里不由的起了疑问,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王子华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一边揉着小腿一边回答:“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而且不是骗我父亲说我在外做生意嘛,老是待在家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就提前过来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先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去上班了?也不去陪那个疤痕女?”   我听他说到这些,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子华看出了不对,问:“怎么了?”   我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跟来,低声说道:“你跟我来吧。”   我找了一家很偏僻的小店,点了几个菜,跑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有点累了,而且我不信只靠这几个人就能够挨家挨户的搜查过来,最重要的是我不能离得太远,疤痕女还在他们手上,也许阿西莫曾经用过的方法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那个主治医生崔达野很有可能还会回到这个医院来,只要盯着他,早晚会发现疤痕女的行踪,一想到这个医生,我就来气,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我捶你大爷!   王子华可能真的饿坏了,他一边听我说话,一边拼命的吃菜,我叹了口气,说:“你饿死鬼投胎呀。”   王子华抬头看看我,说:“我真饿坏了,中饭都没吃。”说了几句,又夹起一块鱼放进了嘴巴。突然之间,我心里一惊:王子华是从来不吃鱼的!   我和王子华在一起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他的各种习惯也有些了解,知道他是从来不吃鱼的,刚才我因为无心点菜,随口让老板给上几个招牌菜就行,老板这才端上来的。看着王子华不停的吃着鱼肉,我突然心里一惊,心想这不会是假的王子华吧?比如说是他的分身?   这样一想,疑点顿时就多了起来,比如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前回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和我相遇,要知道连我自己先前也不知道我会跑到这里来,越想越觉得可疑,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假装不经意的说:“上次我让你帮我拿去修的那台摄像机应该快修好了把,你抽个时间去帮我拿回来吧。”   王子华抬头看着我,一脸的诧异,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什么时候让我给你修过摄像机?我离开的时候你那台摄像机不是还好好的嘛?”他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碰到一个和我完全一样的人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可能碰到了他的分身,但我并不觉得分身这东西随时随处可见,毕竟这需要特定的环境和条件,更何况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只是我为了检验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个王子华而随口撒的谎,听他这样说,我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眼前的王子华是真的了。   我把刚才的担忧说了一遍,王子华搔搔头,说:“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就突然喜欢吃鱼了。”想了想,又说:“我记得你以前说你的那个分身答应了不会插手这些事,会不会是你还有个孪生兄弟或者别的什么弟弟流落在外的?反正你的身世连你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并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   我本来就心烦意乱,听了他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恶狠狠的回答:“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喜欢吃鱼了,女人怀孕的时候胃口总是会变得稀奇古怪。”   王子华讨了个没趣,嘴里悻悻的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突然脸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说:“怎么了,中毒了?”   王子华摆摆手,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痛苦,我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连忙扶住他,问:“怎么了?”   王子华这时却长长地吐了口气,说:“真他妈的见鬼,刚才居然头疼得厉害”,顿了顿,又说:“你等我一会,我去个洗手间。”   我点了点头,王子华一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脸上的痛苦之色却越来越重,我不放心他,要跟他一起去,肖剑飞笑骂道:“他妈的两个男人一起去洗手间,人家以为我们是玻璃呢。”说完一个人揉着头走了。   我坐了一会,还不见王子华回来,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走到了卫生间门前,小店只有一个单人卫生间,我看门关着,王子华应该还在里面,正要敲门问他好了没有,突然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我一听之下,整个人都凉了。   我听到王子华在里面说:“我已经把他稳住了,你们快点过来,就在XX街XX号,快一点。”   我知道我还是没能逃离崔达野他们的掌控,但这一次却连王子华也背叛了我,这才是我最无法忍受的,本来从他上次把我绑住但并没有让我饿死也没有把我交给别人之后,我就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再加上两人都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一旦心里接受了这个人,我对他的感情也就特别深厚,但我没想到他也背叛了我,我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我正要悄悄的溜回到前厅,突然颈侧被人敲了一下,我知道肯定是王子华,我软软的倒了下来,看到王子华站在我的背后,高举着右手,只是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我只来得及看到这些,就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一切,第一感觉是眼前的一切如此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疤痕女所在的精神病研究中心,但这次却是王子华把我打倒的,想到王子华,我胸中的怒火又再次腾起,转头到处寻找他的身影,我的身体被捆绑着,无法移动丝毫。   我扭动身躯的声音惊动了边上的几个人,只听到有人说“醒了醒了”,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崔达野穿着一身的白大褂看着我,在他的身边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用松紧绳牢牢的捆住了四肢,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王子华。   我一直以为王子华是被崔达野给收买了的,但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愣了一愣。崔达野看到我醒过来,往前走了两步,说:“毛先生,真是对不起。”   我还没回答,就听见王子华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身体不住的扭动,崔达野连忙转过身去,一边帮忙按住他的身体,一边大叫:“快给他打一针!”   也不知道那一针是什么药,打下去之后王子华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崔达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到底他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王子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是担心他的安危,因为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和我想的并不一样,我追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崔达野笑了笑,说:“没什么没什么。”然后拿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说:“毛先生,我有件事想和你合作,希望你能帮忙。”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崔达野了,尽管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但还得顺着他的意思,我说:“你先告诉我他们现在好不好?”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说的是哪些人。   崔达野微微一笑,说:“你可以放心,他们都很好。”   我看了看沉睡中的王子华,说:“这就是很好?”   崔达野显得有些尴尬,嘿嘿笑了几声,说:“他没事的。”但看他的样子,显然有什么事发生在了王子华的身上,而这一切却是崔达野所无法解决的,我心中的怒火又再次升起,突然之间想起眼镜刚才的自言自语和那天他对王文生说的话,也管不了是不是会得罪他,脱口而出:“你们解决不了的,除非找到那三个人。”   这句话本来就是我无意说出来气气崔达野的,没想到他一听到我这句话脸色立时变了,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见激怒了崔达野,心中更是得意,大声的说:“你和王文生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还没说完,崔达野就上前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在一瞬间我发现他的脸色发白,按住我嘴巴的手掌也是不住的发抖,眼睛不停的瞟向周围的那几个人,仿佛我说的这几句话令他有说不出的恐惧害怕。   我一时间也被这个变化惊呆了,呆呆的望着他,崔达野见我住了口,向我看了过来,满脸都是祈求之色,似乎在求我不要再说这件事。我心想终于抓住他的一个把柄了,大是得意,向他做了一个我明白的暗示,他松了口气,这才拿开了按住我嘴巴的手。   经过这么一闹,崔达野倒是对我客气了很多,说:“毛先生,我给你松绑,但你不要想着逃出去,事实上你也逃不出去。”看看四周几个彪形大汉,我知道他没说谎,点了点头,表示我都答应了。   崔达野给我松了绑,递给我一杯水,说:“毛先生,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当然我们不会让你白做的,只要你完成了这件事,我们可以负责将你的朋友治好。”   能将疤痕女治愈这个条件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我知道世界上最著名的精神病治疗专家都和这家医院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也是当初我选择将疤痕女放在这里治疗的原因,如果说还有人能让疤痕女痊愈,那就只有他们了,我不禁砰然心动,说:“你们要让我做什么?”   崔达野说:“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找到一件东西?”   我心中好奇,问:“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样子的?”   崔达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东西的名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叫人帮忙做事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怎么可能找得到?我问:“这东西叫什么?”   崔达野一字一句的说:天机! 第十六章 天机(三)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天机这两个字,第一次是从阿西莫的嘴巴里听到的,那个领导清醒过来的一瞬间,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天机”两个字,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知道什么是天机,现在从崔达野嘴里又听到了这两个字,我心中的好奇再次被勾起,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用,现在我已经明白他们抓了疤痕女只是为了要挟我去完成这件事,或许他们从我经常来看望询问她的病情中看出了我对疤痕女的关心,只是有个问题我却想不明白,我问:“你为什么要找我去做这件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比我要强。”   崔达野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令我无比震惊的话。   他说:“因为我们一直怀疑,这个拥有天机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我一直不知道在催眠世界里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后来我从疤痕女的口中听到了我“母亲”的名字王美芝,我想应该是有这个人存在的,尽管她可能不是我的母亲,但在我心底我觉得她一直就是,所以我一直期待着那个世界里的父亲也能出现在我身边,然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然后这一切很可能只是我美好的幻想,因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更不用说谁是自己的父母了,但这个时候却听崔达野说有个人是我的父亲,我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崔达野也不着急,等我缓和了下来,才慢条斯理的说:“你可以不去相信我的话,但到底要不要合作你却得给我一个答复。”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何况我也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父亲到底是谁,所以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他,这个结果显然早在崔达野的预料之中,他微笑着向我伸出了右手以示合作愉快,我哼了一声,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眼镜的眼神往我手上瞟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眼神,知道他是在看我的右手小指,很自然的也就往他的右手小指看去,突然全身一震:崔达野右手小指的第二关节显得特别粗大,和我一模一样。   如果阿西莫说的话属实,右手小指第二关节粗大这个特征就是格细寨人所独有的一种生理特征,那么崔达野也就应该是格细寨人的后裔,我假装无意的问道:“那个老人怎么样了?”   崔达野的身体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显然不愿听我提到阿西莫,随口应付了下说没事没事,就转移了话题,让我过去看看王子华。   王子华躺在床上,我看着他,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崔达野说:“你这次去执行任务最好带他一起去。”   我狠狠的说:“一个正直的敌人远比一个卑鄙的朋友来得可靠。”   崔达野叹了口气,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如果想要他活命,最好把他带上,等见到你父亲,他自然就会明白。”顿了顿,他又说道:“本来这是只要你一个人就可以去做了,我纯粹是为你好,人在这世上,有朋友就要好好珍惜,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总觉得透着一股伤感和无奈,但也没去多想。   一天之后,王子华醒了过来,我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对崔达野一直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但他说王子华背叛我是事出有因时我却没有半点犹豫的选择了相信,或许是因为我被打昏过去之前看到他脸上古怪表情的原因吧,我总觉得那时候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争斗。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我问了崔达野很多问题,崔达野大概想表明自己合作的诚意,大多数问题都给了我满意的答案,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是简单的整容化妆,并不是我先前以为的我的分身,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分身太过神秘,似乎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甚至我觉得他有些像是他口中的那些神仙中人,而崔达野他们尽管在我看来也是鬼鬼祟祟,但起码在他们身上我感觉到的是人,没有那种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   至于天机,我料想再问下去崔达野也不会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因此尽管心里很好奇,也还是没开口,只是问应该去哪里寻找天机。   崔达野递给我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说:“也许这个对你有帮助。”   我看着眼熟,记起这是阿西莫递给我的东西,他曾经让我一定要找到她,但最后还是被崔达野他们抢走了,这时看到这个东西,忍不住又问:“阿西莫到底在哪里?”   崔达野转过头,说:“你放心,他没什么事的。”我总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古怪,但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只好哼了一声,打开那个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全身一震,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   布包里的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站着一个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在她的旁边是一只黑色的大狗,她的背后,是一个贫穷的村庄,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可以看到墙上刷着的标语。这张照片的背景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照片上年轻女人的头像看得清清楚楚,宛然就是我记忆中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我曾经一度以为这张照片上的人应该是阿彩,却没想到居然是我的母亲,照片上的人连嘴角的痣都和母亲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看错。   我完全被这张照片给惊呆了,有了这张照片,更证明了我记忆中的母亲在现实里其实是存在的,而且和格细寨有很大的关系,我看了崔达野一眼,他说:“你看看照片的背面,有一张地图,你们照着地图去寻找就是了。”   我一直觉得崔达野让我和王子华两人去寻找天机是一个阴谋,里面肯定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疤痕女等着他的治疗,其实我觉得她现在更像是人质,王子华也碰上了麻烦,尽管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每次想到他打晕我时的那种眼神,我就觉得崔达野没骗我。   崔达野送我们走出大门,我才发现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在郊外,谢绝了他说用车带我们回去的好意,在路上拦了一辆车直奔住所,我太需要好好的静一静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照片会在阿西莫的手里出现,而且阿西莫还珍而重之的藏了起来,并要我找到她。我翻过照片,看着上面的地图,上面有一个地方是我熟悉的,那是格细寨,再往西南方向,又作了一个标记,路标就指向那里,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从格细寨到这个坐标,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想起阿西莫曾经说的,他离开格细寨去寻找女客人也是花了一天时间的路程,难道我的母亲就是他嘴里所说的女客人?   我又想起自己一直不断做的噩梦和阿西莫关于天眼的传说,难道我不停的做噩梦是因为我的“母亲”给我开了天眼?在催眠世界里我可根本没有这样的记忆,要说有那也是在真实世界里,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没有见过她,难道说在我被催眠之前就曾经见过“母亲”,或者说她根本就真的是我的母亲?可是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熟悉的“母亲”变得如此遥远陌生,世界如此的大,可是我一个值得相信的人都没有,连我最敬重爱戴的“母亲”也对我隐瞒了那么多的事。   王子华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看了看我,又忍住了,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干脆一点。”王子华看了我一眼,说:“你不准骂人。”   我点了点头,王子华吸了口气,很诚恳的说:“阿瑞,你从小就没见过你爸爸,这阿西莫又把你妈的照片这么贴身珍藏了这么多年,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你的亲爸?”   我差点没给他的话气死,我在路上已经把一些事和王子华说了,所以他知道这个人是我的“母亲”,我本来以为他也经历过一些和我类似的事,或许有什么有用的想法也不一定,但绝想不到他会把三流电视剧的情节套在我身上,本来想给他后脑一个巴掌,但想起还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因此也只能瞪他一眼就算,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他说了一遍。   说得差不多的时候,车也到了我的住所,住所是杂志社的职工宿舍,两人下了车,王子华对我吐了吐舌头,说:“原来你妈这么厉害,下次你见到她老人家一定记得让她也帮我开个天眼了。”   我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我的母亲,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说这些话太早了,这时王子华用手撞了撞我,嘴巴往走过的一个美女身上努了努,一脸的猥琐,说:“开了天眼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可以看透别人的衣服?”   都什么时候了他却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我被王子华气得够呛,心想怎么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变成这样的德性了,和我初见他之时几乎判若两人,正要冲他发火,突然从住所里冲出一个人来,见人就笑,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十足是一个疯子,我怕被这人撞到,将身子一侧,那人抬头对我哈哈大笑,我在这一瞬间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这个人是王文生。   王文生已经不认得我了,只是哈哈的大笑,满嘴的胡言乱语,虽然他和崔达野串通了来欺骗我,但若没有他当初的帮助,也许我根本就挨不到现在,我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听到有人喊医生来了,我让开一条路,看到崔达野带着几个人,从一辆医院的救护车上下来,我看到崔达野看着王文生的时候眼里有一种浓浓的悲哀。在一瞬间我突然明白,王文生的精神失常肯定也是人为的,联想到崔达野当日听我说到王文生时的惊慌失措,再看他现在的表情,我知道这一切肯定又是崔达野干的,我站在路边,冷冷的看着他。   崔达野显然也感觉到了我的鄙视,他带着王文生从我身边走过,突然低声对我说了一句话:“有时候,留下一条性命就会有奇迹发生。”说完匆匆的就带着王文生上了车。   我来不及去想崔达野话里的意思,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抓着王子华的手问:“你打我的时候脑子里有什么感觉?”   王子华以为我还在怪他,一脸的歉意,说:“我也不知道,那时脑子里就好像有人告诉我一定要将你打到,一定要打个电话通知他们,我心里怎么反抗也没用。”怕我不信,又加上一句:“真的,我不骗你!”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王子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尽量缓和着语气说:“你别怕,现在什么都听我的。”   王子华说:“难道你让我裸奔我也裸奔啊?”但他看我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加上对我有着无比的信任,点了点头,说:“好,我都听你的。”   我飞一般的将王子华拉到一家理发店,说:“师父你给我把他理个光头,不要好看,越快越好,越光越好。”   王子华吓了一跳,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发,刚想说些什么,我来不及向他解释,拿眼睛狠狠瞪了他一下,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王子华可能从来也没见我发这样大的脾气,乖乖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理发师几剪刀将头发减去,然后用剃刀慢慢的将短发剃去,随着剃刀的移动,王子华的脑袋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光头,而我的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底。   王子华的光头上,果然有一个墨绿色形状像高山一样的巴掌大的图案! 第十七章 山洞(一)   从阿西莫的讲述里我知道只有那些曾经神秘失踪的格细寨人头上才会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图案,我曾经对王子华的调查下过一番苦功,他的族谱我熟的都能背得出来,绝对不会是格细寨人,那么他的头上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图案的?   但这一切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明白崔达野说的王子华有难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头上出现这个图案的人,早晚会发疯的,想起王子华和我说过的话,我觉得他已经开始出现这种症状了。   崔达野在看着王子华的时候曾经自言自语的说过一句话,说那人是怎么做到的,后来又说只有找到我的“父亲”才能救王子华,崔达野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中间又藏了什么秘密,太多太多的问题出现在我眼前,一时间我的头都大了起来。   王子华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头上的图案,吓了一跳:“我是不是长什么皮肤病了,小时候都没有这些东西。”   我无法向他解释什么,也不敢向他解释,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疯,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装着轻描淡写的说:“我也是隐约看到你头上有什么东西,自己也吓了一跳,所以才带你来理个光头检查一下。”   王子华哭丧着一张脸,神情有些古怪,我在他头上轻轻的打了一下,说:“还不快去准备下,马上就出发了。”   我不得不催着王子华快些出发,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疯了,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不是透着神秘就是莫名其妙的出了事,王子华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了,我不能再看到他有什么意外,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拥有天机的人。   一路坐车到了贵州,我都提心吊胆的盯着王子华,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幸好不见有什么异样,两人下了车,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会,然后去购买一些必备的上山工具,此次前去的目的地,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凶险,火车上查得严,谁也不敢带上管制刀具,只好到了贵州再去买些防身用的东西。   原本这些东西我是想自己去买的,但王子华说我全然没有经验,反倒是他经常去参加户外运动,在这方面的经验比我多得多,因此买东西的事就交给他一个人负责,我想也是,他毕竟曾经一个人在河南风门村待了好些年,记忆会失去,但生存的本能不会被人抹杀,让他去购买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王子华不让我跟着,说到时给我一个惊喜,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拗不过,只好依了他让他一个人去买东西。   我等着等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正睡得舒服,听到有人叫我,睁眼一看,王子华站在我面前,外面天已经黑了,王子华一脸的喜色,说东西都买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朋友,让我过去见见她。   我对于王子华擅自带朋友回来其实不是很高兴,我心里隐隐觉得,只要是和我有点关系的,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一个陌生人,最后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事,但看王子华一脸的喜悦兴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去他的房间见他的朋友。   到了门口,王子华搓了搓手,笑了笑,说:“你等会。”看他有些兴奋有些害羞的样子,我说:“你谈恋爱了?”   王子华挠了挠光头,笑了笑,没说话,走进房间。我站在门口,听他说:“小蕾,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带他来见见你。”   我听到“小蕾”这个称呼,忍不住心里一动,想起了一直没有消息的小蕊,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傻子萧阳的家里见到冷月时她曾经对我说过“小蕊”两个字,但此后一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我也因此就没有小蕊的消息,冷月是我的分身的棋子,或许他也知道小蕊子啊哪里,可惜那时没来得及问。   但我心里也不得不佩服王子华的本事,我和他一同到的贵州,居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勾搭上一个女孩子了,看他的表情,对这个女孩子还不是一般的喜欢,我心里也为他高兴,急切的想看看里面那个女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子华在里面喊了一句:“阿瑞快进来。”我推门走了进去,王子华一脸带笑,用手指了指床沿,说:“这是小蕾,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今天带给你看看。”   我顺着肖剑飞的手指看过去,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在我面前,只是一张空荡荡的床,上面什么人也没有。   王子华走上前去,坐在床沿,做了个搂抱的动作,笑嘻嘻的对着我说:“你可别嫉妒我,我长得比你帅。”说完又低头对着自己的臂弯虚空处轻轻的拍了拍,说:“小蕾,这可是我最好的哥们,以后你得拿他当我亲大哥看待。”   我看着王子华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说不出的恐怖,我轻轻的问:“你和小蕾是怎么认识的?”   王子华一脸的得意,说:“其实你也早该见过她了,谁让你一上火车就知道睡觉的。在火车上小蕾半途上来坐在你身边,那时正是半夜12点多,她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你自己睡的和死猪一样,当然不会留意。”   我身上越来越冷,虽然在车上我一直在趴着休息,但却没有真正睡去,还不至于说有人来到我身边而不自知,我敢发誓那天绝没有什么穿红色风衣的女人坐在我旁边。   王子华依旧一脸幸福旁若无人的和怀里的“小蕾”做着亲昵动作,我在一瞬间想到的是王子华见鬼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早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鬼的,但眼前的一切我却无法解释,这不是分身也不是“肖”这一类看得见的东西,而是完全无法用肉眼查看到的存在。   我轻轻的说:“明天还要赶路呢,送小蕾回去吧。”   王子华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站起身来,说:“这么晚了,怕也找不到宾馆,小蕾也是来这里旅游的,阿瑞,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吧。”   我点了点头,看着王子华和眼前的空气依依惜别,然后和他一起走进我的房间。上了床,我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的?”   王子华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我哪里都不对劲,我快乐得要飞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熄了灯,一夜两个人都翻来覆去的没有真正睡去,王子华应该是在想着隔壁的小蕾,而我则是在担心着王子华,迷迷糊糊的,我也好像看到黑暗中有个穿了红色风衣的女人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仔细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用,我知道这次王子华和我都碰上了麻烦,但我却不能在他面前提起,我怕他受到刺激后会真的发疯,想想他头上的那个奇怪图案,还有那个我看不到的小蕾,我心里一阵害怕。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两人起了床,王子华又赶过去过去和我看不见的小蕾一番亲热,在我再三催促之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宾馆踏上前往格细寨的道路。   照片背后的地图极为简单,是从格细寨作为出发点的,因此我们只能先到达格细寨,花了一天的时间,到格细寨时已经是傍晚,只能在这里过夜,王子华怕有野兽路过,因此两人爬上一棵树,把自己牢牢的固定了起来,今天晚上只能是在树上过一夜了。   靠在树杈上,我怎么也睡不起,阿西莫和我说的故事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我眼睛看向那座保存完好的木屋,我知道里面有阿彩的雕像,还在那里找到了四十六号和疤痕女,但隐隐的,我内心却对那座木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很害怕,又似乎心底有什么在召唤着我要过去。   我正在胡思乱想,王子华轻轻的对我嘘了一声,我说:“什么事?”   王子华一脸的紧张,说:“我怎么感觉老有人在看着我,他妈的神农架我也一个人待过都没这种感觉,这鬼地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是会害怕。”   我心想你就吹吧,连记忆都失去的人还敢说自己去过神农架,不过我是知道他曾经一个人在风门村待了很长时间的,所以还是被他的话说得心里毛毛的,怕他再胡言乱语下去,马上说:“你脑子坏了,想这么多,快睡觉。”   话一出口,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王子华脑子里的隐患一定已经提前发作,所谓的小蕾根本就只是他的幻觉,我仔细的想了一遍他的举动,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臆想症,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起码知道小蕾不是什么鬼了,再也不用自己吓自己。   王子华被我说了一句,嘴上不服气,说:“真的,我不骗你,我真感觉那个地方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嘴上说:“你快别放屁了,好好睡觉吧。”但眼睛还是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瞬间,我全身变得僵硬无比:我看到在那边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正看着我们!   我全身都无法动弹了,对面的女人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害怕的不是她,而是刚刚我自以为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王子华看得到小蕾而我却看不到,现在这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就远远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这个时候的王子华,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个晚上我都没有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似乎就来到我面前看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气息扑在我脸上,终于熬到了东方泛白,那棵树下的身影才渐渐散去。   我解开身上的绳索,从树上爬了下来,看看王子华,也是两个黑眼圈,显然昨天晚上他也没睡好,我说:“你昨天活见鬼了说有人盯着我们看,结果屁都没一个,还吓得我提心吊胆觉也没睡好,回家你给我买只王八补补。”   感觉到王子华的情绪明显的有些不对,我故意说着些不着边的话,这个时候要是他一发病,甚至只要情绪一低落,对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一个麻烦,所以提升士气成了当前最需要做的事。   王子华打了个哈哈,也没说什么话,抬头看看天,我说:“快点走吧,不然赶不到了。”   从格细寨到地图上的目的地,以阿西莫的脚程尚且要走一天,我和王子华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走得更是慢,幸好路途虽远,但地图对于这一片地方画得极为详细,我们终于还是在天黑之后找到了那个地方,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我和肖剑飞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力手电,开始检查这个阿西莫口中所说的古怪的地方。   结果很让我和王子华失望,这只是一个很大的山洞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说出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这个山洞很大,而且很明显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并且山洞居然安装有两扇门,看来是晚上预防野兽用的。山洞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里面布满了灰尘、杂草丛生,我和王子华怕里面有什么毒蛇,在没有杂草的地方点了几堆火,随后不停的用带来的拐杖在草丛里拍打,以期能打草惊蛇。   等忙完一切,两人已经累得和要散架了似的,因为已是半夜,只能随便吃一点干粮,然后在睡袋周围挖了几道浅浅的沟,撒上草木灰,这是野外露营时防蛇、蝎、毒虫的方法,尽管天已经凉了下来,但还是小心为妙,王子华又在地上洒了一圈的雄黄粉以增强效果,把两扇已经破旧不堪的门拉上,又弄了点树枝将空隙处挡住,这才钻进睡袋,两人已经累坏了,所有的一切,等明天再调查吧。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睛,看到王子华坐在火堆旁自言自语,我仔细听了听,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火光映着他的脸,将他的身影印在山洞的石壁上,阴深深的,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我担心王子华的脑子,于是悄悄的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慢慢的走到他的对面,说:“你怎么不睡觉的,还不够累?”   王子华见我起了床,露出一个笑脸,说:“我看你睡着了,所以没吵醒你。你看谁来了?”我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但我知道他想说的是谁,我小心翼翼的问:“小蕾也来了?”   王子华点点头,一脸的得意,说:“小蕾舍不得我,一直偷偷的跟在我们后面,要不是晚上实在没地方睡了,她还不愿意出来呢,这个傻丫头!”他的话里充满了柔情蜜意,但他越是这样,我身上却越来越是觉得一阵阵发冷。   王子华说:“阿瑞,你怎么不给小丽打个招呼?她都向你问好呢。”   我装模作样的对着前面的空气打了个招呼,火光闪了闪,我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披着一头及肩长发看着我,我吓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王子华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了?”   我用手指了指前方,那里却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我眼花了?我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于是重新坐了下来,装着漫不经心的问:“小蕾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王子华一脸的诧异,说:“你不会连眼睛都出问题了吧,小蕾穿的是一身的白,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穿的是一身红色的风衣。 第十八章 山洞(二)   我连忙靠近王子华的身边,说:“我得和你说件事。”   王子华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再嬉皮笑脸,问:“什么事?”   我说我刚才在小蕾坐的地方也看到一个女人了,但不是小蕾,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披风,我没看清她的脸。王子华被我说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往我说的那个地方看去,突然听到他一声大叫,我心里本来就有些发毛,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实在不轻,一把抓起身边的一根棍子,问:“怎么了?”   王子华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用手指着刚才小蕾坐的地方,说:“小蕾不见了!”我心里又是一沉,往那个地方看去,那个穿红色风衣的女人却又出现在了那个位置了,尽管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却分明感觉到她对我笑了笑,我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这次轮到我发出了一声大叫。   王子华也操起身边的棍子,一脸的紧张,说:“阿瑞,你看到什么了?”我的手心全都是汗,刚才的那个女人又不见了,我说:“这次怕有麻烦了。”然后我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都和他说了一遍,从他脑袋上的图案开始,说到小蕾,说到我的推测,等说完,我呆呆的看着王子华,我不清楚当他听到自己随时会发疯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王子华呆呆的坐着,我什么话也不敢说,过了好一阵子,才听他吐了一口气,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碰上一个能让我真正喜欢的女孩子,以前或许有,但我记不得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你却说她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他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伤心,我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但又不知怎么开口安慰他,只好轻轻拍了怕他的手背。   王子华又呆呆的坐了一会,慢慢的说:“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了,你不会骗我的。我也觉得我身上有点古怪,我会吃我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我脑子里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命令我背叛你,我想你的推断是对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也会看到一个这样的女人?”   王子华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但他说的这句话在我耳边却如一个霹雳,从王子华和我说到小蕾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有这样一个女人站在自己前面看着自己,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难道她有什么想要告诉我?   我自认已经接触过许多平常人接触不到的诡异事件,但眼前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看了看王子华,他尽管失去了记忆,但有时又会突然的想起一些以往的事,就好像上次看到四十六号一样,我看了看他,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再次回想起些什么来,并且恰好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我看着王子华,他也正看着我,也是一脸的恐惧和惊讶,显然他也想到了刚才和我一样的念头。   事到临头,有时反而能激发出人体内的潜能,我和王子华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鬼魂,现在找上了我们,那也只能抬头去面对了。我用棍子指了指刚才穿红风衣女人消失的地方,说:“我在那里看到她出现看到她消失,我们去那里看看。”   王子华点了点头,两人在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火烧得越发的旺,整个山洞也越发的亮堂起来,我和肖剑飞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高价买来的防身电警棍,慢慢的靠近那个女人消失了的地方,至于电警棍对鬼是不是有用,两人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那时候只恨不得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用上。   那块地方很平坦,什么也没有,两人用腰上的手电照了照,还是什么都没发现,王子华用木棍狠狠的在地上一插,说:“难道这女人死了被人埋在这地下?”我想起阿西莫说的话,他到了这里却没有发现女客人,难道事实真的是如王子华说的这般?   我被王子华说得心里发毛,连忙用力一挥手中的棍子,打断他的话:“别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手中的棍子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一扯竟然没扯出来,一回头,才发现棍稍竟然刺进了山洞的石壁,这时王子华也发现了不对劲,“咦”了一声,凑上前来想看个究竟。   这根棍子是行路爬山之时拿来做拐杖用的,虽然结实,但我绝对没有这份力道把一根普通的棍子插进石壁,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两人拿着电筒凑上前细看,发现这片石壁和周围的有一些不同,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王子华用手中的棍子狠狠一插,果然也穿进去不少,王子华用力的抽出棍子,吐了口痰,说:“他妈的,难道这里也囚禁着魔教十大长老,不知道石壁上有没有留下什么武功秘籍?”   我没理会王子华的胡说八道,用力的踢了几脚,那块假的石壁渐渐脱落,里面露出一个小门,门是紧闭着的,我看着这扇门,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王子华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说:“你知道什么了?”   我兴奋的指着这个木门:“阿西莫告诉我这里的地方十分古怪,可是我们却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原来这一切都已经被人掩饰起来了。”我想了想阿西莫对我说的话,说:“这里一定就是他曾经发现动物尸体的地方。”   王子华见不是什么密道,不免有些失望,但至少总比发现一具女尸要来得好,他看着这扇门,说:“要不要进去?”   从阿西莫的口中我早已经知道了这扇门后有着哪些东西,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我用木棍推开门,等里面的秽气淡了以后,拿了一个小火把扔了进去,只见里面果然堆放着一群动物的骨骼,在微弱的火光之下,说不出的诡异。   我等了一会,见火把慢慢的要熄灭了,才打开手中的强力电筒,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才走了一步,突然一动也不敢再动,在我前面一米远的地方,一条全身黑色的小蛇正仰头吐信的盯着我。   我生平最怕的就是蛇,这时在这个神秘的地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条蛇,我两条腿都开始发软,几乎就要瘫了下去,更何况眼前的这条蛇我连见都没有见过,虽然细小,但身子却挺得极高,几乎就是以尾巴着地,一双眼睛似乎发着一种神秘的光,它嘴里不停的吐着信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知道有些蛇是怕光的,有些蛇却是有趋光性,加上这时自己已经快要吓得软掉了,更不知道应该是把手里的电筒关掉好还是利用强光去照射这条怪蛇,一人一蛇就这样对峙着。   这时王子华也发现了这条蛇,我看到他的脸都变白了,这条蛇的来头肯定不小,心里更是怕得要命,不住拿眼睛瞟着王子华,几乎就要哭了出来。这种害怕属于天性,和是不是怕鬼又不同,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克服,时间越长心里的恐惧就越是剧烈。   王子华这时却看都不看我一眼,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小蛇,一脸的紧张。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仿佛定格了一般,额头上的汗积聚成线顺着脸颊滑落。这时王子华轻声的对我说了一句话:“慢慢的退出去,越慢越好,不要快,一定要慢。”   我从来没见过王子华说话如此紧张,但这时也只能听他的话,慢慢慢慢的挪动自己的脚步,那条怪蛇仿佛察觉了我的行动,身子一晃,眼睛又对准了我,我明明知道蛇的视力很差,但在这一瞬间,却觉得这条怪蛇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就在这时,我眼睛的余光看到王子华也轻微的动了一动,那条怪蛇的头又往王子华那里转去,王子华马上停下自己的动作,我看到他的额头上也全都是汗水。王子华低声说道:“阿瑞,你再慢慢的退,听我喊快的时候你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后。”   我点了点头,又往后挪了一点点,怪蛇的头又转向了我,就在这时,只能王子华一声大喝:“快!”   我转身没命的就往前跑,在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王子华撒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然后看到一条黑色的细细的影子嗖的从地上弹起向王子华扑了过去。   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呯的一下就撞上了对面的石壁,这一下因为冲的太快,来不及收脚,力道极猛,只听哗啦一声,那面石壁就被我撞了个大窟窿,如此巨大的撞击力反作用到我身上,我也一阵头晕,软软的就倒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看看王子华怎么样了,在我转身逃跑的那一刻,我看见那条怪蛇向王子华扑了过去,虽然我对蛇的认识实在少得可怜,但看王子华那紧张的样子,这条蛇的来历一定不小,心里担心他的安慰,一醒过来就大叫了几声:“王子华、王子华”。   我叫了几声都不见有人答应,心里害怕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长时间,身边的强力手电已经熄灭,这时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头也微微的有些疼,我用手在地上一撑想站起身来出去看看是不是能找到王子华,手一放下去却撑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吓得我一声大叫,这时地上也传来一声怪叫:“他妈的谁摸我?”   我一听是王子华的声音,大喜过望,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充满着诡异,身边能多一个人总是好的,这时也不管是不是看得清楚,一把就往地上摸去,一边摸一边叫:“你没事就好了。”这时眼前一亮,原来是肖剑飞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着。   我闭了会眼睛,等慢慢适应了,才又睁开,微弱的亮光下,看王子华的肩头被一块布包裹着,心里一愣,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子华也是一脸的纳闷:“你问我我问谁?这是哪里?”说着用打火机在身边转了转,打火机发出的光太弱,也不能持久,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是身处在一个很大的空间,我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说:“咱们出去点了火把再进来。”   王子华点点头,慢慢的站起来,一边起身一边说:“出去了非得让你学会抽烟不可,要不然身上总不记得带打火机。你说黑灯瞎火的你摸哪里不好,非得摸我那里?我王家三代单传,我可还没结婚生孩子呢。”   我听他还能满嘴胡言乱语,就知道他暂时没事了,也放心了心。两人就着微弱的火光往前走去,依着我的记忆,我是撞破了石壁才冲进这个地方的,只要往前走几步就可以找到那个缺口,但两人往前走了几米,双手摸到的都是石壁,别说大的缺口,就连鸡蛋大的窟窿也摸不到一个。   两人分开沿着石壁慢慢的摸去,这样约莫走半个小时,绕了一个极大的圈,两人的手又碰在了一起,我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很明显,有人堵上了我撞开的那个缺口。 第十九章 山洞(三)   王子华也察觉了我情绪的变化,沉默了一会,说:“阿瑞,别怕,这破石壁不是很容易就给弄个大洞么,咱们多揣它两脚踢它两下不就出去了?刘德华那歌怎么唱的,是不是叫《踢出个未来》?我们就踢出一个未来来!”   我心里一定,连声骂自己该死,经历了那么多事,结果一碰到突发情况脑子居然还是就静不下来,王子华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两人说试就试,地上摸不到什么石头,只能用脚去揣,平时踢一两脚好像没什么感觉,但对这一大片的石壁连踢上几个小时可就真的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因为不知道哪一块石壁是后来掩饰上去的,所以每一脚都得用全力,才踢了十来脚,我首先就受不了了,大口喘着气,说:“不行了,我得先休息下。”   这里没有水和食物补充体力,王子华其实也累得够呛了,听到我这么说,喘着气回答我:“好。”两人都不敢走到一起,怕到时又不知道哪些石壁是已经被揣过的,因此就在原地坐了下来,胸口稍稍平息了下来,我想起一件事,问:“你认得那条蛇?你当时看它的样子真是十分古怪。”   说到那条蛇,王子华立刻来了精神,听他说话的语气,若不是怕一会找不到已经揣到了哪里,只怕立刻就会凑到我身边对我眉飞色舞,他得意洋洋的说:“不是我笑你,虽然你的书是看得多了,但这件事肯定没我清楚。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不会错的,你这样读书成了书呆子……”   我大喝一声:“你再啰啰嗦嗦的我一拳头把你打成真的呆子!”话一出口,想起王子华脑子里的隐患,心里不禁一阵后悔,想开口道歉,又怕做的太明显。   王子华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的脑子,沉默了一会,说:“这条蛇的来历可不小,是我无意中在一本旧书上看到的,据说是某个古国的护国神兽,书上说这种蛇剧毒无比,而且寿命极长,最开始全身绿色,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身体会变成白色,然后是金色,最后是黑色,而且每变一次色身体就会变得更细一些,以前我一直以为这种蛇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种蛇存在,那本书上有画有这种蛇的草图,也是这样身体挺得笔直,以尾巴着地,除了这种蛇,别的蛇都做不到,因此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被他说得好奇心大起,问:“什么书?”   王子华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又不是书呆子,还去记什么书名。”   我差点没被他的话给气死,这时王子华又说道:“这种蛇在传说里叫曼巴,至于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书呆子。看它的颜色和身形,起码有一百多年的寿命了。”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停,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似的,我问:“怎么了?”   王子华呆了呆,还是说了下去:“这种蛇有一个最奇怪的地方,如果它第一次没有毒死一个人,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一定会不断的追踪,一直到毒死对方为止。”   我被王子华的话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情不自禁的将身体缩了缩,眼睛往四周扫了一眼,好像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就躲着那条叫曼巴的毒蛇。   想了一想,我说道:“写书的人纯粹是瞎扯,人死不死蛇怎么会知道?估计就是把民间传说无限扩大了,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   王子华道:“不是。据作者说这种蛇的嗅觉极为发达,凡是被它所毒死的人,尸体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只要在周围1公里之内,曼巴蛇就能嗅到这种气味。以曼巴蛇的毒性,很容易就能让人死亡,相信不借助工具没人能跑出10米,如果真的没被毒死,曼巴蛇可以凭借对方的体味一直不断的追踪,直到毒死他为止。”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这到底是蛇还是警犬啊?”突然心中一动,问:“你什么时候看过的书?”   除了回家这段时间,王子华几乎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没见他认真读过什么书,难道说他的记忆又突然恢复了?   我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黑暗里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听到王子华传来一身低低的叹息,说:“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更多了,这好像是突然在我脑子里出现的,而且,我似乎还曾经见过这样一条蛇,可我不记得在哪里了。”   我心里微微觉得失望,但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王子华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也是在脑子里突然的就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道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是问不出答案了,只好先存放在心底,留着日后再解决。不过王子华被曼巴蛇咬了一口,他居然奇迹般的没有什么事,而且肩上还包裹了一块布,显然是有人救了他一命,不知道这个人和把缺口堵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他或者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王子华想了想,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说:“管他呢,也许是山里的哪个狐仙看我长得一表人才,所以才现身相救,要不然我怎么会没事的?也不见那条什么鬼蛇来追杀我。”   和王子华接触得久了,我知道这人就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嘻嘻哈哈,而且凡事都很想得开,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我怎么说他他也不会生气,这和我在初见他之时以及通过他的日记所了解的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记忆的原因,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也不好轻易下结论,不过他这个样子我倒是挺喜欢,看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忍不住挖苦他:“也许你看到的那本什么破书根本就是在瞎扯,这种蛇说不定根本就没毒,你尽在做梦。”   王子华哈哈大笑,说:“你就嫉妒去吧。不过那本书不应该是瞎写的,虽然书名我记不得了,但是作者的名字我还记得,是一个中国人和一个老外合写的,还有一张合影,那个中国人比老外还要高,可真不多见。”   左右无事,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吊了起来,问:“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王子华想了想,说:“老外好像叫特雷登,那个中国人的名字最奇怪,叫马马斯赖,搞得和小日本一样,估计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谐音。要不是这个名字,我还真记不住他们。”   我把这两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准备回去好好的找找他们的书来看看。坐了一会,肖剑飞说:“开工吧。”   尽管他看不见,但我还是习惯的点点头,两人重新站了起来,王子华动作快,听他“嘿”了一声,显然已经一脚往石壁上踢过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王子华发出一下“哎哟”的痛苦叫声,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我被吓了一跳,但随即想到可能是石壁被踢开了,兴奋的叫道:“是不是找到地方了?”   但对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我连叫了几声都没人理我,心里渐渐的发毛起来,心想不会王子华又碰上那条该死的曼巴蛇了吧?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最后咬了咬牙,往王子华的方向走去。   才迈出几步,突然脚底一空,还来不及想,整个人已经掉了下去。   我才叫了一声,就发现脚下不是空的,而好像是一条管道,但四周很光滑,我整个人沿着管道滑了下去,仿佛是小时候玩滑梯一样,管道拐来拐去,如此滑了大约五分钟,突然身子一停,双脚已经踩到了地面。   这个管道设计得极为合理,虽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但我双脚着地时却没有因为惯性而摔个跟头。我慢慢站起身,发现自己身处另外一个山洞之中,山洞里点着几根蜡烛,这让我勉强能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楚,一瞬间我心中无比震惊,这个山洞的样子我实在太熟悉了,就和催眠世界里我家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   在催眠世界里,我家住的是普通的商品房,只是房间不是常见的长方形或正方形,而是被父母用一些家具改成稀奇古怪的样子,一眼看过去,就显得有些地方是圆的,有些又好像是三角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布局使得整个占地面积被浪费了不少,而且看上去很不舒服,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两个老人母亲只是笑了笑也不解释,我也就没去过问了。   现在的我当然知道那段时间其实我是在被催眠之中,更是知道就算在现实世界中确实有那样一个人存在,但在我被催眠的时候他却很可能根本就不住我身边,比如说我的这个“母亲”,至少现在我知道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而我一直不知道她在哪里。因此我对于眼前所见更加充满了好奇,我现在更加确认这个地方和我有关系,而且分身可能也来过这里,毕竟《老宅》的故事蓝本是他改动过的,如果恰巧改动的是这个部分,没到过的话一定不会对房间的布局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推开左边的一个木门,山洞的石壁被挖了进去,依据地势被改造成一个三角形的样子,然后在洞口安装了一道木门,俨然是一个小房间。我家也有这样一个三角形的房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家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好像有人知道我会一直往前走一样,前面又点着几根蜡烛,看蜡烛的长短,和外面几根一样,点起来的时间应该不是太久,山洞虽然看不到外面,但通风状态很好,这么多蜡烛点着,却闻不见丝毫呛人的蜡烛味,也不见烛火被风吹得摇晃。这时候的我已经无暇去想到底是什么人点了这些蜡烛,我整个人已经沉浸在那种浓郁的熟悉感之中,我拿起一根蜡烛往前走去,仿佛母亲就在前面等我。   前面是母亲的房间,我在门口呆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将门推了进去,里面不是空空的房间,而是摆设着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这一切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就连床和书桌的样式以及摆放的位置也和母亲房间里一模一样。   我在母亲的床沿坐了下来,轻轻抚摩着书桌,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又回到了催眠世界里,“母亲”还在我身边一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眼前一亮,然后又陷入一片黑暗,我心里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是蜡烛熄灭了,想了想,终究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还必须要找到出路,还有王子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我要抬脚出去时,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推着什么东西,我被吓了一跳,屏住呼吸静静的听这个声音的来源,可这时声音却不见了,我寻思着可能是我听错了,一个人在特别安静的环境里总是容易产生幻觉,美国太空人员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我听了听见没有什么动静,也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正准备转身走出去,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好像我身后站了一个人,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息喷在我脖子上,这时周围一片黑暗,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幻觉。我起先以为是王子华,他这人最喜欢开玩笑,从来不看地方,正想开口叫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这么黑的地方,我看不到王子华,他也绝对看不到我,这个距离怎么可能会把握得如此好?我想起洞中的蜡烛,这里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一时间我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却又不敢转过身去,生怕一回头就不知道看见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越发的紧张起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在我身后已经让我吓得要死,现在又来一个。我吓得两腿发软,身后那个呼吸却也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对前面的这个声音也很紧张害怕。就在这一瞬间,我大步往前就跑,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这个房间的布置和我母亲的房间一样,我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东西,跑了几步,将身子一矮,滚进了床底。   黑暗中我仿佛觉得自己的手撞上了什么东西,但这时来不及去细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刚才传来呼吸的地方,生怕那个人会追了上来,但等了一会,只听到有人哼了一声,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我躲在床底依旧不敢出来,这时想起刚才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仿佛是一个箱子。我心里一动,心想这里不会藏着什么东西吧?   但我来不及去细想了,因为就在这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我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声音就来自我的脚边,我感觉到脚下的一块石头正在缓缓的移动。 第二十章 日记(一)   床下的石板似乎有暗槽,所以那块石头并不往上翻,而是缓缓的往一边移动,我不知道下面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趴在床底用不上劲,但本能的恐惧还是让我死死的用脚蹬住那块石头不让它移动。   我本来就不是属于那种肌肉男的体型,这时候又连惊带怕的,一会就两腿发软再也使不出劲来,那块石头缓缓的移开,隐隐的从下面透出一点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洞口爬了出来,我一脚踢了过去,只听“哎哟”一声,那个东西又掉了下去,我听到这个声音,又惊又喜,大叫了一声:“王子华!”   下面传来一声怪叫:“阿瑞,是不是你?”   在这个时候我再次见到王子华,心中的欢喜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连忙将头凑了上去,对着下面喊:“是我是我。”   洞口下面也点着蜡烛,我看到王子华正坐在地上捂着脸,我那一脚估计踢得他够惨。他抬头看看我,说:“你踢石壁踢上瘾了啊,见谁就踢?”   我连声道歉,然后说:“你快上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王子华说:“你上面黑乎乎的,看什么看?你快下来,我也有东西给你看。”   我不知道外面的蜡烛是否也熄灭了,更主要的是我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否还躲在某个角落窥视着我,反正箱子已经在我手上,不如下去和王子华会和,只要不把这块石板堵上,一会就可以再爬上来,于是点了点头,说:“你接住我。”   其实从床底到下面的距离并不是很高,我将手里的箱子先扔给王子华,轻轻松松的就跳了下来,开口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王子华先不回答我,举了举手中的箱子,问:“这是什么东西,你哪里找来的?”   我说:“慢慢来,一会告诉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不要太多废话!”   王子华的回答倒真的是简洁明了:“我掉进了一个窟窿,然后就来到了这里,再然后就看到了标志……”   我一愣:“什么标志?”   王子华将手中的蜡烛举高:“就在这里,你看看。”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石壁上画了一个极大的箭头,正指向床底的那个洞,王子华说:“原先那块石头上还有一个字,写着‘推’,要不是这样,我哪有那么厉害知道这个机关。”说到这里,脸上显出兴奋的表情,说:“阿瑞,你看这里会不会是哪个皇帝的古墓,咱们这次可发达了。”   我心里一动,心想该不会在封门村壁画上看到的那架马车驶去的山洞就是这里吧?毕竟格细寨里流传着帕胡的传说,这可是和壁画上的那两个字同样的发音,但想想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这个地图还是崔达野给我的,如果真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地方,这些人早就过来寻找了,我可还记着分身告诉我的,会有很多人来对付我,而目的和曹操的目的有关。   所以在推翻了自己的推断后,我随口就应付了王子华一句,说:“是啊,等会还有什么粽子僵尸什么的在等你,《盗墓笔记》和《鬼吹灯》看多了吧?”   王子华不服气,还要争辩,我懒得理他,心中只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在山洞里点了这些蜡烛,然后在这里做了标志,从所作的标志来看,似乎是有意引导我们前往一个地方。我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心想:难道这个人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   这时王子华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我的手上,说:“你哪里找来的,里面是不是什么金银玉器?这么大一个箱子,这次真发达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打开来看看吧。”王子华大为兴奋,马上将蜡烛拿了过来。   王子华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做事极为小心,野外的生存经验又丰富,他先将所有的蜡烛收集在一起,然后只留下一根继续点着,其余的全部吹灭,说留着也许有用,看箱子里的东西,一根蜡烛就够了,在野外,最怕的就是浪费资源。   箱子不是特别大,拿在手上也不是很沉,看样子也有些来头,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王子华小心翼翼的问:“要不我们直接把它扔出去,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暗器的,死了太可惜了。”   我觉得王子华的话说得也有道理,这里到处都透着神秘,还是小心为好,拿起箱子往石壁上用力一扔,然后两人迅速往后躲去。只听哗啦一声响,箱子摔在墙上,从里面掉出来一些东西,隔得远了,看不真切,但并没有出现我们所担心的毒箭飞射的场面。   两人拿着蜡烛走上前去,见散落在地上的是一些笔记本,我伸手就去拿,王子华大喝一声:“等一下!”   我说:“怎么了?”   王子华一脸的正色,说:“虽然盒子里没有机关,但搞不好这些笔记本上涂有什么毒药,这招当年金蛇郎君就曾用过,这里又有曼巴蛇,说不定这里就是金蛇郎君后代传人的居所。”   我忍不住骂了他一句:“你还真不是书呆子!”从他手上抢过蜡烛,从地上捡起笔记本,才一打开,忍不住一声惊呼。王子华连忙凑上前来:“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我用手指着笔记本,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这是我妈写的!”   我说的“妈”指的自然是我在催眠世界里的“母亲”王美芝,我曾经和王子华详细的说过那段往事,所以王子华也被我的话吓了一跳:“阿姨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真是阿西莫口中说的什么女客人?”   我这时候的心里急乱,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想了想,我将上面山洞的古怪和王子华说了一次王子华的眼睛都睁大了起来:“看来阿姨就算不是那个女客人,那也和她关系不浅,快看看笔记本里写什么。”   看颜色笔记本新旧不一,原先应该是依照一定的顺序放的,但这时已然全部打乱,我刚才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本,一打开,发现里面的笔迹和“母亲”完全一模一样,因此立刻说这是母亲写的,这时静下心来细细的看笔记本上的内容,更证实了我的推断。   这些都是“母亲”写的日记,当然现在的一切不是在催眠世界里,而是真实的存在,这个母亲对我而言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知道她出现在《老宅》故事里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她的生平,或许这些日记就是我了解她的最好渠道。   我一页一页的看下去,母亲似乎在和某个人说话一样,而说的内容都是我,从我第一次尿床到我第一次开口叫妈妈,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极为详细,我看着这些日记,忍不住想起催眠世界里她对我的好,即使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一切都如此真切,难道说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她日记本里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我?泪水在我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我多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就在这时,王子华突然咦了一声,说:“这个人是谁?”   我说:“怎么了?”   王子华用手指着一行字,说:“你看看。”我往他手上的笔记本看去,上面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德福,德福,你在哪里?   我只觉得全身一热,王子华不知道,但我却再清楚不过德福这个称呼了,那是我在催眠世界里的父亲,母亲这些日记,果然都是写给某个人看的,而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我不敢肯定我是不是他们的儿子,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是一对爱人。   我呆呆的看着日记本上的这个名字,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子华见我有些古怪,问:“你认识这个人?”   我点了点头,说:“他是我的父亲。”末了又加了一句:“催眠世界里的。”   王子华“哦”了一声,突然叫了起来:“不对不对!”   我说:“怎么了?”   王子华拿着手上的日记本,说:“你看这些日期和内容,肯定不是你妈在这里写的,那怎么会放到这个山洞里来?除非你妈写好了再重新拿到这个地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一直没和你的父亲在一起?”   我摇摇头,说:“那只是催眠世界里的故事,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王子华搔搔头:“我险些忘记了,你说的故事太过真实,我几乎把一切都当真了。”一句话说完,突然呆呆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问:“怎么?”   王子华突然说:“这个故事,我好像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而且好像还亲身经历过,所以才觉得特别真实。”   我心跳徒然加快,难道说王子华也曾经有过和我同样的遭遇?但初次见面时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我和杨子江以及二良见面时的震惊,而且从他邋遢的样子来看,他当时并没有被催眠,那么他是如何亲历并觉得熟悉的?   我看着王子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心里祈祷他一定要想出答案来,看是不是和我心中推测的一样,在我心底有一个推论,却不敢说出来,一切的希望都在王子华,就看他是不是能够想起来以做佐证。   可惜王子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些什么,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也不能勉强,只好低下头继续看这些日记本,想着刚才被中断的问题,崔达野对我说的话,他说拥有天机的人可能是我的父亲,现在看来也许这话是真的,至少他曾经是我催眠世界里的父亲,但崔达野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真的是我的父亲,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找我?我整个脑袋都混乱了起来。   王子华也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先休息下,我再看看这些日记,也许能找到一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日记里记载的大多数是“我”的吃喝拉撒,王子华一目十行,很快就将日记看完,抬头对我说道:“阿瑞,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穷亲戚?”   我楞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王子华将手上的日记本拿了过来,说:“你看看。”   我将蜡烛凑上去,只见上面写着:不要让他们再来一次! 第二十一章 日记(二)   这几个字写的极大,占据了整张的页面,而且落笔很重,甚至划破了纸张,我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什么意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再从别的日记本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子华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我看过日期了,这是最后的一页。”我看看日期,是10多年前了,那时我19岁,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开始失去了记忆,分身始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催眠我,我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   王子华看我还在发呆,说:“快收拾一下,等出去了再看,蜡烛不够了,还要找出路呢。”我也马上醒悟过来,手上的蜡烛不多,如果现在不抓紧找出路,一会就麻烦了。我把日记本一本本的收拾起来,放在箱子中,隐隐的,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王子华催得紧,也来不及去想,抱着箱子就跟了上去。   王子华建议先从他掉下来的地方爬上去,回到最初的那个山洞,现在别无选择,也只能如此。王子华在前面带路,走到一个洞口,说就是这里了,我抬头看去,洞口呈管状,应该和我掉进去的那个地方相类似。   王子华先钻了进去,让我跟在他后面。管道里面很滑,下来的时候容易,上去的时候却要困难得多了,得用双手双脚撑住两边才能往上爬,我带着个箱子,更是困难重重。爬了十几分钟,前面的王子华突然停了下来,我问:“怎么了?”   王子华连声音都变了,说:“出口被人堵上了!”   我心里一惊,马上说道:“快回去,从另外一个出口上去!”   两人迅速的从管道里滑了出来,这次王子华拿着箱子,我在前面带路,两人从床底爬了出来,外面漆黑一片,蜡烛早就已经熄灭,幸好王子华手上还留着几根,点亮了往前走去。另外一个管道口还在,我刚想钻进去,王子华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来。”   知道王子华是担心我的体力,来这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补充水和食物,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王子华虽然初见之时瘦骨嶙峋像个小老头,但估计是那时在山里条件太过艰苦,这几个月一切正常了,身上的肌肉也渐渐的结实了起来,比我要强得多,这个时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我乖乖的将身一侧,说了声:“小心点。”王子华点了点头,两手一撑,从管道里钻了进去。   等了大约十多分钟,王子华终于从管道里钻了出来,我看他脸色阴沉,知道肯定又是被人给堵上了,这时别无选择,两个人又累又饿,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脑子急转,都在寻找着脱身的办法。   王子华骂道:“这鬼地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和我们过不去,要杀就杀好了,偏偏躲躲藏藏故作神秘。”   我想了想,说:“不对,这里至少应该有两个人,一个是救我们的人,也就是在这里放蜡烛的,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我找到母亲的日记。另一个应该是将洞口堵上的人,如果是同一个人,当我们昏迷时就可以轻易的要了我们的命,不需要这么麻烦。”   王子华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问:“那现在怎么办?”   在野外生存的经验我甚至还不如王子华,但这时看来他的那些经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两人休息了会,等体力稍稍恢复了些,点着蜡烛慢慢的开始搜索这个和我家一样布局的山洞。   这个山洞里肯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机关密道,但我和王子华两人对此一窍不通,两人搜寻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王子华坐在地上,说:“阿瑞,这次怕得完蛋了。”   我说:“你别瞎扯,这个山洞和我家的布局完全一样,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发现的,慢慢找。”   王子华显然已经失了信心,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慢慢找吧,看看和你家比起来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估计那就是机关之所在。”   这个山洞和我家里的布局实在太像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不同的地方,王子华看我走来走去,说:“算了,别找了,估计这下真的完蛋了。”   我骂了一句:“你别净扯些丧气话。”   王子华却不理我,自顾自的说:“可惜还没找个老婆结婚,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更对不起自己的老爹。也不知道再过几百年有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尸体,阿瑞,你说我摆个什么姿势好?死都要死了,怎么也得死得帅一点。”   我懒得理他,继续盯着山洞,想找一条路出来。王子华见我没理他,又继续说:“你这人怎么和小孩子似的,要死就死了,还会害怕吗?反正我身上这个病,早晚也得疯了,还不如早点死,起码可以死得帅一点。”   我听王子华如此说话,忍不住生气,但又不忍心骂他,那种知道自己要死了还很大无畏的人很少很少,至少我们都不是,我也坐了下来,说:“你自己才是小孩子……”   才说了一句,突然王子华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指着一个角落,说:“阿瑞,你看到没有?”   我听他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但什么也没看到。王子华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说:“孩子!我刚才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孩子从那个角落跑了过去!”   王子华的手把我捏的那么紧,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紧张,在那一瞬间,我的第一想法是他的病又犯了,尽管这个山洞十分的神秘,但我不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很多事情科学是可以解释的,我们普通人所了解的科学知识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但却偏要以这少得可怜的知识自以为是的去解释所有的事,解释不了的就冠以神鬼之名。   我反握住王子华的手,在上面轻轻的拍了拍,说:“没事,要不我们过去看看。”精神病人人在特殊的环境下受到刺激会使病情加剧,我看王子华的神情已经有些不对,不敢和他解释太多,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过去看看。   王子华点了点头,说:“他妈的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鬼,这鬼地方哪里会有孩子跑进来玩,反正是死定了,上去看看也好。”   说着松开手往前走去,我叹了口气,紧跟了上去,就在这个时候,我只觉得身后好像有冷风吹过,回头一看,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子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在转角消失的那一瞬间,还扭头对我笑了一笑。   我只觉得全身的寒毛一下子就都竖了起来,这地方又不像是古墓,居然也会有什么鬼?我连忙紧赶两步,紧紧的跟在肖剑飞的身边,他手上还点着一根蜡烛,有了这么一点光,哪怕它再微弱,但至少在心里会觉得安全很多。   很快就走到了那个角落,那里自然什么也没看到,我紧紧的挨着王子华,想了想,还是没敢告诉他我也在身后发现了一个小孩子跑过。王子华低下身子仔细检查每一块石头,我一双眼睛四处打转,就怕身后突然又跑出一个小孩来,就在这时,只听肖剑飞一声低呼:“有了!”   我连忙转过身来,问:“发现什么了?”   王子华一脸的兴奋,说:“这块石板是可以移动的,来帮我一把。”   我连忙上前,两人合力推开那块石板,下面又露出一个洞,里面黑乎乎的,王子华骂了一声:“到底这里面有几层地道,别是十八层吧。”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小孩,心里更加的发毛,连忙说道:“你别瞎说,现在怎么办?”   王子华将蜡烛往下探了探,说:“还能怎么办,在这里也是等死,说不定下去还有条出路。”说完把蜡烛递了给我,说:“我先下。”然后两手在石块边上一撑,先把脚放了下去,接着手一松就跳了下去。肖剑飞胆子也真是大,幸好这里离下面的地面也不是很高,若是很高的话,他这样冒冒然的下去,说不定就出什么意外了。   王子华在下面点燃了另一根蜡烛,说:“你下来吧,我接着你。”我其实并不是很愿意下去,但想到这上面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孩子,尽管心里不相信有什么鬼,还是有点发毛,只能紧跟着王子华跳了下去。   下面的石室一片黑暗,因为要节省着蜡烛,所以现在两人只点了一根,一眼望去,前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这个石室到底有多大。两人只能一步一步的挪着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又掉下什么机关陷进里。   走了大概五十多米远,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阵风吹了过来,这阵风来的太突然,手中的蜡烛也被吹灭了,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王子华先是骂了一句,然后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对我解释说这事很正常,看这石室这么大,又埋在地底,却什么秽气都没有,肯定有一处通风的地方,看样子估计就是这里,说着说着声音也兴奋起来,说:“阿瑞,搞不好我们还能从这里找到出路。”   我也被他的话说得兴奋起来,说:“那你快点把蜡烛点起来。”   我听王子华一边说“你别催你别催”,一边在身上乱摸,突然停了下来,说:“阿瑞,你扯我裤脚干嘛?我这不正在找嘛。”   我本来就已经很害怕了,听王子华还要在胡说八道,没好气的说:“见你个鬼,谁扯你的裤脚了。”话刚一说完,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也在扯着我的裤脚。   我吓得一声大叫,这一声大叫把王子华也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了?没被这鬼山洞困死,倒快被你吓死了。”   我紧紧抓着王子华的肩膀,说:“有……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裤脚!”   王子华被我的话说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说:“他妈的这次真要见到鬼了。”他胆子比我大,又因为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骂了一句之后,虽然也是很害怕,却还是把手上的打火机给点了起来,这是两人才发现,在我们的脚边,整整齐齐躺着几具人的骨骼,看样子都是极小的婴儿,最多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刚才勾住我们裤脚的,正是这些婴儿的骨骸。 第二十二章 日记(三)   王子华胆子再大,也被眼前这些骸骨吓了一跳,说:“那个小孩别真是什么鬼吧,它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要做什么?”   我心里也是毛毛的,看了看地上,说:“古人都说入土为安,这些尸体都只剩下骸骨了,还曝露在外面,该不会是要我们帮他们入土吧?”我本来是不信鬼神的人,但这个时候眼前的一切却让我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相信鬼神。   王子华点了点头,两人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勾住裤脚的骸骨拿了出来,那小小的骸骨拿在手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两人用蜡烛在地上照了照,却什么泥土都没发现,全部都是石板,王子华为难的看看我,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轻轻的盖在这些骸骨的上面,双手合十,说:“这里实在找不到泥土,情非得已,希望各位原谅,等我们找到出路以后,一定回来将你们带出去安葬。”说完又拜了几拜,依稀之间,仿佛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小孩的笑声。   搁在往常,王子华看到我做这些动作肯定会笑我,但现在他也是一脸的紧张,等我站起身来,问:“现在怎么走?”   我其实比王子华更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但这时不敢什么事都让他来做决定,万一刺激到了他一直病情加剧,那就是最大的麻烦了,想了想,我用手往前一指,说:“继续走吧。”   碰到了这些骸骨,两人再往前走的时候就愈加的提心吊胆,依旧是王子华在前面我在后面,我身上湿漉漉的全都是汗,总觉得在背后有一群小孩在看着我,耳边仿佛还听到他们的咯咯的笑声,我不敢回头,紧紧的跟着王子华,一步也不敢落下。   往前又走了大约一百米左右,王子华突然停了下来,我已经是惊弓之鸟,连忙问:“又怎么了?”   王子华说:“没路了。”   我走上前去,眼前是一片石壁,连一块石板都没有,看来不可能有什么机关,我狠狠的在上面踢了一脚,结果脚被弄得隐隐作痛,那面石壁还是纹丝不动。王子华说:“看来出口不在这些地方,我们往回再找找。”   想到那些骸骨和黑暗之中的笑声,我实在是不愿意往回走,但没有办法,我还得想办法找到天机,我还得救王子华和疤痕女,毕竟在他们身上可能藏着我需要的秘密,更何况我还要救小瑞,一想到小瑞,我胆子也大了起来,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往前走了几步,说:“这次我在前面。”   事实上,在一个完全黑暗的陌生环境里,能不能找到出路全凭运气,经过那排骸骨时,我心里默默的祈求他们能保佑自己找到出路,但通风口的风不是一直吹着不停的,我们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都没见有风再吹过来,只好继续往前再走。   突然手上的蜡烛一亮,然后四周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我知道是蜡烛燃尽了,说:“快把蜡烛点起来。”   王子华一声苦笑,说:“都没了,就连打火气也快没气了。”四周一片死样的寂静,没有食物没有水,现在连最后的光源都没有了,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走出这个地下石室。   王子华也清楚眼前的处境,靠近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阿瑞,看来咱们这条路是走到头了,得去阎王那边找个差事做做,那边不死人,也不知道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能找个什么差事,你倒好,耍笔杠子的,说不定还能混成一个公务员,到时你可得先养着我。”   我听他满嘴的胡说八道,忍不住心里一酸,说:“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   王子华哈哈笑了几声,说:“你傻了,和我说这样的话。”然后两人都停了口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王子华一个人在轻轻的哼着即兴胡编乱造的小曲,什么“假作真时真亦假”,什么“雾里看花、人生苦短”,我一边听着他在胡唱乱哼,一边想着心事,突然之间,我脑中一闪,综合前面这些天所接触的一切,我想到了一种我最不愿意去面对的可能。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王子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问:“阿瑞,你冷么?”   我摇摇头,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一瞬间我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了,我所想到的那个可能,足以摧毁我的意志。   王子华终于发觉我的不对劲了,一把紧紧的抱住我,说:“阿瑞,你怎么了?”我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靠着王子华的身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好不容易才不抖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王子华愣了一下,说:“什么?”   我看着他,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们看到的那些不是鬼。”   王子华一下子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说:“怎么会?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看到,那还可以说是我脑子又犯病了,可是你也看到了呀。”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说:“你想想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穿红衣服的女人和小孩的?”   王子华想了想,说:“先是我向你介绍小蕾,然后你就看到了穿红衣服的女人;我先说你像是个孩子,接下来我就看到了有小孩子跑过,然后是你……”突然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一个字也不说,虽然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以他的经历和见识,一定想到了我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果然,过了好一会,才听王子华艰难的发出一点声音,像是想安慰我,又不知怎么说出口,我苦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说:“这下我和你一样,也得了精神分裂臆想症了。”   我在那一瞬间想到的是那些我所见到的所谓的鬼,每一个都是在听王子华描述之后才出现在我眼前的,如果王子华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也不会看到,而我所看到的,和王子华所说的完全一模一样,不会凭空产生出现,所以在上面的山洞里,王子华半夜醒来会看到穿白衣服的“小蕾”,而我看到的仍旧只是穿红色风衣的女人,我和王子华一样,脑子都有了问题,也许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的病情应该比他轻一点。   王子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了,突然用力的在石壁上一捶,说:“我的头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图案,现在连你也得了和我一样的病,他妈的到底我们走了什么霉运了?崔达野这混蛋我做鬼了也不放过他,我锤他大爷!”   我和王子华一路上探讨过他头上的图案,一致认定和崔达野有很大的关系,至于这个图案和几十年前的格细寨是不是有什么联系,那就不得而知了,这时王子华怒气冲天,忍不住对崔达野破口大骂,他伤心我的遭遇,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一拳一脚的只不断往石壁上打去,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王子华抱着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和王子华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但看得出来他是真把我当成了自己人,甚至我觉得这份感情比普通的朋友更要来得深厚,尽管我觉得这份感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里却还是很感动。他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也没见他掉过一点眼泪,这时听说我的精神出了问题了就忍不住紧张,因为我和他都清楚,在这样一个陌生、寂静得可怕的环境里呆的时间长了,人是最容易发疯的,更何况我和他的精神都有一些问题,偏偏这个时候身边什么都没有,他满脑袋的记忆却完全想不起来,但对现在我的处境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我发疯而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这才是他最难以接受的。我完全了解他心中的想法,心里也是又伤心又气愤,忍不住也是一拳打在了石壁上。   这一拳打得太用力,我忍不住“哎呦”了一声,王子华急忙问:“怎么了?”   我怕他担心,笑了笑说:“没事,看你打墙打得过瘾,我也想练练铁拳功。”说完又是一掌,这次是不敢用拳面去接触石壁了,只用掌根用力一敲,王子华哈哈笑了两声,突然笑声停了下来,一脸的紧张,好像发现了什么,我连忙问:“怎么了?”   王子华却不理我,抬起脚用力的往石壁上踢去,这次连我也听出来了,石壁敲打上去是空空作响,也就是说后面还有一个石室,刚才两人心情激动,都没去注意听声音,这时发现了这个秘密,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   石壁相当的坚固,看来和外面山洞布置的掩饰不同,不是用脚就能轻易踢开的,不然刚才那么用力的敲打,早就已经被我们敲出了一个洞。王子华用手慢慢的在石壁上摸索,一边摸一边说:“反正已经没办法了,不管会不会碰到什么机关都要赌上一把,当年李莫愁在古墓里也这样,结果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我没兴趣听他胡言乱语,也用手上上下下的在石壁上摸索着,突然只听王子华一声大叫:有了。接着就听到一阵石头移动的声音,随后两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面前的石壁缓缓往左边移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门,一道刺眼的亮光从里面透了过来。   在黑暗之中待久了,这时突然看到光亮,除了眼睛暂时睁不开来以外,两人心中都是一阵狂喜,等眼睛稍稍适应了光线,两人一起弯腰走进了那道小门,一走进去,突然之间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王子华更是张大了嘴巴,合也合不上。 第二十三章 壁画(一)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间更大的石室,和外面不同的是里面光线极好,石室顶上镶了不少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光线,在石室的四角点着几盏长明灯,映着室顶的珠子,整个石室的光线异常明亮。但这一切都不是真正吸引我们眼光的原因,真正让我们感到震惊的,是这个石室四周石壁上所画着的壁画。   这个石室异常的大,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石室四周石壁上所画的壁画人物十分高大,几乎和真人差不多大小,所用的颜色也很单一,从石壁的保存状况以及作画的风格来看,应该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虽然如此,但画的人物却十分逼真传神,有时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也并不让人觉得简陋。   这么多如真人大小的壁画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对心灵的震撼是在太大了,好一阵子才听王子华说话:“乖乖,是不是走到哪个皇帝的陵墓里来了,这次可真发达了,快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都装你那箱子里去。这壁画可小心点,别弄坏了,指不定值多少钱呢!”   我放下手中的箱子,呆呆的望着石壁上的画像,一直到王子华喊了我好多次才醒过来,王子华说:“你怎么了,你看得懂这些东西?”   我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这样风格的壁画我又不是第一次见过,早在封门村时,那个萧阳曾经带我去地下看过一个类似的石室,而在这之前,我更是在一口井底的地下室里看到了同样风格的人物画像,上面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面具,这张面具我一直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没有随身携带,我仔细看了看那些壁画,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壁画应该是传说中的夜郎古国留下的。”   夜郎古国在我国的历史上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大致起于战国,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前后约300年。之后古夜郎国神秘消失。据《史记》记载,“夜郎者临牂牁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专家指出,夜郎没有一个固定地点,是不断变化的。一段时间以来,湖南、云南、贵州、四川等地都在抢“夜郎”。一直到赫章可乐“西南夷”墓葬群的考古发掘,才为神秘的夜郎文化揭开了辉煌的一角。我写小说的那段期间,对神秘文化产生过极大的兴趣,曾经特意看了几本关于夜郎古国的书,因此知道一点夜郎的知识。   王子华瞪大了眼睛,说:“阿瑞,你说什么,这是夜郎古国留下的?你学的又不是学历史,可别夜郎自大的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都懂。”   我懒得和他废话,眼前的发现实在是太令我兴奋了,至少和前面看到的那些相比,我还能看出点名堂来,因为兴奋,以致都忘记了疲劳和饥饿。我放下手中的箱子,指着面前的一幅壁画,说:“你来看看。”   王子华看了看,说:“就靠这个木头你就这样下结论了?”   那幅壁画画的是一个女子立在江边,在江的上游飘下来一节好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在木头的中间有两道横线,王子华刚才说的就是这节东西,我说:“这不是木头,是竹子,中间的这两道横线表示的就是竹节。”我指了指下一幅画,说:“你再看这里。”   这一幅画画的是女子拿刀将竹子破开,里面出来一个小孩,画像画的极为传神,画像边上有几个符号,以曲线和圆圈组成,笔画都像篆刻似的被曲折起来,粗细不一疏落有致,我认得这和在贵州赫章彝族地区发现的被称为《夜郎天书》古籍上的文字一模一样,只是我虽能认得这属于什么字,却看不懂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王子华问:“这幅画怎么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王子华对历史的了解,除了最基本的知识之外真的就不知道什么了,或许以前他懂得很多,但这段记忆却没有恢复,因此我耐着性子向他解释:“《华阳国志》与《后汉书》都记载了一个很美丽的传说,说古代有一女子浣于江边,‘有三节大竹流入足间,闻其中有号声,剖竹视之,得一男儿。归而养之,及长有才武。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你看这幅画讲述的就是这一个故事,因此我才认定这是夜郎古国留下的遗迹。”   王子华被我说的好奇心大起,跑过去看第三幅画,果然是一个男人高高的站着,在他下面是一群人跪拜在地上,他的身边,画着一株竹子。王子华哈哈大笑,说:“这下可真的发达了,回去一定上报国家,这次奖励肯定少不了。”   我心想那也得有命走出去才行,但看他兴致这么高,也没有打断他的话,慢慢的一幅一幅画的看下去,这种原生态的历史遗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的,一时间我觉得老天对我也真不薄,虽然没能最终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临死前还让我看到这些国宝级的遗迹也算不错了。   王子华非没我这个耐心,走马观花的就看了下去,突然“咦”了一声,说:“阿瑞你快过来看!”   我听他的语气不对劲,连忙走了过去,王子华指着一幅画,说:“你看这里。”   这幅画也和前面一样,画得极为简约但传神,上面画的是一个站着的人,手上拿了一把刀一样的东西,在他前面是一个躺着的人,看样子到有点像是现在医院里要给人动手术的架势,但这一切都没让我们吃惊,真正让我们惊讶的,是在那个躺着的人的头上,有着一个巴掌大的,外形如山的图案,就和王子华头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完全被眼前壁画上的图像惊呆了,过了好一阵子,王子华才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没想到我的脑袋居然还和几千年前的夜郎国扯上了关系,阿瑞,你说这事怎么解释?”   我也想不明白里面的关系,虽然边上写着几个文字,但对我而言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区别,反正也看不懂,我说:“再看下去吧。”   接下来的壁画上,那个躺着的人头部好像被打了开来,原先站着的那个人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的头部,我们继续看了下去,下一张壁画上,一个人高高的站着,从他头上的那个图案来看,应该就是刚才躺着的那个人,在他的脚下是一堆俯身跪拜的人群,他的身边有一条高高竖直身子的蛇,这个我和王子华倒是都能认得,就是传说中的曼巴神蛇。从这幅画还是看不出什么,两人一路看了下去,此后都是一些歌功颂德宣扬夜郎如何强大繁荣的画面,只是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头上都有一个类似的图案。   两人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个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子华突然说:“阿瑞,你说前面那个拿刀的人会不会是古代的外星人在给夜郎王做手术?你看他手上拿着的刀像不像是手术刀?你说这个图案会不会是夜郎王的标志?”   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从这些画面来看确实像是在给人的头部做手术,而且从阿西莫口中所描述的情景来看,每个失踪后又回来的人都被剃了一个大光头,这和动手术何其相似。但对于王子华异想天开的推测我是颇不以为然,一下子就堵上了他的嘴巴:“你头上也有一个图案,难道你就是夜郎王了?格细寨那么多人头上有图案,都是夜郎王了?”   王子华想了想,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话不靠谱,嘿嘿干笑了几声,说:“我也就这么随便说说,继续看下去吧。”   对于夜郎古文明,我一直怀着极大的兴趣,面前的壁画,犹如夜郎国的史书一般,每一幅壁画都显示着夜郎国曾经的辉煌,我几乎是以虔诚的心去看这些壁画,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境之中。   我正看得入迷,突然王子华又是一声大叫,这一声大叫突如其来,把我吓得着实不轻,我怒喝一声:“你活见鬼了!”   转头看去,王子华一只手指着壁画,整个脸上的表情古古怪怪,看到我转过身来,拼命的叫:“阿瑞,快过来,你快过来!”   对于王子华的大惊小怪,我实在是深恶痛绝,看他不停的叫我过去,我终于还是忍耐了一下走了过去。肖剑飞一路走马观花,已经跑得老远,我看着那些壁画,心想:从我的位置到他那里,中间这段距离,不知道跨越了多少的历史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我,却只是短短的十几米的路程,一时间,大有浮生若梦的感觉。   刚走到王子华面前,他一把将我扯了过去,说:“你看,你快看!”   我听他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也就没顾得上继续思考我的人生,抬头往壁画上看去,突然之间,我全身仿佛被电电了一下,画面上的人太熟悉了,只要是读过世界现代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   这个曾经梦想成为一名画家的德国人,他标志性的小胡子和他的作为一样让人难忘。长久以来,人们只记得他是一个集人类所有野心、自私、恶毒和智慧于一身的魔鬼,事实上,抛开他日后发动的战争不言,他是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也是第一个没有贵族背景的国家领袖,他闪电般地崛起,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就了世界历史上最非凡的经济奇迹,做到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外交成就,变魔术般地白手建立了当时最庞大的空军和重建了陆军,实行了当时最可超前的社会保障、环保、建军思想(准军制和职业军制)以及物价工资农业制度,在他的治理下,风雷迅变,一个强大的德国拔地而起,他本人也取得了人类历史空前也很可能是绝后的民选领袖的威望,但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现在会出现在夜郎古国的壁画史书上,虽然他饱览群册、举止高雅、精通六国语言,但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和几千年前的夜郎国有什么联系。   我忍不住拍了下石壁,自言自语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希特勒也是夜郎后裔?怎么看他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中国人。”   王子华没有理我的话,说:“你再看下去,千万不要惊讶!”   看到希特勒的图像在石壁上出现,我本来已经很惊讶了,但接下来的画面,已经不是用惊讶就能形容的,简直就是震惊,一个曾经同样震惊了世界的历史场面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的壁画上。   这幅画面上的这个人,知名度绝对不在前面的希特勒之下,他身材高大,脸如满月,天庭饱满,下巴上留着一颗痣,对于这位伟人,我几乎从小就听着他的故事长大,是我最崇拜的偶像之一,画画之人的功底极为高超,将这位伟人的豪放和霸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位伟人的脚下,是一群手臂上带着红袖章的人在砸烧各种建筑,还有一排人两腿伸得笔直,腰几乎往前湾成了九十度,在他们的脖子上挂了一块块的牌子,上面写着种种我熟悉之极的标语,这个场面我太熟悉了,尽管没有亲历过,但是这种折磨灵魂与肉体的批斗,所有中国人都知道那是来自一场席卷全国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这场运动的起因,到现在还是各有各的说法,但它对当时整个中国各方面所造成的破坏却是极为巨大的,尽管如此,这一切仍然无法否定这位伟人的丰功伟绩。   我呆呆的看着这幅壁画,这位伟人的老家在湖南,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最近据专家考证出他的祖籍是在浙西的一个小镇里,他的后人曾经去参观过这个小镇,当时很多新闻报纸都报导了这一消息,难道他也和夜郎古国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要知道在不久之前我甚至还曾经怀疑历史上我们见到的那个伟人会不会就是一具分身,现在居然就看到了关于他的壁画,眼前的一切太让我震惊了,我完全理不出头绪,只能继续和王子华一起看下去。   下面的画面显得有些杂乱无章,有些人躺在地上,身体扭成奇怪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愉悦之极,有的人躺在一堆火中,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痛苦狰狞,边上却围着一圈观看的人,越看下去各种奇形怪状的画面就越多,从他们身上的特征来看,不完全是东方人,我们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王子华骂道:“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人的行为举止怎么和神经病差不多?”   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刚巧看到壁画上的一个人像,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刚巧听到王子华说的话,马上接口道:“不错,这些人也许真的是神经病!”   王子华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用手指着壁画上的一个人像,说:“你看看。”   王子华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也是一声惊呼:“是他?!” 第二十四章 壁画(二)   我们在壁画上所看到的这个人,前几年在世界上也掀起了极大的风波,是中国近些年最大邪教组织的头目,目前正在被国家通缉之中。明白了这些,前面看到的那些人奇形怪状的姿势就可以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多半是世界各地的邪教组织在进行一些活动。从已公开的资料可以了解到,这些邪教组织经常胁迫成员自杀或者在各种仪式中将人当做活祭杀害,这和壁画上的内容是一样的,但让我们想不明白的是,这些不同时期的邪教组织和夜郎古国又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这些壁画虽然依旧极为传神,但细看之下画风和前面最初的还是略有不同,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明显是最近几十年才画上去的,也就是说这个地下石室一直都有人居住着,我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只想见见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夜郎古国后裔究竟是什么样子。   王子华没兴趣去思考这些东西,碰到看不懂的一眼扫过就算,反正他对历史也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看还能不能从壁画上找到自己熟悉的面孔,我也由得他去,依旧自己一个人慢慢一幅一幅的看下来。   突然王子华又是一声大叫,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大惊小怪,这次倒没有被他吓着,转过头慢悠悠的问:“你又看到什么了?”但就在一瞬间,我发现王子华的脸色变得极为古怪,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我连忙跑了过去,等一看到壁画上的内容,我突然连呼吸都停止了,画面上的人物我太熟悉了,石壁上画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个女的,正是我的母亲。   那应该是母亲年轻时候的画像,壁画画得如此传神,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对我微笑,呆呆的看着母亲,尽管我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是她的儿子,但催眠世界里的一切如此真切的印在脑海里,心底压抑的思念在一瞬间爆发,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画像也会在这里出现,我曾经对王子华说过以前所有的事,也给他看过母亲的照片,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王子华拉着我的手,说:“你再看下去。”   下面的几幅壁画还是画着母亲他们三个人,但是多了几张床,每张床上都有一个婴儿,看他们的样子,仿佛是在给婴儿动手术,而手术的位置,和最前面的壁画一样,也是在头部,看着这些壁画,我突然想起外面那些婴儿的骸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子华显然也和我想到了一块,点点头说:“那些骸骨,看样子差不多有三四十年的样子,和这壁画的时间倒也吻合。”   壁画上母亲的样子也就二十多一点,推算起来,也差不多是三四十年的时间,我看着壁画上的母亲,想起外面的那些骸骨,心底突然忍不住的一阵害怕。   我的心已经完全被壁画吸引住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是想去研究什么历史,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母亲会出现在这壁画里面,在内心中隐隐的我希望那些骸骨不要和母亲牵扯上什么联系。再看下去,画面上的母亲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男人站在一张床前,在床上,是一只被捆绑着的狗,这个画面我也很熟悉,应该就是阿西莫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动物失踪之后的下场。   我紧紧的盯着这个男人,想看清楚他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壁画上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什么我很熟悉的东西,我努力的寻找着,终于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那个男人的右手小指第二关节,也和我一样,异常的粗大。   我还来不及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王子华已经发疯似的在叫我,我知道他一定又发现了什么,匆匆的赶了过去,我再一次被石壁上的画面所惊呆,石壁上画着一个年轻人,从外形上看不出有明显的性别特征,在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仿佛是一柄宝剑,但是剑尖部位却一分为三弯了下来,这个图像我十分熟悉,在封门村的那口井底,我和小瑞都曾经见过,只不过那里的壁画似乎比眼前的要古老,而且上面的人物并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银色的面具,而眼前的壁画上这个人却是有五官的,宛然就是我的模样。   王子华应该就是发现这个人和我很像所以才发出那样震惊的尖叫,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刚想看看石壁上还画了些什么以期能找出两者之间的联系,或许还能有助于我对于银色面具的了解,但就在这时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沉闷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挪了开来,两人同时往那边看去,只见石壁上又打开了一道石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石门里钻了进来。   那身材高大之人显然没料到石室里居然有人在,愣了一愣,突然大喝一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到这里来?!”声音即惊且怒,话音刚落,也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就向我们奔来,他的动作快速之极,我和王子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我们前面,两手一伸,一把掐住了我们的脖子,厉声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他满脸狰狞,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我和王子华被他掐得连喘气都快不行了,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我满脸憋得通红,拼命用手指着他卡住我脖子的左手,示意他先放开我们再说,那人看了我的动作,也意识到这样我们没办法说话,哼了一声,松开手指,我和王子华两人一起不停的咳嗽,好一会才渐渐的平缓下来。   那人见我们停住了咳嗽,又大声问道:“快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说话声音如此的响亮,整个石室似乎都在嗡嗡的作响,刚才我一边咳嗽就一边在想应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崔达野所说的天机不管和夜郎古国以及眼前的这个人有没有关系,我都不能将一切对他如实相告,脑子转了转,怕王子华心直口快说出真相,连忙抢着说:“我们是来旅游的,结果无意中就走到这里来了。”   那人突然大喝一声:“你骗我!”我和王子华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一手一个掐住了脖子,他的相貌本来就极丑,鼻子粗大,鼻孔朝天,和平常所见的汉人略有不同,但又不同于西方人,这时盛怒之下,一张脸更是难看之极。虽然他相貌丑陋,但力气却极大,我和王子华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渐渐的只觉得脑中开始一片迷糊,潜意识里我知道这是严重缺氧后的生理反应,再这样任其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但对方力气实在太大了,我和王子华两人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我自觉此次必死无疑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那身材高大之人一声怒喝,紧接着喉咙一松,我无力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开我的,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加上刚才严重缺氧,我头脑之中一片空白,身体虚弱得很,实在睁不开眼睛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耳边传来那身材高大之人不断的怒喝声和呼呼的风声,好像是什么人在和他搏斗一般。   过了好一会,我才缓过来,睁开眼睛,见果然有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人在和那身材高大的人搏斗,这种搏斗完全不像是电视里常见的散打拳击,倒有点像是电影里的古代武侠片,打得极度惊险,但又极为好看,这时边上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我转头一看,原来王子华也醒了过来,他用手指了指那两个人,一脸的羡慕:“这次居然真碰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帮派,这里是贵州,你说会不会是五毒教的?”   我连忙说:“别闹,快想个办法,矮个子已经落了下风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高个子一边打斗一边不停的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话大声的向矮个子发问,这种话有点像是阿西莫口中说出来的格细寨语,但又不尽相同,反正我也听不明白,也不去管他,那矮个子不管高个子如何大声发话,总是不开口,这时显然是听到我和王子华的谈话了,一把从腰上扯下一个包袱朝我扔了过来,大喊一声:“快走。”   一霎那间,我看见这个矮个子看向我的眼神之中仿佛带着一种极度的关切和亲热,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这些了,一把捡起地上的包袱,从高个子钻进来的那个石门里钻了出去,王子华死活不肯走,说决不能不讲义气,被我狠狠的骂了一句,说:“我们这样的身手在这里只能是碍手碍脚,真要帮人家,就赶快离开这里。”   我虽然没有学过武术,但还是可以看出,矮个子真想要逃走应该不是难事,他一直不停的和高个子搏斗,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他杀死我们,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对我们并无恶意却是可以肯定的。王子华想了想也觉得我说得有理,跟着我往石门里钻了出去,就在出去的一瞬间,我回头最后看了那个矮个子一样,突然心里一颤:这个背影我太熟悉了,四十六号死的时候,那个布下草结机关的人,和矮个子的背影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但现在已经不容我去想那么多了,出了石门,只有一条通往左边的道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这时逃命要紧,也管不了那么多。耳边还听到石室里传来高个子的怒吼声,显然他对于我们的逃跑极为愤怒,但矮个子一直缠着他,使他无法分身出来追赶。   我和王子华一路往前走,渐渐的听不到两人的搏斗声和怒吼声,后面也不见有人追来,不知道两人到底如何了。这条暗道极长且光线极暗,我和王子华两人只能边摸边走,这时见听不到声音了,都停下脚步喘气,我这才想起手上还拿着矮个子扔给我的包袱,打开用手摸了摸,忍不住一声欢呼,原来里面居然还有手电、粮食和水。   饿了这么长时间,两人狼吞虎咽,也不管后面是不是还会有人追上来,好不容易等吃饱了,才想起这条路不知道应该怎么走,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在应该这里等那个矮个子来找我们。我用手电照了照,想看看包袱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却发现布上面用黑炭画着一副草图。   我仔细看了看,草图画的正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道,在地道旁又画了另一个箭头,笔直的指向前方,看来他是要我们一直往前跑去,我收拾起布片,用手电照着前方,对王子华说:“快走吧,现在只能先顾自己了。”   王子华却没有理我的话,呆呆的看着边上的石壁,说:“阿瑞,你来看。”   这个时候是逃命的时候,我连母亲的日记本都没来得及带出来,王子华却还有心思去看别的东西,要么就是他实在是神经大条不知天高地厚,要么就是他所发现的东西实在很惊人。我将手电往墙上照去,忍不住也是一声惊呼。 第二十五章 壁画(三)   石壁上的还是壁画,看起来比那个石室中的更为古老,但画面上的人却和前面完全不同,我们面前的壁画上,一个人安静的躺着,边上几个人正用布往他身上一层一层的缠上去,在他的旁边,是一个面具,再往上一点,是一座大型的金字塔,边上又刻着几个象形文字,整个画面和已公开的埃及金字塔里面的壁画内容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见过了希特勒,见过了伟人,见过了母亲和有着与我相同模样的神秘人物画像,现在又见到了古埃及金字塔里的壁画,我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地下石室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一切已经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了,王子华居然也看明白了这些壁画和埃及金字塔里的是同样的内容,说道:“也不知道这画的是哪个法老,这古埃及怎么和夜郎古国也扯上狗屁关系了?又不是网上的穿越小说,什么都可以YY。”   我呆了呆,说:“快走吧,不然万一被人追上就麻烦了。”   王子华点了点头,我正要把手电转向正前方,突然发现石壁上有一个地方有点古怪,“咦”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这时王子华也发现了我的不对,问:“怎么了?”   在石壁上法老的身旁,有一个相貌特征明显不同于埃及人的人像,但吸引我的并不是这个人的相貌特征,而是我无意间发现在这个人的身上刻着几个拉丁字母。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远比拉丁字母来得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说埃及的古象形文字是拉丁字母的祖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有后世才出现的文字出现在石壁之上?边上已经刻有象形文字,就算这些壁画是后人所作,也绝对没有可能做出如此不合逻辑的事情来,就好像拍古装片绝对不应该出现汽车一样。   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几个拉丁字母和画面周围显得极不融洽,应该是后来的人刻上去的,这时只听王子华“咦”了一声,我问:“怎么了?”   王子华一脸的诧异,说:“我认识这个人。”   我听了只是一笑,心中颇不以为然,这个地下石室神秘莫测,王子华怎么可能会认识里面的石壁上的人,除非这个人也是一个在历史上极为出名的人物,可是以他的历史知识,我估计这种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我说:“你别瞎扯。”   王子华急了,说:“我真不是瞎扯,还记不记得曼巴神蛇?这个人的名字就是特雷登。”   我这才想起王子华曾经和我说过,他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曼巴神蛇的记载,其中一个作者就叫特雷登,我英文不行,所以一开始没有注意,这时试着去拼了一下,好像是念特雷登。我的头更大了,一个几十年前写书的外国人,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神秘地下石室的古老石壁上,还有那条曼巴神蛇,难道他和这个地下石室还有石壁上那个不像埃及人的人有着什么关系?   王子华用手指着那几个字,说:“这几个字是后来刻上去的,特雷登一定来过这里,只是他没有让别人知道。”   写一本不被几个人所知道的书,和向世界宣布发现一个神秘的地下石室(我原本以为这是夜郎古国的遗迹,可是太多太多的壁画已经让我开始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相比,其中所得的利益和声名孰多孰少自是不可同一而语,为什么特雷登却又隐瞒了下来?如果他是怕人类的野蛮行径破坏了这块瑰宝(这样的例子在人类的历史上是不少见的),那他又为什么要在石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相信他绝对不会是产生了诸如“XX到此一游”的念头。   我正在胡思乱想,王子华突然拉了下我的手,说:“快走,有人来了。”   我吓了一跳,侧耳听了听,似乎后面隐隐的是有脚步声追了上来,连忙和王子华往前大步跑去,有了手电照明,加上刚吃了东西,这一下倒是跑出去很远,后面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但两人还是不敢停下脚步,这条暗道出乎意料的长,跑跑走走了大约四五个小时都没到头,也不见有什么岔路,所幸矮个子想得周到,还给我们准备了几节电池,要不然这么长的地道,真不知要怎样才能走出去。一路借着电筒的余光,可以看到两边石壁上画着各种不同的壁画,但两人害怕只要一看就又舍不得停下来,会被后面的人会追上,因此只是匆匆一瞥就又继续上路,不敢稍有耽搁。   又走了大约半小时,王子华眼尖,突然叫了声:“到头了。”   在我们前面是一面石壁,再没有别的出路,我连忙拿出地图,上面在地道尽头处画了一个向上的箭头,王子华个子比我高,我连忙让他找找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王子华用手电照了会,叫道:“有了,这里有个标志。”接着听到一阵石头移动声,紧接着眼前一亮,外面的天空终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王子华先钻了出去,然后将我扯了上来,两人重见天日,都是说不出的激动,看看出口,是在一棵大树的根部,极为隐蔽,加上这种大树在贵州深山之中随处可见,若不是熟悉底细的人,绝难找到这个出口。   两人都深深地吸了口气,王子华夸张的说:“第一次发觉这世界这么美妙。”   我满心的欢喜过后,却又开始担忧了起来,崔达野让我们来找天机,但现在什么都没找到,还险些丢了性命,接下来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行动,王子华的病情现在虽然没有发作,但始终是一个隐患,更何况还有疤痕女和我自己。   想到自己,我忍不住一声苦笑,摇摇头让自己先不去想这些。我和王子华都没有带手表的习惯,手机又早就没有电了,因此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看看天空,应该是下午两点多钟的样子,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走吧。”   两人将出口重新封上,又在附近的树上做了标志,以便下次还能重新找到这个地方。等忙完一切,看看周围的地形环境,全然不熟悉,更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去走。茫茫大山,倘若走错了方向,只怕一个月也走不出去,危险程度不亚于和地道里面的高个子搏斗,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死得快一点,一个死得慢一点。   王子华提醒我:“看看地图上有没有什么指示的?”   他的话提醒了我,矮个子做事极为细心周到,也许地图上还有别的什么指示也说不定。我连忙摊开地图,上面果然又有一个箭头斜斜的指向三棵大树,在树下又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标志。我和王子华两人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前方大约100米处果然有三株大树,排列正和图上画的一模一样。两人大喜,一起往前跑去。   依着地图上的标志,轻易的就找到了机关口,打了开来,又露出一个洞口,洞口一打开一股霉气就扑面而来,我正想钻进去,王子华一把拉住我,说:“等一下,我看这里好像很长时间没用过了,等里面的秽气散了再说。”   好不容易秽气才散去,王子华带头先钻了进去,为防万一,他还特意点了一根蜡烛,矮个子做事极为周到细心,也给我们准备好了蜡烛和打火机。   这个地道做得极为简陋,和原先那个地下石室根本不能相比,而且极为狭小,我和肖王子华勉强才能通过,地道里面十分干燥,但看样子确实如王子华所说,应该是很长时间没用了,里面不时的还有几只老鼠跑出来。   这条地道弯弯曲曲的,一碰到有岩石的地方就绕了过去,因此显得特别的曲折漫长,幸好还不算憋气。走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只见前面有一块木板挡着,木板的样子看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轻微的腐烂,王子华正要把木板推开,我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眼睛四处转了转,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王子华问:“你发现什么了?”   我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是我母亲以前很喜欢的那种野生兰花。兰花的品种很多,开花的季节也不同,我手上的这种兰花,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看它的样子还没有完全的打蔫,应该就是这一两天采摘下来的。   王子华一把推开木板,说:“先出去然后再赏花赏月赏秋香吧。”说完就钻了出去,我握着手中的兰花,也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爬了出去,突然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背上,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子华,我没好气的道:“怎么出来了也不让一让路的?”   王子华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看这里!”   我听他语气又古怪,急忙抬头一看,也是吃了一惊,如论如何我也不会想到,地道是通往这里的,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所有神秘失踪的人和事都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里是格细寨供奉阿彩雕像的那间木屋,在身边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束野生兰花。   关于这间奇怪的屋子,我一直心存疑惑,照阿西莫口中所说的,格细寨人离开深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他们对阿彩心怀恐惧,绝没有道理给她盖一座木屋立个雕像供奉起来,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给我们引路的矮个子?   太多的问题不是一下子就能想清楚的,我对王子华说:“走吧,先回到城里再说。”   王子华答应了一声,临走时,看看手上,又看看桌子上的兰花,我走上前去对着阿彩的雕像拜了一拜,这一拜是我替格细寨人拜的,我觉得阿西莫他们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传说而烧死阿彩,对她实在是一种不公平,更何况在心里,我总觉得对阿彩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和同情,对她的雕像拜上一拜,应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桌子上的兰花束成一束,这样很容易就会打蔫干枯,我企图找一个瓶子装点水把花养起来,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看着阿彩的雕像,心里突然有一种愧疚的感觉,王子华在催我快走,我说:“你等一下。”   我爬上桌子,脱下衣服在雕像上轻轻的擦了擦,那上面粘着一些灰尘,王子华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说:“阿瑞,你怎么了?”   我说:“没事,就好了。”   我也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帮雕像拭去灰尘,正准备下来,突然发现在阿彩的手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我好奇心大起,凑上前去,上面刻着的是一个“转”字,字迹熟悉之极,和我母亲的一模一样。   我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扳着那只手轻轻的一转,本来雕像的两只手都抱着那个畸形的婴儿,我轻轻的一转,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个婴儿的雕像一分为二,里面露出一本薄薄的本子。   王子华也被眼前的发现惊呆了,拼命的催我:“阿瑞,快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轻轻的拿起那本本子,封面上“王美芝”三个字是我母亲的笔迹,如果我想得没错,这应该就是母亲写的另外一本日记,这本日记没有和地道里的那些放在一起,显然里面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   王子华催我下来一起看,我知道母亲会把日记放在这里,里面的内容一定非同小可,我不知道母亲有什么事情要隐瞒着我,一时间心里甚至有点害怕打开这本日记。只觉得一颗心剧烈的跳动,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手指不住的颤抖,翻了好几次都没把日记打开,王子华不耐烦起来,说:“我帮你翻吧。”   我说:“还是让我自己来。”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我终于艰难的翻开了日记。   日记本上写着:“德福、阿瑞,原本我想把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的,可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是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的人因此而丧失了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才看到这里,突然手上一空,日记本已经被一个人抢了过去,我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王子华拦在一个人的面前,正伸手要抢他手上的日记本,那人的身材我从来没有见过,绝对不是地下石室中碰到的高个子和矮个子。   那人的动作十分敏捷,就这么一瞬间,我还没冲上去帮忙,他已经绕过王子华的身体往外跑去,速度之快,简直比专业的运动员还要胜上一筹。等我们两人追到门口,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又气又急,好不容易找到母亲特意隐藏了的那本日记,还没看清楚就被人抢走,心中的难过是在是无法形容。王子华说:“不用怕,我认得这个人。”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说什么?这个人是谁,快告诉我?”   王子华脸上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但语气十分的肯定:“这个人就是特雷登!” 第二十六章 苏醒(一)   王子华的话让我愣了一愣,随即我大声的喊:“你再说一遍?”   也难怪我会这样大声责问王子华,他是从一本很多年前的书上得知特雷登这个名字的,按照王子华的说法,那时特雷登从照片上看也就三十多岁,就算他没死,活到现在也已经快七十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矫健到可怕的身手?别人不说,至少眼前的我和王子华,是远远不能和他相比的。难道说这一个也是分身?我可不觉得分身就那么容易形成,而且也不觉得他身上就一定会有碎片,毕竟这东西实在太少了,而且是不可复制替代的。   王子华明白我的意思,也是一脸的疑惑,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绝对没有看错,特雷登的鼻翼右侧有一个黑色的大痣,这个人的相貌和那本书上的照片完全一模一样,甚至连那个黑痣也在同一个位置,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顿了顿,突然又说:“阿瑞,你说这个特雷登会不会也是别人化装的?”   我知道他是想到了崔达野找人化装成我的那件事,想了想,我摇头说:“应该不会,没这个必要,没人知道你恰巧见过特雷登的照片,应该不会是化装的。”   我相信我的分析是正确的,只是何以会如此,这其中的原因却不是我们所能想得到的了,我不信世界上会有相像成这个样子的人,甚至连脸上黑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就这点来说,我绝对相信王子华的眼睛,眼力还是很值得信任的。可是假如那是特雷登本人,又怎么解释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却远比两个正当壮年的小伙更来得身手矫健?难道真的就是分身?   想不明白的事就别去想,这是在经历了最近那么多事之后我从王子华身上学会的,以前我很不喜欢他这一点,觉得他所谓的豁达其实是虎头蛇尾,更关键的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我几乎不好从他那里逼问那些他已经失去了的记忆,没想到现在这却成了我自己做事的原则,也许,在每一个所谓的原则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无奈吧。   特雷登的事可以不去想,只是母亲的日记却不能不找回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被别人抢走一样,更何况里面还有母亲留给父亲和我的秘密,一个关系了很多人的生死,却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我承认我没有那么伟大,要做一个拯救世人的英雄,我只是想找回日记本,想看看母亲要对我说些什么。无奈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头看了看阿彩的雕像,我对王子华说:“走吧,先下山再说。”   王子华听了我的话却没有什么动静,夕阳正要落下山,最后的余晖恰巧照进这间木屋,我正对着大门,虽然这光线不如正午强烈,却也使我不能全部看清眼前的一切,只看到王子华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我用手在额前挡住阳光,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傻了?”   王子华还是一动不动,我听他嘴里不停的发出轻轻的嘘嘘声,眼睛不停的往右边瞟,嘴巴也一直往右边不断的努去,好奇的问:“怎么了,抽筋了?”一边问一边眼睛也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去,突然之间全身一僵,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在我们的右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进来一条蛇,那条蛇的身子挺得笔直,除了嘴里的信子不时的伸缩以外,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就只是死死地盯着王子华,我的两腿都吓得软了,这正是我们最害怕的曼巴神蛇,它追杀我们来了!   曼巴神蛇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子华,我们早已经见识过它的神速,在它面前根本没有一丝逃脱的机会,两个人呆呆的站着,我看到王子华额头不断的有汗水滴下来,我全身肌肉僵硬,身上已经开始发酸,而曼巴神蛇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子华,那种冷静,甚至让我产生一种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职业杀手的感觉,仿佛一切尽在它的掌握之中。   王子华突然轻声对我说:“阿瑞,你慢慢的走一步,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王子华为什么要我这样,但还是轻轻的往门口挪了一小步,那条曼巴神蛇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依旧只是盯着王子华,似乎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肖剑飞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阿瑞,我看这条破蛇是只认准我一个人了,咱们赌一把,我拖住它,你想法子快走。”   我一听就急了:“你别瞎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怎么行?”   王子华说:“两个人都留着也没用的,还不如逃走一个是一个,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而且我这脑子,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听我的不会有错,以后有时间多去看看我的父亲,帮我送个终。”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老是认不得路,要是你死了,做鬼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回家呢,还是我死了的好,没事晚上还能回来看看你,以后你结婚了,我还能偷窥偷窥你和你老婆。妈的,活的春宫图,想想就兴奋。”   王子华越是满嘴胡说八道装作不在乎,我心里越是难受。曼巴神蛇还是冷冷的看着我们,似乎我们说什么对它而言都没什么影响。王子华低低的说了声:“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开始了,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记着要曲线逃跑,随时往两边扔点东西。”   王子华说的是被寻常毒蛇袭击时的逃跑方法,但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在一厢情愿罢了,曼巴神蛇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品种,别的不说,光是这么漫长的寿命就是我们闻所未闻的,这些寻常的方法对它有没有效还真是个未知数。王子华和我说完这些话,突然将我往门外一推,大喊了一声:“快走。”同时自己也借着这一推之力,往侧方跑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曼巴神蛇对着王子华蹿了过去,整个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条黑线,直往他的背后扑去。我来不及细想,转身也跟着往前一扑,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是没有本事阻止曼巴神蛇的进攻的,所以我的目标不是它,而是在前面的王子华。   王子华被我从背后一推,啪的一声整个人扑在了地上,头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但这样一来却躲过了曼巴神蛇的第一次攻击。曼巴蛇一落到地上马上就又竖直了身体,冷冷的看着我和王子华,王子华从地上爬起,苦笑着说:“阿瑞,你就算不想让我看你和老婆的春宫图,也用不着这样对我吧,这下两人谁也跑不了了。”   我也感觉到了曼巴神蛇的变化,本来它只是针对王子华一个人,现在虽然它还是这么直挺挺的站着,但我却感觉到它的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那种冷冷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的心里,忍不住让人打个寒颤。   本来如果在蛇的面前乱动,一般的毒蛇都会暴起伤人,但曼巴神蛇却无视王子华的举动,一直等到他爬了起来,才冷冷的转头看了看他,王子华苦笑道:“这条鬼蛇,倒很有武林高手的风范,居然不打落水狗。”话一出口,连连“呸”了几声,说:“妈的,被这鬼蛇吓糊涂了,居然说自己是狗。”   两人一蛇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突然只见曼巴神蛇的身子矮了一矮,王子华大喊了一声“小心”,那条蛇已经腾的一下蹿了过来,目标正是我的脸。   一瞬间我几乎被吓傻掉了,甚至忘记了本能的躲避,就在这时,突然王子华一把推开了我,他怕我会纠缠着继续不走,因此这一下推我是转过了身子来推的,一推开我之后,马上双手张开,一副要拦着我不让我近身的样子,但这样一来,他的整个背部已经全部卖给了曼巴神蛇,就在一瞬间,那条蛇已经狠狠的扑向了王子华的脖子。   我一声惊呼,往前扑了上去,就在一瞬间,突然那条曼巴神蛇在半空中将身子扭了一扭,嗖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站在王子华的旁边盯着他看,却不再主动上前攻击。   这一下死里逃生让我们两人又惊又喜,若不是曼巴神蛇就在身边虎视眈眈,两人早就拥抱在一起庆祝了,看着身边的曼巴神蛇,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条蛇仿佛是有智慧的一般,直觉告诉我,它是在观察着王子华。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子华一说,他吓了一跳,说:“妈的,这条鬼蛇不会是母的吧?”   那条蛇看着王子华,虽然样子没有变化,还是这么笔直的竖立着,但那种逼人的杀气却消失不见了,突然见它身子一伸一缩,迅捷无比的往旁边蹿了过去,我和王子华看到它的动作,以为又要发动进攻了,吓了一跳,但曼巴神蛇这次却没有往上来咬我们,而是拐了个弯绕到了我们的身后。   我和王子华不知道它的用意何在,现在在我们的眼中,这条蛇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罕见品种,而是一个和我们同等地位甚至比我们更要可怕的有智慧会思想的生物,两人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也不敢转过身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出什么麻烦来,只要一想到那条蛇的眼神,两人就会觉得背上仿佛有根针刺着一样。   过了大约10分钟,听得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那条蛇已经渐渐的离开,这时我和王子华已经是满身的冷汗,这十分钟比长跑两个小时还要累,王子华一咬牙,说:“要死就死好了。”说完,慢慢的将身子转了过来,我看他转过身子,也跟着转了过来。   那条曼巴神蛇果然已经爬远了,这时它仿佛听到了我们转身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将身子一转,重新竖立起来,看了看王子华,然后又伏下身子往外游了出去。它的这个动作实在太人性化了,王子华和我对望了一眼,突然大声的说:“我靠,这么依依不舍的,是不是还要搞十八相送啊?”   看曼巴神蛇的样子,似乎和王子华是熟人一般,因此才嘴下留人放了我们一条生路,甚至临走的时候还会回首告别,何以它会有这样的变化,我和王子华两人却百思不得其解。对于想不明白的事,王子华向来是不去动脑子的,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哈哈大笑:“也许是这条蛇通了灵性,看我长得帅,动了凡心,所以才放我一条生路,看来回去之后我得把名字改成许仙,然后去杭州断桥玩两天。”   王子华在胡说八道,我却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将他的身子转了过去,王子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知道我要对他做什么,“喂”了几声之后见我没理他,也就乖乖的不说话了。   我转过王子华的身子,就在那一瞬间,我想我找到了曼巴神蛇变化的原因了。 第二十七章 苏醒(二)   王子华的背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因为我刚才的那一推使他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前不久被我强迫剪去头发的光头,这时虽然已经长出了一些新发,但还是可以看到在细碎新发下那个墨绿色如山一样的图案。   王子华看了看我,说:“你怀疑那条鬼蛇就是因为看到我脑袋后面的这个图案才放过我们的?”   我点了点头,说:“通常蛇的视力是很低的,都依靠嗅觉或者是靠感知对方身上所发出来的热量以判断对方的行动,但这条曼巴蛇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又或者,可能你头上的这个图案有一种只有它才能闻得到的气味或者是热量。”   王子华忍不住用手在后脑上摸了摸,然后拿到鼻前闻了闻,见闻不出什么,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头上的东西和道士画的符一样,神来挡神,鬼来挡鬼,这下发达了。阿瑞,回头给你也弄一个上去,就不怕这什么鬼蛇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心中想道:肖剑飞头上的图案多半是和崔达野有关,那么崔达野和几十年前格细寨那些失踪的人有没有关系?他右手小指的第二关节也和我一样的粗大,是不是说他就是格细寨人的后裔?曼巴神蛇据说是某一古国的护国神兽,如果那个地下石室真的就是夜郎古国的遗址,崔达野和它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不是在这里想就能想清楚的,我也没心思去破解谜团,我更愿意平平安安的过着属于自己的平淡生活,但命运似乎总喜欢和我做对,等我和王子华走下山之后,才发现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崔达野了。   崔达野上次让我和王子华去寻找“天机”,曾给我们留了电话号码,也告诉我们说有进展了可以直接去上次郊外的那间房子里找他,但现在非但电话联系不上,就连郊外的那间房子也是空无一人,满屋灰尘,看来已经搬走很长时间了。   崔达野失踪了本来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但现在疤痕女还在他的手上,而且他的离开实在太不合情理,因为他还需要我们去帮他寻找“天机”的下落,没有理由不和我们联络的,除非出了什么连他自己也难以控制的意外,一想到这点,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   王子华也想到了这点,说:“不怕,去医院找他吧。”我点了点头,现在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了。   从王文生手里借来的10万块钱这次总算派上了用场,两人直接坐飞机飞到了那家医院,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我没有见过面的医生,但是他听我们说了这么多,皱着眉头说:“我们中心没有这个医生。”   上一次王子华还陪着我在这个中心接受治疗,怎么会说这里没有崔达野这个人?王子华想了想,问:“那最近一年有没有什么外来的专家在这里讲过课的?”显然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崔达野是来客串讲学的,虽然很少有客串的专家喧宾夺主的动手帮病人治疗,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医生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   我心里一沉,将崔达野的相貌向医生形容了一下,突然他眉头皱了皱,说:“有一个人倒是和你们说的这个医生很像,不知道是不是他。”   我和王子华连忙催着问是谁,医师转身去档案柜里寻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个档案袋,递了给我们,说:“你看看是不是他。”   迫不及待的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张个人简介,上面的内容我们都来不及去看,右上角的照片已经把我们的眼球吸引了过去,那正是崔达野的照片,不过上面名字却不是叫崔达野,而是叫毕通,很奇怪的一个名字,我心想怪不得医生说这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只是我心中又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为什么上次我在那个主任面前提到崔达野他并没有惊讶的神情,看来也许这个人一直用着两个名字。   王子华看着那张照片,低声道:“看来以后该叫他笔筒。”   医生笑了笑,显然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开这个名字的玩笑了,他问:“是不是这个人?”   我和王子华连连点头,问:“毕医师现在在哪里?”   医生看着我们,说:“原来真是他,怪不得我一下子没想起来。你们找他有事?”   我和王子华点了点头,一脸的紧张,医生叹了口气,说:“毕医师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于一场意外了。”   ※※※   警车呼啸而过,我和王子华听着警车的声音渐渐去远了,飞快的把碗里的米饭扒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结了帐从相反方向离开,天色渐晚,我们还得抓紧去找一座废弃了的旧屋来躲避渐渐肆虐起来的寒风,我们一天都要换一个地方,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快有半个月。   当听那个说到崔达野也就是毕通早在五年前就死于一场意外时,我和王子华已经渐渐的觉察出里面的不对劲,至少前几天我还和他见过面,几个月前我也还在这家研究中心里看过他,这世界上是不会有鬼的,除非我看到的是分身,可是既然是分身,那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死去,尽管杨子江没有告诉我如何杀死分身,但从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来看,似乎要杀死分身的关键还是在真实的自己身上,在封门村的时候,我的分身是被我打死的,小瑞是我分身的分身,因为有他在场,结果那一刀虽然是从我手中刺出,但严格来说小瑞也应该是死在我的分身手里,所以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当然更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姓马的医师在说谎。   我当时又将在杂志社时负责给我体检的刘医生的相貌说了出来,马医师说:“你问的是刘医师啊,他也没能逃过那场意外,真是可惜啊,这么年轻有为。”说着连连摇头。   这时我更肯定其中有什么隐情了,对王子华使了个眼色,王子华明白我的意思,起身向马医师告辞。两人在离研究中心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买了高倍望远镜日夜不停的监视着研究中心进出的人员,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以我和王子华的身手,想要从装满了监控的围墙上半夜摸进去是不现实的,就算扮演病号也不太可能,毕竟现在我们就只有两个人,还都是见过面的,根本无法展开什么行动,只能用这种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招数。   但连着几天,我们什么收获也没有,王子华看我越来越消沉,似乎想安慰我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我知道他关心我,对他笑了笑说没事,可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话实在是太假了,连我自己都欺骗不了,又怎么能欺骗别人?我苦笑了一下,说:“算了,我们回家吧。”   王子华看了看我,说:“你先坐坐,我去买点吃的,我知道你一不开心就喜欢喝酒。”   我点了点头,说:“去吧,早点回来。”   王子华下楼去买东西,我躺在床上,没心思继续监视着研究中心,在面对自己完全无法控制无法预料的情况时,人是会放弃的,尽管你不死心,但你无法去面对你抗拒不了的事,我知道我已经陷入了一个谜团,一个我完全摸不透的谜团,也许喝点酒更好,麻醉和逃避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可以让我不再想那么多事,喝多了的人是什么都不记得的。   迷迷糊糊中,突然门开了起来,我睁开眼,王子华阴沉着一张脸,说:“阿瑞,快走。”   我看他两手空空的,再看看他的神情,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怎么了?”   因为是临时租来的房子,两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立时就离开了这间屋子,外面天色已经很暗,王子华招了一辆出租车,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只对司机说去火车站,我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在车上不方便询问,也就一直忍着。   好不容易到了车站,肖剑飞也不管火车要去哪里,直接就买了两张最快发车的票子,两人上了火车,已经是半夜,车上的人都在打盹,我轻轻的问:“怎么了?”   王子华也低声说:“也许马医师真没说谎。”   我吓了一跳,问:“到底怎么了?”   王子华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把马医师给打晕了。”   我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询问,王子华马上又说道:“没事,没打死。我本来是想在背后把他打晕了拖到没人的地方问清楚破笔筒的事,谁想没做过这行当,手生得很,一下子太用力把他的头给打破了。”   我倒是有些开始佩服起王子华的胆子来,他这样做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如果被发现的话是要被拘留的,怪不得他要连夜逃走,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这些倒不感到害怕,反倒是有一些疑惑,忍不住问问:“他现在在哪里?”   王子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想了想,说:“他真没事,我怕那一棍子把他打死或者打成脑震荡,就脱了他的帽子检查了一下的头,没想到,他妈的,我发现他的头发下面居然也有一个图案。”   王子华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连忙追问:“你说什么?”   王子华道:“我当时怕看错,后来一狠心,把他拉到角落里用剪刀把他头发剪短了,这下看得清清楚楚。”说着把手机递给我,说:“你看看。”   手机上面是一个人的头部,头发被剪得稀稀落落,但已经勉强能看清楚头发下确实有一个图案,墨绿色如山形,和王子华头上的一模一样。   这一下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了,这个神秘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或多或少的和这个图案有关,而每一个和这种图案有关的人,最后总是莫名其妙的会精神失常,从这点来看,也许马医师真不是有心说谎。我问:“马医师没事吧?”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王子华的安全,毕竟这是违法的事,万一他被抓了起来,我从他身上打探消息的想法就彻底没戏了。   王子华连声说:“真没事,我给他剪头发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幸好我蒙住了他的眼,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听他说了几句话就知道没事,后来用他的手机给他朋友发了短信让他来救人,我就走了,放心,他不会有事,他也不知道是我。”   我听他这样说,总算放下了心,但王子华的脸上却没有轻松的表情,看了看我,说:“依我看马医师不是骗我们,我还记得我以前脑子里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迫着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也许他也是这样,这见鬼的破图案不知是什么,居然这么厉害,难道真是和尚画的符?”   一提到这件事,我就担心王子华又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犯病,我曾经带他去别的医院找专家检查过,但所有的检查都证明我和他是一个很健康的人,甚至有一位医生被我们烦得不行了,还很不客气的说:“我觉得你们最大的毛病就是总觉得自己有病。”最后我们只能苦笑着离开,这时我怕王子华会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连忙转移话题,说:“和尚是不画符的,道士才画符。”   王子华见自己说错了,也不觉得丢人,哈哈一笑,说:“第一次绑票,居然还兼职给肉票做了一次理发师,这要是被道上的兄弟知道了,还不被笑话?”他满口从电视上学来不伦不类的黑话,俨然一副混黑道的样子,我不想扫他的兴,又或者是因为我自己也觉得累了,太多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堆在了自己面前,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微笑着去面对,所以我也打趣道:“不知道大当家是什么堂口?烧的是几炷香?”   王子华大为得意,笑了几声之后,又继续说:“其实我也怕真会出什么事,所以赶紧拉着你离开,阿瑞,你说我们去哪里?最好是离这里远一点。”   听了王子华的话,我倒是没有反对,反而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地方,以前一直想去,但一直被各种事纠缠,我所想到的地方就是我在催眠世界里的家,这次我带着一个没有在催眠世界里出现过的人一起去,虽然不能弄明白那个世界里哪些人哪些事是真实的,但起码能弄明白哪些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哪些地方是被催眠后的虚幻,比如说我的家,比如说那座奇怪的深山老宅。   我向王子华说了自己的打算,他立刻表示赞同,我立刻一会到站就去买票,但突然之间我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全身发冷,王子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急忙问:“怎么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说:“我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 第二十八章 苏醒(三)   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催眠世界里的事,甚至还经常的回想那些事情,因为我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可以救回小瑞,但我所想的只是那些人那些事,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但我现在需要赶回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记不起来催眠世界里自己的家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个省市。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王子华说:“怎么了?”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王子华,王子华也曾听我说起过催眠世界里的事,但我也没向他提及我家的地址,这在我来说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所以当时也没提,没想到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那些记忆,王子华的脸色也变了,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说:“你的身份证!”   我心中一动,急忙从身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来,或许还可以从这上面找出一些线索,但我眼前所见却是一片模糊,身份证上的字迹在我眼中就是一个个的黑色方块,完全看不清楚,我将身份证递给王子华,他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沉重,我心里一沉,问:“上面写着什么?”   王子华说:“名字没有错,地址却肯定不对。”   我说:“什么地址?”   王子华看了我一眼:“贵州,格细寨。”   我无法知道这样一份不合格的身份证是如何能够在社会上使用的,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去查证,也或许是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但至少我可以肯定我的家不在格细寨,因为那个地方的人早就搬迁出去了,除了一些和我看似有关的日记以及几个神秘的人物,这样一个地方,自然不会真的有老宅存在。   我有些不知所措,王子华也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我听到他说:“阿瑞,我想,你现在必须要做一件事了。”   我“嗯”了一声,王子华说:“或许不知什么时候,你经历的那些事也会渐渐从你的脑子里消失,所以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把那些还能记起来的赶快用笔记录下来,也许哪天就能起到什么大用,我总觉得你莫名其妙的失去记忆,这事没那么简单。”   王子华的话提醒了我,而且他的这个建议确实可行,所以我很干脆的和他出了火车站然后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先对付过去一晚再说,等明天就去找个偏僻点的地方租下来,这样也不怕有人来找,毕竟虽然说对于出租房要管理,其实在这一块还是很不完善的。   一进入旅馆我就开始记录自己脑子里关于催眠世界的所有记忆,当然我不是盲目的想到什么就记录什么,而是类似于写作一般的作了一个大纲,先把重要的事记录下来,然后慢慢的把一些小事填补上去,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我很庆幸除了那些地址,我并没有遗忘什么,看着那些初具规模的大纲,我突然心里一动: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个人突然催眠了我,就按照我纸上所写的这一切,那不是和我已经发生的那些一模一样?   我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激动起来,那个和萧阳很像的催眠师曾经说过,我也是在突然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找到他的,手上就拿着一份小说手稿,情况和我现在何其相似?   可是激动过后,我又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就算事实真的如我所想,那也没有什么用,看着那厚厚一叠纸,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看王子华已经睡去,轻轻拍了他一下,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东西,王子华没有推辞,翻身起来和我一起往外面走去。   异乡的夜晚有些寒冷有些孤寂,我和王子华很随意的找了家夜宵摊,点了几个菜,一人叫了一瓶啤酒,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王子华说:“都写好了?”   我摇摇头,说:“不过也差不多了,写了大纲。”   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滋没味的吃了宵夜,付了钱之后两人就离开夜宵摊准备回去,但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两个人匆匆的向我们走来,借着还算明亮的灯光,我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他们的样子和我跟王子华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和王子华一模一样的人,我几乎就要以为我看到的是我的分身了,不过幸好之前经历过一次疤痕女被人带走的事,所以我心里还是很镇定,不觉得这两个人会是分身,应该也和上次一样,是别人化妆整容过的,当然有这样的推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在那个和我很像的人身上找不到那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和我的分身是完全不同的。   我本来是想逃跑的,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找我有什么事,会不会把我也抓起来,但我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是怎么找到我的?在这之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个地方,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子华显然也发现了这两个人,而且他也应该想到了我刚才的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就给了一个自己想象中的答案:“有可能是因为曼巴神蛇!”   我心想如果真是这条蛇,那可真的是太离谱了,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往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这时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注意到他们的手上拿着行李包,正是我们放在旅馆里的,我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开口说话。   那个和我很像的人看了我很久,说:“我帮你把东西都拿出来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他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拿出一个信封:“你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方式进行联络。”   然后,也不管我和王子华是什么反应,对我们做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就继续往前走去,在他的前面,是我们刚刚吃过宵夜的小摊子,一个中年妇女独自在炒菜。   我不知道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想要做些什么,但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还没等我开口询问,那个人已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飞快的往那个老板娘身上捅去,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老板娘很快口倒在了地上,和我很像的那个人抬头看着我们,甚至还摆了个胜利的姿势,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和王子华很像的人手上拿着录像机,已经将刚才的一切给录了下来,并且和那个与我很像的人还交换了位置,自己也拿着沾满血的刀子一起拍了个录像。   我完全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了,甚至忘记了应该要打个电话报警,这时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扬了扬手上的摄影机,说:“现在,你们就是杀人凶手,这就是证据!快跑吧,记得那个信封,那是你们活命的唯一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把刀扔在我的脚下,和那个同伙立刻转身就跑,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还是王子华拉了我一把,说:“先离开这里!”我这才醒悟过来,只要这个录像带发出去,我就是杀人凶手,如果还不抓紧离开,只怕一会警察来了之后我更加说不清楚,于是和王子华拔腿就跑。   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想先逃离这个城市,尽管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对方既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等我们进来,肯定有着巨大的阴谋,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切只能小心行事。   但也许有人报了警,所有的车站及出口都已经被封锁,公安的反应实在太迅速了,我和王子华根本没机会逃出这个小镇,更不敢打赌那两个人是不是将那个录像交给了公安,只好每晚躲在一些没人居住的废弃房子里,一边捕捉着外面的风声,一边寻找离开这座小镇的机会。   啃了几口馒头,王子华借着微弱的路灯,看看手上的报纸,问我:“要不要打?”   这是信封里的东西,我们早就打开看过,是从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则新闻,报纸的颜色已经泛黄,但保存得很好,我和王子华仔细的研究过这则新闻,说的是贵州破获了一起拐卖婴幼儿案件,新闻上还说这个人贩子不但拐卖婴幼儿,而且还发生过虐杀婴幼儿的事件,手段极其残忍,看看时间,是三十年前的事。关于这个新闻,我倒是听阿西莫说过,他是从那个同样神秘失踪回来后又精神失常最后死于医院的领导那里听来的。   但我不知道这则新闻和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有什么关系,剪报上还留有一个电话号码,是用圆珠笔写上去的,我和王子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现在我们接触到的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不知道打这个电话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我可不大相信说打了这个电话就一定能让我们活命,再加上现在整天东躲西藏,也不敢出去光明正大的打电话。   我们今天躲在一栋要拆迁的房子里,里面的人已经搬了出去,房子也拆了一半,但还有个地方给我们避风,街道上有一个公用投币电话厅,王子华看着那个电话亭,问:“要不要打?”   我想了想,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多少了,点点头,说:“打吧。”   投进几个硬币,拨了电话号码,听到几声嘟嘟声,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这时那边的电话被拿了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终于还是打来了。”   我问:“你是谁?”   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阿西莫这个人吧,三十年前,他都叫我‘领导’,当然这个称呼你可能不习惯,但是换一种叫法你应该会熟悉一点,我的另一个名字,叫楚江山。” 第二十九章 楚江山(一)   我看着坐在我前面的楚江山,怎么也无法将他和电话里那个苍老的声音联系起来。   那天在电话里我听到那个声音说他是楚江山,整个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响,全身的血液几乎都一起冲到了头上,我没想到我一直苦苦追寻却一直找不到的楚江山居然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至于为什么他和几十年前阿西莫口中的领导是同一个人,我已经来不及去想了,有了特雷登作为先例,再加上我所经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现在我对任何事都能接受。   电话挂了不久,就有一辆小车来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我和王子华躲在暗处观察,从车上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路灯昏暗,看不清那人的样子,那人看了看四周,也不着急,只是熄了车灯靠在车门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等了约莫半小时,我们见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埋伏,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等走到那人身边,看清了对方的脸,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个在车外等候我们的人居然是崔达野,也就是毕通。   我一把抓住毕通的手,正要开口询问疤痕女的下落,毕通对我使了个颜色,示意我先不要开口,我愣了一愣,他打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这时我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司机。毕通让我坐在后排,王子华坐在司机边上,他则坐在我的旁边,刚一坐稳,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盒东西,给了我和王子华一人一盒,说:“涂在脸上,会有点痛,一会就好了。”   我问:“什么东西?”   毕通淡淡的说道:“化装用的,你涂上去,会暂时改变脸部的形状,应付公安的检查没什么问题。”   王子华“哇”了一声:“那不就是江湖上传说的易容丹了?”   毕通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想了想,觉得他没必要骗我们,于是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仿佛是一瓶常见的胶水,毕通说:“倒在手上,直接抹在脸上就行,和洗面奶一样的用法。”   我将瓶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直接抹在脸上,只觉得凉飕飕的,过了一会,脸上就开始发热,脸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收缩移动,一阵阵的疼痛传来,但还能忍得住,过了一会,疼痛过去,毕通说:“好了,你们互相看看吧。”   司机将车里的灯打开,我和王子华互相看了一眼,他的脸型已经完全改变,本来他是国字脸,但现在脸型却被拉长,两颊显得略瘦,虽然这个药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骨骼,但能暂时强行的改变脸上的肌肉位置,因此还真不容易认出他的本来面目。我看不见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是听王子华自言自语了一句:“靠,还好阿瑞没这东西,不然以后还怎么敢和他一起出去泡妞?”   汽车快速的往前行驶着,我问:“这是要去哪里?”   毕通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火冒三丈,什么事都要搞得神神秘秘,我可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见到楚江山,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个明白,他这幅样子实在让我生气,我正想反唇相讥,突然前面司机座位上突然呼的一声蹿出一条蛇,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这条蛇的样子我倒是认得,是出了名的眼镜蛇,我吓得一声大叫,王子华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也是一声怪叫,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咚的一声脑袋撞在了车顶上。   那条眼镜蛇显然受过训练,我们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让它发动袭击,毕通嘴里轻轻的嘘了一声,那条蛇嗖的一声又缩了下去,这一次我们看清楚,原来它是躲在司机的座位上,我们马上对那位司机大生敬畏之心,王子华更是尽量远离他,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门上,但那个司机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依旧专心的开着车。   有这条蛇在这里,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但肚子里早就“破笔筒、烂笔筒”的骂了开来,看王子华的样子,心里肯定骂得比我更要精彩,只怕不但痛骂笔筒,连笔筒的十八代祖宗竹子这下也一块遭了殃。   我正在满肚子痛骂毕通,突然觉得大腿上发痒,心里吓了一跳,以为是那条蛇爬到我的腿上来了,低头一看,毕通的一只手正在抚摸着我的大腿,这一下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将身子往外缩了缩,毕通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看他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是色迷迷的神情,反倒有几分焦急和责怪,心里一愣,就在这时,他的手又摸在了我的腿上,这次我终于感觉出来,原来他是在我腿上写字。   车厢里的灯开着,我正要低下头去看他写些什么,毕通突然停下了动作,我一愣,一抬头,发现司机正将前面的后视镜调了一调,我看了一下,这个角度应该更利于司机观察后座的情况,我立刻明白毕通是不愿让司机发现我和他的这些举动,于是故意打了个呵欠,说:“师傅,能不能麻烦你把灯关了,我想睡一会。”   司机哼了一下,灯却没有关,显然他是想随时观察着我的动静,我心里苦笑一声,只能闭上眼睛假寐。毕通的手又伸到了我的腿上,这次我不敢有所反应,静静的注意他的笔画,好弄清楚他写些什么。   毕通显然也怕写得快了我会感觉不出他写些什么,一笔一划写得很稳:你的朋友现在很好,不用担心,但到了那里你一定要配合我,不然她就会很麻烦。   我心里一跳,连忙伸手在他腿上写道:她在哪里?   毕通写道:等事情做好了,你自然会见到她。   虽然车厢里的灯开着,但我和他的手放在座椅背后,司机就算有后视镜也看不见我们的这些小动作,我和毕通用这样的方式“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再也不对我透露更多的信息,只是“说”一切要配合着他行事,之后任我如何催问他都不理我,最后甚至干脆缩到了门边将一个屁股对着我也假装睡觉,偏生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问他问题,恨得我当时就想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上一脚。   汽车一路行驶,我在颠簸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汽车开向什么地方,只记得中途依稀好像有人来检查,看了看车厢也没说什么,我那时还担心会检查身份证,但看毕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就算真的检查身份证他也有办法应付。   如此行了大约有5个小时,天已开始蒙蒙发亮,我们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王子华第一个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看他满眼血丝,显然昨天晚上被那条蛇吓得几乎没怎么睡过,毕通打开车门,我也跟着下来,他对我使了个颜色,我知道是提醒我记得在车上“说”的话,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不管他要我做什么,韵韵在他手中,我都只能照办。   司机在前面带路,我和王子华夹在中间,毕通跟在后面,我已经发觉,毕通虽然和司机是一起来的,但看样子两人并不一条心,司机倒像是在监视毕通的一举一动,想起毕通在我腿上写的字,我知道其中肯定有隐情,但无法开口询问,只能闷声跟着司机一路往前走,气氛极为压抑沉闷,就连王子华这样的人也开不了口说话。   汽车是停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门口,我看了下,上面写着怡水苑,也不知道是哪个省市的。司机带着我们走了不远,走进一幢单体别墅,里面是一个极大的客厅,起码有300多个平方,我和王子华正在东张西望,一个声音说道:你们来了,坐吧。   客厅里本来是没有人的,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们吓了一跳,客厅实在太大了,隐隐的传来了回声,我心里无端的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说话的人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转头看向王子华,他脸上也露出了和我相似的神情,我心里突然一动:这个声音,怎么和我在封门村听到的那个神秘声音一样,具有一种让人膜拜的魔力?难道说说话的这个人和村子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声音有关?   两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个中年人坐在轮椅上,在他身后一个人推着他走了出来,我眼角一跳,那个推轮椅的人我太熟悉了,是已经发疯了的王文生,他现在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低着头站在年轻人背后,一副温顺的样子,原先身上的商人味已经荡然无存。   我心中的惊讶还没过去,突然一副更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跟在王文生后面出来的是无数的眼镜蛇,每一条就昂着头吐着信子,但这些眼镜蛇的出场却显得极有秩序,就好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我和王子华的脸色都吓得白了,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么多的毒蛇同时出现在一起,这时我两条腿发软,几乎快站不住了。但我强撑着不倒下,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看清楚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中年人,他就是楚江山。   楚江山似乎很高兴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微笑着不说话,好一阵子才开口道:“我的这些神龙卫还不错吧?”   他一开口我们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这个声音和电话里听到的一样,刚才进门时的声音应该也是他发出来的。只是他真的会是阿西莫口中所说的那个领导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是如此年轻?唯一让人觉得他还是一个老人的,就是那苍老的声音。   我看着面前的楚江山,心里那种想对他顶礼膜拜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致完全忽视了他相貌和年龄之间的不符,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过了好一阵子,那种强烈的感觉才渐渐淡去,楚江山一直注视着我表情,见我脸色缓和下来,对我微微一笑,但我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极强烈的失望。   楚江山笑道:“你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我就是楚江山。我知道你很好奇为什么我还会这样年轻,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这是一个令世界都会震惊的发现,现在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拥有这一切。”说到这里,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得意之情。   我和王子华对望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他和眼前的楚江山同样的年迈,但也同样的年轻,甚至比他更要健康强壮,起码以我和王子华两个人都无法将他拦下从他手中抢回我母亲的日记,但我们只是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出口来,这里对我们而言,太陌生太危险,能够少说话就尽量的少说几句。   楚江山笑了一阵,看着我说:“你看看我的这些神龙卫,有什么感觉?”   他一脸的倨傲,牢牢的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我心里想些什么。这令我心底产生了极度的反感,但不得不说这些蛇被他训练得极为听话,此事天气已经颇冷,也不知道何以这些蛇不躲起来冬眠。我正要开口,只听王子华叫道:“靠,西毒欧阳锋啊!”   我愣了一愣,楚江山一脸的愕然,转头看向王子华:“你说的人是谁?”   王子华满脸正色:“他是南宋时期西域白驼山的掌门人,最擅长用毒驱蛇,绝对的牛逼。”   我心里一乐,显然王子华也是看不过楚江山的样子,所以出口讽刺,正要接口,王子华摇了摇头道:“其实也不一定,毒龙尊者蛇岛上的毒蛇也会列队引接金世遗,非独是欧阳锋才有这样的本领。”   楚江山脸上更是一片迷糊:“毒龙尊者,那又是什么人?”   王子华说得兴起,马上又道:“就算是丐帮的弟子,也会这些驱蛇的玩意,当年就曾经困过逍遥派的丁春秋。”   楚江山被王子华说的越来越迷糊,自言自语道:“这些人是谁?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过?”我已经被王子华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看毕通和王文生,都是一脸通红,虽然不至于笑出来,但都低着头,显然憋得也不轻松,只有带我们进来的那个司机脸上神色不变,只是看他的眼神,显然这幅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楚江山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居然没注意我们的表情,笑了一阵,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只要是五十岁以下的中国人,只怕没有一个是不知道金庸大师的,就算没有看过他的书,也应该从铺天盖地的电视连续剧中接受过教育了,就在这时,我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看了看楚江山,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第三十章 楚江山(二)   我注视着楚江山,只听他还在自言自语:“不可能,他怎么会不告诉我?绝对没人可以这样的!绝对没有!不对,难道是,难道是……”突然他提高了声音,大吼了一声:“难道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人这样做了?”   他的这一吼极为大声,整个客厅不住的嗡嗡作响,我脑中突然一闪,楚江山的话让我想起母亲日记上写的“不要让他们重来一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母亲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楚江山的话却让我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里面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我再转头看向楚江山,几乎吓了一跳,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很多岁,只是一个人皱着眉头在喃喃自语,王文生和司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上前和他说什么,但看了看他,终于还是没有走上前去,似乎心中对他极为害怕。这时我注意到毕通向楚江山瞟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眼,但我却从里面看到了嘲笑和不屑。   就在这时,王子华也发现了楚江山的不对劲,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一直就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其实我刚才是逗你玩的,那些都只是小说里的人物,当不得真。”   我刚才心里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我怀疑楚江山一直就很少和外界接触,不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小说上的著名人物,现在的人可能会不知道奥巴马,但绝不会不清楚韦小宝。但这又不可能,要知道我所知道的楚江山在十一年前还在外面的社会行走,甚至还带走了傻子萧阳,他怎么可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我看着眼前的楚江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楚江山听到王子华的话,一抬头,问:“你说什么?他们都是虚假的?”语气紧张之极,我甚至看到他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王子华点了点头,楚江山长长吁了口气,说:“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戏耍我,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   看看他身边的那些眼镜蛇,我们都知道他说的这些不是虚言,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对付我们,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乖乖听话,不过我还是听到王子华轻轻的嘟囔了一句:“你这大嗓门,踢了光头做和尚去练练佛门狮子吼到是不错,别人练十年,你一年就够了,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再不济去要饭也不错,肯定饿不死你。”   楚江山这时又恢复了初见面时的样子,显然王子华先前说的那句话解开了他的心结,令他大为高兴,也没去注意他后面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我,说:“那几个人都是我安排的,原本我想利用你的朋友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可惜我一直找不到她。”   我脸上的肌肉突然跳了一跳,疤痕女明明就在毕通的手上,怎么楚江山却说找不到她?我偷偷向毕通看了一眼,他装作没看见我,但贴在裤边的右手却轻轻的摇了一摇,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别听楚江山的?   王子华和我配合得极好,虽然他不知道毕通曾经在我腿上写过字,下车之后我也一直没机会对他说这些,但他现在除了骂人,通常有人问话都由我出面,见我没说什么,也就不发表意见,要不然只怕一下子就拆穿了,现在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楚江山继续道:“既然找不到你的朋友,就算找到了你,只怕你也未必肯死心塌地的帮我,因此我才派出他们两个人演了这么一出戏,现在,人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是凶手,再也没地方可以躲藏,只有来帮我。”说到这里,突然将身子往前一俯,盯着我的眼睛,说:“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重新出现在他们中间!现在,就只有我能帮你!”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我从来没想到楚江山故意找人装扮成我们的样子,然后当着我的面杀了一个人,为的就只是要我死心塌地的给他做事,而他杀掉的这个人,却偏偏是一个最无辜的路人。我不是一个圣人,但那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却让我极度不舒服,我盯着楚江山,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一拳头,但我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吸了一口气,说:“什么事?”   楚江山看了看我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说:“我要你去一个地下石室。”   我听他说到地下石室,第一反应就是格细寨的那一个,摇了摇头,说:“我刚从那边出来,只怕那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偷偷瞟了毕通一眼,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   楚江山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去过那里了,但我现在要你去的不是那里,而是另一个地下石室。”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极为迷惑,但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狂热,他一字一句的说:“那里才是世界上最神奇最神秘的地方!”   在我心里,格细寨那里的地下石室已经够神秘了,从夜郎古国史书一般的壁画,到神秘的曼巴神蛇,从古埃及的法老到现代的纳粹头子和我们的开国伟人,甚至还有我母亲和我的画像在上面,这时听楚江山说起还有更加神秘的地下石室,心中一动,想起了封门村萧阳的分身曾经带我去过的那间地下石室,忍不住问:“在哪里?”   楚江山却不直接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个人手上有一件东西,只要你能帮我拿回来,我就可以保证你能堂堂正正的回到他们中间。”看了看王子华,又加了一句:“你朋友的病我也可以帮他治好。”   我见他只是不断的重复我帮了他之后的好处,心中微一沉吟,知道他必然有着什么很重要的话要对我提起,于是对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   楚江山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轻松,但我却发现他扶在轮椅上的双手不断的搅动着手指,我以前曾经看过心理学方面的书,知道有些人心中紧张时身体会不自觉的做一些小动作来缓和自己的情绪,看样子孙德标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轻松。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微笑:“我要你去这个地方帮我拿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楚江山摇摇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你亲自去做,你的朋友先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他治疗,等你回来。”   我心中一凛,楚江山这是想把王子华留下做人质,我断然否决了他的这个要求,王子华也大声嚷嚷,说要和我共进退,绝不肯让我一个人去涉险。   楚江山冷笑了几声,嘴里轻轻的嘘了几声,突然他身边的那些眼镜蛇往前快速滑了过来,将我和王子华团团围住。这些蛇都将身体竖了起来,整个颈部两侧膨胀,此时背部的眼镜圈纹愈加明显,同时发出“呼呼”声,王子华大叫一声:“以众欺寡,不算好汉。”   楚江山嘿嘿笑了几声,打了个唿哨,那些蛇突然伏了下来,只有一条虎视眈眈的对着王子华,王子华又是一声大叫:“恃强凌弱,不算好汉!”话虽如此,但声音却忍不住发颤,人有时就是这样,可能对面有人拿一把刀指着你你也不会害怕,但是突然有两三条毒蛇将你围住虎视眈眈的看着你,那种恐惧就仿佛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轻易的就能令你放弃任何抵抗。   我无奈的说道:“好吧,我们听你的。”   楚江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又是轻轻嘘了一声,那些眼镜蛇又乖乖的退了回去,进退之间居然颇有法度,毫不杂乱。   我见眼镜蛇退了下去,轻轻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背上全都是汗。我对王子华道:“你留在这里等我。”说完也不管他说些什么,转头看向楚江山:“你要我去什么地方?”   楚江山见我答应了,笑得更是欢畅,连声说:“不急不急,你要去见的这个人和你关系非同一般,在去之前,最好先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我听楚江山说这个人和我关系不一般,第一反应就是疤痕女,因为我现在身边的朋友就只剩下她和王子华了,但随即就知道不可能,因为楚江山自己也说过找不到她,那么还有谁是和我关系不一般的?   楚江山抬了抬手,一直在他背后的王文生拿了一个档案袋放在他手上,楚江山随手将档案袋递向了我,说:“里面是一些几十年前的资料,那时我破获了一个拐卖婴儿的大案子,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些孩子和亲身父母团聚,可惜还是有几个人没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只好送给一些乡下的农民抚养。”   他一边看着我,一边说着这些话,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件事和我有着什么关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打开档案袋。   楚江山道:“当时那些找到了自己亲身骨肉的人,都一一做了登记,你可以打开来看看。”我依言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些写满了名字的表格,纸张已经泛黄,我一行一行的看下去,突然全身一颤,在那里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美芝。笔迹如此熟悉,和我母亲的一模一样。   母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小时候被人拐走过,这一瞬间,我仿佛觉得母亲变得更加遥远神秘,她有太多太多的事瞒着我。   就在我神情恍惚的时候,楚江山有说了一句令我更为震惊的话:“那个时候这件事是由我负责的,事实上,还有一个外界不了解的情况我没有公布。”他说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每个小孩子的头上,都有一个奇怪的图案,这个图案,你应该很熟悉!”   楚江山的这句话已经让我大吃一惊,但他接下来的话带给我的却是震撼,让我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寻常,楚江山轻轻用手拍着轮椅上的扶手,说:“事实上,在那些小孩子被解救回来之后,还曾经再次失踪过。” 第三十一章 楚江山(三)   那些小孩子被解救回来之后,因为要登报寻找孩子的亲身父母,所以就暂时的将这些孩子放在了一个小医院里,雇了几个奶妈,由一些护士帮着照看,但就在第二天早晨,就发现有几个孩子失踪了,而前天晚上屋子里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察觉。楚江山当时因为破获了这件案子,得到了上级的夸奖,这时再次发生这种情况,立时勃然大怒,但他没有向外界透漏半点信息,甚至连上级的报告也没有写,只是一边封锁消息,一边责令手下全力搜索,但接连两天,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就在楚江山一筹莫展觉得已经隐瞒不住,准备向上级汇报的时候,那些孩子又突然的出现在了原先的屋子里,和失踪时候一样,还是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天一亮就发现他们一个个都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头上的那些图案都不见了。   楚江山一边和我说着这些话,一边皱着眉头,偶尔看着地面发呆,显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调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是听得心里无比的震惊,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似乎所有的事都围绕着这个奇怪的图案,石室里的壁画,王子华的头上,甚至曼巴神蛇也和这个图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些图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王子华听楚江山说起这些秘闻,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忍不住插口问话。   楚江山抬起头:“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是谁做的,但最后却终于还是被我查到了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意思。”他笑着对我们说这些话,一双眼睛却盯着我看,我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里面带着一丝诡异,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害怕,急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头扭向一边,但就在扭头的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一边的毕通虽然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楚江山,里面露出的满是贪婪和嫉妒。   面对我们追问的眼神,楚江山却不继续说下去,只是向后招了招手,那个司机立刻向前走了一步,楚江山看了看王子华,说:“你带他下去休息吧,我一会给他治疗。”   司机往前走了一步,王子华大叫一声:“靠,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你又不是网络写手!”   楚江山却不理他,那个司机走到王子华身边,虽然他的个头没有王子华高大,但身边却跟着好几条眼镜蛇,王子华反抗不得,只好乖乖的跟着他走进房间,临走前回头对我说:“阿瑞,自己小心。”   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让他自己要小心一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子华明白我的意思,也点了点头就跟着司机往里走去,临走前我还听他嘴里不停的轻声嘟囔,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等司机和王子华进了房间,楚江山又对毕通和王文生道:“你们两个也出去,不要进来。”随着他说这些话,他身边的眼镜蛇立刻就转身对着两人,仿佛在监督一般,王文生倒没什么,乖乖的就走了出去,毕通却是微微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楚江山,说了声“是”,然后才转身走出去,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似乎带着点什么东西,只是我完全看不明白。   等两人都走出去了,楚江山才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件事,你真的做好了,只怕也会得到很多的好处。现在,我可以和你说说那些图案了。”   我平静的看着他,说:“我也正好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   从那所房子里出来,汽车一路往前行驶,我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上,浑身的不自在,司机专心的开着车,他的座位边上盘着一条眼镜蛇,正昂着头对我吐信,我现在是切身体会到了那天王子华的痛苦。   毕通坐在汽车的后排,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脸的平静,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在休息,偶尔睁开双眼往我这里一瞟,我依稀看见他眼睛里藏着一丝什么东西,但司机摆明了是在监视我们,有话也无法交流沟通。   我看着路标,汽车已经开出了我们原先所在的城市,渐渐的往西驶去,我料想楚江山所说的石室应该是在深山之中,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因此见汽车越行越是偏远,也不觉得奇怪,反正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加上我有点轻微的晕车,于是干脆也闭上眼睛休息,只是想想身边还盘着一条眼镜蛇,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路渐渐的颠簸了起来,终于汽车停了下来,司机冷冷的说了声:“下车。”我睁开眼来,天色已经昏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看到眼前都是大山,汽车到了这里已经无法行驶,司机下了车,那条眼镜蛇嗖了一声钻进他的口袋,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毕通也跟着下了车,说:“现在就走?要不在车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司机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转身对我说道:“走吧,到了晚上,这里有野兽出没,会很危险。”   我心想最厉害的野兽就在你身上,其余的再多来一些也无所谓,但终究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看他往前走去,连忙就跟了上来,毕通见无人理他,也只得悻悻的跟在后面。   山上根本就没有路,我们只是跟在司机的后面盲目的往前走,地势越来越是陡峭,加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一路都是跌跌撞撞,我本来以为司机对这个应该很熟悉,但看他的样子显然这条路也走得不多,并不比我们轻松多少,我因为这些日子和肖剑飞在格细寨那边没少走山路,虽然有点吃力,但还勉强能撑下来,毕通跟在我后面,却不停的呼呼喘气,看样子已经快累得不行了。   周围的气温渐渐降了下来,但我的身上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了,天色越来越暗,不时可以听到山里不知什么野兽发出的叫声,我也是手脚发软,再也走不动半步,正要开口让司机稍微休息一下,只听司机低低说了一声:“到了。”   我本来已经累得不行了,这时听说已经到了目的地,马上来了精神,往前凑上去看,就在这时,毕通迅捷无比的从我身后冲了上来,站在我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的目的地,我站在他的旁边,虽然是黑暗之中,也看到他的眼中发出一种异样的光来,仿佛见到了他梦寐以求魂牵梦萦的情人一般。   我扭转头,眼前还是一片黑乎乎的森林,看不出和前面我们所走的有什么区别,毕通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司机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看到毕通的身子突然一僵,呆了呆,终于还是退了回来。司机冷冷的道:“这里连我都不能进去。”说完就闭口不再说什么,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既然我都不能进去,你毕通就更不用说了。   司机毫不给毕通留情面,而毕通却不知为了什么根本不敢发火,现场的局面一下子冷了起来,我连忙咳嗽几声打破这个僵局,毕竟韵韵还在毕通的手里,虽然我极度不喜欢这个人,但有时候也不得不帮着他找个台阶下下。   我问:“就是这个地方?”   司机点点头,他对我虽然也是一样的冷淡,但起码还算客气,至少还不会让我太过难堪,可能是楚江山对他特别叮嘱过的原因吧。   司机说:“这里我们谁也不能进去,你只要往前笔直的走,大约半小时就能看到三棵排列成三角形的大树。”说到这里,又特意的强调了一下:“是很大的树。”   司机仔细的对我说着具体的路线,我一边听一边记,毕通站在我的身边,虽然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也在认真的听,而且听得比我更要认真。   好不容易司机才说完话,其实他说的最多的是如何开启进入石室的机关,他反复说了几遍,又让我复述了一次,核对无误之后才点了点头,递给我一个手电,说:“你可以走了。”   我打开手电,说:“等等,我找根棍子,万一有什么毒蛇猛兽也好抵挡一阵。”   司机摇摇头:“你放心,走进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任何野兽,除非里面的人愿意。”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种崇拜的神情。   我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对毕通说了声再见,迈步往前面走了进去,走得几步远,依稀听到司机冷冷的说了一句话:“哼,你记得再多有什么用?”   我转过身去,司机和毕通已经不见了,想来也已经走下了山,他们两人没带手电,也不知道这一路如何下去,我不知道司机那句话是说给我还是说给毕通听的,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深山之中只有我一个人,虽然远处不时响起野兽的叫声,但身边却静悄悄的,我照着手电,大步往前走去,寻找司机对我说的那三棵古树。 第三十二章 帕胡II(一)   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地上落了不少的枯叶,踩上去软软的,有时踩到几根枯枝,发出啪啪的断裂声,在黑夜里听来特别的响亮,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地方,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偏偏我写作这么多年,好作品没写出一部,联想的本事却练得颇有几分火候,尽管周边除了脚下的响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声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但我背上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总觉得在我身边的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原本司机说要走半小时的路程,我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他说的地方。   眼前还是一片树林,但和前面那些叶子都掉光了的树不同的是这些树上还满是青翠。我对于植物学并没有什么兴趣,读书时考试就经常不及格,除了以前帮母亲种过几株菜拔过几根草之外,和植物基本没有什么接触,叫得上名字的植物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再加上现在又是深夜,虽然手中有电筒,但还是看不清楚,因此也不知道这些树到底叫什么名字,只发现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异常的粗大,看样子都有上百年的树龄,没有三个成人根本就围抱不拢。   要在这些粗大的树林里找出三棵很大的树来,在我想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用手电四处照了照,才发现其实事情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也才明白为什么司机要对我强调是三棵很大的树。   在我的左前方二十米左右,有一棵比我前面看到的那些树都要粗大的多的树,如果把前面的这些称之为大树的话,那么这棵树就应该称之为巨树。走到树下,抬头往上看去,尽管手上有电筒,我还是看不到这棵树的顶端,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高,这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按着司机的提示,蹲下身来用手电照着在树根上一阵摸索,果然在树根的底部看到一个不起眼的疙瘩,我用力向这个树疙瘩按了下去,这个树疙瘩立刻陷了进去,过了一会又缓缓的升了上来恢复原状。   我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没有记错,于是又往右前方和正前方各走了大约一百米,果然也各有一株同样巨大的树,我照旧在树根上找到了疙瘩,分别按了一下,然后又跑回到第一棵巨树下,重新按了一下那个树疙瘩,接着走到中间的那棵树下,用手轻轻的在树干上敲打了几下,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树身突然裂开了一个洞,仿佛是一道门,我稍稍犹豫了下,记起司机说的话,咬了咬牙还是钻了进去,才一进去,只听身后又是一声轻响,那道裂缝又重新合了起来。   树身十分巨大,我站在里面也并不觉得空间狭小,只是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一切太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些。   我用手电在四周照了照,看到的却只是木头,而且这些木头上还传来一阵清香,我用手摸了摸,不是那种干枯的感觉,这个地方竟仿佛是刚刚开辟出来的样子。这些天我见识到了太多我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因此也懒得去想这一些事情的原因,只是静静的等着,司机告诉我,有人会来接我的。就在这时,突然脚下一晃,我站的地方突然陷了下去,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我身子一晃,急忙往边上扶去,但下坠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好不容易身子才稳定下来,但手上的电筒却掉在了脚下,等我稳定了身子,从脚下摸到手电时,才发现已经摔坏了。   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司机,居然买这样的伪劣产品,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虽然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能看到光亮总是一件好事,人的天性都是渴求光明的,有手电照着,起码我心里会觉得安全一点。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坐电梯,好不容易身子一顿不再继续下落,我知道已经到了,心里估算了一下,照着这个速度,现在的我只怕已经在地下近一百米的深度了。   木头电梯的门自动打了开来,我一步跨了出去,手电已经摔坏了,我完全看不到前面的东西,只好往右边慢慢的摸去,好不容易手碰到了东西,感觉上是一些石头,但极为平整,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路摸着石壁往前挪步,黑灯瞎火的,这里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万一碰到个什么机关弄个死无全尸就太不合算了。   这样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走了十几分钟,突然手上一空,再也摸不到石壁,我略略一想,应该是道路已经转了个方向,往右边靠了靠,果然又伸手摸到了石壁,但这次依稀觉得石壁上似乎刻着一些细纹,我摸了一下,感觉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黑暗之中不敢耽搁太久,只能继续往前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心里咒骂,那天楚江山让司机把王子华送进了房间,然后看着我,说要和我谈谈那个神秘图案,虽然最后我从他口中知道了那个图案的一些事,也知道了他要我来这里的目的,但他却没说这个见鬼的地方应该怎么走,黑灯瞎火的,手上的电筒又是个假冒伪劣产品,除了拿在手上可以代替板砖做武器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用处,要是早点和我说清楚,起码我也可以带点装备,最少也能买个质量好一点的电筒。   当然除此之外,我并没有从楚江山口中问出我想要的答案,在最后我说有话要问他,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制定这样一个计划,为什么要把萧阳他们带走,更关键的是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可是楚江山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显然并没有弄明白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又并不是完全的不清楚我这些话的意思,看他的表情,倒更像是因为害怕而不愿意去提及,这让我当时心里不由的一沉,看来这件事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当时甚至想:该不会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楚江山吧?不管是分身还是化妆整容,似乎都不是不可能。   可惜我最终还是没能问出答案,所以现在才会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人,这样腹诽一个人,居然让我暂时忘记了身处黑暗之中所产生的恐惧,我依旧摸着石壁缓缓往前走去,石壁上依旧刻着细纹,只是并不规则,有时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有时又是稀稀疏疏的。在黑暗之中摸索着走路是一件很耗体力心神的事,走了半小时,我已经觉得有点吃不消,停下脚步歇了歇,一边喘气一边又好奇心大起,用手慢慢的摸索着石壁上的细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兴许还能给我发现点什么东西。   细纹实在太没有规律,刻的显然不是文字,反倒有点像是地图,我一边摸索一边瞎想:这该不会就是楚江山要我找的东西吧,说不准是一张藏宝图。   我不自禁的想起楚江山那天和我说的话,当时他一脸的平静,轻描淡写的道:“这个图案是一个古老组织的标志。”   我那时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就要张口询问,他看我张嘴欲言,马上又摆了摆手:“你不用问我是什么组织,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他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收敛了脸上的笑,盯着我的眼睛:“你去的目的,是帮我在那个人身上拿到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楚江山一字一句的道:“天机。”   我的眼角肌肉忍不住微微一跳,这是第二次有人要我去寻找天机,第一次是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毕通,我几乎就要开口说出上次在格细寨那里什么也没找到,但突然想起毕通在车上和我说的话,还是忍了下来,问:“那是什么东西?”   楚江山本来一脸平静,这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度狂热,连呼吸的声音也变得重了起来,但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好一会才又重新平静下来,笑着说道:“这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去拿来了就好。”   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他肯定是故意不对我说这些,也许是怕我知道了这个东西以后会起了将之据为己有的念头,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强求,想了想,我又问:“天机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上次毕通让我去寻找的时候我就问过,但是他却说不出什么来,我本来就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这时听楚江山也要让我去寻找天机,忍不住就出声询问。   楚江山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靠!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又是一句不知道,又不是玩游戏猜成语,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我没好气的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找?”   楚江山笑了笑:“那个人和你的关系很不一般,只要你花点心思,一定可以找到的。”   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上次毕通让我去找天机,也说那个人和我关系不一般,说他是我的父亲毛德福,这次孙德标也说这个人和我关系匪浅,我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和我关系不一般?是我哪家亲戚?”   楚江山却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只是转身对已经走出来站在他身后的司机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我说:“你跟着他去吧。”抬头又看了看毕通,说:“你也跟着送一送。”   我注意了一下,毕通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中却分明流露出一丝兴奋,我后来想了想,也许他是觉得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天机的原因吧。   停止对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事的回忆,我继续摸索着石壁,石壁上的细纹毫无规律,我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什么来,反正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又摸索着往前走去,这次走了没多久,突然手上碰到了一丝软软的东西,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把手缩了回来,这才想起刚才触摸到的东西好像是一些极细柔的丝,仔细想来,倒有些像是人的头发。   这个念头一起,我心里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毛,虽然我不信什么鬼神,上次在那一个石室里也碰到了所谓的鬼,但都是没有什么亲密接触的,这一次却切切实实的有东西在我前面,虽然还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但那种恐惧却遏制不住的开始滋长。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背上的冷汗不断,一颗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过了好一会,我咬咬牙,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往前摸去,手又碰到了那束柔软的东西,这一次我终于可以确定这是人的头发,而且是一个年轻女人的长发,因为摸上去极为柔顺,头发也很细,老年女性或者男人都不可能有这种头发。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心里拼命的想把手收回来,但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不停的催我继续沿着头发摸上去,最后我的手终于还是顺着头发摸了上去,这次摸到的是一个人的脸,我忍不住一声惊呼,把手缩了回来。   刚才我的手已经触摸到了这个人的脸,我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但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脸,我的手指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脸上的皮肤的光滑,就在那一瞬间,仿佛她的脸还动了一动。但真正令我害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因为这个人的脸,整个的镶在了石壁里面,那些长发是从石壁里面披出来遮掩在她脸上的,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陌生环境里,突然在墙上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脸,只要想上一想,我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抖。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一定是有人和我搞恶作剧,故意在石壁上弄了一个洞,然后和我开玩笑,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我又试着把手往石壁上摸去,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却又不得不给自己找出各种理由来解释,而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独自去面对,这种无奈的滋味,如果不是亲身尝试,绝对没有人能想象得到,有人说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可是明知等死很可怕,还不得不去等死,这才是更可怕的。   我先试着叫了两声,但没有人回答,这才把手轻轻的放在了石壁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去,随着我的动作,我的心也越来越冷,等摸到刚才那个人头出现的地方时,我心底的恐惧几乎要令我崩溃,就在刚才那个地方,剩下的只有一片光滑的石壁,没有长发,没有人脸,而那块石壁,十分的巨大,也十分的光滑,没有任何一丝缝隙,也就是说,绝对不是有什么人在石壁上弄了个通道在和我开玩笑。 第三十三章 帕胡II(二)   从格细寨的地下石室出来之后,我的臆想症就再也没有发作过,甚至有时我都会怀疑我得了精神分裂臆想症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这一次,我切实的感受到了那个人头的存在,刚刚我还亲手触摸了她,那种感觉绝对不会有错,但现在,她却突然不见了,我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巨大的恐惧感犹如这黑暗一般,毫不留情的将我吞没。   我知道当一个人受到的惊吓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时,出于自我保护往往会晕过去,否则就会因为刺激过度而变成疯子,虽然我不知道我身处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但这个时候我只希望我能快点晕过去,那种未知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我。   可是我该死的脑神经却仿佛打不死的蟑螂,出奇的坚强,一瞬间甚至连五官的感觉也变得特别灵敏起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上不断的有冷汗流下来,眼前仿佛只有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哒哒声,就好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样。   嗒嗒声越来越近,我喊了一句:“谁?”   这一声喊得颇为响亮,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哒哒声突然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又在继续响起,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我急忙转过身想看清楚到底是谁,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而那个哒哒的高跟鞋声,这时却又在我身后响起。   我艰难的转过身子,这一瞬间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扭转脖子时骨头的咔咔响,我已经被这些东西吓得全身僵硬了,但等我一转过身,那个哒哒的声音又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倒宁愿自己能被吓得晕过去,甚至是吓成一个疯子也好,总胜过这样的煎熬,偏偏我的脑子清醒无比,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哒哒声已经在我身后停了下来,我全身的寒毛也就在这一瞬间全都倒竖。   身后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呆呆的站着,冷汗不断的流下,想了想,我一咬牙突然转过了身子,眼前和我想得一样什么也没有,但就在这个时候,脖子后面却被什么东西拂了一下,依稀就是女人的头发。   我忽的转过身去,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大叫一声往前就跑,我原本是想从原路退出的,但下来的时候那个木头电梯就已经升了上去,我在四周摸索过,找不到任何开关,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往里闯,也许等见到了楚江山要我找的人以后,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这一路居然运气颇好,尽管没有光线,但我一路狂奔居然能没撞上什么东西,看来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大。跑了一阵,心中的恐惧稍稍淡去一些,我两手撑着膝盖不断的喘气,休息了一会,又大叫了几声:“有没有人?”   楚江山是要我来这里找人的,可是这里除了鬼好像什么都没有,我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忍不住破口大骂,但这仍是徒耗力气,我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什么动静,这个时候我无限想念起肖剑飞来,如果他在这里,不说有个人陪我说话壮胆,就算是同样的骂人,他的词汇也比我要丰富精彩得多。   骂得自己都累了,我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也许刚才那么大声的叫喊,不仅仅是为了能快点找到楚江山要我找的人,更多的是因为我自己心里害怕,我不停的大声叫喊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这时喊得累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全身乏力,绝望的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黑暗之中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我已经被前面的那些经历弄得麻木了,反正已经无能为力,如果是这里面的人要戏耍我,那等他耍够了就会来见我,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鬼,那我也只能认命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不能完完全全的弄明白我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不是王美芝和毛德福的儿子,当然,还有一个,就是我最终没能复活小瑞。   那婴儿的哭声响起不久,跟着就又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仿佛是母亲在低低的轻声安抚自己的孩子,我呆了一呆,就在这时,那年轻的母亲开始轻轻的哼唱歌曲哄孩子睡觉,歌声极为优美动听,但我原本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心却仿佛掉进了冰窟一样,这个声音这首歌我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在我梦里出现的阿彩。   这原本是一首幽婉的歌曲,阿彩又是一腔柔情,但这时在黑暗之中听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妖异,歌声飘渺,听来仿佛就在前面不远,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扶着石壁往歌声的方向走去。   刚才一路狂奔,我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极为宽阔,而且地上也很平整,因此自然的就走的快了许多,也不怕有什么东西绊脚。走了没多远,歌声又突然中断,我原本是跟着歌声的方向走的,这时突然失去了声音,愣了一愣,立在当场,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使好。   就在这时,一个女性的惨叫声突然响了起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随即心里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刚刚我又碰到了那些诡异的事,这时又听到一声惨叫,照理我应该更害怕才是,但奇怪的是我心中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这声惨叫里包含了说不出的悲痛,这种伤心绝望甚至影响到了我,我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流下的泪水。   我快步的往声音的方向跑去,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就在一瞬间我想起阿西莫和我说过的关于阿彩的故事,如果我没猜错,这声惨叫应该是阿彩在木屋里被大火焚烧时发出的声音,尽管没有亲眼看见,但我心中已经认定这一定就是阿彩。我扶着石壁拼命的奔跑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彩的声音还会在此出现,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她,我不会让那个见鬼的狗屁传说夺了一个人的性命。   惨叫声中夹杂着几声婴儿的啼哭,我的心被揪得紧紧的,这时叫声又突然中断,接着听到只听阿彩大声的叫了几句,虽然我听不懂她说什么,可是听她语气之中满是恳求之意,我知道她一定是求人救命,过了一会,歌声又再响起,但已经没有先前听到的柔情,有的只是忧郁和绝望。   歌声越来越近,我知道自己已经快要靠近阿彩了,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突然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险些摔倒,但就是这么打了个踉跄,我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处,也终于看到了光亮。   眼前是一座燃烧的木屋,边上还围着不少人,一切和阿西莫那天对我说过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那种歌声更让人伤心欲绝,就在看到大火的一瞬间,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但这时我顾不得去想了,猛得冲了上去,随手拉向一个人,口中大喊道:“快救人,她不是帕胡!”   原本我想拉开站在我面前的人,但就在这一瞬间,我才发现我的手居然轻轻的就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个人仿佛就好像是空气一样。我站住脚步,骇然的看着眼前的一些: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这时我终于发现刚才我觉得哪里不对劲了,阿西莫和我说的那些事都发生在格细寨,我去过那个地方,四面都是大山,但现在这里却一座山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   就在这一瞬间,我想到的是我的臆想症终于还是开始发作了,这应该是最接近真实的原因,否则就算有人能有这个技术做出这种场景,也无法把每个细节都弄得这么清楚,这些东西,不是亲临现场者是无法得知的。一种极度的绝望和无奈包裹了我的全身,我无力的坐在地上,歌声依旧伤心欲绝,而我的心则如深渊。   手上还捏着那个没用了的电筒,我看了看眼前的幻影,无奈的一声苦笑,随手将它扔向了那个幻像,就在这时,我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紧紧的盯着前方,眼前突然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我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些都是幻象,我刚才把手电扔了过去的时候,却分明看到有个“人”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他的衣着打扮和边上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   就在这时,我突然又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也没有亲眼看过阿彩被大火烧死,只是听阿西莫和我说过一些,眼前的场面虽然我一眼就能猜出是什么事件,但和我自己原先所想象的又有所不同,也就是说,这眼前所看到的绝对不是我自己脑子里的臆想!   就在这时,那个“人”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身边,居然蹲下身子看了看我,我因为刚才的发现,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用手撑地往后挪了几步,那“人”突然“啊”了一声,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我听到那“人”居然会开口说话,心中更是骇然,还没开口说话,突然眼前一暗,漫天的大火就此消失不见,连眼前的那个人也不见了,我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点了几根巨大的蜡烛,在蜡烛旁边有一张石机,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人,就着烛光,我看到他身上披着用兽皮做成的简陋衣服,满脸都是胡子,满头乱发垂了下来,肯本就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见到一个活人总比见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要来的让人安心,尽管他的样子也是古里古怪仿佛是一个野人。我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轻轻的咳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希特玛勒萨,呼尔爱切斯阿。”   这句拗口的话是楚江山要我见到地下石室的人时说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怕自己记不住,因此用当年读书时学英语的方法,用汉字将读音写了下来,我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野人是不是自己要见的人,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那人听到我说的这句话,身体一震,张了张嘴仿佛想和我说话,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那人却没有回答我,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他满脸的汗水,脸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显然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心里吃了一惊,尽管对眼前这个人不了解,还是紧赶了几步,一把扶向他的身子,问:“怎么了?”   那人见我的手要过来扶他,突然大喝了一声:不要!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眼看那人就要不支倒地,还是伸出手去将他扶住,就在这时,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了我的全身。 第三十四章 帕胡II(三)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前仿佛放电影一样的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有些是我所知道的,比如那些枪上挂着太阳旗的士兵,甚至还有天安门前伟人的音容笑貌,无一不栩栩如生,但更多的是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我看到一些人围着一张手术台,手术台上躺了一个人,我还没看清楚上面那个人的样子,画面又一转,这次出现的一群人却是古代的装扮,满地都是鲜血,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有两个人手上拿着刀不停的对远处正在逃亡的人进行着屠杀。   野人靠在我的身上,全身的肌肉都崩得紧紧的,仿佛还在想用力推开我,但显然刚才的这一声大喝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所以一双手只是在我身上轻轻的碰了碰就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看他满脸的汗水,只有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部,希望能减少一点他的痛苦。   画面还在不断的转换,我一幅一副的看下去,虽然能看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却不知道这些画面代表了什么意思,就在这时,突然又转过一个画面,我原本是抱着当看电影的心态来看这些东西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何以眼前会出现这些东西,这些画面的效果逼真的令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某些血腥场面甚至让我胸口发堵险些呕吐,但就在刚才,我突然从一张画面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尽管我从来没有看过也没有听她说过这些事,但我可以肯定我绝对不会认错画面上的这个人,我紧紧的盯着这个画面,生怕一眨眼它就又要消失不见。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只觉得脑袋一疼,仿佛是被针刺了一样,而且这种疼痛越来越是强烈,到最后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仿佛炸了开来一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抚摸着我的额头,睁开眼来,眼前正站着那个野人,他见我醒了过来,咧开大嘴笑了笑,道:“你醒了,很好很好。”   这个人说话口音很怪,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让我不自禁的想起了第一次和我见面的阿西莫,一想到阿西莫,我才突然发觉这个人的口音居然和阿西莫也有点相似,忍不住的就往他的小指上瞟了过去。   那人呵呵笑了笑,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果然他的右手小指也和我一样的粗大,我连忙问:“你是格细寨的人?”   那人摇了摇头,我想起昏过去之前看到的画面,连忙问:我看到的那些是什么?   那人却不回答我的话,只是盯着我看,我想起楚江山叮嘱我的话,他让我到了这里一切都要顺着这个人的意思,凡事不要多问,当然,最关键的是要拿到所谓的天机,这时见那人不回答我的问题,只好转移话题,反正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做多长时间的卧底,慢慢总可以问出来,于是问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那人这次却没有不理我,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种极度的自豪,道:“我是帕胡!”   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格细寨已经有一个关于帕胡的传说,难道帕胡这个名字也很流行,走到哪里都能碰到?   那人显然也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露出颇为愤怒的神情,大声道:“你当帕胡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叫的吗?每一代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当得起这个神圣的称号!”   我对他说的这些话颇不以为然,但记着楚江山的叮嘱,还是点了点头,道:“一个是你,另一个是谁?”   那人脸上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过了好一阵子,才看了我一眼,道:“也不怪你,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其实,你也是帕胡!”   格细寨一直有一个传说,天神有一个对手,叫帕胡,有一天他会降临到人间,以最美丽和最邪恶丑陋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时候,就是格细寨人走上绝路的时候。这是阿西莫告诉我的关于帕胡的来历,因为这个见鬼的传说,一场人为的大火夺去了阿彩母子的性命。现在眼前的野人告诉我,他和我都是帕胡,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虽然面前的野人是长得够丑陋了,但我却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的相貌是属于偶像派,从哪里看我都不可能是帕胡。   我觉得关于帕胡的传说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因此听到眼前的野人让我称他为帕胡时,心里忍不住就觉得厌恶,不为别的,只要想到阿彩母子因为这个传说而丧命,我心里就会生起一股莫名的愤怒,更何况不久前我还亲眼看到了当日事件的重演,尽管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些过去的场景,但我确信,这就是那一天发生的事。   一想到之前看到的幻像,我马上又想起了后来我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个人,连忙问:“我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刚才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野人并不回答我,这时我见他还是准备不理我的表情,马上又说道:“你是帕胡,我也是帕胡,说不定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亲戚,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一说?”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   野人显然被我说的话打动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原本也应该让你知道了,你看到的那些,还是得从我们说起。”我听他说到“我们”,愣了一愣,随即想到他指的是帕胡这个身份,于是点了点头,大不了再听一次关于帕胡的传说好了。   野人又发了会呆,显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我知道催不得,示意他慢慢来,野人点了点头,说:“从头开始吧。”话音刚落,我眼前突然又出现一个画面,就好像是放电影一样,这时野人的声音响起:“这是最早的帕胡。”   我一度以为这个野人是什么外星人,这个动不动就会出现的电影画面估计就是所谓的外星高科技产品,这类情节在倪匡的小说里见得多了,而且我也深信宇宙这么大,肯定会有外星人的存在,但看到眼前的画面,我才知道这一些念头都只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   画面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双耳挂着两个耳环,手上拿着一把弯刀,相貌和身上的服饰都很奇怪,不像是汉人,在他的脚边躺着无数的尸体,这个大汉弯下腰,用刀将死者的右手小指割了下来,我看得很清楚,那个死者的右手小指和我一样,显得无比粗大。而在远处,有一个光头的僧人正缓缓走来。野人在旁边道:“这个人,叫央哥马罗。”   我的身体突然一震,原本我就觉得这个画面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时听野人说起这个名字,终于记起了我在哪里看过这个画面了。我张大了嘴巴,看看画面,又看看野人,他显然也看出了我的震惊,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央哥马罗。”   或许大多数人不清楚央哥马罗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谁都知道,其实这句话就出自央哥马罗的故事。传说释迦牟尼佛到王舍城说法。在舍卫城北郊的萨纳村庄里,住着一个力大无穷的汉子名叫央哥马罗,他信奉外道,他的老师告诉他,如果杀1000人,用被杀的人的小手指做成花环戴在头上,死后就能升到天上。于是央哥马罗疯狂地见人就杀,当杀到999人时,他的母亲寻他吃饭,他急切地欲杀自己的母亲凑满人数,这时佛陀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他说法,并教导说:“你的行为真令人哀痛,连羔羊都知道要孝养母羊,你却听信外道邪师,为了升天竟然要杀害对你有养育深恩的母亲,真是禽兽不如,这种行为非但不能令你升天,死后必将堕入地狱。”   央哥马罗听后,心中大为惭愧,啼泪悲痛,抛弃手中屠刀,拜在佛陀足下,于是佛陀将他收为出家弟子。后来,央哥马罗通过精进修行终于证得了阿罗汉果。   我以前在佛经上看过类似的画面,一直觉得这只不过是佛经上用来教人向善而编出来的故事,这时听野人说央哥马罗就是最早的帕胡,心中实在是无比震惊。   野人继续说道:“传说未必就都是假的,可也未必就都是真的。”顿了顿,又说道:“你也看到那些人的手指了吧?”   我点了点头,野人道:“帕胡的使命,就是杀了这些手指不一样的人。”   他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忍不住想起格细寨的那些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小指,我这样的身板肯定不够他打的,我也不知道我这见鬼的小指怎么就这么倒霉,先是被阿西莫错认为格细寨人的后裔,现在又和和几千年前的印度人扯上了关系。野人看了我一眼,说:“不用怕,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呆了呆,问:“哪里不一样?”   野人道:“你别打岔,我都会和你说的,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到这里,语气之中略带了点忧伤。   画面继续跳过,野人在一边不断的解说,我也不知道这个画面是怎么来的,反正野人说他什么都会告诉我,我也就耐着性子看了下去。画面上的人物不断变化,从野人口中我知道这是那些小指和我一样的人不断的迁徙的缘故,至于为什么帕胡要追杀这些人,野人也说不清楚,只说是种族之间的矛盾,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了点,但在最初民智尚未开化的时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能让这个矛盾存在几千年就太荒唐了,我心里是十万个的不信,野人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仿佛就像是在看无声电影,而野人就是一个最好的解说员,我还不至于觉得无趣,就在这时,画面突然一变,我的精神一振,画面上的每件事都能在历史上找到它的存在,有些甚至影响了人类历史的进程和方向,我之所以对眼前的画面感兴趣,是因为这次出现的地点是在古代中国。 第三十五章 天机II(一)   画面显示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和一个中原人士在喝酒,从服饰上看,那个中原人士应该是汉朝的人。那个奇装异服的人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不久就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显然就中下了剧毒,那个穿汉服的人站在他的尸体边,满脸冷笑。接着画面一转,看到的都在战场之上,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在追杀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野人说道:“经过无数次的迁徙,这些人来到古代的中国,和当地的苗民结合,创造了一个极为辉煌的王朝。”   不用他再说什么,我也已经猜到了这个古老而辉煌的王朝叫什么,我曾经对这个消失了的夜郎古国怀了极大的兴趣,画面上士兵的兵器又极有特点,我看过相关的资料,那是汉代最具有代表性的卜字戟、环首刀、汉剑,而那个喝了毒酒的画面,在史书上也是有记载的。 《汉书·西南夷传》记载:公元前25年,夜郎国最后的一个王“兴”被牂牁太守诱杀后,他的儿子邪务组织二十二寨苗民继续抵抗,被打败后就逃到一片深山里躲避,夜郎国从此神秘消失。到了三国时期,“兴”的后世家族逐渐强盛起来。《三国志》记载:诸葛亮的部将张嶷带兵平息牂牁郡后,“兴”的后世家族部落又起兵造反,张嶷领兵再次讨伐,俘虏了二千人,全部遣送汉中。   据传说:“兴”的儿子邪务抵抗牂牁太守失败后,便带领余部逃到大干仗,根据地形修建了有三道城墙护卫的城池作为夜郎“陪都”。三国时期,诸葛亮的部将张嶷打败了夜郎“陪都”里夜郎后裔后,便将这支族人全部迁走。由于老人和小孩走不动,头人们便在大干仗一带山坡上做了数量惊人的“活人坟”,让老人和孩子躺在里面,吃完准备好的少量饭食后等死。但待官家和青壮年族人走后,一些老人和小孩从“活人坟”里爬了出来,因不敢在原住地居住,他们就迁往后面海拔最高的蜂糖大山上居住。数百年后,这些遗留下来的人才渐渐搬到现在的山下来居住。他们自称蒙正苗族,蒙正就是遗留下来的意思。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画面上马上出现了一群老人和小孩被埋在一个土坑里,不久之后,土坑里的人都爬了出来,纷纷往山上跑去。   野人道:“其实,不是所有的人都下了山,还有一部分人留在了山上。”   我吃了一惊:“还有人在山上?”   野人点了点头:“那就是最早的格细寨人。”   经过这场战争,这个部落的人少了很多,夜郎古国也因此而消失,但关于帕胡的传说却在格细寨人之中世代相传,只不过到了最后全变了样,我不禁又想起了死去的阿彩。而这所有的一切,只怕任何史学家都考证不出来。   想了想,我问:“格细寨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把他们弄成那样的?”   野人摇了摇头,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说道:“不是我,是他。”   我依稀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丝忧伤有几分想念,忍不住问:“他是谁?”   野人道:“帕胡,从来都是两个一起出现的。”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道:“第二个帕胡?”   野人苦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正色道:“帕胡永远只能有两个!”   我的数学成绩就算再差,也还不至于数不清个数,一个是眼前的野人,一个是杀害格细寨的神秘人,一个是无辜的被眼前的野人认定为帕胡的我,明明一共是3个人,怎么会是两个?   但野人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不想和他争辩,避开了这个话题,问:“然后呢?”   野人用手指在石机上用手指虚画了一个图案,我看得清楚,和王子华头顶的一模一样,野人看了看我,说:“记住这个图案。”   我点了点头,问:“这是什么?”   野人伸手从腰上拿出一把短刀,我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野人却不看我一眼,用短刀将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割下来,我被他的这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那把短刀极为锋利,不多长的时间,野人的头发就被割得差不多,他挂着满脸的大胡子,上面的头发又显得极短,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但我却没有丝毫取笑他的意思,野人转过身来,就在烛光,我看到他的后脑上依稀有一个形如高山的图案。   我还没回过神来,野人就又转过身子,就短刀递了给我,说:“到你了。”   我接过短刀,看了看野人,问:“我也要剃?”   野人点了点头,看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从我手上将刀拿了回来,说:“算了,等有一天你苏醒了,你也会出现这个的。”他用手在我的后脑上摸了摸,说:“就是这里。”   他的手极大,而且十分粗糙,仿佛裂开了的松树皮,摸在我的后脑上令我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转了个身,问:“这是什么?”   野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画面?”   我点了点头,这些奇怪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不去,我始终想不明白当年格细寨发生的惨案会在我面前重现,而后来我看到的那些画面虽然如此逼真,却又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是一部无声电影。更重要的是我一直记挂着我在晕过去之前在画面上看到的那个人,我要知道她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   野人却没有直接和我说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我:“你是如何知道在你面前有东西存在的?”   我愣了一愣,这个问题是在是太简单了,我立刻回答:“通过视觉和触觉来判断。”   野人点了点头,继续问:“是不是你眼睛看到了,你手指触摸到了就能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样子了?”   我不假思索的道:“当然不是,我们必须把所接受到的这些信息全部输送到大脑,经过大脑的分析,才能得到这个东西的具体形状。”虽然我没办法用十分准确的科学术语来表述,但我相信刚才这番话的大概意思还是正确的。   野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赞许的眼光,突然问:“如果,你的脑部在处理这些信息时突然出错了,那怎么办?”   野人的这句话令我感到无比的震惊,我原本已经否定了自己精神臆想症的突发,但一瞬间这种可怕的念头突然又重新浮上心头,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是说,那一些都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   野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不是你,是我!”   我呆了一呆,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野人解释道:“你对于人体的奥秘知道多少?”我还没回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人的脑部活动,主宰了一切,其它所有的感觉,包括视觉、味觉、触觉等等的一切感觉,全由脑部活动决定。”   这个是科学界早就有了定论的,我也知道一些,对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理解。野人又道:“有个人,名叫倪匡,你知不知道?”   这个人我当然知道,我几乎就是看着他的小说长大的,突然之间我“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野人,他笑了笑,说:“你也想到了?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想到的是倪匡曾经写过的一个科幻小说《茫点》,里面的理论就和野人说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要看大脑是不是判断正确,人脑有几十亿个细胞,要是有哪几个判断错误,所发生的行为可能在别人看来就很怪异,容易被划为精神病患者。   我大声道:“那都是小说,哪里是真的?你都是在瞎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说话会如此的大声。   野人的身体突然不断的颤抖,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但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在强忍着痛苦,他喘了几口气,到:“我的时间不多了,没办法和你说那么多,你所看到的那一些,都是因为我要你看到你才会看得到,以后你苏醒了就会明白。”说到这里,又嘿嘿笑了两下,继续道:“他再怎么样,也没有忘记把帕胡传下去。”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东西,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此痛苦,想了想还是不忍心继续问下去,扶住他的身子道:“你先休息下吧。”   就在一瞬间,突然只觉得脑子里一疼,眼前又出现各种各样的画面,但这次的画面杂乱无章,我呆呆的看着,耳边只听那野人一声大喝:“不要!”接着一股大力传来,我被推得退出了好几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的那些画面立刻消失不见,只剩下野人坐在石机上喘气。   我的屁股被摔得生疼,但什么也股不得了,立刻地上爬起来,大声问:“那些是什么?刚才我看到的是什么?”   野人不断的喘着气,用眼神示意我坐下,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打断我的话,不要碰我,听我说就可以了,这个地下石室有些东西,等我说完了你自己可以慢慢的看,就会什么都明白,现在,你只要静静的听我说。”   他的体力明显已经不支,说了这几句话就不断的喘气,休息了一会,才继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一些人,他们比一般的人都要聪明,对人体自身的研究达到了一般人所难以置信的地步,后来这些人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组织,一起研究人体的奥秘,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懂得了各种复杂的外科手术,甚至包括了人脑。”   我忍不住就想讽刺一句是不是这些人都是外星人,这种九流的桥段只有在早些年的科幻小说里才流行,现在的人早就对这些不感冒了,但看到野人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野人显然看出了我想说什么,淡淡一笑:“虽然他们对人体自身的认识达到了极高的程度,但却绝少和外界来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大脑的秘密,于是开始不断的试验,以期可以以此来控制别人的大脑。”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如果这个想法真的实现,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如果全世界的人都遵从一个人的思想行动,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完全无法想象。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在格细寨地下石室看到的那些壁画,那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矮个子德国人,平时沉默寡言,但却被誉为当时全世界最伟大的演说家,有人甚至说他的演说犹如催眠一般,更有甚者,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拥有着多项才能的人,他甚至设计了保时捷汽车,同时又是一个舰艇建造方面的专家,他的成功史一直是一个令后世研究者头疼的问题,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能掌控一个人的思想?而后面的那位同样学识渊博几乎无所不能的伟人,我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已经发生的那些事,只要是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都会记得那些疯狂的将他视为神一样崇拜的场面!   我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野人显然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对我点了点头,说:“这些人偶尔也会在世间走动,因为他们身上总能展现出种种在普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神通,所以有些人有称他们为‘神仙中人’!”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响,立时想到了我的分身曾经对我说过的神仙中人,难道说他当时告诉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野人没有理会我的震惊,继续说道:“当然其实一切并没那么顺利,大约3000多年前,这个组织曾经给一个埃及的年轻法老做过一次试验,最后以失败而告终,这个年轻的法老最后因此而丧失了性命。” 第三十六章 天机II(二)   我又忍不住叫了起来,不用他再说什么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作为史上最闻名的埃及法老,伴随着神秘的法老诅咒而闻名于世的还有他的死因之谜。1968年英国利物浦大学的研究人员曾经给这位法老的木乃伊进行X光透视,发现在死者的脑腔中有一块曾移位的骨头而在后脑勺处有一片颇似血凝块的阴影,研究小组的哈里森博士称:这团阴影边缘并无异常但事实上可能是由该部位的一次脑膜内出血造成的。当时有专家称这次内出血大概是后脑遭到重击的结果,没想到历史的真相却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试验。   我实在无法相信我所听到的这些,野人又继续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组织渐渐的开始分裂,有少数人开始与外界接触,这些人对人体的认识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的水准,所以一出现就立刻引起了轰动,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有一个,你应该知道。”   我忍不住问:“谁?”   野人这次没有怪我乱插嘴,道:“这个人出现在古代的中国,他的外科手术水平,哪怕现在的科学技术也赶不上,只可惜最后死在了狱中,而他写下的医术也没能流传下来。”   我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医学家之一,他的师承一直是一个谜,遍翻所有资料也找不到他师承何处,但他的医学水平却得到了当时的公认,《三国志》《后汉书》都曾经说他“晓养性之术,时人以为年且百岁而貌有壮容”,“又精方药,其疗疾,合汤不过数种,心解分剂,不复称量,煮熟便饮,语其节度,舍去辄愈”,“若当针,亦不过一、两处,下针言,‘当引某许,若至,语人’,病者言‘已到’,应便拔针,病亦行差”,“刳剖腹背,抽割积聚”、“断肠滴洗”,尤其是他创造的麻沸散,更是开创了全身麻醉之先例。后来他为了给曹操治病,要求将他的头剖开,结果曹操疑心他有心要害自己的性命,因此将他杀害于狱中。   一想到曹操,我突然心中一动,难道说那些碎片的秘密,曹操就是从这个人口中得知的?更或者,这个人被害的真正原因根本就不是官方记载的那样,而是而那些碎片有关?   我很想问问野人知不知道那些碎片的来历,更想问问曹操和帕胡的关系,对于那副壁画上的内容,我一直没法忘记,但想了想我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或许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藏拙更是明智之举,而且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惊了,一连串的秘闻,却原来都和一个神秘的组织有关,我呆了很长时间,问:“这个组织,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太多的科幻小说,我心里竟隐隐的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外星人,事实上,在中国古代各种书籍中,有很多神秘事件的描写和现在人所看到的UFO很相近,尽管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相信外星人应该是和地球人有着接触的,或许他们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想到这里,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出现在我的心里:这个野人,拥有如此惊人的能力,会不会他就是外星人?历史上那些伟人,他们的成功除了本身的努力和机遇之外,总有着一些在世人看来难以解释的神秘,难道说……   我有些不敢想象下去,看向野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同,野人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着我,道:“你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还真是多,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外星人,他们也不是。”   我“哦”了一声,没再继续想下去,突然脑子一闪:野人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野人看着我,道:“你也发现了?”   我点了点头,野人道:“以前那些人,只知道如何控制别人的思想,可是,这一切都不够,要完全控制住一个人,最好能知道对方脑子里想什么。”   我点了点头:“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野人道:“组织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投入无数的精力和人力,最后终于成功解决了这个难题。”   尽管这一切听起来仿佛是一个小说,但每一件事却又都合情合理,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问:“你……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能力?”   也不怪我会如此震惊,一个人如果真的掌握了这项能力,只要他走到社会中去,绝对会引起一场极大的骚动,倘若这个人天性邪恶,那么带来的影响只怕要远胜那些所谓的恐怖组织。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野人摇了摇头,道:“当这个难题解决的时候,解决方案却突然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3个人。”   “你说什么?!”我忍不住跳了起来,如此重要的一项研究成果,最后却被人偷了出来,我脑子飞快的搜索着近代各种杰出人物的相关资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是和野人口中所说的这些相符合。   就在这时,野人突然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急忙伸手去扶他,野人往后缩了缩躲开我的手,低声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烛光之下,我看见野人的脸色异常苍白,又想伸出手去拭拭他的额头,野人却仿佛见到了鬼似的一声大叫,我只好悻悻的将手收回,只听野人又低声道:“不要碰我,我控制不住了。”   我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野人的身子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不住的发抖,仿佛身上很冷,又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只听他说道:“来不及了,那些人还不满足,可是那些方法是行不通的,不行的,不行的!”   对于野人身上的变化,我束手无策,他又不让我碰他,而且就算他允许我碰到他的身体,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对于一般的护理知识是半点也不会。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眼前又是一亮,无数的画面又出现了。   这次的画面更加杂乱无章,有很多只是一些风景,有些我还能认得,比如有一次画面上的风景就和伟人的故乡韶山冲很像,虽然我从未去过那个地方,但各种宣传片看得多了,我多少还能认出一些,有些画面又仿佛是在国外,更多的画面则是我完全明白不了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又在画面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紧紧的盯着她,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会错过,没错,就是她,我肯定不会看错。   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的问野人:“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   野人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在石机上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发出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我心头浮起,这个人,我敬她爱她,可是她却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谜题,而随着事情的渐渐清晰,我才发现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有关,我呆呆的看着画面上的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妈!”   画面上的这个人,从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没有肯定我绝对没有看错,她就是我的母亲,只是我不知道她和这件事到底有着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野人的脑子里居然会有母亲的存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我能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因为野人的原因,他想让我看到,我就看到了。想起临行前楚江山告诉我的话,我心里突然一惊:难道眼前这个人……   我没敢想下去,哪怕我现在对着这个人的画面喊她一声“妈”,哪怕我看过了她写的那些日记,可我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催眠世界,我相信即便在虚幻,那里也还是有真实影子的存在,眼前的这个野人,和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胡思乱想着,突然眼前仿佛一暗,那些画面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石机上的野人低低的哼了一声,低声道:“我……我又控制不住了。”   我追问道:“你说什么?”   野人无声的苦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不及了,那些人都是错的,没有天机,根本就做不到。”   我听野人说道“天机”,才想起此来的目的,连忙问:“什么是天机?天机在哪里?”   野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低,但坚持不要我去扶他,低低的道:“他们拿走的就是天机。没有天机,什么都做不成的。”   我听得莫名其妙,大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野人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只顾自己说着自己的话,这次我也觉察出情况的严重了,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去扶住他,野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阻止他们,你一定要阻止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重来一次!”   野人抓住我的手渐渐的松了开来,我感觉到他的身躯渐渐变冷,我知道,他终于还是走了,尽管我和他认识时间不长,但这一刻我心中却突然莫名的升起一股悲伤,仿佛失去的是一个亲人,而伴随着我的伤心的,更多的却是震惊,我想起了母亲日记里写的那句话:不要让他们再来一次!   我一直不知道母亲日记里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又从野人的口中听到了而相同的话,“他们”到底是谁?母亲到底是谁?野人到底是谁?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一时间太多太多的疑问涌上脑中,仿佛无数的石头堆在我的胸口,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过神来,这些问题不是我在这里就能想清楚的,眼前最重要的,或许应该是安葬了野人的尸体,楚江山是让我来寻找天机的,只有他才可以让我堂堂正正的回到人群中去;毕通也是要我来寻找天机的,疤痕女还在他的手中,尽管现在他和楚江山在一起,但楚江山明显的并不信任他,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唯一知道天机下落的野人已经死了,而天机在哪里,再也没有人知道,除了当初带走他的那三个人。这三个人带走了天机,却给我留下了一堆的谜题和一条死路。   这间石室很大,我却找不到可以安葬野人的地方,就算我想将他火化了也不可能,因为没有足够的木材。我只能先将他的尸体放在石机上,然后拿上蜡烛在石室中仔细的搜寻,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留下,至少可以先拿去应付一下楚江山。这里没有什么野兽,估计尸体放在这里不会被破坏,但我却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王子华还在楚江山的手里,疤痕女还在毕通的手里,就算我没有一丝把握,我也得想办法去救他们。但最后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我什么都没发现。   我拿上所有的蜡烛,除了一根以外,其余的全部熄灭,然后往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石机上的野人,心中突然一酸,又往回走了过去,看了看他,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极度的不平静,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我,我想起他临死前说的话,突然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和母亲一样,都给我留下了一句难解的话,只不过母亲的这句话是留给父亲的,而野人的话却是留给我的,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隐藏了什么事,但直接告诉我,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我只觉得手上突然一疼,接着眼前一亮,然后马上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我甩了甩手,刚才想问题想得入了神,以致蜡烛熄灭了才觉察出来,我记得看过野人从身上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于是双手合十向他拜了拜,伸手在他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有一个打火机,掏出来点亮蜡烛,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又放还到他的口袋里,我原本想将这个打火机带走的,想起这是野人身上唯一的东西,最后还是将它留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天机II(三)   自从上次在格细寨的地下石室遇险之后,王子华就一直要求我也学会抽烟,最少身上也要带几个打火机,只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学会抽烟,也一直没有养成带打火机的习惯,没想到这次真的又碰到需要打火机的时候了,想到王子华,我心里一阵温暖,毕竟他是现在难得真心对我的人,但想到所发生的事,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伤心。   我看了尸体一眼,正要转身离去,突然脑中一闪:野人曾经对我说过,这间石室有些东西,让我自己慢慢的看,很多问题就会都明白,刚才因为伤心他的逝世竟然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在我刚进入地道的时候,我发现墙上似乎刻着很多的细纹,这时在烛光之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些细纹是什么东西:这个地下通道和当初在格细寨时的几乎一模一样,墙上也都是各种人物的肖像,只不过格细寨那边的地下石室的壁画是用颜料画上去的,而这间地下通道石壁上的人物却是雕刻出来的,我那会触摸到的那些细纹,就是这些浮雕的刻线。   我拿着蜡烛,一幅一幅的看下去,这些浮雕的内容,有些是我很熟悉的,野人还没死的时候,我曾经在他身边看到过,后来他也曾跟我解释过这些东西;有些却是我所不熟悉的,浮雕上的人物从外形上看颇有欧洲人的相貌特征,我一幅一幅的看下去,野人说看了这些我就能明白很多东西,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突然我停住脚步,被眼前的一副浮雕给吸引住,这幅浮雕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孩子躺在床上,边上一个人在他的头部插了很多的针管,仿佛是在给他动什么手术,这幅浮雕之所以能吸引我,是因为我想起在格细寨那个地下石室的壁画上,我依稀也曾经看过这样一幅画面,我呆了呆,想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于是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下一幅浮雕上的人物让我愣了一愣,也和我在格细寨那里看到的一样,是那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矮个子德国人,手上正行着一个纳粹礼,在他的前方,是无数同样行着纳粹礼的军人,这些历史都是我早就知道了的,我想不明白野人让我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意,所以略微看了一眼就要往下看去,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于是收回脚步,将蜡烛往前凑了凑,仔细的研究起这幅浮雕,10分钟之后,终于被我发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在这幅浮雕的下方,刻着一行字:1910年10月。众所周知的是希特勒上台的时间是1933年,如果这个时间是制作浮雕时日期,怎么可能会预言到23年后才能发生的事?我的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想起楚江山临行前说的话,说这里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心里突然浮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这种见鬼的神秘事情居然会让我碰上,如果是在以前,我会求之不得,正好作为我写作的题材,可是现在我所有的朋友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就是被人绑架,而我却道现在还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个见鬼的德国佬,我才不信我和他会有什么关系。   再看下去,果然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物肖像,正和格细寨地下石室一样,这次我看到的是那位伟人的浮雕,我匆匆一瞥,就拿着蜡烛开始搜索这幅浮雕,果然在浮雕的右下角我看到一行字,写着:1944年。我知道1944年正是抗日战争时期,但浮雕上的内容显示的却应该是1949年以后才能看到的场面。一瞬间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不信野人会无聊到故意把时间弄错,这对他根本就没什么好处,唯一的解释就是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可以预见未来的先知。   我站在浮雕前发呆,就在这时,突然“呯”的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敲在石壁上一样,我被吓了一跳,这个地方只有野人一个人存在,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听到的应该不可能再是幻觉,我仔细侧了侧耳,只听得又是“呯”的一声,声音似乎是从前方传过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上蜡烛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地下通道极长,但幸好并不像个迷宫,我还不至于有迷路的危险。走了一段时间,耳边“呯呯”的声音越来越响,我知道自己已经渐渐靠近这个声音的来源了,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连手掌心也出了不少冷汗。   又走得几步,拐了一个弯,突然发现前面拐弯处透出点微微的亮光,耳边听到一个人在不停的喘气,这喘气声在地下通道里听来却变得异常的响亮,我紧紧的捏住拳头,屏住呼吸,贴着墙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去,就在这时,突然里面的亮光一暗,我心中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方必定也发现了我的存在,正要将手中的蜡烛吹灭,只觉得面前风声有异,似乎有一个人从我面前跑了出去。   这时我也顾不得跑过去的是什么东西,伸手一把抓了过去,只觉得这一下似乎抓住了一个人的手,同时听得一个人一声闷哼,但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我手上的蜡烛已经被这个人带起的风给熄灭了,黑暗之中我又认不得路,因此不敢继续追上去,只听那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那个人却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即使不用蜡烛也能跑了出去。   蜡烛已经熄灭,眼前一片漆黑,我小心翼翼的摸进刚才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脚底下似乎踩到一些细碎的小石子,这个地下通道铺得极为平整,绝没有什么小石头随处乱堆放,我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摸了摸,果然是一些碎石,想来是刚才那个人从石壁上敲打下来的。   我继续在地上摸索着,忽然手碰到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东西,心中一阵狂喜,一把抓住摸索了一下,果然是一个打火机,应该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的,这时也想不了那么多,我点燃蜡烛,见地上果然都是些碎石,还有一把铁锤,显然刚才那个人确实在敲打着石壁,我抬头往石壁上看去,眼前所见,让我忍不住“啊”了一声。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还是雕刻着一幅幅的浮雕,但在我面前的几幅却已经被人破坏得差不多了,显然是被刚才那个人打掉的,但因为我的突然到来令他仓惶逃跑,有些地方便不完整的保留下来了一些。我凑上前去,石壁上雕刻着一个人的身体,头部已经被破坏,看不清什么样子,但他的背后却长了一对翅膀,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个人的头上也有一个光环,那就是西方基督教里的天使了,当然如果王子华在这里,肯定称之为“鸟人”。   想到王子华,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黯然,他虽然和我认识时间不长,但确确实实的是把我当成了好朋友,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收敛心神仔细的检查着这些被破坏的浮雕,绝大部分内容都已经被破坏得看不出什么东西,除了那一个残留的“鸟人”像,就只看到边上的两个字,一个是“大”,一个是“国”,我想了想,理不出什么头绪,往前面一幅浮雕看去,虽然保存得很完整,但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放弃了探寻那个人为什么要破坏这幅浮雕的想法,漫无目的的往下面的浮雕看去,尤其注意那些浮雕上的时间,想看看制作这些浮雕的人是不是真的如我想象的一般具有神奇的预言能力。   石室极大,一时半会也看不了那么多,而且从时间来看,似乎我进来的那条通道上标示的制作时间更要靠近现在,想了想我还是转身往回走了过去,幸好一路过来我特意留心了下通道的方向,还不至于走错路,不多时就走到了当初看浮雕的那个地方,继续看了下去。   后面的几幅浮雕我看不太明白,各种各样的内容都有,反正看不明白,我也懒得去思考,继续看了下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图案出现在我面前,图案形如高山,约有半人多高,这个图案我最熟悉不过,野人也曾经和我说过是某个组织的标志,但更让我震撼的却是图案旁边刻着的一行字:不要让他们再来一次!   “不要让他们再来一次!”这句话我在母亲的日记里看到过,野人临死前也和我说过,虽然他和我说了很多事,但我还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谁?是什么事要重新来一次?   我看看时间,是我进入这里的前几天,想来这句话应该是野人刻上去的,我拿着蜡烛继续向下看去,却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幅了,我呆了呆,野人说我看了这些会明白,可是我却更糊涂了,想了想,我终于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不管怎么样,野人已经死了,孙德标要我找的天机没有找到,或许这些具有预言功能的浮雕就是“天机”,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已经成了过往的历史。   我走到“电梯”前,幸好“电梯”还在,至于为什么它上升之后又降了下来,我也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个人也是坐着这个“电梯”下来的吧,只不过最终他没有从这里上去。   我摸索着走进“电梯”,借着烛光看到边上有几个按钮,没有什么特别的标示,我胡乱按了下去,“电梯”居然真的上升了起来。   顺着原路爬出,外面已是中午十分,突然碰到光亮,我的眼睛有些受不了,闭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睁开眼来,一只野兔从我眼前跳过,我突然想到:刚来的时候这里一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现在却有野兔在我眼前跳过,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野人的原因?但这个答案已经现在已经没人能告诉我了,或许以后也不会有。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来到这个地方,却带着更多的疑问回去。 第三十八章 未知(一)   从树洞里出来,我一边回想来时走的路线,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挡道的那些荆棘,在这没有道路的深山,身上也没带什么急救的药物,说不定被什么有毒的植物刺了一下就回不去了,因此我倍加的小心。好不容易才走到山下,又沿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很远,才总算走到大路上去,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却也不敢随便向人打听,现在我是被通缉的杀人犯,搞不好就会被人认出来,照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沿着公路走去,想来总会找到一个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这些天我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一走一直走了好几个小时才见到一个小镇,路边有一家小商店,我摸摸口袋,幸好当时从王文生那里借来的钱还在,买了一点吃的东西,三两口吞下垫了垫肚子,见不远处有个浴室,身上不由自主的觉得痒了起来,在镇上随便买了身衣服,钻了进去就洗,在这种小浴室洗澡有个最大的好处,由于是24小时营业,洗完了可以在休息室休息一会,不用身份证登记,公安局也很少来这些地方检查,远比在一些小旅馆要来得安全,我躺在床上,用毛巾盖住脸,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来,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向浴室里的人问了车站的所在,我穿上衣服就走,在这个地方就是这点好,穿上衣服可能人家会认得你是谁,脱了衣服,加上浴室里雾气缭绕,鬼才会去注意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人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我来。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做事谨慎了许多,但胆子也大了许多,洗了一个澡休息了一晚之后,我总算有了精神,脑子也活络了起来,没直接去车站上车,那种地方肯定会有我的相片贴着,我戴上一顶大帽子,围上围巾,在半路等着汽车经过,司机为了多赚几个钱,肯定会让我上车,加上我穿成这样,我肯定不会有人能认出我来。   事情一切都如我设想的那样,我轻易的就上了一辆车,但我并没直接到车站,而是半路下了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新的围巾帽子衣服重新换了一身,然后才打的进城,虽然对这个城市不熟悉,但每个城市总有些大的建筑,随口报一个地方就行,一路上换了四五次出租车去了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不停的绕来绕去,最后觉得应该安全了,才自己又半路下车,走路来到了一个地方,这是楚江山在我临行前给我的一个地址,说事情办成了就来这里找他,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所以我才一路绕来绕去,晕车晕得我浑身无力。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小院子,位置处于城的另一边,十分偏僻,周围并没有别的人家,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但这时屋里却还亮着灯光,我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个楚江山,这么冷的天还不睡觉,难道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我站在门前按了下门铃,三长两短,这是楚江山告诉我的暗号,我当时还在心里诅咒他最好也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尽管对他了解不深,但我极度讨厌他那种自以为是惟我独尊的感觉。门铃按了下去,屋里的灯随即熄了下去,我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过来给我开门。   半夜的风十分刺骨,我一边等人来开门,一边轻轻的跺着脚,渐渐得听到脚步声走进,甚至可以听到来人开门的声音,我往前走了一步,准备第一时间进去避避风喝杯热茶驱驱寒,然后见见王子华。   脚步声靠近大门,然后停了下来,我知道他已经准备拉开大门让我进去了,就在这时,突然脑中一闪,仿佛一种本能一般,我觉察出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急忙往边上一侧身,几乎同一时间,大门打开,里面一个人影急速的奔了出来,若不是我刚才侧开身子,只怕这一下会被他撞得极惨。   从地下石室出来之后,我随身就常常带着一些日用的小玩意,我现在的生活随时都需要我去冒险,这些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其中就有一个手电,而且绝对是价格最贵质量最好的那种。这里一路没有路灯,我就是照着手电才看清楚路的,这时见那人打开大门并没有立即离开,马上用手上的电筒往他脸上照去,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我手上会有电筒,强光刺激之下立时用手遮挡住了眼睛,然后转身立刻就往外奔去,虽然现在天气极冷,但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却穿得很少,只是背部有点奇怪,微微凸起,仿佛是一个驼子。   那人转身就跑,动作迅疾无比,等我反应过来他早就奔出了老远,我大喊一声:“站住!”然后拼命往前追去,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样子,他的右手上缠着一道纱布,好像是受了什么伤,全身都粘满了鲜血,在深夜里看来显得无比的恐怖,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我想去追他的念头,因为这个人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我母亲最后那一本日记就是落在他的手上,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特雷登。   特雷登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追了几步见追不上,只好停了下来,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往屋里走去,刚才看到特雷登一身鲜血,我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就怕屋子里会有什么事发生。   站在门口咬了咬牙,我终于还是壮着胆子迈了进去。   屋里的灯已经熄灭,这是我当时觉得事情不对劲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当时是楚江山在屋子里,他听了我的暗号肯定知道来的人是我,完全没必要把灯熄了,既然里面的人熄了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屋里面的人是一个外人,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心虚,事实也证实了我的推测是对的,从特雷登的样子来看,他和楚江山显然不会是相识,那么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不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是和我母亲的那本日记有关。尽管母亲已经逝世,但我身边这些莫名其妙发生的事每一件都能和她扯上一点关系,隐隐的,我觉得特雷登和母亲之间也应该有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关系。   但屋里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我想太多,才一走进去,鼻子里就问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我的心忍不住剧烈的跳了起来,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没碰到电灯开关,于是打开受伤的电筒,朝屋里照了过去,强光照在地上,当我看清楚地面的情景时,忍不住俯下身子呕吐了起来。   虽然我早怀疑楚江山可能会出事,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整个人躺在地上,早就已经断了呼吸,但令我感到恐怖的则是因为他的整个肚子都被人剖了开来,身体里面的内脏一副副的被掏了出来摆在尸体旁边,地上流满了鲜血,他的那些神龙卫在地上东一条西一条,身子和脑袋都分了家,也不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方法对付它们的。   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呕吐,我强撑着观察起现场来,不是我有研究尸体的爱好,而是因为王子华还在楚江山的手上,我必须看看现场是不是留有什么线索可以让我找到他,我找到开关打开电灯,将整个房间全部仔细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反倒是鞋子上沾了不少的血水,令我感到一阵恶心。   楚江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恐惧,我不知道他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会让他脸上的表情如此恐怖,以致我站在他的身边看到这种表情也会从心里忍不住的感到害怕,想了想,我决定先离开这里,站起身来正要迈步,叹了口气,矮下身子来将楚江山的眼帘轻轻合上,死者为大,生前他对我再怎么样,我也没必要在他死后和他过不去。   我的手刚一离开他的眼帘,楚江山的头突然一歪,我被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我才发现在他的头也被人从后面剖了开来,只是因为是仰面,所以并未发觉,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头摆放端正,突然发现他的头上也有一个我熟悉的图案,形如高山。   这样一场凶杀案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在现场逗留得越久对我越是不利,我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孙德标的头上也有这么一个图案,幸好随身的包里还带着一双鞋,我将那双沾了鲜血的鞋子扔在现场,然后换上新鞋子匆匆的离开屋子。风刮得更大了,我的脑子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特雷登下的毒手,虽然看起来却应该是他的嫌疑最大,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我就此失去了王子华的消息,想到这里,我不禁后悔起当初在那个浴室休息了一个晚上,倘若我不休息,那就可以见到楚江山了,天气颇冷,但现场的血并没有马上就凝结,可见死亡时间绝不会太长,若是我早一点回来,确然可以见到楚江山,也就可以见到王子华,但现在却什么都晚了,至于如果我真的提前回来,会不会落得一个和楚江山一样的下场,我却是从来也没去想过。   我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不相信那个从《老宅》故事里就开始出现的楚江山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但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了,我又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响,我急忙转过身去,只见楚江山的那座房子此时已经被大火吞没,火光在黑夜中特别耀眼,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毁尸灭迹,拔腿就往远方跑去,这样一场大火,很容易就惊动消防人员,公安估计也很快就会赶来,对我而言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跑得越快越好。   消防车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我脚下紧赶,好不容易走到了大路上,虽是半夜,但路上也还能看见几个摆摊做宵夜的人,这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的大火,我见没人注意到我,这才放下心来,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我一边走一边想,放这把火的人肯定是因为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想被人知道,我已经检查过,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唯一可能的,就是凶手怕留下什么线索,所以才要放火毁掉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想到这里,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我在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这一把火,只怕我又得多一条杀人罪,毕竟现场还留有我的脚印和指纹,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感激这个凶手。   这个时候,我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凶手就是特雷登,如果凶手是别人,早就可以放火毁灭证据,只有他是刚刚离开现场的,这和尸体显示的死亡时间正吻合,但我想不明白特雷登为什么不趁我在里面的时候一把火将我也烧死,既然他已经杀了楚江山,而且手段如此变态残忍,决计不会在乎多杀一个人,完全没必让一个在现场见过他的人还留在这世上,给自己留下一个天大的麻烦。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原因,但我却渐渐的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次见到特雷登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的样子我却记得极牢,并不像现在这样好像是个驼背,而且现在的特雷登眼神中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一匹野兽。   问题最后又回到了特雷登身上,他和楚江山之间肯定有着什么矛盾,不然不至于要杀了他,只是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让我奇怪的是既然我的分身说在《老宅》故事里藏了很多秘密,为什么和楚江山有关的这些事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更多的只是写了他的小说?难道说相对藏着的那些秘密来讲,眼前特雷登和楚江山之间的那点事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大,拍了拍脸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也许找到了特雷登就有希望得到王子华的下落,一瞬间我的心中又热了起来,尽管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特雷登,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至少应该有希望见到他,我和他就是在那里见面的,而那个神秘的图案,也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格细寨,我终于又要重新去面对了。 第三十九章 未知(二)   我再次走进了格细寨,躲在高高的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进入冬季,虽然还没有下雪,但天气已经冷得很,除了一些和我脚下一样的常青树,其余树上的叶子早就已经凋落,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四周温度很低,加上爬得高,寒风吹来身上更是不时的打着哆嗦,但我却不敢从树上爬下来,这时我已经来到了格细寨,从树上往下看去,眼前的一切让我无比震惊。   本来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能到贵州,再花上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格细寨,但我却足足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上要不断的化装和变换行程,而且不敢直接坐长途汽车,就怕一不小心会被人认出,通常都是在路上拦截路过的长途货车,虽然经常被人收了高价,有一次甚至还几乎被人抢劫,幸好我早就做了准备,那些钱没有被他们找到,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放弃这种行路方式,现在对我来说,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到了贵州的时候,我就已经渐渐的放下了心,虽然之前没有逃避被通缉的经历,但看了这么多的时事新闻,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只要不是正赶上严打,虽然也会在全国发布通缉令,但相对的不会那么严格,尤其是贵州这个地方,相对比较落后,更是少有人关注,所以一踏上贵州的土地,我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但随即我就发现我的想法错了,下车才走了没多久,我就感觉出不对劲,整个城市仿佛被紧张和恐惧缩笼罩着,大街上随处可见警车驶过,这在一个大城市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如果一天到晚拉响警笛,必定弄得人心惶惶,所以很多重大事故,若不是实在隐瞒不住了,政府一般都不会让老百姓知道,怕的就是乱了人心,人心一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但现在街上的警笛声肆无忌惮的响着,不时有警察在检查路上行踪可疑的人士,这在平时也是十分少见的,我知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还可以肯定这事绝对与我无关,以我这样的“杀人罪行”,决不至于让远在贵州的警察作出这么大的举动,但这个举动却也害苦了我,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拐进了边上的一道小巷,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要走向哪里,但能离警察越远自然就越好,这个时候,我无限怀念起毕通给我使用过的化装药水,如果现在我身上还有一些,也就不需要这样躲躲闪闪了,现在的社会,弄张假身份证还是很容易的。   地方经济落后其实也有好处,对于像我这样的逃难者来说,只要能给出足够的钱,编一个听起来还过得去的谎言,加上我戴着眼镜一副斯文的样子,很容易就在一家破破烂烂的旅馆里找到了落脚处。   进门的时候我就仔细的看了一下,旅馆边上原本贴着几张通缉令,但那些照片早就被不知哪里的孩子用圆珠笔添上了不少胡子和眼镜,我看了忍不住莞尔,小时候读书我也喜欢玩这些。   老板娘看我发笑,随口说道:“那些小鬼,没事就喜欢乱画,还好我们这个穷地方,警察也管不了那么多。”   刚才我就注意了一下这几张通缉令,都是好几个月之前发布的,上面并没有看到有我自己的照片,所以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借着老板娘的话问:“这里出什么大事了,怎么满大街都是警察?”   老板娘“哎哟”了一声,说:“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出大事了!好几个人失踪了呢!”   我“哦”了一下,人口失踪而已,和我没什么关系,而且看这架势,就算颁下了通缉令,估计也抽不出时间来调查我,今天看来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我对老板娘点点头,拿了钥匙准备上去睡觉,老板娘其实年纪很小,最多也就20多一点,可能还不到,正是最喜欢热闹的时候,也可能是好久没和人说话了,马上说道:“你知不知道失踪的是什么人?可都是市里的大人物,书记、市长、银行行长,甚至公安局长也失踪了,中央都惊动了呢!”   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既然知道了自己现在暂时很安全,而这件事情又如此奇怪,也就暂时打消了去睡觉的念头,问:“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市里主要部门的领导集体失踪,这件事的本身就带了很大的神秘性,这种事几乎不可能会发生,除非是有组织的黑道绑架,真正有组织有实力的黑道,连李嘉诚的儿子也敢绑架,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小领导,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落后地方的小领导,要做干脆就做大的。   我问:“是有人绑架么?”   老板娘摇摇头,但却一脸的兴奋:“不知道,最好是真有人绑架,把这些贪官都给剁了。你说会不会真的出了一个什么大侠来劫富济贫?”老板娘看了看我,突然凑了上来,神秘兮兮的说:“你会不会就是他们一伙的?我看书上说有些大侠就是和你一样这么斯斯文文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老板娘很有趣,和王子华有一拼,有机会真应该介绍他们认识,我看她柜台上放着一本《笑傲江湖》,用手指了指,说:“劫富济贫的可很多都是剃了光头的,你看看我,头发这么多。”   老板娘显然也听出了我在调侃她,吐了吐舌头,对我做了个鬼脸,将钥匙递给我,让我上楼去休息。   出乎我的意料,小旅馆外面看上去虽然破破烂烂,但里面居然有一台电脑,这让我着实欢喜了一阵。打开电脑,虽然网速慢得可以,但好歹还能看看新闻了解一下外面的事情。   我查了下全国公安通缉犯名单,在上面找到了我和王子华的名字,我苦笑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唯一能让我回到正常生活的楚江山也死了,王子华和那个疤痕女也都失踪不见,所谓的绝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随便浏览了一下别的网站,某个大型网站居然恰好提到了我现在所在这个城市的失踪案,本来这事是严加保密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泄露了出来,也有政府官员出面辟谣,但种种证据都显示实情绝非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网站上还有人帖出了失踪官员的照片,我粗粗的看了看,当官的好像都差不多一个样,一个个道貌岸然肥头大耳。   关上电脑,我洗了个热水澡,一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这半个多月都是在车上睡的觉,实在是累坏了,现在的我比以前瘦了不少,胡子也长了出来,就算是真有通缉令,只怕对方也一下子认不出我来,又累又乏,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退房的时候,老板娘一脸的微笑,说:“下次再来啊。”她笑起来的时候样子很好看,我心想如果能找到王子华,一定要介绍他们认识。想到王子华,我不由得又是一阵茫然,前方是什么,对我而言全是未知数,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来这个小旅馆呢?   买了一些干粮和必备的工具,又坐车绕来绕去绕了很长时间,总算到了通往格细寨的山道前,这时已经是半夜,边上没有旅馆,即便是有我也不敢住进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   我摸黑上了山,这个地方离城市还不是很远,我不敢随便打开手电,幸好现在不是夏天,一路上的树木并不茂盛,加上这条路我走过好几趟,因此走得也并不是那么困难,走了大约3个小时,就到了我和王子华以前到过的山洞,就是在那里,王子华用摄像机录下了我睡觉时唱歌的样子,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脑子里会出现那么多奇怪的东西,难道阿彩死了之后也可以控制我唱歌?难道黑虎死了之后附体到我身上了?可惜野人已经死了,不然或许从他口中能得到答案。   山洞避风性很好,我在远处点了几堆篝火,然后打开空气地垫和保暖睡袋钻了进去,有了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和旅馆里一样睡得舒服,但起码不至于冻死,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我也觉得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仿佛觉得眼前有什么人在窥视着我,我突然惊醒过来,眼前果然有一个人在看着我,我吓了一跳,来不及看他是谁,急忙从睡袋里钻了出来,一把拿起随身携带的刀子对着对方,手上有了武器,我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这才敢仔细看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一看之下,我手上的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心中又惊又喜,忍不住冲上前抱住那个人,大叫一声:“王子华!”   眼前这个人赫然就是已经失踪了多时的王子华,他呆呆的看着我,说:“你在叫我?”   我这才发现王子华眼中透着迷茫,似乎不认识我一样,我心里一紧,急忙问:“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阿瑞啊!”   王子华依旧一脸的迷茫,我急忙穿上衣服,刚从睡袋里钻出来时急着对付未知的敌人,并未感觉到冷,这时认出前面的人就是王子华,才发现寒气逼人,连忙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他说话。   但是王子华依旧只是呆呆的看着我,说:“我好像认识你,又好像不认识你,你是谁?”我看着王子华的样子,心里突然莫名的一痛:他应该是再次失忆了。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急着催他,在边上的火堆里加了点柴,拉着王子华坐下,问:“这些天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失忆的形成原因很复杂,外界对头部的撞击会造成失忆,甚至心理的原因也会造成失忆,我不敢追问的太急,只好慢慢的诱导他说出来,只要找到了原因,就可以想到办法治疗。   王子华睁大了眼睛,努力的在思考着我的问题,突然他身体一颤,一把抓住我的手拼命摇晃,嘴里大声的喊着:“血,这么多血,不要带我走!”他一边说话,脸上流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他搂住,说:“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   过了好长时间,王子华才缓缓平静下来,我正要开口问他些问题,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仿佛是用树叶吹出来的,声音极细,若不仔细听根本根本发现不了,我之所以能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是因为这个曲子我实在太熟悉了,就是在我梦里阿彩临死前唱的那首歌。就在这一瞬间,王子华大叫一声,从我怀里跳了起来,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奔去。 第四十章 未知(三)   我来不及收拾地上的东西,连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王子华的前面狂奔,虽然都是山路,且天色也并未全亮,但他还是跑得极快,我从来没发现王子华的体能有如此强,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特雷登。   王子华奔跑的样子和他实在是太像了,甚至连速度也是同样可怕,我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方向正是格细寨。   知道了王子华的目的地,我也就不那么急着追赶了,反正追也追不上,站着缓了缓气稍稍休息了一会,才抬腿往格细寨走去。   快到村口时,隐隐看到前面有火光,似乎还有人在大声说话,我心里一喜,看来王子华就是在这里,不然这个地方如此隐蔽,加上已经败落,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来此。我加快了脚步往里面走去,已经可以看到火光了,就在这一瞬间,我也看清楚了里面说话的人是谁,脸色一变,急忙退了出来,看看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急忙爬了上去,幸好这是常青树,还有不少树叶遮挡,我爬在树上不至于太显眼。   村子中间的广场上围着一群人,大概有10几个,我一眼就看到王子华也在其中,这些人此刻全部都跪在地上,似乎在向中间站立的说话者行礼,但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中间说话的那个人,正是特雷登。   隔得远了,加上不是顺风,听不清楚特雷登在说些什么,只发现他每说一句话下面跪着的那些人就跟着一声喊,仿佛是在宣誓,看着他们的样子,我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经常在报道上看到的邪教组织,眼前这些人的样子,太像了。   突然特雷登一声大喊,我被吓了一跳,正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地上的几个人也是一声大喊,突然站起身来往我这边就跑,我吓了一跳,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这时也来不及想那么多,连忙从树上爬了下来拔腿就跑,但那些人速度极快,才一转眼的功夫就追到了我身后,轻而易举的就将我按在了地上,那一瞬间,我看到王子华也站在旁边,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那些人的手劲奇大,我被按在地上,觉得脸上生疼,口中大叫:“放开我!”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大声道:“快放开他!”   那几个人立刻松开手,接着一个人将我扶了起来,我站起身,发现扶着我的正是特雷登,他一脸的歉意,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问:“没受伤吧?”然后转身对那些人大声怒骂:“我让你们将尊贵的客人请过来,你们居然用这样的方式?”   特雷登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但他的实际容貌却才三十多,只是那个驼背却似乎更明显了,我早看过了楚江山的样子,还不至于太过吃惊,看了看将我按到在地的几个人,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略一思索,想起正是那些失踪了的地方高官。   如果是早些日子,我可能早就在心底破口大骂这些高官吃饱了没事干玩失踪了,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有特雷登在,我知道其中必定另有我想不明白的内情,揉了揉双手,无奈的苦笑道:“这些人所能理解的‘请’字兴许就是这个样子。”   特雷登看了我一眼,显然知道我认出了这些人,但并不说破,脸上的歉意更甚,低下头说:“毛先生,能不能请你到里面一聚?”   他虽然是外国人,但一口汉语说得却是字正腔圆纯熟无比。我看了看四周,这么多人在,我能不去么?更何况我心中还有许多的谜题需要他帮我解开,最关键的是王子华也和他在一起,而且似乎很听话的样子。   格细寨中大部分的屋子都破破烂烂已经无法驻足,特雷登将我带到阿彩的那间木屋,让其他人留在外面,想了想,又对王子华道:“你也进来吧。”   木屋里面的摆设依旧,我不知道特雷登是否发现了我当初和王子华逃难的地道,眼神也不敢往那里去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尽管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不知道特雷登究竟找我有何用意,决定还是先探探虚实。   特雷登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王子华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迷茫的看着我,特雷登想了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事情太复杂,可不可以先容我一个人将全部的事情说清楚?如果到时你还有不明白的,我再一一向你解释。”   我点了点头,特雷登皱着眉头,似乎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过了好一会,才道:“在那个地方,其实我们也碰到过一次。”   我一楞,不明白他的意思,特雷登将右手举了举,上面缠着白布,似乎手上有伤,我“啊”了一声,最近这段时间,如果说我和什么人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只能是在野人的那个地下石室里,当时有人在破坏石壁上的浮雕,我循声找了过去却被对方逃走,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手曾经抓到对方身上的什么地方,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了起来,心里微微一惊:是你?在我心里,这个特雷登变得更加的神秘莫测了,似乎在哪个地方都能碰到他。   特雷登点了点头:“我那时也不知道是你,后来问了楚江山才知道。”看我嘴唇一动,知道我想问什么,将手摆了摆,道:“没错,他是被我杀的,这些等会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告诉我,那些浮雕,你都看了吧?”   我听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竟然微微的颤抖,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但还是点了点头,特雷登急切的道:“那两个近代的伟人,你也看到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管历史学家会如何去评价这两个人的功过是非,但他们所取得的成就确实可以用伟大两个字来形容,一般人绝对做不到,于是点了点头,特雷登继续道:“我破坏了的那副浮雕,原来雕刻的是你们中国一场伟大的革命运动。”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用眼睛看了看我,想看我是不是明白。   记起当时浮雕上残留的内容,我立刻就想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中国的太平天国运动,可笑我当时看到天国两个字以及下面长着翅膀的人像,还以为是西方的基督教,于是点了点头。   特雷登马上追问:“里面有个人叫石达开,你知不知道?”   我又点了点头,特雷登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继续追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下真的把我给问住了,我想不明白石达开与希特勒还有伟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想了想,摇了摇头。   特雷登继续启发我:“这个石达开,有个封号是‘翼王’,是不是?”   这个我倒是知道,太平天国在永安建制的时候,石达开被封为“翼王五千岁”,意为“羽翼天朝”,但这和他们又有什么联系?我实在想不明白特雷登的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以疑惑的眼光看向他。   特雷登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情,最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这事和你也有莫大的关系,今日所见,希望你不要四处宣扬。”说完,转身背对着我,将身上的衣服缓缓的脱了下来,就在一瞬间,我终于看到了他的后背,忍不住一声大叫,这个场面实在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看到特雷登背部的时候,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谈及石达开的封号,也才明白为什么他的表情会如此为难,眼前所见实在太令我震惊了。在他的背上,赫然长着两只肉色的翅膀,大小如鹅翅,颜色是淡淡的粉红色,这种可爱的颜色此时看来却令人说不出的恶心,仿佛是被拔光了毛的鸡翅。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好好的看上去却变成了一个驼背,想来应该是将两只翅膀折在一起了的缘故。 这个情节我倒是在书上看过,倪匡的《密码》曾经说过太平天国领袖其实是外星人的试验产物,所以太平天国运动十几年,所到之处均作了大量的壁画,却从来不见有任何人物肖像画的存在,我对这本小说印象深刻,刚才他问我石达开的封号时还在心里想了一下,若不是如此,只怕一下子还想不起来。但这只是倪匡的文学想象,史学家早就考证出他们不作人物肖像画的原因,说是“帝最恼是偶像”,又说“虑人作像陷沉沦”,因此定下了制度“不准绘人物”,洪秀全附会、曲解、利用基督教来创立拜上帝会,最后以此达到他政治上的目的,尽管后世史学家一致认定洪秀全对基督教其实并不了解,但旧约上确实有许多条严禁拜偶像、制作形像的教条,如出埃及记第二十章记上帝傅十诫说:“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中作甚么形象。”因此这个解释已经成了史学界的定论。   可现在从特雷登的话中看来,倪匡小说里的情节竟然是真的?怪不得倪匡的好友蔡澜也开玩笑的说倪匡是外星人。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特雷登背后的那对翅膀,一脸的震惊,特雷登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哦”了一声,随即突然醒悟过来: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特雷登摆摆手:“不要急,我会告诉你的。”说完缓缓转过身,将衣服穿上,就在转身的时候,王子华也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过了好久嘴巴才合上,无声的吐出两个字:“鸟人!”   我和王子华相识也有一段时间,对他的性格习惯有所了解,这时见他嘴巴微动,早就猜出他要说什么,心里突然一暖:这个样子的王子华,才是我记忆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王子华,这一瞬间,我的眼睛居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特雷登却不告诉我这三个历史人物之间有什么关系,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事情实在太复杂,我还是从头说起好了。”说完看了我一眼,道:“那个人,应该和你说了很多了吧?”   我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应该是那个自称是帕胡的野人,向他点了点头。特雷登“嗯”了一声,道:“那个组织多年来一直不为人所知,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潜心研究人体奥秘而无心过问世事,真正的原因是他们不为世人所容。”   我对这句话大为感到诧异,这样一群本事通天的人出现在尘世之中,只怕人人都要把他们当神仙一样来膜拜,哪里会不为世人所容?   特雷登叹了口气:“一个神人,如果威胁到了人间帝王的地位,你觉得帝王还会允许这个神人的存在么?”   我心中一凛,这时特雷登继续说道:“汉代以前,中国的神仙传说最为丰富,到了汉代以后渐渐的就少了,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神仙’都不在人世间出现了?”说到这里又“嘿嘿”笑了两声:“什么神仙?只要和世俗不同,换一个说法还不是叫妖孽?”   特雷登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往事,每一件都匪夷所思,但在特雷登口中说出来却每一件都能自圆其说合情合理,特雷登继续说道:“组织当然不愿意就这样失去在世俗社会中的地位,但是他们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人体研究,若论到人体相关知识,只怕没有人能超过他们,可是勾心斗角玩政治阴谋这些人都是外行,于是经过多年的研究,他们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兵不血刃一劳永逸的方法。”   随着特雷登的解说,我的心也莫名的紧张起来,问:“什么方法?”   特雷登看了我一眼,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看我还是一脸迷糊,继续解说道:“世界上有很多国家,每一个国家都有领导人,只要能控制住这个领导人,那么自然就等于控制住了这个国家所有的人。”说到这里,又看了我一眼,问:“现在明白了么?”   他说的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所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历史上也确实有几个皇帝登基之后就宣称自己是某个仙人的后代或者是谁谁谁转世,但无一例外的,在这些皇帝在位年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事发生,否则这些组织的人一旦得势,现在的社会必然不是这个样子,因此我摇了摇头,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特雷登。   特雷登仿佛真的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么,道:“那时试验刚刚开始,效果不尽如人意。到了现代,世人对于皇权已经不再那么敬畏,这个时候,只有用些别的手段来夺取人心了。”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我:“现在,你还想不出来着三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一瞬间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终于想到了这三个历史上的风云人物之间的共同点了,他们三个无一不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都是社会底层人物出身,都以武装夺取政权。其中的两人甚至都曾经被人称为“战争狂人”,想起特雷登刚才的话,我只觉得背上湿漉漉的一片,小心翼翼的问:“难道这三个人……”   我不得不问得小心翼翼,在中国境内对伟大领袖的生平胡乱猜测是很容易被警告的,前面提到的倪匡就曾经以领袖为题材写过不少小说,结果这些小说在大陆全部不得出版发行,如果能看到,也是盗版的。此时尽管是在人迹罕至的格细寨,我仍然本能的带着小心谨慎。   特雷登却不直接回答我,只是笑了笑:“那间地下石室之所以会有预言作用,是因为它记录了每一件事情的开头,而结尾,就在这里。”说着他用脚往地下轻轻踩了踩。   我知道他指的是格细寨这里的地下石室,听了特雷登的话,再将以往所见两相对比,很多想不明白的壁画内容此刻都豁然开朗。   特雷登却接着叹了口气:“可惜啊,试验还是没有成功,最后关头却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不过到了最后,最后的难关总算度过,这些人终于解决了所有的难题,成功的研究出了完美的方案。”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道:“这就是天机!”   我此前已经隐隐的猜出了这件事和天机有关,这时听他说起,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安的念头,特雷登道:“只要掌握了天机,就可以完全的控制他人的思想,不是一个,而是很多很多。”   这话我在野人嘴里已经知道了,但此刻听特雷登再次说起,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东西流传出来,世界早晚会匍匐在少数人的脚下,我忍不住问:“难道,就没有人可以对抗这个组织?”   特雷登摇了摇头:“组织虽然实力不强大,但是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对于人体的研究是在太过透彻,天机一旦研究成功,几乎就难以有什么方法可以对抗它。”想了想,又道:“其实曾经有一个人向世人做过警告,或许,他的方法是唯一的方法。”   我立刻来了精神,问:“是谁?”   特雷登脸上露出崇拜的神情:“天机的原理你应该知道,那就是控制人的大脑,那时天机虽然还没有研究出来,但这位伟大的智者已经预感到后世有人会被其所控制,更唯恐这些人以此为非作歹,因此舍弃王位,苦苦寻求解脱苦恼的方法,后来四方传教,感化教导世人放下执着,只要能真的放下了一切,那么就算被别人所控制,眼前所见也不过是虚无,不必留恋。他所创立的宗教里有一句很著名的话,你应该知道吧?”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这位智者是谁,看了特雷登一眼,我缓缓说出了那句话:“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四十一章 聚散(一) 《心经》,又称《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具体作者不详,有说是佛陀二转法轮时所讲,有说是观世音传授,般若为梵文Prajna音译,本义为“智慧”;“波罗蜜多”,梵文为Paramita,意为“度”、“到彼岸”。是所有佛经中翻译次数最多、译成文种最丰富、并最常被念诵的经典,历代名家对其批注无数,我也曾经拜读过,但绝想不到这其中还有着如此匪夷所思的内幕。   我一句一句的背诵下去:“……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越是背诵下去,我越是心惊胆颤,这经书字字句句都在提示人们不可留恋尘世间所见所想所感,说一切都是虚空,如果特雷登所说属实,一个人只要真能将一切感受当成虚无,那么就算是别人真的控制了他的大脑,只要真的能做到“空中无色”,自然也就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一直到我将整篇《心经》背诵完毕,特雷斯才开口说话,他显然也看出了我心中的震惊,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了楚江山么?”   我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楚江山已死,我现在急需知道王文生的下落,因为疤痕女还在他手上,而这关系到小瑞的生死,我嘴唇才刚微微一动,特雷登就冲我摆了摆手:“我说过都会告诉你的,不要担心。”   他仿佛真的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那一瞬间我突然又想起了野人,会不会特雷登也和他一样可以知道别人的想法?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看向他的眼光不免就有点异样,忍不住微微的往后挪了一小步。   特雷登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继续接着说自己的话:“我的家族,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虽然一直不为人所知,但历史上很多惊心动魄的事往往都有我们家族的参与。”   说到这里略微停了停,看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说道:“古埃及木乃伊的制作技术,我的祖先一直全程参与,可以说没有我们,他们就掌握不了这一项技术!”   我“啊”了一声,立刻想起曾经和王子华在格细寨地下石室的壁画上看到刻有特雷登的名字,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人所为。   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特雷登脸上登时露出诧异的表情:“原来你也看到了,没错,那是我上次潜入石室时特意刻上去的,我的家族几千年来为人类的文明发展作了无数的贡献,却一直不为人所知,我当时一时激动,就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居然被你看到了。”说完嘿嘿笑了两声,言下颇为自得。   我对特雷登这幅臭屁的样子很看不习惯,任何一种文明的发展都绝对不是个人的功劳,而是千万人千万种行业共同的结晶,但现在我对特雷登了解不深,不敢在脸上流露出这种意思,甚至连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中一闪即逝。   特雷登渐渐收了笑声,道:“我的祖先,原来也是组织里的人。”   这个结果并不让我感到意外,我早就发觉特雷登对于这些神秘的事似乎都知之甚详,刚才他又提及了石室里的壁画,我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这时听他说起,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特雷登却不直接说他为什么要杀死楚江山,又转了个话题:“组织为了研究出控制全人类的方法,不断在人体上做着各种实验,其中就有为了创造超级战士而进行的人体改造,而那个翼王,就是他们的成果!”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极度的骄傲,又似乎夹杂了一丝悲哀。   但这时我已经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表情了,因为所谓的超级战士计划,在那个梳着小分头留着一撮与鼻子等宽小胡子的德国人执政期间,也曾经计划培养出很多的“超级战士”,但计划还没完成,二战就结束了,在战争即将结束时,党卫军立刻紧急销毁了相关文件,后来的学者通过多方努力,也只能知道一些细节,对其真正的核心机密却还是无从得知,这就是著名的“生命之源”计划。现在综合所有线索,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组织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在他身上做了改造,这个男孩从此表现出了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才能,在不断发动战争的同时,配合组织进行各种人体试验,只是到了最后,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历史上极富有争议的德国人还是失败了。   特雷登真的可以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居然对我点了点头:“你猜的虽然不算全对,却也离真相不远了。”   我颇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正想发挥想象继续猜下去,突然脑中一闪,“啊”了一声,大声道:“不对!”   特雷登看我出言反对自己原先的设想,居然并不感到意外,反而露出欣赏的表情,微笑道:“果然不愧是新一代的帕胡,尽管尚未苏醒,表现也算是不错了。”   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我是帕胡,第一次是在地下石室听野人说起,但那时他本身有些神志不清,我并没有把这话当真,这时听特雷登也说我是帕胡,才觉察出这里面定然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密,追问道:“你说什么?”   特雷登看了我一眼,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说道:“你刚才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除了翼王,另外两个人虽在同一时代却处于对立面,是不是?”   我刚才想的确实如此,既然同样是为了组织服务,那又为何让两人处于敌对的位置?倘若能齐心合作,以两人的才能,只怕整个世界早就统一了。   特雷登道:“事实上,组织里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条心,尤其是在研究上,更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和不同的研究方向,既然谁都不能说服谁,那就干脆各做各的,反正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点时间。”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到了最后他们都失败了,这两个人晚年的一些行为大异于前,唉……”   这一声叹息里我倒是听出了有一些惋惜,想起特雷登说他祖先也是组织里的人,再看看他背后的肉翅,联想到他那些关于翼王的秘闻,我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指着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也是……”   特雷登微微一点头,然后一抬下巴,一脸的傲然:“不错,我之所以会这样,全是我父亲一手造成,但对他我绝无怨言。”   从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个“鸟人”,要说对他的生活没有影响,那是打死我也不会信的,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母亲将我弄成这样一幅鬼样子,哪怕给我带来了很多诸如体力速度惊人青春常驻等常人梦寐以求的好处,我也绝对不会说对此毫无怨言,因此看到特雷登如此斩钉截铁,心中也忍不住感到好奇。   特雷登道:“这些变化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但这才是组织最早建立时的真正目的,他们那些人早就已经背离了组织建立的初衷。”我听得一头雾水,组织建立的目的不是为了研究人体奥秘么?怎么那些人就是背离,而特雷登就是如假包换的正宗?   特雷登也看出了我的困惑,解释道:“组织最初建立的目的是为了研究人体的奥秘,以便更好的造福人类,但是真正的科学研究,总是需要大量的不间断的实验……”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对组织来说,唯一的实验对象就是人。”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拿人体来做实验,近代最恶名昭彰的就是日本731部队,没想到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人开始了这样的实验,尽管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想来总不会很“仁慈”,特雷登也发现了我脸色的改变,却不理我,继续说道:“本来为了研究牺牲一些人也是难免的,事实上那些人也都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不管实验成功与否,这些人最后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到了最后,有些人却将这些实验品偷偷的保留了下来……”   我“啊”了一声,以这个组织所掌握的能力,这些所谓的实验品既然能被留了下来,必然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着极为特殊的地方,如果这些人出现在社会上,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特雷登叹了口气,道:“这些实验品确实给当时的社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嘿嘿,历史给这些实验品的评价居然是妖孽,若不是因为那些人,只怕世界的历史全然不是这个样子了。”   特雷登的话天马行空,我全然不知道这和他自己有什么关系,特雷登继续道:“我的祖先一直恪守着组织最初的宗旨,一切实验的目的都是为了造福人类,只是后来才渐渐的生出了要与世人夺权的念头,在他们看来,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才是最优秀的民族,其他的人都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心又是一跳,这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从那个德国人的所鼓吹的“雅利安人是最优秀的人种”到美国的“白人是优等人种”,这许多年来,关于种族歧视的矛盾一直没有真正消亡,谁能想到,这一切最早的根源却和一个数千年前的神秘组织有关。   特雷登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们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背离了组织的初衷,我的祖先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因此毅然离开了组织,只是没想到我祖先的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却是一种背叛,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不断派人追杀我们。出于自保的目的,同时我的祖先也预感到这些人有一天必然会在世界上掀起一番风雨,为了有一天能有人有足够的实力来阻止他们的暴行,我的祖先不得不继续把实验做下去,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实验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我再次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如果他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特雷登家族确实是太伟大了,虽然我不知道实验的具体内容,但可以看出被实验者不但要承受极大的肉体上的痛苦,而且从此以后不能以正常人的形态出入社会,在精神上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特雷登当然也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我心里对他的看法有了变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效法组织里的某个前辈罢了,那位前辈为了替天下百姓解除疾病缠身的痛苦,不惜以身试药遍尝百草,虽然最后因为误食毒草而死,但却泽被后世。”   只要是中国人,只怕都知道特雷登口中所说的这位前辈是谁,我料想不到组织的历史如此悠久,实力如此雄厚,连这位传说中的前辈也是组织中人。先前我对组织的印象极差,这时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些改观。   特雷登道:“我今年七十有二,一般人却没有我这么好的体力,都是因为改造了身体的缘故,只可惜却留下了后遗症。”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要是我这个样子出去,只怕又要被人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背上这一对翅膀,这时我对组织和特雷登的印象很好,连忙安慰他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像那位翼王,太平天国利用基督教教义来发起政治运动,基督教里也有长翅膀的天使,可见未必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妖孽,那位伟人也说过,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特雷登哈哈一笑,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道:“那位翼王前辈,虽然只是一个实验品,但好歹也是我的前辈,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组织里的哪位高手对他做的改造,居然也和我一摸一样,我那时生怕日后这个地下石室被人发现坏了他的名声,因此才想将那副浮雕毁去,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世人的眼光未必都如此短浅。”说完又是哈哈一笑。   隐隐的,我觉得特雷登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并为去深究,特雷登止住笑声,道:“那个楚江山一直疯疯癫癫,最后据说死于医院之中,这时又突然出现,不但旧病痊愈,容貌也变得年轻,而且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天机的下落,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掌握了天机的运用方法,我担心组织在沉寂多年之后又要重新出山。”   我奇道:“天机的运用方法?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干嘛还要去找天机?”   特雷登道:“天机的成功是几代人数百年的努力,虽然最后天机被盗,相关资料被毁,但每个人的手里多少也还掌握了一些核心,凑在一起,虽然不完整,无法媲美真正的天机,甚至也会有后遗症,但对一般人而言已经是一件神奇的事。”说到这里,又微微一笑:“其实很多年前就有相关的方法流传了出来,很多人练习之后也取得了一些效果,比较粗浅的,就是你们所说的催眠术,更高级一点的,能练成的人极少,那就是佛家的他心通。”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我,说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吧?”   这时很多一直困惑我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完整的解释,石室里的那个野人,应该就是组织里的人,而且他也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不完整的天机,所以那时他才会说控制不住自己,只是我不知道既然都是组织里的人,何以楚江山却要让我去他那里寻找天机,难道他们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合?   特雷登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那个人……他的能力比我要强,甚至可以暂时影响别人的大脑,可惜这仍不是完整的天机,有时他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   我和那个野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有许多不明白的东西都来不及听他解释,虽然相处时间极短,但我总觉得他对我有着一种异样的热情,这时未免伤心,不愿听特雷登说到他,连忙转移话题:“楚江山到底是不是组织的人?”   特雷登点点头:“他的内脏和大脑全部都被人动过手术,除了组织,别人不会有这种能力。”   我低头想了想,说道:“不对,还有偷走天机的那三个人。”   特雷登摇摇头:“如果他们真的利用天机改造了楚江山,只怕这次死的就是我了。楚江山虽然也有影响别人思想的能力,但还不够,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偷走天机的三个人里,真正对权利有野心的只有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之所以跟着他,一来是因为受了牵连,二来是生怕他有一天真的利用天机作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来,他们和这个人交情深厚,狠不下心来对付他,只好一直跟着他,以免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特雷登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不断的看我,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一句话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我,我隐隐觉得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果然,特雷登看着我,缓缓说道:“那两个人其实你也认识,他们一个叫毛德福,一个叫王美芝。” 第四十二章 聚散(二)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响,我心里一直就觉得这个叫王美芝的女人很可能和我真的有着什么血缘关系,甚至有可能真的就是我的母亲,这些都可以从那些日记本里得到证明,如果一切属实,那么毛德福也可能真的就是我的父亲,而且我也相信他们和这件事有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联系,但却从来也没想到他们都是最重要的三个当事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在野人身边看那些画面时会看到母亲的存在了。   特雷登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看着我,过了好久,我深深吸了口气,问:“我母亲的那本日记呢?”   特雷登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道:“我也是看了那本日记才知道你是她的儿子,说起来我和她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可惜,在我准备将日记本还给你的时候,却被人抢走了。”   我大喊一声:“你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这次可以拿回母亲的日记,也许上面还有更多关于这些事情的记载,尽管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那时我母亲的遗物,我有这个权利将它拿回来,这时听特雷登说又被人抢走,忍不住心头火起,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   特雷登道:“知道你是她的儿子之后,那本日记我也没有再看下去,准备完整的交到你的手上,可惜在路上被人抢走了。那个人你也认识。”   到了这时我心里反而渐渐平静下来,特雷登的身手我是见过了的,能从他手上把东西抢走,这个人肯定更不一般,我问:“是谁?”   特雷登道:“就是你在地下石室看到的那个身材高大之人,他的名字,叫马马斯赖。”   我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时我无意中发现王子华脸上的肌肉也是一跳,显然这个名字他也很熟悉,就在这时,我突然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马马斯赖?!”   这个名字我确实是听过的,王子华就是看过他和特雷登合写的一本书,才知道那条怪蛇叫曼巴神蛇,不是刚才王子华的脸色有异,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特雷登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你也看过我的那本书,不错,就是他,这个人,其实就是当初盗走天机的主谋,而在他身边身材矮小的那个人,我怀疑就是你的父亲毛德福。”   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话从特雷登嘴里说出来,我已经被震惊得几乎要失去感觉了,我对父亲的印象还是催眠世界里的那一些,在现实世界里我几乎没有接触过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这一点“母亲”要比他强得多,至少我看过她留下的日记,一时间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特雷登等我缓了过来,才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去做,这件事也就只有你能做到。”   我呆了一呆:“什么?”   特雷登道:“去你父亲那里,拿回天机。”   又一个让我去拿天机的人!这见鬼的狗屁天机让我失去了疤痕女这条线索,现在身边唯一的朋友也变成了失忆,我大骂一声:“这他妈的天机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去拿!”   特雷登听我破口大骂,居然也不生气,缓缓道:“王子华不是失忆,而是他也被楚江山作了改造,但这个改造并不成功,如果你拿不到天机,不用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会变得生不如死。”说到这里,话音低沉,道:“我也一样,没有天机,我也活不成了。”   我“啊”了一声,连忙向王子华看去,他也正看向我,对我微微一笑,显然特雷登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听进去,这时特雷登继续说道:“之所以找你,还因为一个重要的原因,你是新一代的帕胡,而你的父亲,正是上一代的帕胡。”   我早就被刚才那么多的内幕震撼得麻木了,这时听到特雷登说我父亲也是帕胡,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野人早就说过,帕胡只有两个,现在我知道了到底是谁,我也想明白了那天特雷登为什么要放火毁灭证据,他为的是保护我,因为他还需要我替他做一件事。   我终于决定出发去寻找我的父亲,寻找天机,不是为了所谓的父子之情,我从来没见过现实世界里我的父亲,催眠世界里的感情放到现实世界来,我甚至不知应该如何融合在一起,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我淡淡的问:“什么时候出发?”   特雷登脸上露出微笑:“越快越好,这次,你带王子华一起去,也许他能帮得上你的忙。”   这个决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和楚江山一样留着王子华做人质,这时见他肯让王子华和我一起去,心中着实开心,点了点头,问:“王文生他们呢?”   我一直放心不下疤痕女,这时总算逮到机会来问特雷登,特雷登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别问太多,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我几乎又要开口骂他的老娘,就在这时,王子华走到我跟前,说:“我跟你一起去,我很开心,你等等我,我介绍我的女朋友给你认识。”   我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本来还想有机会把小旅馆的那个小老板娘介绍给王子华,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自己找到了,我立刻丢下特雷登不管,一心想看看王子华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心里却有一丝担心,生怕他又像上从一样看到一些看不到的东西。   王子华很快就走了回来,对我说道:“我女朋友,很漂亮,你看看。”一道人影怯生生的从他背后走了出来,白色长裙,黑发披肩,我的心突然犹如被大铁锤重重锤了一下,一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人,我曾经对她魂牵梦萦,我还曾经见过一个和她很像的人,她是小蕊,我在催眠世界里见过的小蕊,那个很喜欢看恐怖故事的小蕊。   我呆呆的看着她,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小蕊不是别人假扮的,因为当她从王子华身后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一亮,说:“啊,是你,阿瑞!”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酸,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终于见到了我小蕊,尽管我已经有了小瑞,可是小蕊毕竟是我第一次喜欢得那么深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忘记?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溢出,小蕊好奇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我张开双手想上前拥抱她,小蕊走到王子华的身边,挽住他的臂弯,对我甜甜一笑:“这是我男朋友,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我这才想起王子华刚才的话,小蕊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就在这一刻,一种绝望的感觉侵蚀了我的全身,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小蕊认得我,却似乎也仅仅只是认得而已,并没有男女朋友之间应有的激动。如果催眠世界里的一切只发生在我的身上,她又怎么会认得我?除非,她一直就是认得我的!或者说,催眠世界里我和小蕊的故事并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现在小蕊对我变了心。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值得我去好好问个明白,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随着我的发问,我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小蕊除了认识我这个人之外,对任何事都记不起来了,她对我的印象仅限于我是一个她所认识的人,这一点和王子华完全相同,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帮助他们能恢复记忆。   特雷登看我的脸色十分难看,在边上低声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人都不记得以前的事,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人生始于几个月之前,你不用着急,这个事总会有办法的。”   我点了点头,说:“走吧。”   特雷登诧异于我的冷静,但看了看小蕊,又看了看我,可能是我刚才的表情让他看出了很多,他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能这么急着出发,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于是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你先准备一下。”然后转身对王子华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和王子华走在了山间的丛林之中,已是初冬,除了一些常青树,其余的树叶早就已经凋落,风在山间吹过,带起一股奇怪的啸声,仿佛暗中有一个看不见的魔鬼在窥视着我们,就好像我心底也有一个魔鬼一样。   格细寨外面的风很大,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本来特雷登是要我从木屋的地道走的,一来比较近,二来外面极冷,也会影响行进的速度,但看了看我的脸色,终于还是让我从外面走去地下石室,用他的话说,至少外面不会那么憋气,也许对我有好处。   从离开木屋的那一刻起,王子华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总以一种异样的眼光在偷偷看我,我承认我自己也在看他,不然不会发现他在看我,我不是一个圣人,尽管我知道王子华和小蕊之间的事不能怪任何人,可在我心底却始终无法释怀,这个我目前唯一的朋友,却抢了我曾经最心爱的女人,临出发前小蕊看着他的眼神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我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或许男人真的都很自私,我有了小瑞,可是却还因为以前的某段不知真假的恋情而对小蕊念念不忘,甚至因此影响了我和朋友之间的感情。   王子华走在我的前头,和以前一样,他依旧喜欢在前面帮我开路,我看着他微微蹲下的身子,看着他留着短发的头,那上面依稀还能看到那个形如高山的图案,突然我心里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王子华突然死了,小蕊会不会重新回到我的怀抱?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邪恶念头吓了一跳,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是曾经陪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愿意用身体来替我遮挡曼巴神蛇攻击的兄弟,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这一瞬间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手心全都是汗,我知道这个想法极度不对,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却如深山之中看不见的风,不但无法驱赶,反而在心底渐渐的蔓延开来。   我紧紧的握住自己手上的木棍,眼睛一直盯着王子华的后脑,我的心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继续,可是仿佛身体里另外有一股力量在驱使我,渐渐的我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我的手紧了紧,将木棍高高的举起,目标是前面王子华的后脑。   就在这时,王子华突然转过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仿佛中了定身术,使不出一丝力气,手中高举的木棍再也挥不下去,王子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两人这样呆呆的对峙着,王子华突然叹了口气,说:“你终于醒了。”   王子华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却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我连忙借机放下手中的木棍,低头轻轻咳了几声,王子华似乎已经看破了我刚才的企图,但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手表,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香囊递给我:“他让我给你的,说有大用。”怕我不明白,又用双手做了个飞翔的姿势,我知道他指的是特雷登。   这是一个很小的香囊,看样子年代已经十分久,和现在在小青年当中流行的很不一样,我不知道特雷登给我这个有什么用意,在离开之前,特雷登也找我谈过一次话,是关于那些“失踪”了的地方官员的,用他的话来说,如果组织真的开始行动,那么仅凭个人的力量绝对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为此他不得不借用政府的力量,但现在他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大,一来是能力有限,无法控制太多的人,而且也没机会见到更高级别的官员,二来则是因为组织到底有没有采取行动还是个未知数,他也不愿闹得人心惶惶,因此才找了这么一个小地方来做一个小小的基地。   我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现在的我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和事,连王子华和小蕊这两个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都能背叛我(在我现在看来,他们的这种行径就是对我的背叛,我甚至很怀疑为什么最初我会觉得这事完全不能怪他们,我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还有什么事是可以信任的?   特雷登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也没直接反驳我,微笑道:“不管组织有没有采取行动,这些人都要马上回到他们原本的生活中去了,不过,他们可以给你做一件事,就当是你帮我这个忙的报酬。”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特雷登的笑有点狡猾,但却看得出来没有恶意,他说道:“楚江山让你和王子华成了杀人犯,我可以让你们重新恢复自由。”说着看了看外面的那些官员,继续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把两个人整容成你们的样子,然后,这些人就可以发布官方声明,说已经抓住了罪犯,然后让他们帮你安排三个假身份,你们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特雷登确实很细心,而且这个安排对我来说确实很有好处,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办这点小事对这些政府官员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若说现在还有能让我相信他们的事,那么这就是唯一的一种。   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特雷登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我的眼神也略有意思异样,我问:“怎么了?”   特雷登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没什么,你们去吧。”   我对他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意,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阿彩的雕像前放着一束兰花,花朵和叶子都是新鲜的,看来采摘下来没多久,特雷登的眼睛看着那束兰花,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温柔。   我没有停下脚步,心中却是一动:阿彩的雕像前永远都会放着一束新鲜的兰花,而且这座木屋很明显一直是有人在打扫的,难道这个人就是特雷登?或者说他就是阿彩背后的那个神秘男人?可是为什么那个据说是我父亲名叫毛德福的男人,他也会知道木屋里的密道?为什么阿彩的雕像上有母亲刻的字迹?为什么母亲也喜欢这样很普通的兰花?我觉得特雷登有很多东西隐瞒着我,但我没有开口,很多时候,真正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全世界,屋外那些人,山外那些人,全部都不是我这个世界的。 第四十三章 聚散(三)   我拿着手上的香囊,很明显这个东西是特雷登和王子华谈话的时候交给他的,我不清楚他和王子华说了些什么,一路上我和王子华都刻意的保持着沉默,我奇怪为什么特雷登在和我交谈的时候不把这些东西给我,而非要经过王子华的手,还特意规定了时间。   王子华在边上说道:“时间到了,你可以打开了,他说对你有很大的作用,你要贴身放好。”   我略一沉思,现在特雷登还需要我帮他做事,而且这香囊也轻飘飘的,我捏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捏不出到底是什么,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打了开来,里面是一朵兰花。   王子华显然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看到是一朵兰花,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情,但转瞬即逝,道:“不早了,快走吧。”说完转过身子,依旧将后脑留给了我,仿佛忘记了刚才我曾经想要对他下毒手,这个时候的王子华,陌生得如同一个路人,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没有人会在知道对方想要谋害他的情况下还依旧对他毫不设防的。   王子华的变化让我茫然不知所措,现在的他和在木屋时的他完全是两个人,那时的他虽然已经失忆,可是对我还是带着极大的好感,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但现在的他,却仿佛对任何事物带着一种漠然的态度,包括他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可能就是特雷登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   这时我内心想要暗算王子华的念头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甚至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奇怪的念头,王子华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不管他和小蕊为什么会在一起,我都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我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有事发生自己却袖手旁观,我赶紧追上几步,问:“特雷登和你说了什么?”   王子华的脚步一停,却并不转身,只是淡淡的问:“东西收好了没有?”   那个香囊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手工极为精致,捏在手里的感觉也很好,有一种柔柔的感觉,十分舒服,我一直捏在手上,这时听王子华问起,连忙道:“我一直拿着呢,不会丢。”   王子华转过身,一脸的严肃,道:“你要贴身放好,这个对你有很大作用。”   我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严肃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将香囊贴身放好,那朵兰花看上去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这种兰花我从小就看母亲种植过,所以很熟悉,我仔细看过,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这个东西对我而言会有什么作用,难道是一个信物,就好像那些电视里的老桥段,父子相认总要有个凭证。   我一边瞎想,一边将香囊收好,王子华看我贴身放好了,才转过身去继续走路,我连忙抢上前去,问:“特雷登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王子华低着头走路,并不回答我,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只听他低低的说了一句:“你醒了。”   这是他第二次说我醒了,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连忙追问:“什么醒了?”   王子华停下脚步,挺直了身躯,背对着我,说道:“有人告诉我,帕胡总是会以最美丽和最邪恶丑陋两种状态出现。”   我的身体一震,这是阿西莫曾经告诉我的,但后来我知道,所谓的帕胡并不是古老的神话传说,而是确实存在的,每一代的帕胡都是两个人。我曾经和王子华说过这些,这时听他提起,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清醒了!”   王子华却还是一脸的平静,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邪恶和丑陋,不一定指的是人的外表。”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但这短短的几句话在我听来却仿佛是耳边的一个响雷,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就是那个邪恶的帕胡,我终于醒了。   我呆呆的站着,刚才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出现,我为什么会想对王子华下毒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嫉妒?我第一次知道王子华和小蕊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不是嫉妒,而是失落,可是慢慢的,心里仿佛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诱导着我,那一瞬间我仿佛不再是自己。   联想到刚才王子华的话,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分身,他曾经和我说过善与恶的故事,严格来说,他原来是属于我身体里恶的那一部分,而我是属于善良的那一部分,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却有了本应该是邪恶的人才有的念头?   难道说,我身体里还有一个邪恶的“我”存在,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慢慢的苏醒?或者说,现在的我根本就是邪恶的,善良只不过是我的表象?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这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那我将不再是我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如果不是切身体会,绝对想象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仿佛坠入无尽深渊无边黑暗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一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什么,大声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相信王子华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说我醒了,但这一切是谁告诉他的?是楚江山还是特雷登?有太多太多的事我都不知道。   王子华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个我很习惯的动作,以前每次我伤心沮丧的时候,王子华总会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对我一笑以示安慰和鼓励,我抬起头,王子华果然还在看着我,但脸上的笑容却不在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多了很多东西。   王子华收回手,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边走边说。”   这一路我都不记得是怎么走过来的,王子华依旧不慌不忙的说着话:“我们以前一定是好朋友,尽管我不记得你是谁了,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好朋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平静的声音也微微的有一丝颤抖,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大声的说:“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是你最好的兄弟!”   王子华的身体一震,随后继续往前走去,却总也不肯回过头来看我,他继续平静的说下去:“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知道,你和我女朋友一定也认识的,是不是?你们……曾经一定很好很好,是不是?”   我料不到他会突然说到小蕊的身上,这对我而言是个尴尬的问题,完全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回答他,王子华却仿佛根本就没想要我的答案,继续说道:“他告诉我,也许你在半路上会苏醒过来,他也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善良还是邪恶,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帮你,也只有我能帮你,因为他说那些人很厉害。”   我知道他说的是特雷登,原来特雷登允许王子华陪我去是因为前面很危险,而现在的王子华身体经过改造,确实能当得起这个重担,但是和我在一起,就等于随身带着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很可能王子华在和别人搏斗的时候,我却在背后给他一刀,也很有可能他会从石室安全出来,而最后却死在我的手上,来自身边的危险才永远是最可怕的危险。   我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那时的情景在我脑中再次浮现,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为,那时的我已经不再是自己,我是苏醒了的帕胡,是邪恶的帕胡,我的好朋友陪我一起去冒险,最大的危险却一直就在他的身边,可他却还不得不对这个危险带着十二分的信任,因为如果任务完不成,他一样有生命危险。   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大声的说:“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说得如此的大声,仿佛是怕他不相信,可是我知道,最不相信这句话的,其实是我自己,那种邪恶的感觉,那种无力的反抗,我怎么也忘不了。   王子华回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我很不对劲,我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可是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出事的。”   说到这里,他又将手放在我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有什么事了,你好好的照顾她。不要让她知道我出事,你要告诉她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他不停的对我叮嘱着,我拼命的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他说这些,但王子华的力气无比的巨大,泪水爬满我的脸颊,这个时候我还是我自己,我最亲爱的兄弟在对我说着他的遗言,而我们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王子华紧紧的抱了抱我,说:“答应我,这样我就算死了也放心了,兄弟。”   听到这两个字,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人的每一步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命运,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错误,但至少你曾经拥有过选择的权利,而我却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我的一生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的,不管我躲到哪里,这一切都会发生,可是王子华却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以为我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了,可是这一刻我哭得像个小孩,我紧紧的抱着王子华,除了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王子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快到了。”   我看了看前方,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那个山洞口,那个神秘的地下石室,那个据说是我父亲的男人,那个充满了野心的马马斯赖,还有神秘的天机,我们来了,我会带着我的兄弟安全的离开,我发誓! 第四十四章 开始(一)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远远的看去,那个山洞还和以前一个样子,但等走近了才发现里面已经全部被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堵上,如果还想依照原先的路线进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别的不说,仅仅处理这些石头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时间。   我们都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幸好还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地下石室,我拉了拉王子华的手:“时间不早了,快点赶路吧。”   王子华摇了摇头:“没用,那条路肯定也被堵死了。”   我静下心想了想,这种可能确实不小,想来是里面的人不愿被人发现这个地方,所以才堵死了所有已暴露的入口。   我把这个想法对王子华说了,他点点头同意我的看法,但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闪过:马马斯赖是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既然如此,最好的保密方法就不仅仅是堵住入口,而是杀了我们。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害怕马马斯赖,但一个危险的敌人躲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让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上一次运气好被人所救,这一次我们再次送上门来,不但要躲过他的追杀,还要从他身上拿到天机,我又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王子华显然也看出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还有一个入口。”说着抢先一步往外走了出去,我紧跟了上去,王子华似乎对这一片地方极为熟悉,走了不多久,远远的看见有几棵大树,我就知道王子华说的入口肯定是在这里,因为这些树几乎和楚江山让我去的那个地方一样的巨大,而且连排列也完全相同。   果然,王子华停下脚步用手指向那些树指了一下:“就是那里。”   两人加快脚步跑到那些巨树地下,王子华在树根上一阵摸索,我在旁边看得清楚,手法和野人教我的一模一样,两人从树洞中钻了进去,还是那个类似电梯的玩意,一路坐到底,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所不同的是里面没有人在等我,只有人要杀我。   一走出“电梯”,两人顿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总不成在这里大喊大叫一通,把对方吸引过来,然后告诉他把天机交出来,特雷登也没有告诉我应该怎样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联系,两个人呆呆的站了会,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掏出手电往前走去。   前面的危险是未知的,两人都不敢将手电光亮调到最大,虽然上次已经来过这间地下石室,但这条路却是没有走过的,说不准马马斯赖就会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以他的身手,照我头上一拳就可以要了我的小命,所以这一路走得小心翼翼,虽然我知道两侧石壁上定然画着许多的壁画,而这些壁画上的随便一个内容都代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历史真相,但我终究还是提不起这个兴致慢慢观赏,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手遮掩住手电的亮光,一边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笛声,声音低沉婉转,仿佛吹笛的人有着无尽的忧伤,而这一首曲子我和王子华都熟悉之际,正是阿彩临死前唱的那首歌。   这突如其来的笛声让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感受到了什么幻觉,转头看看王子华,他也是一脸的愕然,显然也听到了这个笛声。   我想了想,特雷登曾经说过,天机是一套成熟的方案,如果对方已经将天机运用到人体之上,那么早就可以出去将世界搅个天翻地覆而不是躲在这里不见任何人,所以现在听到的多半是真正的笛声而不是别人干扰了我们的大脑,更何况现在我们也无路可寻,即便是幻象也只能走过去看看,一想明白了这点,两人立刻顺着笛声的来源处走去,虽然不知道前面的人是谁,但起码总比这样漫无目的乱闯要来得强。   笛声低沉婉转,有时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和王子华两人又不敢将电筒完全打开光明正大的搜寻,因此这一路一边辨声一边又要提心吊胆,走得极是缓慢。这地下石室极大,道路也复杂之极,两人有时还要走过了头,如此过了大约半小时,幸好那笛声并未停下来,渐渐的觉得笛声响亮了起来,拐了一个弯,王子华突然往后急退了一步,用手拦住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前面隐隐有一丝亮光透出,我知道我们终于找到了地方。   虽然知道笛声就是在前面拐弯处传来,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谁也不敢乱动,这个地方太过神秘,那个马马斯赖身手了得,对我们又非杀不可,若是这样轻易的出去,不要说找到天机,只怕连命都要轻易葬送。   两人面面相觑,王子华看了我一眼,对我做了个手势,身子微微一矮,我知道他是想自己引开里面的人,然后让我进去这个地方仔细搜索,但这样一来他必然是凶多吉少,我急忙拉住他的衣服,轻轻的摇了摇头。   王子华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将我的手拿开,突然之间我灵机一动,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把将手中的电筒用力朝远方扔了过去,电筒在空中划过一道光亮,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周围立刻又陷入黑暗之中,就在这时,只听得里面的笛声一停,一道人影嗖的一声从我们身边蹿了过去,带起的风刮到脸上隐隐生疼。   我和王子华互相对看了一眼,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眼神,但想来对方的眼中一定充满了骇然之色,这道人影的速度实在快得超乎想象,但也幸好这人出去的动作太快,应该来不及注意到身边的我们,不然王子华手上的电筒虽然已经开到最小,只怕也瞒不过他眼睛。   那个电筒扔得不是很远,那人想来必然很快就会回来,时间紧迫,我立刻就要冲进去,这次却是王子华一把拉住了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稍等片刻,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我点了点头,王子华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这次出行两人除了必需的物品,也没多带其他东西,加上光线很暗,我看不清楚他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王子华用力将手中的东西往另一个方向扔去,他的臂力比我大得多,过了一阵时间,才听到啪的一声落地声,两人躲在角落,看那有光亮的地方再也没有人出来,肖剑飞在我肩上轻轻一推,轻声道:“你进去,我在外面。”   我愣了一愣,也轻声道:“一起来一起去,还要一起回。”   王子华嘿嘿一笑,没说什么,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却紧了紧,吸了口气才说道:“那个人很快就回来了,我得到处扔东西制造假象,你快去。说着将我推了一下。”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他只是站在这个地方到处扔东西,对方很容易就会发现这里面有蹊跷,只有到处跑到处乱扔,这样对方才不会发现我的确切位置,我点了点头,也不再强求,问:“你刚才扔的是什么东西,还有东西可扔么?”   这个地下石室虽然极为巨大,但里面却连一块小石头都找不到,要不然我刚才也不会把自己手上的电筒扔出去,一旦王子华手上的东西扔完了而我还没完成任务,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两人很容易就把命给丢在了这里,所以我不得不有此一问。   王子华道:“没事,他给了我很多。”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放在我手上,我用手轻轻的摸了下,圆圆的犹如一个乒乓球大小,极为坚硬,却又不沉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知道王子华口中的“他”指的是特雷登,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王子华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但这个时候不是该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将圆球放回他手中,低低的说了声:“小心点。”然后一矮身,往那个透出光亮的地方冲了进去。   有一句话叫梦想成真,是说人梦里所想会变成真实,在我进入那个地方的瞬间,我真实的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含义,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那是在我梦里曾经出现过的。   透出光亮的地方是个面积极大的石室,几乎有整个足球场那么大,在石室中间,立着一座小小的木屋,这木屋和格细寨里阿彩的那间一模一样,在木屋的周围,围着一排竹篱笆,篱笆内种了不少的兰花,虽然这种兰花一年四季都会开花,但我想象不出没有阳光的照射,这些兰花为什么能够存活,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一线光亮,是因为这里面点燃了许多粗如手臂的蜡烛。   我曾经在格细寨看过这间木屋,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在梦里看过了这样一间房子,眼前的这一间,比格细寨那里的更要像我梦中曾经见到过的木屋,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石室里透着一股熟悉而又诡异的气息,我呆呆的看着那间木屋,心里急切的想看看里面到底是有些什么,可是却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害怕,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就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木屋的门打了开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从门里跑出来的东西却让我真正的目瞪口呆。 第四十五章 开始(二)   木屋里跑出来的是一条黑色的狗,在这地下石室里发现一条狗并不奇怪,毕竟马马斯赖也住在这里,兴许这条狗就是他的伴,令我吃惊的是我对这条狗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非常熟悉,又仿佛非常的陌生。   那条狗从木屋里面跑出来,看到我却不叫唤,歪着脑袋看了看我,那一瞬间我竟然仿佛觉得他好像是一个人,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事,我轻轻的对那条狗叫了一声:“黑虎。”   一直以来,我都做着一个同样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就是一条狗,我的名字就叫黑虎,我曾经在格细寨里到处奔跑,曾经在一间和眼前一模一样的木屋前陪着一个叫阿彩的女人,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畸形的婴儿,我所梦到的,后来都一一在我眼前出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些梦,不知道为什么我梦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原来都是真的,在看到眼前这条黑狗的时候,我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无法抑制的强烈起来,仿佛眼前的这条狗就是另一个我自己,于是我终于又轻轻但很坚决的喊了一声“黑虎”。   那条黑狗突然直起了脖子,竖起耳朵看着我,嘴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我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全身冰凉,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那条黑狗还是这样的看着我,我又轻轻唤了一声“黑虎”,这次那条狗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之后,突然摇着尾巴往前跑来,将身子在我腿上轻轻的摩擦着,尾巴摇得甚为欢畅,似乎我是它久违了的亲人一样。   我伸手在它背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心里突然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呆了半晌,我轻轻的拍了拍黑虎的头,然后迈步往木屋走去,格细寨的木屋里有一个阿彩的雕像,上面还有我母亲刻上去的几个字,里面藏了一本我母亲不愿让我们知道内容的日记,那里还藏着一条密道,眼前的这间木屋,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一些什么,我有种感觉,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也和我有关。   我轻轻的将木屋的门推得更开一些,黑虎嘴里轻轻的“呜呜”了几声,抢先在我前面跑了进去,然后转过身仰头看着我,尾巴拼命的摇着,仿佛是欢迎多年不见的主人归来。   我往里走去,木屋里面的大小布局就和格细寨里的那间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里面没有雕像,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的样式极为陈旧,看来也有些年头。桌子上也点着一根蜡烛,我看到桌子上依稀放着些书籍,走上前拿起来,却是一本笔记本,从封面的颜色来看,也已经有了些年头。   我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这本笔记本的封面并没有写任何一个字,但没来由的,我却生怕这里面打开的又是我母亲的字迹。尽管在现实世界里王美芝对我怎样我并不清楚,可是在催眠世界里的母亲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将我抚养大,本来我心中对她极为尊敬爱戴,哪怕知道那只是催眠后的虚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只觉得母亲离我越来越远,我对她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害怕。   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打开本子,里面的字迹并不是母亲的,我长长吁了口气,却又有一丝的失望,也许,我还是不能真的忘记我的母亲吧,我这样想,然后低下头借着烛光看了下去。   笔记本上记载的并非我想象中的叙事日记,也不是什么人的内心独白,上面写着一些字,看起来像是人名,从读音来看应该是少数民族的名字,我默念了几个,觉得有些拗口,而且也不认识,因此虽然看到这些名字的后面都画了一个小小的叉,但还是翻了过去,反正自己也看不懂,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后面几页还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每个名字的后面也都画着一个叉叉,再翻下去,写的却不再是人名,而是鸡、鸭、犬等,我心里越发迷惑起来,不知道这本笔记到底是什么东西。继续看下去,突然看到一个“犬”字的旁边用括弧写了两个字:黑虎。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黑虎”的后面没有画上叉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黑虎”还没有死?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那条黑狗,它也正仰着头看着我,这时见我向它看来,尾巴摇得越发欢畅,显得亲热无比,但这一瞬间我的心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定了定神,我继续翻下去,后面还是一些人名和动物的名称,虽然我看得极为仔细,但却什么也发现不了,终于翻到最后一页,我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心却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在最后一页上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柳小蕊,一个是毛瑞。   如果只是单单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这里,我不会特别的惊讶,毕竟同名同姓的人特别多,不可能那么凑巧就是我和小蕊两人中的一个。但现在两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这本子上,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两个名字指的一定就是我和小蕊。   在小蕊的名字后面也画着一个叉叉,而我的名字后面却什么也没有,我从前面一页一页的看下来,除了“黑虎”和我之外,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画上了一个叉叉,我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种未知的恐惧才来得更为真实可怕,事情如果只是牵连到我那也没什么,可是和小蕊之间也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关系,我就不能不加倍担心了。   我呆了呆,将手上的笔记本依旧放在桌子上,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虽然看不明白,但想来应该不是所谓的天机,王子华还在外面吸引那个人的注意,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我必须加快动作寻找任何与天机有关的线索。   我四处看了看,木屋里除了桌子和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一眼看去就能将所有的东西尽扫眼底,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能藏得下东西,但我还是四处走了走,在每个地方敲了敲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室,甚至连床下也爬了进去,想看看床板背面是不是刻了什么文字,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我从床下爬了出来,叹了口气,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线索,看来只能带着桌上的那本笔记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王子华会合,只能兵分两路,走一步是一步。   我再次走到桌边,正要将那本笔记拿起,突然脚边的黑虎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声给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去,黑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身子微微弓起,背上的毛根根倒竖,仿佛前面站着一个对它极具威胁的对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黑虎对我会如此的亲热,但我绝对不相信它对任何人都会如此,看它的反应,只怕来的人还十分棘手,这个木屋没有什么可供躲避的地方,站在门口就可以直接看到床底,如果来人身手了得,只要他把门一关,在这里我连逃跑的空间也没有,因此第一时间抓起桌子上的笔记,对黑虎低声的喊了声:“上!”然后一人一狗同时从木屋里冲了出去。   虽然是第一次看到黑虎,但我总觉得它一定会听我的话,我心中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黑虎能将来人缠上一会,我就能立刻脱身,唯一需要祈祷的是希望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然我这次只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谢天谢地,在冲出去的一瞬间,我看到木屋外果然只站着一个人,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人并没有走进这个巨大的石室,只是站在入口看着,这样一来我想要冲出去却也没那么容易了。我稍稍的减慢了脚步,希望黑虎能现纠缠一下,然后我就可趁机逃走,想来这个人应该不会和一条狗过不去,更何况只要黑虎发出吼叫声,这里的主人应该立刻就能赶到,只要他过来了,黑虎也会没事。   黑虎果然冲在了最前面,那个人仿佛对黑虎毫不在意,双手背在身后,眼看黑虎就要冲到他身前窜起,我依稀听到他哼了一声,奇怪的是就在这一哼之后,黑虎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接着脚步蹒跚,才走了两步,就趴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来这个人的手段也实在了得,刚才出来跑得太快,来不及看这个人的相貌,这时仔细看去,那人站在石室入口处,恰巧处在黑暗之中,我看不到他的脸,这时进退两难,无奈之下我将腰间的砍刀拔了出来大步往前走去,既然逃不过,那就只有勇敢面对了。   我往前大步走去,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入口的那个人看到我向他走来,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子隐在黑暗之中,却又不离去,我猜他是想将我堵在这个石室里面,于是口中哼了一声,沉声道:“让开。”   出乎我的意料,那人居然微微的将身子一侧给我让出一条道来,同时说道:“快走,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声音沙哑,明显是故意压低了嗓子说的话,显然是怕被我认出他原来的声音,尽管如此,但语气之中却透着一股关怀之意。   我微微一愣,我所认识的人里面,能这样关心我的已经不多,这个人躲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身材相貌,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谁,但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却是半点不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任何一个关心我的人我都不愿错过,我将砍刀放回腰间,走上前去,问:“你是谁?” 第四十六章 开始(三)   那人又往后退了一步,道:“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见他仍然不回答我的问题,脚下发力,大步往前奔去,那人见我奔来,立时一个转身往外就跑,动作之迅速快捷,与先前那道人影不相上下。   我大喊一声:“站住!”立刻发足猛追。这神秘人看来对着地下石室极为熟悉,而且对我也很是关心,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我此行成功的希望会大大增加,即便不为这些,我也想看看这个关心我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一瞬间,那人已经去得老远,此时烛光已经照射不到,我的电筒也早就被我扔了出去,因此只感觉到人影一晃,就不见了那个人的踪迹,要想再把他找出来只怕是绝无可能了,只有耳边还留着他的声音:“快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但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转过身向木屋走去,准备拿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想办法和肖剑飞会合,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着。   我心里一凛,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这时那沙沙声越来越近,鼻中还闻到一股腥味,我连忙加快脚步往木屋走去,就在这时,只听背后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人急速从后面赶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往石室里面冲了过去。   那人的力气大得出奇,我的手被他拉得几乎连骨头都要断掉,但那人却毫不知觉,几个箭步就到了木屋跟前,手上一用力,我整个人立刻呼的一声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了木屋里面。   这一下摔得我全身疼痛,我站起身来立时就要破口大骂,那人仍旧站在木屋门口,只有一个背部对着我,身上披着一身兽皮,和另外一间石室的野人倒有几分相像,我的身子忍不住一震,虽然看不到他前面的样子,但这个背影我却看过很多次,一次是在格细寨四十六号被人设计杀害的时候,一次是我和王子华被马马斯赖追杀的时候,那时也是他救了我们,还给了我一张出去的地图,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我的父亲毛德福。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我幻想过许多次我和这个所谓的父亲见面时情景,我也一次次的问自己假如真的看到他自己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可是现在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我不知道是应该和他叙叙父子之情还是直接找他要那个该死的天机,一个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的父亲,和生死相依的兄弟与刻骨铭心的爱人,究竟谁更重要一些?虽然父亲对我的关切之情没有半点虚假,但在我心里,他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也许一切都应该交给时间,我应该让自己慢慢的去接受父亲,不管怎么样,毕竟没有他就没有我,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看我们,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我很想和催眠世界里一样的叫他一声“老爸”,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没事么?”   毛德福的身躯明显的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来,说道:“你快进去,我不叫你你别出来。”   我一直纠结于真实和虚幻世界里父母对我的情感,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当我真实面对他们时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这一句话却让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相信这就是我的父亲,有什么困难就会挡在我前面的父亲。就在一瞬间,我和父亲仿佛心灵相通,我真切的感受到他对我的爱就如催眠世界里对我的一般无二。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事可以以后再问,但有些事必须是我现在就去做的,我大步往前走去,站在了他的身边,说:“你是我爸爸,有什么事当然是做儿子的先顶着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身体又是一震,缓缓的转过头来,他的容貌还是像30多岁一样,我知道他一定也做了身体上的改造,可是这都没什么,他的那双眼睛却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眼睛,我从里面看到了眼泪,也看到了惊喜、诧异和毅然。   父亲转过头,说:“你退后吧,这里有我。”   我固执的道:“不行,上阵父子兵,我陪着你。”父亲拍了拍我的手,说:“你看看。”   我刚才一直就看着父亲的脸,并没有注意到前面到底出现了什么,这时向前看去,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那阵沙沙声越来越近,空气中的腥味也越来越重,父亲脸上的神情也显得紧张无比,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料想绝对非同小可,正要开口询问,突然石室入口处蹿出一条小蛇来,全身黑色,尾巴着地,口中的信子不断吞吐,而那双眼睛则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忍不住一声惊呼:“曼巴神蛇!”   蛇在冬天需要冬眠,这是一个常识,但这也并非一成不变,只要周围环境温度适应食物充足,蛇类完全可以不必冬眠,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地下石室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一次进入却感觉到这里温度比外面高得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地下恒温并未太在意,反倒有点羡慕这里的人住得舒坦,冬暖夏凉,这时看到曼巴神蛇出现在我面前,才突然意识到危险。   曼巴神蛇的身子挺得越发的直,父亲的脸上流露出紧张之色,口中对着曼巴神蛇不断的发出嘶嘶声,仿佛是和那条蛇交流着什么,但曼巴蛇却不理睬父亲,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说不出的诡异,我的心底突然冒起一股寒气。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父亲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紧张,这时曼巴蛇往前窜了一段路,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抓住了父亲的手,父亲拍了拍我的手,低低说了句:没事。   我不自禁的脸上一红,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看了看父亲,松开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父亲脸色一变,我急忙转过身去,忍不住一声惊呼。   曼巴神蛇往前一窜之后,随着它口中几下嘶嘶声,突然在入口处游出一群蛇来,有些我认得是眼镜蛇,有些却不认得,身上花纹奇形怪状,有的蛇额头上高高凸出来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但这些蛇无一不是吐着信子冷冷的对着我,空气中的腥味越发浓烈。   眼前这些蛇约摸有一百多条,我虽然已经对这次的任务有了必死的准备,但真的面对这些东西,我宁肯被人砍上几刀,就算是死在马马斯赖的手上也远胜过被这些毒蛇给咬死。   我的两条腿都已经软了,这时才发现父亲脸上的神情紧张中带着些疑惑,他口中不断的发出嘶嘶声,但那些蛇在曼巴神蛇的带领下一点一点的向我们靠近,曼巴蛇仿佛是一个领兵的将领,倘若它突如其来的将我们一口咬死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种场面对我而言却是一种极大的折磨,甚至是一种精神摧残。   就在这时,父亲突然脸色一松,似乎放下了什么,转头对我一笑,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们母子了。”   我不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话,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开口说话,父亲一摆手,说:“你长这么大,我从来也没好好陪过你,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但这次我却要行使做父亲的权利了。”说到这里,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透着慈祥,道:“一会你要听我的话,我第一次行使做父亲的权利,你可不能不听。”   我不知道父亲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我还是点了点头,父亲微微一笑,脸上无比的轻松,又在我肩上轻轻的拍了拍,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接着转过身子看向蛇群,就这么一会时间,那些蛇离木屋已经越来越近。   父亲看了看蛇群,叹了一口气,仿佛透着些无奈,也透着些伤心难过,我还来不及细想,父亲又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把抓住我腰间的衣服,单手将我举到半空,大步往蛇群中奔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喊叫,但父亲却根本不理睬我的叫喊,他的力气极大,虽然只是单手,但我腰间被他擒住,半空之中无处借力,根本无法从他手中挣脱。   父亲几个箭步边落在了蛇群之中,脚步并不停留,几个纵跳便向入口跃去,但这些毒蛇数量极多,他双脚刚一落地,立时就有无数的毒蛇缠上他的双足,有几条毒蛇更是直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腿上。   父亲却不理会腿上的那些毒蛇,双手在我腰上一用力,大喊一声,将我远远的向入口抛了过去,这一抛力量极大,我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好像腾云驾雾一样,接着双脚轻轻着地,父亲的力道用得极好,虽然这么远将我抛了过来,但我落地之时并未有任何不适。   我刚一落地,就听到父亲的声音远远传来:“快走,以后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   我扭头看去,父亲的身上已经缠满了毒蛇,那些毒蛇的目标似乎不是父亲而是我,但只要它们一向我游来,父亲立刻就会将那条毒蛇抓在手上一扯两断,这时地上已经满是蛇尸,父亲身上也沾满了蛇血,那些蛇越来越多,但他动作如飞,每次只要被他出手,就会有蛇毙命在他的双手之下。   刹那间我只觉得热血沸腾,我的父亲为了让我安全离开这个地方,自己却被一群毒蛇围攻,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因为害怕而不敢动手相助,我忍不住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砍刀,往父亲身边冲了过去。   父亲听见我一声大叫,急忙转过身来,见我拔刀又往回冲,忍不住大骂道:混蛋,快走!但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总是要死的,至少和父亲死在一块要好一点,肖剑飞身体里的隐患也会发作,就算找到了天机又能如何,大家也不过是多活几年,可是韵韵已经不属于我了,没有她我不知生活应该如何继续,在这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几条毒蛇立刻向我围了过来,我身上衣服穿得厚,上山之前围了预防被一些有毒的植物刺伤,腿上的防护也做得很好,这时只需将头脸护住,身上倒也不用担心那些毒蛇能一口咬穿我的衣服。我一边将手缩在袖子里面挡在头前,一边不断挥舞手上的砍刀,那些蛇也不知是什么奇异品种,看我父亲随手一扯就能将它们扯成两截,但我用刀却不能将它们一刀两段,就这么缓得一缓,身上手上腿上已经被好几条大蛇给缠了起来。   父亲大喊一声往我这边冲了过来,但缠着他的毒蛇更多,一时间哪里能冲到我面前。说也奇怪,那些缠着我的蛇却不马上就咬我,反而转头对着曼巴神蛇不停的吐着信子,仿佛在咨询它的意见,等待它来发落我一样。   父亲在屠杀那些毒蛇的时候,曼巴神蛇一直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似乎对这些蛇的死亡无动于衷,这时见我被缠住,身子往前一蹿,来到我的面前,直直的看着我。父亲吼声连连,但那些大蛇将他缠得更紧,一时之间根本脱不开身赶来救我。   我明知必死无疑,心中反倒不那么害怕了,也直直的看着曼巴神蛇,我总共见过它三次,第一次它袭击了王子华,后来两人被人所救,虽然不肯定,但我心中隐隐觉得那个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另一次则是在格细寨的木屋里,依照曼巴蛇的天性,它应该对王子华追杀到底,但最后却因为看见王子华脑后那个图案而离开,临别之时竟然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一想到王子华,我突然脑子一闪,既然肖剑飞脑后的图案有这样特殊的功效,父亲和野人同为帕胡,他的头上也应该有这样一个图案,为什么这次对曼巴蛇却不灵验了? 第四十七章 开始(四)   原本我的脑后也应该有这样一个图案的,只是我还没有完全苏醒,这是野人告诉我的,但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大声喊道:“爸爸,快给它看你脑后的那个图案。”我相信父亲一定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曼巴蛇身躯微微一弓,然后突然向上一弹,往我脸上蹿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听父亲一声大吼,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似乎父亲的身躯涨大了一些,全身肌肉盘根虬结,他双手一振,那些缠在他身上的毒蛇纷纷断成了数截,父亲来不及拭擦脸上的血水,将身一跃,人在半空,双手已经搭上了曼巴神蛇的身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我见父亲的手搭上了曼巴神蛇的身子,心底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曼巴蛇却在半空将身子奇异的扭了扭,然后又是一弹,轻轻巧巧的避过了父亲的手指,尾巴顺势在父亲的手上一点,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往我脑后蹿了过去。   父亲的手也顺势落了下来,一把拍在我的后脑,我不由得将头一低,但身上的那些大蛇却瞬间缠住了父亲的手脚,我还来不及看清后面的情况,只听父亲又是一声大吼,似乎正在发力,紧接着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喊了一声:“不要伤了他。”然后砰砰两声落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我急忙转过身来,忍不住大吃一惊:父亲俯在地上,手上抓着断成两截的曼巴神蛇,在他身后也躺着一个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前一个血红色脚印,看面相正是马马斯赖。   我大叫:“爸爸,你怎么样了?”   父亲身上的大蛇见我到来,一一仰起头对我吐着信子,我根本无法靠前,这时父亲的身躯微微一动,好久才说道:“我没事。”语气微弱之极。   我见父亲还能开口说话,心中大喜,连忙道:“你坚持一下,我想办法将这些蛇赶开。”   父亲道:“你先不用管我,快去看看那个人。”   我知道父亲是要我去看看马马斯赖,我对这个人素无好感,但不想在这个时候违背父亲的意愿,答应了一声,走到马马斯赖身边,见他脸色苍白,胸前除了那个血红色的脚印之外,还有一大滩的鲜血,显然这一脚挨得不轻,我用手在他鼻子上一探,还有微弱的气息,转头对父亲道:“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伤。”   父亲还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地上传来一下呻吟,马马斯赖已经醒了过来,他一看到我,眼中突然冒出紧张之极的神色,连声道:“你没事么?你没事么?”一边说一边想伸手来我身上抚摸,但伤势过重,终究还是没能将手抬起,用眼睛将我仔细的看了看,见我没什么事,才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   这时只听父亲叹了口气,道:“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这次真的下了杀手了……”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咳嗽,胸口立刻又被一滩鲜血染红。   我心中大急,正要开口说话,马马斯赖急切的说道:“你的武功一直比我高,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我手下留情,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今天情非得已,我若是不在背后对你下杀手,只怕他的性命就再也留不住了。你不要杀他,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不跟你挣,那件东西我也不要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马马斯赖本来是要对我杀之而后快的,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这样好了?这时父亲也大为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我的儿子啊!”   马马斯赖本来重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可是他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却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父亲面前,随手一扯,那几条大蛇便断成了两截。马马斯赖眼神十分可怕,竟似乎要把父亲生吃了一般,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一把将父亲从地上扯了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说话之时声音竟然微微颤抖,可见心中极为愤怒。   我见他如此对待父亲,急忙抢上前去,大声道:“快放开!”   马马斯赖却不理我,瞪着眼睛大声对父亲道:“你说他是你的儿子?!”   父亲一声苦笑,道:“那又有什么好骗你的,他是我和美芝生的儿子。”   马马斯赖突然仰天大叫,将父亲往地上一扔,随即又哈哈大笑,我勃然大怒,上前推了他一把,骂道:“你这个疯子,想做什么?”   马马斯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哈哈大笑:“你是我的儿子,你不是他的儿子,哈哈哈哈!”   我骂道:“神经病。”然后蹲下身子将父亲扶了起来。马马斯赖见我不信,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本笔记本,递了给我,大声道:“你自己看。”   那本笔记也沾满了鲜血,但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正是我被特雷斯抢去的,母亲刻意隐藏在阿彩雕像上里日记。   这是属于我母亲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一个关系到很多人性命的秘密,我伸过手去想要接过来,马马斯赖突然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我急忙抢上前一步扶住他,将他缓缓放下靠在石壁上,那本日记却没有拿住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马马斯赖胸口中了父亲的一脚肯定受伤不轻,刚才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才生出一丝力气,现在力气耗尽终于支撑不住,虽然他在背后暗算父亲,但究其因却是因为我,而且父亲和他之间似乎也颇有交情,因此我还是将他轻轻的靠在了石壁上让他好好休息,马马斯赖一直盯着我看,裂开了嘴不住的发笑,显然很满意我对他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但这时也不想说什么,看了看地上那本日记本,向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子想将它捡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响,我眼前一亮,只见一把匕首已经穿透日记本深深的扎进了地上的石块里。   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些石块坚硬无比,这个人能将匕首插进石块之中,力道非同小可,只怕和父亲以及马马斯赖也在伯仲之间,我低头看了看那把匕首,寒光凛凛,样式古老,显然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古物。   马马斯赖沉声道:“什么人?”   这时父亲也强撑起身子,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要将我拉在他的身后,我摇了摇头,抢在了他的身前,马马斯赖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两人的身前,这个时候两人都受了重伤,只有我还保留着体力,而且两人现在对我都十分关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站在最前面。   前面入口处一片黑暗,那个射出匕首的人却不出现,三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但我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父亲和马马斯赖的伤势严重,如果不及时抢救只怕后果十分严重,于是紧了紧手中的砍刀,回头看了看两人,往入口处走了过去,对方既然不出来,那就只有我亲自找上门去了。   身后的父亲和马马斯赖同时大叫一声,但我没有停下脚步,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才这么一下子就等不住了么?你可知道我为这一天一共等了多少年?”随着声音,一阵脚步声也渐渐的传来,两个人影也一前一后慢慢的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就突然紧了起来,等看到从黑暗之中走出的这两个人,我的整个人立刻变得冰冷,一直以来我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从入口走出来的是特雷登,我一直就觉得他身上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我,这时看到他如鬼魅一般的出现,终于肯定了我心中的担忧,但令我更震惊的是在他身后的那个人,高高的个子,脸上一片漠然的表情,正是王子华。   我焦急的叫了声:“王子华!”   但王子华却仿佛没听见,连看都不向我这里看一眼。特雷登抬头看了看我,笑道:“没用的,没有我的命令,谁叫他都没用。”   我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这时父亲和马马斯赖也看清楚了特雷斯的样子,同时一声怒喝:“是你?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我往特雷登扑了过去,这时只见他身后的王子华往前踏了一步,一脚揣在我的小腹上,腾的一下我被踢出去了数米远,只觉得小腹疼痛,喉咙发甜,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全身无力,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子华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脚踢完之后,又退在了特雷登的身后。   父亲和马马斯赖见我受伤,又是一声大吼:“住手!”一边吼叫一边就想站起身来,但摇晃了几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想来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太重的缘故。   特雷登嘴里发出几声啧啧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口吻道:“青山的伏魔天王和神龙帕胡居然也有一天会落到这个地步,当初你们追杀我的时候可曾想到?”   父亲和马马斯赖身子微微一震,齐声道:“不许说那个名字!”声音竟然微微的颤抖,显然心中带着无限的恐惧。 第四十八章 开始(五)   特雷登哈哈大笑:“你们还在害怕组织?我告诉你,青山组织早就不存在了,这么多年,我特雷登早就瓦解了组织,现在一切都是我的,你们是我的,那件东西也是我的,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我虽然全身乏力,但对他们说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听特雷登说到什么青山,又看父亲和马马斯赖心中都有惧意,略一思索,知道所谓的青山应该就是那个组织的名字。但隐隐间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恍惚间一时也想不起来。   特雷登不再理会父亲和马马斯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里面一片兰花和那间木屋,呆了一呆,道:“你……你居然把这里布置成这样?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见到地上的那条大黑狗,又是一呆:“连黑虎也几乎一摸一样,你……你原来一直这么想念她!”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变了一个人,呆呆的站着,突然之间只听他一声大叫:“你凭什么将这里做成这样?你凭什么能得到她的青睐?”一边大声骂着一边不住扯那些兰花。   马马斯赖脸色大变,大声道:“住手!”   但特雷登哪里肯听他的话,双手不住将那些兰花扯起,口中不停的道:“你以为你每隔几天就移植一批兰花过来这里就能变得和以前一样么?她应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语气之中渐渐带了疯狂之意。   马马斯赖不住的大声吼叫,声嘶力竭,但他的声音却仿佛更刺激了特雷登,他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不一会那些兰花和栅栏已经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特雷登又走上前去几拳将木屋砸了几个大洞,随即哈哈大笑,转身走到马马斯赖身边,大声道:“你永远也不配得到她!”   我心中已经隐隐的知道了这个“她”指的是谁,果然马马斯赖往特雷登身上吐了一口血痰,大声道:“阿彩永远都是我的。”他方才大声喊叫,这时听来声音嘶哑,但却极为坚决。   特雷登怒道:“凭你也配提她的名字!”一脚踢了过去,马马斯赖重伤之下根本无力躲闪,整个人被他踢得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绝不向特雷登屈服。   这时特雷登却不再理马马斯赖,走到父亲身边看了看,我怕他对父亲不利,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特雷登听到声音,转身看了看我,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你。”   他往回走了几步,从地上拔出匕首,将那本日记本拿了起来,放在手上轻轻的拍打着,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道:“还有这本日记。”   特雷登手上的匕首映着烛光闪闪发亮,石室里充满了他得意的笑声,这时我们三个人趴在地上都已经无力动弹,父亲和马马斯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只能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希望父亲和马马斯赖能恢复少许体力,争取脱离困境,于是接口问道:“我妈的日记上到底写了什么?”   特雷登笑了笑,将脸凑了上来:“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没用的,现在他们两败俱伤,加上那群蛇已经全部被他自己亲手给灭了,给再多时间也没有用的。”说到这里,嘴上又“啧啧”了几声,道:“神龙帕胡,青山里的头号杀神,现在没了这群小蚯蚓,你还能威风么?亲手杀了自己一手喂养训练出来的毒蛇,感觉好不好?”   父亲脸上怒容一现,正要开口说话,嘴一张就又吐出一口鲜血,特雷登哈哈大笑:“当初你抢走美芝的时候,当初你们赶我走的时候有没有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我心里一怔,本来以为特雷登和阿彩以及马马斯赖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这时却发现他居然和我父母亲之间也有着一些说不清楚的事,大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雷登居然在我面前缓缓盘腿坐了下来,笑眯眯的道:“小家伙,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嗯,这个故事,你也有份的。”   我知道他说的肯定和我父母有关,却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但这时只希望他尽量说得时间长一点,父亲和马马斯赖能够恢复点体力,那样还有点希望离开这里,不然看看现在的情况,再想想特雷登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怕我们都是凶多吉少,于是一声不吭,静静的听他说话,王子华依旧站在特雷登的身后,仿佛他的影子一般。   特雷登发了会呆,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从前,有一群很有本事的人,他们拥有世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这样一群人,他们自己聚集在了一起躲在深山里,他们把自己称为青山。”   除了组织的名字,其余的我都从野人那里听过,但这时只希望时间脱得越久越好,因此默不作声,任由特雷登一个人继续说下去,我斜着眼睛看了过去,父亲和马马斯赖都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疗伤,我怕被特雷登发现,急忙收回眼神,继续听他说故事。   特雷登继续道:“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组织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没有人能耐得住寂寞进行那种开发人体潜能的训练,后来组织开始从外面吸收一些新生的力量。那一天,我也在那里,我看到进来一个小姑娘,我一下子就被她给吸引住了,她梳着长长的辫子,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鼻子还微微的皱起,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她了,嗯,从那一天开始,到现在总共是39年另182天了。”   我听他连这么久的时间都记得如此清楚,而且语气之中对这个小姑娘很是想念,忍不住问:“她是谁?”   其实我心中已经隐隐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但总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死心,果然特雷登继续幽幽的说道:“我那时就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一点也不怕生,说她叫王美芝,还说我的眼睛真奇怪,居然是蓝色的。”   父亲和马马斯赖脸上的肌肉一阵跳动,显然听到这些往事他们心中也颇为激动,我急忙问:“后来呢?”   特雷登道:“那时青山新一代的人已经不多了,一共才四个小伙子,其中有两个人的身份和我们不一样,老一辈人说他们叫‘帕胡’,肩负着我们所不知道的重任。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懂,老人们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可是看到美芝以后,我再也没心思训练了,我们几个都会给她摘花摘野果,会给她捕野兔,她则给我们讲外面的世界,说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们都没见过,每次她说话的时候,我们都只会裂开了嘴傻笑。   我那时虽然很小,才10来岁,可是我做梦的时候都是她笑起来的样子,我训练的时候也静不下心来了,满脑子都是她比花海娇艳的脸颊,比小鸟唱歌还要动听的声音。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偷偷的将她约了出来,鼓起勇气告诉她我喜欢她,那时候她的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我呆呆的看着她,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可是等了好久,她才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我只记得她说的那个人的名字:毛德福!”   特雷登说到这里的时候,牙齿格格作响,似乎要把父亲生撕了一般,父亲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特雷登转头看了看,道:“你得到她又能怎样?还不是在这里守了一辈子?”   我怕父亲和他扯到这事上会影响他的恢复,急忙追问道:“后来呢?”   特雷登看了父亲一眼,继续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整天玩蛇的混蛋(我心中也同时回了他一句:你他妈的才是混蛋!),可是这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不愿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我不想看到她,可是我又不舍得忘记她,我知道青山有办法使我忘记一个人,可是我不舍得,我下了决心离开这里,这在青山里可是死罪,可是我顾不得这许多了,我谁也没有告诉,偷偷准备好了东西准备半夜溜下山,我不是‘帕胡’,在青山里永远也不可能超过他,我相信我在外面一定可以做得更好,一定会比这个只知道玩蛇的混蛋强,那时我就可以把美芝抢回来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青山的长老让人来找我了。”   我问:“有人举报你了么?”   特雷登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我要离开青山的,如果当时真的有人举报我,兴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我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特雷登道:“我心里忐忑不安,只以为是不是有谁举报我了,可是等走进会议厅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人很多,就连平时几个难得见到一面的长老也在。美芝他们已经先我一步到了,也是一脸的迷茫,而长老们则是一脸的喜色,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专门找我的。可是,我却没想到从长老们的嘴里说出的是这样一个消息,如果没有这个消息,也许现在又不一样了。”   特雷登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兴奋,似乎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我也不禁被提起了好奇心,问:“什么消息?”   特雷登道:“天机!他们终于成功的研究出了天机!”虽然事过多年,但此刻特雷登再次提到天机,仍是心情激动,连说话声音也微微颤抖。   他吸了口气,继续道:“数千年的努力,牺牲了无数的试验品,这次终于研究出了最完美的方案,整个青山的人都在欢腾,老人们是因为知道有了天机,从此以后就可以让青山光明正大的在人前出现,以后整个世界都会属于青山,年轻人只有我们五个,我看到他们也是一脸的笑容,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那一刻,我的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因为美芝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这个混蛋!”说到这里,眼睛狠狠的瞪了父亲一眼。   父亲又要开口说话,我怕影响他运功疗伤,急忙插口道:“后来呢?”   特雷登看了父亲一眼,继续回忆道:“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得到美芝了,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我甚至不知道身边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直到有人拉扯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身边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接着我听到长老笑着问‘特雷登,你是不是太兴奋了?这件事你愿意吗?’   其实我那时完全不知道长老曾经对我说了什么,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分心,于是我点点头,说我愿意,虽然我不知道长老们到底要我做些什么,但我知道肯定不会是太过凶险的事,天机已经研究成功了,不需要有人做试验,就算是要做试验,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试验材料等着我们,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慰,可是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我发现美芝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诧异,我那时完全没去注意她眼神中的那一丝异样,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在看我,她终于看我了!   散会之后,长老让我们五个人留了下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长老宣布要选我作为天机的拥有者,他们将给我做手术,而另外四人也将被赋予一些独特的技能,随我一起下山,长老要我们好好的做事,让青山可以掌控人间的一切,让那些低等的人成为我们的奴隶。长老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注意到美芝一直在偷偷的看我,我的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我的命运将从此改变,我将成为所有人的主人,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而美芝已经在不停的看我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属于我的。”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特雷登却不以为意,继续道:“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对我!”说到这里,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不住微微发颤,显然心中愤怒之极。   我问:“怎么了?” 第四十九章 开始(六)   特雷登并不马上回答,鼻中呼气声却越来越响,显然心中十分激动,过了好一会他才控制住情绪,道:“他们,他们竟然偷走了天机!”   我原先就知道天机是在父亲的手中,因此听到这个结果并无太大的惊讶,特雷登恨恨的道:“他们不但瞒着我盗走了天机,毁灭了保存下来的资料,甚至还利用青山教给他们的技巧抹去了那些人的记忆,从此以后,天机就只可以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可笑我还以为美芝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是因为她开始喜欢上我了,没想到她是不服气我被选为天机的拥有者!”   我听他言语中如此羞辱母亲,正要反唇相讥,只听一声怒喝:“放屁!”却是父亲和马马斯赖同时睁开眼来破口大骂。   特雷登也不理会两人,只是不住冷笑,马马斯赖怒道:“美芝是怕你们利用天机胡作非为,因此才将天机盗走,你将天机看得如此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么?美芝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测,所以那次行动才没有通知你!”   特雷登“啊”了一声,用手一拍额头,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几乎忘记了,当时对美芝着迷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美芝最擅长控制别人的思想,你们跟着她做出背叛青山的事也正常之极。”   父亲和马马斯赖又是连声怒喝,但两人显然不擅言辞,加上重伤在身,因此除了大骂特雷登“放屁”、“胡说八道”之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词来。   我担心特雷登生气起来对父亲不利,但特雷登却并不动怒,只是不住冷笑,过了一会,等父亲两人渐渐没有力气谩骂了,才开口道:“你们这一走,却苦了青山里的长老,也害苦了我,虽然青山不断派人追杀你们,可是却一直没有将你们成功带回,当然,我知道你们也一定不好过,每月一次身上的疼痛,你们可熬得住?”   他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父亲和马马斯赖脸色剧变,我的心中也是一跳,在我印象中,每个月母亲和父亲都会全身巨痛一次,看了很多医院也没用,母亲只说是风湿,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知道那是发生在催眠世界里的事之后就更没在意,若不是此时特雷登提起,我几乎要忘记了这件事,这竟然是一件真实的事情,莫非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果然父亲马上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特雷登道:“这是青山的最后一个秘密,每一个进入青山的人,都会被组织进行一定的改造,只要一旦背叛青山,身上就会出现这种症状,而且会发作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简直生不如死,只是那个时候就算你想让自己死也没那么容易,明明脑子清醒得要命,可是偏偏全身无法动弹,那种滋味,这些年你们可喜欢?”   父亲和马马斯赖一脸的黯然,显然特雷登的这些话说的都是实情,特雷登笑道:“你们带走了天机,长老们自然个个大怒,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你们的下落,只能利用残存的资料再次找人进行天机的研究,可是长老们已经老了,所存的资料也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新研发出完美的天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青山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青山也不能就此灭绝,这个时候,我就成了青山唯一的希望。”特雷登说到这里时,脸色一片阴沉,仿佛和青山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父亲接口道:“那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忽的一声,特雷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背上那两个丑陋的肉翅立刻出现我们面前,我是早就见过了的,虽然见这对肉翅比上次所见要大了许多,但还不至于太过惊讶,但父亲和马马斯赖却是大吃一惊,同时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特雷登咬牙切齿的道:“没有了天机,那些老家伙又没时间继续搞研究,于是将这研究了一半也不知道对错的成果放在了我身上,结果我就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这一切可都是拜你们所赐!”   马马斯赖张大了嘴巴,道:“怎么那时候我却没看出来?”   特雷登道:“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的。”他低头看了看我,见我一脸迷糊,道:“小家伙,不要急,我慢慢和你说。”   “试验结束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我身上有着极大的隐患,一开始我还寄希望于那些老家伙能帮我解除,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老家伙却只是催着我去外面争取一个地位,好让他们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青山的目标实现,我的心终于冷却下来,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从他们手上得到任何好处,我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于是我决定离开青山。”   父亲道:“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我们的吧。”   特雷登点了点头:“我是不久后才知道你们躲在这里的,但你可知道为什么青山一直没有再派人来追杀你们?”   马马斯赖问:“为什么?”   我心中隐约已经猜出了一点原因,果然特雷登接口道:“就在我下山的那一天,我把那些老家伙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就当是他们不能为我消除隐患而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连父亲和马马斯赖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他们虽然背叛了青山,但却从来也没伤害过青山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马马斯赖道:“他们将你抚养成人,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   特雷登嘿嘿笑了几声,也不做解释,继续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假装自己被青山做了试验之后什么事也不记得了,原本想从你们身上慢慢的套出天机的下落,可是美芝太聪明了,我可以骗过你们两个,却骗不过她,我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让她破坏了我的计划,可惜她运气好,居然碰到了阿西莫,要不然,上次的那一条毒蛇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了。”   父亲勃然大怒:“原来上次美芝被毒蛇咬伤是你在搞鬼!”一边怒骂一边就想挣扎着起身扑向特雷登,但身体动了动,终究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倒了下来。   特雷登嘿嘿笑了几声:“从她盗走天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对她死了心了,只要我能拥有天机,就算要她再回到我身边又有什么难事?可惜你们几人,得到了天机却不会使用,简直是暴敛天物!”   我接口道:“他们盗走天机可不是因为像你一样有野心,如果青山能将天机运用到有益于人类发展的活动中去,我母亲决计不会将它盗走!”   虽然这番话只是我自己的猜想,但我相信这应该是我母亲的原意,我也隐隐的猜出了她所说的不要让他们再来一次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指不要让青山的计划得逞,须知任何一次全世界大范围的变局,必然伴随着战争,而战争一旦爆发,最终受到伤害的其实还是普通人,因此母亲才会一再的提醒不要让他们再来一次。   果然我的话刚一说完,父亲和马马斯赖同时看了我一眼,眼中大是赞赏之意,我知道自己说对了,心中颇以母亲为豪,抬头看向特雷登,看他如何说话。   特雷登哈哈大笑:“两个大白痴生下一个小白痴,什么狗屁道理,世界上只有抓到手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好像是阿彩,你说是不是?”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马马斯赖说的。   马马斯赖顿时脸色大变,怒喝道:“你还有脸提到阿彩?!”   特雷登吐了口气,悠悠的道:“上次我没能用毒蛇毒杀了美芝,可是却让我发现了格细寨,也发现了格细寨里的阿彩,我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特雷登的话原本带着一丝阴冷,但说到阿彩时却多了许多柔情,只有马马斯赖在边上不断的怒喝:“住口!”   特雷登继续幽幽的说道:“尽管那时我追到了格细寨想杀了美芝,可是最后关头我却放过了她,有阿彩在的地方,就不应该有血腥出现,她是那样纯洁那样美丽,我知道我再也不能离开她了。我努力的创造各种机会和她接触,终于有一天我告诉她我有多么喜欢她,可是,可是她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一刻,我突然就想去杀了她的那个男人。   我大声的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可是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她的脸上那么骄傲,仿佛我在那个男人面前只是一个小小的蚂蚁,我大叫着逃离她的身边,等静下来的时候,又偷偷的摸了回去,才发现阿彩正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我起了疑心,一路偷偷跟着,她越走我的心就越乱,因为她走的那个方向,正是我每天都在的住所。   阿彩没有走到我住的地方,而是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然后用树叶吹了一首歌,那首歌那么动听,过了一会,我看到一个男人快步走了出来,渐渐的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我的心霎那间掉进了谷底。”   这时只听马马斯赖又是一声大喝:“原来那天你也在那里!”   特雷登叹了口气,道:“是啊,不然我何必要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发现那天之后我就对你特别的热情,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明白,把我当成了好朋友,什么话都和我说,连阿彩的事也告诉了我。”   马马斯赖大声道:“都是我瞎了眼睛!”   特雷登道:“是啊,所以你才忍不住要带我去见阿彩,你们躲在这里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可是你喜欢阿彩,却又忍不住的想找个人诉说心中的喜悦。你和美芝他们本来就说不上什么话,这个时候自然只能找我诉说了,我当然装得很高兴,还特意为你们准备了酒食,然后找了个借口晚去了半个小时。”   马马斯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你还敢说这么卑鄙无耻的事!”   特雷登道:“我是卑鄙无耻,我既然得不到阿彩的心,那不管怎么样也要得到她的人,所以我在那些酒里下了药,本来这些药是准备拿来对付美芝的,可惜她太过聪明机警,我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现在好了,我可以用在阿彩的身上,只是我却没想到,伏魔天王实力惊人,半个小时之后你居然还是没有晕倒,最后还是将我打得重伤而逃。”   马马斯赖怒道:“这是你咎由自取,我只恨自己当时心软,没将你一掌打死,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被你所欺了!”   特雷登笑道:“我是今天才开始欺负你们的么?”他晃了晃手上的日记本,道:“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马马斯赖哼了一声,却不再说什么,显然他是看过这本日记的,但对里面的有些事也想不明白,所以这时也不开口骂人,只是怒目圆睁,看特雷登会说些什么。   特雷登道:“那一次我伤得颇重,没有几年时间只怕是恢复不了,你们又人多势众,我要报仇只能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来了。你们两个人武功高强我不是敌手,镇守另外一间地下石室的索兰图又决计不肯帮我(我这时才知道那个野人的名字叫索兰图),我要报仇,当然只能先从两个女人开始了。”   三人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浑然忘记了母亲和阿彩已经逝世,同时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特雷登阴阴的一笑:“还能做什么?我打又打不过人家,又是孤身一人,当然只能偷偷摸摸的给她们下点毒,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美芝,只是不知道美芝是不是和你这玩蛇的在一起久了,身体里居然有了极强的抗毒性,可惜啊,她虽然没事,但是那个时候她却怀了一个孩子……”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父亲和马马斯赖也是一脸的紧张,特雷登又是嘿嘿一阵冷笑:“天下的女人,只要她一怀孕就会变得蠢笨无比,如果她那时肯狠狠心把孩子打掉,格细寨的那些人就不会死了,这个女人,可害死了不少人啊。”   我想起母亲那本日记的说的话“原本我想把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的,可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是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的人因此而丧失了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颤声问道:“那,阿……阿彩她……”   特雷登看了看我,笑道:“看来你这个小白痴还不算笨到家,不错,我确实放过了阿彩,这可不是我安了好心,而是我忽然发现,游戏可以变得更好玩。” 第五十章 开始(七)   特雷登阴沉着一张脸,却又不停的笑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他脸上同时出现,让我心里越发的觉得压抑,他继续说道:“美芝怕她丈夫这个老混蛋知道此事会担心,所以找了个借口来到格细寨分娩,那个时候也正是阿彩要分娩的时候。可惜阿彩这个傻女人死也不肯告诉别人她的男人是谁,他们当然想要等这个孩子生下来看看到底像谁。他们有人守在木屋外面,可是那怎么能难得到我?我看着接生婆先帮阿彩顺利产下一个大胖小子,可惜阿彩那时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又看着她从美芝的身下抱出一个婴儿,但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但接下来的事更让我吃惊。”   特雷登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美芝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然后突然一伸手扣住了接生婆的喉咙,我甚至听到了她捏碎对方喉咙的声音,这个女人,真是好狠啊。   那个接生婆倒在了地上,美芝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我知道美芝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会很不正常,但绝没想到会畸形成这个样子……”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住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往特雷登冲了过去,但就在这时,王子华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脚踢在我的胸口,我再次趴在了地上。   特雷登啧啧了几声,道:“听不下去了?真相总是不容易被人接受啊,你比美芝可差多了,到底不是她亲生的。”   我气得全身发抖,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不断在我眼中打转,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是面对屈辱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转过头去,两道目光同时看向我,从他们眼中,我看到的是同样的关切,父亲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他不信,可是,我心里知道,这应该都是真的,我相信父亲他也知道,或许,现在不应该称他为父亲了。   特雷登噼里啪啦的拍了几下手掌:“真是父子情深,实在太感人了,可惜这不是拍电影,事实总是很残酷。我原想将两个孩子调换一下,可是还没等我动手,就看到美芝亲了亲那个怪物,然后将眼睛瞄上了阿彩的儿子。我看着她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一步步的走到阿彩的身边,将自己的怪物和对方的儿子调了个包,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啊。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阿彩成了替罪羊,我没想到的是格细寨居然在无数年前也和青山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都没用了,格细寨完了,青山也完了,现在只有我!”   马马斯赖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但他受的伤实在太重,挣扎了两下就无法动弹。这时我已经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特雷登肯和我们说这么多话,只怕我们几个的结果不会太好,这时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他们是好了)能恢复过来,于是故意扯开话题,问:“格细寨那些人都是你害的?”   这时一个声音沉声道:“不是,那都是我做的。”我惊讶的扭头看去,说话的人是马马斯赖,或者,我应该称他为父亲。   特雷登又是一阵怪笑:“没想到这个混蛋居然如此痴心,阿彩死了之后,他伤心欲绝,若不是要守着这个破石室,只怕早就已经随她而去了。不过这个人到也颇有些异想天开,最后居然被他想到了一个点子,可以解他相思之苦。”   我看了看周围被特雷登破坏了的花草和木屋,心想难道这么多年来他就是用这个方法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想想他这几十年来每隔几天就要将这里的花草全部重新种上一遍,我心里也不禁微微的有些感动。   特雷登见我的样子,知道我心中所想,哈哈大笑:“他用的可不仅仅是这种方法?”   我闻言一愣:“什么?”   父亲(这个时候,不管我承不承认,马马斯赖都是我的父亲,我偷偷看了一眼毛德福,这个不久前还是我父亲的男人,却仿佛没有听见我们之间的话,一直闭着眼睛,我几乎要以为他已经重伤而逝了,父亲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右手,仿佛舍不得放开一般)低声道:“我让自己从此以后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我呆了呆,只觉得这个对白熟悉无比,突然大叫一声:“天眼!”   父亲和特雷登同时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们不知道阿西莫曾经和我说过母亲的事,见我能说出“天眼”两个字,心中颇为奇怪,特雷登道:“不是天眼,那是比天眼更高级别的一种,嗯,或者说叫手术。”   我又是一愣,阿西莫口中所说的母亲的神奇能力,可以看到已经死去了的爱人,我一直猜不透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甚至和一些书上看到的天眼的能力不一样,我一直以为是一种人体的特异功能,但在特雷登口中,这不过是一种手术。   特雷登看出了我不明白,解释道:“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大脑在起作用,这个,你明不明白?”   野人索兰图曾经和我说过这方面的知识,我“啊”了一声,立刻明白了特雷登的意思,特雷登点了点头:“只要对一个人的大脑做个小手术,那么他就随时都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只不过马马斯赖的做法更惊世骇俗,他把格细寨每一个人每一条狗每一只鸡的大脑都打了开来,每个人的大脑都有专门负责记忆的一部分,他居然有办法将这些人和动物大脑中关于阿彩的记忆全部提取出来,啧啧,实在是了不起,仅仅这一项技术,天机的价值就不可估量!”   父亲接口道:“阿彩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在心里想着她,只有我才可以拥有她的全部。”   尽管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腔深情,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的养母王美芝,我的生父马马斯赖,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人?一个为了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失望而将自己的孩子与别人调了包,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将全村人都弄成了白痴神经病,这两个如此可怕的人,却偏偏又是我最亲近的人。   特雷登看到我变了脸色,又是一阵大笑:“这不过是刚刚开始,据我所知,从这些人的大脑里取出的组织并不能长期暴露在外,必须要及时放到人身上去,马马斯赖于是将目标盯上了那些小孩子,啧啧,那么多婴儿,靠他从格细寨里找的那两个小孩子,哪里有本事轻易就能办到?”   父亲的脸色突然变了,颤声道:“你……你还知道什么?”   特雷登似乎很享受父亲的吃惊,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为了方便你进村抓那些狗啊鸡啊什么的,诱使两个小孩子来帮你,最后更让他们帮你将那些大人骗出村庄,要不是如此,你哪里能够那么轻易的就混进去?”   父亲这次连声音都变了:“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特雷登哈哈大笑:“阿彩不是你一个人的,她是我的,就算她死了,那也是我的!我一直就在村外看着,那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只要我走出这大山一步,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可是没想到那天我居然碰到了你,虽然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可是对付两个小孩子还是很容易的事,你走了之后,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也就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知道父亲和特雷登他们多半是对那两个小孩子使了类似于催眠的方法,父亲怒喝一声:“卑鄙!”   特雷登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么?事发之后你将那两个孩子带走,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事你不方便出面做,一定要假他们的手而已,唉,其实那些孩子哪里能够做大事?那些年要不是我一直在背后帮着他们,谁给你找那些婴儿?”说到这里,突然看了我一眼,一脸的阴笑,我的心沉了下去,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话要从他嘴里说出来。   果然,特雷登看着我不住的笑,继续说道:“那些婴儿我可是坑蒙拐骗什么伎俩都使尽了才给你找到,其中有一个人可不简单,嗯,那天他的母亲正好犯病了,要不然我还真没机会将她的儿子给拐来,唉,这个傻女人,将自己的儿子和人调包之时就那么狠心,怎么要离开自己的丈夫就那么舍不得?如果他肯狠下心离开这个地方我自然找不到她,可是偏偏她不愿离开自己的丈夫太远,结果好好的一个孩子,却便宜了别人。”   我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我当然听出了这个孩子是谁,父亲一声大吼,但除了这一声大吼,他再也没有力气说些别的,一只闭着眼睛的毛德福也身子一震,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特雷登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用手拍了拍额头,突然“啊”了一声:“对了,当时还有个女娃娃,我记得马马斯赖你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记录吧,一定要等到他们成长了才取出植入他们大脑的记忆,嗯,这个女娃娃好像叫柳小蕊吧。这么些年,那些记忆都已经应该复苏了吧,不知道这几个娃娃每天晚上会不会做噩梦呢,要是有人每天都梦见一个女人,或者每天都梦见自己是一只黑狗,那有多好玩?要是这个娃娃最后居然是始作俑者的儿子,那有多好玩?”   特雷登一直笑眯眯的,但我的心却越来越愤怒,我终于明白了木屋里桌子上那本笔记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些奇怪的梦。特雷登既然知道小蕊的事,那么会不会他告诉我的小蕊的突然出现其实也是在骗我?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在背后安排着?   父亲除了对特雷登怒目相向以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毛德福也是躺着动都不动,我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东西,但却抓不住。   特雷登叹了口气,道:“真不容易啊,这些年,我一直到处寻找那些被你动过大脑的人,想从中寻找出天机的奥秘,可惜一直没能成功。”   我这才明白阿西莫曾经和我说的,他的那些族人最后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的原因,这时我也知道了为什么我的手指和阿西莫是一样的,因为我的身上确实存在着格细寨的血统,想到了阿西莫,突然我脑中一醒,终于抓住了刚才我脑中那一闪的念头:楚江山曾经和我说过,那些婴儿被回来之后曾经再失踪过一次,回来之后他们头上的青山图形全部不见,这件事特雷登没有说,显然他并不知道,而且,也应该不是他做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一想到楚江山,立刻脑子就冒出很多问题,我问:“既然青山里的那些人已经被你杀害了,那楚江山所说的组织又是怎么一回事?”   特雷登冷笑了一声:“那个笨蛋,当初是我将他拿下的。我原本只不过拿他做试验,想看看我自己研究的天机到底能不能成功,没想到他最后居然起了野心,凭他那点本事,怎么能够和我斗?我故意给他一个假的消息,想借他的手除了索兰图,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利用你,看来是毕通这个混蛋告的秘,我当初将他和王文生两人抚养长大,看来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接口道:“不错,这种人应该千刀万剐!”   特雷登见我附和他的话,微微一笑,我接下去道:“连将自己抚养长大的长老们也一起杀得干干净净的人,更应该千刀万剐。”   特雷登的脸色立刻变了,父亲哈哈大笑,喘着气道:“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特雷登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看了我一眼,道:“小子,你可知道他们有今天是谁的功劳?都是拜你所赐!”   我哈哈一笑,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不能动弹,这种离间的话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了。特雷登见我不信,冷笑道:“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香囊吗?” 第五十一章 开始(八)   特雷登曾经让王子华转交给我一个香囊,我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特雷登见我一脸迷茫,大是得意,笑着说道:“那些东西本来是没有什么用的,可是混合了王子华手上扔出去的石头,就会产生一种独特的气味,这种气味,和我身上的几乎一摸一样,别人闻不到,曼巴神蛇却是闻得到的,而且一定会追杀过来,因为我上一次就从它口中逃过了一次。”   我料不到这事真的和我有关,但却还是不明白这和曼巴神蛇有什么关系,特雷登道:“你们第一次遇见曼巴神蛇的时候,要不是毛德福这个笨蛋以为你是他的儿子而费心相救,只怕早就做鬼了,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时候我也在边上,我原本想趁机溜进去寻找天机,不想却被曼巴神蛇发现,若不是我早就对它存了防备之心,只怕也难逃一死了。曼巴神蛇神出鬼没防不慎防,如果只是为了对付这两个混蛋,我拿把枪带几个人就够了,可是有曼巴神蛇在,我始终不敢亲自前来。   曼巴神蛇只有毛德福能杀了它,这次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我的气味,曼巴蛇当然以为你就是我,毛德福这个笨蛋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迫不得已要杀了曼巴蛇。我又让马马斯赖在不久前无意中看到美芝的日记,然后算准了时间,将他引到这里来,这个人爱阿彩胜过一切,平时脑子又容易冲动,毛德福明明想救你,他却以为想杀你,结果两败俱伤,这么大的功劳,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仰天一阵大笑,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地上跃起,砰的一声双掌击在特雷登的胸口,同时口中大叫:“阿瑞快走!”   这时我已经看清跃起的人正是毛德福,这一掌力量甚大,特雷登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立刻往后飞去,撞在石壁上,然后软软的瘫了下来,看了看毛德福,喘气道:“不愧是神龙帕胡,真不简单。”   特雷登受伤,但却没有下达什么命令,因此王子华只是看着,却没有动手,特雷登斜斜的靠着石壁,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我们自己解决吧,唉,其实你又何必,你明知道就算现在打伤我也没用,我的伤势远比你们的要轻,垂死挣扎,又何必呢?”他说话声音虽轻,但却并不断断续续,看来伤势果然并不十分严重。   毛德福看了我一眼,严重满是歉意,这时他也已经无法动弹,我爬将过去,来到两人中间,一手握住一个人的手,道:“你们都是我的父亲,我们就一起死了吧。”   我感觉到他们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就在这时,特雷登又是一阵大笑,夹着几声咳嗽:“唉,真是感人,如果你们告诉我天机在哪里,我就放了你们。”   马马斯赖“呸”了一口,正要说话,毛德福插口道:“你放他们走吧,留着我,天机在我这里。”   特雷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幼稚,他们走了,你要是不说我能拿你们怎么办?你们可也是青山出来的人,我那一套对你们根本起不了作用,要不,干脆这样……”   他转身对王子华低声说了几句话,王子华点点头,走到马马斯赖身边,突然一脚踩了下去,只听咔的一声,显然大腿骨已经断了,父亲一声大叫,但居然硬是咬着牙没有昏过去,大笑道:“力气太小了,再来一脚!”   特雷登扶着石壁缓缓起身,喘气道:“看来不行啊,要不这样,我看你们都这么疼爱这小子,我干脆从他身上开刀好了。”   他话音刚落,父亲和毛德福就立刻大喊一声:“住手,这事和他无关,放了他!”   特雷登摇摇头:“那可不行,除非你把天机给我。要不然,我就也给他做一个小手术,嗯,做什么好呢,要不还是变成黑虎?马马斯赖这个老混蛋虽然把黑虎的大脑给动了手术,却又想办法延长了它的寿命,要不,我干脆把你的脑子放在黑虎身上,让你重新变成一只狗,一只有着人的思想的狗,好不好?嗯,或者,我还可以娶那个女娃娃做我的妻子,让你每天都看着我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特雷登的脸上笑眯眯的,我的心却越来越沉,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怕死了,死或者更是一种解脱,但我绝对无法容忍他对我做这些,毛德福突然大叫一声:“好,我给你!”   特雷登却还是摇了摇头:“你这人,太过厉害,谁知道你给我的是真还是假?要不干脆这样,我把你们的宝贝儿子改造一番,然后再利用你的天机让他复原,你说好不好?”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父亲和毛德福同时破口大骂,但特雷登却理也不理,对王子华道:“动手吧。”   王子华沉着脸走到我身边,将我从他们中间拉起,然后靠在石壁上,伸手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却是一把把的手术刀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   特雷登道:“第一次就不用做得太复杂了,随便在他脑袋上开个洞就行。”   王子华点了点头,拿起一把刀将我的头发剃去,我能感觉到那把刀的冰凉,就在这时,头皮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紧接着有液体流了下来,我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我想反抗,全身却使不出一点劲力。   父亲和毛德福的吼声又起,特雷登却只是轻描淡写的道:“别看这些工具简陋,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消毒问题,总之你死不了。被自己的好朋友在脑袋上挖个洞的感觉是不是很爽?要知道我为了让他学会这些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我可是把毕通那个混蛋脑子里的东西全放在他的大脑里了,你能想象那种场面么?我把王子华脑袋打开的时候,毕通还没有断气呢,最后还是王子华自己用刀杀死了毕通,唉,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我全身无法动弹,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特雷登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阴险毒辣,我闭上眼睛,我知道我的一切都完了,从此以后,我将不再是我。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突然特雷登的笑声戛然而止,同时伴随着父亲和毛德福的惊叫,我睁开眼来,看到特雷登双手捂住喉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他面前,王子华冷然的站着,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手术刀。   我心中几乎喜悦的要疯了,只想大叫一声“王子华”,可是我开不了口,王子华还是呆呆的站着,特雷登腾出一只手指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为……为什么?”   王子华的眼神十分古怪,好像充满了愤怒,又好像十分迷茫,但绝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已经清醒过来的样子,就在这时,特雷登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完砰的一声往后倒去,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王子华是现在唯一能动弹的人,可是他显然还没有清醒,一直呆呆的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身上一轻,终于又有了力气,我挣扎着起来,抓住王子华的手,说:“王子华,你醒了?”但迎接我的是一双无神的眼睛。   我摇了摇他的肩膀,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跑到父亲和毛德福跟前,将他们两人扶起,就在这时,王子华突然喃喃的说了一句话:“我看到他们杀了我。”   我先是一喜,王子华总算开口说话了,但随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急忙问:“你说什么?”   王子华眼神还是一片空洞,呆呆的看着前面:“我看到他们杀了我!”   就在这时,父亲突然哈哈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笑了几声,突然停了下来,我急忙摇动他的身体,但不管我用多少力,不管我怎么喊叫,他再也没有醒来,唯一留下的只是脸上的笑容。   我抱着父亲的尸体,这个认识才不到半天的父亲并没有给我太多的照顾,但在这最后的关头,我却知道他对我的爱并不比别人少,这一天之间,我知道了太多我不应该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东西,也失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这一瞬间,我变得如此无助。   就在这时,毛德福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斗下来,还是你先走一步。”   我一愣:“你说什么?”   毛德福“唉”了一声:“大家都以为我们既然是一起背叛了青山,那一定很团结,可是那是以前,自从阿彩死后,马……你父亲就总想着用天机做一些事,可是,天机是不能随便用的,他天天和我斗,想从我手上拿到天机,可是,可是他哪里知道……你的母亲,唉,应该是你的养母才对,她也错了,不管她生下来的是什么,我对她的爱都不会改变,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她我的儿子以后会成为下一任的帕胡,都是要经过……”   说到这里却又停住了口,我不知道他说做帕胡要经过什么,毛德福继续低声说道:“如果她知道,也许就不会这么做了。这么多年,我为了阻止你父亲闯祸,一直没离开过这里,她一个人带着你,真是辛苦了。”   我心里一沉,听毛德福的意思,王美芝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抚养我,可我不知为什么竟然完全没有这段生活的记忆,我想这里面一定还发生了一些事,可能毛德福他们也不知道。 第五十二章 开始(九)   我本来想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但听毛德福的话越说越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听他继续道:“她写了那么多日记,一直送过来给我看,可是,我一直躲着不见她,要是让她知道我还活着,她一定会更难受,只有让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她才会忘记我,唉,没人守着你父亲,天知道他会惹出什么祸来。   美芝要我天天去格细寨给那个雕像送一束花,我那时就看出那雕像是她雕刻的了,只是我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她究竟为了什么要这样。   我一直希望你们母子能平平安安,我偷偷跑进医院将你们这些婴儿偷了出来,将你们头上的图案去掉,我赶在你面前杀了四十六号,这一切为的就是希望能让你多过几天平常人的生活,可没想到一切还是脱离了我的设想和控制,你最终还是走到了这里,难道这就是帕胡的命运?”   毛德福努力想抬起一只手抚摸我的脸,但动了动终于还是垂了下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我说:“爸爸,你是我的爸爸,我们一起下山,一起重新开始。”   毛德福笑了笑,还没开口说话,这时王子华又喃喃的说了一句:“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在哪里?”   赵德福看了看王子华,笑着对我说:“特雷登没有立刻杀死毕通,而是要王子华和他一起动手采取了活体实验的方法将毕通的记忆组织取出放在了王子华的大脑里,他没有系统的研究过天机,大脑的机构如此复杂,多半是毕通最后的记忆在王子华的脑子里并没有完全消失,那一刻他认出了特雷登是杀害他的凶手,只是他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了。”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这个时候的王子华已经不是王子华,只是一个复仇的毕通,甚至也不是毕通,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位他,我急忙问:“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是不是?”   毛德福轻声道:“你……你学会天机,也许会有办法的。”   我大声的问:“天机在哪里?快告诉我!”   毛德福的手臂渐渐的垂了下去,我只听到他轻声的在说:“美芝,你等等我,我就要来了!”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用力摇了摇他的身体,大声喊道:“爸爸,爸爸,快告诉我天机在哪里?”   我已经感觉到毛德福的生命即将逝去,这个时候,我只能祈求他告诉我天机所在,我还要利用天机去救小蕊和王子华。   毛德福被我用力一摇,眼睛睁开了一点,嘴唇动了动,发出几声极低的声音,我连忙将耳朵凑了上去,只听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天机……不能……出现的,一……出现……世界……就会大……乱!”   我顾不得这许多了,大声喊道:“你快告诉我啊!”   毛德福突然笑了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明月……青山出,天机在……在其间。”   我愣了一愣,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你说什么?”   毛德福又低声道:“我那样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美芝……你不要怪我,我再也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全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大声的追问,毛德福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将耳朵凑上前去,只听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可以去掉你的图案,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去掉你父亲放在你脑子里的东西,我……我甚至还……”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我全然听不明白,这时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着我,说:“你不要怪我,我们……谁也没资格毁掉天机,它……它总有一天会出现!”   我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我大声问:“你说什么?”   但毛德福却再也没有回答我,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又一个父亲,他终于还是走了。   ※※※   我牵着小蕊和王子华的手,分别将他们带进了理发室。那天我将父亲和毛德福就地火化后,把他们的骨灰撒在了地下石室里,他们守着那里一辈子,也许继续守候下去更好吧,我找不到阿彩的骨灰,也不知道养母的骨灰在哪里,不然我会将她们都放在那里,我相信他们肯定也很愿意我这样做。我不知道这些地下石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现在,就作为他们的坟墓吧,以后永远没有人再去打扰他们了。   特雷登的骨灰我也撒在那里,尽管我觉得他是个很可恨的人,可同时也觉得他很可怜,一辈子想得到天机,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反正天机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那就让他也安息在那里吧,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恩怨,随着生命的逝去,也应该随风飘散。   感谢特雷登之前为我做的那些事,他找人化妆成我和王子华的样子,但却不是我们原来的身份,那些“破获”了这件答案的人士都说从来没见过有人长得这么像的。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只是王子华和小蕊却再也清醒不了,我把这段经历写成了小说,幸好这次没有和以前一样的被骂垃圾文,好歹得了一笔丰厚的稿酬,靠着这些稿酬,我把他们送进了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我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可是我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毛德福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天机在哪里。   因为医生经常需要检查他们的大脑,所以每隔几天我就要带他们来理发,理发的师傅也认识了我,他一边给王子华理发,一边说:“你这两个朋友真是时尚,脑袋上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图案。”   我笑了笑,没做声,小蕊的头发剃光以后,我在她的后脑上也发现了这样一个团,我知道这是父亲马马斯赖的所为,其实事情到了现在,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但我知道肯定背后还藏着更多的秘密,比如在封门村的那些人去了哪里?比如疤痕女去了哪里?更重要的是,明明毛德福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在催眠世界里他却和王美芝一起成了我的父母?是编写故事的人不清楚真相,还是这里面藏着别的什么更深的秘密?   我搓了搓额头,不去想这些,反正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不会丢下这两个朋友,我站了起来,最近脑子经常有点晕,可能是最近赶稿子赶得太急了,休息不够,我这样想着。   王子华口中还是喃喃的说着“还有一个”,我看着王子华,心里一阵难过:我现在不知道叫他毕通还是王子华,他满脑子都是毕通想要复仇的念头,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说要寻找的剩下那一个仇人就是他自己。   我上前握住他们的手准备带他们回去,小蕊突然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笑嘻嘻的说:“头发,不要!”   我愣了一愣,小蕊指指我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把头发也剃掉。我总是陪在他们身边,在他们眼中,我这个长着头发的人也许是个怪物吧,想了想,我点点头,说:“师傅,你给我也理个光头吧。”   理发师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这感情,真不一般,你这个头,我免费了。”   我说了声谢谢,坐在理发椅上,头还是有点晕,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下,师傅给我洗了头,剃刀贴着头皮刮过,凉飕飕的,有一种异样的舒服,突然只听到理发师“咦”了一声,我清醒过来,问:“怎么了?”   理发师一脸的惊讶,说:“你头上也有个图案呢,不过不一样。”   我吃了一惊,说:“什么?”   他拿了面镜子放在我脑后,借着前面的镜子,我看清了我后脑上的图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毛德福临终前那些话的意思了。   在我的后脑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青山图,而在青山的上方,是一轮弯弯的明月,“明月青山出,天机现人间。”原来,天机一直就被毛德福放在我的脑子里,放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一瞬间我仿佛如坠入冰窟,我记起索兰图的话,帕胡已经苏醒,而且身上还藏着天机的秘密,一切似乎已经结束,可对我而言,未知的将来却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人发出一声尖叫,那是小蕊的声音,我急忙转身看过去,她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几乎是用最大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冲着我喊了一句话:   “阿瑞,快去救他!”   我有些不知所措,以为小蕊的病又犯了,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说:“没事没事。”   但就在这时,王子华也跟着发出一声尖叫,我转过身,看到他一脸的焦急,他看着我,大声的说:“阿瑞,快去救他!”   这时我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问:“救谁?”   王子华的嘴唇不住的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看小蕊,也是同样的表情,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但就在这时,我看到他们两人几乎时同时抬起手指在空中画了起来,我一下子也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东西,急忙从老板那里借来了纸和笔,渐渐的,两人所画的东西在纸上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玉佩,上面有一朵牡丹花。 第四卷 回家 第一章 何小坚强   我看着身前桌子上的五块玉佩,这本来是催眠世界里的,但在王子华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时候我曾经给他看过,证明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玉佩,不是虚幻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这些玉佩到底有什么用,我现在可不相信这是我的传家宝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第九口井,毕竟那是催眠世界里的,我一直保留着这些玉佩,是因为我觉得至少这是为数不多能让我感觉到其实那个世界并不完全是虚幻的东西,但从小蕊和王子文的表现来看,这些玉佩竟然还藏着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和一个人有关,这个人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更关键的是,小蕊和王子文都认为只有我才能救那个人。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上面有一副奇怪的青山明月图,似乎就是看到我的这幅图,小蕊和王子华才突然说出那些话,这些玉佩王子华以前曾经看过,也没见他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我脑后的那幅图让他和小蕊同时想起了什么已经失去的记忆片段,而这个片段又和这幅图有关。   我叹了口气,这些事实在不是我能处理的,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至于背后更深的秘密,我也懒得去探究了,我只想能找出复活小瑞的秘密来,这五块玉佩分别来自催眠世界里的“老妈”王美芝、梦想俱乐部、一娘,也不知道有些什么秘密,我记得封门村里的那口井圈也有这样一个图案,当时里面有个人叫贾冲的也看过我的这块玉佩,还让我收着,说以后可能用得上,现在想来,似乎他这个人并不像是小瑞曾经说过的是个神经病,很可能他知道一点什么东西,可惜现在已经和那批村民一起失踪了。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我只好用最笨的方法来处理,那就是将这些玉佩都拍了照片上传到网上的各大论坛,看看是不是有人能从中看出什么名堂来,这些论坛五花八门,有专业的花卉论坛,也有古玩之家,甚至还有一些看多了《盗墓笔记》的人搞的盗墓论坛,总之只要能沾点边的我都发了上去,然后就一边坐等消息,一边安慰不住催促我去救人的小蕊和王子华,偏偏他们除了这几句话别的又一句也说不上来,实在是急死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我除了继续写小说就是陪着王子华和小蕊聊天,偶尔还要被他们的主治医生给骂一顿,说我不应该让这两人再受刺激,我实在是有口难辩,只好不住点头称是,无奈之下网络成了我唯一的希望,只不过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几乎所有的帖子都沉到了底部,我的心也随之下沉,看来玉佩的秘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了。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我大脑里天机的秘密,然后治疗好王子华和小蕊,问题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天机怎么才能拿出来,甚至连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我总不可能把自己的脑袋劈开来看看到底它长什么样子。   想到劈开脑袋,我不由得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了曹操,据说华佗也曾经想要劈开他的脑袋,不知道会不会是为了探寻他脑子里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在壁画上看到的那两个字,并不是青山组织所说的帕胡,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想法毫无来由,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我甚至觉得当时华佗说要劈开曹操的脑袋,只怕并不一定是为了帮他治病,很有可能也是为了找到那个神秘的地方,毕竟曹操不断的挖掘坟墓就是为了寻找那些碎片,相信最终那个地方对大多数人都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的,哪怕华佗是青山组织的人也不例外,至于历史记载的他一身医术都是自学而成我可不相信,如果自学成才就能懂外科手术,现代的那些医科大学教授都可以去上吊了。排除青山组织处事隐秘这个原因,我一直觉得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也和王子华他们一样失忆了。至于是谁下的手,可能是青山,也可能是别的已经湮没在历史中的某些人某些事,毕竟那是数千年前的事,未必就有相关记载流传下来,就算有,我也不觉得历史就一定等于真相。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瞎想着会不会华佗要给曹操开刀就是为了希望找到让自己恢复记忆的方法,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电话,里面是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喂”了一声之后,说:“你是不是傻子毛?”   这是我在网上的注册ID,不管哪个网站我用的都是这个名字,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回答了一声:“是我,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那个人似乎很高兴自己没打错电话,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说:“我想和你说说那块玉佩。”   我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从网上不知哪个论坛看到的那些图片,其实这些日子来我也陆陆续续的接到一些电话,但都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渐渐的连我自己也会心了,更何况这个声音这么年轻,想来他懂得也不会很多,所以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好”,然后静静的等着他说话。   那个人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沉默了一会,说:“那你给我多少钱?”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我准备挂了电话继续去构思我的小说,那个人似乎知道我在做什么,急忙叫了起来:“我没有骗你,因为我也见过这样一块玉佩,而且是红色的,它原来不是!”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马上相信了对方的话,要知道这些玉佩的变化我可没在论坛上说过,既然他能说出来,可见他确实是见过这种玉佩的,我马上问:“你在哪里?我过来见你!”   对方似乎有些为难,但我马上接着说道:“如果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有帮助,我给你五千,如果没有帮助,只要我能亲眼看到你说的那块玉佩,我也给你一千。”听到我这样的条件,对方立刻就答应了,报了一个地址上来,离得比较远,在另一个省。   我匆匆的将王子华和小蕊安顿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订了机票,一直到我坐上飞机,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小子不会是看了我的小说才说得出这些玉佩的变化吧?要知道这些事我都曾经写了出来发在网站上,除了我之外也没人相信这是真实的事情,但保不准有哪个家伙脑袋一抽筋就认了死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大了,但事已至此,除了去看一看对方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几个小时之后,我到了目的地,出了机场拨通电话,看到不远处一个瘦瘦小小大约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对着出口挥了挥手,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上前和他打了声招呼,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拘谨,不像是会骗人的人,我也不废话,直接问:“东西在哪里?”   小伙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我拿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在我家。”   我看了他一眼,他被我看得有些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那东西是……是我父亲的,他不让我拿出来,我只能带你过去偷偷的看,就说你是我的朋友,说好了你只能看看不能拿走。”   我心想你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和我这样快要成为中年大叔的人做朋友?不过也没去说破,答应了他的要求,反正我也不觉得他能谋财害命,小伙子很是高兴,用自己骑过来的自行车说带我过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的去,当然车钱是我付。   在车上我知道这个小伙子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何小坚强,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名字有些古怪,所以告诉我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扭捏,我笑了笑,说:“你父亲是不是叫何坚强?”   何小坚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脸上的神情,我知道我猜对了,为避免他尴尬,呵呵一笑,说:“你父亲一定希望你以后像他一样。”   我看到何小坚强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很不愿意提及他的父亲,我只好转换了话题,问他是从哪里看到我发的信息的,答案很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那个盗墓者论坛,我可不觉得这样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家伙会真的去盗墓,看来多半是看多了盗墓笔记之类的小说。   聊了几句,我把话题转到了那块玉佩:“和我说说你看到的那块玉佩吧,说说它为什么会变红。”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很随意,但其实眼角一直用余光盯着何小坚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是不是和我想的那样是看了我的小说来骗我的,毕竟我发表的小说用的笔名也是傻子毛。   不过何小坚强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他似乎根本就没看过这个故事,这让我在失落的同时也燃起了希望,只是何小坚强始终不肯对我多说什么,只是说我看了自然就知道,我只好放弃了继续探听的打算,反正据他说也快到家了。   又过了十分钟,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何小坚强说他家就在上面,我心想既然冒充是人家朋友,总不好意思空着手上去,所以在门口不远的小摊上买了些水果,然后跟着何小坚强上了他的家。   初次见面时从何小坚强的穿戴上我就觉得他家的条件应该不是很好,等打开门更证实了我的想法,屋子里光线很暗,窗户都被窗帘遮挡着,空气也有些浑浊,房间里也不见什么家具,但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给人一种乱七八糟的感觉。   何小坚强没有开灯,有些歉意的看了我一眼,说:“我爸身体不太好,怕见光。”   我微微一笑,说:“没事。”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坚强,谁来了?”   我听到这个称呼险些没笑出声来,拼命的忍住,这时何小坚强说:“爸,是我的朋友,来家里玩。”   里面传来脚步声,何坚强慢慢的走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尽管房间里光线并不是那么好,我还是能看出他的脸色很差很苍白,面对着这个真正的中年男人,我正在寻思着是应该叫他叔叔还是叫他大哥,他却在看到我之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可能从那里下来?!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 第二章 玉佩   听到何坚强仿佛见到鬼一般的大叫,我心里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家伙搞不好是个神经病,反正何小坚强也说过他老子有病,只是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病。尽管我和神经病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对他们并没有一般人所有的那种排斥和恐惧,甚至身边最好的两个朋友现在也是脑子有点不正常,但却还是本能的停下了脚步,微微曲起了身子,以防前面这个人突然对我来个袭击,不歧视不害怕是一回事,不小心防备又是一回事。   何小坚强可能也没有想到他老子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显的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抱住何坚强的身子,一边转头对我说:“你先出去,我等会来找你。”   我心想自己待在这里确实也不是个办法,虽然因为不能第一时间就看到玉佩而心里有些不快,但也知道现在只能先去外面躲一躲,于是转身走出了房子,身后还听到何坚强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你居然真的下来了!你怎么可能从那里下来?!”   我顺手关上门,大约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何小坚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歉意,说:“我老爸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虽然偶而也会犯病,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我摆摆手说:“没事”,然后迫不及待的问:“玉佩在哪里?”   何小坚强露出为难的神情,说:“玉佩在我老爸的房间里,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肯定没办法偷偷拿给你看,要不你先在外面找家旅馆住下,等有机会了我再联系你。”   我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何小坚强也看出了我的不高兴,急忙说:“本来是想留你在我家住一宿,然后再给你看的,但现在肯定不行了。”   我心想既然可以在你家看,为什么你就不能把玉佩拿出来给我看看?但这话太过于直接,看何小坚强一脸的歉意,我也不好说出口来,只好答应了他,说找好旅馆后给他电话。   离小区不远的地方恰巧有家小旅馆,我随便选了个房间住下,然后将房间号用短信给何小坚强发了过去。现在是下午六点多钟,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肚子也不饿,只好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心想自己和神经病真是有缘,都说物以类聚,搞不好我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个神经病呢。   我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了电话,是何小坚强的号码,我立时来了精神,急忙接通,电话里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快来,我爸出事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穿上鞋子往外冲去,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已经很黑,除了路灯路上也不见几个行人,看样子应该是半夜了,我来不及多想,气喘吁吁的跑到何小坚强的家,他的门开着,站在门口等我,一看到我急忙拉了一下我的手说:“快进来。”   我被他一把扯进屋子,这才发现何小坚强虽然长得瘦瘦的,但手上力气却是奇大,他这么随手一扯我居然就身不由己的被他给扯了进去,心里顿时就提高了警惕,这时“砰”的一声响,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了,我转过身,看到何小坚强背靠在门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我心里一沉,手上紧了紧,问:“你老爸怎么了?”   何小坚强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说:“他跑了。”   这时我已经看出了何小坚强肯定有古怪,他的父亲跑了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去追赶或者报警,而是通知了我这个陌生人,更奇怪的是居然还这么冷静,看来这真是一个针对我而设置的圈套,尽管很拙劣,我却还是轻易的上当了,再想起刚才自己的推测,或许那个叫何坚强的人根本就没事,此时很可能就躲在我身后的房间里,随时准备冲出来给我来一下。想起何小坚强刚才的手劲,我无奈的放弃了武力抵抗的念头,看着他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何小坚强此时的样子仿佛一匹狼,和我最初看到的感觉完全两样,尽管这匹狼不是很强壮,可是瘦骨嶙峋的饿狼才是最可怕的,他一直紧紧盯着我,注意着我的每一个细节,看到我放松之后,自己却没有也跟着松懈下来,反而往前进了一步,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些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啊?”了一声,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我本来是想从他这里打听那些玉佩的消息的,现在却变成了他在问我同样的问题,我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多了悬疑小说觉得这些玉佩是什么藏宝图吧,正想着应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何小坚强又开口说道:“我老爸真的跑了,我觉得和这些玉佩有关,你得告诉我这一切。”   我这时知道何小坚强不是想要谋财害命,心里先就定了下来,而且从他的话中听来,似乎他家里的那块玉佩确实有些古怪,不然他也不会觉得何坚强的反常会和玉佩有关,这样一来我对他口中所说的那块玉佩更加的好奇,问:“没问题,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先告诉我你所知道的。”看了他一眼,我又加了一句:“我给钱。”   不知道是因为我最后这句话起的作用还是说何小坚强也担心他的父亲,所以他很快同意了我的提议,浑身的气势也收了起来,重新变成了那个瘦瘦小小的小男生,当然我现在可一点不敢小看他,我对于他的那一扯可是记忆犹新,到现在手上都还隐隐生疼。   何小坚强随意指了指,说:“坐吧。”然后自己先坐了下来,我看周围除了一张旧椅子也没什么地方可坐的了,反正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于是坐了下来,问:“你说的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现在在哪里?”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应该怎么说,我也没催他,过了好一会才听他开口道:“玉佩在我老爸身上。”   我心想既然在你老爸身上,那我肯定是看不着了,心底不由得又有些不快,既然在他老爸身上,肯定轻易拿不出手,那还对我说什么可以给我看,这不是骗人么!   何小坚强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说:“本来我有把握把那块玉佩拿来给你看看,但没想到老爸看到你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最后更是跑了出去,所以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我无奈的说:“好吧,继续说那块玉佩。”   何小坚强似乎平时很少和人交流,所以讲的故事有些条理不清,中间又会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听了半天才知道根本就是和主题无关的废话,所以一直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说的话给弄明白整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他也是在某一次无意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父亲身上藏着一块玉佩,那时他年龄还小,也没当一回事,只不过印象中好像父亲很不愿让他接触到这块玉佩,甚至因此骂了他一顿,本来以何坚强的想法,可能这么一骂之后何小坚强就不会再来触摸这块东西,但他忘记了小孩子的好奇心是最强烈的,他这无心之举反而激起了儿子更大的想象力兴趣,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的要去触碰那块玉佩,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尽管何坚强强烈反对儿子触摸这块玉佩,但却从来也不肯把它给藏起来,只是一直贴身挂着,所以何小坚强始终有机会再去偷看这块对他来说很神秘的玉佩,并且在被父亲发现并打骂了几次之后渐渐的掌握了更好的方法,以至于后来何坚强根本不知道儿子其实可以很轻易的触摸自己藏在身上的那块玉佩。   但看了好几次之后,何小坚强发现这始终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小孩子的好奇心虽然重,但总很难持久,想他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就在他准备最后看一次就放弃的时候,却发现玉佩变红了。   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马上想起了《老宅》里的故事,忍不住问:“那你家里死了人没有?”   这句话问得实在不礼貌,话一出口我就感觉出不对,急忙向他道歉,但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何小坚强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会死人吗?”   我心里一松,看来他家里是没有死人了,但随即又有一种失落感,既然玉佩变红不会死人,那么《老宅》里的这一个故事情节又有什么寓意?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慢慢的脱离了那个故事那个催眠世界,但现在发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总是有着各种未知的人和事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说这块玉佩。   对于何小坚强的问题,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说:“等会告诉你,现在继续说你的故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很平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好像何坚强就是从那一头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而且总是喜欢说一些胡话,我听何小坚强这么一说,顿时对何坚强说的那些胡话来了兴趣,问:“你老爸说了什么?”   何小坚强说:“他的话很奇怪,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你不会从那里下来的,你不会带我走的’。”   我顿时想起了刚见到何坚强时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隐隐觉得这几句话没那么简单,但现在手头资料太少,也分析不出什么来。但对于这块玉佩的好奇心确实越来越强,甚至打断了何小坚强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故事,问:“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很肯定的道:“我父亲告诉过我,说这块东西是祖传的!” 第三章 玉佩(二)   我的心跳徒然加快,何小坚强这句话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过了好一会,等自己平静了下来,我小心翼翼的问:“你有没有听你的父亲说过他的过去?比如说有很多不知道真假的人和事?”   何小坚强摇摇头:“从我懂事起,我就是和爷爷、老爸住一起的,在这块玉佩变红之前,父亲一直很正常。”   我微微有些失望,看来何坚强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也被人催眠了过去,这样说来这块玉佩很可能真的就是他们家的祖传之物,只是为什么两者会这么想象?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说:“有什么问题?”   我摆摆手:“你先继续说你的,这些我等会告诉你。”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讲他的故事:   自从何坚强变得有些不正常以后,作为儿子的何小坚强不得不辍学赚钱养活一家两口,一边还得给父亲看病,只不过几年下来何坚强的病虽然没有继续恶化,但也不见好转,开始变得怕光,而那块玉佩也被他抓得更紧,即便是何小坚强想要见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家里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而刚巧何小坚强需要用钱,所以在无意中看到我在论坛上发的那个帖子,就动了心思从我这里弄点钱,当然前提是我不能拿走那块玉佩。尽管何坚强看管那块玉佩看得很严,但何小坚强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没想到何坚强看到我时会是如此剧烈的反应,本来他是准备让我先避一避,等他父亲安静下来了再想办法让我看看那块玉佩,谁知何坚强一个晚上再也没有安静下来,口里只是不停反复的说着初见我之时说的那句话。   何小坚强看不是办法,却也不知应该做些什么,无奈之下准备给父亲倒杯水,谁知他才转过身一会,何坚强就大叫着冲出了家门,接下来他就打电话通知了我。   说完了这些,何小坚强看着我,说:“到你了。”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没有告诉我,你觉得这样不诚恳的合作,能长久么?”   我刻意的用到了合作这个词,为的就是想起到一个暗示的作用,希望能让何小坚强潜意识里有一种双方是在合作的念头,这样再加上我强调的诚恳之类的词语,或许他便会对我说出更多关于玉佩的事,因为我已经觉得他说得话里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说他的父亲跑了他却不去追,反而找上了我这个陌生人,而且他显得过于冷静,这和一个少年的心性可不太相符,更重要的是他始终不肯说为什么他要看我的玉佩,我很怀疑他对我说的那个理由只是借口。   这一个说话的小花招是我从谈判心理学里学来的,一个细节哪怕再完美也改变不了大局,但是很多个细节结合起来就会创造奇迹,不管何小坚强心里藏了再多的话,但他总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哪怕想要对我隐瞒些什么,但还是留下了太多极为明显的破绽,我相信给我点时间一定可以从他那里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何小坚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我没说什么,呵呵笑了笑,将身子往前俯了俯,微笑的看着他,在我目光的注视下,何小坚强的防线终于崩溃了,咬了咬牙,说:“你要答应我,如果我告诉了你真相,你不能告诉别人。”   我点了点头,何小坚强又说道:“还有,你一定要先给我看一看你的那些玉佩。”   我心里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一定要先看我身上的几块,但看他的态度很是坚决,也就答应了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我本来是有五块的,但怕万一这家伙要动手抢我可不是对手,所以只拿出来一块,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了,起码只要我能跑出去就不会把这些玉佩全部给弄丢了,要知道这可是我剩下不多的线索了,尽管我还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何小坚强飞快的抓起我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的颤抖,显然心中极为激动,不过让我放心的是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打算抢这块玉佩,仔细的看了几分钟后将玉佩还给了我,说:“没错,确实一模一样。”   我重新将玉佩贴身放好,然后静静的等着何小坚强说自己的故事。这一次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还是你来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我心想这倒也是一个好法子,不然以你的讲述表达能力,十分钟的事指不定要讲上几个小时,所以很干脆的就问:“为什么你父亲跑了你不去报警,却第一时间来找我?”   这是个我很关心的问题,我已经从先前的交谈中知道了何小坚强在父亲跑走以后并没有去追,也没有报警,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我可不相信他是惊慌之下的乱了方寸手足无措。   何小坚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我知道这是因为我问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个时候可不能错过了解的机会,所以我又将身子往前轻轻的移了移,书上说这样可以让对方觉得有一种压迫感,有利于我方的谈判,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技巧真的有用,还是何小坚强本来就准备告诉我,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因为,这是我们家的宿命!”   如果不是他说话的语气很坚决,我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听错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家伙在我面前说什么宿命,语气中还带着无奈和悲伤,当是在拍电影么?要知道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家伙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们最多就是能说个星座星相,还都是从乱七八糟的杂志上看来的。眼前的这个家伙却和我说起了宿命的问题,我险些就要笑出声来,但是看到他满脸的严肃,想起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终于觉得这里面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所以忍住了自己的冲动,问:“到底怎么回事?”   何小坚强抬起头,说:“我的爷爷,也有些不太正常。”他看了我一眼,说:“和我父亲一样,而且,也是和我父亲一样突然从家中跑出去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心里一动,看来他们家确实是有秘密呀,难道说他的爷爷也是因为看到了玉佩变成红色?   果然何小坚强接着说道:“其实我父亲在跑出去之前清醒过一段时间,这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我爷爷也是在看到这块玉佩变红了之后就开始满嘴胡话,没几天时间就从家里跑了出去,父亲告诉我这些之后就也变得和爷爷一样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分析消化着他这些话里的信息,过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父亲跑出去的时候带走了那块玉佩,现在看来他身上所发生的肯定和这块玉佩有关,可是为什么你爷爷所经历的同样和这块玉佩有关,他跑出去的时候却没有将玉佩带走,反而还特意留下来继续祸害自己的子孙?这在情理上也太说不过去了!”   何小坚强摇摇头:“我父亲告诉过我,这块玉佩其实爷爷当年离家的时候也是带出去的,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这块玉佩就莫名其妙的又出现在了家里,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把它放了进来。”   我觉得身上的寒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这本来并不是一句很恐怖的话,而且以我现在所经历过的这些事,可以说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觉得害怕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这句普通的话却让我无由的感到一阵害怕,我看了何小坚强一眼,小心翼翼的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说的那块玉佩是不是也会回来?”   何小坚强点点头,我追问:“它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奇怪我莫名的紧张,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在洗手间,可能是要上床睡觉时突然出现在被窝里”,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也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你坐的那张椅子上。”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站了起来,随即明白了过来,骂道:“你个小混蛋,居然吓我,这块东西就是从你爷爷手中回来过一次,你哪里会知道这么多?”   何小坚强白了我一眼,冷冷的说:“我爷爷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一时为之气结,他的意思很简单,这样的事在他们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因此自然会知道一些规律,这一点远比我要强得多,我可对于自己手上的玉佩完全不了解,这样想着我也就消了气,一边说:“那你也用不着这样吓人”,一边就重新坐了下来。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屁股底下坐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一声大叫,飞快的跳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那张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上面出现了一块玉佩,只不过颜色不是红色的,而是一片洁白。   我急忙摸了摸自己贴身的口袋,五块玉佩还在,这一块显然不是我身上的,想起何小坚强刚才说的话,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块玉佩,一会又看看何小坚强,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何小坚强比我冷静得多,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迟早会发生,所以早就学会了去接受和面对,他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的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玉佩贴身放好,想了想,又拿了出来递给我,说:“我答应过要给你看看的。”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确实和我身上的那些一模一样,但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将玉佩递了回去,看着何小坚强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好,问:“这块东西,知不知道你祖上是从哪里来的?”   何小坚强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想不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说那些胡话?” 第四章 何家的故事   我对于何坚强见到我之时说的那些话一直印象深刻,后来想想如果不是什么“从那里下来”这句话实在太难以理解,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见过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了,比如说我的分身什么的。但既然有下也就有上,我可不觉得我的分身会在什么上面,所以最后自己也推翻了我的这个猜测,这时听到何小坚强说起,顿时好奇心大起,问:“为什么?”   何小坚强却停止了说话,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说:“那你得先把你的那些故事告诉我。”   我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看他一脸的贼笑,分明是奸计得逞,我心想亏我前面还自以为已经掌握了主动,搞不好都是这个家伙一步步设的局,为的就是要让我说出自己的这些经历,要知道我本来是只打算随随便便的应付他一下的,毕竟只是个小屁孩嘛,我不觉得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不是那么好糊弄。   我狠狠瞪了何小坚强一眼,他嘿嘿一笑,说:“我前面说的可都是真话,你也别想着随便扯几句应付我,要是被我发现你在骗人,那后面那些内容你可就不要想知道了。”   我呸了一下,心想我这么离奇的经历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一定会相信,难道说到时这也怪我?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反正这些经历我也已经写了发在网上,也不怕和他说,于是没好气的问:“你有电脑不?”   何小坚强点点头,站起身来将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里面也很简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电脑桌,一张椅子,看来是属于他的房间。我打开电脑,很快找到了自己写的小说,然后说:“关于玉佩的事情,都在这里。”   何小坚强凑上来看了一眼,说:“你写的?”   我有些得意,点点头,何小坚强嗤了一声,说:“又骗我,看你那样就不像是个会说故事的人,连我都骗不了还想去骗别人。”   我勃然大怒,刚想骂人,何小坚强又道:“就算是你写的我也不看,VIP,要收钱的,我可没钱让你赚,你自己亲口告诉我好了。”   我险些没被他给气死,却又不能和他翻脸,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样,但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将这玉佩的事向他说了一遍,当然重点还是催眠世界里《老宅》那一部分的经历,最后小蕊和王子华画的那张图什么的我也就没有提起,只说是自己想要弄个明白到底这东西有什么用,这种九真一假的手段当年韦爵爷也一直用着,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反正何小坚强不想花钱看这个故事,不知道这些也是活该。   我正要准备开口,何小坚强突然说:“肚子饿了,去买点东西上来,边吃边聊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也是一直没吃东西,这么一想肚子立刻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马上同意了他的话,看了他一眼,说:“谁去?”   何小坚强一脸的真诚:“我又没钱,当然是你去。”   我狠狠的下了楼买了东西上来,何小坚强一边大口吃着,一边不忘提醒我:“我已经给你看了玉佩,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五千块钱。”   我心想你怎么不早说,不然肯定让你去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道他是个小孩子,而且我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了,可是和他在一起却总是容易被他给激怒了,我哼了一声,大口的吃着宵夜,何小坚强也没有催我讲故事,两个人狼吞虎咽很快的将宵夜解决了,何小坚强才打了个饱嗝,说:“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稍稍休息了一下,然后按照我原先设想好的将所有的和玉佩有关的事向何小坚强说了一遍,等说完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到了天亮,等讲完了,我很无辜的看着何小坚强,说:“这就是所有的经过,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是没办法,这就是真相。”   说实话我还确实挺担心何小坚强不相信我说的这些话,要是他认死理判定我是在欺骗他,那我是怎么也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出那些原因来了,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何小坚强沉思了很久,居然点了点头相信了我,这让我大为奇怪,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我在骗你?”   何小坚强摇摇头:“就你这鬼样子,肯定想不出这么复杂的故事,所以我觉得你没有骗我。”   我心里又狠狠的问候了他一下,但没敢表现出来,只是说:“该你了。”   何小坚强说:“你那个故事叫什么,再给我说一遍,空的时候我去看看”,看了我一眼马上又加了一句:“放心,不会让你有机会赚我的钱,我看的是盗版的。”   我懒得理会他,心想等你看到最后就知道我其实还是少对你说了一些的,尽管最后还是会被他看到,但至少现在是我赢了,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心中一动:王子华和小蕊让我去救一个人,并且画了玉佩的样子,会不会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已经失踪了的何坚强?   因为这个想法,我的心顿时有点沉重,如果猜测属实,那我不是来迟了?何小坚强估计是看我的样子有些古怪,所以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何小坚强低声道:“装神弄鬼大骗子。”   我也无心理会他的这些话,说:“快点开始说吧。”   何小坚强这次没有拖延,很干脆的就开了口:“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我家一辈辈传下来的,我也是在父亲跑出去之前才听他对我说了这些,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可不能因此就不给钱。”   我有些恼怒了,说:“谁稀罕骗你,快点说。”   何小坚强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说:“据我父亲说,这些都是我爷爷告诉他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废话”,却没有开口打断他,生怕到时又是一顿好扯,浪费更多的时间。   何小坚强继续说道:“据说很久很久之前,我家祖上是做官的,当然做的什么官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后来家道中落,就跟着人去盗墓,因为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所以见识眼光都不错,也有不少出售的路子,渐渐的生活好了起来,但盗墓这一门手艺却没有丢下,世世代代都必须掌握。”   我心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盗墓笔记鬼吹灯都整出来了,想起对方是在盗墓论坛上看到我的信息,心里越发没底,觉得眼前这人说的话只怕多半有些不靠谱,要不是我亲眼见过那块玉佩,只怕早就拔腿走人了,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好选择继续听下去。   何小坚强似乎很以自家这段不知真假的历史为荣,语气之中充满了骄傲,想想他如此热衷盗墓,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情绪,不过接着何小坚强的口气就变得极为不甘和低落了,说:“不过我的父亲一直没教我,要不是之前他和我说这些,我还不知道我们家居然是盗墓世家,可惜了这门手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得起列祖列宗么?”   看着他满脸的不忿,我实在忍不住了,提醒道:“说重点,说重点。”   何小坚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在说的不就是重点么?”我顿时无比怀念起我在机场初见时那个满脸腼腆的小男生,我无奈的说:“玉佩,玉佩!”   何小坚强“啊”了一下,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就说。”咳嗽了几下,马上接着说道:“不知道是我哪一代的祖宗,在摸进不知道是哪个古墓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既没有棺材也没有什么陪葬品,偌大的地方只有中间一条石机,上面放了这一块玉佩,当时所有人都大骂晦气,拿了那块玉佩就走,说卖了之后分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只有我的祖先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因为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块玉佩其实就玉质来说并不算是特别出色,而且雕刻也只是一般水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存放它,那时在他看来,这应该不算是古墓了,最多只能算是像古墓的仓库,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推测,并没有对别人说起,所以后来在卖这块玉佩时他找人花钱将玉佩收了回来仔细研究,但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丝毫没有进展,于是渐渐的就淡忘了这件事,只当是自己走眼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噩耗,说他的一个同伴死了。   一开始祖先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些事,只是觉得有些伤心,毕竟谁都逃不过这一天,尤其是做他们这行的,死亡几率更高,但随着死亡的人数渐渐多了,我的祖先开始觉察出里面的不正常起来,因为死了的这些人都是和他一起进入过那个古墓的人。   在除了祖先之外最后一个一起进入古墓的人死亡之后,祖先终于动身去拜祭了一次,等他回来时脸色极为不正常,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并且第二天就收拾东西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个多月之后,他在半夜时分回到了家里,全身不住的颤抖,脸色极为苍白,当时全家人都吓坏了,不过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这位祖先又活了十几年才死去,只是对于当年那一个月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肯说,一直到临死前才告诉家人他其实是去了那座古墓,至于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留下这块玉佩,然后睁着眼死去,据说他的脸上满是恐怖之色。   这块玉佩被祖先的儿子戴着,但是有一天这块玉佩突然变了颜色,于是这位祖先也失踪了一段时间,一个月之后又是在半夜回到了家里,神情和他的父亲一样,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却有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这时候大家才觉得这块玉佩太过诡异,一致提议把它给扔了,可是这位祖先坚决不同意,大家也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毕竟上一代的老人虽然有些古怪,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奇怪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但没想到在这之后不久,这位祖先又突然把自己的儿子叫进了房间,两人不知道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总之他的儿子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而那位祖先在这之后不久就过世了,临死前他突然大叫了一声,说了一句话。”   我被这个故事完全吸引住了,问:“说了什么?”   “他说:‘不要看那张脸!’” 第五章 故事的背后   我这时候已经知道为什么何坚强跑出去之后何小坚强不着急了,如果他说的属实,那么显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回来,只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地方却不对劲,那就是按照他说的,这块玉佩会自己跑回来,但是到现在也还没听他说到这个,反而好像这快玉佩是他的祖先一直戴着的,一直到临死前才交给下一代,这点和他刚才说的有些不同。不过我并没有提出这个疑问,或许后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我现在好奇的是他的祖先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人的脸这么可怕。   何小坚强继续说道:“这位祖先过世之后,他的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过了好些天以后突然打开房门对大家说他要出去一趟,家里人因为前面两代人身上发生的事已经吓坏了,都一力阻拦,但这个儿子还是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出去了,只不过这次出去了三天时间就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中回到了家。   刚进家门时这个儿子脸色很好,仿佛解决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带着一股轻松的神情,见到每一个人都会笑眯眯的打招呼,但是等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大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骇然之极的大叫,一伙人急忙就要冲进去,但这个儿子却飞快的关上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入,大家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好一会,这个儿子才打开门,但是脸色却是变得极差,他也不和大家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喝闷酒,而且一喝就是一整天,一喝就是几十年,直到他过世。   当然毫不例外的,期间他曾经同样的消失了一个月,在过世之前他把自己的儿子叫进了房间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他的儿子出来以后也是脸色极为不好。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是如此重复着,他们家每一代人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渐渐地谁也不敢和他们住在一起,偌大一个家族渐渐的落败了下去,谁也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消失一个月,更不知道他们在临死前对自己的后辈交代了些什么话,一直到公元2014年,他们的后代里出了个了不起的人才,叫何小坚强的……”   我正听得出声,突然听到他开始自吹自擂起来,急忙打断何小坚强的话:“行了行了,说重点。”我隐隐觉得,接下来何小坚强要说的秘密肯定很惊人,因为毕竟他的父亲何坚强在失踪之前也和他说过一些话,只是不知道这些话和他前几代祖先临死前说的内容是不是相同,毕竟现在的他只是失踪,理论上说一个月之后还会回来,按照惯例那些内容必须是在他临死前才能告诉儿子的。   何小坚强对我打断他的话有些生气,不过咳嗽了几声之后,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重点就是,我老爸告诉了我那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我心中一热,心想果然如此,急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小坚强白了我一眼,开始讲述从他老爸那里听来的故事:他们家那位最早发现玉佩的祖先,失踪的那一个月是去了古墓,但是一直不肯告诉家人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而他的儿子在玉佩变色之后失踪的一个月却一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他临死前告诉自己的儿子其实那一个月他是去了那座古墓。   除了最早的那个祖先,其他的人其实并没有去过古墓,但那位先人却留下了详细的路线图,每次当玉佩变红之时,这些人都要去一次古墓,至于去古墓做什么,每位先祖在临死前留下的话其实都很简单,说是带着玉佩去看一幅画,至于是什么画去看了以后怎么办则回答更简单,说是去了就知道,当然每个人都会一再的提醒,千万不要看那幅画的脸,因为这个目的,所以即便何家后来已经很少做盗墓这一行当,但一些技术和经验还是传了下来,至于是不是要去找个地方实践,那就看个人的兴趣爱好了。   只是这样一种带着诡异感觉的家族任务并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接受,所以某个祖先特意出去了三天时间,据他后来说其实那三天时间他是去了一趟远门,将那块玉佩以极低的价钱卖给了一个土财主,但是等他回到家进入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那块玉佩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枕头上,这才让他大惊之下忍不住发出了叫声,这时他才开始相信自己父亲说的话,这是他们家族的宿命,这是某个神秘的诅咒,他知道自己再也逃脱不了同样的下场,所以干脆借酒浇愁,当然事后他也特意的去打听过购买了那块玉佩的土财主,说是在某个晚上,全家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个精光,这在当地成了一个悬案,据说每个死者的脸上都流露出恐惧之色,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何小坚强说道这里停住了嘴,我看了他一眼,说:“接下去呢?”   何小坚强道:“没有了。”   我“呼”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样就没有了?”   何小坚强斜了我一眼,说:“当然就没有了,反正我老爸就告诉我这些,你爱信不信。对了,你的那些玉佩和我家的这么像,而且也会变颜色,会不会和那座古墓也有什么关系?可惜我老爸不告诉我古墓在哪里,不过没事,反正他早晚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我没有搭理何小坚强,任他一个人在发挥想象自言自语,我相信何小坚强告诉我的这些事是真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只是一直想不出到底是哪里,这种感觉让我极为的不舒服。   何小坚强看我没理他,忍不住有些生气,轻轻推了我一下,说:“喂,如果我老爸回来告诉了我古墓的地图,你要不要一起去?放心,这次不要你的钱,我只是因为没有学会家传的盗墓绝技,所以需要一个人帮忙,找别人也不放心,反正你也有相同的玉佩,那就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反正我估计这么多年,里面就算有什么宝藏也被我的列祖列宗给拿光花光了,不然我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可怜。”   何小坚强还在一个人喋喋不休,我的脑中却突然一闪,因为他刚才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我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我拼命的让自己静下来,将自己刚才的分析在脑海里又仔细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很大,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说道:“不对,你父亲有危险!”   何小坚强吓了一跳,但看他的表情明显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住的,可能他刚才在自顾自的想象着美好的盗墓生涯,根本就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一脸的茫然,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他“切”了一声,将手一摆,说:“我当什么大事呢,别瞎说!”   但随即又停止了动作,可能是看我的样子太过严肃,他终于也开始一本正经起来,问:“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看着他,说:“你先前说过,你的那个祖先为了让每一代的后人都能进去那个古墓去完成一个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的家族任务,规定了必须将盗墓这一门手艺传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顺利进入古墓,你的爷爷传给了你的父亲,但是你的父亲却没有传给你。”   何小坚强这时终于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问:“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父亲为了不想我再去面对这个诡异的家族任务所以才决定不传授我盗墓的绝技?”   我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其实你们家族肯定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这种所谓的家族任务,你那个将玉佩出售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你父亲用的方法和他不同,他是希望在自己手上可以不用去完成这个任务,而你的父亲做法更直接彻底,他希望一切自他这里而止,希望他的儿子不再去面对这种可怕的煎熬,当然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还会告诉你这一切,可能是为了怕你担心,或者说他是觉得你应该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何小坚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推测,很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乱猜,你不用放在心上。”   但何小坚强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起来,显然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已经让他相信了,我不由得有些后悔,正想再说些什么,何小坚强突然说了声:“不对!”   我好奇的问:“什么?”   何小坚强的脸色还是很阴沉,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最早发现玉佩的那个祖先临死前曾经说不要看那张脸,并且交代以后所有的后代进入古墓都不能看到画像上的那张脸,从祖上一直流传下来的这些事来看,那些进入的祖先确实没有去看那张脸,可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既然不能看那张脸,肯定是因为看了这张脸会出事,既然如此,最早的那个先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是有人告诉了他还是说他自己曾经看过?如果他曾经看过,为什么会没事?”   我没想到何小坚强的心思如此缜密,居然能想到这个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且他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我问:“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何小坚强摇摇头,还是看着我,只是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是奇怪,他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我父亲看到你时会说那样的话?”   何坚强第一次看到我时说的是:“你怎么可能从那里下来?”   我顿时心中一动,觉得整个后背都凉了起来,何小坚强还是冷冷的看着我,说:“会不会我父亲早就去过那个古墓早就看过那幅画?会不会画上的人就是你?”   他说:“有下就有上,只不过这个上,却是在古墓的石壁上!” 第六章 一个走路的女人   何小坚强说完了这些话,一声不吭的看着我,此刻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完全被他说的这些话给震惊了,他的这些话听起来全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仔细想来却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尤其是我身上也带着几块和他们家完全一样的玉佩,更关键的是我曾经在封门村那个洗衣服的刘大娘家中的地下密室里看到一幅壁画,上面的人虽然没有具体的脸部特征,但是掩盖在他脸上的那张面具却和我的脸型完全吻合,而这一切我从来没有在何小坚强面前说过,综合以上种种,越发让我觉得这种分析的可能性极高。   只是,为什么古墓的墙壁上会有我的画像?   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了看何小坚强,却发现他的脸色极其沉重,似乎满怀心事。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敢拿他当普通小孩子来看待,问:“怎么了?”   何小坚强脸露忧色,说:“我觉得你刚才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我担心我的父亲。”停了停又说:“虽然说人都有一死,而且这也是我们家的宿命,但我不想父亲为了我而将这个改变不了的结果给提前了,我想去找他。”   我摇摇头:“这个想法不太现实,毕竟你完全不知道那个古墓在什么地方,即便你知道了,以你这样的门外汉,只怕进去了也是一条死路。”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看着我的样子很奇怪,好像是在看白痴一样,心想我又没说错什么,于是也瞪了他一眼,何小坚强叹了一口气,说:“只要能找到那个古墓,如果我父亲没事,那么我们自然也不会有事,如果他已经出事,我们就没必要进去,这样就更加不会有事了。”   我心想你父亲又不会给你一路把大门打开着,就算他真的有事了难道还会再死了之后有跑到入口来躺在那里等着你过来给你看?但这些话却没有说出口,终究是少年对父亲的一片心意,我不愿意太过打击,所以我也没继续争辩下去,只是说:“即便如此,但你还是不知道古墓在哪里,我并不觉得你一定能找到那个古墓,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着你父亲回来,毕竟那些只是我的猜测,而你也说过,像我这样的人,是想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何小坚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居然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起来,站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说:“这里的事已经了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就要赶回去了,你和我一起去银行取钱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见面。”   何小坚强站起身来,却没有握住我的手,看着我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这样最好,取了钱给他就不再欠他什么了,于是叮嘱了一句说以后他父亲回来有什么消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何小坚强却不答话,也不急着去开门,反而打开衣柜拿了个背包收拾了起来,我好奇的问:“你做什么?”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你找我老爸。”   我问:“怎么找?你又不知道地方。”   何小坚强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看着我说:“但是你可能知道。跟着你一起去,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我“啊?”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见我这个样子,何小坚强干脆放下手里的背包,说:“其实很简单,你手里的玉佩和我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在那个催眠世界里,你的老祖先给你留了一封信,在信里她说她也不知道这些玉佩是儿子从哪里弄来的,你说过,这个故事藏着许多你还不知道的秘密,既然我们两人都有类似的经历,为什么不试着去寻找?或许这就是一个解开谜团的最好契机。”   不得不说何小坚强的口才极好,而且分析得也很到位,我情不自禁的为之心动,何小坚强好像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一样,收拾好东西以后说:“走吧。”临出门时想了想,又写了一张便签放在桌子上,我知道他是准备万一何坚强回来可以知道他的去向,不至于太过担心,这让我对他更是好感大增。   回去之时依旧坐的是飞机,不过这次何小坚强没让我付钱,是自己买的票,从我给的那五千报酬里拿的,我知道他是担心何坚强,但我却不可能马上就陪他去寻找催眠世界里的深山老宅,毕竟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我得把家里的王子华和小蕊安排好,对于这点何小坚强倒是无所谓,跟着我一起回了家去了医院,一路上都很平静,只是在看到小蕊的时候我发现他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甚至临走之时还一再的回头,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心想虽然你已经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但眼前这个小姑娘可真的不是你的菜,你最好早点给我死了这条心。   处理安顿好家里的一切,我带着何小坚强踏上了寻找深山老宅之路。和王子华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发现自己开始遗忘催眠世界里的事情,后来在王子华的提醒之下将自己所能记起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除了极少数的之外,大多数重要的事情都被我记录在了本子上,我时时翻阅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我对何小坚强说的关于玉佩的事就多亏了这本本子,深山老宅的地址所在也在这上面,只是我不知道这个老宅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个虚拟的东西,如果真的布存在,那我只好带着何小坚强再去一趟封门村了,毕竟现在我身上还有小瑞当时留给我的碎片,可以随时找到并进入村子,只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踏入那个地方。   何小坚强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道是在担心他的父亲还是在想着小蕊,我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也懒得理会他的这点小心思,所以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按照我记忆中的路线和地址,我们两人在转了几次车之后终于来到了那个存在于我脑海里的山路口,接下来车子就无法进入,我们只能徒步前行。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我有些感慨,何小坚强也没有催我,只是四处看了看,想了想,我再次重申了一下:“我不敢保证这里一定就有那样一座老宅存在,毕竟我也不清楚《老宅》故事里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虚幻的。”   何小坚强这时居然笑了一下,说:“这算是免责声明么?”也没要我回答,就先抬腿往前走了过去,反正这里就只有一条道,也不怕走错了。   我急忙跟上脚步,在车子上两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何小坚强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不时的问我在哪里发现了吊在树上的洋娃娃,又是在哪里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但这么一路说着话两人也不觉得太过枯燥无味,走了几个小时之后,我看见了那块高高的石头,知道只要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下方不远处的那座大宅子,还有那口黑色的棺材,前提是这存在于我脑海中的一切不是虚幻。   一时间我竟然踌躇起来,心里有一丝说不清的害怕,生怕这一脚踏上去自己内心所有的希望就会落空,何小坚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让他来,我微微侧了侧身子,何小坚强一步跨了上去,我紧张的看着他,发现何小坚强的身子却是明显的一僵,我心里一沉,急忙也跟着迈上了石头,还没开始往下看,就听到何小坚强一声尖叫,我被吓了一跳,说:“鬼叫什么!”   何小坚强用手指着下面,大声的说:“你看,快看!”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应该先看看下面那座老宅是不是真的存在,急忙顺着何小坚强的手指看了下去,那里真的有一座宅子,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我忍不住也跟着大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用力捶了何小坚强两拳,说:“快被你吓死了,还以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老宅存在。”   我只以为何小坚强刚才是在故意吓我,这时候发现其实老宅果然是真实存在的,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轻松,毕竟这也是自己记忆中的一部分,哪怕这个记忆不是它自然形成的,可从格细寨开始,我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关于老宅的记忆虽然只是催眠世界里的存在,但至少那是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和别人告诉我的不同,对于我这样拥有不完整人生的人来说,这段记忆显得尤其珍贵,至少让我有一种自己曾经活着的体验。   因了这个原因,当我发现老宅确实存在时,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给何小坚强的这两拳也就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气,我看到他挨了两拳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我这两拳的分量对他来说也确实不轻,但他居然没有搭理我,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下面,我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何小坚强眼睛还是看着下面,我也跟着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到,于是再次问:“你看到了什么?”   何小坚强突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曾经说过,那个催眠医生一再的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现在却是你在问我,你为什么要问我?难道你看不到?”   我被他说的话和说话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急忙追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何小坚强眯起了眼睛,转头看着老宅,说:“你看不到吗?在那口黑色的棺材上面,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在跳舞,不,不是跳舞,她只是在走路,来来回回的走。” 第七章 老宅   何小坚强的话让我瞬间毛孔全部竖了起来,急忙也伸长了脖子往老宅里那间黑色的小屋子看去,但因为这次来老宅和原先催眠世界里不同,不是从同一个地方出发赶来,所以和我记忆中前几次来这里的时间比起来要晚了几个小时才出发,因此现在天色已经颇为昏暗,能看出老宅大致的布局位置已经是极为勉强,就算是那口黑色的棺材也是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哪里还能看到上面有什么人在走来走去?   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越加的害怕起来,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我看不清楚,为什么何小坚强却能看得清楚?要么就是他本身有什么特异的地方瞒着我,要么就是他在撒谎,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谁也不愿身边跟着一个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   心里这样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就往外移了移脚步,离何小坚强远了一些,他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好像是嘲笑我,又好像是带着一丝别的什么意味,天色已黑,我也看不清楚。何小坚强也不多解释,先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说:“走吧,再不走只怕要在这里过夜了。”   看着何小坚强从石头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因为我心里现在对他多了一种不信任,居然很突兀的想起了他父亲何坚强说的那句话“从上面下来”,然后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会不会这个上面并不是指古墓里的墙壁,其实它可以指很多东西,比如说这块石头,比如说那间类似黑色棺材的小黑屋?一想到何小坚强说的上面有个走来走去的女人,我越发觉得这种可能不能轻易的去排除,当然前提是何坚强来的确实是这里,而在小黑屋上面行走的人又确实和我长得很像。   许是我思考得太久了,何小坚强喊了我一下,我这才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尽管对他存有戒心,但既然来到了这里总不可能说就在山上过一夜然后第二天一个人回去,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不少匪夷所思事件的人,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退却,所以略微一思索马上就跟了上去。   因为山上没有岔路,所以虽然一直都是何小坚强在前面,但也不用担心他走错了方向,等我们两人赶到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我们早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电池,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我心里的激动是别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因为紧张和激动,我的身子竟然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何老爹他们,在我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破落败坏的景象,后来我知道我先前所看的那些都是被人催眠后的结果,这是我第二次真真切切的站在这里,我真希望能听到何老爹再次叫我“小娃娃”。   何小坚强没有我的这种经历,所以很自然的也就不像我这样有太多感慨,只是很简单的用手电在四处照了照,然后径直走向一间屋子,用力拍了拍门,停了停,转身对我说:“没有人。”   这时我也已经看清楚了四周的房子和我上一次到来时相比显得更加的破烂,不用说肯定是没有人住在这里的,我心里最后一丝幻想就此破灭,不过来不及感叹些什么,何小坚强就已经往老宅的大门走去,我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老宅的大门轻易的被何小坚强推开,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我总觉得他不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或许这一切不过是我多心之后的胡乱猜想,和上次相比,老宅里面也显得更加破落了,杂草越长越高,相比起来封门村那里和老宅相同的古屋就要干净许多,这也从侧面进一步证实了这里其实一直没有人居住。   何小坚强看了看面前杂草丛生的天井,又用手电四处照了照,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样的举动又让我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似乎他对这里也并不熟悉,我咳嗽了一声,说:“先去后院看看。”   后院其实是没什么可看的,但是何小坚强曾经很坚决的说他看到上面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在走来走去,尽管我现在对于鬼魂这类东西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免疫力,但谁敢说自己知道的就是世界的全部?或许在这个神秘的地方还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藏着许多我不清楚的人和物,晚上是肯定要在这里睡觉休息的,不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女人,我心里实在安定不下来。   何小坚强笑着看了我一眼,说:“你不害怕?”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手电光线的原因,我总觉得何小坚强的笑有些诡异,但我此时最大的想法就是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女的,所以也没去追究深思到底有些什么古怪,只是很坚决的说了声“是!”   这次本来是我走在前面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何小坚强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变得很不正常,可要我说出到底是哪里不正常我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如果让他走在我身后会很危险,我心里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让他先行一步,何小坚强却已经抢先说了出来:“你戴眼镜,眼神不好,不如我走在前面吧。”   我心里一动,这个何小坚强也太厉害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孩子,而且即便是初次来到这个地方也没有一丝的惊慌,更可怕的是他每次似乎都能猜到我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我知道青山组织已经不存在,唯一的天机又在我的脑子里无法取出,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根本就是青山里的人或者是天机的掌控者,既然这两种可能不存在,那么只能说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实在太过惊人,已经不是他这样的小孩子所能拥有的了。   但这些不是我现在就能弄清楚的,即便我问了他肯定也不会告诉我答案,难得他主动提出说自己走在前面,我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何小坚强用登山杖在前面轻轻的探着路,毕竟荒草已经很高很茂盛了,加上又是晚上,小心点也是正常的,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但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从老宅的前厅到后院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条路却并不难走,穿过两道小弄堂就是后院,后院里再走一段路就到了那间小黑屋那里,几乎完全就是笔直的路线,我在记忆中已经走过好几次,但是何小坚强却不是这样笔直的走法,警察看到他这里绕一个圈,那里又横着走几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避开一些障碍物,但等到他如此几次以后又往后退了几步,我才觉察出里面的不对劲,急忙停下脚步,牢牢的抓住自己手里的登山杖,问:“你在干什么?”   何小坚强却没有搭理我,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我看他转来绕去,很快的就走到了小黑屋面前,把心一横,反正真要打起来的话哪怕他力气再大也不一定真能就轻易把我给弄死,再说我也不觉得他有杀我的原因,只要不死,那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些秘密以后总能慢慢问出来,只是刚才他走得太快我又分了心,完全没有记住他是如何走的,眼见他已经走到了小黑屋那里,干脆一咬牙,笔直的就冲了过去,反正以前来过一次也没见出什么事,这次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果然当我一口气冲到何小坚强身边时,我发现自己身上确实毫发无损,这让我不由自主的吁了口气,看看何小坚强,尽管走的路线莫名其妙,但似乎也没见他得到什么好处,还不是一样皱着眉头站在我身边?   这么一想我顿时心里就舒服不少,觉得可能刚才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在装神弄鬼,不过既然到了这里,首要任务肯定是看看小黑屋的上面,我打开手电,发现靠得近了看不见屋顶,只得一边照着手电一边往后退,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何小坚强叫了一声“小心”,我吓了一跳,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后就倒了下去,我心里一片慌乱,这时手腕一紧,我下坠之势立时停了下来,接着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我被何小坚强给拉了上来。   我看看身后,原来是一口枯井,心里不禁一阵后怕,心想要是这样掉下去只怕真的会受伤,急忙对何小坚强说了声谢谢,他摆摆手,说:“上面没有人,我们走吧,去睡觉。”   我再次往屋顶看了看,除了黑乎乎的瓦片,确实什么也没有,刚想对何小坚强说也许那会就是他看错了,但话没出口,突然心中一动:上次也是我看不到而他能看到,万一这次也是如此呢?或许现在就有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披着长发,或者坐在屋檐旁,或者趴在屋顶,从屋脊上露出半边脸,在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我。   这样一想我心中越发的害怕起来,不由的又回头多看了几次,但确实上面什么也没有,何小坚强已经开始往外走去,这时他没有再走那种奇怪的路线,是笔直走出去的,这更让我相信他先前是在装神弄鬼,眼见他就要走远了,我急忙追了上去。   因为常年没有人修理,所以几乎媚意间屋子里都长满了荒草,如果不整理一下根本就无法摆放铺设帐篷,最后何小坚强找了一间相对来说环境比较好的屋子,简单处理了一下就住了进去,但我却一直静不下心来,因为这间屋子在我的记忆里,是我某个长辈上吊的地方,催眠世界里的时候,我和“二良”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晚,甚至还听到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因为后院的事情,我变得特别的谨慎,或者说是胆小,总觉得住在这里有些不妥当,但何小坚强坚持要住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只好自我安慰那不过是催眠世界里的传说,或许根本就不是真的,我完全没必要去害怕。   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问了我一句:“这就是你某一位长辈上吊的房间吧?”   我心想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还是答应了一声“是”,何小坚强突然翻了个身,看着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上,是指这根梁上呢?” 第八章 母亲   这个“上”,自然是针对那个“下”来说的,我和何小坚强两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但如果这个分析属实,岂不是说何坚强曾经看过我,或者是一个和我很像的人上吊,当然未必一定就是在这个老宅。   我突然觉得头有些大,何小坚强总是时不时的在我面前提起上和下,而且每次说的都不一样,显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父亲何坚强当时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只是他似乎对此热衷得过了头,以至于连我都被带得一惊一乍起来,他自己更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也亏是我经历得事情多,换一个普通人,搞不好已经被弄成神经病了,但这样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不会想多,所以我很干脆的说道:“不要管是什么上,我只想你现在把嘴巴闭上,然后睡在枕头上,明白了没?是马上!”   虽然点着照明灯,但何小坚强的睡袋离我有点远,所以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嘿嘿低笑了几声,接着传来身体翻动声,应该是准备睡觉了,我心想小孩子精力太过旺盛可不一定是好事,总喜欢瞎想,让人不得安宁,这样看来,那个所谓的在屋顶上走来走去的女人,只怕真是他装神弄鬼想出来准备吓人的,除非是他也得了和王子华一样的精神臆想症,但青山和我父亲他们所做的那些实验名单我都看过,也知道这些人已经全部被消除,加上何小坚强这个年龄根本不可能接受过他们的手术改造,时间上不对头,既然排除了这个因素,正常人又不可能好好的突然之间患上臆想症,那么他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应该就极大了。   “一定是这样的”,我心里对自己说,而且说得很肯定,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这么想还是在自我安慰,毕竟这一切也还只是我个人的分析,而何小坚强的变化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赶了一天的路,这时躺在睡袋里,我终于也感觉有些累了,眼皮像山一样的压了下来,就在我迷迷糊糊地将要睡着之时,突然听到何小坚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我因为太困了所以也没注意,他又提高嗓门说了一遍,我有些不耐烦起来,问:“你吵什么,快睡觉!”   何小坚强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我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那个女人”几个字,马上想到了他说过的在屋顶上的那个女人,尽管我分析是何小坚强在装神弄鬼吓人,但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所以一听到这几个字马上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问:“你说什么?”   何小坚强说:“那个女人,你的朋友。”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小蕊,当时我就发现何小坚强看小蕊的眼光有些不一样,看来他还真的是喜欢上她了,我一边恼怒自己被他吵醒,一边也因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恼羞成怒,说话就没什么好口气:“人家比你大多了,你一个小屁孩别想来想去,没你的份,快睡觉。”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何小坚强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你有没有发现,我和你说我家族里的那些故事时,从来没有说到任何一个女的。”   何小坚强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好像还确实是这么回事,而且也没有说到他的兄弟姐妹,一个家族总不可能几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就算真的没有兄弟姐妹,但妻子总还是有的,但却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起,当然我也可以理解成那些女人和玉佩并没有发生什么直接的联系,所以能省则省,在何小坚强的家里,我也没有见到他的母亲,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听他刚才的话,这里面竟然有什么秘密?   看样子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加上我也被何小坚强的话给勾引起了兴趣,所以我干脆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打算,翻了个身对着他,问:“这里面又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何小坚强说:“我也不知道,从我懂事起,好像家里从来就没有女人出现过,我也不知道我妈是谁,问我老爸,他总是什么也不肯说,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听他自言自语,才知道他也没有见过我奶奶,据说,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或许见过,只是那时太小,都记不得是什么样子了。”   我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故事,这里面明显的有古怪,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想了想,我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娶了妻子,岂不是也会这样?”   这明显的是一句废话,但我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现在想来,这样一个小孩子,却从小就要面对许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会碰到的压力,也难怪他看上去会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沧桑,我顿时觉得何小坚强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这时何小坚强又继续说道:“这事我问父亲他又不肯说,问别人又没处问去,我一直就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只知道我们家每一代人都要换个地方才能娶到媳妇,我一直想会不会是我们家中了什么诅咒?一直到后来遇见你,听你说了你的故事,我才想到了一个可能。”   我对于何小坚强的分析推理能力还是极为佩服的,虽然很多东西并没有真凭实据,但仔细想来却又真实可信,所以急忙问:“什么可能?”   “第九口井!”何小坚强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反而让我觉得一种毫无来由的寒冷,何小坚强说道:“或许这块玉佩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第九口井,我们家每一代的女人都被填了这口井,玉佩上的红色,或许是她们的鲜血,是我妈妈的,我奶奶的,我太奶奶的,我们家一代代女人的鲜血。”   他越说语气中阴森的感觉就越浓,我心里也越发的觉得寒冷,急忙打断他的话:“要知道那只是被人催眠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想多了。”   何小坚强不以为然:“可是,你也说过那里面藏着许多秘密,正因为你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所以你才不能轻易的否定这种可能。”   我顿时哑口无言,何小坚强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在我讲述的故事里也确实每次玉佩变红就会有人死亡,我叹了口气,说:“毕竟都还只是猜测,不用想太多。”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我曾经看过我母亲的照片。”   我一听立时来了精神,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见过你母亲吗?”   何小坚强说:“我是没见过我的母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父亲抽屉里看到那张照片就觉得那一定是她。”   我继续问:“你没问你的父亲?”   何小坚强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有很多事是不能问的,我也相信父亲不肯告诉我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不禁有些黯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时何小坚强又说道:“还有个小秘密没有告诉你,从小我就和别人不一样,我的眼睛可以看见那些东西。”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何小坚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我总算听明白了,吓了一跳:“你可以看到鬼?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震惊过后,我几乎马上就想说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但生生的把这句话给吞了下去,因为这个时候何小坚强马上说道:“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得了什么病,我是真的可以看到。还记得那个小黑屋么?”   我顿时想起何小坚强一开始说的那些话,我一直以为他是在装神弄鬼,难道说这些其实都是真的?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就往何小坚强的身边挪了挪位置,要知道我虽然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对于鬼这种东西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何小坚强看我往他身边挪了过来,也没有嘲笑我的意思,这时靠得近了,我已经可以借着灯光看清他的脸,很自然的就往他的眼睛上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他那些话的影响,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何小坚强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将身体一缩,何小坚强呵呵一笑,我骂了一句:“你想吓死人啊?”想了想,又问:“这些事情和我的朋友又有什么关系?”   先是何小坚强问我关于小蕊的事,我让他死心之后他才开始给我将他们家没有女人的原因,然后又说到了他的阴阳眼,但我可不会认为他平白无故的就会对我说这些,我相信这一切和小蕊肯定有关系,尤其是想到了何小坚强看小蕊的眼神,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何小坚强低沉着嗓子,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我摇摇头,心想我也纳闷的,这不是正在问你?   何小坚强抬起头,看着我,微笑着说:“因为我怕她记不起这一切了,所以我要说得详细点,这样她应该就能想起来了吧,妈妈。”   我“啊?”了一下,愣是没反应过来,何小坚强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小蕊又听不到,她能想起什么?再说了,小蕊的失忆和他恐怕也没什么关系吧?还有哪里来的一个什么妈妈?我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却发现何小坚强还在微微的笑着,只不过他的眼神好像看的不是我。   我顿时心里一沉,察觉出一丝不妙,而且渐渐的一股寒意从背上生起,我飞快的转过身,终于明白了何小坚强说那些话的意思,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要一直看着小蕊。   在我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披着长发,脸色苍白,正在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往复走着,许是听到我转身过来的声音了,缓缓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我和何小坚强,眼神中一片迷茫,这个女人的脸和小蕊一模一样,这个女人我认识。   她是在封门村里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谭蕾。 第九章 红色   我张大了嘴巴看着谭蕾,也许是被吓住了,以至于竟然忘记了喊她一声,等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叫她,突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接着何小坚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大声说话。”   我点了点头,何小坚强放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我看了看他,何小坚强也在看着我,眼神很是奇怪,轻声说:“你可以看见她?”   我这时才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我居然可以看到谭蕾了?要知道在那会我还不能看见她在小黑屋上来来回回的走动。紧接着我马上又想到之前在封门村里我却明明又可以看得见她,而且还和她说话,为什么到了这里又看不到了?   想到了封门村,我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初见谭蕾时的情景,她的样子和小蕊一模一样,只是声音不像,而且说话的声音中总是带着一丝自然而然的媚意,小瑞当时可没少因为这个而生我的气,大骂对方是狐狸精。当然我对她还有个很深刻的印象却是在放火烧她家房子时,小瑞曾经从那间房子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吊着的洋娃娃,样子就和谭蕾一模一样。接着谭蕾带我们去那个洗衣服的老妇人刘婆婆家时见到了我的分身,在我和分身搏斗之时谭蕾又神秘的失去了踪影,一直到现在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何小坚强眼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关于我在封门村的那一段经历我并没有向他提及,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和谭蕾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他其实是希望我能明确的告诉他我能看到谭蕾,因为这至少可以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活人而不是鬼,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何小坚强都这么大了,他的母亲怎么可能还如此年轻?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真是他的母亲,那就绝对不可能是人。   所以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谭蕾,我总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和我最初看到的很不一样,很奇怪但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正努力回想着到底是什么地方令我感觉如此熟悉,突然手上一疼,我哎呀一声刚要叫出来,嘴巴就又被一只手捂住了,不用说又是何小坚强!我心中大怒,忍不住往他手上呸了一口痰,何小坚强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马上将手缩了回去,我怒气冲冲的回转身,看到他对我嘻嘻一笑,说:“谁让你刚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了好几次你也不理我,没办法只好用这一招了。”   何小坚强这个人真的很奇怪,阴沉起来你会觉得他像是个可怕的敌人,真要微笑起来却又让人根本对他生不起气,我只好在心里叹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看见她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谭蕾,她还是那样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何小坚强脸上一喜,马上站起身来,我知道我刚才的想法真的变成了现实,急忙问:“你想做什么?”   何小坚强道:“她就是我妈,和那张照片上一模一样,我要去和她说说话。”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前走去。   我急忙一把拉扯住他,何小坚强回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年龄上的问题,反正我已经认定她是一个鬼了自然不会去在乎这个,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见何小坚强看着我,心想不知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在封门村的那段经历和他说一说,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他认准了的母亲,我完全能理解和体会一个自小失去母爱的人在看到自己母亲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中是什么感受。   看着何小坚强的眼神,我叹了口气,准备还是向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我松手拍了拍何小坚强的肩膀,又看了看谭蕾,然后示意他先跟我过来,但就在看到谭蕾的这一瞬间,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会觉得她身上有种让我很熟悉的感觉。因为她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同样神秘出现又什么失踪的疤痕女。   我曾经在格细寨的小木屋里发现了失踪后的疤痕女,她那时的样子和眼前的谭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我内心一直深信青山组织已经消亡,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谭蕾可能也是失忆了,更重要的是:谁他奶奶的见过鬼会失忆?   随着楚江山和特雷登的死亡,疤痕女最后也失去了踪迹,或许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但现在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和她当时同样神情的人,严格来说应该是鬼,这次真的是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难道说青山还没有消亡,甚至他们已经恐怖到了可以对鬼动手术?我真是想不明白,鬼的脑袋里会有什么,有个鬼啊!   这时估计何小坚强也从我脸色的变化看出了问题,看了看谭蕾,居然就停下了继续往前和她打招呼的冲动,轻声说:“有什么问题?”   我也轻声说道:“这可真不是一下子就能说清楚的,等说完了估计这个鬼……人也就不见了,你自己选择怎么办。”   对何小坚强来说,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艰难的选择了,他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谭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何小坚强的脸色一变,仔细的看着谭蕾,我知道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年龄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明白了眼前的谭蕾不是活生生的人,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他才能看到谭蕾,而我什么也看不到,至于为什么现在我也能看到谭蕾,这个问题反而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既然何小坚强也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我想他的选择应该就不会太过艰难,我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带着何小坚强离开这里,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何小坚强居然没有跟着我走,而是径直的往谭蕾那里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仰着头喊了声:“妈!”   我不禁有些意外,没看出来何小坚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不过想想他的经历也就释然了,我看着他们,想看看谭蕾是什么反应,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谭蕾居然连看都没有看何小坚强一眼,还是痴痴呆呆的看着前方,在她的前方,自然就是我。   这时何小坚强也明显的发现了不对劲,看看谭蕾又看看我,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站在了我的身边,一边看着谭蕾,一边小声说:“怎么回事?”   我拉了他一下:“出去再说。”我可不太习惯在一个鬼面前说太久的话,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所以哪怕谭蕾并没有像传说中的女鬼那样凶神恶煞的要吃人,但我还是小意的说着话,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太多,我觉得还是出去说更好。   何小坚强答应了一声,两人往房间外走去,临出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谭蕾并没有跟过来,也没有再直直的盯着我,而是又低下了头在来来往往的走路,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心里突然一动:谭蕾最早是在小黑屋上面来回的走动,而在记忆中,我曾经在小黑屋里面的那口井底发现了一张画像,上面的女人和小蕊很像,自然也就和谭蕾很像,据说是我的祖先留下的,可是这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关于这一部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那幅画也不知去了哪里,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会不会说,谭蕾一直寻找的就是那幅画?   何小坚强小声的催了我一下,看样子他是没有想到其中的联系,我也没有说破,算算时间也快天亮了,也许等我把事情都讲完天也就大亮,那个时候谭蕾不知道还会不会留在那个房间,毕竟这里可不是封门村,会出现各种奇迹。   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两人站着,我有选择性的将封门村中的事向何小坚强说了一遍,当然我在格细寨的经历也说了一部分,从何小坚强的表情来看,他完全是震惊了,显然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有这样一群人,顺带着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太一样,我心想这下你不会再觉得我是猪脑子了吧。   但只是一瞬间,我看到何小坚强的脸色就又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我知道这个人的脑子绝对不是猪脑子,相反厉害得有些离谱,想象力更不是我能比得上的,一些分析推论往往能让我寻找到不少灵感,所以急忙问:“想到什么了?”   “封门村!”何小坚强道:“你说的那个封门村,里面经常去迎亲,可是除了一个洗衣服的刘婆婆,永远看不到别的女人,整个村子里都是男人。你觉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我呆了呆,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何小坚强点点头,说:“没错,这个样子几乎和我家族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那个封门村,一定和我家有关系,你带我去一次。”   这次我没有拒绝,因为我也实在是觉得好奇,更何况跟着何小坚强一起去,也许能从那里找到我以前没发现的线索,让我最后成功复活小瑞,所以我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当然我也知道肯定不是现在马上就走,毕竟来到了老宅总是要仔细看看的,一来是先熟悉一下环境,毕竟那边也有个同样布局的老屋,到时肯定要去走走看看;二来这里既然出现了已经消失的谭蕾,且看她的样子很明显是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果不调查,估计两人都不会死心。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屋子里的光线也充足了起来,我想回去看看谭蕾还在不在,何小坚强却拉住了我的手,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说:“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妈会一直看着你而不是我。”   何小坚强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我明知道他肯定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毕竟他还需要我带他去封门村,但他这样的眼神也实在让我受不了,我急忙辩解:“我和她之间绝对清清白白,再说了,你生下来那么小,现在快二十年过去了,她当然不认识你。”   何小坚强“呸”了一声:“就你这样,我妈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我只是奇怪,既然看不上你的人,为什么还要一直盯着你?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我问:“什么可能?”   何小坚强道:“你身上一定有什么对她很重要的东西,要知道我有天生的阴阳眼,也许我妈身上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她一定感受到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动手来抢夺。”   我想起谭蕾走来走去好像寻找东西的样子,觉得何小坚强的分析也有几分道理,问题是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呀,除了乱七八糟的日常用品,就只是几块贴身的玉佩了,这玉佩何小坚强身上也有,她都没理他,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东西的缘故。   何小坚强也皱起了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说:“难道是因为你的玉佩比我多?”   我心想你妈虽然声音带着媚意,却不是财迷,哪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何小坚强一定要我将玉佩拿出来放在他身上然后他过去试试,我没办法只好掏出存放玉佩的小袋子递了过去。   何小坚强打开袋子,我说:“有什么好看的,又不会弄个假货来糊弄你。”   何小坚强也不理我,自顾自的打开袋子将玉佩倒了出来,突然一声惊呼,我吓了一跳,急忙看了过去,顿时一股寒意从脑后冒了出来。   本来袋子里的五块玉佩都是白色的,以前虽然也有变成了红色,但最后都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但现在五块玉佩中却有一块明显的变成了红色,仿佛鲜血一样。   我和何小坚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我知道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每当玉佩变红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要死亡。 第十章 九重天   不管在那个我尚且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催眠世界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在何小坚强一家的经历上,当玉佩变红之后就无可避免的会有一个人要死亡,现在我身上的玉佩有一块已经变成了红色,是否就意味着,接下来我将死去?   我呵呵笑了两声,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笑声实在太假,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飞快的伸手从自己身体里面摸出一直挂着的玉佩,但上面的颜色却是一片洁白,他看了看我,又看看手中变成了红色的玉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我说:“没事,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嘛,不管是我的世界还是你的家族,都不是在玉佩变红之后马上就出事的,我想我还有时间去找到里面的秘密。”   何小坚强叹了口气,看了看我不知说些什么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去看看谭蕾吧。”   何小坚强点点头,其实两人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再说些什么了,若说我完全不害怕太假,何小坚强想给我点安慰又显得太矫情,所以两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去看看谭蕾,但是等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屋子只有一个出口,我和何小坚强一直站在外面谈话,并没有看到谭蕾走出去,不知道前一天晚上何小坚强是否看见她走进来,何小坚强摇摇头,说:“昨天我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本来就在这个房间里,只是一直隐在空气中,然后慢慢慢慢的就显现了出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更肯定了谭蕾不是一个人,连何小坚强的阴阳眼都无法看到她的存在,不用说她绝对是已经离开这里了,至于用的是什么方式,我们谁也不清楚。问题是她现在再一次的神秘失踪,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我这才发现,似乎我与何小坚强之间,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话题了。   沉默良久,我试探性的问:“要不,我们去封门村?”   何小坚强想了想,摇摇头,说:“我再找找看。”   我心想这样也好,既然来了一次,总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至少要弄清楚谭蕾是不是真的和我身上这块变了颜色的玉佩有关,难道说我之所以能在这里看见她就是因为这块玉佩的缘故?   我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何小坚强,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想知道答案也很简单。”   我急忙问:“什么方法?”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找到我老妈,然后问清楚,这样就可以了。”   这确实是一个最简单可行的方法,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到谭蕾,我心想到底是年轻人,考虑问题不周全,谭蕾来去无踪,哪里是这么好寻找的?   何小坚强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很轻松,看了我一眼,说:“觉得我的话太不可靠?”   我本来想点头说是的,这个当儿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但话到嘴边,想起何小坚强身上的种种古怪,终于还是硬生生的吞了进去,说:“先找找看吧。”   话虽如此,但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的意思却还是流露了出来,何小坚强也不解释,嘿嘿了两声,又开始四处打量起老宅的布局起来,一边看一边还不停的掐着手指,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准备画符抓鬼的小道士。   这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先前去老宅后院时走的那些奇怪步法,忍不住问:“你这些东西是哪里学来的?”要知道何小坚强也是一直到何坚强失踪的那一天才知道自己家里乃是盗墓世家,而何坚强或许是出于保护儿子的想法,硬是没有把这一门手艺给穿下来,所以我很好奇何小坚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的,我估计在他身上只怕会的东西还不少,对于在他家里他将我拉扯进门时那一扯之力的恐怖,我可到现在也还记得。   何小坚强一边四处打量着老宅的每一个角落,一边回答我:“我师傅教的。”   我“嗯?”了一声,心想你居然没说自己还有一个师傅,要知道现在懂这些东西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居然被他给碰到了一个,早知如此就应该把他师傅一起请过来,多一个高人总不会是坏事,反正我也看不懂何小坚强在做些什么,看多了也觉得有些无聊乏味,既然他没说我烦,我乐得有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不请你师傅一起来?”   何小坚强道:“我不认识他。”   我微微一怔,心想这是什么屁话,这时何小坚强解释道:“还记得我经常去的盗墓论坛吗?我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师傅,我们没见过面,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教给我的,然后我自己练,到时拍个视频给他检查。”   我不由得啧啧称奇,一个盗墓世家的父亲不愿意儿子再过祖祖辈辈一样的生活,所以宁肯让自己家的绝技失传也不愿教给儿子,但酷爱盗墓的儿子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高人,学到了不少本事,这真是一个戏剧化的传奇故事,所谓无巧不成书,可是谁又能知道即便在生活中,其实也是有着种种巧遇巧合的。   神秘的未必都是高手,但似乎高手都很神秘,我心想是不是有时间让何小坚强替我推荐一下也跟他师傅学两手,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问:“看过《欢乐英雄》没?”   我说的是古龙经典小说《欢乐英雄》,里面有位高手为了让儿子能远离江湖是非,所以隐姓埋名并且不让儿子知道自己有一身的武艺,可是又担心儿子以后会被人欺负,所以每天晚上都会蒙上脸扮成一个神秘人的样子,偷偷摸摸的传授儿子武功,我心里突然想到的是:会不会何小坚强的那个师傅就是他的父亲何坚强?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又不是拍电影。   何小坚强身子一僵,显然他也是看过这本书的,而且也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因为我师傅也给我发过他的视频,虽然脸部打了马赛克,不过他的声音和体型都不是我父亲的样子”,何小坚强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我父亲既然不想我再去接触家族的这个古老任务,还怎么可能再传授我这些东西?”   最后这句话确实具有极大的说服力,我也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确实是想多了,看来这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巧合与奇遇的,我问:“那你到底学了些什么?”   何小坚强又开始打量起那些房子,一边继续回答我:“什么都学了点。”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我却感觉到了话里面强大的自信,心想看来这个喜欢拍无码片的高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居然是个全才。   这更坚定了我想要拜师的念头,正想央求何小坚强到时替我说几句好话,突然听到他一声低呼:“找到了!”   我听他语气之中满是惊喜,也跟着兴奋起来,赶紧跑到他身边,说:“找到什么了?”   何小坚强飞快的跑到一个角落蹲下身子,我也跟着蹲了下来,看到眼前就是普普通通的地面,实在没有什么稀奇的,忍不住问:“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一边在地上这里摸摸那里敲敲,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在边上也没听明白,见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知道这个时候不好打扰他,只好忍住满腹的好奇,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过了一会,何小坚强竖起两个手指,突然朝地面一插,本来在我眼中坚硬无比的地面居然被他轻易的戳了两个洞,我吓了一跳,说:“少林大力金刚指?”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当时他是把我拉扯进房间而不是给我来一下,不然给我一个中指我就死翘翘了。   何小坚强没有搭理我,又继续在以我看来完全平常到了极点的地面上东戳一下西戳一下,每次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洞口,而何小坚强的脸上却越来越是兴奋,和先前比起来更是多了一股自信,等在地上共戳了九个洞,他终于停了下来,脸上都是汗水,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看来刚才这些举动对他的体力也消耗极大,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的皮肤也被蹭破了流了些血。   何小坚强对此倒是毫不在意,问题是我看了那块地面好一会,也没等到有什么东西出来,满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何小坚强喘了好几口气,才有精力回答我:“这座老宅并不简单,房间的布局其实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机关设计,据说源自道家秘传,外界极少得见,通常这样的机关设计都是用来存放极其重要的东西,不知道这里面会放些什么。”   我看了看那块地面,说:“这不是什么都没有?”   何小坚强笑道:“哪有这么简单,这不过是其中一个小机关,这个机关叫‘九重天’,一共九层,第一层的机关总共就要破解九个,才会找到破解第二层机关的线索,而且必须用特殊的手法才能破解,你看到的这才是第一个。而且这也是唯一的破解方法,只要有一步弄错,机关就会自动转换,只能重头重新开始,如果想用暴力方式强行破解,最终存放物品的地方会发生爆炸,自行将里面的东西给毁掉。”   我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么麻烦的机关,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珍贵,不用说这一切都是何小坚强那个神秘的师傅教的,看来他懂得的东西确实不少,不过何小坚强破解一个机关就这么累,接下来还有八个,估计没个两天时间怕搞不好。   何小坚强看出了我的想法,却不以为意,说:“两天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这个机关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你也好好看看。”   我心想看个屁啊,就算我能看懂也没办法像你一样拿个中指到处戳啊戳的,但再怎么发牢骚也没有,我们吃喝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用了两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机关破解开来,按照何小坚强的说法,接下来就会出现破解第二层机关的线索,我们静静的站着,眼睛四处乱转,随时注意着看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过了一会,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咯声,我们精神一震,齐齐往那个地方看去,看到一面墙上突然有一块砖凸了出来,随着咯咯声的响动,越来越往外移动,终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洞。   我们知道第二层的线索就在这里面,急忙冲了过去,我还生怕这里面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突然射出什么暗器来,何小坚强却已经一把将沾满了鲜血的手伸了进去,很快的就抓了一个东西出来。   我看到拿在他手上的是一个小木盒,应该已经有不少的年头,盒子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何小坚强马上就要将盒子打开,我生怕里面真有什么暗器,急忙提醒了一句,何小坚强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直接就把盒子打了开来,这时我看到他的身子一震,似乎盒子里的东西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心想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会让何小坚强这样一幅神情,好奇心不由得大起,急忙抢上一步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但“啪”的一声,何小坚强却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盒子,然后不管我如何的一脸愤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东西你不能看。”   要不是打不过何小坚强,我当时就和他翻脸了,要知道他也还有事要求着我呢,没有我他根本就找不到封门村,甚至连这座老宅也是我带着他来的,现在大家在一起做事,他有什么发现居然不告诉我。打又打不过,骂他他也不生气,我顿时没辙了,不过想到不管如何他都会在这里动手破解第二层机关,只要我盯着,早晚也能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   这样想着,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点,就在这时,何小坚强对我“喂”了一声,我不知道他想和我说些什么,抬起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突然对我笑了一下,我觉得他的笑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急忙问:“做什么?”   何小坚强慢慢的向我走来,说:“问你借点东西。” 第十一章 循环   当我发现何小坚强脸色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开始逃跑了,但这家伙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才刚一转过身,就觉得后颈上被敲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何小坚强正蹲坐在我面前看着我,我吓得本能往后一退,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被绑起来,而且何小坚强也没有表示出什么恶意,反而脸上还带着无奈和苦笑,但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我还是决定离他远一点,至少在心理上会觉得这样要安全一些。   何小坚强看到我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估计是因为刚才打了我一下,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心中一动,看样子这家伙是有事要求我,所以哼了一声,不由得开始摆起了架子。   何小坚强有些尴尬,咳嗽了一下,说:“那个,对不起啊,不过这事还得和你商量,不然我一个人也做不来,而且,估计你对这事也会有些兴趣。”   我是打定了主意不轻易搭理这个翻脸比翻书快的家伙了,所以对于他的话只是哼了一声却不表态,何小坚强估计知道我心里的火比较大,所以陪着笑脸道:“那个,你知道怎么让玉佩变红不?”   我吓了一跳,本来还想继续装下去的,但听了何小坚强的这句话再也淡定不起来,要知道在我们的认知里,玉佩变红就意味着有人要死亡,现在他却问我知不知道怎么让玉佩变红,难道说他想杀人?但我随即想到应该不是杀人这么简单,否则以何小坚强的手段,只要他有这个心,会不会被抓姑且不论,杀几个人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完全没必要来问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久前从墙里面拿出来的盒子,这个问题应该和那个盒子里的秘密有关。   一想到那个盒子,我心中的火气又升了起来,何小坚强急忙从身后将那个盒子递了过来,说:“真不是故意不给你看,实在是因为你看了也没有什么用,这里面的东西你也认识。”   我本来还想继续冷战下去,但何小坚强的这句话却让我起了好奇心,而且对于他说的如何才能让玉佩变红,我也确实有些兴趣,当然不是去杀人的兴趣,而是弄明白其中原因的兴趣,这时听到他说盒子里面的东西我认识,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是三块玉佩。   玉佩和我们手上的一样,颜色洁白如雪。   我惊讶的看着何小坚强,说:“盒子里就是这个?”一边说一边就往自己身上摸去想看看是不是何小坚强在耍我,原来那个装着五块玉佩的袋子给何小坚强是想验证下是否谭蕾只注意到我是因为这些玉佩的原因,但谭蕾再次从我们面前神秘消失,所以这些玉佩又被我拿了回来贴身放好,但这时往身上一摸却是脸色一变,那个袋子已经不见了。   “别找了,是我拿了,在这里。”何小坚强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将一个袋子扔了过来,正是我原来放子啊身上的袋子,我顾不得去骂人,急忙将袋子打开,五块玉佩都在,四白一红,我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有时间狠狠的瞪了何小坚强一眼,等着他的解释,要知道这种行径已经等同于抢劫谋财害命,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两人之间的合作只能到此为止了。   何小坚强倒是见机得快,不等我开口就抢先说了出来:“盒子里本来还有一张图纸,是第二层的机关图,给你看估计你也不明白,要破解这些机关一共需要九块玉佩,而且最后这些玉佩很有可能还会全部碎裂开来,不然就无法进入第三层的机关。我知道这些玉佩对你很重要,所以干脆先将你打晕了,准备先把机关打开再说,到时你就算不舍得也没办法了,更何况只要能找到其中的秘密,我觉得就算这些玉佩全部碎裂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我身上有五块玉佩,何小坚强有一块,再加上盒子里的三块,总共九块玉佩倒是凑齐了,虽然何小坚强对我交代了他当初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我心里还是极不痛快,双方合作的话首要前提就是平等和坦诚,但何小坚强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而且说实话对于他说的这个原因我并不是十分相信,可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我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比如碎片和面具之类的东西,我都小心翼翼的藏在别处,轻易不肯让人知道,要是这次带在身上,只怕何小坚强真的就不再需要我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继续纠结于此事对我来说反而更为不利,生平第一次觉得武力确实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不由得更加怀念起小瑞来,何小坚强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急忙收敛思绪打起精神,说:“那后来怎么又需要我了?”   既然玉佩还在,那么第二层的机关肯定就没有被破解开,可是何小坚强为什么不去继续做事反而看着我发呆,这令我很是好奇。   何小坚强苦笑了一下,说:“我后来才知道,要破解第二层机关,必须九块玉佩全部变成红色。”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何小坚强在看我醒过来的时候就问我如何才能把玉佩变红,原来根源是在这里,我想也不想就回答到:“很简单,有人要死了玉佩自然就变红了。”我本来还想说这里已经有一块了,但想想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这一块玉佩很可能代表着我将要死去,我可没那么视死如归。   何小坚强对于我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的人死亡,怎么不见玉佩变色?”   我想想也是,说:“看来一定要将玉佩带在身上才行。”   何小坚强还是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我的祖先就曾经将这玉佩卖给了别人,最后那户人家虽然也死了,但玉佩却也没有变色。”   这下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想了想,排除这几个因素,似乎要知道如何让玉佩变色也不难,第一就是要有人死亡,这是肯定的,而关键是要看死亡的人是谁,如果不是特定的死亡对象,哪怕全家都死光光也不能让玉佩的颜色改变少许。如此分析下来,重点就是要找到符合条件的对象。   我心想又不是结婚娶老婆,死个人还得配对排八字,腹诽了几句,突然一愣:这么简单的分析,我都能想出结果来,何小坚强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马上看着他,何小坚强又是一声哭笑,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这些我都想到了,问题是什么样的人才是符合条件的人。”   我一下愣住了,心想这确实是个难题,但我却没太过当成一回事,毕竟我只是对破解谜题本身有兴趣,对于杀人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真要想不明白也就算了,真要解不开机关也就算了,要利用人命去破解机关,我想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本能的就告诉了他,反正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何小坚强掐着手指算了算,皱着眉头说道:“奇怪,完全没有相同之处。”   我听出他的话里有内容,急忙问:“什么意思?”   何小坚强道:“你的一块玉佩已经变成了红色,而我家的玉佩在我爷爷和父亲的手中也变成过红色,如果没意外,以后在我手中也会变色一次,我刚才算了你的生辰八字,我们四个人之间几乎完全没有相同之处,为什么我们的玉佩都会变色?想不通,想不通。”   我心想你如此执着于如何让玉佩改变颜色,难道真的还能让人去死不成?不由得就想讽刺他一句,加上先前心中的火还没完全平息,于是说道:“也不见得就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何小坚强眼睛一亮:“什么地方相同?”   我抬头看天,幽幽的道:“至少我们四个人都有JJ。”   何小坚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我哈哈大笑,心中的气出了不少,等笑够了,我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靠这样哪里能知道哪些人才是合适的人?这玉佩又没有生命不会到处跑,不然你让它自己去选。”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想打消何小坚强利用人命来破解机关的念头,但没想到他听到我这句话却突然身子一僵,然后大叫了一声:“有了!”   我心里一动:“什么办法?”   何小坚强一脸难掩的喜色,说:“我可以让这些玉佩出现在世间,这样总比一直留在我们身边要好,起码能接触到更多的人,只要人接触多了,机会就会多,到时或许就能凑齐九块变色的玉佩。”   我心想这家伙只怕是要来真的,所以急忙打击他:“你以为这是硬币?要经手的人多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还是死了这条心,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破解吧。”   何小坚强却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意,说:“其实也不难,世间事都讲究一个缘,或许我们刻意去做做不好的事,随意一些反而更好。”   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突然有些发寒,问:“到底是什么方法?”   何小坚强的眼神看向后院,说:“我随便将玉佩扔在这里,如果有人能看到它们,就一定会将它带走,顺其自然,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法?”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因为何小坚强说的这个方法对我来说实在太过熟悉,这样的场景我曾经听闻过,催眠世界里的杨辉,就是无意中再老宅里发现了玉佩,并且带下了山,还送给了房地产开发商一块,最后才发生并引出了许许多多的故事来。   眼前的一幕如此相像,我呆呆的看着何小坚强,心想:难道说很久以前,也是有人因为困惑于不能破解第二层机关,所以才用了同一个办法将玉佩扔在这里?而我们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很多年前那些人那些事的循环?   他们是谁? 第十二章 局和陷阱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得无以复加,何小坚强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是兴奋,不住的搓着手来回走动,过了好一会,又走到我面前,说:“一定可行的,你说是不是?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我这时已经可以肯定何小坚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是真的不在乎弄出几条人命来,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几乎没经历过多少磨难的小孩会如此的漠视生命,尽管家庭算不得幸福和睦,但也绝不应该变得像现在这样残忍对人命完全不当一回事,要知道很多事也是在不久前他才刚刚由父亲何坚强口中知道,结合他之前对我所做的种种,我实在很难将他和“好人”两个字结合起来,我不太相信就只是这么一个故事就会让他改变如此之多。如此一来,或许这一切只能归咎于他的教育,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心中突然一动:何坚强应该不会这样教导自己的儿子,那么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应该就是他那个神秘的网络上的师傅。   我还在想着何小坚强的那个师傅,何小坚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从我手上夺过了玉佩,看样子是马上就要去实施他的计划了,我心中大急,但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他,将他惹得急了说不定我又会被他打昏过去,可在我内心中又知道必须将他拦住,不然他的计划一旦实施,绝对会夺走很多人的性命,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大声道:“这里面有问题!”   何小坚强马上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我:“什么问题?”   看他的样子,显然对于自己这个计划极为上心,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因此居然难得的露出了谦虚认真的神色,我一边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应该如何应答,一边随口先敷衍着:“老宅太过偏僻,只怕没什么人能看到你放的玉佩。”   何小坚强松了口气,说:“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个处理起来最是简单不过,只要在网上随便发个帖子说这里有一座荒废的百年老宅,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探秘。即便不用这样的方法,我也可以将玉佩带到外面去,想让更多人接触到玉佩,实在是简单得很。”   我知道何小坚强多的都是实话,但却又不知应该用什么理由劝阻,只听到他满嘴的“玉佩”“玉佩”,突然心中一动,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的借口,我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三块玉佩很古怪?”   何小坚强果然被我说的话吸引住了,说:“什么古怪?”   我一边整理着脑子里的思路,一边回答道:“你和我说过,九重天的机关是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设计,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破解第二层机关的关键物品玉佩放在这里?这就好像把家里的钥匙直接送给小偷一样,你不觉得这很反常?”   何小坚强一愣,接着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如果只是为了提示你破解第二层机关的关键是玉佩,只需要放一块就足够了,何须放三块?甚至只需要画一个图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何小坚强的脸色开始沉重起来,我本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阻拦他的行动,但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我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其实并不一定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于是继续说道:“所以,按照我的分析,这只有一种可能。”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已经猜出了我想要说的话,但还是坚持把它给说了出来:“我怀疑,这些玉佩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或许设计这个陷阱的人就是想要借着你的手把其他的玉佩一起收集全了然后再由你出面使这些玉佩全部变成红色,最后他再出面将这些玉佩收集齐全了来打开这第二层的机关,如果你在实施计划的过程中因为出了人命而被通缉,那么被查的人也是你而不是他,这件事对他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小坚强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是天上的乌云,显然我的这些话对他的刺激不小,他自己也开始觉察出我的这些话并不是胡说八道,我心中暗喜,心想看来这次你不会再去想着把那些玉佩拿出去害人了,心里很想把属于我自己的那些玉佩拿回来,但怕现在开口要的话他会起疑心,只好静静的等着他说话,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已经在心底打定主意不准备和他继续合作下去了,等离开老宅就分道扬镳,他想去封门村就自己去,反正关于碎片的事我也没向他提及,就算他日后真的掏钱看了我的小说,我也可以说是自己瞎编的,推卸个一干二净,和这样的人接触多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丢掉一条性命。   何小坚强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应该说他压根就没看我一眼,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和我说话,他一开口我不由自主的被吓了一跳,才这么一会时间,何小坚强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许多,可见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对他打击之大,但似乎还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接下来就问我:“你觉得,会是谁给我设了这个局?”   我心中一动,何小坚强思索了这么长时间,开口就是问我这个问题,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刚才这一问只不过是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或许是几百年前设计这个机关的人安排的。”   何小坚强有些神经质的笑了几下,然后看着我,说:“几百年前的人等着今天的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想出这样一个计划以便让更多的人接触到玉佩?你说这样的话,是觉得他白痴还是我白痴?他怎么可能知道几百年后我会来到这里,又刚好能解开九重天机关?万一机关的破解方法失传了呢?你真觉得让更多人接触这些玉佩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我有些不知接他的话,何小坚强说的这些确实有道理,但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加的不知说什么好,何小坚强说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说:“你一定猜出来是谁了,只是不肯说,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心想我猜出了个鬼,但看何小坚强的样子,就算我说不知道他也不会相信,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远,只好应付着他嘿嘿了两声,说:“或许他也不一定就是想害你,毕竟那些都是我瞎猜的。”   何小坚强又是几下古里古怪的笑,说:“我真心真意的拿他当师傅,对他比对我父亲更要尊敬,为什么他要这样设计我?只要他说一声,我肯定会带着他一起来的。”   我心想原来你说的人就是你的师傅,那个喜欢拍无码片的神秘高手,不过想想也对,既然这个九重天的机关已经快要失传,那么能破解这些机关的人肯定也不是路边的大白菜,何小坚强能破解,他的师傅当然也能破解,我一开始因为欣喜于何小坚强不再去实施他那个害人的计划,所以居然没有想到是他。   何小坚强还在自言自语,看来被师傅给利用对他的打击真的是很大,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可怜,想要安慰两句,刚要开口,突然脑中一闪,想到了一件事,急忙停下自己的动作,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抓住何小坚强的手,急切的问:“你有没有告诉过他我和你之间的事?”   何小坚强先人没明白过来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没有”,但很快的就醒悟了过来,张大了嘴巴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眼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我没有见过他。”   是的,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的事情就是:既然我和何小坚强都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要来这里,那么他的师傅,那个神秘的高人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座老宅并给我们安排好一切的?甚至说远一点,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所在的?   何小坚强此后的反应证明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以他看我的眼神是在询问我是否曾经对别人提及过此事,得到我否定的回答之后,想了想,说:“会不会是你的小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的师傅会不会因为看了我的小说才知道这个地方的,我摇了摇头,我的小说里并没有写到具体的地点,我不相信有人能凭借小说就找到这里。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何小坚强的师傅本来就知道老宅的所在,而他之所以教何小坚强学会这么多已经几乎失传的绝学,只能说在很多年前他就开始布这个局了,而在这个局之后,则是一个我们尚且不知是什么后果的陷阱。   想通此节,我不由得一声苦笑,说:“这个人好深的心机,不知道这一个陷阱,会不会才是真正的第九口井。”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我,不过我想总有办法知道的。”   我问:“什么办法?”   何小坚强微微一笑:“他想我怎么做,那我就去做好了,等我做好了,自然什么就知道了。” 第十三章 发现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次越搞越糟,何小坚强不但对别人自私,对自己也狠,为了寻找答案,也不管踏入他那个师傅布下的局后会有什么卡帕的后果,这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也拦不住他,我的那些玉佩也在他手上,想要拿回来的希望估计不大,但我还是在他背后喊了一声:“至少你得把那块变了颜色的玉佩给我,这可关系到我的生死。”   何小坚强停下迈向后院的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只要一出了这里,你就不会再想和我合作,但是不行,我还得让你带我去封门村,而且我也需要这些玉佩来解开第二道机关,所以,你得跟着我。”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心想你说跟就跟,凭什么?但骂归骂,就目前来说,我也确实只能跟在他后面,谁让我打不过人家呢,要是不听话,他随便怎么修理我都是我吃亏。   心里不服归不服,但还是得乖乖的跟在何小坚强的后面,一边走狠狠的对他竖了个中指,大力金刚指我是没有的,竖竖中指还行,反正他也看不到。   穿过弄堂即将走进后院时,何小坚强又开始用那种很奇怪的方式走路,这次我没有忍住,问:“你走的是什么步法,有什么名堂?”怕他不回答我,马上又加了一句:“怎么说你也要让我跟着你,好歹得告诉我点什么,免得被我一不小心给破坏了。”   不知道何小坚强是真的没打算隐瞒我还是被我话里隐藏着的这小小威胁给吓住了,他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这是道家里做法时走的一种步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名字,你要真想叫可以叫它驱鬼步,这屋子的布局那个人曾经教过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见到这样的屋子,一定要在这个地方用这种步法来走路,我想他说的话总有些道理,尽管我也不知道这个步子到底有什么用。”   何小坚强说的那个他自然就是教他一身本身的那个神秘高人,顿了顿,又听他继续说道:“我倒是宁愿这不是驱鬼步,而是招魂步。”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能早点见到谭蕾,好把心里的一些疑惑解开,只不过这座在我以前看来很是稀松平常的老宅,里面却藏着太多的机关和秘密,就算以何小坚强的本事,似乎也一下子不知从哪里下手,更不用说我了,只能一步步的跟在他身后,看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何小坚强渐渐的走进后院内部,慢慢的放缓了脚步四处看了看,接着从那个原来属于我的袋子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随手往左边一扔。我情不自禁的怒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何小坚强扭转头斜着身子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古里古怪的笑,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把玉佩扔在这里,刚才的怒吼完全出于本能,这时见他冷眼看着我,只好轻叹一声不再开口,看着他刚才抛出的那块玉佩,落点虽然没荒草遮住,但我对于这座老宅外在的熟悉程度要远远超过何小坚强,知道那个地方恰巧是一口枯井,也不知道他刚才这一抛是纯粹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或许是我刚才多看了那口枯井几眼的原因,何小坚强不再继续前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地方,然后走了过去,在荒草中看了看,说:“这就是你说的枯井?”   我点了点头,何小坚强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说:“还有其它几口在哪里?”   我心想莫非这些枯井也有古怪?看何小坚强的样子这口枯井确实是有些问题,只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但现在只求他不要去想着害人,所以我还是很热情的给他指出了另外七口井的位置,当然还有小黑屋里的那口井我没说,因为这个在之前的讲述中已经对何小坚强说过,我就没有再次重复了。   何小坚强按照我指点的方位走了过去,将剩余的那几口井一一看过,等再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变得相当难看,但我也没多想,我关注的是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小袋子,看起来还是沉甸甸的,玉佩应该没有被他再扔出去,这让我先就放下了心,见何小坚强还是沉着一张脸,心里也好奇起来,问:“怎么,这些井有古怪?”   何小坚强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看着那间小黑屋,过了好一会,问:“你说里面也有一口井?”   我点点头:“至少在我记忆中是这样的,至于里面到底有没有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有的吧。”   我本来以为何小坚强会过去看看那口被封起来的枯井,但他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居然没有动步,反而转身看着我:“你说你曾经在那里找到一幅画,上面的人和你的朋友很像?”   我回答道:“记忆里应该就是这样,只是现实不知如何,那幅画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可以自己下去看看。”我一再的强调记忆和现实,是因为我也不清楚现在所见和我记忆中的是否完全相同,万一有什么不一样,何小坚强如果非要说我是在骗他而将我一顿好打,那可真是冤枉到家了。   何小坚强却没有移步,沉默了一会,说:“不用了,我相信你说的话。”   我心想这家伙怎么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但我还没开口,何小坚强就已经向我作了解释:“这八口枯井加上小黑屋里的那一口,其实也是一个阵法,传说中,这种阵法有个很奇怪的作用。”   我看了小黑屋一眼,心想不就是九阴凝身阵么,有什么了不起,当然我也知道如果记忆中的一切属实的话,这个阵法其实还是很了不起的,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因为看不惯何小坚强那种似乎无所不知的样子。   但何小坚强接下来的话就让我知道我错了,他看着那间黑色的小屋,说:“传说中这个阵法的作用是转嫁,可以把一个人心中所想脑中所思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要知道这种事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你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直接告诉他就是了,何必这样麻烦?”   何小坚强似乎有些感叹,我也不知道他的这个感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时间去思考,因为在听完他说的那些话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把一个人的思想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脑海中,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如果转移的不是全部思想,而只是其中一部分,比如说邪恶的那部分,这不就是一个人形成分身的先提条件么?   何小坚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完全没有听进去,我想的是在催眠世界的时候,我和二良曾经来到这个小黑屋,我在井底发现了那幅画,但是当时不知什么原因我没有告诉他这一切,催眠世界里的二良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来到老宅的,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所以开始变得极度不正常起来,可以说在那个世界里二良的死和我脱不开关系。我在这一刻想到的是:为什么我当时会突然的就不愿告诉二良我的发现?难道说那个时候的我脑海里隐藏着的邪恶已经出现?难道说,我那个邪恶的分身就是在这里形成的?如果一切确实如我刚才分析,那么我的催眠世界还会是虚幻的吗?难道那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是此后我在封门村和格细寨的遭遇又如何解释?   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这是个我想不明白的问题,毕竟我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老宅》这一个故事蓝本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那个分身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替我催眠的萧阳也不知去了哪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像是迷途的羔羊。   或许是我想得太投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发现何小坚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当然他的笑在我看来总是带着一丝阴沉,见我回过神来,他淡淡的说:“好像你有什么发现?”   我摇摇头,心想这些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糊涂账怎么跟你说。见我不肯说,何小坚强也不生气,看了看那间黑色的屋子,又看了看我,说:“你在那口井底发现了一幅画,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在其它的井底,或许也有别的什么呢?”   我心中一动,这个想法我以前倒是没有想过,不过现在听何小坚强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可能在下面也藏着点什么东西,毕竟他对这个阵法有些了解,现在既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说:“下去看看?”   何小坚强点点头,说:“你下去。”   我大怒:“凭什么要我下去?”   何小坚强道:“因为你在上面我不放心,还因为你打不过我。”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他说的不放心自然不是担心我的安慰,而是怕我扔下他不管一个人先跑了,但他最后一句话却也说的是实情,既然打不过他,那就只好听他安排。   背包里一应工具俱全,何小坚强放下绳子,示意我下去,我骂骂咧咧的拿着手电吓了井,下面已经全是枯草,我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处理了一下,往下挖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拉了拉绳子示意何小坚强将我拉上去,到了上面我将井底的情况一说,何小坚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我心中更是大怒,心想原来你早知道这下面没有东西,还要存心作弄我。   何小坚强也不解释,用手一指另外一口井,说:“下面,肯定有东西。”   我将兵工铲一扔:“要去你自己去!”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说:“真的?”   每次看到这家伙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就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着,所以我没好气的说了声:“假的!”然后毫无反抗之力的继续我的熟练工种。   我已经是不太相信这口井底会有什么东西了,所以一边挖土一边口中抱怨不断,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响,工兵铲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听声音似乎是个金属,我的心跳顿时加快,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快了起来,渐渐的一个黑色的小棺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棺材的样子我并不陌生,和我在催眠世界里见到的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是由金属制成,有些压手,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小棺材,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年轻人,我看着这个年轻人,总觉得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正在苦苦的思索,上面传来何小坚强的声音:“快上来,不要待久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同时感觉到何小坚强也正在用力的将我往上拉,于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不是一个愿意听他话的人,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掩饰不住的焦急。 第十四章 七个年轻人   何小坚强往上拉扯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我已经可以看清他的脸,他的脸上一片焦急之色,而且带着极为慎重的表情,认识他到现在,我还从来没看过他这么严肃。见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井下,我心里一动:难道说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一边想一边就忍不住低下头想看看到底井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何小坚强这么紧张,头刚微微往下一垂,就听到上面的何小坚强一声大喝:“别看!”   我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抬起了头没有往下看,等觉察出不对劲想要继续往下看时,已经被何小坚强一把拉出了井口,然后随手把我往后面一推,我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看到何小坚强似乎扔了个什么东西到井底,紧接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什么也没看到了。   等我爬起身走到何小坚强身边时,发现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我往井口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下面黑乎乎的,看不到什么东西,用手电照了照也看不到底,但可以确定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上来。   我问何小坚强:“刚才下面有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没什么,我眼花了。”   我心想明明看见你一脸紧张,还扔了个什么东西下去,现在却说是自己眼花,摆明了是当面撒谎,偏偏我还拿他没办法,毕竟想想他刚才一脸紧张慎重的样子,就知道他看见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我可没有胆子再摸到井底去一次。   何小坚强看了看我手中的黑色小棺材,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反正从井底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要给他看的,更何况虽然我觉得那张照片上的年轻人很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给何小坚强看看的话或许还有点作用,所以我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直接干脆的将手上的小棺材递了过去。   何小坚强接过小棺材,打了开来,但却没有我初见之时诧异的感觉,仿佛早知道这里面会是一张照片,我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神变化,见他一副淡定的样子,心想你早知道这里面是照片还要问我是什么东西,果然有点小贱。   何小坚强拿起照片看了看,问:“你认识?”   我摇摇头,也没打算告诉他我觉得这上面的人很熟悉,反正他也没办法知道。不过看样子何小坚强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并不是很在乎,将照片放进小棺材之后又扔了给我,我有些诧异,心想怎么对我这么放心了?随即勃然大怒,想明白这家伙是准备拿我当免费佣人使唤,正想发火,听到何小坚强说道:“东西保管好了,也别想着自己逃,不然等我上来了有你好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想什么跑什么上来,紧接着明白过来,何小坚强的意思是后面几口井都将由他亲自下去搜寻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这本来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从何小坚强的这个决定可以看出,这些井底肯定有什么东西存在,而且十分可怕,不然他不会亲自下去的,但也证明了这口棺材里的照片十分重要,不然他没必要下去冒险,只是不知道在其它井底能发现什么。   何小坚强一切准备就绪,将绳子的一头交给我让我缠在腰上,我叮嘱了一声:“小心点。”何小坚强斜着眼睛对我一笑,说:“害怕了?”   我被他看穿心思,不由得脸上一红,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这井底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上来我对付不了,鬼才关心你的死活。何小坚强也不等我搭话,哈哈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我,紧接着就往井口怕了下去,我感觉到腰上一紧,一股力道将我往井口拉去,知道何小坚强正在急速下降,急忙用力站稳了脚步。   腰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被逼着一步步往井口走去,快到井口时终于腰上一松,接着绳子晃了几晃,我知道何小坚强已经到了井底,接下来他应该会和我一样开始在井底挖掘,不知道他能挖出什么东西来。   我在一边上面等着何小坚强上来,一边想着方才何小坚强的古怪举动,我刚刚爬上来的那口井里肯定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不然何小坚强不至于那样紧张,至于他扔下去的是什么东西我也没看清楚,更不敢下去捡起来看看,只是为什么我刚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一直到我要从井底上来才出现古怪?难道说是因为我动了那口小棺材?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放在背包里的小棺材变得沉重无比,甚至背部靠近小棺材的位置也觉得痒了起来,仿佛里面有个什么活的东西在不停的蠕动,越想身上就越痒,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真的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我正想伸手过去挠挠,突然听到井底何小坚强大吼了一声:“站稳了!”   随着这一声大吼,一股极大的力道将我往井底拉去,这股力道之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险些把我直接拉得掉进井底,幸亏我反应快,马上用脚撑住了井口,这才将身子稳住了,但那股力道也马上随之消失,仿佛何小坚强并没有顺着绳子往上爬,我正在疑惑,那股力道再次袭来,接着听到何小坚强的声音:“快点闪开!”   我心中大骂,这么猛的力道,要不是用脚撑着,只怕我整个人都要被扯下去了,哪还有力气闪开?但紧接着那股力道又突然消失,我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往边上滚了过去将井口露出来,我刚一翻了个身,就看到井底一个人影一下子冲了出来,就好像是从里面跳出来的一般高高跃在空中,人影一落地马上就回转身,将手里的一个东西往井底扔了过去,完成这些动作之后,这才停了下来,不住的喘气。   这时我已经看清这道人影就是何小坚强,虽然他脸色极差,而且脸上身上还沾着些枯草泥土,样子实在有些狼狈,但这并没有让我对他的敬佩之情削减丝毫,哪个男人没有武侠梦?何小坚强刚才这一招实在是太帅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   我急忙走上去,有些讨好的说:“没什么事吧?”   何小坚强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向我一递,说:“你先拿着。”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也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棺材,看来他在井底发现的也是相同的东西,只是不知里面的照片会是谁,但我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小心翼翼的问:“你得告诉我,井里到底有什么?还有,你刚才往下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何小坚强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一脸戏谑的看着我:“想知道?”   我点点头,何小坚强眼睛往井口一瞟,说:“自己下去看。”   我立刻在心里对他使了一招大力金刚中指,心想我要是有本事有胆量下去,还需要问你么?何小坚强看我一脸的不忿,继续说道:“等你带我从封门村回来,我就告诉你。”   我无奈的翻翻白眼,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继续纠缠,问:“刚才那两下是怎么回事?我腰都差点被勒断了。”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也没什么,我上来得急,所以直接蹬着井壁上来的,中间用绳子借了两次力。”我心想原来这不是传说中的轻功,但要从这么深的井底直接蹬上来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起码我就做不到。只是何小坚强放着好好的绳子不用,而直接选择了速度最快但体力消耗却是最大的方式,看来井底的东西确实不简单呀。   不过我知道何小坚强不会告诉我下面到底有什么,所以也懒得开口询问,直接打开了那口小棺材,里面也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也是一个年轻人,当然和先前的那一张并不是同一个人,奇怪的是我依旧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我正在沉思,那边传来何小坚强的声音:“先别看了,继续下一口井吧。”   我吓了一跳:“还去?”   何小坚强道:“又不是你去,再说了,你想不想知道那井底所有的照片拿上来会出现什么事情?”   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实在太重,何小坚强明显的抓住了我的这个缺点,更何况下去冒险的又不是我,所以心里挣扎了几下之后,我还是答应了何小坚强的要求,再一次来到一口井边,依旧和上次一样,由何小坚强下去,然后又用同样的方式同样狼狈的上来,再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继续往下一口井走去。而毫无例外的,每个井底都能挖出一口黑色的小棺材,里面都藏着一张不同年轻人的照片,更奇怪的是,照片上的每一个人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下井挖东西的过程实在是极度消耗体力,何小坚强每次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天色将黑,我们只剩下最后一口井没有挖掘了,当然小黑屋里面的不算,那口井何小坚强不知什么原因根本提都不提。我建议这最后一口井明天再挖,但何小坚强坚持要下去,我也没办法,只好陪着他继续行动。   还是以同样的方式险之又险的从井底脱身,但或许是因为接下来将不再下井的缘故,何小坚强一下子放松下来,直接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到他的怀里抱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我急于知道那口棺材里照片上的那个人是谁,所以走上前去一把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果然还是一个年轻人的照片,果然我还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也一样果然的我记不起来。   许是我长时间的沉默让何小坚强觉得奇怪了,他费力的凑上来,说:“看到了什么?”   我将照片递了过去,心想反正你也不认识。但没想到何小坚强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变,我很快的抓住了这个细节,一颗心提到了嗓门,紧张的问:“怎么,你认识?”   何小坚强摇摇头,说:“不认识,但是我见过。”   我追问:“什么时候,在哪里?”   何小坚强道:“我们坐飞机的时候,我在机场见过这个人,和我们坐的是同一航班。”见我一脸怀疑,马上说道:“不要怀疑我的眼力和记忆力,登机时我看过他的机票和护照,还记得他的名字,叫袁鼠鼠。”   见识过何小坚强这么多非人的本领,我当然不会怀疑他的眼力,可是他刚才的话却让我仿佛想到了什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何小坚强拍了我一下,说:“看照片看傻了?想不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就在这时,我脑中一闪,终于知道刚才我想到的是什么了,也顾不上何小坚强刚才说的那些话,飞快的将骑扣棺材全部打开,将七张照片都拿了出来并排放在一起,我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和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结合起来,终于肯定这七个人我是认识的。   杨姗姗手中曾经有一张杨子江给她的照片,上面有十一个人在河南风门村的合影,其中有我,有二良,有萧阳,有杨子江,还有七个人我一直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但现在我却可以肯定,这七张照片就是那张合照上的另外七个人。   先前我之所以只是觉得他们很熟悉却没有认出来,是因为那张照片并不是我的,我也只是看过几次,而且这还是初见杨珊珊时见过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加上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所以渐渐的有些淡忘了,一直到何小坚强说了好几次照片才想起这回事,只是这些人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能的看向何小坚强,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问:“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何小坚强却没有回答我,脸上反而露出了警惕之色,眼睛也眯了起来,我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就听到他说:“你认识他们?” 第十五章 怪物   何小坚强冷冷的看着我,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强烈的敌意,似乎我认识这些人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我甚至不敢保证我回答认识这些人时他会不会直接对我动手,但我也知道刚才我的表情肯定泄露了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这样问我,所以我想了想,假装没有看出他的警惕之色,回答道:“不认识,但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你知道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这句话极有说服力,我曾经向他说起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何小坚强当时也啧啧称奇,这时听我这样回答,脸上的神情果然就放松了下来,显然是相信了我的话,我装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这些照片放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刚才何小坚强还在问我想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当时我因为震惊于终于认出了这七个人的来历,所以没有回答他,现在消除了他对我的戒心,却让我更加好奇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急忙问了出来,在我想来他应该会马上就告诉我其中的秘密,但不知道是因为没了心情还是终究对我放心不下,何小坚强却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看了看那间黑色的小屋子,然后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天色越发的黑了起来,我也开始觉得肚子有些饿,说:“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吧,明天再继续寻找。”   何小坚强却不理会我,只不过这次不再低着头沉思,而是抬头看着那间小屋子,一直盯着看几乎连眼也不眨一下,我被他的样子所影响,也跟着看向了那间小屋子,天色很黑,那间屋子却更黑,所以即便现在光线不是很充足还能看得清楚它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小黑屋,在我眼中越发的像一口黑色的小棺材。   看了半天我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何小坚强坚持着不肯离开,我一个人又不敢去前面的房间,总觉得这座我原先觉得很熟悉的老宅现在变得神秘诡异了许多,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我看不见的危险,而何小坚强这个外人反而比我更要了解它的一切,我一时间甚至产生了一种很讽刺荒谬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老宅后院的荒草上,我不知道何小坚强在想些什么,左右无事,我不由得开始想起照片上的那七个人来,这些人的样子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只是奇怪当初十一个人一起去的河南风门村,我和杨子江还有二良都经历了被催眠的痛苦,而催眠我的人就是照片上的萧阳,当然我相信这肯定不是我以前见过的傻子萧阳,至于剩下的七个人却突然失了踪,不知道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有过一段被人催眠的经历,但何小坚强说过他曾经在飞机上看过其中一个叫袁鼠鼠的,既然他重新出现,剩下的这六个人会不会也会跟着一一出现?只是按照何小坚强所说,他看到的袁鼠鼠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一个人经历了十一年的岁月,怎么可能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我还在想着我的问题,何小坚强却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只不过这一步走得极其小心,因为我想得太过投入,所以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吓了我一跳,急忙也跟了上去,小声说:“干什么?”   何小坚强说:“天完全黑了。”   我心想天黑了瞎子都知道,这不是屁话么?但发现何小坚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而是一直盯着那间黑色的小屋,这才觉得他刚才这句话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什么意思,急忙问:“然后呢?”   何小坚强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明明他的人就在我的身边,但是听起来却又有种飘忽的感觉,让我十分难受,他说:“天黑了她就会出来了。”   我一愣,下意识的问:“谁?”但马上想到他说的应该是谭蕾,毕竟我们上一次看到她也是在晚上,而且最早的时候,何小坚强也是看到她出现在这间小黑屋的顶上走来走去,这时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紧张起来,心中同时又想:该不会她真的是来找那幅画的吧?   天色完全的沉了下去,四周一片漆黑,我已经快要连站在身边的何小坚强都看不见,心想这么待下去就算谭蕾真的出来我也看不到,万一她就站在我身后或者面前,那还不被她给吓死。所以也不多想,直接就将手里的电筒打了开来。   但手电刚一打开,就听到何小坚强一声怒喝:“别开!”紧接着手上一疼,手里的电筒就被打掉落在了地上,而且马上就熄灭了,四周重新恢复了漆黑。何小坚强这一下用力十足,打得我的手疼痛异常,甚至我都怀疑是不是骨头被打断了,但我却没有心思去骂他,因为在电筒熄灭之前的一刹那,我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几只仿佛像猴子一样的东西,比一般的猴子略大,但是并不是趴在地上,而是一只只像人一样的半立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如果不是刚才打开手电,我根本就发现不了,但这些都不是最让我震惊的,真正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看到它们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我只来得及想到这些,就听到身周传来奇怪的叫声,像是猴子在发出的吱吱声,又像是人在极度痛苦之中呻吟惨叫却又不能叫声音发出来的低吼声,总之这种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在这时,似乎有几道劲风往我这里扑了过来,我心知不妙,只怕多半是这些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来袭击我了,正要开口呼叫,腰上一疼,已经被一股力道给击得飞了出去,接着听到何小坚强一声大吼:“趴着别动!”   我立刻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做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状,心知这些怪物不是自己能抵抗的,这个时候真的只能全靠何小坚强了,耳边听到那些怪物不时的发出奇怪的叫声,何小坚强的声音却一句也没有,那些怪物的声音本来听着就好像很痛苦凄惨的样子,所以我根本无法从声音里听出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过了好一会,听声音渐渐的少了,我这才敢慢慢的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从声音来看似乎是怪物的数量少了,不知道是被何小坚强打死了还是被他赶跑了,但至少我可以肯定现在何小坚强肯定占着上风,心里就安定了下来,心想幸好他没有把哪只怪物一跳踢飞到我这里,不然落在我身边岂不把我给吓死。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身边响起:“你在看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着实不轻,本能的就往身边看去,一下子大叫一声,也不管那些怪物是不是会发现我,嗖的一下跳了起来,也不辨别方向,飞快的就跑了开来。   在我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也趴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裙子,正歪着头看着我,正是我们一直寻找的谭蕾。   我这下子被突然出现的谭蕾吓得不轻,只顾着大叫大喊,这时突然手上一紧,我又是一声大叫,本能的就是一脚踢了过去,但却仿佛踢到了钢板,自己脚尖反而生疼,这时对面才传来何小坚强的声音:“是我。”   何小坚强能好好的和我说话,证明那些怪物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管那么多,第一时间就从背包里掏出备用手电,打开来往谭蕾所在的那个地方照去,但那里空无一人,不对,是空无一鬼,只有一片荒草。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四处转了转,但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何小坚强问:“你找什么?”   我说:“我看到你妈了。”   何小坚强居然并不急着去寻找谭蕾,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极度虚弱,拿手电往他身上照去,发现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不由得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何小坚强虚弱的摆摆手:“没什么要紧的,你扶我去外面。”   我急忙撑起何小坚强的身子,这才发现他的伤势似乎比他说的要严重,因为他几乎完全不能行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肩上,我几乎是连抱带拖才把他弄到先前休息的房间里,这时也顾不得那个谭蕾会不会又突然出现,急忙拿出应急包,要给何小坚强包扎,他对我摆了摆手,说:“用我包里的那个,白色小瓷瓶里的,倒两粒出来。”   何小坚强出发时带了一个小小的包,一直贴身带着从不拿下来片刻,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他刚才就是要我从这个包里拿东西,可见他的伤势已经十分严重,我急忙将他腰间的小包打开,里面有几个小瓷瓶,还有几张纸,何小坚强突然道:“不该看的你别看。”他的声音极为强硬,我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我还硬要去看小包里的东西,他一定会拼着让伤势加重也要将我弄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应了他一声,然后将药丸倒出塞进何小坚强的嘴巴里,看着他闭上眼睛调理呼吸,眼睛又不自觉的再次盯上了他腰间的那个小包,想着我刚才在里面看到的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柄有些像微型宝剑的小玩意,通体用青铜所铸,只是剑尖部位突然往四方同时弯下,上面放着一个圆圆的珠子,整个东西的感觉有点像是喷泉上的风水球,这个东西,我曾经在封门村刘婆婆家的地下石室里见过。 第十六章 释疑   当时在封门村,我和小瑞一起在地下石室里发现了这样一幅奇怪的壁画,除了那张奇怪的面具,壁画上的那个人手上拿着的就是我在何小坚强的小包里所看到的那个奇怪东西,只不过他身上的这个和壁画上的比起来要小了许多。   当时谭蕾还被萧阳给推落到了井底,小瑞后来发现井底的谭蕾和壁画上的那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五官,那个萧阳属于“肖”,后来死于我和小瑞之手,我们也没有再次到井底查看,所以很多问题似乎永远不会有答案,但现在我不但在这里重新看到了谭蕾,也看到了壁画上那个奇怪东西的实体。   何小坚强闭着眼睛在休息,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怎么才能从他口中问出这个东西的来历,我越来越觉得何小坚强身上有极多的秘密,而且似乎总和我经历的事扯上些什么联系,但想了很久,似乎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法,如果由我主动提到那个东西,以何小坚强与年龄不相符的精明,肯定能猜到我一定从他的包里看到的,从他先前说的那些话来看,他多半会发飙。但这还是次要的,我担心的是他会因此猜出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东西,而在我心里,这些事是不准备告诉他的,即便以后带他去了封门村,刘婆婆家的地下室我也不准备带他去,否则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来,比如那张面具,而这一切,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我突然有些后悔起当初把这些经历写进了小说,万一何小坚强真的去看了那些故事,有些事我可以说是自己瞎编的,但那个地下石室却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我叹了口气,心想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   我还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何小坚强一声呻吟,急忙看向他,见他已经睁开了双眼,脸色也好了许多,见我看向他,何小坚强说道:“没事了。”顿了顿,又问:“你看到她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谭蕾,反正这事已经在先前告诉过他,也没隐瞒的必要,点了点头说:“是,不过后来她又不见了。”   何小坚强有些失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这样你就可以自由了,不用承受那么多煎熬。”   我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你说什么?”   何小坚强没有回答我,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刚才那些东西,你都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跟猴子似的,脸上却还戴个面具?”   “严格来说,那种东西不是纯粹的生物。”何小坚强这次居然难得的对我做了科普教育:“你对道教应该有所了解吧?”   我点点头,道教和道家不同,一个是宗教流派,一个是哲学流派,一个创始人是张道陵,一个创始人是老子,道教以道家思想为基础,都讲究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只不过在张天师那一代开始传下驱鬼之法,难道说何小坚强说的那个怪物和这些有关?   何小坚强道:“在这么多宗教里,若说驱鬼降魔首推道教,只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除了驱鬼,道教还极其擅长收鬼养鬼。”   我吓了一跳,我听过泰国有养小鬼的,但是中国的道教也有这些东西我倒是不知道,难道说那些怪物就是被养的小鬼?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东南亚及香港那边有很多人都养尸,但那种已经是道教中的末技,甚至可以说已经不是道,而是退化成了巫术,和真正的道术不能相比。”   “传统道术中有三大法坛,分别是茅山法坛、净明法坛,还有一个是天师道的正一法坛。凡是真正养鬼者,都讲究要心诚,但另有一支秘传法坛,讲究的却是将役鬼之法融进养鬼之中,不断强化这些小鬼的戾气,相比传统的养鬼法,这支秘传的流派对所养小鬼的要求就不那么高,不需要用胎死腹中的婴儿,但效果却一点不比那些利用婴儿来养鬼的差,在某些方面甚至更要突出,因为那些小鬼心中的戾气越重,就越发的想要发泄出去,加上施法者一直用役鬼之法控制着他们,所以忠诚度也远比一般的小鬼更高。”   何小坚强的语气极其平淡,但是在黑夜之中听来却是让我毛孔悚然,问:“你说的那些怪物就是别人养的鬼?”   何小坚强道:“它们还不能算是鬼,其实这座老宅里的八口井也是一种阵法,具体的作用我和你说过,就是转移一个人的记忆和思想,但还有在这基础之上更高一层的阵法,一共需要七个人,道家说人体有七气,五脏五气,六腑一气,三焦一气共七气。七气之灵性化为七魄,所以一共要在七口井里牺牲七个人,而空出来的另外一口井则是引,目的是引天地灵气,这整个阵法设计,是为了复活一个人。”   我砰然心动:难道分身说的让小瑞复活的秘密就藏在《老宅》里,指的就是这个?可是要我去哪里找这样七个人来?这种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伤害别人性命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我这样想着,突然心中一惊:七个人,七张照片,难道说失踪了的七个人就是被人埋在了这井底?随即又觉得不对劲,至少那个袁鼠鼠还活着出现在外面,没有变成我所看到的那些怪物。   何小坚强皱着眉头,说:“这也是我觉得想不明白的地方,阵法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些怪物因为其体内的魂魄没有被完全吸收,所以不能算是完全的死物,自然也不能说是小鬼,可是为什么袁鼠鼠会在外面出现,这点我也想不明白。”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袁鼠鼠根本就还在这个院子里?”   何小坚强摇摇头:“那些东西受到任何一点挑衅都会跳出来和人拼命,一来是守护自己的领地,二来也可以剥夺对方的生机为己所用,可以加快那个人复活的速度,你刚从井底上来时追上来的就是这些东西,之所以不让你低头看它们,是因为它们的眼睛又一种类似催眠的能力,可以轻易让你陷入环境之中,我也是靠着符篆才暂时将它们压制住,但是到了晚上那些符篆就压制不住它们,所以它们才会从井底上来,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六头,不是七头,所以袁鼠鼠一定在外面不在这里。”   我破口大骂:“你知道它们晚上会出来还敢留在这个地方,这是要害死人么?!”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到了晚上我的符篆作用就会消失,可是晚上也是那些东西最虚弱的时候,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将它们除去。”   我心中依然怒气难消:“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好人了?你管它们在这里做什么,反正这里几乎没有人进来,你刚才要是有什么疏忽,可就害死我了!”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说:“可是这样一来她就能解脱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谁?”   何小坚强道:“那口接引天地灵气的枯井,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它需要一个人的灵魂作为媒介,这个人必须是八字纯阴的女人,而作为媒介,即便她已经成了鬼魂,也必须承受极大的痛苦。”   何小坚强说到这里停住了嘴,但我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或许天下人在他眼中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但对于自己的父母,何小坚强却比任何人都要孝顺,更愿意付出,不管是别人的性命还是他自己的。   我叹了口气,说:“她走了,可是你的问题也就找不到人问了。”我说的问题是指何小坚强一开始就疑惑的为什么谭蕾只顾看着我却不理会他,当然我想他肯定还会问更多的事,比如她的死亡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何家那面玉佩的背后有着什么秘密,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何小坚强笑了笑:“只要这个答案存在,就一定可以想办法找出来,在我看来,她能得到解脱,远比那些答案更要来得重要。”顿了顿,他收敛了脸色的笑容,声音又开始变得冷冰冰:“更何况,他既然给我布下这么一个陷阱,如果说他不清楚这个阵法的目的,我想谁都不会相信。现在既然已经被我破坏了,他早晚一定会来找我,或许从他那里可以知道的更多。”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但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如果如你所说,那些怪物可以吸收别人的生机加快那个人的复活速度,为什么当初设计这个阵法的人不学古代帝王,直接将更多的人送到这里让它们杀,效果不是更好么?”   这是纠缠在我心里的一个疑问,我可不觉得设计这些阵法的人会在意人命,也不觉得他们真就害怕弄出人命会出什么事,这点看看袁鼠鼠他们就知道了,失踪了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更何况全国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失踪,真要做这样的事不是不可能。   何小坚强摇摇头:“这样的做法没有半点作用,因为这些东西身上戾气极重,所以最好的实施对象就是被吓死的人,这样才能吸收他们身上的生机。”   我心中一动:在《老宅》故事里,每个接触过老宅青砖玉佩的人最后都死于非命,而且每个人死前的样子都是极其恐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会不会和何小坚强说的这些有关?   我刚想向何小坚强提出这个问题,就听到他说:“我现在也很好奇,搞这么大的阵势,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到底是想复活什么人?” 第十七章 袁鼠鼠   何小坚强这么一说,我也马上来了兴趣,一来是我的好奇心作祟,二来我也想看看到底怎么才能复活一个人,万一真的要利用这个方法来复活小瑞,那七条人命先放一边不说,至少我总得知道具体的方法才行,封门村那里的复活我没具体看到,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估计那里的方法对小瑞也没用,不然她也就不会死在我面前,所以我马上问:“怎么才能知道?”   何小坚强这时却又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我被他弄得心痒难当,却又没有丝毫办法,只好也跟着翻身睡觉,但哪里能真正睡去,耳边听到何小坚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心中又对他将大力金刚中指使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何小坚强说的那些话,那些怪物应该是被他除去了,只是出来的时候太过紧张,所以我没有察看地上是不是有尸体存在,毕竟听何小坚强的意思,这些人不属于死物,但也不算是完全活着的生命,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存在,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想去看看这些怪物的尸体,不全是因为这些人曾经和我一起去过河南的风门村,尽管我已经记不清一切,但我相信我和逃命之间一定有着深厚的感情;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想看看那些面具下究竟是些什么。   我始终无法忘记我在封门村刘婆婆家地下发现的那副壁画,上面是个没有五官的脸,只覆盖着一张面具,而且小瑞后来也发现落在井底的谭蕾尸体也是没有五官的,封门村与河南的风门村如此相似,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联我是绝对不相信的,更何况风门村那里有个奇怪的殡葬习俗,就是死者下葬之后脸上都会戴上面具,这个风俗和周围所有村落都不同,民俗学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村子里的居民也说不出原因,只说是代代相传,既然我们几个人在去过风门村之后都经历了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总要看看这些比我更要不幸的人身上是否有什么对我有用的线索,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可以为他们报仇。   或许那些尸体还躺在后面的草地上,或许已经消失不见,这是一种我不知道的存在,我不清楚它们死后会有些什么变化,何小坚强在睡觉,我不敢一个人过去,万一他们只是重伤没死或者有一只在装死,那对我来说冒然前行就是白白丢失自己的性命,我可不觉得他们能认出我来,也不相信我大喊一声“我会为你报仇”他们就会放过我,毕竟这不是拍电影。   还有那个谭蕾,如果按照何小坚强所说,现在的她应该已经不再痛苦,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在屋顶上做些什么?我始终忘不了她来来回回走动仿佛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我也想知道,眼前的她是不是封门村的那个她,刘婆婆家井底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我睁大了眼睛,黑暗里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答案,或许有人,只是他们躲着不肯让我看见。   一夜无事,一夜无眠,等何小坚强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两人匆匆迟了点早餐,我便迫不及待的问他应该如何才能知道那个需要被复活的人是谁。   何小坚强用手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那间黑屋里的那口井,那个人应该就在那里。”   我知道他说的就是小黑屋里的那口被遮掩起来的地下枯井,问题是那口井底的画已经被我取了出来,结合先前所见,难道说要复活的人是小蕊?这也不对,小蕊明明就活着在我身边,当然现在是在医院里。本来和画上相像的人还有一个谭蕾,而且先前听何小坚强说她在屋顶走来走去仿佛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我心里一度怀疑这个要复活的人应该是谭蕾,后来何小坚强对我说了那口空井的作用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可是那口井底的画已经被我拿出来了,那个人还怎么复活?会不会就是因为我曾经动了那幅画,所以才导致了袁鼠鼠没有变得像那六个人一样,现在才可以独自在外面行走?   我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何小坚强,他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说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想想也确实只能如此,两人沉默着往后院走去,何小坚强在前,我在后,走了一段路,前面的何小坚强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何小坚强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其实你并没有真正来过这座老宅,所谓取走那幅画也只是别人灌输给你的一段记忆,甚至这座老宅也只是别人让你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而事实上你却根本就没来过。”   这段话有些拗口,但我还是听懂了,我有些沉默,不知说些什么好,因为我知道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过了好一会,我才开口问:“如果你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为什么要输入这段记忆?那个催眠我的医生曾经说过,他的目的是想让我分不清这个世界哪一部分是真哪一部分是假,我不觉得这样一个桥段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完全可有可无。”   何小坚强看着我,说:“如果,当初设计《老宅》故事蓝本的那个人,他的本意就是想有一天你可以来井底取走那幅画呢?而那个医生却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就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我心中一动,何小坚强说的这些话确实有存在的可能,只是可惜那个催眠了我的人不知在改动了哪些部分,让我无法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应该是我在格细寨之后发生的,只是可惜哪些当事者都已经死亡,我也问不出来为什么我会失去一段记忆,至于那个催眠我的医生,我可以肯定他只是一个分身,他非说我杀了他的妹妹,但似乎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一直想问我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分析下来,或许这口井底的东西会是打破这个迷局的一条线索。   走进后院,我特意在草丛中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些怪物的尸体,自然更没有发现那些面具,忍不住问何小坚强:“昨天那些东西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何小坚强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不过还是很肯定的告诉我那些东西绝对死在了自己手上,至于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想来他的那个师傅也没告诉他,不清楚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既然从那些怪物的尸体上找到线索的办法已经行不通,我对于黑屋里那口井底是否藏着东西就更加的期待起来,何小坚强很轻易的破坏了门上生了锈的锁,两人打开手电走了进去,果然里面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我用手指出那口井的位置,何小坚强很快的就将那些铺盖这的青砖拿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井口来。   因为心中的期待,我很想自己第一个下去,但又害怕下面再有一个什么怪物,正在踌躇两难时,何小坚强把我往身后轻轻推了推,说:“还是我下去吧,真有什么危险我逃生的机会也比你大得多。”   我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我也并不担心他会不给我看井底的东西,毕竟他也还需要我带他去封门村,更何况经过他为了让谭蕾脱离痛苦,宁肯放弃解决心中疑团的机会,从这点来看他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对他的好感也增强了许多,所以没考虑就答应了。   绳子依旧系在我的腰上,何小坚强咬着手电慢慢的滑了下去,看着一点光亮从我眼前越来越小,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何小坚强和我在催眠世界里一样,明明在下面找到了什么东西,可是上来的时候却隐瞒着我,那怎么办?我会不会像二良一样的很快就死亡?那块变红的玉佩是否就预示着这件事?   越想心中就越是烦乱,我急忙收敛心神不让自己继续这么想下去,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来,一切还是等何小坚强上来之后再说吧。我往井口看了看,依稀还能看到井底的一点光亮在晃动,何小坚强已经到了下面开始挖掘了,以他比我更多的学识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绝技外加一双阴阳眼,不知道是不是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绳子又晃动了起来,我知道何小坚强是准备上来了,心里一阵激动,急忙腰上用力,好让他能爬上来,渐渐的感觉到井底一点亮光越来越亮,何小坚强终于从井口爬了出来,我注意到他的腰上绑着一口黑色的小棺材,知道下面终究还是有东西存在的,以我对何小坚强的了解,他肯定在下面就已经看过了,所以一边解开自己腰上的绳子,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也是一张照片?上面是谁?”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说:“你真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何小坚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在屋外响起:“你们好,不知你们来我家做什么?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袁,叫袁鼠鼠。” 第十八章 神秘人   我和何小坚强先是愣了一下,互相对看一眼,然后马上同时将手上的绳子往地上一扔,何小坚强则是把黑色小棺材往身后的背包里一塞,两人一起往屋外冲了出去。   何小坚强如此快捷的反应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我来说,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袁鼠鼠是因为我想看看他是否还拥有一千的记忆,是否能认出我来,是否愿意告诉我十一年前在河南风门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们冲出小黑屋,看到荒草地上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脸上的皮肤也很白,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相信何小坚强先前说的在飞机上见过此人没有瞎说,因为我也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当时只是觉得他的穿着有些显眼,却没有注意他的脸,因此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袁鼠鼠环抱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我们,我本来以为双方一见面少不得要动手,毕竟那几个怪物已经被何小坚强给处理掉了,我们总担心袁鼠鼠会因此和我们大动干戈,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袁鼠鼠看到我们时居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阴沉着脸,反而是笑眯眯的打量着我们,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神,而且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也稍稍多了那么一点点,尽管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我却知道:他一定认出了我来。   我急于想和袁鼠鼠打声招呼,但他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眼神一转,笑眯眯的看着何小坚强,何小坚强哼了一声,将身上的背包扔了给我:“里面的东西收好了,就算我不能出去你也得自己一个人把它保护好。”   我随手接过背包,心里却是极度震撼,没想到何小坚强这个在我眼中一直自私的人,在这最后关头居然会为我断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袁鼠鼠却突然将眼神看向了我手中的背包,我注意到他的眼睛都开始变得发亮,盯着背包看了一会,然后说:“你们拿到了里面的东西?”   我与何小坚强同时发现了袁鼠鼠的不正常,两人对视一眼,何小坚强马上转头看着袁鼠鼠,一双手已经握紧开始蓄力,道:“你想怎么样?”   袁鼠鼠苦笑道:“我又不是和你来打架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那些家伙死就死了,关我什么事,更何况我还要多谢你。”   我“嗯?”了一声,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急忙抢先开口,说:“那你想做什么?”   袁鼠鼠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微微一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他果然认出了我,我张张嘴刚想说自己认出了他,但一道冷冷的眼光扫了过来,我心中一惊:先前我还对何小坚强说自己不认得照片上的这些人,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把一切原因都推到了自己失忆那件事上,何小坚强也相信了我说的这些话,如果这时候冒然和袁鼠鼠相认,等于承认了自己先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在骗人,鬼知道何小坚强恼羞成怒下会有些什么举动,不由得庆幸自己醒悟得早,所以马上对袁鼠鼠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很熟悉,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袁鼠鼠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看出我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过了好一会,突然说道:“你把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交给我,我告诉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我脑中“轰”的一声响,尽管从格细寨那些经历中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随之而来却是更多的谜团,十一年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我会离开格细寨的父母离开养母王美芝,这些疑团一直困扰着我,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袁鼠鼠说可以告诉我这些,激动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表示愿意答应他说的那个条件。   但就在这时,何小坚强却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行!”   我愤怒的看着何小坚强,立时就要出声反对,因为虽然说这个东西是他从井底拿上来的,但如果我没有带他来到这里他也没办法得到这些东西,所以对于这些照片的处置权我也有一半的权利。还没等我开口,何小坚强就转头看了我一眼,对我打了个眼色,我停住了自己想说的话,想看看他到底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何小坚强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袁鼠鼠,说:“那个,袁鼠是吧……”   袁鼠鼠纠正道:“袁鼠鼠。”   何小坚强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冷笑道:“就你这样的,也敢让我叫你叔叔?还蜀黍?你恶不恶心?”   袁鼠鼠看上去只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但我知道其实他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年龄,应该有三十好几,就算何小坚强真叫他一声叔叔也不是当不起,而且何小坚强也不是不知道袁鼠鼠的名字,却还要在这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我有些好奇他的目的,但我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或许只是为了分散袁鼠鼠的心思,让他不再那么专注于一定要得到那个东西。果然,袁鼠鼠露出一个苦笑,刚想要说些什么,何小坚强马上就发话道:“东西可以给你看,但是不能让你带走,而且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你会对这个东西这么感兴趣。”   这时我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何小坚强一开始要纠结于袁鼠鼠名字的问题,这也是谈判心理学里的一招,当对方死守着自己的条件不放陷入僵局之时,不妨先换个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以快速的发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在律师交锋时这是常用招数,果然袁鼠鼠似乎很不适应何小坚强这样的谈话方式,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好。”等反应过来看到何小坚强一脸得意的奸笑时,只能苦笑一声,看了看我,说:“你的朋友,果然和你一样的奸诈狡猾。”   我心中一动,袁鼠鼠和我没打过什么交道,根本不应该对我作出奸诈狡猾这样的评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的是十一年前的我,我越发好奇起来,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能够让人对我做出这样的评价来?   我刚想要开口,何小坚强已经抢先开了口,不过第一句话却是对我说的:“你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在乎多等一会,还是让我先来问吧。”   我尽管有些恼怒,但还是答应了何小坚强,毕竟他问的那些问题也是我急需知道的,对于我了解事情的真相能起到不少的作用,这只不过是先后顺序的问题,我点了点头,说:“你先问吧。”   何小坚强看了袁鼠鼠一眼:“你为什么会和他们不一样?”   袁鼠鼠当然知道何小坚强说的是谁,但是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和一个人有关。”   “谁?”我和何小坚强同时发话问道。   袁鼠鼠的答案还是“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说:“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我面前,他告诉了我那几个人的下场,然后说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问:“他让你做什么?”   袁鼠鼠苦笑道:“这不是我们原先说好的,我无需回答,更重要的是,我答应了对方,根本就不能将这一切告诉别人,否则我会受到惩罚。”   受到惩罚是一句很空洞的话,但我和何小坚强都相信了,世界上总是有许多我们所不了解的事,就在这个院子里,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甚至我们几个人本身也遭遇了许多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所以也没问为什么袁鼠鼠不逃离这个地方,想来那个人总有他的办法。   何小坚强突然问:“和你说话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心中一动,知道何小坚强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他那神秘莫测的师傅,毕竟能知道老宅的所在,对阵法又有相当的了解,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那个神秘高人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他有这种怀疑也很正常。我也眼巴巴的看着袁鼠鼠,如果能通过他确定那个神秘人和何小坚强的师傅是同一个人并找到他,对于我们探寻事件的真相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袁鼠鼠想了想,很快的将那个人的样子说了出来,何小坚强尽管从来没有见过他师傅的脸,但对于其他细节上却是记得极其清晰,所以不断的在这些细节部位问询袁鼠鼠,袁鼠鼠也尽可能的努力回想并详细的告诉何小坚强,看着何小坚强越来越阴沉的脸,我知道帮助袁鼠鼠的这个人就是何小坚强的师傅,至于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我可不相信他会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听着他们越来越是详细的描述,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最后一次看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   袁鼠鼠道:“一个月前。”突然看了看我,说:“你认识那个人?”   何小坚强立时紧紧的盯着我的脸,我知道刚才我的脸色肯定不太好看,所以让他们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但他们说的这个人,我却越来越是觉得和一个人很像,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他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一定会肯定的说那个人就是他:楚江山。 第十九章 小棺材里的秘密   何小坚强和袁鼠鼠一起盯着我看,我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但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袁鼠鼠对于楚江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估计以前也不怎么看他的书,但是何小坚强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估计他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楚江山,从我先前和他说的那些故事里,他就觉得楚江山这个人十分神秘,现在却发现原来这个人一直和自己有着联系。   何小坚强再次向我确定:“你真的肯定是他?”   我点点头:“特雷登杀死的那个人,应该是分身,或者说,那个楚江山又复活了。”复活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事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件荒谬之极的事,但我们这些有过奇异经历的人却都知道这是完全存在的,那些传说,并不是无中生有。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何小坚强脸上神情更加阴沉了,我隐隐觉得他的样子有些不对,问:“怎么了?”   何小坚强犹豫了一会,道:“我总觉得,他设下这个圈套让我来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使我母亲解脱,他肯定没那么好心,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只是我想不明白。”   何小坚强这么一说,我也顿时起了同感,毕竟楚江山这个人实在太过神秘,而且从此前我接触过的那些事来看,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存在,几乎可以说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总是会布好一个局然后让人家跳下去乖乖的替他完成,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我和何小坚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因为我们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分析不出楚江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这个时候,袁鼠鼠“喂”了一声,我转过头去,看见他同样一张无奈的脸,对着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还有我这个人了?”   我心想你连楚江山都不认识,就算记得你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看看何小坚强,他也是和我同样的表情,估计心里也想的是和我同样的话。   袁鼠鼠脸上无奈的表情更甚了,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了?”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我手上的背包。   我这才醒悟过来,刚才一直想着自己的事,居然忘记了先前和袁鼠鼠的约定,这主要也是因为我和何小坚强对楚江山这个人实在太过忌惮,所以一时间整个脑子里想着的就都是他。我急忙连声道歉,一边就动手从背包里往外掏那口从黑色小屋子里拿出来的小棺材,我自己也想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从背包里拿出小棺材,其它的几口棺材都在我的背包里,只有这一口是放在何小坚强那里的,所以也不担心拿错,我正要打开,突然手上一紧,一只手已经压住了我,我惊讶的抬起头,看到是何小坚强,他看了我一眼,说:“你确定你一定要看?”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说这句话,第一次还没往深处去想,这时再次听到,心中不由自主的生疑起来:难道说,这里面的东西和我有关?而且听何小坚强的语气,似乎我还是最好不要去看更好。   我不由得有些踌躇起来,但想了想,还是咬咬牙,说:“我要看。”但何小坚强的手却并没有拿开,因为这个时候袁鼠鼠的手也压了上来,紧紧的握住何小坚强的右手,而且神情极为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何小坚强的手,颤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袁鼠鼠的反应让我和何小坚强都吃了一惊,这时我才发现何小坚强的右手腕内侧部位有一个小小的疤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伤了一样,那个疤痕是一朵玫瑰花缠绕着一张十字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袁鼠鼠如此紧张激动,肯定这里面有些什么故事。   我们一起看向袁鼠鼠,这时他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但还是抓着何小坚强的手不放,相对而言那个黑色棺材他反而没什么兴趣了,何小坚强没将手抽回来,也低头看着那个疤痕,过了一会,问:“你认识这个图案?”   袁鼠鼠一直看着那个图案,说:“她手上也有一个。”   何小坚强追问:“谁?”   “那个女人,你应该见过她。可是现在她不知去了哪里。你这个图案是哪里来的?”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幽幽的道:“我也不知道,从小我身上就有,我问我父亲,他总是什么也不肯说,现在想来,这应该就是我的母亲给我烙上去的。”   袁鼠鼠突然反应了过来:“你刚才说你的母亲,就是她?”   刚才我和何小坚强曾经提及谭蕾,但或许袁鼠鼠急于想要看看黑色棺材里有些什么东西,所以并没有注意,这时听到何小坚强的话,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他。   何小坚强点点头,然后说道:“给我说说这个图案的事?”   袁鼠鼠脸上突然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我心想不会来个人鬼恋这么狗血的桥段吧,再说这个袁鼠鼠也不知道是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但肯定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不然不可能到现在还保留着十一年前的相貌。我对于他和谭蕾之间的那点事我可没兴趣,我只想看看小棺材里到底有些什么,偏偏两个人的手都压在我的手上,我根本没办法打开。   袁鼠鼠却又不马上开始说那个图案的事,转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小棺材,说:“一会我说完了让我先看看这个,我一个人看,我想看看是不是我想象中的东西。”   我心想不妙,刚想反对,何小坚强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一把将小棺材夺了过来递给袁鼠鼠,说:“你可以先看。”   我心中气愤之极,但实力没人强只好保留意见,这个时候无限怀念起小瑞来,甚至只要那个猪肉荣的传人冷月在,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袁鼠鼠也不客气,接过小棺材直接打了开来,我想凑上前去看看,但他却将棺材举得很高,我根本看不到,只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最后恢复了正常,将小棺材还给了何小坚强,说:“我看好了,不是我想象的东西。”   我大声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袁鼠鼠脸上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神情,说:“你确定你想看?”   听到袁鼠鼠对我说出同样的话,我心中越发没有底起来,但想要弄明白小棺材里有些什么东西的念头也越发的强烈,几乎可以用斩钉截铁来形容的说道:“打开,我要看!”   袁鼠鼠和何小坚强对视一眼,何小坚强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将那口棺材递了给我,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张照片,但是有一小半却被人给刮花了,剩下的一大半勉强能看出上面那个人的样子,那是我。   我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那张照片,按照何小坚强的说法,这里面的人应该是一个已经死亡等待着复活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是我?我不是一直好好的活着吗?还是说这是我另外一个分身?   我抬起头看看袁鼠鼠,又看看何小坚强,期待他们能告诉我一些什么东西,但他们脸上的反应却让我感到了失望,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何小坚强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管这个人是不是你,至少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就算这个人真的是你,不是还有机会复活嘛。”   我知道这是他安慰我的话,毕竟谭蕾已经解脱了,那几个怪物已经消亡,这个阵法应该已经失去了作用,如何还能让里面的人让我复活?我想对他笑一个,但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没笑出来,何小坚强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突然听到袁鼠鼠说道:“不是你,这个人肯定不是你!”   我和何小坚强同时问道:“为什么?”   袁鼠鼠道:“假设这个人是你,你现在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因为靠着这个阵法可以在外面行走,现在阵法已经被破,你断绝了一切生机的来源,应该会逐渐的衰弱,可是从时间上来看,已经过去了很久,你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我分析这个人一定不是你,只不过你和他一定有着很深的关系,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这样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我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除了分身就再也没有和我这么像的人了,小瑞算是一个,但她毕竟是女的,和照片上不同,除了这两个人,似乎再也没有和我相似的人了。   我刚想摇头,突然心中一动,终于想到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和我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第二十章 三个   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在封门村刘婆婆家里被我杀死的分身。   当时我和小瑞在一起,后来两人用计杀死了分身,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谭蕾,在杀了刘婆婆家的分身之后,发现谭蕾也神秘失踪,我和小瑞准备将这具尸体拖到村子外面,后来因为出了意外所以将尸体留在了半路,等我们解决掉所有事情之后返回来,却发现尸体已经失踪了,如果一切如我说分析的,那么这张照片上的人应该就是我在刘婆婆家看到的那个分身。   可是到底是谁将那具尸体拿走的?又是谁要来复活这具尸体?我不觉得这个人会是楚江山,原因很简单,如果是他,根本就没必要教何小坚强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那我们自然也就无法识破其中的奥秘,搞不好在碰到那些怪物时更会连命也一起丢了。   我皱着眉头想着这些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何小坚强也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突然听到袁鼠鼠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你确定这个人不是你?”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刚才是你自己说这个人不是我的,现在却又来问我,但听他问得小心谨慎,好像在求证什么,所以还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袁鼠鼠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但随即又慎重的看着我,说:“你要小心,很可能以后你还会碰到第二个和你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袁鼠鼠的话让我心中一片震惊,我从来也没和他说过分身的事,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在封门村时其实我还遇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分身,按照他的说法,严格来讲只有他和我才是真正的第一代分身,因为善与恶,我们一个人变成了两个,而后属于恶的那一方制造了另外一个属于他的分身:小瑞,最后又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她;而在刘婆婆家见到并被我杀死的分身,则是属于我的第二个分身,算起来她和小瑞一样都属于第二代,排除小瑞是个女性,我确实见到了两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可是为什么袁鼠鼠会知道这些?随即我心中又是一动,一个以前被忽视了的问题再次冒了出来:如果我是善的一方,为什么还会产生一个像刘婆婆家所见的那样阴险凶残的分身?难道说在我的脑海中,还藏着另外一个邪恶的我?   我看了看袁鼠鼠,想起他先前对我的形容“奸诈狡猾”,只觉得一阵发寒,隐隐觉得似乎有个看不见的陷阱在等着我,但我却无法转身逃脱。   何小坚强打破了我的沉思,他看着袁鼠鼠,问道:“为什么你会说他以后可能还会碰到第二个和他很像的人?又为什么要说让他小心?”   我急忙收敛心神看着袁鼠鼠,这两个问题对我来说确实极为重要,知道了答案或许就可以解开我心中很多疑惑,我心里默默祈祷着袁鼠鼠千万不要说出“不能告诉你”的话来。   幸好袁鼠鼠没有说出让我失望的话来,只不过他的神情有些踌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和何小坚强再催了一遍,他才开口道:“这话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却是相信的。”   我急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袁鼠鼠道:“传说,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不完整的,他的一生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另外几部分,只有找到了,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已经连吐血的心情都有了,差点就破口大骂,何小坚强更是直接哼了一声,冷笑着说:“你应该对着琼瑶阿姨去背这些台词。”   袁鼠鼠摊了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你看,我就说你们可能不相信。”   我忍着狂殴袁鼠鼠的冲动,对何小坚强道:“我们走吧。”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袁鼠鼠问个清楚。   何小坚强点了点头,直接就抬腿往前迈去,这时袁鼠鼠喊了一声:“喂,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妈说的。”   何小坚强明显的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袁鼠鼠,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谭蕾不是我妈,我也不是袁鼠鼠,对于她的那些情话可没那么大的兴趣,就想自己一个人走,何小坚强拉了我一把,说:“再听听。”   我瞪了袁鼠鼠一眼,却还是停下了脚步,想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袁鼠鼠搔了搔头,似乎在想应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说:“我和她,嗯,就是你妈,在这里认识,我看她总是很不开心,所以会经常和她说话,一开始她总是不理我,后来慢慢的她愿意和我说话了,她说她忘记了很多东西,不过有些东西她一直没有忘,又一次她给我画了一个图案,说如果以后我有机会碰到一个人的右手腕内侧有这样一个图案的,让我一定要帮帮他。   我问她这个人是谁,她却摇摇头说不记得了,但是在心里却知道这个人很重要很重要,比她自己都要重要。   我心想何小坚强这种被楚江山一手调教出来的家伙小小年纪已经厉害得不像话,哪里还需要你来帮什么忙?这般想着,转头看看何小坚强,他的脸色如常,只是我看到他的眼中有些湿润。”   袁鼠鼠继续道:“我当时问她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她说不记得了,只是好像和一件很恐怖的事有关,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看她如此害怕,就停止了这个话题,后来也从来没有再提过。我看她总是低着头仿佛在寻找什么,每次问她她也如此回答是因为她要找一件东西,但是具体到是寻找什么,她又记不起来了。   有一次我问她知不知道那口井里有些什么,她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接着就说了先前那段话,我一开始只当她是在说胡话,但接着她又继续说什么这样的人一共可以分成三份,他们外形可以完全相像,也可以完全不同,他们的每一份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有独立的思想,能自由的行动,可是这都是不完整的,只有三个人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而一旦三个人合在一起,就会出现很恐怖的事情。”   袁鼠鼠说到这里,看了看我们,道:“她只对我说过一次这样的话,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但是我相信,至于你们信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和何小坚强都沉默着,袁鼠鼠的这段话里其实包含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关于何小坚强手上的图案烙印,尽管说得不是很详细,但至少知道了这个图案很重要,以后甚至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不然谭蕾也不会说让袁鼠鼠有机会一定要帮帮何小坚强,至于其它的话,我也就半信半疑了,反正一个人可以产生分身我是知道的,至于能不能又合成一个人却不敢肯定,毕竟这又不是橡皮泥。   何小坚强低沉着声音说了声:“谢谢。”我听他声音里有些哽咽,不由得想起了阿彩和王美芝,一个是我虽然见过却没有印象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将我带大却只能在我记忆里存在的养母王美芝,相比起来,何小坚强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哪怕是鬼魂,他也亲眼见过了自己的母亲,而我却没有这个可能,或许她们也曾以同样的方式存在过,只是我不知道她们在哪里,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否还存在。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看到我们出声讽刺反对,还是看到我们若有所思的样子,袁鼠鼠居然有些好奇起来,说:“你们在想什么?”   何小坚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把他们三个人捏成一个。”   我注意到他用了一个:捏:字,心想原来你也想到了橡皮泥,这次我们真的是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次。袁鼠鼠听到何小坚强的话,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你真的见过第二个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我,何小坚强指了指我,对袁鼠鼠说:“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我曾经分数次简略的向何小坚强说过一些封门村的事,所以他虽然知道一些却不是很清楚,刚才说的把三个人捏成一个也并不是说他完全清楚我有几个分身,因此才让我自己来回答袁鼠鼠的问题,我想了想,似乎现在继续保留这个秘密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所以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他,原原本本的将所有的事说了一遍。   这是两人起一次听我详细讲述在封门村的那些事,所以脸色都很沉重,尤其是袁鼠鼠,脸色变了好几次,或许是想起了河南的风门村,我心想一会还要问问他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没等我开口,袁鼠鼠却抢先说了话。   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袁鼠鼠道:“为什么其他人要么只有一个分身,要么虽然有两三个分身,但却又不能算是真正的分身,而是类似于‘肖’这样的东西,比如你见到的那个萧阳。只有你,只有你才可以有三个分身,而且每一个分身都是独立的生命。”   我闻言一愣,这确实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但是听袁鼠鼠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如此,包括那个被特雷登杀死的楚江山,似乎并没有我印象中那个躲在背后的楚江山这般阴险深沉,我甚至觉得他死得太过容易,完全不像是楚江山的样子。   即便是被我杀死的刘婆婆家的那个分身,其阴险程度也不是我所能相比的,若不是小瑞用计,只怕那时的我早就已经死了。听袁鼠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只有我的分身才一个个都很厉害,比我这个真身还要厉害。   我疑惑的看看袁鼠鼠,用眼神问询他是否知道答案,袁鼠鼠摇摇头,这时何小坚强突然说道:“历史上有谁是有三个分身的,我要最出名的。”   袁鼠鼠几乎想也不想就开口道:“一气化三清!”一句话出口,顿时愣了一愣,看看我又看看何小坚强。   我苦笑一下,说:“我可不是神仙。”   但是何小坚强的脸上却没有开玩笑的迹象,反而很认真的说:“其实还有一个人,很出名,甚至比一气化三清更出名。”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右手腕内侧的图案,轻轻的抚摸着:“他是父,他是子,他是灵。” 第二十一章 十一年前   何小坚强说的这个人我们当然知道是谁,我以前甚至还怀疑过他的死而复生是不是和那些碎片有关,但听到何小坚强口中说出这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一声苦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们看仔细点,我像是长得那么伟大的样子么?”   袁鼠鼠当然也知道何小坚强说的是谁,所以他也点点头附和我的说法,对何小坚强道:“我看你确实想多了,或者是我们都想多了。”   何小坚强对于我们两个的说法却是不以为然,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就是他们两个中的其中之一,但我想如果你的三个分身合二为一,一定不得了。”   袁鼠鼠急忙追加了一句:“是一定会出现很恐怖的事,这是她说的。”   我实在不知应该怎么向何小坚强解释,干脆懒得再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很干脆的说道:“他们两个人不管哪个分身都是及了不起的,我呢?就算那两个分身有点本事,可是我总很平常了吧,打架打不过你,论学识渊博也比不上你,你觉得这样的分身有什么用?”   这句话的说服力确实够大,何小坚强一怔,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我正想着这下不会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不清了,大家也可以做点正事,继续交流先前没有说完的话,袁鼠鼠却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问:“怎么了?”   袁鼠鼠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失忆了么?”   我心中一动,难道说在失忆之前,我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这时何小坚强也反应了过来,看着袁鼠鼠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急忙追问:“你知道些什么?快说出来。”   我知道何小坚强如此热衷于此事的原因,因为这是谭蕾残存不多的记忆里提到的事,不管是不是和他有关,在他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这份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却真不觉得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时看他追问袁鼠鼠,心中越加不耐烦起来,正想一个人离开让他们两个先说个够,就听到袁鼠鼠犹犹豫豫的道:“我……想起了十一年前在河南风门村的事。”   我心中一动,我一直想知道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而且先前从袁鼠鼠的话里似乎在很多年前我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难道说我真的是因为失忆才让自己变得像是一个普通人?这时听袁鼠鼠主动提起,我急忙问:“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小坚强也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看着袁鼠鼠,我以前曾经和他说过王子华的日记里写到了楚江山曾经说过有七十三号这样一个地方,后来一群人就去了河南封门村,事涉楚江山,他自然格外关心,看是不是能发现一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袁鼠鼠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应该怎么告诉我们当年的那些事,过了良久,才慢慢的说道:“我们几个人本来并不认识,只是在网上某个驴友论坛里见过彼此的网名,甚至连话都没聊上几句,有一天,有两个人突然发帖说要去河南风门村探险,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鬼村,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有兴趣的,我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发起人说一次去的人不能太多,怕管理不好容易出事,而且特别提了一点不能带女的去,这让很多人十分不解和失望,要知道同行的队伍中如果有几个女的,不说发生点什么浪漫的艳遇,至少不会让旅途那么烦闷枯燥,但发起人坚决不肯更改,后来又提出需要大家提供出生日期,这就涉及到了个人隐私,所以遭到了当时所有人的反对,但是后来有两个人加入了这一计划,并在网上主动公开了自己的个人信息,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王子华,一个叫杨子江。   对于这两个主动加入的人,很多驴友都表示不理解,风门村就在那里,随时可以自行另外组织一个小队过去,完全没必要参加这样明显不符合驴友规则的小队。但是发起人随后发了一个贴,就是这个贴才让很多人再次加入到这个小队中去。”   我和何小坚强同时开口向袁鼠鼠发问,我问的是:“那个人发了什么帖?”何小坚强问的是:“那个发起人是谁?”   我这才想起王子华和杨子江也是队员之一,并不是发起人,而在这之前我却是以为发起人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看来是我猜错了,袁鼠鼠看了我们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发起人的帖子上说,为什么那么多人去风门村却从来也没有看到真正的鬼?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其实都是人为的,网上多的是破解的帖子。他说其实那个地方是有鬼的,且有着极大的秘密,为此还特意举了当地奇特的殡葬习俗来作为自己这一观点的作证,并且说自己知道了如何才能破解这个秘密,甚至可能见到传说中的鬼魂,而这里有个先决条件就是需要去的人里面必须有符合他要求的生辰八字,而之所以一定要找男的,就是为了防止女性阴气过重。   这个帖子一出,立时就有很多人响应,说装神弄鬼者有之,半信半疑者有之,深信不疑者有之,总之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之后,终于凑齐了十一个人。即便过去多年,那天出发时候的情景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紧张和激动,除了一个人,但是现在想来,其实一早那次行动就是一个陷阱。”   我知道袁鼠鼠的说的那个冷静之极的人一定就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心中隐隐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问:“那个发起人是谁?”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袁鼠鼠看了我一眼,眼中的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你已经知道了,还用我亲口说出来么?”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个发起人果然是我自己,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想要寻找当年的秘密,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却是在我自己,袁鼠鼠说过当年是一个陷阱,也就是说此后他们遭遇到的事都是我一手造成,别的姑且不论,老宅后院里的那六个怪物,却因此丢失了自己的性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是偏偏我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袁鼠鼠说到当年的往事,也忍不住一阵感伤,没有继续往下说去,这时何小坚强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事情还没完,先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或许你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要知道,在那之后你就失忆并被人催眠了。”   我一听心中大喜,想着事情确实如此,如果真相确实如何小坚强所说,虽然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心理负担过重,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何小坚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或许他是现在这里最冷静的一个人了,也多亏了他的这份冷静,才能看出事情里不一样的地方来。   或许是看现场气氛太过沉重,何小坚强居然难得了开了下玩笑:“看来你和少林寺的那个带头大哥还真的挺像,先前你还说有三个分身太不可思议,如果是佛陀,那可是化身千万,搞不好你和那些和尚还真的有缘。”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深呼吸了几口,向着袁鼠鼠道:“继续说吧,后来呢?”   袁鼠鼠接下去说道:“一行十一人进入风门村,不知道是因为听了当年的你说的那些话产生的心理原因还是真的那个地方有些什么古怪,总之到了那里之后本来一路上嘻嘻哈哈的人突然都变得沉默了,总觉得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看着我们。   既然会来参加这个行动,一部分人是不相信有鬼神之说的,只是为了你说的那个秘密,来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探险;但另一部分人对鬼神之说却是深信不疑,只不过不管是哪种人,对于鬼这种事却都是不怕的,不然也不敢来参加这次行动。但那次刚到达风门村不久,就有人提出要回去,理由是害怕。”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出来的害怕,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即便你身边都是火堆,也不能让这种冰冷减去丝毫。”袁鼠鼠说道,然后露出一丝苦笑:“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因为当时我就是第一个提出要回去的。”   “在我提出要回去之后,马上就有四五个人附和,我这才知道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害怕的感觉,当时你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说自己还要坚持呆在那里,在风门村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夜晚之后,我们一共六个人就先行离开队伍准备回家,但是走到半路才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大块岩石给堵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自己在风门村时也碰到过同样的事,急忙说:“不是还有另外一条路么?”我说的不是二良后来告诉我的密道,而是另外一条出村的道路,在我们进入的另一个方向,一个村口一个村尾。   袁鼠鼠道:“我们当时确实想从那条路回去,但算算时间到了那里已经天黑,没办法下山,所以商量了一会大家还是决定再在村子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出发。因为先前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晚,虽然提心吊胆的没睡好,但是却也没出什么事,所以大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都没前一晚那么担心。只是,偏偏就在那个晚上出事了。” 第二十二章 十一年前(二)   即便过去了许多年,此刻袁鼠鼠再次提起那一天的事时声音里仍然带了一丝恐惧和不解,我没有开口问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知道他一定会继续说下去,何小坚强在我对面一直皱着眉头听袁鼠鼠讲述当年的那些往事,我看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也是看着袁鼠鼠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袁鼠鼠继续说了下去:“因为白天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来一往也用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所以并不知道那些留在这里的人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当我们决定留下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们,前一天晚上我们宿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生活垃圾也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个地方手机信号也没有,以前一些去过的人曾经说联通号码在那里有信号,所以我们一行除了对讲机以外还特意每人都准备了一个联通号码,结果发现信号极差,几乎就拨打不出去,加上因为我们的推出,对讲机也留给了继续留在这里的人,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这些人的踪迹,只好抱着守株待兔的想法死守在原地,看看过段时间能不能碰到他们,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用篝火或者黑烟的办法来和对方取得联系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但是还没有见到那些人回来的身影,以我们的经验,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回到原地,那么就一定是重新找了一个新的地方宿营,不然再等下去就不方便寻找地点了,这时大家心里已经开始害怕起来,有人拿着手机不停的走来走去寻找有信号的地方,试图能联系上那些人,剩下的人就将造就准备好的树枝堆在一起,准备用篝火来给对方一个提示。   篝火很快就点了起来,我们的心也安定了不少,然后就有人爬上了树四处张望,想看看是不是也能看见对方点的篝火,但结果令我们很是失望,那些人仿佛突然失踪了一般,眼前所见,整个村庄都是一片漆黑,黑沉沉的毫无生气。   当大家的心越来越紧张之时,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四周本来一片死样的寂静,这一下铃声突如其来,声音显得特别突兀,信乐团歇斯底里的唱着《死了都要爱》,在场的每个人身体都是一震,显然都被这个铃声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欢呼一声:‘一定是他们打过来的!’   这些电话号码都是大家为了这次活动临时办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只有一起参加的这几个人知道号码,因为事先并不知道要退出,所以早就和家里人说过会在外面好几天,大家都可以说是资深驴友,像那种出门一两天家里电话就打过来问个不停的情况几乎已经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所以这个时候能打电话过来的,队伍里另外一些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然一看号码,确实是对方的一个队员打过来的,拿着手机的那个人急忙接通电话,为了让大家也一起听清楚,还特意按了免提,电话里不断的传出嘶嘶声,而且断断续续的,看来信号还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能联系上对方总是好事,于是那人大声的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这样一来大家反而更加心急起来,那人更是不住的拿着手机上下左右的移动试图找到最佳的信号接收点,过了一会,电话里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现场一片安静,正当我们以为是信号中断而感觉到恼怒和失望时,电话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说:‘不要点着火,我怕热。’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那个声音给吓坏了,我甚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仅仅是因为这句话太过莫名其妙太过诡异,还在于说出这句话的声音是个女的。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那天一起去的十一个人中并没有女性同行,而且到达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近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这里探险过的痕迹,更重要的是我们了解那个人,就算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一个女驴友,他也绝不会用自己的手机来和我们开这样一个玩笑。”   何小坚强的嘴唇又是微微一动,袁鼠鼠沉浸在他的回忆之中,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但我一直站在他的对面,所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发现这次他还特意往我这里看了看,所以我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看着他发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既然我已经开了口,袁鼠鼠也开始疑惑的看着何小坚强,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而是先看了看袁鼠鼠,说:“那个人叫萧阳,对不对?”   袁鼠鼠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   何小坚强又看看我:“按照你的讲述,催眠了你的那个医生,和萧阳很像,但是你所见到的萧阳却是个傻子,你的分身曾经说过替你催眠的萧阳是他的人,篡改《老宅》故事蓝本应该也是他的主意,可是那个萧阳却又说你在去风门村的时候杀死了他的妹妹,很显然他也有事瞒着你的分身,但最关键的是,他的妹妹什么时候来的风门村?明明你们一起来的时候一个女的也没有。”   袁鼠鼠看上去还是一脸迷糊,估计何小坚强的这番话反而把他给绕糊涂了,但我却隐隐的猜出了何小坚强想要表达的意思,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说……”   何小坚强摆摆手:“这只是我的猜测,不敢肯定,所以刚才一直都没有开口,还是继续听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吧。”   袁鼠鼠的样子告诉我他明显没听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我示意他稍安勿躁,以后会慢慢向他解释,现在还是先把当年发生的那些事给说清楚,袁鼠鼠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句话反复说了两次,而且电话里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好像说话的那个人真的很冷。现场当时就变得一片死样的寂静,就连树枝在火堆里爆裂的噼啪声也格外的清晰,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过了一会,那个拿电话的人突然一声大叫,一把将自己手上的电话远远的扔了出去,仿佛那里面住着一个恶鬼一般,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去笑话他的这一举动,因为那个时候的每个人心中都是害怕到了顶点,都觉得那个人扔电话的行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但电话扔完之后,面对的却是更加巨大的恐惧,因为每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只知道和火堆靠得紧紧的,因为那个人说她怕火。就在这时,一直爬在树上的那个人突然大叫了一声:‘光,有光,有火!’   所有人在愣了一下之后顿时发出一阵齐天的欢呼声,看到了火光就表示那些人也注意到了这里,并且积极回应,这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这时树上的那个人又叫了一声:‘有光往这里来,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这话更是让大家士气大震,暂时忘记了先前的恐怖经历,每个人都拿着树枝小心翼翼而又源源不断的往火堆上叠加,以方便让那些过来接应的人更容易找到自己。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我看到隐隐的有一个移动着的亮点慢慢靠近,我知道接应的人来了,只是因为我们身边的火堆太大太旺,所以那个人越靠近我们,手上的光亮反倒是越不明显。   终于见到了接应的人,让大家放心的是这个人并不是萧阳,但是大家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刚才的那件事,只是问那些人去了哪里。   接应的人告诉我们白天太忙一直在到处乱走,跟着发起人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渐渐的越走越远,却什么也没发现,因为离得有些远了,加上没有想到我们这些人会再次回来,所以后来干脆就换了个地方宿营,当时看到我们的那堆火,还以为是又来了一批探险者,所以大家让他过来看看。   他问我们为什么没有离开,反而还要继续呆在这里,是不是想通了准备和他们一起继续探险,言语中显得极为高兴。我告诉他是因为出路被堵上了,所以只好回来从另外一条路出去,那个人‘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打听那段被堵上的路是怎么一回事,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多,毕竟这些人早晚也是要回去的,多问清楚一点以后出去也方便寻找解决的办法,不至于一点准备也没有。   但渐渐的我发现那个人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是古怪,不是担忧不是害怕,反而是一种隐隐的兴奋,我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妙,马上开始想到一个问题:就算原本打算留在这里的那些人再怎么不害怕鬼魂这种东西,可是大晚上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让一个人独自行走,也似乎太过不合情理,我也不相信这个人胆子会这么大,不怕鬼魂不等于就不怕别的事,任何人走在这样的山路里都会产生害怕的心理,即便是前苏联受过专业训练的宇航员在太空中也会产生幻觉,也会觉得恐惧,更何况是什么这样的普通人?   正因为我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所以渐渐的觉得来接应我们的这个人越看越不对劲,我一边悄悄放缓脚步,一边假装随口问道:‘你们在这里一天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东西?’   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下他,但没想到他的脸色却突然就变了,虽然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那一瞬间的改变却逃不过我的眼睛,他摇摇头,说:‘什么也没发现,明天再继续找找。’   我知道他或者他们一定有事在瞒着我们,所以一边紧紧的握住登山杖,一边随时打量着他,心里已经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继续走下去,但那个人对我却似乎毫无戒心,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开始唱起戏来,他咿咿呀呀的唱着:‘我本是羞花闭月美娇娘,错投了男儿胎,一副腌臜臭皮囊……’” 第二十三章 十一年前(三)   我的身子一震,袁鼠鼠说的那个来接应的人口中唱的那段戏文我再熟悉不过了,何小坚强和袁鼠鼠其实也听我讲述过,只是远没有我这亲身经历者来得感受深刻,最早我是听杨子江唱过,而且唱起来的时候扭扭捏捏完全一副女人的模样,后来是听到二良和萧阳都唱过,我问:“这个来接应的人叫什么名字?”   袁鼠鼠摇摇头:“虽然出发之时大家互相做过自我介绍,只是我这人一向不太合群,所以并没有注意这些,也没有记住他叫什么,不过肯定不是萧阳”,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又加了一句:“至于是不是那个叶二良和杨子江,我是真记不起来了。”   我挥挥手,示意没什么,让他继续说下去,袁鼠鼠接着道:“当时大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不过幸好他唱的不是女腔,不然估计所有人都要给吓瘫了。   那人哈哈一笑,又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因为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渐渐的将脚步放缓,慢慢的落在队伍最后面,以防万一有事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但接下来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至于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这时,有人开始发牢骚,说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说要是再这样走下去只怕明天想出山都来不及了,我才突然察觉到这段路走得时间太长了点,算算时间,从我们点起篝火到发现远处有人过来,一直到大家见了面,总共时间也不过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之间,可是现在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我心里再次泛起不安的感觉,干脆停下脚步,开始质疑起来。   本来那些人看到我开始对来接应的人大声问责感到很是诧异,甚至有人还帮着他来指责我,但等我说出其中的原委时,大家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将那个人团团围住,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那个人被我们围住,不生气也不害怕,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们,明明我们的人更多一些,但是大家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心里却反而更加害怕起来,正当大家僵持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四周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逼近,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大型野兽,正要喊大家小心,那声音已经快速的逼近了我们,接着看到树林里钻出四个人来,我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他们的样子时心里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因为这四个人就是另外留在这个村子里的那组小队里的成员,他们和来接应的人汇合在一起,不知道会对我们做些什么,现在人数上时五比五,谁也没占优势。   就在这时,我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一起进来的时候是十一个人,和我一样选择离开风门村的加上我有五个,现场有五个,还有一个人去了哪里?   因为火把有震慑山中野兽的作用,所以我们这一路前行都没有用手电,而是打着火把,我试图借着火把的亮光看清楚他们的脸,但那几个人出来时手上都没拿着任何照明用具,而且现在所处的方位也有些远,火把最大的弊端就是可以就近却不能及远,我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脸。   就在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之时,对方有一个人开口说了话,他的声音很沙哑,给人一种很疲倦的感觉,我可以保证先前做自我介绍时肯定没有听过这么沙哑的声音,这短短半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让这个人的声音都变了?   但那个人说的话却让我更是大吃一惊,而且随即便被极大的恐怖深深笼罩,他说:‘带我回家。’   我相信当时被吓傻了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因为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片沉寂,过了一会,我们这边有人几乎是用哭泣的声调吼了出来:‘你们别玩了,这样很有意思么?!’   我也希望这些人只是在开玩笑,可是他们却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这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我们回老地方去!’   这个说法立时得到了我们这批五个人的赞同,毕竟对方远看越是古怪,浑身上下透着股诡异的感觉,风门村里再怎么可怕也是一个未知数,谁也没有看到那些鬼魂的来临,但是眼前这些人给人的感觉却比那些鬼魂更可怕。   我们五个人后退着往回走,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后退着,一边紧紧盯着那些人,生怕他们会出手阻拦,但出乎我的意料,那些人居然并不过来阻止我们,包括那个来接应我们的人,都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我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依稀听到他们在说话,还是那句‘带我回家。’”   老宅后院现在正是中午时分,阳光直照在我们身上,但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受了袁鼠鼠说话的影响,我总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我情不自禁的想起《老宅》故事里二良死后写给一娘的那封信,上面就说“带我回家”,现在我自然知道那里面的人和事都是真假虚实结合,可是只要是真实的事,就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按照萧阳的说法,《老宅》这个故事蓝本是在我失忆之后才突然拿到他手上的,那这句话会不会就是暗示着在风门村里发生的这件事?   我们一行一路上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谁也不提那些人的怪异,也许是因为心中害怕,所以这一路都是拼了命的往回赶,本来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路,居然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但我们却不敢走近那个地方,因为远远的外面就看到村子里居然又点起了一堆篝火。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我们和那个来接应的人一起离开的时候,我们是把篝火熄灭了的,这是驴友在外活动时必须遵守的规则,以免酿成火灾,村子里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人,怎么可能又点起一堆篝火?而且远远的看去,还隐隐约约的有几个人影。   我们五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这时有一个人已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却又不敢让声音传出去,生怕被那些人听见,只是这低低的抽泣声在黑夜里听来更加的让人心悸。   因为一早就发现了那堆篝火,所以我们也早早的就将手里的火把熄灭,或许是因为那些人并没有爬高远眺,所以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这时熄了火把,他们自然更加发现不了,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时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她不是说怕火么?”   当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一起看着他,我这才发现说话的人就是当时打电话的那位,他见大家都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她说她怕火,可是这些人都坐在那里。”   这时我们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电话里那个神秘的女人在我们眼中已经是一个鬼魂了,既然鬼魂是怕火的,那么这些坐在火堆旁边的人就一定不是鬼,至于他们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这句话大家都重新振作了起来,一起朝着村子走去,等渐渐走近了,对方也发现了我们,很快走出几个人来,我们这才发现,村子里篝火旁的那些人,正是先前一起进村的另外一个小队,也就是不久前我们和他们分手的那些人。   这一个发现令我们顿时面如死灰,我的一颗心沉了下去,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心想难怪那时我们走了他们也不阻拦,原来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只是我心里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会跑到我们前面来的。   这时那些人也认出了我们,马上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喊着:“你们去哪里了?我们看到篝火还以为来了别的人,结果到了这里一个也没见着,估计就是你们,可惜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电话也没信号,只有干等着了。你们不是要回去了么,怎么还留在这里?”   那人嘴里不断说着话,走得近了我才认出这个人是萧阳,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他方才说话的内容,要知道这些在之前我已经和那个来接应的人说过了,虽然双方汇合后他没来得及跟其他四个人说,但既然又在这里等着我们了,怎么可能还装出这样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也发觉了这里的不对劲,而且这时萧阳也发现我们的反应有些古怪,停下脚步问:“怎么了,你们遇见了什么事?”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袁鼠鼠他们先前碰到的那些人应该就是萧阳这几个人的分身,现在的我知道了是分身自然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稀奇,但如果是在当时,换成谁都会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只不过袁鼠鼠现在既然知道了有分身这件事,还要把当时的情况如此详细的复述给我们听,这里面一定还有些东西是他想不明白的,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第二十四章 十一年前(四)   果然袁鼠鼠接着说道:“我现在当然知道我们先前碰到的那些人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分身,可是当时我们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每个人都觉得事情太过诡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边上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六个人,这里一共是六个人!’   经过这人的提醒,我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开始数对方的人数,或许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了点,引起了对面那些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开始朝我们这里聚拢过来,我特意数了数,果然是六个人,和前面先前所见的完全不同,而且每个人的脸上确实充满了关心和担忧,这是做不出来假的,我心里一松,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队伍,这下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在大家的簇拥下,我们几个人来到火堆旁坐下,等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大家情绪都安定下来之后,发起人(或许是为了讲述方便,袁鼠鼠一直称当年的我为发起人,事实上我也宁愿他用这样的方式来称呼我,至少表明当年做了那些事的人不是现在的我,哪怕这个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开始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我们一行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述起来,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边上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当那个打电话的人说到自己接到萧阳电话,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声音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人的脸色就开始变了,都一起转头看着他,萧阳急忙摆摆手,说:‘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有没有打过电话你们最清楚,更何况你们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机在去那个地方……’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发起人突然开口说了话:‘好了,我们当然知道不是你打的电话,不需要解释太多。’   他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这几句话,但是我却发现他对着萧阳使了个眼色,而萧阳也好像是发现了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马上住了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喝水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误,我知道这些人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应该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地方,但是不想让别人至少是目前我们这几个人知道。   其实我对于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很有兴趣,只是现在对我来说排在第一位的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安全回家,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小把戏虽然看在眼里但也并不生气,毕竟是我们自己选择了退出,只不过我发现领头的发起人脸色有些不对,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的我发现周围其他几个人的眼神也是如此,不时偷偷的看看领头人,又偷偷的看看萧阳。   我们这边负责讲述方才经历的那个人却没有察觉,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的遭遇,渐渐的说到了我们遇见有人来接应,并且看到了另外几个躲在黑暗里的人,这时领头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的喝道;‘你们居然瞒着我去了那里?!’   他声音里满是愤怒之意,而且脸上的肌肉都因为这愤怒开始有些扭曲起来,我们这些人一下子呆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我猜到这可能和萧阳方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而提到的那个地方有关,但我既然无心追查那个地方到底有些什么古怪,自然不会去理会他的这些变化,只是悄悄的将身子往后方挪了挪。   这一挪步,离那些人的距离就稍稍拉开了一些,也因此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我发现除了我们这几个人,那原先留在此处的六个人里,竟然有五个一起抬起头盯着领头的那个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狂热,而且嘴角都带上了一丝奇怪的诡异笑容,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萧阳。   领头人这时也发觉了不对劲,说话声音更大了,同时一把从身边的篝火堆里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大声道:‘那里不是你们可以去的地方!’   萧阳等人慢慢的往领头人走去,渐渐的将他围在了中间,和我一起的那几个人都觉得很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产生了什么误会,见有发生肢体冲突的可能,一个个都急着上前去劝架,现场一片混乱,当时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就悄悄的往后溜了开去,我总觉得这些人太过神秘,一直跟着他们或许反而更加危险,所以选择了独自逃离,准备熬过这个夜晚,明天一个人上路。   或许是因为现场太过混乱拥挤,那些人居然没有发现我悄悄的离开,也有可能是有人发现了但却顾不上理我,总之我安全之极的离开了那些人,在离开的最后,我听到里面不知是谁大声的说了一句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那些出路还不就是你给堵上的?别以为那天晚上你一个人悄悄出去我不知道!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句话让我顿时心中一沉,难道说我们之所以不能出去完全是因为领头人在背后捣的鬼?我飞快的转过身,看到现场好几个人倒在地上,那个领头人还在原地站着,看来是他把那些人打翻在地的,剩下几个站着的人都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他的身手给吓坏了还是被那句话给惊呆了。”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袁鼠鼠要说我阴险,当初用计将这些人骗到村子里来果然是另有目的,何小坚强看了看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说:“没想到你曾经居然这么厉害,有机会交流交流。”   我无心去理会何小坚强,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捣乱,然后问袁鼠鼠:“后来呢?你就这样离开了?”   袁鼠鼠看了我一眼,道:“那还能怎样?在那个时候我越发肯定这次所谓的活动根本只是一个陷阱,所以我当时想的只是快点离开这里,更关键的是我在那一瞬间看到领头人的目光仿佛向我这里看了一眼,所以我只好拼命的往外跑,能跑多远就是多远,只要不让他找到就好。”   袁鼠鼠停了停,继续说道:“我本来是准备熬到天亮就从另外一条道路摸回家,然后去当地派出所报警的,可是等我花了极大力气走到另外一条出路那里时,才发现那一条路也被人给封住了,而且封堵的方法极为巧妙,至少以我当时的状态是绝对无法翻阅的。   我的心越发寒冷起来,现在最后的希望也被堵死,我拿出手机,希望在这个地方能够有信号,但眼前所见让我一阵失望。看着没有丝毫信号的手机,我记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则野外求生内容,说是即便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信号,你的手机也能打通110,我从来没有去试过,也没去考证过真假,但这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用颤抖的手拨出了110的号码。   令我惊喜万分的是电话里真的传来了嘟嘟声,这表明电话是可以接通的,我一边焦急的等着电话那头被接起,一边在心里想着一会应该如何向110解释我所经历的这些事,毕竟中国警察不比美国,你可以让他去帮你捉猫,他们对你报警的每件事都必须先在电话里问个清楚看是否属实,然后才决定是否出动警力。   电话接通了,但里面传来的声音瞬间让我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里面传来的不是警察那有些程式化的问候和提问,而是一个阴深深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那个声音说:‘你别走,把我的脸还给我。’   这句话让我整个人在一瞬间有一种毛孔悚然的感觉,不管这个声音如何的阴森恐怖,但我可以肯定那都是领头人所发出的声音,我也没有去想为什么我明明打的是110的电话,里面却传出来领头人的声音,当时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他找到我了,他找到我了。   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在说完了那几句话之后却并没有马上挂断电话,只是不断的喘着气,好像很疲倦一般,喘气声不断的传入我的耳中,让我觉得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连心里面也痒了起来,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又很费力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看到有一张面具,有好多好多的面具,你来带我走。’   我当时就愣住了,因为虽然传说中风门村一直有个奇怪的殡葬习俗,每个人死后都要戴着面具入土,但从来没有听过有谁发现哪个地方有着许多的面具,但只是一瞬间我就想明白那应该就是那些人发现的那个神秘地方。   我试图问清楚那个地方在哪里,但是却再也没有人回答我一句话,那个声音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挂了电话,突然后脑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很快就晕了过去,在倒下的一瞬间,我看到我的身后有一个人,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等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处在这个地方,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想从楚江山口中问出点什么来,比如当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他每次都不回答我,所以很多事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们多。”   袁鼠鼠一口气讲完当年的遭遇,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一般,我皱着眉头想着他和我说的那些话,在我想来,当年的我发现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可以产生分身的所在,虽然我并不清楚分身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这个秘密,但对我来说这都不是特别重要,能够让我有一种想要亲自去看看的强烈欲望的,是袁鼠鼠说的那些面具,因为我一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我手上的那张面具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抢夺,我深深吸了口气,下了决心:我要去风门村看看,尽管二良提醒过甚至是警告过我,再也不许进入那个地方。 第二十五章 不同的每一天   对于我说的想回去风门村看看的想法,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相反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最后袁鼠鼠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我,说:“我怕我去不了。”   我急忙问:“为什么去不了?”要知道袁鼠鼠是当年亲自经历过那些事的人,哪怕很多东西他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比我们这样盲目的去摸索要好得多,毕竟我先前就去过一次,虽然发现了王子华,发现了杨子江,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袁鼠鼠苦笑了一下,说:“那个,我不能离开这里太久,一来一去时间上我怕来不及,而且,那个人有事情交给我做。”   我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指楚江山,也知道他不可能告诉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心里虽然满是遗憾,但也只好面对现实,准备和何小坚强两个人再去一趟河南风门村,不过在这之前还是需要辛苦袁鼠鼠一次,把当时他经历那些事时所走的路线和地点画一张草图出来,我总要再去现场看看那里到底还有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发掘的。   何小坚强本来一直站在边上没说什么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这时却突然抬起头,看着袁鼠鼠道:“他,是不是给了你很多玉佩?”   我吓了一跳,心里还在想何小坚强这话是什么意思,边上的袁鼠鼠却已经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一下等于无形中承认了何小坚强刚才说的话是正确的,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何小坚强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再说他手上家传的那块玉佩可跟楚江山没什么关系,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怎么也不可能再两者之间扯上关系,我忍不住好奇的问:“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是问袁鼠鼠的,我明知道很多事他都不能告诉我们,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果然袁鼠鼠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对着我们摇了摇头,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失望,这时何小坚强却又开口说道:“我知道为什么,第九口井。”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何小坚强先前曾经说过,如果要加快小黑屋里那个人的复活速度,可以让那几个怪物吸收其他人的生机,而这一切有个前提就是那些作为饲料喂养怪物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被杀死,必须有极其恐怖的经历,最好是直接死于恐怖之中,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被吓死,而在《老宅》故事里,每一个离奇死亡的人脸上都充满了恐怖之极的神色,这些人又无一例外的接触和拥有过玉佩,联想起何小坚强和袁鼠鼠前后的对话,我知道楚江山一定是给了袁鼠鼠很多玉佩,然后让他将这些玉佩带下山,用一些渠道将这些玉佩在某些人之中流通,最后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很离奇的事情,也都会死于恐怖之中,这些手段,和《老宅》里很多人的经历完全相同,至于为什么一块玉佩就会让人经历那么多离奇的事,我却还没想明白,看了看何小坚强,他似乎也不知道。   袁鼠鼠露出一个苦笑,说:“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袁鼠鼠是听我说过《老宅》这个故事的,所以对于什么是第九口井他也很清楚,这句话等于肯定了何小坚强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下连我也对何小坚强佩服起来,这个人的脑子真不是一般的好使,仅仅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能分析出事情的真相,如果两个人不发生矛盾,一直这样合作下去,或许还真的能解开所有的谜团找到最后的答案。   既然袁鼠鼠不能下山这么长时间,我只有与何小坚强两个人一起赶往风门村,临行前袁鼠鼠一再叮嘱:“那些事可都是你们自己推断分析出来的啊,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本来想调侃他几句,说如果你当初死不承认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但是看到他不住的眨眼,心里一动,终于知道他其实是在用另外一种方法在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不用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知道他心中有顾忌,谁也不知道楚江山会用什么手段来监视袁鼠鼠,这个时候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临走前何小坚强站住了脚步,看了袁鼠鼠很长时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会让你可以走到外面去的,到很远很远,你想去多远就多远。”   不说袁鼠鼠对于何小坚强的承诺作何想法,我们两人稍事消息之后便急着出山,当再次站到那块大石头上时,心中浮起一种不知是什么感觉的滋味,尤其是何小坚强,虽然在此让谭蕾得到了解脱,但非但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甚至连她现在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因为他对谭蕾所表现出来的感情,让我对何小坚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善,看见他有些失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用担心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件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轮回,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夕阳,它很快就要落下,但第二天它又会生起,尽管外面都知道这已经不是前一天的太阳,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太阳是不同的,我们所过的每一天也是不同的,每一天有每一天的精彩,要学会面对和享受,我相信她也是这样希望的。”   何小坚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跳下石头,一边在前走一边冷冷的说道:“你真不是一般的恶心,这种酸不啦叽的狗血桥段都用得出来,而且言辞拙劣得让人想吐,真不知道你说有那么多人支持你看你的书是不是编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急忙加快脚步追上何小坚强。本来照我的意思是在老宅里休息一天,第二起个大早再出发,毕竟晚上走山路实在不方便,再说了,万一再有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岂不是吓死人?   但何小坚强坚决不同意,说他先前来老宅之时就查过飞机航班和小镇快客的发车时间,如果现在赶过去,至多在山上走五六个小时,加上半路上的休息,等到达外面时刚好可以赶上最早的一般快客,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当天的机票,在机场休息两小时就可以出发了,如果第二天再出发,很可能会浪费两天的时机,这是他无法忍受的。至于我担心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有一双阴阳眼,可以看清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自然也就能避凶趋吉,接着又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再说了,这世上还有比你更稀奇古怪的东西么?”   我一时为之气结,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也不能说何小坚强的话没有道理,到目前为止,似乎任何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最后都能和我扯上或多或少的关系,就像我和何小坚强,本来两人根本就不认识,但因为一块玉佩结了缘,而最后发现她的母亲和师傅居然都是我的熟人,若说是有人布了这个局,我是不会去相信的,毕竟如果我不在网上主动发布玉佩的图片,就不可能认识何小坚强,他这颗棋子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也就不会知道原来老宅里还藏着许多的秘密,更不会现在摸黑赶山路急着前往风门村。   本来我一直担心何小坚强会不会提出让我先去封门村,毕竟我是在那里发现的谭蕾,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说要先去河南风门村看看,当然理由也很独特,说是觉得不先搞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很不心安,一路之上会很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姑且不论这句话的真假,但能先去河南风门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因为我也急于想知道那张面具到底有什么作用,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先回家一趟把面具带出来,但不知什么原因,我总觉得面具这个东西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所以按下了自己这个冲动。   山路本来就难走,再加上又是夜晚,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何小坚强倒是没什么,每一次停下来也是为了等我,我身上的背包也全部都移到了他的身上,但就是这样我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要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走了五六个小时,再这样走下去我真的要活活给累死,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那里是草还是泥,然后大口喘着气,对何小坚强摇了摇手:“不行了,我一定得休息一会。”   何小坚强用手电往我脸上照了照,我低着头躲避强光,一边说:“别闹。”紧接着,眼前的亮光就突然消失,变得一片漆黑,我眼睛一下子有些受不了,心想只不过让你别闹,又没叫你把手电关了,难道你不知道突然从强光中走到黑暗里眼睛会很不适应么?   我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何小坚强轻轻的“嘘”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真的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了?就这么一想的时间,就感觉有一阵风从我耳边刮了过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奔过,我吓了一跳,现在周围一片漆黑,我又是刚刚从强光下进入黑暗状态,更是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听到何小坚强“嘿”了几声,然后是啪啪的拳脚相击声,似乎何小坚强和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动手。   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反正打架这种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去帮忙就是最大的帮忙了,那边打得快,但结束得也快,一会时间声音就停止了下来,接着亮光出现,我看到何小坚强手上拿着手电,脚下躺着一个人,正被何小坚强一只脚踩在胸口,左右挣扎,却挣不脱何小坚强的那只脚。   我急忙走上去,看清地上躺着的居然是一个外国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还是个白人,我看了看何小坚强,问:“怎么办?”   何小坚强道:“先绑起来再说,你拿着手电,这家伙力气不小,我怕你绑不住。”   我应了一声,急忙结果手电,当然没忘顺手把手电照在他的脸上,居然敢偷袭我们,等会自然要让他尝尝黑暗的滋味。   何小坚强抽出那个人的皮带,蹲下身子将他的手反扭到背后,然后用皮带在手腕处绑了起来,但是突然之间我看到何小坚强的动作一停,我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何小坚强缓缓的说道:“看来你说得对,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一天,都有不同的精彩。”然后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过去,我好奇的来到他身边,看到那个白人的手腕上刻着一个十字架,边上缠绕着一朵黑色的玫瑰。 第二十六章 张作为   那个白人也不知道是哑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和何小坚强打斗的时候口中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只听到何小坚强一个人偶尔在“嘿”“嘿”的发出几声响,见到他手上的那个图案,在震惊之余我忍不住用手电往他脸上仔细照了照,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也和何小坚强一样手上纹着一个相同的图案,自然更想要从他口中问出这个图案真正的意义来。   因为我的手电照在他的脸上,那个白人一直紧紧闭着眼睛,这时为了逼问口供,我很自然的将手电移了开来,用脚踢了他一下,说:“喂,你会不会说话?”   那白人还是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我看了看他,心想这家伙不会不懂中文吧?洋文我可真不擅长,除了礼貌用语真讲不出几句别的什么来,但对这样的家伙当然不用讲什么礼貌,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逼供,电视上用的都是老虎凳辣椒水,这个破地方又能去哪里准备这些东西?我无奈的看看何小坚强,示意最好还是他自己来对付这个白人。   何小坚强哼了一声,一双手在那个白人双肩摸了几下,就听到咔咔几下响,那个白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睁了开来,但是一双手却是软软的,何小坚强松开了一直握住他的手,轻描淡写的道:“我卸了他双肩的关节,他的手动不了了,腿就不卸了,一会还得让他自己走路。”   我听这意思,何小坚强是准备让这白人跟我们一起走了,正想为什么不把问题问明白了直接把他扔在这里,突然那个白人发出一声怒吼:“是你这个恶魔!该死的,居然是你这个恶魔!”说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圆,标准得很。   我本能的看了看何小坚强,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心想这里除了你比较符合恶魔这个形象外,难道还有别的人?一动手就把人家踩翻在地,还把人家的关节给卸了下来,在老外这种骂人词汇极度缺乏的生物来说,恶魔已经是最恶毒的形容了。   正这么想着,却发现何小坚强的眼睛里居然也流露出同样的意思,我睁大了眼睛看了看他,做了个疑惑不解的表情,何小坚强也不说话,用手往地上的那个白人指了指,我诧异的往地上看去,那个白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脸上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恐怖。   我有些诧异的看看他,又看看何小坚强,确定我刚才没有看错,这才忍不住摸了一把脸,说道:“真是见鬼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讨人嫌了?”   那个白人还在不停的咒骂,何小坚强松开了踩在他身上的脚,那个白人努力想站起身来,但因为双肩被卸一下子找不到平衡,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站了起来,却开始往后退去,离我远远的,仿佛我真是一个恶魔,但眼中的神色却又像是恨不得扑上来把我给咬死一般。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喂”了一声,我一开口,他却是一个哆嗦,我不禁觉得好笑,只好放低了声音,尽量缓和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叫我恶魔,是不是认错了人?”   在我心里其实还是觉得这个白人应该是认错了人,最大的可能是遇见了我那个邪恶的分身,恶魔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最适合不过,自从小瑞死后,我一直没有这个分身的消息,此时发现有可能眼前这个人见过分身,我自然要想尽办法从他口中套出点线索来,好找到他问清楚一些我心中的疑惑,现在有何小坚强这个超级打手兼道家绝技传人在,我也有些底气去见他了,所以对这个白人说话尽量的好声好气。   但是对于我的问话,那个白人连理都懒得理我,反而像是见了鬼似的一脸警惕,我只好无奈的向何小坚强抛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何小坚强拍拍手,向那个白人走去,白人可能是被他给打怕了,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何小坚强嘴巴里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然后走上去一把搂住那个白人,双手在他肩上揉了揉按了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那个白人一声惨叫,但一双手却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一愣,心想这是准备先礼后兵送糖衣炮弹了?但我对逼供这种事完全是外行,自然只能看何小坚强一个人表演,何小坚强将那个白人的关节重新接上以后,又搂着他往一个角落走去,我心想这里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话至于要走那么远么?但正因为不知道何小坚强有什么打算,所以反而不好开口。   何小坚强一边搂着那个白人,一边低声对他说着什么,我只能隐约听到点声音,却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这时两人停下脚步,不知何小坚强对那个白人说了些什么,就看到他身子明显一震,侧着身子看了何小坚强一眼,似乎对他那句话感到十分震惊,但何小坚强马上又将他搂了过来,我看到他把自己的右手腕一晃,这下终于明白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家伙原来是准备玩无间道。   过了一会,也不知何小坚强和那个白人说了什么,两人再次慢慢走了回来,那个白人看我的眼神就正常多了,尽管还有一丝警惕,但至少不像先前那样见了我就往后躲,我暗里对何小坚强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再次问:“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白人犹豫了一下,但看了看何小坚强,终于还是告诉了我,他说了一个很长的名字,我只听到叽里咕噜的一串,根本就记不住,那个白人估计也清楚自己的名字别人记不住,所以末了又加了一句:“我有个中文名字,叫张作为。”   我心想你早说这个名字多好,我也就不至于被你那一长串名字给弄得晕头转向,腹诽归腹诽,脸上还是得装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继续问:“你刚才是不是认错人了?”   张作为似乎有些为难,不知应该怎么办,这时何小坚强说道:“他很多事记不起来了,你好好跟他说,也许他就会记起来。”   张作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想我是认错人了,那个人不可能活那么久。”   我心里一动,马上追问:“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张作为道:“我曾经在教堂典籍里看过你的一副画,那个人和你很像,当然那肯定不是你,因为没有人可以活那么久,不过你和他真的很像。”   我心想这人说话乱七八糟,看似说了很多,却一句实在的也没说出来,反而激起我更大的兴趣,于是耐着性子问:“什么教堂?什么典籍?什么画像?”   张作为犹豫了很长时间,一咬牙,说:“我来自梵蒂冈。”   这句话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马上知道了他说的那个教堂是什么教堂,我没想到这个张作为居然来头这么大,更好奇起为什么教堂里会有一副和我很像的画,于是小心翼翼的问:“然后呢?”   张作为似乎本来不太愿意说这些事,但不知被何小坚强灌了什么迷魂汤,加上先前已经开了口,所以略一犹豫之后也就没有坚持,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很多人在很多年前被派往世界各地,因为据说有个恶魔偷了我们的圣物,在出发之前,我们都看过恶魔的画像,和你几乎一模一样,当然,穿的衣服肯定不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件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好像是一把宝剑,但是上端又分裂了开来往四面垂下,上面放着一个珠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动,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却是清楚的,我曾经在封门村的地下石室里那副壁画上看过,那个无脸人的手上就拿着这样一个东西,更重要的是他脸上的面具和我的脸型完全吻合,难道说,这三者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   我偷偷的看了看何小坚强,发现他的脸色也是一动,不由自主的往腰间的小包里摸了一摸,我知道那里面刚好有这样一个东西,只是不清楚何小坚强是否知道它的来历。   张作为却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我怕问得多了会露出马脚,让何小坚强知道那天我偷看了他的包,而何小坚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也忍住了没有开口问,张作为继续说道:“为了找回圣物,我们已经在外面寻找了几百年,这些负责寻找圣物的人,教堂里称呼我们为‘圣之玫瑰’,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几十代的‘圣之玫瑰’把时间花费在了寻找圣物之上,但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   大约二十多年前,我们其中一个‘圣之玫瑰’在中国发现了圣物的线索,尽管不知真假,但教堂还是让我们采取了行动,只可惜刚刚有点进展,负责这件事的那个人就消失了,而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外面的那个小镇,所以我在这里一等就是近二十年,一直到昨天,我又发现了那个‘圣之玫瑰’的踪迹,所以连夜赶来,结果发现的却是你们。”   我和何小坚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猜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向张作为求证:“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张作为道:“她是个很漂亮的中国女人,叫谭蕾。”   这个结果在我和何小坚强的意料之中,刚才这一问只是为了得到肯定,所以现在听到答案并不觉得震惊,想了想,我又问:“那个圣物,到底是什么?”   梵蒂冈可以称得上圣物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也不知道张作为指的是哪件,张作为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曾经听谭蕾说过,好像是一块布。”   一块布?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就在这时,突然脑中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何小坚强,他也正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我,脸上满是震惊,我知道我们都想到了一块。   就在刚才,我想起了谭蕾通过袁鼠鼠讲述的那些话,再结合三人当时对我分身的分析,我们都同时的想到了这块布的真实身份。   属于梵蒂冈的圣物再多,可是能让教廷下令追查数百年的圣物,还是一块布,应该只有一件:传说中耶稣的裹尸布。 第二十七章 耶稣?   据圣经新约上记载:耶稣在十字架上被钉死后,门徒逃的逃、散的散,剩下一干妇女在那里哀哀哭泣,尸体无人收殓。幸好“有一个人名叫约瑟,是个义士,为人善良公义……这人去见彼拉多,求耶稣的身体。就取下来用细麻布裹好,安放在石头凿成的坟墓里。”不久,耶稣从死中复活,墓穴洞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门徒彼得听闻此事,连忙“跑到坟墓前,低头往里看,见细麻布独在一处,就回去了,心里稀奇所成的事。”对于这块细麻布的下落,《圣经》经文没有再作交待,只是提到耶稣裹尸布保存在耶路撒冷,直到中世纪才引人注目。据说,1096年十字军东征攻占耶路撒冷时,把一块裹尸布带回东罗马首都君士坦丁堡。   此后关于耶稣裹尸布,就一直流传着各种说法,也出现过各种版本,最出名的是都灵裹尸布,公元1355年这件所谓的“旷世圣物”浮出水面,但此后有不少人通过种种最科学的方法去验证真伪,到最后也没能给出一个令大家都能接受的结论,只不过最后天主教还是宣布这是伪造的。这块尚且存在着不少疑团的裹尸布现在还在都灵大教堂,每五十年展示一次。   这些资料都是我曾经看过的,再详细的就不是那么清楚了,毕竟我对于这个宗教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即便写小说时需要用到资料,百度一下也就出来了,根本就没有深入的去了解过,但现在听说这样一件东西居然很可能就存在中国,而且和我与何小坚强都有着间接的联系,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忍不住就爆了一声粗口。几乎就要以为张作为是不是在耍我,但何小坚强却一脸沉着凝神细听,看他的样子,竟然是相信了这些话。   张作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突然之间尖叫了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东西,变得和最早看见我时一样,我正想这洋鬼子这么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看到何小坚强在他后颈上砍了一掌,接着张作为就软软的瘫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这不是刚打入敌人内部,怎么这么快就反水了?这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呢!   何小坚强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有那么厉害,刚才是药效过了。”   我一愣:“什么药?”   何小坚强道:“迷魂药,要不是因为这个药,你以为像张作为这样受过训练的宗教狂信徒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这些事说出来?”   我好奇道:“你信?”   何小坚强反问:“你不信?”   我嗤笑道:“像裹尸布这种高级货,你以为普普通通一个狂信徒就能知道真相?这种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连内部的人都不知道,不然圣物被盗,这话传出去可让教廷丢了大脸。所以我不信。”   何小坚强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我一眼:“你电视看多了?如果连自己要找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寻找个屁。再说了,教廷这么多年来也在世界各地对所谓的裹尸布检验真伪,所以我是相信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据说还没有人可以在这种迷魂药之下保持神智清晰的。至于你说的普普通通,我只能告诉你不是他不行,而是我太过厉害。”   我心里“呸”了一下,对他的自吹自擂也不以为意,不过对他口中一再提及的传说中的迷魂药产生了兴趣,说:“那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给我看看。”   何小坚强道:“不是说了已经没有了。而且用这种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也是故意给他看了手上的图案,称他一瞬间心神震惊才找到机会下的药,不然未必有这么强的效果。”   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好奇,一定要让他给我看看,哪怕只是闻一闻装药的小瓶子也许,何小坚强拗不过,从他那个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说:“估计你也闻不出什么味道来。”   我一把抢过那个小瓷瓶,心想你真和韦小宝差不多了,随身携带着迷药,有机会我也该弄几瓶放着,到时左手小坚强,右手迷魂药,那还有什么地方是不敢去的?逮住谁就给他闻一下,什么都乖乖的说出来。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将那个小瓷瓶凑近了鼻子,小心翼翼的闻了闻,觉得没什么感觉,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果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我突然心中一动,这股香味我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见过。   何小坚强有些诧异,说:“你闻到了?”   我没有回答,闭着眼睛仔细回味着那股香味,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将小瓷瓶递了过去,说:“是不是他给你的?”   何小坚强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谁,马上问:“你怎么知道?”   我回答道:“因为我闻过这个香味,而能拿出这些东西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只要一排除就能猜出是他给你的。”   是的,我终于想起来小瓷瓶里的香味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三生”的味道,只不过被冲淡了许多,以至于我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关于“三生”,小瑞曾经告诉我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而且她还交给我一些“三生”,说是也许有一天我会用得上,但却从来没有告诉我具体应该如何使用,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出门我也没有带出来,和那张面具一起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我简单的向何小坚强说了说“三生”的事,当然没有告诉他我其实也藏着一些“三生”,何小坚强听得悠然神往,忍不住叹一口气道:“看来这东西真是不一般,只怕用作迷魂药算是大材小用了。”   我心想就你那稀释冲淡了不知多少倍的“三生”,估计也就只能当迷魂药用,不过不想和他继续交谈这个话题,生怕一会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用手电照了照瘫在地上的张作为,说:“这家伙怎么办?”   何小坚强道:“还能如何?只有把他弄醒了带着一起走。”   我“呸”了一声,说:“你就这样带着一个大活人在外面瞎逛,就不怕他大喊大叫?就算你把他弄得开不了口,走不了路,那岂不是等于带了一个累赘?”   何小坚强一愣,显然刚才没有想到这些,不由得有些苦恼,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简单,最多再回去一次,送到袁鼠鼠那里去。”   这也是我刚才心中所想的决定,只不过先前他一直嚷着要抓紧时间去风门村,所以我有些不方便开口,不然万一把他问住了,搞不好会直接把张作为给扔在这里,深山老林的,万一来只什么猛兽,他的性命可不一定保得住。   他的这个提议正合我的心,我也不管他这次为什么不怕浪费时间,生怕一会他又要反悔,急忙催着他这就再次返回老宅,何小坚强在张作为身上摸了几下,就听到一声呻吟,张作为慢慢的醒转了过来,一看到我们在他面前,呼的一下跳了起来,摆出一副警戒的架势。   何小坚强上去啪的一下直接将他的间架给打散了,然后一脸鄙视的道:“在真正的中国功夫面前,你们西方那些粗劣的玩意就不用拿出来了。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找到谭蕾?”   估计张作文没有想到何小坚强会在鄙视完他之后马上转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来,所以足足愣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但却是一脸的谨慎,说:“你想干什么?”   何小坚强摆摆手:“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那个地方,不过那个人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那个人突然出现,又如何知道她在哪里的?如果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我就带你去她最后消失的地方。”   我这才知道何小坚强这么做的目的,如果他知道了如何发现谭蕾,以他天生具有的阴阳眼,或许就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张作为对于这个提议却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我想想也是,既然他有发现谭蕾的方法,又何必需要我们带路?直接找到谭蕾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何小坚强接下来的话却让张作为吓了一跳,马上答应了这个要求,何小坚强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没办法,既然我不能带你走,又不可能留着你破坏我们的事,只好将你杀了扔在这荒山野岭里,估计不用多长时间也就被野兽吃得干干净净了,你放心,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张作为被何小坚强这句话吓得够呛,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当然前提是要我们先带他到老宅看看,对于这个要求我们倒是无所谓,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押着张作为往老宅走去,走了一会,后头的何小坚强突然往前跑了过来站在我身边,回头对张作为喊了声:“别靠太近,也别走太远,我能找到你的。”   张作为应了一声,我知道何小坚强肯定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问:“想说些什么?”   何小坚强压低了嗓子,说:“看过《达芬奇密码》这本书没有?”   我点点头,这么有名的书我当然看过,何小坚强继续低声道:“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先前我们说他是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但是在那本书里说耶稣和玛丽的后人形成了一个极端隐秘的团体,确保家族血脉的秘密不被外人所知。众多历史名人,包括达芬奇、牛顿、雨果、克伦威尔都是耶稣的后代。”   我摇摇头,说:“你想多了,那毕竟只是小说。”   何小坚强正色道:“美国纽约视觉艺术学院艺术顾问莉莉安·希瓦茨曾经通过计算机对‘都灵裹尸布’上的头像进行研究后,得出了惊人结论:‘都灵裹尸布’其实是达·芬奇伪造出来的,‘裹尸布’上的头像其实就是达·芬奇本人的肖像!”   这个事情我倒是知道,这个结论在科学界曾经引起极大的争论,而且这个发现也被拍成了纪录片《揭秘达·芬奇裹尸布》,该纪录片由英国第五频道电视台播出,问题是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实在不知道何小坚强为什么这么好奇。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明白,何小坚强继续说道:“一个秘密团体,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多的伟人,要知道,这是秘密团体,而不是公开的大家族,他们哪里来的资源,哪里能够培养成这些历史上在不同行业都是顶尖的人物?这样的团体,似乎只有一个存在。”   我隐隐的知道了何小坚强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何小坚强坚决的说道:“青山组织,天机!” 第二十八章 青山?   “决计不可能!”   对于何小坚强的推测,我断然的表示了不赞同,如果他提出来是别的观点,我还有可能表示支持,最少也不会向现在这样反对,毕竟何小坚强一直以来的推理能力都是让我极为佩服的,但说到天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了,因为天机根本就在我的脑袋里面,只是这件事我没有对何小坚强提起,就算是在小说里,我也用的是春秋笔法真真假假,之所以不告诉何小坚强这些,是因为我一直不敢保证向他那样的人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好奇心大发把我的脑袋打开来,他若是真要这样,我肯定和曹操对付华佗一样,先就想着怎么把他给解决了。   大概何小坚强从来没有看过我如此坚决甚至有些粗暴的对他的分析表示过反对意见,所以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用带着一丝异样眼光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心中一凌,没想到何小坚强的反应如此迅速,急忙掩饰道:“青山的事我最清楚,这个组织早就被特雷登给灭掉了,而且里面关于天机的资料早就不知去了哪里,怎么可能还会再冒出一个青山组织来?”   何小坚强对我的这些话倒是不以为然,说:“千万不要有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不要觉得中国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好的东西就一定是中国的,就以你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位青山前辈华佗来讲,早就有历史学家考证‘华佗’二字是天竺语‘agada’的音译,旧译为阿伽陀或阿揭陀,说他应该是印度人,既然中国可以有青山,为什么别的地方就不能有青山?或许青山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分部。”   我心中一动,何小坚强的这番话确实有一定道理,而且他说的这个例子我又刚巧看过,最早是在1930年,著名历史学家及语言学家陈寅恪先生就撰文指出华佗应该是印度人,后来考古学家与梵语学家林梅村也赞同陈寅恪的观点,说“‘agada’在梵语中的实际含义多指丸药,麻沸散为天竺胡药,华佗其名或来自五天梵音,其医术有印度因素则事在情理之中。”并称“但只要认真观察华佗行医的社会环境,就不难发现陈说并非臆测。”而且华佗最著名的腹腔手术和传统中医截然不同,几乎找不到关联,在中国历史上,自古至今只有一些简单的体表小手术,如挖除痈疽、割除息肉等。中医历来没有以手术方法治疗内脏疾病的探索,这也是中医与其它传统医学截然不同的特点。在华佗之前,《黄帝内经》记载的常用治疗方法为导引行气、乔摩、灸、熨、刺、爇、饮药,并强调“药治其内、针治其外”是最基本的手段。   华佗的开腹手术如此奇妙,则断不可能是没有任何积累的中国医学的创新。如此复杂的大型外科手术必然要在前人的经验之上才有可能,绝不可能靠一己之力横空出世,这是必然的规律,即使是青山组织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发明出一种新的学术体系出来。   华佗的开腹手术与中医理念是格格不入的,在手术过程中割断经络系统对中医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中医不具备基本的解剖学知识,中医理论与实证解剖也是不能相容的,所以中国的传统医学不会成为大型外科手术产生的基础。由此可见,华佗的外科术不可能源自传统中医,而是另有源头。唯一的可能是来自其它国家或民族,而在东汉时期,印度和波斯的外科手术又确实远远比中医发达。   华佗的医术没有传承下来也是个难解之谜,至少从中医历史的角度无法解释。在中医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个类别的疗法因一人故世而彻底失传。华佗如此惊世骇俗的外科术神秘地消失了,说明外科手术在当时不是普遍现象,这项技术只有华佗自己掌握,别的医生甚至传说中的华佗弟子都不能做类似的外科手术,这也说明腹腔外科手术不可能是中国医学的主要治疗手段。如果这类手术是在中医基础上产生和发展起来的,绝不会因华佗去世而失传。   同时失传的还有被誉为首创的全身麻醉药——麻沸散,是否真的有那样神奇的麻醉效果,后人多持怀疑态度。但多种史料记载表明,麻沸散中的主要成分非中土所产,乃是来自西域或其它地方,这也是华佗外科术来自别国的一个佐证。至于华佗为什么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的医学著作,很可能是因为华佗不能用汉字写作的缘故。   在华佗之后,中医并没有在外科手术上取得任何成就,甚至外科都不算中医的主要治疗方法。如唐代孙思邈所著《千金翼方》云:“故有汤药焉,有针灸焉,有禁咒焉,有符印焉,有导引焉。斯之五法,皆救急之术也。”这些治疗方法与内经时代没有什么区别,直至明清时期中医的主要治疗手段也不过如此,外科手术始终都没有成为中医的主要内容。   华佗之术非但没有传承和发展,反而受到历代名医的排斥和贬低。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中说:“至于刳肠剖臆,刮骨续筋之法,乃别术所得,非神农家事。”陶弘景距离华佗时代不算久远,却直指华佗之术不是中医正道,极力排斥。唐代孙思邈也持同样态度,《备急千金要方》序言:“我道纯正,不述刳腹易心之异。”华佗神奇的外科手术竟然被孙思邈斥为异术,非常看不起。   综合以上这些信息,似乎华佗不是中国人的可能性极大,也证实了何小坚强的那番推测存在的可能性极高,我心里不禁有些心动,这时何小坚强又加了一句:“先前所说的这几个历史名人,达芬奇和牛顿都被人称为全才,这世界上哪能轻易的出现全才?为什么自从他们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全才?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都死于疾病!”   “死于疾病,很可能就是不成熟的天机造成的后遗症!”   何小坚强的这些话几乎是让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我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尽管他的这些观点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分析,但至少听上去合情合理,甚至在我的内心已经隐隐相信这都是真的。我们有一气化三清,人家有三位一体,我们有长生不好,人家也可以死后复生,凭什么别人就不可以有类似青山的组织?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青山组织里的一员?   何小坚强见我一直沉默不语,知道我对这些话已经有了一些相信,接着说道:“帮我找到这块裹尸布!”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何小坚强又说了一遍:“帮我找到这块裹尸布!”   我刚才一直在奇怪为什么何小坚强会突然对我说起关于耶稣的这些事,这时听到这句话才明白他的用意,但问题是一来我不知道这块裹尸布在哪里,二来我也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更不知道他要拿这块裹尸布有什么用。   大概是想要我帮忙的原因,何小坚强这次难得的坦诚,主动说话向我解释道:“基督教为什么一直要寻找裹尸布?如果只是因为那是圣物,完全可以在全世界公开悬赏,那样岂不是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上许多,何必要成立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圣之玫瑰’?这一切只能说明这块裹尸布里有极大的秘密,而且是不能让外界知道的秘密!”   我被何小坚强的这些话说得热血沸腾怦然心动,情不自禁的问:“什么秘密?”   何小坚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块裹尸布据说是耶稣复活后留在墓穴唯一的一件物品,如果上上面有什么秘密,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复活有关。”   我心中一动,说:“你想复活你母亲?”   何小坚强点点头,我说:“老宅里的那个阵不是也可以让人复活么?何必去找这个根本不知在哪里的裹尸布?”   何小坚强摇了摇头:“关于那个阵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我不敢试。”   我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是楚江山,看来他对于楚江山也开始提防起来,想了想,我说:“我能帮你什么?”   何小坚强道:“到时再说吧,毕竟你有和青山接触的经验,或许以后你可以带我去格细寨那些地下石室看看。那上面或许有对我们有用的资料。”   我想了想,似乎对我也没什么坏处,而且说实话经何小坚强这么一说,我对于那张裹尸布也充满了好奇,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这一路边走边聊,时间过得极快,很快我们又看到了那块大石头,似乎是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看到那块石头我都会走上去站一会,看看下面的老宅,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这时天色已经开始发白,已经隐隐约约看清了老宅的样子,在薄雾中显得越加神秘。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和何小坚强飞快的偏转头,发现是一起站到石头上来的张作为,他正用一根手指指着下面的老宅,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和何小坚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这个张作为,似乎认识老宅! 第二十九章 老宅的变化   张作为脸上的神情又是激动又是迷茫又是恐惧,好像眼前的老宅在他眼中不仅仅是一座房子,老宅的不普通我和何小坚强是早就知道的,甚至到了现在我们也不清楚老宅全部的秘密,问题是张作为怎么可能会清楚这些?这让我们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测,张作为不是似乎认识老宅,而是一定知道老宅,至于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秘密,现在也不好说。   我和何小坚强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没有开口问张作为是否曾经见过老宅,这没有什么理由,纯粹是一种感觉,觉得他不会告诉我们这些,与其如此,不如装作不知道,或许以后还能利用这个机会探寻出更多的东西来。   所以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着老宅,一言不发,也不说那是什么地方,也不说接下来要去哪里,眼睛却是偷偷的在注意着张作为的一举一动。果然等了好一会不见我们有什么举动,张作为先就沉不住气,主动问了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何小坚强看了张作为一眼,也不回答他,张作为看了看我,我也是扭转头继续盯着那座老宅,没有回答他的话,张作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一会,说:“那座房子,是什么地方?”   我和何小坚强相视一笑,心想终于主动开口了,这更肯定了张作为绝对是认识老宅这座奇怪的房子的,何小坚强微笑着看着他,干脆的说:“不知道。”但他脸上的表情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是在骗人。   张作为脸上果然露出了愤怒之色,却苦于被何小坚强卸了胳膊,腰上又绑着绳子走脱不开,只好低声下气的道:“你们是想把我带去那里的吧,现在可以走了么?”   我心想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何小坚强面前流露出那种神情,后来的说话中更是表露了想要去老宅看看的想法,以何小坚强这样的小狐狸,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从你口中问出点什么来,那他真是白跟楚江山学了这么长时间了。   果然何小坚强脸上还是带着那副很欠揍的表情(当然这个表情在我现在看来实在是可爱的很),笑眯眯的看着张作为摇了摇头,说:“本来是,但现在不想去了。”   这下连我也愣了一下,心想这又是为什么?果然张作为也马上跟着问:“为什么?”   何小坚强笑眯眯的道:“没什么,我高兴而已。”   张作为大急,说道:“那我怎么办?你们既不肯带我走,又不把我带到那座房子去,难道就把我扔在这里?万一来了什么猛兽怎么办?我现在可是没有半点自卫能力!”   何小坚强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那关我什么事?”   张作为又气又急,忍不住破口大骂,但骂来骂去也就是那点词汇,这让我不由得心生鄙视,心想也不知道你在中国这十几年是怎么待的,这么丰富多彩的骂人文化居然半点也没学到。骂了一阵,见何小坚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张作为终于服了软,叹了口气,道:“说吧,要怎样才能带我去那个地方?”   这话一出我更加鄙视起张作为来,心想梵蒂冈如果派出的“圣之玫瑰”都是你这水准,别说几百年,就是再多给你几百年也找不到裹尸布的所在,哪有这么简单就把自己的底线给掏出来的?何小坚强若是不把你榨得只剩一条内裤,我就跟你姓,不姓张,专门姓那叽里咕噜的一长串洋文。   果然何小坚强越发笑得像一只狐狸,说:“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见张作为嘴唇动了动,马上又加了一句:“等价交换,交易这种事讲究的是一个公平,你给我的东西最好是和我给你的东西价值相当,当然如果你分辨不清哪些东西值钱的话可以先全部都拿出来,房产地契、金银珠宝、月光宝盒还有什么教廷典籍,什么都可以,我会帮你分辨鉴别的,至于费用就免了,我这人一向公平得很。”   张作为整张脸涨得通红,我估计他这时候吐血的心思都有了,其实我和何小坚强都很想知道裹尸布在哪里,但估计这个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不如现实点看看他对于老宅掌握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信息,但何小坚强偏偏就是不肯自己说出来,我也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张作为,想着他一会儿会说些什么内容出来,这时候张作为的脸色越发通红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显然已经气愤到了顶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笨蛋,还在这里嬉皮笑脸,那座房子马上就要出事了!”   我和何小坚强同时一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又看看张作为,见他脸上的神情和他名字不一样,并不像是在作伪,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作为脸上的神情还是极为激动,看样子若不是因为身上绑着绳子跑不远,早就一个人先冲下去了,见我们问他,没好气的说道:“边走边说,快去那里。”   我和何小坚强略一犹豫,马上就往老宅跑去,张作为紧跟在后面,跑了几步,何小坚强急忙停下脚步回转身将他的胳膊给装上,又松开腰间的绳子,说:“这样跑得快。”   本来我是想一路边跑边向张作为问清老宅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但看他一门心思只顾着跑步,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也还不肯稍稍放缓脚步,脸色白得吓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给累的还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给吓的,总之这个样子是肯定不会回答我什么问题了,只好将这些话放在心底,一门心思的跟着他往山下老宅跑去。   走路从那块石头到老宅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这一番疾跑下来也花了我们一个多小时,就连何小坚强也是脸色苍白累得不行,就不用说我了,用死狗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都算是抬举我了,但张作为尽管一脸的疲惫,却还是硬撑着走到了老宅门前,这靠得当然不是肉体的力量,只能说狂信徒的意志力真的十分可怕,也从侧面推翻了我先前所猜测的“圣之玫瑰”都是一群白痴的观点,这只能说明里面的事态很严重,以至于张作为已经顾及不到那么多规定,只要能快点赶到老宅就行,这也让我对老宅里的秘密更增添了不少兴趣。   我趴在地上,长途奔跑之后突然躺下来休息一会,疲劳反而变得越发沉重起来,这个时候就算有人用辫子抽打我我也动不了了,何小坚强走到我身边,用脚踢了踢我,喘着粗气说:“快起来,进去了。”   我动都动不了,嘴巴里嘟囔了一句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楚是什么的话,大意是说我太累了,让何小坚强先进去,我实在太累,以至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估计何小坚强也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他又在我身上踢了几脚,我懒得理他,继续趴在地上闭着眼睛休息,接着听到何小坚强的脚步声往身边走过,然后传来吱呀的一声响,应该是老宅的大门被打开了。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想去管他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发现些什么,反正有何小坚强在,更何况里面还有袁鼠鼠,我们这一方总不至于吃亏,疲劳一阵阵袭来,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越来越浓,就在迷迷糊糊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我打了个激灵,立时被吓醒了,听声音,竟然依稀是何小坚强发出来的。   我吓了一大跳,如果连何小坚强都出了事,那接下来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所以尽管累得就要死去,但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拄着登山拐一步一步的向老宅挪去,发现张作为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前厅,看着老宅的样子发呆,尤其是先前被何小坚强破解开的机关部分,一脸的痛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一看何小坚强不在,也来不及去想太多想着先前的声音好像是从后院方向传来的,急忙加快步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后院,果然看到他站在后院那座小黑屋前,一脸的绝望,我急忙上前,问:“怎么了?”一边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袁鼠鼠。   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急忙再次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好一会,何小坚强才摇摇头,却一句话也不回答我,只是脸上的绝望之色更甚,还添加了一丝狠辣,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被他脸上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转过头,看到张作为走了进来,我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作为先前曾经说过老宅很快就要出事,现在里面不见了袁鼠鼠,而且何小坚强更是一脸的绝望,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肯说,我自然只好拿这个问题来问张作为。   张作为却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先看了看何小坚强,然后才看着我,说:“我见过这座建筑。”   我心想这个我早就猜出来了,但知道他接下去肯定还有话说,所以也没插嘴,果然张作为继续说道:“我是在一本古老的典籍里看过的,在典籍里,它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说完念了一长串叽里咕噜的洋文,我反正什么也听不懂,只好愣愣的看着他,等着他依照国际惯例在说完洋文后给我们做个解释。   果然张作为说完了洋文后,继续说道:“这个名字,翻译成你们中文,叫做‘青山之牢’。” 第三十章 无题   张作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忍不住一声大喊:“你说什么?”   张作为被我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但还是重新说了一次,我脑海中一片混乱,“青山之牢”,从教廷的古老典籍里居然记载着这样一个名字,难道说何小坚强对我分析的那些居然是真的,耶和华居然真的也是青山一员?   我看看何小坚强,他还是那样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只好无奈的放弃了与他交流的打算,看着张作为,问:“发生了些什么事?”   张作为看了看何小坚强,说:“我告诉了他如何找到那个女人。”   我心中一惊,何小坚强一直想着复活自己的母亲,如果知道了如何寻找谭蕾,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难道说出了什么意外?一股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我问:“然后呢?”   张作为道:“那是一种很小的仪器,可以探查一个人的灵魂,所以不管这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要她的灵魂存在,就一定可以找到,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够找到这里来的原因,在这座大房子里面,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灵魂,但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   停了张作为的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先前说谭蕾一直都在这座老宅里,并没有离开?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躲着我们,或者说是我们看不到她。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又会重新消失不见,而且看何小坚强的神情,只怕这次的消失会是真正的消亡。想了想,我继续问:“这里还有一个人,你们进来时有没有看到?”   我进来时便注意到老宅里并没有袁鼠鼠这个人,从老宅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但是我们一直走在那条路上,并没有遇见袁鼠鼠这个人,老宅后面紧靠着山,而且极为陡峭,即便想要爬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很好奇袁鼠鼠去了哪里,何小坚强不肯说话,我当然只有问张作为了。   张作为嘴唇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被我杀了。”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说话的是何小坚强,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发出来的声音沙哑之极,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又开口说话,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声音。何小坚强说:“没有尸首。”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何小坚强的意思,他是说袁鼠鼠已经被他杀了,但是现场却没有留下尸体,估计也是和那些怪物一样的消失了,虽然我一直就觉得袁鼠鼠身上肯定也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他一直如此年轻,比如他可以不用像那几个人一样的变成怪物,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何小坚强特意要提醒我一句没有尸首。   我隐隐的已经猜出来何小坚强杀袁鼠鼠的原因,应该是和谭蕾的消失有关,但知道归知道,我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幸好何小坚强似乎从刚才那种愤怒失神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说:“这是从他身上找到的。”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样东西。   我接过他手上递过来的东西,发现是一些碎片,大小不一,仔细看有些熟悉,何小坚强道:“是玉佩,他当着我的面捏碎了这块玉佩,然后,她就消失了,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   我心中一惊,倒不是惊讶于袁鼠鼠身上有这么一块玉佩,先前何小坚强就猜出他经常帮着楚江山将类似的玉佩带到外面去,以使更多人因为恐惧而死亡,所以身上有玉佩也很正常。我吃惊的是捏碎玉佩居然可以使谭蕾真正的消亡,是不是说如果我身上那一块变红了的玉佩也同样的被别人捏碎,我也会就此死去?   这样一想,我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起来,何小坚强继续道:“袁鼠鼠捏碎玉佩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快杀了我!’”   我的心中一沉,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何小坚强也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过我想总有他的原因,所以我没有留手,至少在那一刻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解脱,他的身体在地上慢慢消失,不过我发现了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摸了一个东西给我。   能装进口袋里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大,但给我的震惊却是极其震撼,而且连张作为也一起跟着惊叫起来,因为这个东西和我曾经在何小坚强小包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也就是张作为口中所说的几百年前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恶魔手中所拿的奇形怪状像宝剑又不是宝剑的东西。   最先尖叫起来的是张作为,他指着那个东西大叫道:“恶魔,这是恶魔的东西!”看他这样的反应,显然一开始并没有和何小坚强同时见到袁鼠鼠,也没有看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自然也没有看到这个奇怪的东西,不然也不至于会这么惊讶莫名。   何小坚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被何小坚强打怕了的缘故,张作为对他的话几乎是奉若圣旨,尽管脸上的神情还是显着激动,但嘴巴却也合了起来,何小坚强道:“我怀疑这一切的背后仍然逃不脱他的影子。”   我当然知道何小坚强说的他指的是谁,想想似乎也只有楚江山可以有这样的手段,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要对付谭蕾有的是法子,为什么一定要到现在才动手,我们已经离开老宅好几个小时,要动手有得是时间,完全没必要一直等到现在,总不会说是想故意让何小坚强伤心,我可不相信他会做这些无聊的事。   我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就看向了张作为,似乎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张作为一到这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难道说,楚江山是害怕谭蕾会告诉张作为一些什么?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至于楚江山何以能发现我们来到这里,我想他总有自己的法子,谭蕾能告诉张作为什么,自然就是传说中的耶稣裹尸布了。只是何家历代的女性都是神秘的失踪,总不可能说这些人都是“圣之玫瑰”吧,而且谭蕾会嫁给何坚强,也不知道是因为从他那里发现了裹尸布的线索还是真的是因为爱情,这个我倒是不好开口询问。   但也就是一会的时间,何小坚强应该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马上也转头看着张作为,但脸上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我想想也是,既然人都不在了,就算明白事情的缘由是什么那又能如何?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江山要阻止谭蕾告诉张作为关于裹尸布的线索。   三个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一会,还是何小坚强先开的口,却是对张作为问的话:“你说这座老宅会出事,这是怎么一个说法?”   我马上醒悟过来,急忙插了一句:“还有,为什么要叫‘青山之牢’?”   张作为可能还是觉得有些为难,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已经对我们说了那么多机密的缘故,最后终于还是露出一丝苦笑,说:“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要跟着你们一起调查这件事。”   我一愣,倒是没想到他对这件事居然如此上心,和何小坚强对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我说:“好,我们答应你。”   张作为摇摇头,说:“我需要他的承诺。”   我勃然大怒,心想我是这么没有道德的人么,居然连说话都没人信了,看来我在他心目中恶魔的形象还是没有消去,而且估计也是觉得万一何小坚强不先答应,打起来又是他吃亏,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被忽视了。   何小坚强看了张作为一眼,没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张作为深深吸了口气,道:“据典籍记载,说在很久之前,有许多神,他们居住在世界各地,但是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叫做‘青山’。”   我心想青山组织里这些人的本事确实足以当得上世人眼中的神了,这个记载倒也没有夸大的成分,张作为继续道:“任何一个组织,时间长了总会存在分歧,于是有一部分人开始想要脱离青山,只是好像青山有规定,不允许组织里的人离开,因为只要是青山里的人,身上都具备了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只要有人在外面稍稍显示一下这些能力,就能够聚集起来一大批的跟随者,只要这个人有了任何想插手这个平常世界的念头,就会引起时局的大动荡,而青山认为,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人就不应该插手俗世间的事,每个人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方式,都会以属于自己的方式存在并延续下去,任何的外力,只会适得其反。”   我心想这些话确实有道理,这时何小坚强突然插了一句:“那条规定。”   我一愣,说:“什么?”   何小坚强道:“那个青山的担忧,其实已经发生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看何小坚强,又看看张作为,见他也是一脸的尴尬,突然明白过来:以神迹显现于世人面前,然后吸收大批信仰者,这不就是宗教最初的传播方式么? 第三十一章 继续无题   历史上任何一种宗教最初的传播方式,无一不是以所谓的神迹现于世人之前,如果单凭一些宗旨和理念,虽然可以吸收一大批的追随者,但这却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充其量最多算是一些志同道合者聚集在一起的理想主义者大联盟。对于那些所谓的神迹,后人说法不一,有说是魔术骗术的,有相信真实不虚的,但从张作为刚才所说的这些来看,这一切都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些人居然是青山组织里的人。   关于耶稣的复活,在我经历这些事情之前是绝对不相信的,《马太福音》第二十七段里详细介绍了耶稣在被处死之前的种种情况,书中写到,“在他头以上,安一个牌子,写着他的罪状,说,这是犹太人的王耶稣。当时,有两个强盗,和他同钉十字架,一个在右边,一个在左边。从那里经过的人,讥诮他,摇着头说,你可以救自己吧。你如果是神的儿子,就从十字架上下来吧。祭司长和文士并长老,也是这样戏弄他,说,他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他是以色列的王,现在可以从十字架上下来,我们就信他。他倚靠神,神若喜悦他,现在可以救他。因为他曾说,我是神的儿子。那和他同钉的强盗,也是这样的讥诮他。约在申初,耶稣大声喊着说,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就是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站在那里的人,有的听见就说,这个人呼叫以利亚呢。其余的人说,且等着,看以利亚来救他不来。耶稣又大声喊叫,气就断了。”   我虽然不是基督教徒,但以前为了写小说需要也曾经翻看过一些宗教典籍,从这段文字来看,当时人们既不相信耶稣是神的儿子,也不相信耶稣会复活,甚至连耶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复活,不然也不会发出“神啊,神啊,为什么离弃我”的悲鸣,然而他毕竟还是在三日后复活了,尽管复活当日并没有人亲眼所见,但复活毕竟是复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英国著名学者、牛津大学现代史教授亚诺(Thomas Arnold),曾被选为英国最杰出的科学家、法拉第奖章获得者弗来明教授(Ambrose Fleming),曾任哈佛大学法律系教授葛林尼夫(Simon Greenleaf,1783-1853)等等名人都相信耶稣是真实复活的,问题是如果耶稣对于自己的复活有那么大的信心(毕竟他曾经做出过预言),为什么不邀请更多的人在复活当日一起来观摩?要知道上帝之神的发明教会犹太教正是以耶稣造谣惑众谎称是上帝的儿子的名义将他处死的。   我有些想不明白,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了何小坚强和张作为,当然也没能指望从他们口中知道点什么答案,毕竟那是近两千年前的事了,谁知道真相如何,我只不过是因为心里藏不住疑惑,所以想看看他们对于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自己的分析和观点,毕竟多了解一下耶稣的事情对于寻找裹尸布里的秘密还是有不少帮助的。   张作为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当着一个狂信徒的面对他们信仰的神提出疑问简直已经可以用亵渎来形容了,要不是何小坚强在,估计他早就冲上来将我一顿好打,现在虽然没动手,但看他的眼神,我在他心目中魔鬼的形象只怕更加丰满了。   何小坚强也是皱着眉头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只不过他也知道这对于裹尸布的秘密有极大帮助,所以想了一会之后,还是对张作为开了口,说:“关于这个,你知道些什么?”   我们本来并没有对张作为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他居然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一点点。”   两人大喜过望,甚至忘记了继续追问“青山之牢”的事,急忙催促:“快说来听听!”   张作为道:“我曾经在那本典籍里看过这样的说法,说复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很多的因素,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复活时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一直怀疑这个所谓的很多因素,就包括裹尸布,那一块裹尸布绝对不简单。”   如果不是张作为一脸的真诚,我几乎都不会去相信他说的那些话,但既然他说了是从秘藏的典籍里看到的,多少也有点靠谱,但突然我“嗯?”了一声,因为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张作为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完全不像是一个狂信徒的样子,甚至连普通基督教徒说话都比他要虔诚的多。   我满怀疑惑的看着他,张作为苦笑一声,说:“你们以为当我发现了这些之后,还会以为这世界上有神么?”   我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你会对我们说出这些话,那么看来先前的那些举动都是装出来的了,这时何小坚强却又问了一句:“这些典籍,我相信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心中一动,刚才只想着思考那些问题,却忽视了既然是教廷秘藏,而且事关他们所信仰的神,像他这样的普通角色怎么可能轻易接触到?除非他的身份极为特殊。   张作为看着我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说:“我真就是一个普通的‘圣之玫瑰’一员,只不过我虽然没资格看到这些秘藏的典籍,却还是有人可以看到的,所以,我就知道了。”   我和何小坚强面面相觑,张作为的这些话虽然简单,但我们却从里面听出了不简单的东西来:能够看到如此高级别典籍的人,整个教廷或许只有那么一两位,他们不怕这能动摇整个宗教根基的秘密泄露,也要告诉张作为,除了张作为的身份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以外,肯定还有着什么别的原因。   我们看着张作为,他这次倒是很干脆的告诉了我们答案:“复活,每个人都想复活,尤其是那一两位高高在上的人,只要能复活,他们就是新的神,你知道宗教力量的强大。”   我们缄口默然,心知张作为这次说的应该是真话,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人不愿意在死后能重新复活过来的,我看着张作为,说:“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你不怕我们在外面乱说?”   张作为嘿嘿一笑,说:“诚意,我既然想要你们带着我一起追查裹尸布的下落和秘密,就要显示出自己的诚意来。”   我始终对于他先前的演戏觉得不舒服,所以忍不住问:“那个,和我很像的所谓的魔鬼,到底是不是真的?”   张作为正色道:“自然是真的,既然他可以借助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复活过来,那么所谓的魔鬼也一定会有足够能威胁到我们的东西,不然也不可能抢走那块裹尸布。”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继续问:“那个‘青山之牢’,你还没有说完,继续吧。”   张作为道:“关于这个的记载倒是不多,只说是青山里的人特意制作了用来存放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拿来囚禁一些极为重要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建造成这个样子,典籍上没有说,我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情不自禁的看了看身处的老宅,想着张作为刚才说的话,突然心里一阵害怕,仿佛这个牢笼里真的有一个人被囚禁着,在默默的看着我。   这时何小坚强突然问:“你说这间老宅马上就要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何小坚强第二次问张作为这个问题了,第一次问时他说到了典籍里的事,结果被我们岔开了,这次我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都不去打岔,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张作为道:“有人告诉我,‘青山之牢’是不能破解的,一旦有人试图破解,这座牢笼就会发生一些可怕的变化。”   我急忙追问:“什么变化?”   张作为摇摇头:“不知道,那个人没有说。”   我对他的这些话表示了怀疑,道:“隔那么远,你怎么会知道这座房子被人动过了手脚?”有句话我还没有说出来:“更何况看你那时跑得连命都不要了,怎么也不像是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变化的样子。”   张作为估计也看出了我的怀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那个人真没有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不过他告诉了我一些辨别‘青山之牢’是否被人动过手脚的方法,他说这座房子在别人看来可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其实这座房子是有灵魂的,而辨别是否被人动过手脚是否被人破解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它的灵魂。”   “放屁!”我破口大骂,然后一手指着何小坚强,大声道:“你这话哄别人也就罢了,却拿来哄我们?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告诉你,这家伙不但打人厉害,他的眼睛更厉害,在他面前你居然还扯什么看灵魂,看你洋鬼子妈个头啊!”   张作为后面说的那些话简直太过离谱,比人死后复生还要让我不相信,所以终于忍耐不住爆了粗口,而且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顺便让他看看中国人的骂人文化是如何博大精深的。   张作为估计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火,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这时何小坚强突然摆了摆手阻止了我继续发飙,我一脸的不解,何小坚强解释道:“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不要说这房子是青山的人设计出来的,即便是我们现在建造的房子,有时候也会说它死气沉沉,其实天下万物都有它的灵魂,只不过存在和显现的方式不同罢了,我能看见鬼魂,却不一定能看见其它的。”   虽然觉得这个说法很玄,但既然何小坚强出面解说了,我只好悻悻作罢,不过还是不死心,紧紧盯着张作为问:“那你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别说你只是看到了传说中的青山之牢,所以情难自禁。” 第三十二章 看不见的村庄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我和何小坚强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荒草,问紧紧跟在我们身边的张作为。   面前只是一片长满了荒草的平原,很大,这个地方,处在河北的临漳和磁州之间,我不止一次的来这里看过,除了荒草,就是一百多个坟头,据考证,这里是北朝时期东魏、北齐帝王贵族们的一个墓葬群,但在民间,这里还曾经有一个传说,说这里就是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所在地。这就是疤痕女告诉过我的地方,说是在这里可以找到楚江山出生的村庄,但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找到,只看到了失去记忆的王子华。这个地方是张作为带我们来的。   在深山老宅之时,我一度逼问张作为那座房子会出现什么大事情,他总是不肯直接告诉我们答案,后来更是说有人告诉他一旦老宅,也就是张作为口中所说的“青山之牢”被人破解动过手脚之后就会发生变化,至于发生什么变化他又说不知道,只是会极其可怕。我对于这种话自然不信,看他火急火燎的从大石头那里跑下来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不肯说罢了,至于说什么老宅会发生变化,我是更加不信,我一直在老宅里面,也没看它变出个什么东西来。   本来我还想继续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但何小坚强阻止了我的举动,他似乎对于这个老宅会发生些什么变化并不那么好奇,反而问张作为:“那个人,告诉你这一切的人,是谁?”   我心中一动,刚才只是太过关注老宅的变化,以致疏忽了张作为说的这个人,如果说张作为真的不知道老宅会发生些什么变化,那么告诉他这些东西的那个人一定会知道的,而且应该知道的更多,只要找到那个人,自然也就解决了一切问题。   我眼巴巴的看着张作为,对于他口中的这个人十分好奇,但张作为却是露出一丝苦笑,说:“我不知道。”   不等我再次发火,张作为马上就解释道:“我没有看到他的人,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他给你打的电话?”   张作为摇摇头。我又继续问:“你在屋子里他在窗外?”   张作为一脸苦笑,继续摇头。   我冷笑一声,正想出声讽刺,突然又停住了口,因为我记起在封门村时也曾经听过这样一个声音,于是有些犹豫的问:“他是在哪里和你说的话?某座深山的某个村子里?”   张作为摇摇头,说:“那个地方在河北,我可以带你去。”   张作为最初说到河北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会是我曾经来过的这个平原,毕竟这些年他为了寻找谭蕾和裹尸布的下落,全国各地几乎都走过了,更何况河北那么大,谁能想到居然会这么巧,最重要的是这块地方我曾经待过好几个晚上,也没听到有人对我说什么话,所以根本就没往这里想。因此当我真正站在这一块平原上时,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张作为是不是又在骗我。   张作为又是一声苦笑,说:“这个时候骗你们有什么意思,我不是一直跟在你们身边?”   我想想也是,但这个地方我是待过很长时间的,根本就没听到有什么人对我说话,何小坚强问:“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那个人对你说话的?”   张作为摇摇头道:“很普通很正常,那天还是白天,我路过这里,当时身边还有很多人,但是那个声音很突兀的响了起来,我当时还被吓了一跳,却发现身边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我这才知道这个声音确实是对我说的,至于说的什么内容,你们也知道了。”   我心想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肯说。但事到如今,似乎又再次陷入了死胡同,本来我们是准备去河南风门村的,只是因为对于老宅的事太过关心,毕竟里面的机关还没有完全破解,还不知道里面藏着些什么东西,何小坚强本来是指望找出其中的秘密并将之毁灭以逼迫楚江山现身,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来到这里,但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   依着我的意思,本来这个时候最好就马上坐车赶去河南风门村,反正张作为有教廷支持,身上钱多得很,跟何小坚强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别的我没学会,抠门揩油占便宜的技术却是学了个十足,既然张作为要主动加入这个团队,这点钱总还是需要出的,姑且当是活动经费吧。   但问题是何小坚强不同意去,说既然来到了这里,不如待一个晚上看看,我知道他是不死心,但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了,现在是夏天,加上又不像是在深山老宅之中,晚上寒气不会太重,住在帐篷里倒是不怕冷,只是蚊子却未免多了些。   商议已定,三个人便一起去买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当然钱肯定是张作为出的,他对于钱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估计也是觉得这钱不是自己辛苦赚的吧,所以出手很大方,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想要是多碰到几个这样的人,那以后一辈子说不定都可以在游山玩水中快活度过了。   等一应事项办好再赶回原地,已经是傍晚时分,路上的车辆已经亮起了灯,我们坐在帐篷前啃着干粮,看着那些由远及近又由近而远的灯光,都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各种驱蚊水蚊香外加杀虫剂的气味环绕在四周,刺鼻的气味让我们根本就无法安稳睡觉,所以一直到半夜十一点,尽管我已经很困了,却还是无法安然睡去。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说:“你先睡一会吧。”   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估计真等不来什么了,要不我们回去算了?”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你先睡,一会我叫你。”   我心中一动,急忙问:“一会会有事?”   这下连张作为也被吸引了过来,身子往前一靠,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何小坚强也不说破,只是淡淡的说:“到时就知道了,你们先养好精神。”末了仿佛自言自语的样子又说了一句:“真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   他这么一说我心中越发好奇起来,还夹带着一丝紧张,总觉得这事透着些诡异,将身子往何小坚强身边靠了靠,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作为也竖起了耳朵,何小坚强抬头看看天色,说:“应该也快到了,那就不用休息了,一起准备下吧。”   我忍不住埋怨:“你这是要急死我呀,到底是什么事也不说,我们准备个屁啊!”   张作为不敢发牢骚,但是却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张作为嘿嘿一笑,看着前方,淡淡的说道:“准备一下,去看看楚江山的秘密。”   “噗”的一下我刚刚倒入口中的一口水险些喷了何小坚强一身,但这时我也顾不得自己胸前的潮湿,睁大了眼睛看着何小坚强,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半夜,自己大声吼叫是不是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一只手指着何小坚强,一脸的震惊,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张作为对于楚江山这个人倒是没有多少了解,我们也没有对他说过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反正是他自己要加入这个团队和我们一起探寻秘密的,所谓的诚意也只有他自己先拿出来才可以,这只不过是交易而不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且张作为自己估计也清楚自己在其间所处的位置关系,所以一路之上居然也没有向我们打听些秘密,也因此他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震惊,只是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看看何小坚强,一脸茫然中带着期待。   我自然是要感到震惊的,因为这个地方最早是疤痕女告诉我的,说十一年前村子里的人被某个神秘人物杀了,这个神秘人物曾经附身在小瑞身上,吓走了刘婆婆,吓得杨子江和疤痕女都不敢对小瑞动手,而也就是在那次封门村的谈话中,我知道楚江山出生在那个村子,只不过那天他刚巧出去,所以反而成了村子里唯一的漏网之鱼,至于疤痕女,我想她应该只是分身或者是死后复生的人,至于为什么和小瑞这么像,我就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这个村子的所在是疤痕女告诉我的,但我在这里却什么也没发现,反而是在来过这里之后开始做一个奇怪的梦,并因此找到了格细寨,解开了一部分自己的身世之谜,更了解到了一些历史事件背后的真相,只是对于疤痕女所说的村子,我却一直没有找到,甚至还一度以为这个所谓的村子其实就是格细寨,而来到这个平原,只不过是为了激发我的那个梦,以此让我寻找到格细寨,毕竟当年格细寨里也曾经死过不少人。   后来的经历证明了我的推断是错误的,格细寨是格细寨,只是后来疤痕女也和王子华一样变得失去了记忆,所以怎么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楚江山出生的村子看看,寻找属于他的真正秘密了,但何小坚强却在这个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我如何不震惊?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平静而自信的说道:“我曾经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有灵魂的,人有,动物有,就算是房子和村庄也一样有,只不过很多人看不到。”   “而我,恰好是个有着一双阴阳眼的人。” 第三十三章 看不见的村庄(二)   “我是一个有着一双阴阳眼的人,所以我可以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一切,包括这个村庄。”   何小坚强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度的自信和骄傲,他看着我们,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关于他的秘密,或许就在今晚便能分晓。”   然而我并不如何小坚强那么乐观,第一时间看了张作为一眼,在我印象中,即便所谓的村庄有灵魂,何小坚强也是发现不了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那时发现不了老宅所谓灵魂的变化,如果说他现在突然有了这样的能力,只能说这一定是张作为告诉了他这个方法。   张作为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果然这个方法是他教给何小坚强的,只不过看他脸上的神色,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同样的方法在何小坚强身上会显示出如此强烈明显的效果,而我也由此推断出张作为根本就没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然则何小坚强又凭什么就能发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这个村庄?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们心中所想,依旧带着极度自信的口气说道:“不要觉得奇怪,你们只是想到了寻找村庄本身,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张作为抢着问:“什么事实?”   我完全理解张作为的心理,毕竟看透一个村庄一栋房子灵魂的方法是他教给何小坚强的,但现在何小坚强却说这里一定会出现一个有灵魂的村庄,身为传授他这一项技能的老师却反而什么都没发现,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点接受不了。   何小坚强抬了抬脚,在地上轻轻跺了跺,说:“这里有什么?”   不等我们回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这里是一百多个坟头,一百多个古墓,而且是北朝时期东魏、北齐帝王贵族们的一个墓葬群,那个时候的人最相信什么,最讲究什么?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府,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古墓?这可是一百多个!”   听了何小坚强的这些话,我心中突然一动:古人墓葬是极其讲究风水的,说是可以庇佑子孙,但同时古人也极其相信死后之人并不是完全的消亡,他们会进入另一个地方继续开始新的生活,西方把这个新的地方叫做天堂和地狱,东方则称之为仙界或者地府,但不管是哪一种称呼,到代表着古人相信人死后可以继续以另外一种方式生活,当然现在我已经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鬼魂,而且鬼魂也确实存在。何小坚强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难道说这个葬着一百多个古墓的平原,居然有些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张作为估计也是和我想到了一块,抬头看着何小坚强,何小坚强淡淡一笑,说:“关于鬼魂的说法,从古到今从中到外,一直都有流传,可是有几个人真正看到过所谓的鬼魂?然而尽管古今中外极少有人看到鬼魂,但是关于它们的传说却依然存在,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和张作为看着何小坚强,等着他揭晓答案,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笑了一下,说:“这就好像是处女,尽管你很少见到,但毕竟她们曾经存在。”   我一下子没从何小坚强的话里反应过来,看了看张作为,他也是一脸的茫然,但只不过一会的时间,两人都明白了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尽管对于他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表示很不屑,但有过许多常人没有过的经历的我们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我急忙问:“你是说这里可以产生所谓的鬼魂?”   我是自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张作为虽然没有说他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但从先前他说的关于谭蕾和老宅的事来看,对鬼魂的存在也是深信不疑,但同时我也有个疑惑,既然有鬼魂的存在,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看到鬼魂,有的人看不到?或者换个说法,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成为鬼魂,有的人却一死之后再无音讯,真正的在这个天地间消失,难道说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平原就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何小坚强似乎心情很好,不然刚才也不会开那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但也正因为他的心情好,所以才有这个耐心继续向我们解释:“要成为鬼魂,在死后仍然成为一个独特的生命,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固然注重风水一方面是为了子孙后代,但有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却是为了自己的灵魂不会消亡。”   “墓葬之地有所谓福地凶地之分,葬入福地者,子孙后代固然荣华富贵,自己也能平平稳稳的做一个鬼魂,除了白日不能自由出入,和生前没什么两样;而葬入凶地者,不但子孙后代祸患不断,即便自己也是不得安生,虽然同样可以不让灵魂消散变成鬼魂,但因为带上了凶地的戾气,其实这个鬼魂本身并不见得有多好受,期间承受的痛苦,所谓的抽筋扒皮下油锅大抵也不过如此。所以一般有这个能力的人,都想着要寻找这样一块福地。”   何小坚强抬起一只手,指着眼前的平原,说道:“这里,就是古代的福地。”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片毫不起眼的平原,尽管震惊于何小坚强刚才说的这些话,但却并没有去怀疑它的真实性,在这方面的知识上来说,何小坚强绝对比我强得多,当然我也知道他这些知识来自何方,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提及,我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疑问:“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难道这整个村子的人都是鬼魂?难道那个疤痕女和楚江山都不是真正的人?”   何小坚强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正常来说,应该就是这样的,可是很多人都在白天见过楚江山这个人,所以我也说不好。”   我张了张嘴,想问所谓的“九阴凝身阵”是不是真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这东西只是我在催眠世界里看到的,谁知道真假。   何小坚强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关于九阴凝身阵,我不了解,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一个阵法,不过,既然老宅里面有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阵法存在,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和活人一样到处走动?”   何小坚强的这些话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我一时也无话可说,就在这时,张作为突然插口道:“不知道你们说的楚江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过据我所知,除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之外,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怎么死过人,更不用说有个什么村庄了,难道说这个楚江山是数百年上千年前的鬼魂?我不信这样的鬼魂可以轻松自如的在现代社会中将你们摆得团团转。”   张作为的这些话让我心中一愣,发现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我还真不相信一个古人能轻易的把这么多并不算是太笨的现代人摆布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我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看了看何小坚强,他显然也被张作为的这句话给问倒了,沉思了良久,说:“就算是鬼,都可以再死一次变成聻,既然他们可以再死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一样生儿育女?谁规定楚江山就一定得是千年前的老鬼?”   这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我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何小坚强说的“聻”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不过张作为是老外,这么生僻的字我怕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向他解释道:“所谓的聻,我国唐代进士张读的《宣室志·冯渐制鬼》中就有记载,说:河东冯渐,名家子,以明经入仕,性与俗背。后弃官隐居伊水上。有道士李君以道术闻,尤善视鬼,朝士皆慕其能。李君后退归有博陵崔公者,与李君为僚,甚善。李君寓书于崔曰:‘当今制鬼,无过渐耳。’是进朝士咸知渐有神术数,往往道其名。别后长安中人率以‘渐’字题其门者,盖用此也。”   “而且根据《五音集韵》中所见,‘聻’,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若篆书此字,贴于门上,一切鬼祟,远离千里。《聊斋志异·卷五·章阿端》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即便是到了现代,以聻作为护身符或者是守门符也是多可胜举。”   这些东西都是我以前写小说翻阅资料时所见,拿来糊弄下张作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时何小坚强插口道:“聻,还有旁边加一个‘雨’字的,这东西类似于图腾符号,不过道家却是把这个字当成是符讳,也就是神灵的讳字,有些符里面会出现,是交感于神灵的符号,专门用来驱鬼。”   我心想何小坚强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话应该比我要可信,暗自点了点头,就听到何小坚强继续道:“更何况,就算我们猜的都是错的那又如何,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却发现何小坚强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紧紧的盯着前方,这时我的手机开始自动报时:“您好,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整。” 第三十四章 进村   当手机报时声一响起,身边的张作为也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盯着前方,饿哦被他们两个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也跟着往前看,却发现除了黑乎乎的一片,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除了远处的车灯街灯。   我不由得有些失望,本来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座村庄出现在我的面前,毕竟那些电影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一到晚上十二点就是鬼魂出现的时候,但现在却什么也没发现,不过想想也对,如果真就这么很突兀的出现一个村子来,在这车来车往的地方,这样诡异的事早就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心中虽然感到失望,但对于何小坚强说的那些的话还是很好奇,而且张作为刚才的样子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我心中一动:难道说是因为我没有阴阳眼,也没有张作为那种看破类似老宅这样建筑物的本事,所以才看不到一些我想看到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再也忍不住,急忙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何小坚强“啊”了一声,说:“我差点忘记了”,说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还握得紧紧的,我心里不由一阵发毛,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原本在我眼前空无一物的平原,突然出现了一片迷雾,在雾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些破旧的房屋,一眼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我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用说这就是疤痕女和我说的那个村庄,十一年前有人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准确来说是杀了这里所有的鬼,除了一个漏网之鱼楚江山。   何小坚强松开握住我的手,眼前的迷雾和村庄又渐渐的消失,依旧是那一片只剩黑暗和远处车灯的平原,何小坚强道:“我现在更确信这个村子不是普通的村庄,应该是传说中的幽灵村,或者说这个村子本身就是个幽灵,应该和这块地是传说中的福地有关,相信很少有人能见到这个村子的真面目。怎么样,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进去看看,要知道我找这个看不见的村子可是找了很长时间,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成果,幸好遇见了何小坚强,我不由得庆幸起当初和他合作的决定来,如果没有他,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个村子。   所以我飞快的伸出手抓住何小坚强,现在的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抓着他我肯定什么也看不到,而且看样子就算我笔直的走过去,那个幽灵一样的村子也不能阻挡我,肯定是轻易的就被我穿过去,所以这只手是一定要抓住的。   但就在这时,边上却传来张作为弱弱的声音:“那个,能不能分一只手给我?”   我和何小坚强同时看了张作为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刚才我可是见过他那种奇怪的反应的,这说明他应该知道眼前出现了神秘的村子,怎么这个时候却要何小坚强给他一只手,难道他看不见?   张作为看我们两个都瞪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刚才只是觉得前面有些古怪,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但是却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请分一只手给我吧。”   何小坚强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将我往前一推,说:“握住他的手看看。”   张作为有些不情不愿的握住了我的手,我看他那副样子,心中大怒,心想我还不愿给你握呢,这时张作为又说道:“不行,什么也没有。”   看来隔着一个人阴阳眼的威力就弱了许多,何小坚强无奈的伸出另一只手,说:“来吧。”   张作为屁颠屁颠的过去握住了何小坚强的另一只手,我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看何小坚强的样子好像很不习惯,盯着张作为看了好一会,我心想这也难怪,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子,一手一个牵着两位大叔,这个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   不理会我在想些什么,何小坚强说了声:“走吧”,然后一个小孩就这样牵着两个大叔往那个幽灵村走去。   越走近那个村子,我心中便越是紧张,看了看他们两个,张作为的神色也和我差不多,唯一还算得上镇静的就只有何小坚强了,但我还是从他微微湿润的手上察觉到了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由得叹一口气,不管他学过多少本事,毕竟也还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极为难得了。   三个人渐渐的走进了村子,我不曾在村口看见牌子,所以不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只是觉得和普通乡下寻常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而在我最初的想象力,还以为会是和风门村一样的布局。要说有什么神奇,那就是在这个村子的里居然也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大树,而这些树在外面的平原上其实是根本看不见的,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何小坚强说的世间万物都有灵魂的说法。   脚下是一条很普通的沙石路,也不知道原来那些平原上的荒草去了哪里,总之我们脚下很干净,走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只是这个响声听起来特别的吓人,或许是因为身周太过安静的原因,我这才发现,一进入这个村子,原来在外面时还能隐隐听见的远处汽车声突然间就消失了,外面仿佛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一般,除了死样的寂静,就只有脚下的沙沙声,还有我们渐渐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我松开何小坚强的手,究竟是会突然间回到那个平原上呢,还是迷失在这个不知是不是真实存在如我想象般的另一个个空间,然后世人再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反正我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就算有人想到了我,最多也就是一句神秘失踪离奇消失,给后人留下些谈资而已。   我这般没边没际的想着,手里却是抓得更紧了,生怕真的一不小心就抓不住何小坚强的手。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依旧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这里面的人都被杀光了额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由,整个村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见不到一个人影,越走心里反而越是觉得寒冷,也越来越是没底。   我停下脚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说:“那能怎么办?”   整个村子里没有人的情况我不是第一次碰见,当然我也不敢肯定这里会和封门村一样到了晚上就有打着明晃晃火把的迎亲队伍出现,更不敢肯定在这附近是否也有一座和老宅一样的房子,对付这种情况,当时的小瑞曾经和我说了一个很蛮不讲理的方法,并且用这个方法遇见了谭蕾,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又有些不同,所以放火烧房的法子自然需要变通一下,比如说挨家挨户的进去看看,看是不是能发现点什么东西。   我的这一提议得到了何小坚强的同意,至于张作为,到了这个村子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时听说要到这村子里的房屋里进去看看,脸上的神色变了变,说:“这里面可不要有什么别的东西。”   我心中对他越发的鄙视起来,心想就这样的胆色,居然也会被教廷委以重任,而且看他的样子,不用说握着何小坚强的手一定比我还用力。我本来想讽刺他一下,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弃了,毕竟这是个完全未知的地方,还是老实点为好,更何况他的话也算是一种担心,是一份好意。   既然下定了决心去那些屋子里看看,大家也就毫不犹豫的选了最近的那座房子走了过去,房子都是木质结构,看上去样式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应该是有些年代了,四周的房屋风格不一,有些能辨别出是哪个年代的风格,有些却完全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村子确实存在有些年头了。   离我们最近的是一间小小的木屋,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口,突然之间又一起停下了脚步,看来面对完全未知的食事物,不管是教廷密探还是道家秘术传人,都和我这个看起来最为神秘却又最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差不多,都会感到害怕。   因了这一停步,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突然一起笑了起来,这一笑彼此间的隔阂就少了很多,原来紧张害怕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何小坚强看了看那间木屋,说:“房子不大,门却不小,我把门踢开,如果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三个人彼此拉着手,何小坚强抬起一只脚,往门上一脚踢去,他用得力道并不大,只听“吱呀”一声响,门立刻往后缓缓的开了起来,我的心也顿时提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越来越大的门缝。 第三十五章 入门   进入这个村子以后,我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原先我们在外面看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面却完全变成了真实存在,用手触摸上去完全和平常一样,所以何小坚强才可以用脚把那扇门给轻轻的推开,随着吱呀声的响起,那扇门缓缓的向后开起,那道黑色而神秘的门缝也渐渐的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变得足够的大,让我们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景。   屋外是一片漆黑,我们仗着手里的电筒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门渐渐被打了开来,里面也是一片漆黑,这个倒是在我们意料之中,毕竟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可能指望一推开门里面灯火通明。何小坚强的手分别被我们两个握着,所以由我来负责照明,我先用手电往里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只是一片漆黑,心里不由得有些踌躇,何小坚强等了等,见没有什么反应,对我们说了声:“可以进去了。”然后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起抬腿迈进了这间漆黑的小屋。   在门口之时我就感觉到了屋子里很黑,但真正迈进门里之后,才感觉到这种黑暗的可怕,屋子里的黑暗仿佛是凝固了的液体,即便我们拿着手电也照不到更远的地方,只能是在身前一米左右的范围查看,不管这屋子里有没有别的东西,仅这一点就已经很不正常,也让我的心提得更紧,手心里越发潮湿了起来。   屋子里除了这些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也就是平常普通人家里常见的桌椅,奇怪的是上面没有灰尘,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奇怪的地方本身有关系。   三个人提心吊胆的将房子走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有些失望但又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何小坚强示意我将手电往前照了照,说:“一家家找过去吧,总能找到些什么的。”   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我本来还以为这里既然死了那么多的人,或许以何小坚强的阴阳眼应该能发现这些人的鬼魂,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本身不是人而是鬼的原因还是因为时间太久没能将灵魂保存下来的原因,这一路行来何小坚强居然什么也没发现,我不禁有些失望,心想可千万不要说在这里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历,所以对于第二次进入其它房子我们就不在那么紧张害怕,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先把门踢开然后才进去,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的谨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接下来又进了几间房子,也没什么收获,这次我是真的开始感觉到失望了,看看何小坚强,他的脸色还是一样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即便是张作为,居然也难得的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可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还真没错,我一直想着从这里面找到楚江山的秘密,结果反而是最失望的一个,张作为这个只是来看热闹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和目的,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失望之说。   何小坚强依旧带着两个大叔漫无目的的走在村子的小路上,屋外虽然也是黑夜,但至少能看清身周的树木房屋,和屋子里完全不一样。一边走着何小坚强一边说道:“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休息会,等天亮了再找,那就方便许多了。”   我是完全赞成这个提议的,但是张作为却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这个地方永远只有黑夜呢?”   我吓了一跳,马上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张作为明显有些委屈有些不服气,提高了嗓门:“中国关于地狱的传说不是一直就不见阳光的么?而且任何传说里对于鬼这种东西,都是害怕阳光的,别的不说,为什么我们只有在十二点之后才能看到这个村子,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被他说得心烦,忍不住又想骂人,何小坚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飞快的转过了身,紧紧的盯着后面,我们都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加上身处这样一个环境,马上不自觉的将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我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一边说一边我也就将手电往前方照了过去,但这段先前走过的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现,在我看来依旧和我们进来时一样,难道说何小坚强是通过阴阳眼看到了什么?   我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看何小坚强,却发现他脸色凝重,眼睛还是看着前方,只是脸上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些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对于我刚才的问话却没有回答,他这样一来反而让我们更加的心慌,张作为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说:“你……你可别吓我,到底发现了什么?”   或许是察觉了自己这样的表现只会让我们更加紧张,所以何小坚强在露出犹豫的神色之后还是告诉了我们实话,说:“我总觉得后面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尽管外面内心都觉得这个幽灵村里的人不应该称之为人,不管是从这个村子的神秘性来说还是从当年村子里的人除楚江山外全部被人杀了个干净的角度来说,他们都不应该再被称之为人,但我们还是很不习惯将他们称之为鬼或者聻(音:渐),所以一直都是以人来称呼他们,但是一听到何小坚强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的开始发毛,我急忙拿着手电乱照,却什么也没看到。   何小坚强拉了拉我的手,制止了我的举动,说:“别找了,没有,我也只是一种淡淡的感觉,或许是我太过紧张了。”   说完这些话,他就再次转过身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只不过我注意到在迈步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子微微一转,似乎想要转过来再次看看身后,只不过又被他强行给控制住了,这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动作却让我心中一沉,我可以肯定何小坚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尽管他可能真的看不到,但这绝对不会是因为紧张的原因。   既然他不肯说破,就算我再怎么说也没有,我小心翼翼的问:“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下次准备充分了再进来?”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我不禁有些心虚,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摇了摇头,说:“哪里还需要准备什么?难道说还得去弄点黑狗血童子尿什么的?别听那些电影里瞎说。这次如果不敢待在这个村子里,下次你还是不敢的。其实恐惧这种东西,之所以让你觉得害怕,就是因为它的未知性,即便是未知的东西,一旦你真正去面对,就会发现其实并没那么让你害怕,人到了绝境时就会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要来得坚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知道是不可能有机会离开这里,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不服气,心想我又不叫毛小坚强,哪里会有你那么坚强?再说了,身后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就算我想去面对也看不见,还坚强个屁啊!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只好找个地方休息了,照我的意思最好还是退回到外面第一次进入的那间小屋,一来已经看过一次里面很安全,二来那个屋子小,屋子小空间自然也小,如果找间很大的房子,就算三个人挤在一起,谁也说不好其它房间会不会藏着什么别的东西,比如像现在我们身后那样看不见的存在。   但是何小坚强死活不同意,说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现在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面待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太阳,所以必须尽可能的节省电池。经过一番协商之后,最后只好采取折中的办法,就是在前面找一间尽量小的房子,然后检查安全之后在里面住一晚。   既然有了结果,接下来的行动就迅速了许多,走不多远居然真的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给发现了一间很小的屋子,从外形看上去比我们第一次进入的那间屋子还要小,只是位置极为偏僻,一不小心就容易忽略了过去。我心中大喜,说:“就是这里了。”   人的心理很奇怪,似乎房子小一点,大家靠得近一点就会觉得安全一点,何小坚强当然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不过也没说什么话,还是照着老样子,轻轻的一脚将门给踢了开来。   在门被踢开的一瞬间,我感觉眼前一亮,只觉得眼前一片强光,在黑暗中已经习惯了的眼睛一下子有些受不了,我飞快的闭上眼睛,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但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响,似乎那扇门又被关了起来,然后听到何小坚强一声低呼:“快跑!”   随着他的这一声低呼,我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着快速的往前跑去,几乎要飞起来的感觉,我的眼睛再次陷入黑暗之中,一时还不能睁开,心里只是想着:张作为一定也和我一样因为那片强光而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只有何小坚强,他的两只手都被我们握着,加上他的眼睛天生和我们不一样,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只是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居然要带着我们跟逃命一样的飞奔?我的眼睛终于渐渐的适应了起来,看到何小坚强的脸色极其严肃,往身后看看却又没发现什么,终于忍耐不住,一边奔跑一边喘着气问:“你看见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村子的秘密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何小坚强沉着一张脸,脚下奔得飞快,却并不回答我的话,我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起来,但是偏偏他不肯回答我,我也不敢停下脚步质问他,就算想停下来也没办法,他的力气极大,拉扯着我一路飞奔,我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因为动作太过剧烈,手电不断晃动着,也没办法去看清张作为是什么表情,但从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来看,估计也是吓得够呛。   这样往前奔跑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拉扯着我们两个人累了的缘故,还是觉得没有了危险,何小坚强终于停下了脚步,弯着腰不停的喘气,我也是累得不行,暂时顾不上问他问题,等终于不气喘吁吁了,才问:“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何小坚强脸色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我急忙又加上一句:“大家都是一起的,有时候隐瞒一些事不见得就是最好的选择,人多力量大,或许大家一起商量着会解决更多在你一个人看来解决不了的事。”   大概是被我这句话给打动了,何小坚强看了看我,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看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我心中不由得一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在封门村里看到的镜子,心想难道这个地方真的和封门村有什么联系?急忙又追问:“还有呢?”   何小坚强继续说道:“镜子里有个人,蹲在地上,看着我一直不停的笑。”   四周的十分寂静,偶尔有风吹过,何小坚强说话的时候十分平静,平静到甚至让我觉得有点阴森的感觉,处在这样一个氛围中,突然觉得有些毛孔悚然,我忍不住问:“会不会和封门村里我看到的镜子一样,这个画面预示着后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何小坚强摇摇头,说:“不知道。”过了一会,又说了一句:“我希望不是。”   我总觉得何小坚强有什么话再隐瞒着我,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肯说,那么无论我怎么问估计他也不会说的了,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放弃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就在这时,张作为却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有闭上眼睛。”   我吃了一惊,心想正常人在这种时候都应该是闭上眼睛的,看来教廷训练出来的密探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正想问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就发现何小坚强一直握着我的手突然紧了紧,而且身躯微微的一震,我心中一动:何小坚强不愿让镜子里的画面被别人看到!   我生怕何小坚强会出手对付,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一只手死命的抓着何小坚强的手,另一只手就将手电照了过去,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手电光亮之下,看到张作为也正盯着我,只是脸色苍白,似乎心里极其害怕。   不知道是因为何小坚强为了阻止他说出来所以握着张作为的手上加了把劲的原因还是他心里真的害怕到了极点的原因,张作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一脸的紧张,脸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说:“我……我看到那个人……那个人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   轰的一下,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如果说这面镜子里是正常的倒影,那么出现的就不应该是一个人,而应该是三个人,但现在镜子里却只有一个人影的存在,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现在突然听说镜子里的人居然和我一模一样,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发了好一会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我呆呆的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何小坚强没有回答,倒是张作为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确实就是教廷秘藏典籍里说的魔鬼,镜子里的你笑起来太可怕了,就只是看了这么一眼,我整个人都冷了起来。”   我没好气的说道:“都说了那不是我!”   张作为道:“那又如何?你们中国神话传说里有个照妖镜,说只要一照过去就能在镜子里看到妖怪的原型,或许那面镜子就是传说中的照妖镜。”   我勃然大怒,骂道:“放屁!”   张作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何小坚强突然开口道:“好了,不要说了,还是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张作为明显对何小坚强比较害怕,所以虽然心有不甘,但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话,我扭转头没有看着他们,心里却想:为什么何小坚强一开始不愿告诉我这些,后来却又愿意让张作为说出来?我可不信就因为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没什么办法了。更何况,为什么他看到那面镜子就要不停的跑?关于这点他却是一句话也不提。   不过不管心里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意见,现在都是不能翻脸的,毕竟在这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我只能依靠何小坚强,或许松开他的手我一样可以自由畅行,问题是我根本就不敢试,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在我心里当然是希望再回去看看那间小屋,看看镜子里面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屋子里的强光是怎么回事,但何小坚强开了口,看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了,我反正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没好气的说了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跟随就是。”   他们两人也不理会我在发脾气耍小性子,张作为唯何小坚强马首是瞻,自然更不会提什么建议出来,依旧只能是何小坚强自己拿主意,他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四周,说:“跟着我一起走走吧,我想也许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我闻言一愣,随即大喜:“这是什么地方?”   何小坚强道:“还不能确定,先到处走走看再说。”   因了这句话,加上先前在那间小屋子里的经历,我现在倒是不急于找地方休息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间屋子里还会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既然何小坚强说他有可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然要先把这个问题给弄清楚了先,免得再乱闯出现什么不想见到的东西。   三个人在何小坚强的牵扯下继续往前走,何小坚强是边走边看,有时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们反正什么也不懂,就这么跟着。何小坚强带着我们到处乱转,当然他肯定有他的目的,只不过我完全不懂而已,在我看来这么一会往前一会又横着拐几步,一会又倒退回去,全无规律可言,和乱转完全没什么两样,不知不觉的跟着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几乎只是完全机械的跟着他走,至于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了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时终于听到何小坚强停下脚步说了声:“好了。”   我立刻来了精神,马上说道:“好了?这是什么地方?”一边说一边就睁大了眼睛四处看,但马上就愣了一下,因为我所看到的场景极其熟悉,正是刚进入这个村子时我们第一个踏入的那间小屋,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下来,何小坚强带着我们绕了一个大圈。   我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他的原因,所以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看着何小坚强,等他告诉我们他的发现。何小坚强道:“这个村子,一共有七十二座房子,刚才我仔细的全部看了一遍,七十二座房子对应的是七十二地煞。”   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七十二地煞?”   何小坚强道:“不错,但这并不是全部的房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里一定还藏着另外一座房子,也就是说,这里一共有七十三座房子。”   何小坚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严肃,而且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想七十二和七十三有什么区别,就算再多个七十二也没有什么问题呀,但是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心中一动,终于想起了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张大了嘴巴,看看何小坚强又看看四周的房子,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曾经苦苦追寻但却一直没有找到的“七十三”。   最早知道七十三这个地方,还是从王子华的日记里发现的,他当时去风门村就是因为七十三,而从他的日记里可以知道,七十三这个地方,是楚江山最先说出来的,至于以什么方式让他知道我却是再也没有办法得知了,因为王子华已经丧失了记忆。   小瑞曾经和我说过“七十三”的一些事,说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自认比七十二地煞还要厉害,所以才自称“七十三”,但她能告诉我的也就只有这些,不过任何一个组织都会有一个基地,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神秘的“七十三”。   张作为是没有听我说过那些故事的,所以对于什么是“七十三”是完全不懂,连声追问,我懒得和他解释,问何小坚强:“那第七十三间屋子在哪里?”   不用说我也能猜到,最大的秘密,一定藏在那里。 第三十七章 重返   第七十三间房子在哪里,这是目前我最关心的问题,至于为什么何小坚强知道这些事情,我也懒得去问,多半和楚江山有关,反正这里本来就是他出生的地方,知道这些东西也不奇怪,只不过他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何小坚强,虽然肯定不是完整的全部说给他听—这点从一开始何小坚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定要走了这么多路才分析出来就可以知道—但起码说明楚江山对何小坚强真的是很不错,估计能教的什么都教了。   我巴巴的看着何小坚强,等着他告诉我地七十三间房子在哪里,他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不由得有些失望,这时何小坚强又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好消息。”   我立刻精神一震:“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看着远方,说:“最起码这里还是有白天的。”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身边的黑暗已经淡去了不少,只是刚才一直忙于奔跑,加上又被七十三这个地方给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注意到,这时听何小坚强说起,也抬头看着远方,果然天色已经渐渐的发白,阳光终于要来了。   光明未必能给你带来很多你所希望的,但至少可以让你产生一丝新的希望,至少可以让现在的我们不再那么恐惧这个诡异的黑暗的世界,当最早的一缕阳光照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说:“接下来怎么办?”   何小坚强看看我又看看张作为,说:“对于这个地方,我所能分析出来的也就这么多,第七十三间房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完全不知道,所以现在的我真的也是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你们有什么建议和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听听,或许有用也说不准。”   张作为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要不再去那间小屋子看看吧,毕竟到目前为止,只有那里所见才是最诡异的,或许从那里可以找到点线索。”   我说这个话当然是因为对于那间小屋子里的镜子十分好奇,我倒不是说怀疑他们两个在骗我,只是没有亲眼看到终究有些不放心,难道说这里又有一个我的分身?还是说这里面的分身使我之前所见的其中之一?毕竟我所知道的分身,一个已经死亡正在等待复活,不过现在那个阵已经被何小坚强弄得乱七八糟,估计是没什么机会复活了,另外一个分身自从封门村一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仿佛从不曾存在一般,一同消失的还有冷月、杨子江、萧阳以及封门村里贾冲那些人。   对于我的提议,何小坚强明显的身体一震,然后扭转头看着我一言不发,虽然他只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孩子,但眼神之中居然带着极大的压迫之威,似乎对于我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看这个问题十分警惕,我毫不示弱的盯着他,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松开手之后会发生一些未知的事情比如说突然跳出这个村子,我早就一个人去看个究竟了,虽然我比不上何小坚强懂得那么多的秘传绝技,但好歹也一个人经历了不少事,真有什么意外总不至于手足无措坐以待毙。   何小坚强并没有答应我,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这时张作为却突然说了一句:“我也觉得还是去那个地方再看看,当然,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们为什么你那时候要急着逃跑,知道害怕什么我们才能有针对性的做好准备。”   这句话倒是说得极为有道理,我不由的看了张作为一眼,心想原来你这家伙好奇心也这么重,我刚才只是想着小屋内镜子里的那个人,却一时没有想起问为什么何小坚强当时要跑,照理说大家的手握在一起,我至少暂时的也具备了阴阳眼的能力,在那个时候我还特意的往身后看了好几次,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追来,何小坚强到底在害怕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二比一,两个人赞成去那间小屋子看看,只有何小坚强一个人不表态,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从眼神里却是可以看出来他根本不愿意去那里。他还是盯着我看,一直看到我心里有些发慌,才突然说了一句话:“如果我突然放开手,你说怎么办?”   我心里一沉,暗道了一声糟糕,我最怕的就是何小坚强以此来要挟我们,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很有可能这样做的。就算松开手只是单纯的让我跳出这个世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危险,可是就算只是这样,他下次也肯定不会再带我进来,我依旧没有办法去了解村子里的秘密,更不用说去解开背后更多的秘密以及复活小瑞。   一想到小瑞,我突然心中一动,说:“你不会的,因为你还需要我帮着你对付青山。”   这句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要挟了,言下之意你若是就此放手,那么就不要想着让我帮你去对付青山,至于去封门村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你再厉害,有些事因为当事人早就不在,所以只有我才最清楚,靠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何小坚强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十分难看,盯着我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我知道刚才这句话一出口,我和他之间好不容易变得有些融洽的关系就再次被撕碎,而且几乎没有可以恢复的可能,但我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除了谭蕾和他的父亲何坚强,估计也没什么人和事是值得他上心的了,要复活谭蕾,就必须要找到耶稣的裹尸布,而在这背后,很可能还藏着青山这样一个奇异的庞大的组织,若说对于青山的了解,相信这世上除了我真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毕竟我有真正完整的天机在脑子里,尽管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发,但至少这是一个绝大的杀器,这也是我唯一能和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张作为虽然知道青山的存在,但并不知道我和青山的关系,所以也根本插不上什么话,不过却是坚决的站在了我一边,只是因为被何小坚强握着手没办法走到我一起来,三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淡淡的说了一句:“好,那就如你所愿,但是一定要抓紧我的手,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我心想既然抓紧你的手我自然不会离开你,但现在心里已经被他终于答应去那间小屋子的事而欣喜之极,也无暇去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何小坚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略微将身子往后一仰,对着张作为微微一笑,心平气和轻描淡写的说了你:“你也是,一定要抓紧,如果你抓不紧,我会帮你抓紧的。”   我心中一动,和何小坚强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他越是这样说话其实心里就越是愤怒,说不定他对张作为已经起了杀心,问题是为什么他如此愤怒却还要提醒张作为一定要抓紧点,他可不是一个会说反话的人,难道这句话里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意思?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他刚才的这个动作很奇怪,何小坚强的这句话是对张作为说的,正常情况下只要一转身就可以面对着他,这个时候无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我都看不到,他何必像现在这样只是将身子微微往后一仰,然后让我透过半张脸看到他露出来的那个微笑?难道说张作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带着疑惑,我看了张作为一眼,却发现他的脸色根本没什么变化,听到何小坚强这么说话,将握着他的那只手往上举了举,说:“放心,如果可能,我也不想面对未知的事情,所以我会抓得很紧,不会松手。”   不管两人在打着什么哑谜,但至少总算暂时达成了一致的目标,三个人依旧牵着手往那间小屋子走去,因为已经走过一遍的原因,再加上太阳终于出来了,所以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那间小屋子前,先前被何小坚强踢开的门现在不知怎的已经又重新关了起来,这让我本来因为阳光而已经变得有些放松的心顿时又紧了起来,我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个人一条狗也没碰到,是谁重新把门关上的?我仔细看过那扇门,可不是靠风吹就能关上的。   张作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估计也是和我想到了一起,唯一不变的就是何小坚强,似乎眼前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见我和张作为两个人都站着发愣,轻声笑了一下,说:“要不要进去?”   他若是不这么笑一下或许我还会再考虑考虑,当然不是说不进去,既然已经因为这件事和何小坚强闹翻了,而且事关小瑞生死,我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去看看的,只是因为这扇不知被谁关上的门,我可能会想点别的方法,而不是像上次那样直接用脚踢进去。   但何小坚强的这一声笑却让我不由得有些恼怒,在我听来这分明就是耻笑,还带着一丝轻视,我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态度,一咬牙,说:“当然要进去,为什么不进去?”   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动作,自己先就往前一步,一脚往大门上踢了过去,“吱呀”一声,门缓缓的往后开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一幅画   在我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百感交集之中,那扇不知被谁重新关上了的门缓缓的开了起来,未知的神秘就在前面等着我,我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但眼前却不像那天晚上那样看到耀眼的强光,或许有光,只是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所以显得不是那么刺眼,但这只是猜测,只有走进去看了才能真正知道。   门终于全部开了起来,我没有看到那面镜子。   我看了看何小坚强和张作为,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诧异,就和我一样,但我并不觉得先前他们说的那些话再骗我,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而且也不像,更总要的是既然有人可以把门关上,自然也就有人可以把那面镜子给拿走,如果它是一面普通意义上的镜子的话。   门口看不见那面镜子,但终究还是得到屋里面去看看,所以略一犹豫,我先抬腿迈进了小屋,他们两个紧接着也跟了进来。   屋子不大,但却有两个房间,我们现在站着的是一间,在右手边有一道门,那里应该也是一个房间,只是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我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身处的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香案,香案上面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古人,看上去各自并不太高,微胖,浓眉小眼,大髯须,色微白但却有一股霸气扑面而来,尽管知道这只是一幅画,但却觉得画上的仿佛是一个真人一般,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尽管现在外面已经是白天,但屋子里还是有些暗,我眼睛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有开关这类的东西,只好重新打开手电凑上前去,发现这幅画已经有些发黄,应该有些年份了,只是我对于古玩字画并不在行,画上也没有题跋落款铃印等线索,就这么一幅画我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由向何小坚强看了看,若说有人能从这幅画里看出点什么来,那就只有何小坚强了,只是前不久刚和他闹翻了,现在要我开口相问,我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但就在我看向何小坚强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脸上一片激动,呆呆的看着那幅画,眼神中流露出的竟然都是狂热之色,我不禁心中一动:他一定认得这幅画,难道说这幅画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下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开口问道:“他是谁?”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我不禁脸上一红,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何小坚强看着那幅画,轻轻的说道:“世人找了你这么多年,却没人知道原来你却躲在这里。”   他这么一说我越发好奇起来,而且这些连张作为也是在忍耐不住了,说:“这家伙到底是谁?”   何小坚强看都不看张作为一眼,只是扭头看着我,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你找他找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人是楚江山?”   一句话出口我自己马上就否定掉了,何小坚强也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眼中带着些深意,但我却看不明白,听到他说我找了画上这个人很久,心里也觉得奇怪,再仔细看看,还是觉得面生,而且这幅画怎么看也是很久之前画的,说不定有几百上千年了,我找这样的人做什么?   一想到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人,我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难道是那个人?”急忙再次往画上看去。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那幅画就觉得有些不同,那些熟悉之极的句子在我心中缓缓流过,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一定就是他,可是这一切怎么可能?   我看了看那幅画,又看了看何小坚强,他显然也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已经开始怀疑画中人的身份,微笑着说:“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我艰难的吞了口吐沫,说:“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他?”   这时张作为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你们说的到底是谁?”   何小坚强依旧对张作为不理不睬,我看张作为几乎要发狂了,想想在之前他好歹还是站在我一边支持来这间小屋的,尽管出发点肯定不是为了我,但好歹也算是一条阵线的人,所以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解释道:“关于这个人的相貌,其实历史上的记载很少,我之所以能想到是他,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个就不合你细说了。你在中国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一本书《三国演义》吧?”   张作为点了点头,我说道:“那本书里对这个人出场时的肖像描写只用了八个字‘身长七尺,细眼长髯’。”   张作为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大叫了一声:“是他?!”   我点了点头,张作为继续大声道:“你说这里是七十三,那个人布置了七十二疑冢,却原来他真正的坟墓就在这里!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是的,画上这个人,就是我苦苦追寻了很久的曹操,萧阳带我和小瑞从封门村地下通道进入那间石室时我在石壁上看到了关于曹操的壁画,只不过那时壁画上另有一辆马车载着一口棺材驶向了一个山洞,山洞上有两个字,后来我知道这两个字是帕胡,我知道很多人要对付我是因为和曹操墓地有关,但我自己却根本就不清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直到后来在格细寨经历了那些事,我才隐隐的开始猜测,或许这一切和天机有关,曹操手中的那些碎片,或许也是青山组织里留下来的东西,为此我还特意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这方面的资料,只是一直没有头绪,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了曹操的画像。   但这时张作为却突然说了一句:“只是,你凭什么就一定说这个人是曹操?古代的英雄人物可不见得个个都是身材极高。”言下之意是说不能凭借画中人的身高来判断他的身份。   这句话确实大有道理,我也疑惑的看向何小坚强,要知道我之所以认定这个人是曹操,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引导,所以我也很好奇他凭什么就认定这个人的身份,我知道何小坚强绝对不是这么轻易就会下结论的人。   看何小坚强的神色,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了我一眼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中国画的题款里有一个特殊的形式叫隐款,是作者或者题字的人为了不破坏画面的整体美感或者个人特殊的原因而采取的一种特殊题款手法,将所题的字隐藏于画面之中,不易看出。”   我对于这个倒是知道得不多,所以听得很是认真,何小坚强继续道:“这幅画没有任何题款,但是作者却将隐款这一手法用在了绘画上,你看这里,一边说一边就伸出手指指着画面上那个人的右脚,说道,这里就有五个字‘魏武王英雄图’。”   我凑了上去,仔细的看了看,在何小坚强的帮助下,果然看到了几个隶书,心想看来这人真的就是曹操了,但张作为又开口说道:“据说所知,中国历史上一共有三个魏武王,一个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姚襄,比曹操晚150年,当年是战死的;一个比曹操晚100多年,叫冉闵,死在了山东。你又如何肯定这个人就是曹操?再说,隐款这种方式,在宋代才最为流行,这和曹操的年代相差太远了。”   这一下就连何小坚强也对张作为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点窝囊的教廷密探,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居然了解得这么深,他刚才说的这些,我也只是依稀记得在书上看过,虽然记不起来具体说些什么,但却可以肯定张作为并没有说错,看来这个人在中国十几年也不是一点东西都没学到,当然他的这几个问题也很现实,仅凭何小坚强说的这一点,要说画上的这个人一定就是曹操,那确实显得有点牵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张作为对中国文化出乎我们意料的了解,何小坚强这次居然难得的对他笑了一笑,只不过在我看来这个笑还是有点阴森,何小坚强道:“宋代流行不表示此前就没有,更何况最关键的是因为我早就见过这样一幅画,自然知道这幅画上的人是谁。”   这下我和张作为真的是大吃了一惊,我急声道:“你在哪里看到的?谁给你的画?”   要知道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何小坚强都在一起,从来也没见他看过什么画,难道是在认识我之前?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楚江山,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出生地,他对何小坚强又不是一般的好,要说是别人给他这幅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楚江山了。   何小坚强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不是他。”   一句话说完就再也不肯多说,我和张作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只是知道何小坚强真的不肯说的话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叹了一口气,我的眼神飘过何小坚强腰间的那个小袋子,心想:难道说你这里面也有一副和这里一样的微型画卷,就像里面也同样有一个和石壁上那个无脸人手中一样的奇怪东西?   但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敢说出口,这时何小坚强突然说了一句:“帮我把这幅画取下来,我要带走。”   我吓了一跳,说:“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何小坚强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觉得这里还会有谁?”   我心想这颗不一定,这扇门不是就不知被谁给关了起来嘛,但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总觉得一说出来就会让自己更加害怕,我还想着用什么理由来推辞,何小坚强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帮忙,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又是赤裸裸的威胁,要他自己动手,那就肯定得把我们两个人的手给松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们只好一脸悻悻的一起爬上香案,然后我和张作为一人伸出一只手,将那副画给拿了下来。   何小坚强扭转着头看着我们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放进他背上的背包,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这让我有些小小的失望,我本来以为他会放在腰间那个小袋子里面,那样我就有机会再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了,不过想想也是,这幅画太长,那个小袋子又太小,怎么也放不下去。   我们提心吊胆的将画收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在这间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强光,没有我想了很久的镜子,只有一道门,同往里面的那个房间,从这里看过去,只看到一片漆黑。   黑色的门,黑色的房间。 第三十九章 第二间房   屋子里本来就有些暗,里面那扇门看上去更是黑乎乎的,似乎一切光线到此就完全被吞噬,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黑洞。这扇门当然不会真的是黑洞,但是门后面却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不是科幻小说里的另一个空间,而是历史的另外一个真相,比如或许就和外面挂着的那幅画有关,和青山有关,而牵扯到青山的任何事,都会不可避免的和人世间的历史发生或明或暗的联系,比如说很多年前就提醒世人如何面对假象的佛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比如那位神奇医术无法流传下来的医生;再比如那位死后三天再次复活的圣人。   外面的屋子挂着一幅给后人留下太多秘密的一代枭雄的画像,里面的屋子里会有些什么?   我轻轻的推开门,这一次没有用脚去踢,因为先前就没在屋子里发现有什么危险,所以很自然的就放松了警惕,何小坚强手一动似乎想要阻止我,但因为两只手都被我们握着,所以略微迟了一步,我已经一下子将门推了开来,幸好并没有出什么事,推开黑乎乎的门,看到的是黑乎乎的房间。   我轻轻按了按手中的手电,“啪”的一声轻响,手电立刻亮了起来,我正想看看这个房间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突然一道人影往我这里扑了过来,我心中一晃,本能的一声大叫,这道人影动作迅疾无比,加上又是突然袭击,就连何小坚强先前也没发现他的存在,等到察觉有人袭击我时已经迟了,只来得及把我往边上一拉,正面躲开了那个人的攻击,但一条手臂终于还是被那个人给拍了一下,奇痛无比,忍不住手一松,电筒掉在地上,啪的一下摔碎了,房间里立刻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这个过程说起来慢,但真正发生却只是在一眨眼时间,所以我们几个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更不用说看清楚对方是什么样子,这时大家都挤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谁也不敢说话,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生怕被对方察觉出自己所处的位置。   何小坚强在手电熄灭的那一瞬间就拉着我们转移了位置,这时谁都不敢说话,只是觉着何小坚强极其小心的一步步往后退去,我们也以同样的节奏跟着他往后退,我心想他应该是要带我们先退出这个房间,果然何小坚强慢慢的挪向了门口,然后在我手心里画了几个字,示意我去出去,毕竟门太小,只能一个个来。   我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往门摸去,触手是一片木板,我又往左右摸了摸,还是木板,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进来时虽然我是第一个,但我记得好像没有人去关门,还是说有人把门关上了而我们却不知道?黑色的房间,黑色的门,黑色的世界,我们居然不知道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何小坚强捏了捏我的手,我不知怎么跟他解释,情急之下只好将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抬起来放到木板上,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也是一震,显然他对于这个变化也很震惊,一只上放在木板上居然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何小坚强,尽管前不久两人还闹出了矛盾,但对于他的能力我是深信不疑的,既然他说门在这里就一定是在这里,可是为什么门却突然不见了?我上下四周摸过,根本没有把手之类的东西,完整的好像是一正片木板,或者说,我们现在就是在一个箱子里,四面八法全部被封死的大木箱子。   我的心越发沉重起来,仿佛一块石头渐渐坠入深渊,等待我们的似乎只有绝望,或许何小坚强可以将这些木板踢开,但我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就可以解决,谁知道真要是这样做的话会有什么更诡异的事在等着我们,或许也正是因为基于这点,何小坚强也没有动手硬闯,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先不要动手,我们可以聊聊。”   我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醒悟过来他是对那个袭击我的人说的,可惜手电已经坏了,不然如果对方肯答应的话就可以把手电打开,看看对方的样子,对着一个自己可以看得见的人说话总比对着黑暗交流要来得自然些。   何小坚强说完这句话就静静的一动不动,等着对方回答,但我却知道他这个时候一定是全身保持警戒状态,刚想也说点什么,突然“咦”了一声,因为我发现何小坚强这句话说完之后,竟然有隐隐的回声,这可不是一间小屋子尤其是小木屋里应该产生的现象。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突然也传来“咦”的一声,充满了惊喜、惶恐、担忧等等各种情绪。   何小坚强也明显的发现了对方声音里的古怪,不知道还被他发现了什么,居然也发出了“咦”的一声,只不过他这的声音里更多的却是激动。   何小坚强大喊道:“电筒呢,快打开!”   我的手电已经在先前的被袭之中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这句话自然是对张作为说的,现在也只有他身上还带着手电,张作为很快的把手电打开,直直的往何小坚强前方照去,看到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时间,眼睛适应了黑暗之中突然出现的亮光,我第一时间就是去看看那个袭击我的人长什么样,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何坚强!”   眼前的这个人,居然就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坚强。   这时何小坚强和他的父亲早就已经互相认出了对方,本来我还担心何坚强又会像上次一样狂性大发冲上来和我没完,但看样子他这时幸喜于和儿子的重逢,居然就此放过了我,我却不敢掉以轻心,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随时做好打架的准备,哪怕打不过,只是大家的手都牵在一起,就算后退也退不了多远。   何坚强这时却顾不上理会我,将何小坚强抱在怀里抱了抱,然后松开手,呆呆的看着他的脸,何小坚强也看着他父亲的脸,两人突然同时开口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坚强的意思我明白,问的是为什么何小坚强会出现在这里,何小坚强问话的意思我也明白,他是奇怪按照何坚强离去之前告诉他的家族秘史,他应该是去到那座神秘的古墓里去了,可是这里完全不像是古墓的样子,总不可能说整个村子就是一座坟墓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一动:疤痕女曾经说过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人给杀了,而这个幽灵一样的七十三号平常又不被人所知,若是说它是一座坟墓也不为过,但我摇了摇头,还是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毕竟何小坚强最早发现那块玉佩的老祖先可不是什么写小说的人,没必要搞这种隐晦的带着各种寓意的手法。   我这边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那边何坚强父子已经停下了对话,可能他们也知道彼此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这些话不妨留着以后再说。两人一停止交流,第一个害怕的就是我,何坚强的身手从先前偷袭我的那一下就可以看出,绝对比我是要强得多了。   何坚强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出现我所担心的现象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只是很奇怪的说:“你们为什么把手拉在一起?”   何小坚强把缘由简单的说了说,何坚强摇摇头,说:“你们的担心多余了,没事,放开吧。”   话虽如此,但这话从何坚强的口中说出来我反而不敢松手,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居心想陷害我,这个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张作为了,一声欢呼,说:“终于可以放心了。”然后就急着放开何小坚强的手,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小坚强居然还是牢牢的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这一下张作为的脸色立时变了,沉着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打不过何小坚强,现在又加上一个何坚强,劣势更加明显,所以尽管心中十分愤怒,但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何小坚强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一定要抓紧,不要松手。”   我心中一动,想起在准备进入这间小屋时何小坚强对张作为说的话,当时我就觉得何小坚强肯定有什么目的,现在看来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轻轻松开握着我的右手,说:“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担心,所以才说了这样一句话以示安慰,只不过握着张作为的那只手却是不肯松开,张作为脸色铁青,却是无计可施。   何小坚强从张作为手中拿过手电,往四周照了照,突然“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他话里的惊讶之色,我急忙顺着他手中的光亮看了过去,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外面先前所处的小房间,而是处在一个很大的空间之中,手电照明距离有限,但一眼看去,竟然依稀像是格细寨的地下石室,空间极大,难怪我先前觉得何小坚强说话时有回音。   我们同时将眼光看向何坚强,毕竟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我们要长,若说有谁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的,那大概就只有他了。可是面对着我们疑惑的眼光,他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何坚强的眼神也充满了好奇,四处的打量着四周,明显的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第四十章 入室   何坚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让我们都大吃了一惊,不过何坚强却告诉我们,他本来是在那个小房间里,并不是在这样一个地下石室,至于为什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谁也想不明白。   何小坚强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不远处有一条通道,示意大家一起过去看看。一行人顺着那条通道走去,一边走我一边心里想:何坚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突然间又不像上次那样见了我就喊打喊杀?这是我最关心的两个问题,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何坚强对我的态度,变化实在太大,可是他一直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好勉强,只能把疑问放在心底,自己暗中小心提防戒备。   那通道并不长,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一面石壁,然后左右各一个入口,像是一个敞开了门的房间,几个人站在石壁前,左看看右看看,我说:“先进哪个入口?”   在我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但何坚强父子却是脸色沉重,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到处打量,似乎是在商量到底去哪边,我虽然就站在边上,却根本就听不清楚,也听不懂那些术语,但我却无意中发现张作为居然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而且眼神中不时精光一闪,我心中一动:难道这些拗口的术语,他居然听得懂?   等了很长时间,何坚强父子还是没有商量好,我有些不耐烦起来,在我看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第七十三间房,里面一定有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两个石室而已,随便看一间就是,看完了再去看另外一间,这里又不是什么古墓,哪有那么多机关。再说了,其实很多古墓因为年代过久,一些弓弩机关的机括弹簧早就失去了弹性或者腐烂生锈,根本就无法发挥出它们原先的功能,那些所谓的机关重重不过是小说里写的情节罢了,哪能当真,中国这么多考古学家,也就是还没有进入墓穴的时候会邀请一些盗墓高手来做所谓的顾问,进行定位勘探,真正进入古墓以后都是专业的考古人员,也从来就没触发过什么机关出过什么事,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他们还在商量个没完,我终于忍不住了,大步往前一走,然后就直接往右边的那个入口走了过去,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何小坚强一声惊呼:“不要!”同时感觉到似乎有人来拉我的手,但一切却都已经迟了,我已经一下子通过拿到入口,迈进了右边的石室。   因为何小坚强的这一声惊呼以及对我的拉扯,所以踏进石室之后我根本来不及去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而是本能的回头看了看他们,却发现何坚强父子正一脸诧异的盯着我,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就连张作为的脸上也带着同样的神情,我心里立刻肯定了刚才的猜测,张作为确实听得懂何坚强父子说的那些话。   但这时我来不及去多想这些,因为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实在太过奇怪,我忍不住搔搔头,说:“我的样子很奇怪么?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危险,快过来吧。”   但是何坚强父子并没有移步过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越加古怪起来,这下连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回事?”   何小坚强似乎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我想了想,确定和平常相比确实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然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何坚强父子又是对视了一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何小坚强走到入口处,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往入口处摸来,好像那里有一扇门,但是门上又有着刺,只有小心再小心才不会被刺伤。   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刚刚就是这么进来的,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这父子两人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学傻了,结果搞得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看见什么就以为人家想设个陷阱陷害他。   就在我暗自腹诽之时,何小坚强的手终于碰到了入口处的那片空间,就在那一瞬间,何小坚强脸上突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接着整个人都往后弹了起来,就好像是被高压电给电了一下似的,就连一直被他抓着手的张作为也是一脸的痛苦,但是入口处的那片空白,却和平常一样,什么异样的变化也不见发生。   我被这个变化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我了解何小坚强这个人,只怕真要以为他们是在演戏了,可是刚才我明明就这样直直的穿过来的,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我咬了咬牙,也拿起一只手,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往入口处那片空白摸去。   我的手轻易穿过入口处,毫无异常。我有些不相信,何小坚强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都从石室里走了出来,依旧没什么异样,看着满脸震惊的三个人,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再次往石室里走去,依旧是轻轻松松的走了进去,什么也没发生。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古怪之处对于我来说,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作用。   在深山老宅连夜赶路的时候,何小坚强就说过我虽然没有一样本事让人觉得很厉害,但又确实是一个最稀奇古怪的人,因为在我身上牵涉到了太多秘密,当时我还觉得他说话太过夸张,但现在我身上古怪的地方终于开始崭露端倪了。   我呆呆的看着何坚强父子两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何小坚强对我招了招手,我才醒悟过来,急忙从石室里再次走了出去,这个地方如此古怪,谁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这次何坚强父子这样的超级打手进不去,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那可真是亏大了,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那些古怪的地方古怪的能力已经可以使用,也不想去做试验,石室里的秘密固然重要,小命更加重要,还是先和他们在一起,听他们说说这个奇怪的入口是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散去,将我上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事,才开口说道:“你怎么进去的?”   我摇了摇头,说:“就是这样进去的。”   这是个有些傻的答复,但又确实如此,因为我根本就不清楚其中的原因,等何小坚强问完了,我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道:“你也是写小说的,应该看过网上的修真小说吧?”   我点点头,心想现在整个网络都是这类小说,修真玄幻,我再怎么不喜欢看也多少是接触过一些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何小坚强会说到这个上去。   何小坚强很快的就给我解了疑惑:“那些东西其实也不全都是瞎扯,道家确实有一种护山守洞的阵法。”   话说到了这里,我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也知道了为什么一开始他们父子两个要嘀咕半天,原来他们早就看出了这里的不对劲,我又看了看那个入口,说:“那为什么我可以进去,你们却不行?”   何小坚强道:“要通过这样的阵法进入石室,通常来说只有三种方法,第一就是强行以更大更强的手段破去,我们父子都觉得这个阵法水准极高,没有多少把握。   第二个方法很简单,就是布下阵法的人,自然可以自由出入。”   说到这里何小坚强看了看我,我急忙摆摆手:“这可真不是我弄的。”   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说:“你曾经忘记了很多事。”   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毕竟他的分析结果也是有这个可能存在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我们所能弄清楚罢了,想了想,我问:“还有第三个办法呢?”   何小坚强道:“第三个办法和第二个差不多,就是布阵的人在布阵时做了手段,可以指定他人进入,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布阵的人,那么至少你和他也有着很深的关系。”   三个方法,我自然不是硬生生将这个阵法给破解了的,剩下的两个方法,不管是哪一个,我都和那个布阵的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问题是我根本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再说了,这样一个地方,已经存在了几百上千年,谁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时候布的?如果也是几百上千年,怎么可能和我扯上关系,我又不是老妖怪可以活那么久。   对于我这个疑问,何坚强父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似乎觉得我说得也有道理,这时张作为却插口道:“这可不一定,几百年前那个恶魔就和你一模一样。”   他说的自然是几百年前那个和我很像并从教廷那里抢走了耶稣裹尸布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时何小坚强道:“不如,你拉着我们的手试试?”   我心中一动:这或许倒也是一个办法,当初何小坚强就是这样把我们给带进来的,现在或许也可以试试。我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然后何坚强抓住了张作为的手落在最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入口处迈了过去。   我轻易的走进了石室,然后回头看着何小坚强,他一脸紧张,也是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的手,一寸寸的慢慢挪动,终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只手轻易的穿过了入口。   我们一声欢呼,马上加快了动作,很快所有人都穿过了入口进入石室,但这次却不敢松开手,何坚强催着我快点到里面进去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我也有点迫不及待,用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阵法,里面的东西一定很珍贵,如果这个布阵的人真的和我有关系,这些东西一定是准备留给我的,我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几个人脚下加快,很快就绕了一个弯,看到了真正的石室,在看清石室的那一瞬间,何坚强父子同时叫了起来:“那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 入室(二)   石室里的东西我们都认识,一眼就看明白那是什么,可看清楚那些东西之后,我还是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那是什么?”   这是一句看上去很矛盾的话,但我却觉得唯有这样一句话才能表达我当时的情绪。   石室里挂着画,很多画,粗粗一看起码有数十张,就像是先前在外面那间房子时看到的曹操的画像一样,画中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服饰形态各不相同,显然不是同一时期的作品,但这些画却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画中人的相貌完全一模一样,即便是女子和小孩,也能看清楚其中的相像度高度吻合。   何坚强父子看看那些画,又看看我,我看看那些画,又看看他们,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时张作为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这画上的人怎么和你一模一样?”   是的,这些画卷上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和我一模一样,我呆呆的看着那些画卷,心想难道我真的和这个布阵的人有着极深的关系?不然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和我如此相像的画像?   我走上前去,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些画卷,看上去有些泛黄,应该有好些年头了,我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幅画,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古代男人,一身书生打扮,我试图从画中找到何小坚强对我说的那种类似于隐款的作画手法,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何小坚强。   何小坚强明白我的意思,仔细的抚摸着那副画,又看了看在他身前的另外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老翁,看了良久,才指着书生的那幅画说道:“从人物服饰和画法来看,这应该是明朝时期作品。”   何小坚强没有对我解释太多为什么他会得出这个结论,我也没问,反正就算他说了只怕我也理解不了,最关键的是我相信他的判断,我不由得有些疑惑:明朝,怎么会有人和我这么像?和我像的人应该有,只是刚好被人画了挂在这里,又刚好有那么多和我这么像的人被画了挂在这里,那就不正常了。明朝,谁能告诉我,关于明朝的那些事?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应该先问清楚我最关心的问题:“这幅画里有没有你说的那种类似于隐款的画法?”   何小坚强点点头,我顿时紧张起来,说:“写着什么字?”   何小坚强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看了我一眼,说:“还记不记得《老宅》?”看我一愣,马上又说道:“不是房子,是故事。”   我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老宅》这个故事,先是莫名其妙的失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身边还多出了一个故事蓝本,然后被萧阳修改得乱七八糟不辨真假,更莫名其妙的是萧阳之所以这么做据说是为了帮他的妹妹报仇,可是袁鼠鼠早就说过那天根本就没有女的出现,除了那个电话里的声音,而莫名其妙的事还不止这些,萧阳是我分身手下的人,对于他所做的一切,分身说是为了证明人性本恶,但从一开始我所经历的到现在,我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只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我根本想不过来。   我不知道何小坚强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何小坚强道:“你曾经说过,你有位祖先很喜欢写鬼故事,一直想写一个伟大的故事出来?”   我点点头,在《老宅》故事里,那个不知真假的祖先一直想写一个伟大的鬼故事,后来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建造老宅也就是九重天的方法,并且将那些玉佩带到了外面,这才有了后来我在《老宅》故事里接触到的那些鬼故事。除了这件事之外,似乎也就没做过什么了,就是画了一幅画,后来在催眠世界里被我从井底拿了上来。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说:“我怀疑,关于你祖先的那一部分,是真实的。”   我曾经对何小坚强说过我的过去,包括我不清楚哪些部分是真实存在,哪些部分又是被催眠后的虚幻世界,这时候听到何小坚强这么一说,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副画:“你是说……”   何小坚强道:“画上有‘痴人’两个字。”   我顺着何小坚强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依稀有两个字:痴人。在催眠世界里,我从井底拿出那幅画时,上面的题款也是“痴人”两个字,只不过并不是隐款。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和前面那幅画一样,这不是作画者的落款,而是这幅画的名字?”我对古玩字画了解不多,也不清楚具体应该叫什么东西,只能依着自己平常说话的习惯这么说,幸好何小坚强也听得明白,摇了摇头,说:“不是。”   他用手一指刚才看的那副画着老翁的话,说:“这应该是唐朝的画,这里也有‘痴人’两个字。”然后也不对我解释为什么会说“不是”,只是继续往前走去,因为大家的手都握在一起,加上是我带的头,这样一来就显得极为别扭,我急忙后退一步,和他并排行走。如果是在以前我看到两个男人这样的姿势,肯定会恶心得想吐,但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知道何小坚强这么做肯定有深意,也就没有急着开口问。   何小坚强每到一幅画前,就会驻足仔细观看,然后丢下一句评定:“唐朝的,痴人”,“宋朝的,痴人”,“元代的,痴人”……一直到将所有的画全部看完,每副画上都有“痴人”两个字。   等看完了所有的画,何小坚强向我解释道:“中国传统绘画,一般做隐款的目的是为了避免破坏画面整体的和谐,极少有隐藏标题的,如果有也是为了隐藏画中人的身份,但最晚的一幅画应该是几年前画的,如果‘痴人’两个字表示的是他的身份,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因为本人来就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何小坚强说的这幅画我也看到了,可以说上面的人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前面的几幅画还因为服饰的原因在感觉上有些异样,但这最后一幅就可以说是完全一模一样了,何小坚强接着说道:“隐款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但是作画的人却又忍不住想题上自己的名字,所以会采用这种方式,这种现象在古代十分普遍。结合我们所遇到的一切,我觉得这个‘痴人’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画了这些画。”   我沉默不语,想着何小坚强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轻易不能进入的村庄,隐藏着的第七十三间房,神秘的守洞阵法,一切都表明了有人不想轻易的让这里面的东西被人发现,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我,却又偏偏和里面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现象,这时候要说我和这石室的主人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只是追查到现在,不但没有解开我们想要知道的谜团,反而碰到了更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就在这时,进了石室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坚强突然说了一句话:“佛教有说红尘历练,也有佛祖化身无数的说法,会不会这里的每一个人就是一个化身,每一个化身经历一次红尘历练?”   我一声苦笑,心想你们父子可真看得起我,不久前何小坚强还和我开玩笑说佛祖有万千化身,说我搞不好和佛祖有缘,现在到了何坚强手上就更离谱,直接就说我可能也是佛祖的化身了,问题是一个佛教徒会用道家的阵法来守洞么?更何况还是佛祖?!就算他怎么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估计也不会这么做。   何坚强被我这个问题一下给问住了,不过想想也觉得似乎无法解释,干脆闭上了嘴巴,既然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好将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又仔细的将石室到处看了一边,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当然这就全部得靠何坚强父子了,有没有机关暗道我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只不过寻找了大半天什么也没发现,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何小坚强将我的手用力捏了捏,说:“不用担心,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嘛。”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时来了精神,马上说:“现在过去。”然后当先从入口又穿了过去,径直往对面那个入口而去,因为一直是我在前面的,所以也不知道这个入口的阵法是不是也只能让我一个人通过,但这时也没心思去做试验,先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再说。   里面很大,但是空荡荡的,四周的石壁上也没有什么图画,只有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张石机,上面似乎有个盒子。   我马上抬腿走了过去,因为人太多,又没有说好要一起走,所以起先几步走得并不快,但一会时间大家就赶了上来,跑得最快的反而是原本落在最后的何坚强,我不由自主的向他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激动一丝疑惑。   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何小坚强告诉我的关于他家祖先最初得到那块玉佩时的情景,他当初发现那亏玉佩时,似乎也是在一个很大的墓室,那里除了满是壁画之外,似乎也只有一条石机。   我又想起了何小坚强在听到他父亲说我怎么能从上面下来时对我讲的那些话,他说:很可能那些壁画上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我顿时觉得何坚强的行动有些不对劲起来,一双眼睛立时向他看去,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先我一步跑到了石机边上,一只手往那只盒子拿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盒子   对于何坚强,我本来只是奇怪为什么他这次见到我没有和上次一样大喊大叫的扑上来,但这时看了他的举动,马上觉得他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在隐瞒着我,这么一想,就连他刚才说我是佛祖的化身那句话也觉得不简单起来,但这时也来不及去想这些,眼见他的手往时机上的盒子拿去,我也急忙加快了步子,想要抢在他的前面。   就在这时,何小坚强有意无意的往前一动步,恰好拦住了我前行的步伐,我心中一急,本能的就想把他的手甩脱,至于会不会因此而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却不是我现在所能考虑到的了,我只想着不能让何坚强把那个盒子拿走,尽管我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看何坚强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很珍贵,现在能阻止他的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但何小坚强的手将我的手捏得紧紧的,根本甩脱不开,就这么一耽搁,何坚强的手终于碰到了那个盒子。   我狠狠的瞪了何小坚强一眼,但这时也顾不得再去计较什么,而是赶紧跑到石机面前,想看看盒子里到底有些什么,这次何小坚强倒是没有阻拦我,我很快走到石机前,看到何坚强一只手紧紧的按着石机上的那只盒子,脸上满是激动,但却没有急着打开,我仔细看了看那个盒子,四四方方,看上去极为普通,若说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是盒子做工极佳,古色古香,外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和玉佩上一样。   我不知道何坚强何以抓住了盒子却不打开,但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我用空着的一只手指了指那个盒子,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何坚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放在盒子上的那只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拿下来。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怀疑,只是不要说现在是他们父子两人在这里,就算只有其中的任何一个我也不是对手,所以即便我心中有再大的意见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除非我有办法一个人逃出这个石室,这样就可以利用守洞的那个阵法将他们困住,既然现在做不到,那就只好尽量收着脾气,于是淡淡的道:“那不如打开来看看?”   何坚强又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打不开。”   我一听勃然大怒,心想你打不开还霸占着这个盒子,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腹诽归腹诽,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流露出来,还不得不挤出一个微笑,说:“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在我说话的时候,有个声音和我一起响了起来,是一直拉着我的手的何小坚强,听到他开口,我心里不由得一沉,不说他们两的父子关系,就算以本身所掌握的技艺来说,何坚强也一定是要先把盒子给他的,怪不得他明明自己开不了却还死死霸占着不让别人碰。   何小坚强往前一步,何坚强将手放开,我也凑了过去,见这个盒子四四方方竟然看不到一丝缝隙,走进了才发现说它是盒子不太正确,严格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实心的正方体,除了前后左右上方等五面均有一朵牡丹雕刻着以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根本就不像是能存放东西的盒子。   何小坚强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木块,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何坚强和张作为,示意他们过去。何坚强走到我身边,不容分说就用空着的手抓住了我另外一只空着的手,紧接着张作为也松开了握着何小坚强的手,这样一来四个人虽然还是连在一起,但位置却变了,本来是我排第一位,接下来依次是何小坚强、张作为、何坚强,现在却反了过来,变成了何坚强带头,后面排着的变成了我、何小坚强、张作为。   我知道何小坚强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空出一只手来检查那个实心木块,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果然何小坚强看了一会,伸出一只手去放在木块上,手上略微一用力想将它提起来,但那块实心木块居然纹丝不动,就好像是生在了石机上一般,何小坚强“咦”了一声,手上加力,但那个木块还是动也不动,这下连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了,何小坚强的手劲我是知道的,哪怕眼前这一大块全部都是铁,他这么用力一提也会晃动几下,但这个木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木头,居然比铁还重。   见拿不动那个木块,何小坚强很干脆的松开了手,俯下身子仔细的研究起那个木块来,我凑上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无奈的放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何小坚强的身上,过了好一会,何小坚强直起身子,说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   我心想这真是废话,现在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块木头不普通了,不过我知道何小坚强肯定不会只说这么一句废话,果然他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其实应该是一个机关盒,具体的年代我也看不出来。”   “机关盒?”我眨了眨眼,说:“也就是说这其实还是个盒子,只不过需要破解开其中的机关才行?”   何小坚强点点头,我追问:“怎么破?”   何小坚强对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心中大急,险些破口大骂出来,不知道这是什么还好,一旦知道这是一个制作精良的机关盒,心里越发想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看这盒子也不大,四四方方,边长不过二十公分左右,也不知道里面会放着些什么,偏偏何小坚强又说他破解不开这个机关,想想机关如此精密,只怕里面放着的东西价值绝对不菲,说不定传说中“七十三煞”的秘密就在这里。   这让我心底越发痒了起来,甚至开始怀疑何小坚强是不是真的破解不开这个机关,但不管他是真的不能还是说不愿,现在四个人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盒子不知做些什么好,偏生这个盒子又重得离谱,不然干脆带到外面去,就算真是一个铁块,我拿锉刀今天来锉一点明天锉一点也要把它给弄开,现在却只能干瞪眼。   看着这个木盒,我突然再次想起了刚进入这个石室时的奇异感觉,那时我从何坚强反常的举动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告诉何小坚强的那些话,关于他祖先最早发现那块玉佩时的细节,现在这里的环境和那里极其相似,加上何坚强的反常表现,我可以肯定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于是假装漫不经心的无意中说起的样子问道:“这个地方和你们家祖先最早发现的那个古墓还真有点像,不知道你那位祖先当时他是怎么打开石机上的盒子发现里面的玉佩的?”   我尽量把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一双眼睛却还是用余光盯着何坚强,果然他一听到我说的这句话,脸色突然一变,反倒是何小坚强一脸的沉思,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让我更加肯定何坚强有事瞒着我,甚至也瞒过了他的儿子。   正当我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暗中提高警惕时,突然张作为说了一句话:“我想,或许这个盒子我知道如何破解。”   这句话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所有人都将眼光看向了张作为,这样一来反而让他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的想法很……很简单,你看另外那边的石室都是他的画像,这边虽然只有一个打不开的盒子,可是这链各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只有他才可以进来。”   说了几句话之后张作为渐渐的开始流利起来,而我们几个人的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就说道了点上,张作为继续说道:“我始终相信,这个地方和他一定有关,那些画上的人一定是他,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也应该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可以打开,他也一定可以打开。”   说完,他直直的看着我,何坚强父子也一起盯着我,我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看得起我,问题是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打开它。”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用余光打量着何坚强,他本来因为张作为的话而脸上充满了激动的神色,但这时听我这么一说,脸上马上又黯然失色了起来。这时张作为道:“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我好奇的问:“什么办法?”   张作为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盒子前,用空着的一只手指着盒子最上面的那朵牡丹,说:“用你的血,滴在花蕊中间试试。”   我心想终于明白你这家伙在中国做了十几年教廷的密探却一点成绩也没取得的原因了,感情没事做天天都在看玄幻小说,这算什么?滴血认主?我险些要笑出声来。   但张作为还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忍住笑,问:“最喜欢哪个作者?”   张作为一愣,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叹了口气,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方法的?”   这个说法已经比较委婉了,如果他说是从网上看到的,那我接下来肯定没好脸色给他看,但出乎我的意料,张作为一脸的严肃,说:“其实有一件事你们或许已经忘记了,在西方,也有一个很著名的盒子。”   我们几个都愣了一会,一下子没想起来,张作为刚想开口,我突然一声惊呼:“你是说那个盒子?”   这时何小坚强他们也是一声不可思议的呻吟,都和我一样感到了吃惊,张作为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希腊神话里的潘多拉魔盒。” 第四十三章 开盒   关于潘多拉魔盒的传说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但无论哪个版本结局都是一样的,潘多拉打开了魔盒,刻里面所有的灾难、瘟疫和祸害都飞了出来,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和祸害的折磨。而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放在盒子底层的美好东西“希望”还没来得及飞出盒子,潘多拉就把盒子关上了。   眼前的这个盒子自然不可能是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我也不觉得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不过看张作为一脸的凝重,还是忍不住问:“潘多拉魔盒真的存在?和这个机关盒子有什么关系?”   张作为道:“潘多拉魔盒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所谓灾难、瘟疫,未必就一定是说盒子一打开有很多病毒跑了出来,还可以是指有一些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的东西突然出现了,给整个社会带来了不良的变化。”   这番话有些拗口,但我却还是很轻易的就理解了,科技固然能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但若是运用不当,对整个社会的改变已经不是不良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众所周知的广岛原子弹,爱因斯坦就曾经极力反对,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但真正让我觉得感同身受的,是因为我想到了青山组织,这样一群本来不该出现的存在,利用好了自己的能力,则给世人带来了极大的惠泽,若是使用不当,则是战火连天,难道说所谓的潘多拉,其实也就是古代西方另外一个类似于青山的组织,这个魔盒是他们存放资料的盒子?   张作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关于潘多拉魔盒的传说虽然很多,但却从来没有人说过那是如何打开的,如果那不是神话,你觉得一个存放着能让人类饱受灾难技术的盒子,会是如此轻易就可以被打开的么?”   我的心跳徒然加快了起来:“快说,你一定知道怎么打开潘多拉魔盒!”   张作为点点头:“教廷典籍里有记载,当时潘多拉打开那个盒子,用的是自己的鲜血。”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张作为要我把鲜血滴在牡丹花蕊中,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原因,教廷里的那位既然和远古时期的青山组织有联系,那么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也就很正常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法子对眼前的这一个机关盒子是否有用。   张作为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我想想也是,既然没有其他办法,又不愿意就此空手离去,也只能用这个法子试试了,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坏处,最多就是浪费一点血而已,而且一切确如张作为先前所说的,既然这个地方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最适合的人就一定是我,所以略一思索我就点了点头,示意何小坚强将我的手放开,不然我可没办法将手指弄破。   何小坚强略一犹豫,正要说些什么,何坚强突然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来。”一边说着一边就不容我反抗的将我那只被他紧紧抓住的手按在了盒子上,接着他手上用力,指甲在我手指腹一划,我顿时觉得一疼,还没反应过来,何坚强已经将我的手指在牡丹花蕊中间。   我忍不住大骂了一句,心想你这家伙在古墓里爬来爬去,鬼知道会不会带些什么见鬼的病毒出来,居然就这样用指甲直接在我手指上开刀,要是我真因此而感染什么怪病的话,真是做鬼也不放过他。   但腹诽了一会,我就再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件事了,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只觉得手指被何坚强用指甲划开的地方越来越疼,我心里不禁吓了一跳,心想不会真这么晦气吧,想什么来什么,不然这样一个伤口,哪里会痛成这个样子,因为心里害怕,所以想着把手拿起来看看,但一拿之下根本就拿不起来,何坚强把我的手压得死死的。   我忍不住大骂:“给我把我拿开,压那么重,你当鬼压床啊!”   何坚强的脸色十分难看,说:“不是我在压着你。”似乎怕我不相信,将手掌顺着我的手腕手臂往上收了回去,在这过程中他的手一下子也不肯离开我的身体,他的手一离开我的手背,我就察觉到确实不是他在压着我的手掌,之所以我不能动,完全是因为这个盒子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的手吸附在上面。   这时其他几个人都发现了异常,一起围了上来,我感觉到手上的吸力越来越大,手指也越来越疼,忍不住骂了张作为几句:“他妈的,你那个典籍还说了什么没有,怎么手这么疼?”   张作为脸上一红,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实在疼不住了,那种疼痛好像渐渐的往上蔓延起来,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咦”了一声,说:“快看!”   我急忙往盒子上看去,只见那朵牡丹的花蕊中间早就已经变成了红色,不用说自然是被我的鲜血给灌溉的,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但现在也只是中间的这一部分变红,渐渐的边上的那些花瓣也开始变红起来,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的手会这么疼,感情这朵妖异的牡丹花一直在吸我的血,如果只是单纯一两滴血的话根本无法将这些花瓣给染红,那朵妖异的牡丹为了吸收我更多的血液,不断加大吸力,因为何坚强只是划破了我的手指,所以流出来的血并不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显得特别疼痛,而那朵牡丹将所有的血液吸收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多余,加上盒子也因为年代久远,颜色有些深,所以大家一下子都没有看出来。   手上的疼痛还在,何小坚强试着想将我的手拉开,却丝毫没有作用,反倒是把我的手腕给扯得生疼,我急忙让他放手,说这样下去只怕手还没从盒子上拿开,手腕就先被他给掰断了。也不知道这朵牡丹什么时候才会吸够我的血,我真怕就这么给吸成了人干,心慌之下忍不住又是将张作为一顿好骂:“他妈的我看多半是你这个洋鬼子想陷害我,老子要是真这么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天天吸你的血,这辈子不够下辈子再吸!”   张作为被我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反驳什么,只是低声嘟囔了几句,偏偏我又听得清清楚楚,他说:“难道你宁肯下辈子不做人而去做蚊子?”   我摆明了就是故意在气我,我正想反唇相讥,何小坚强突然悠悠的说了一句:“如果你愿意下辈子不介意去做个女人的话,他还可以多一个选择,比如说做卫生巾。”   我几乎没被给气得吐血,对何小坚强怒目横视,张作为想笑又不好笑,一张脸憋得通红,只有何坚强两耳不闻窗外事,眼睛紧紧盯着盒子,经这么一闹,虽然我大为气愤,但或许是转移了注意力的原因,手上居然感觉没那么痛了,就在这时,突然何坚强大喊一声:“牡丹全部红了!”紧接着,我手上那股强大的吸力突然消失,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何坚强父子急忙手上用力拉住了我,这时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第一个先看的就是手,看到因为吸力过大的原因,原来的伤口已经被弄得很深,而且破破烂烂的有些恶心,不过现在疼痛的感觉已经轻了很多,完全可以忍受,血也渐渐止了,看来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将眼睛转往那口吸饱了我的血的机关盒子。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口箱子,最上面的那朵牡丹已经吸饱了我的血,但此时整个盒子却像是只吸饱了血的蚊子,一动不动,我心里一凉,心想这次亏本真是亏大了,浪费了这么多血,不由得对张作为怒目而视,张作为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犹豫了半晌,说:“那个,你看,这里一共有这么多的牡丹,或许是一朵吸收了还不够吧?”   我的脸一阵抽搐,尤其是看到何坚强父子也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时,心里更加发慌起来,说:“他妈的你们谁要去谁去,我反正是不去了。”   其实这句话我是一点底气也没有,我自然知道如果他们要对付我我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只要不把我弄死,用我的血灌溉了这些吸血牡丹后,他们照样可以再次利用我离开这个地方,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心里越发的慌乱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几声“咔咔”的响从石机上传来。   这个声音响得如此突兀,加上“咔咔”声断断续续,石室里又空旷,一时间竟然有种让人毛孔悚然的感觉,但我随即就醒悟过来,大叫了一声:“盒子,盒子开起来了!”   三个人立刻放过了我,一起围在了盒子前,只见最上面的那朵牡丹花花瓣一朵朵的往中间收拢,形成了一个花骨朵,接着又慢慢的向外绽放,明明是一朵假花,而且看起来雕刻的手法也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浮雕,但在这一刻给我的感觉竟然像是看着一朵真的鲜花在生长绽放。   如是则三次,“咔咔”声终于停了下来,接着盒子最上面的一层突然随着一声轻响往上弹了起来,接着又往后缓缓退去,神秘的机关盒子,终于向我们打了开来。   几个人同时将脑袋往前凑了过去,只是大家本来就靠得近,这一下只听“砰”的一声,我还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几个脑袋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我只觉得头昏脑涨,就在恍惚间,看到有两只手往盒子中飞快的伸了过去,似乎抓住了里面的什么东西,接着一道人影飞快的往入口处跑了过去,本来除了我之外谁也无法通过的入口,被那道人影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密室谈话   随着那道人影的消失,我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就觉得手上一松,接着又是两道人影往出口方向奔去,但这两个人显然没有那么幸运,砰的一声两道人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显然两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冲过那个入口,我到这时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是谁,他们是何坚强父子。   那么刚才跑出去的人是张作为?我这时自然也想明白了当时伸手到盒子里抢东西的只能是他和何小坚强,因为我和何坚强的两只手都被人握着,只有他们两个才各自空出了一只手,真是没想到张作为居然能从何小坚强手中抢到东西,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能轻易的穿过那个入口。   我没有去扶何坚强父子,他们已经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何坚强脸上神色颇为激动,而何小坚强则是阴沉着一张脸,显然也没想到张作为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这时我自然知道在石室里面就算不互相拉着手也不会有事,只是想要离开这个石室,只怕还是少不了我的帮助。   何坚强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拉扯着我就往外闯,因为动作太快力度太大,我一条手臂被扯得生疼,忍不住大叫道:“你想干什么?”   何坚强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拉上何小坚强和我冲出入口,但这时外面早就空无一人,张作为已经不知跑去了哪里,何坚强还想要继续追,何小坚强伸手拦下了何坚强,对他摇了摇头:“这个人隐藏得这么深,连我也瞒过了,我不相信他没有后手留着,而且他的动作如此快速,就算现在追出去也肯定追不上,不如先养好体力,想想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我这才知道何坚强刚才是想拉着我离开这个石室好去追踪张作为,听了何小坚强的话之后,何坚强一脸的不甘心,但终于还是叹了一声,将我的手松开,一脸无奈的坐在了地上,我越发好奇起来,张作为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看样子居然对何坚强极为重要。都说潘多拉魔盒里最后剩下的是希望,不知道我刚才打开的那个盒子,被抢走的东西是灾难还是希望。   但确实如何小坚强所说,现在必须要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比如想想如何离开这个地方,要知道外面就连怎么进来的都不清楚,明明进来的时候是一间小屋子,转眼间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地下石室之中,看来从原路出去是不太可能的了,我不由得看看何小坚强,三个人里只有他的能力最强,每次遇见解决不了的困难,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至于其他恩怨,姑且放在一边。   其实我想要问的问题很多,比如那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比如张作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记得在刚刚要进入外面的这间小房子时何小坚强对他提过警告,再比如为什么张作为可以轻易的从那个入口跑出去,难道说这个地方本来和他也有关系?问题太多,但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出去,所以尽管我心中好奇得要命,但看着何坚强父子一脸阴沉四处查看在忙碌着,只好把这些问题都藏了起来。   三人一边走一边仔细的查看,但毫无所获,渐渐的走到了最初发现何坚强的那个地方,这个地方原本只是一个小房间,但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室,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张作为的身影,想来他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离开这里了。   石室里一切如旧,除了少了一个人,何坚强父子依旧不死心,将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我心里一沉,难道说要困死在这个地方了?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大叫了一声:“过来看这里!”   我急忙冲了过去,本来以为他有了什么大的发现,却看到他蹲在地上,用手指着地上,说:“看看这里。”   石室里没有光线,仅靠身上带着的手电来维持光亮,就算是强力手电,光亮也有个限度,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但是何坚强却惊喜的叫道:“回字机关?!”   我不知道什么是“回字机关”,但听何坚强声音里的兴奋,似乎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心中也是大喜,道:“可以出去了?”   何小坚强摇了摇头,说:“只有看天意了。”   我大急,问:“什么意思?到底能不能出去?”   何小坚强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着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我得先和你说说什么是‘回字机关’。你还记得我们刚进来时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后来我让你打开门出去,你摸到的却是一整片的木板,根本没有摸到门。”   我点了点头,这个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始终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个小房间可没有这么大,难道说又是一个类似幽灵村的地方?这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是第七十三间房嘛,神秘点也应该。   何小坚强摇摇头,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们确实是在那间小屋子里,只不过后来在打斗时发生了变故,有人触动了机关,那间屋子就像电梯一样降落到了地上,所以你在这个过程中才没能找到门。等落地之后,那些木板又悄无声息的上升而去,而当时我们脚下所踩的那块地板,则应该是陷入了现在我们所处的石室地面,自然其中可能还有更复杂的变化,但大体差不多,这就是所谓的‘回字机关’,地下石室是一个大一点的‘口’字,上面的小房间就是一个小一点的‘口’字,这种机关,在帝王古墓中用得最多。”   我听他说了这么多,但还是没讲到应该如何出去,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到底要如何才能出去?”   何小坚强露出一丝苦笑,道:“这就是我说的要看老天的意思了。本来既然机关是从上面下来的,要再上去只要从下面再按动机关就可以,只不过刚才我寻找了半天,这个机关早就被张作为利用了一次,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还想要上去,除非上面有人再次坐着那个东西下来。张作为这个人果然不简单,看来我们降落到这个石室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毕竟他才是最后一个进入小房间的,只有他才最有机会发动机关。”   我顿时一片绝望,这个时候哪管是谁发动的机关,只是想着自己花了无数时间去探寻所谓的真相,没想到在找到七十三号这个似乎和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神秘地点之后却又要在此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可不觉得在这个地方会有什么人能轻易的进来,又恰好能找到这里并发现其中的机关,最后来把我们救出去,这种几率实在是等于零。   何小坚强也坐在了地上,看了我一眼,说:“还算不错,就算真要死了,路上也有伴。”我也露出一丝苦笑,跟着坐在地上,说:“有没有烟,突然想抽一根烟。”   一句话出口,突然看到何小坚强脸上的神情一变,大叫了一声:“烟!”语气之中充满了惊喜。   我先是一愣,随即也是一声大叫:“烟!”同样心中充满了惊喜,因为我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在格细寨地下密室时的经历,这里和那边一样,同样身处地下之中,但空气不见丝毫浑浊,反而很是清新,这就表明肯定在某个我们尚未发现的地方存有通风口,有了这个通风口,以何坚强祖传盗墓的手段,只怕很容易就能钻出去,这样只要他再回头打开机关,我们几个就可以安然出去了。   一想到这里,我们立刻精神大振,马上动手寻找这样一个通风口,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在重新陷入绝望之时,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什么阵法的功效,但何坚强父子都摇头给予了否定,只是一直找不到通风口,就算想要生火利用烟的流动性来判断这个通风口所在的位置也不可行,毕竟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了些,而我们身上可以供点燃的东西又不多,就算把内裤也脱下来也支持不了太长时间。   三个人累得要死,却再一次陷入绝境之中,大家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我看了何坚强父子一眼,说:“搞不好我们几个这次真的得交代在这里了,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那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何坚强父子同时摇了摇头,我骂道:“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还抢个屁,万一是什么毒蛇蝎子黑寡妇之类东西,看你还有没有命在!”叹了口气,又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这条命也差不多不属于自己了。”   何小坚强道:“我本来并没有想去抢盒子里的东西,只不过发现张作为抢先伸手进去拿了,所以才本能的要阻止他,想先把这个东西拿到手再说。”   说到张作为,我马上想起了何小坚强一直以来对他的提防,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我可一直没发觉他不正常。”   何小坚强道:“在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了,任何一个人,只要在黑暗之中突然看到强光,都会本能的将眼睛闭起来或者是用手遮住眼睛,就算他受过严格的训练也必须是在确定这个强光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才能正常的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然不管是谁,在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把眼睛闭起来,这是由人的生理决定的,无法改变,就算我,那时候也是先闭上了眼睛然后才勉强睁开的。   即便我这么快就睁开了眼睛,也只看到镜子里最后的画面,甚至根本就没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如果他不是一早就知道里面会有强光会有镜子,绝对不可能看得比我多。”   何小坚强这话说得极为自信,我也不管他这个自信来自何处,说道:“原来当时你装神弄鬼的样子根本就是在骗我。”   何小坚强道:“我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张作为的手微微一颤,显然是因为他太过激动,所以我才故意这样,想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些什么,只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敢肯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而且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发现他似乎对于中国传统的东西知道得居然很多,虽然那时就已经在心里对他更加提防,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看来他对于这个地方一直很熟悉,而且早就有所准备。也对,既然他能看到所谓建筑物的灵魂,自然也能看到七十三号的存在,只不过先前一直在和我们装傻罢了。”   先前的一些疑团总算是解了开来,看何小坚强的样子,对这个张作为是又恨又佩服,我叹了口气,说:“可惜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张作为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将这个东西抢走,可见这个东西的价值肯定极高,现在东西早就被他给拿走了,估计也没什么可能去追回来,总不成和几百年前那个跟我很像的人一样,牛逼哄哄的去教廷把那东西给抢回来吧,再说也不知道张作为会把这个东西带到哪里去,我叹了一口气,遗憾的说道:“可惜就要死了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希望,里面是希望。”   我吓了一跳,这个声音是何坚强发出来的,我急忙偏头看着他,心想你不会真以为这就是潘多拉魔盒了吧,里面最后留一个希望。   反正都要死了,我也对他们父子没那么害怕,鄙夷的看了何坚强一眼,冷笑道:“你到底多大了?人家随便一说你就信以为真。”但一句话出口,我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要知道何坚强最早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根本就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可见他对于这个盒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更重要的是他明明是去了那个谁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古墓,怎么好端端的又会在这里出现?前后联系起来,只怕他真的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这么说来他先前说不知道只怕也是骗人的,现在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不再继续隐瞒,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第四十五章 往事   何坚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这是我们何家的希望。”   这下何小坚强也被调动起了兴趣,急着问道:“老爸,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坚强道:“要改变何家的命运,只有找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才可以。”   何小坚强沉默不语,我眯起了眼睛,问:“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可以改变你们何家的命运的?要知道这可是你们家数百年来也没人能做到的事,我不觉得你就一定比你的列祖列宗强到哪里去。另外,就是我很好奇,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些话说得颇不礼貌,但这时人都要死了,就算不会被闷死,早晚也要被饿死渴死,我哪里还顾得这么多,有什么自然就说什么,就算他们把我打死,那也不过是一个死,大家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何必跟以前一样怕得要死?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最早见到我之时说的“为什么你会从上面下来”是什么意思,何家先祖一直强调的“不要看那张脸”又是什么意思,我想知道那个墓地在哪里。   许是因为我的话说得重了,何小坚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我一言不发,脸色极其难看,到了这个时候我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了,正想也讽刺他几句,何坚强摆了摆手,说:“没事,反正现在不说只怕以后也没机会说了,都要死的人了,还在乎什么。”   等何小坚强一脸不服气的重新坐了下来,何坚强才开口说道:“这件事,和她有关。”   我“啊”了一下,不知道何坚强说的是谁,倒是何小坚强愣了一下之后突然激动起来,说:“是……她?”   这句话说得小心翼翼,似乎自己也不敢肯定,我也不知道是“他”还是“她”甚或是“它”,有些不耐烦起来,忍不住道:“到底是谁,这么婆婆妈妈的!”   何小坚强瞪了我一眼,道:“不是婆婆妈妈,是我的妈妈。”   我这才明白他们口中的“她”原来指的是谭蕾,我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表示了歉意,何小坚强也就不再计较,何坚强继续说道:“我是在无意中遇见她的,后来我们一见钟情,只是因为何家留下的诅咒,每个人都不得不去面对那个神秘的玉佩,所以我一直不敢和她太过亲密。”   听着何坚强讲述他和谭蕾之间的往事,我心中突然一动,心想谭蕾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爱上何坚强这种没什么文化又没钱的粗鲁汉子,而且还是这么巧的无意中遇见,还一见钟情,真以为是拍电影了啊,难道说这一开始就是个隐瞒,谭蕾接近何坚强完全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但我也知道谭蕾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到耶稣裹尸布,如果我的分析是正确的,难道说何坚强祖先发现的那个古墓和耶稣裹尸布有关?要知道何家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秘密了,我可不信他们之间真会有什么爱情发生。   何坚强还在讲述着他和谭蕾之间的点点滴滴,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毫无用处的废话,但是他却满脸温柔,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何小坚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我本来还想打断他们的话,但看到他们的样子,终于还是暗自叹了口气忍住了,和我比起来,他们至少还算是拥有回忆的人,这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终于何坚强讲述完了两人之间那些甜蜜的往事,开始说到了正题:“我一直不肯和她结婚,她苦苦的追问为什么,我当然不可能把这一切告诉她,这是我们何家的秘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可是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说如果我不和她结婚她就去自杀。”   我心想谭蕾这教廷密探果然有些手段,居然还知道中国妇女通用三大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且还打的是感情牌,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何坚强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这时何坚强继续说道:“后来我拿她没办法,终于答应了她,但是在这之前我违背了祖训,将何家的诅咒告诉了她,然后让她自己选择,是和我在一起然后莫名其妙的失踪,还是从此以后和我天各一方。她想都没想就说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但是她提了个要求,就是一定要我带她去那个古墓看看。   我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她,因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代何家的人都会失踪,但是我知道只要去过古墓的人最后都会出事,那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去的地方,为了她的安全,我断然的拒绝了她。   可是她接连好几天一直求着我,说想去看看,这样或许可以找到让何家从此脱离这个诅咒的办法,她说一切为了孩子,不能让孩子以后和我一样。   她的话打动了我,最后我带她去了那个墓穴。”   我再也忍不住,追问:“那个墓穴在哪里?”   何坚强似乎已经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回忆之中,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到了那里,她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石机,然后就紧紧的盯着墓穴石壁上的画,我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可是我的先祖曾经留言,说一定不要去看那张脸,所以每一次我都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坚决不去看壁画上的人脸。在进入墓穴之前我也曾一再的提醒过她,可是她还是不听我的话,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副壁画。   我当时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抬头往壁画上看去,可是这时她却突然一声尖叫,说‘不要看那张脸!’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如果是在平时,我一定不会抬头去看壁画上那个人的脸,可是那时候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抬起了头,也紧紧的盯上了壁画上那个人的脸。”   我的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说:“你看到了什么?”   在我的心里,已经隐隐的猜到了结果,何坚强看到的应该是和我一样的脸,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当初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是我一直不肯死心,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行。   何坚强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说:“那个人,没有脸。”   我先是愣了一下,这个答案居然出乎我的意料,既然没有脸,怎么又要说不要看他的脸?紧接着我马上想起了封门村我和小瑞看到的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壁画人物,他也同样的没有脸,只是脸上的面具轮廓和我极其的吻合,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忍不住骂道:“没有脸还怕个屁,又在装神弄鬼么?”   何小坚强脸色一变,大概又想发飙,何坚强摇了摇头,说:“我当时也是一愣,想法和你完全一样,所以情不自禁的对着那幅画多看了几眼,可是她仿佛见了鬼似的大叫了起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但就在我想扭转头看看她的时候,却发现那幅画开始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我迫不及待的问。   何小坚强缓缓的说道:“明明那张脸还是一片空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骂我却觉得这张脸上渐渐的开始丰满起来,好像慢慢的浮现出一个人的五官,而且这不是简单的绘画,那种感觉很真实,就像,就像那张脸是一面镜子,所以镜子里看见的东西都极其逼真。”   “镜子?”我心中一动,在我所经历的那么多事那么多地方,似乎都有镜子的存在,不管是风门村还是封门村,就算是在这个七十三号也一样看到二良镜子,到了现在我自然不再怀疑它们之间有着我目前所不知道的联系,所以马上追问道:“那是谁的脸?”   “我的。”何坚强苦笑道:“我看到了我的脸,所以我说那是一面镜子,可是明明那张脸跟我一模一样,却又觉得格外陌生,就好像是看着另外一个和我很像的人似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只不过我的表情是震惊,他却突然对我笑了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给吓得一声大叫,这时那张脸渐渐的又淡了下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一声惊叫之后,才突然醒悟过来,发现已经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当时吓得魂都差点飞掉,幸好在我转身去寻找的时候发现她就在我的背后,只是面对着那面的石壁,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碳笔,正一言不发的在石壁上画着画,我当时还以为她中邪了,急忙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甚至还将一些珍藏的道符偶拿了出来,准备驱魔除妖。   这时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回转头说:‘你以后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我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刚才并没有注意她画的是什么,这时听她说起,才发现她画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样子。”   何坚强看着我,说:“就是你。”   不等我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何坚强又继续说道:“当时她还说了一句话:‘找到他,但是在那张面具出现之前,远离他,一定要记住,他是恶魔。’” 第四十六章 往事(二)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说我是恶魔了,第一次当然就是张作为,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两个都是教廷里的人,对我的称呼自然也就相同,如果张作为不是故意隐瞒的话,那么谭蕾知道的秘密应该会比他要多,至少她还提到了面具。   只是我还是没弄清楚为什么何坚强要说我怎么可能从那上面下来,要知道谭蕾当时可是告诉他去找这样一个像我的人,而不是说我会从石壁上走下来。   何坚强继续道:“我问她应该去哪里找你,她说她也不知道,可能就在我的身边,也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越说越轻,渐渐的有点痴痴呆呆起来,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急忙把她带了出去,她很顺从的跟着我,只是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她画的那幅画,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后来她突然说了一句话,说:‘这个人,也可能会自己从画上下来。’   我当时以为她一定是中了邪糊涂了,所以也没把这些话当真,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回了家,其实在路上她就渐渐的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到家之后我又再次确定了她没有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对于当日我看到那个没有脸的画像一直无法理解,不知道为什么连她也要说不要去看那张脸,可是我已经看了,虽然当时什么事也没有,但那种诡异的场面我一直无法忘记,甚至在半夜也会从噩梦中惊醒。   当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那天的事,就好像从来也没发生过似的,不久之后我们结了婚,我没有其他亲人,她也只是孤单单一个,所以那天我们谁也没有请,就只是我们两个人,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后来她生了个儿子,而我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也没有出现,那个没有脸的画像也没有在我梦中出现,我有时候甚至想,是不是那天我真的听错了,我的祖先也搞错了,看一看那副画其实并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世事难料,有一天我再次梦见了那幅画像,而且这一次他的脸上又再次浮现了五官,还是我的脸,就和我上次在古墓里看到的一样,他在对着我笑,一直不停的笑,然后我就从梦中醒了过来,却发现她不在我的身边。   我顿时吓坏了,这个时候是半夜,她会去哪里?因为刚才的那个梦,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家一直来的厄运,每一代的女主人都会在生完孩子之后莫名其妙的死亡或者失踪,难道她也没能逃过这个结局?   孩子还在房间里熟睡,我正准备去外面找找看,她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就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却偏偏又说不出来。我心里更慌乱了,一个劲的问她到底怎么了,她突然流下泪来,说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她说是石壁上那个没有脸的人,我心里一沉,当时她先看的石壁,难道说真的会出什么事?我问她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她起先不肯说,后来被我逼得没办法了,才告诉我,她在那副画上看到的是自己的脸,回来之后,她总是会在梦里梦见那副画,但渐渐的就好了,可是就在刚才,她又在梦里见到了那个人,和她一样的脸,对着她一直笑。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情景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我没有告诉她这些,她哭着说自己要死了,我骂她瞎说,她摇摇头,说其实她知道那幅画,在一本很古老的书上有记载,这幅画就叫《镜子》,不管是谁只要看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就能从上面渐渐的看出自己的样子来,一旦看到自己的模样,这个人就会死亡。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可是我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我看着床上的孩子,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或许是她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开始紧张的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可是她很聪明,还是猜出了我一定也见从那幅画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她的脸色更白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孩子,我知道她是担心孩子日后的生活,可是这一切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只怪我没有听从先祖的警告,现在想来,最早进入古墓的那位祖先一定也没有看过那幅画,不然早就死了,也不会给我们留下这么一个警告,之所以还会留下这句话,一定和他去寻访当年一起进入墓穴的那些同伙的死因有关。   她渐渐的止住了哭声,抱起了孩子,说一定会有办法的,然后微笑着招呼我上床休息,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想着如果我们都死了,孩子怎么办。但是接下来几天她都和没事一样,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我心想这样也好,就算真的要死,我们一家人也死在一块。   谁知有一天她说出去买菜,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她,可是谁也没有见到,就好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存在。失去了她,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生活下去,或许不久之后我也会跟着她的步伐而去,只是每当看到小坚强,我就会忍不住落泪。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从她失踪之后我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发生过,我和她是同时看到那幅画的,为什么她会有事而我却没事?我想起了那天她对我说的‘一定会有办法’的话,知道这一定又是她的功劳,只是她一定也为之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听了半天,这个谭蕾除了第一次要求去看看那个古墓之外,居然也没要求何坚强帮她做别的什么事,我不由得在心里开始嘀咕,心想难道谭蕾真的看上何坚强了?难道还真的有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只不过好像何坚强一直没有说谭蕾的身份问题,不知是不愿意说还是谭蕾一直瞒着他,在我看来多半是谭蕾隐瞒了的结果,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几乎要活不下去了,而何坚强也不知道我们曾经见过谭蕾的鬼魂,他自然要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谭蕾的任何事都告诉何小坚强,这点从一开始他不厌其烦的对何小坚强讲述谭蕾生活中的细节就可以看出来。   我张张嘴,刚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谭蕾的身世,何小坚强顿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哀求之色,我心中一软,到嘴的话又吞了进去,或许有些事不让何坚强知道更好,让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妻子只不过是个恰好度过很多书的好女人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现在说与不说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何小坚强见我没有开口,对我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我微微一点头,示意这不算什么,何坚强或许是说话有些累了,休息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也去古墓找过她,可是什么也没有,这一次我没有去看那副叫《镜子》的画,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画的那个年轻人,我知道这一个人一定很重要,可是我找不到。可是在我看着那幅画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幅画渐渐的淡了下去,上面的人仿佛活了过来,然后消失。   在我就要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块玉佩,历史上我那些祖先每一次失踪每一次去古墓都是在玉佩变红之后,而我这几次去却都是在玉佩没有变红之前,会不会到时候我再去就可以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   这个想法给了我最后的希望,可是她画上去的那个人给我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尤其是他消失的那一瞬间,居然好像还看了我一眼,我一直记着她说的话,她说那是恶魔,而我在离开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那个恶魔所在的位置,恰巧就在那副《镜子》的对面,如果恶魔真的有生命,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壁画的消失,是不是就是他的死亡?”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何坚强为什么一看到我就会那样一副鬼样子,原来是他一直以为我已经死亡了,而之前谭蕾又说过或许我会从画上复活,所以他看到我时满是恐惧,只是不知后来为什么他在这里见到我时会如此平静。   我静静的等着何坚强说下去,我对于他所说的在玉佩变红之后去古墓会不会见到一些不同的变化很感兴趣,尤其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家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那些人失踪后去了哪里,何坚强是唯一活着的人,从他嘴里应该能知道些内幕。   何坚强又休息了会,说:“玉佩变红之后,我又去了古墓,在那里,我知道了我们家世代也逃脱不了的诅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心想终于来了,本能的就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突然何小坚强飞快的站了起来,嘴里轻轻的“嘘”了一声,我们立刻闭上了嘴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小坚强侧着耳朵听了听,脸上突然露出惊喜的神色,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飞快的用手指往上一指,我往上一看,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盒子正缓缓的落了下来。   我心中顿时惊喜交加,终于有人开启了机关下到这里来了。 第四十七章 一块碎片   最初的惊喜过后,我立刻开始猜测会是谁从上面下来,最大的可能当然是张作为,因为这个地方实在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可是张作为又为什么会回来,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几个恨不得把他给活剥了?还是说,没有何小坚强,他根本就出不去这个这个幽灵村?   就在我的猜测之中,那个类似于格细寨中木制电梯的大木盒子缓缓的降落了下来,我们早就散在了一边,何坚强父子更是身躯微微弓了起来,似乎他们也认定了里面的人是张作为,只等他一出现就立刻扑上去将他按倒。   大木箱子缓缓的降落了下来,然后四边的壁板悄无声息的往四下散了开来,缓缓的放倒在地上,接着又缓缓的陷了下去,一切和何小坚强先前所猜完全吻合,最顶上的一块木板又悄悄的上升了上去,当然不是用绳子吊上去的,反而很像是电梯,这让我越发觉得这个地方和格细寨想象起来。当然这个时候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所有的人都盯着突然出现在石室里的那个人。   他不是张作为,居然是杨子江,封门村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个人的消息,没想到他却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当时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小瑞已经死亡,疤痕女神秘失踪后又突然出现,现在因为失忆和王子华住在精神病院里,只有杨子江,在杀死了杨珊珊并在停了那个神秘声音的指示离开封门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突然见到他。   杨子江大概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别人在,所以明显的也是愣了一下,待看到我也在其中之时,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身边的何坚强居然发出了一声愤怒之极的声音:“居然是你?!”   杨子江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对何坚强也颇为忌惮,两人互相对峙着,谁也没有抢先动手。   我本来是想和杨子江打个招呼的,但看到眼前的变化,急忙把这声招呼吞下肚去,存心想看看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要知道就连何小坚强也只是听我说过杨子江这个人,根本就没看过他的样子,像何坚强这样已经不以盗墓为生,平常也几乎不怎么远行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杨子江?两人又不是同一个省份的人,怎么可能会相识,而且看上去两人之间的矛盾还颇深,我心中越发的好奇起来,干脆先站在一边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或许我能从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何小坚强见父亲一脸的激动,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何坚强身前,一边紧紧的盯着杨子江,一边问:“这个人是谁?”   这句话当然不会是问我的,何坚强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我在古墓里看到的这个人。”   我心中一惊,何坚强说的古墓自然肯定是他们家祖先发现的那座,这么多年来除了他们一家,一直没有人发现那样一座古墓的存在,杨子江怎么会知道的?而且看样子在里面还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本来初见杨子江时我还满是兴奋,但不久就开始恼怒他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凑巧,如果再迟些进来,说不定我就能从何坚强口中知道更多关于古墓的秘密了。随着杨子江的进入,我已经对于知道古墓的秘密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没想到他和何坚强居然在古墓里曾经见过面,这样一来,对于古墓里的那些事,似乎也不是没有希望去了解清楚。   何小坚强也猜到了两人在古墓里应该极为不愉快,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他一边提防着杨子江,一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感受到了何小坚强身上的强者气息,杨子江也越发紧张起来,突然开口说道:“喂,你帮我个忙,我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   我马上醒悟过来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杨子江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于我也有所了解,既然他说可以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那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一定很重要,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帮,打架的话就算他能和何小坚强打成平手,我也不是何坚强的对手,还怎么帮?   何坚强还没有开口,杨子江又赶紧说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我早就和何小坚强分析出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七十三煞所在地,不过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却还真是不知道,打架我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可又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只好干咳了几声,无奈的对何小坚强道:“那个,不如先停下来,把话说清楚,大家资源共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概何小坚强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所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何坚强,何坚强叹了口气,满脸的不甘心,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的提议,我心中大喜,急忙招呼杨子江过来,然后我站在他们中间,免得万一再打起来可不好,当然,在这之前,最好是能先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总在地下待着,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个什么变化。   何坚强父子倒是没有意见,反正他们也准备离开这里的,盒子里的东西已经被张作为拿走,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但杨子江却坚决不同意,说:“我必须拿到里面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东西已经被人抢走了,就在你进来之前,不知道你有没有碰到这样一个人。”   杨子江的脸色立刻变了,说:“他拿走了哪件东西?”   我先是一愣,然后大叫了一声:“盒子里有很多东西?!”   和我一起发出大叫的还有何坚强父子,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二良震惊和惊喜,自然还有一丝懊恼,先前只顾去追赶张作为,却没有想过回头去看看盒子里是否还有其它东西,现在想来,那个盒子其实体积也不算小,如果东西不大的话,确实可以放很多,而且张作为的动作实在太快,如果里面的东西多,还真有可能不会一下子全部被他拿走。   这么一想,顿时大家都不愿出去了,嘴里大叫了一声,一起往最后面的那两个石室奔去,杨子江见状,急忙也跟着冲了过来。   一行人很快就奔到了石室入口那里,跑在最前面的是何坚强父子,杨子江最后,我居中,但不管如何,他们都要等着我,不然根本就无法进入那个石室。我刚想握住他们的手进去,突然心中一动,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着杨子江道:“不如你先进去?”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张作为之所以能肚子从这个石室里冲破入口处的阵法,很大原因和他从盒子里抢走的东西有关,这个在先前大家就已经分析过,可是杨子江也说要来这里拿一样东西,他又准备凭什么东西进入那个石室入口?难道说他身上也有什么东西和被张作为抢走的是一样的?   杨子江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显然觉得我的要求很奇怪,但或许是为了早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多想,直接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然后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我一直紧张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但是当看到他从小布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时还是有些微微的失望,我原本以为能只有出入这个入口的东西应该极为神奇,但杨子江从布袋里拿出来的只是一块碎片,而且是很普通的石头碎片,就像是从哪面古老石壁上因为年月悠久自然风化后掉下来的一般。   就在我微感失望的时候,无意中却看到何坚强的嘴唇微微一动,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激动起来,我心想他们两个不会就是为了这块碎片才起的争执吧,难道说这块碎片有什么特异之处?其实仅仅凭借能自由出入这个被阵法封锁的洞口,这块毫不起眼的碎片就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了,只是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本身能够轻易出入这个地方的原因吧,我总觉得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必须再有点别的什么才算有价值。   何坚强的嘴唇抖了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碎片,杨子江似乎也知道何坚强在看着自己,却毫不在意,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将那块碎片慢慢的移到了入口处的上方,然后慢慢的靠了上去,就在我眼巴巴的想看看会出现什么变化的时候,杨子江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偏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其实我也很好奇,在这之前,你们是怎么进去的?更关键的是,你们又是如何打开那个盒子的?”   说完这些话,也不等我回答,就继续扭转了头,将手里的碎片往入口处隔空印了上去,然后停了停,接着他的一只手就慢慢的穿过了入口处进入了石室,然后是他的整个人。   我们三个见杨子江果然轻易的就进入了石室,生怕一会动作慢了盒子里的东西会被他抢去,这次可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所以立刻互相将手拉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石室。   杨子江大概没有想到我们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进来,以异样的眼光多看了我两眼,但我这时也不去管他看我的眼神为什么总是这么怪异,一下子甩开他们几个人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朝那个盒子奔去。 第四十八章 杨子江的经历   盒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不由得一阵失望,难道说东西真的都被张作为拿去了?看他的手也不像是那么大,还是说这里面的东西都十分的小巧?   几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杨子江,显然里面的东西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何坚强就更不用说了,能破解何家诅咒改变他们命运的东西被人拿走,再次获得希望之后却又不得不再次面对失望,而这样的双重打击,只会比第一次来得更加猛烈,所以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四个人里只有我和何小坚强相对好一些,毕竟没有亲历过杨子江和何坚强之间的事,所以少了一些感触,只是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我也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想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先前我就问过何坚强,他说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看样子杨子江知道的比何坚强要多,起码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止一个,那么或许他也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这对我来说可是极为好奇和重要的事。   杨子江本来大概并不想告诉我们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不过眼见东西已经不见了,加上估计还想从我们口中知道点张作为的资料,以便日后再去将他追回来,所以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告诉了我们:“希望,里面是希望。”   我险些没一口血给气得喷出来,何坚强说的是“希望”,现在杨子江也回答说是“希望”,可是鬼知道这所谓的“希望”是什么,总不会大家都把这个盒子当成了潘多拉魔盒了吧。   大概是看我懒得理睬杨子江的缘故,何小坚强接口问道:“里面的东西是你的希望?”   杨子江沉着脸点了点头,何小坚强紧接着追问:“什么希望?”   杨子江没有说话,何小坚强看了看我,我觉得他的眼神中有些异样,不知他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何小坚强见我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希望,每个人都在寻找希望,你还不明白么?”   我先是愣了一下,看看他们几个,何坚强和杨子江也是一脸的愕然,显然都没听明白何小坚强这句话的意思,但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小坚强,他见我明白了过来,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整个人仿佛都呆住了,杨子江大概是看我的反应过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看了杨子江一眼,又用手一指何坚强,道:“或许他不明白,但是你怎么可能不明白?给每一个人一个希望,除了梦想俱乐部,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梦想俱乐部!”   杨子江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和我一样都有被催眠的经历,而且里面的内容也完全一样,尽管后来有个叫萧阳的人告诉我这所谓的梦想俱乐部是他搞出来的,可是随着我对这件事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接触,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只是我却没有再去想到“梦想俱乐部”,毕竟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可是现在经过何小坚强的提醒,我才突然想到,他们都想在这个盒子里寻找到自己的希望,这和梦想俱乐部何其相似?   既然事情牵涉到了梦想俱乐部,我也就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我到现在也不敢肯定《老宅》这个故事里哪些部分是真的哪些部分是假的,在复活小瑞之前,任何与《老宅》有关的线索我都不能轻易放过。我尽量的让自己缓和下来,然后对杨子江说道:“我觉得,现在有必要让我们知道,你们两人是如何知道这里有个盒子的。”   杨子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理想我并不清楚,他不像我必须解开《老宅》的秘密然后让小瑞复活,我只知道他是个极度狠心冷漠的人,当时为了抢夺杨珊珊手中的碎片,毫不犹豫的将她杀死,对于这样的人,我很担心他是不是会将这里面的内幕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一个问题的答案,我还想知道这么长时间他去了哪里,想知道那个神秘的声音当日告诉了他一些什么话,我不信杨子江来到这里是无意中的行为,我总觉得那个声音和他说的那些话里,肯定和这个地下石室有关。   杨子江似乎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这得从那个声音开始说起……”我心中大喜,心想不用我花心思去套话,他直接就说出来了,实在是再妙不过。   这时何坚强突然插口道:“什么声音?”   我急忙摆手制止他继续问下去,说:“等出去了让你儿子慢慢和你说,现在先说重点。”这件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而且要是再说到我曾经在里面碰到谭蕾,只怕何坚强什么都不顾非要我说个明白不可了,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和心情给他说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当务之急是把杨子江身上的秘密给搞清楚。   何坚强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杨子江开始讲述他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在封门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想去那个地方。”   我记得他和我说过这句话,按照他的说法,那是中国历代传说中神仙们消失后所居住的地方,只有将所有的铜镜碎片都凑齐了才可以进入那个地方,现在的我当然知道所谓神仙并不是真的就不存在,只不过是称呼上的不同,后世对于寿命极长的老人也有以“活神仙”称之的,更大的可能,这些所谓的神仙就是最早那批青山组织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全部隐居,只怕和耶稣脱离青山创立基督教涉足世事有关,毕竟中国的神仙自东汉开始就只剩下传说再没有所谓的神迹被世人看到,而这和耶稣创立基督教的时间却相差无几。   杨子江继续道:“我一直想去那个地方,但是我凑不齐所有的碎片,那个声音告诉我,他可以带我去,但是我必须帮他做些事。我不知道那天其他人听到的是什么,但我想一定和他们心中的理想有关。”   杨子江说到那天的事情,让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小瑞,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时候的小瑞,心中最渴望的又是什么?更诡异的就是我自己了,那个声音告诉我,去找到那张脸,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想过什么脸的问题,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想过,我那时一心想着的就是如何解开自己的身世,尽管现在很多事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但至少我知道了自己是格细寨人的后裔,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一动:难道说,那些我所不明白的东西,只要找到那张脸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所谓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是我和小瑞在井底看到的那副壁画?还是何坚强口中古墓里的那副《镜子》?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这时杨子江已经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声音要我寻找一块碎片,就是你先前看到的我以之进来这里的那一块,只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这座古墓具体在哪里,只是简单的提供了些线索,一直到不久前我才找到那座古墓,最后在里面遇见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何坚强,然后继续道:“接下来的事,不如让他来说吧,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何坚强看了杨子江一样,冷冷的道:“那个地方,我们家族已经守护了几百年,我怎么就不可以进去?倒是你,凭什么抢走那块东西?”   我注意到何坚强说的是“守护”,也就是说他们家所谓的诅咒更多的是一种使命和责任,至于为什么这个责任会落到他们身上以及守护的具体对象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子江的进来让何坚强看到了出去的希望,他竟然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这样一来我自然也就无法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了,对于杨子江我倒是觉得很大可能是那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地方的所在。   杨子江苦笑道:“反正没有这块东西你不也照样进入这里,还打开了盒子,你也没什么损失,再说了,我还不是被你在里面困了这么长时间,你有什么气也都出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两人同在古墓里见面,却又分先后才进入这里,而且一见面就好像两个仇人,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段故事。我很想问问杨子江那个古墓到底在哪里,只是何坚强在身边肯定会出声阻止,看来这事只能等以后出去再慢慢跟杨子江打听了。   一想到出去,再看看眼前的空盒子,我想要到外面去的欲望便越发强烈起来,打了声招呼,说:“既然东西已经没有了,不如一起出去?”   三个人都不出声,似乎都有些舍不得,自然更多的是不甘心,何小坚强更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我有些无奈,心想难道你看啊看的还能给看出一朵花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何小坚强缓缓说道:“我想,或许其它的东西还在这个盒子里。” 第四十九章 麻烦   出乎意料,没有人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或许是先前充满了希望却又再次失望的巨大落差让人不愿意再去相信这些,若说相信这句话的,除了何小坚强自己,大概就只有我了,毕竟我比何坚强还有杨子江都更要了解何小坚强的本事,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说没根据没把握的话,只是盒子里确实又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疑惑的看着他,等他给我们做个解释。   何小坚强用手指了指那个盒子,道:“其实我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根据,只是凭着感觉而已。你看这个盒子边长差不多有二十公分,可是里面的空间却并不是很大,我刚才想的是,如果你把其它的几朵花也给染红了,会不会发生一些别的什么变化?”   我先是一阵失望,原来何小坚强也不过是在猜测而已,不过看了看那个盒子的空间,觉得这个分析倒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只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着实让我吓了一跳,除去最上面的已经被我用血染红之外,最底下的不知有没有牡丹,现在能看到且还没有染色的就有四朵,要是按照何小坚强说的去做,我非得被吸成人干不可。   但还容不得我推辞,何坚强已经满脸放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再次准备将我的手割破放血了,而且看这架势,已经不是准备继续在手指上下手,而是直接瞄准脉门来了,我心中破口大骂:“他妈的老疯子,你们何家的命值钱,老子就不值钱了?要是把老子弄死了,你们也一样出不去,我可不信杨子江这家伙会那么好心带你们一起走,这人连自己的妹妹都能杀了,还会在乎多杀几个人?这里鬼都没一个,正好给你做个现成的坟墓。妈的,你一家都死在这里,以后逢年过节也没人给你烧香送吃的。”   这句话之所以说只是在心里骂而没有当面骂出来,是因为这个时候何小坚强伸手拦住了他父亲的举动,何坚强有些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想不到他会出手阻拦,何小坚强也不解释,只是看着杨子江,微微一笑,说:“动手吧,到了这个时候还需要藏着么?”   杨子江无奈的一笑,说:“你可比你老子厉害多了。”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又摸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刻传到我的鼻中,我忍不住出声道:“‘三生?’”   杨子江拿出来的这个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三生”的味道,这时何小坚强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说:“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何小坚强对于“三生”自然也不陌生,楚江山交给他的迷魂药就是稀释了无数倍的“三生”,但这里面对于“三生”接触最多的应该是我,不但闻过,甚至还在小瑞的欺骗下吃过一些,小瑞还曾经将一部分“三生”交给我,让我好好留着,说以后有用。   杨子江没有回答何小坚强,将手放在盒子边上,试图将盒子翻个个,但盒子纹丝不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点“三生”,斜着身子慢慢的将它放进左边的那朵牡丹花花蕊之中。   我几个也都斜着身子想看看杨子江如何打开盒子里另外的空间,但等到脖子都酸了居然不见有什么反应,这下连我也开始对何小坚强感到失望了,正想说些什么,一眼看到盒子并没有盖上,心中一动,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盖子没盖上的原因?机关盒嘛,少了一个盖子或许机关就不完整了,是不是?”   我对于机关完全是一窍不通,这番话也只是想当然而,但是三个人听完之后居然同时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觉得我这话有理还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马上将最上面的那块木板推回原来的位置盖上,只听到一阵咔咔声响,盒子又变成了原来密不透风的样子。   但咔咔声并没有就此停下来,我们同时斜着身子看向最左边的那朵牡丹,见果然是它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不断收拢绽放,就和先前一样,看来“三生”真的可以解开这个机关,我心中突然想到:会不会我能够进入这里,我的血能够解开机关,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和我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而是因为我的身体里面有“三生”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只是这个想法也有破绽,比如说对面那个石室里的那些画,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像我?   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嗒”的一声想,最上面的那个盒盖又跳了起来,然后缓缓的往后移去,盒子终于再次打了开来。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凑了上去,想看看盒子里面有些什么,但是令所有人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难道说不管从哪朵牡丹花入手,最后打开看到的其实都是同一个空间?照理这不应该呀!”何小坚强也对自己的分析产生了怀疑。   杨子江说:“不急,还有三朵花没有试过,再来,或许那东西不在这一面也说不定。”听得出他的语气是故意加重了的,也不知道是想安慰我们还是想安慰他自己,正要将盒子盖上,我突然喊了声:“等一下。”然后从身上随便找了个没用的小东西放在里面,说:“如果打开来还能看到这个,就证明不管从哪一朵牡丹下手看到的都是同一个空间。”   这个方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杨子江飞快的将盒子盖上,然后选择了最前面的那一朵牡丹花,依旧小心翼翼的放入少量“三生”,随着咔咔的声响,盒子再次被打了开来,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连我刚才放进去的那个小东西也没看见。   我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这至少表明了两件事:一是不同的牡丹确实会打开不同的空间,再一个就是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去面对的,这盒子里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还是何小坚强先开的口,他说:“既然盒子可以同时拥有这么多的空间,我不相信放东西的人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何坚强急忙说道:“对对对,还有两朵花,再试试,再试试。”   我听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心里不禁有些同情他,虽然他割起我的手来实在是半点也不手软,但对于自己的儿子确实不错,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掌握了古老盗墓记忆的奇人,而只是一个为了儿子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的父亲。   杨子江默不作声,又飞快的将盒子盖上,然后换了一朵牡丹花,继续将“三生”放了上去,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而盒子也在重复着刚才的结果,所有的牡丹都试了一次,结果都一样,什么也没有。   杨子江和何坚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大概是因为先前所抱的希望太大的缘故吧,我看了看何小坚强,示意他最好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两个满是失望的男人面对着这让自己陷入绝望的地方,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何小坚强点点头,对何坚强道:“老爸,不如先出去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出去再说。”   何坚强没有动,口中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怎么可能没有东西?”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忧郁,我知道他是担心何坚强的精神状态,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对杨子江道:“不如出去再说吧。”   杨子江也没有动,说:“怎么会没有东西?”   我吓了一跳,心想可别两个人都发神经起来,不然我和何小坚强两个人可不够看的。这时杨子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盒子里这么多空间,不可能只把东西全部放在那一个地方,除非,这个地方早就有人来过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个地方这么隐秘,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能知道。”   杨子江摇摇头道:“这个地方明显不是一个人建造的,入口处是道家阵法,而进入地下石室的地方却是小屋里的机关,如果是同一个人建造的,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更何况阵法比机关制作的难度可不是大了那么一点半点,你觉得一个高人会去用一个低层次的东西来遮掩自己的秘密?”   我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好像一个可以天天喝高档红酒的人,在宴请贵宾时绝对不会拿出路边四块钱一瓶的啤酒出来一样,既然要隐藏这个石室,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再弄一个阵法,没必要搞一个低档次的机关出来,可见这个机关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后人建造的。   何小坚强突然插口道:“那对面石室的那些画又做何解释?”   杨子江愣了一下:“什么画?”   我一下子也解释不清,干脆直接将他带到了对面的石室,当杨子江看见石室里挂满了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时,也是大为惊讶,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画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杨子江突然扭转头看着我,眼神之中透着股异样,我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杨子江缓缓的说道:“不妨做一个假设,这间石室,其实类似于收藏馆,只不过收藏的画中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而已,看这最后一幅画,显然收藏的人应该在最近十年还来过这里,也就是说,对面盒子里的东西很可能是他拿走的。”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这个假设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这时杨子江继续道:“只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把东西都拿走了,为什么还会继续在里面留下一个东西来,以至于被那个人给抢走了。不过不明白不要紧,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让我见到那个人。”   我心中大喜,问:“什么办法?”   杨子江嘿嘿一笑,说:“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收藏这些图画,不过既然他对你这幅样子如此感兴趣,当我把你带走,利用你来威胁他的时候,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吓了一跳,这时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杨子江的眼神那么怪异,原来他一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我急忙往入口处退去,何小坚强陪着他父亲,离我稍微有点距离,根本来不及帮忙,杨子江的动作迅疾无比,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等何小坚强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迟了。   杨子江面对着何小坚强,只是说了一句:“我会带他走,也会带你们一起出去。”只是这么一句话,何小坚强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毕竟他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和父亲的安全,现在我落在杨子江手中,如果没有他的帮忙,他们真就只能永远困在石室里了,至于动手来硬的,不说何坚强是否愿意陪他一起动手,那意味着他要放弃最后的希望,就算真的一起动手了,以杨子江的性格,谁知道到了最后他会不会来个狠的同归于尽,这种事我可是毫不怀疑他会做出来。   杨子江反手扣着我的喉咙,道:“我先去石壁上写几个字,好让他知道如何联系我。”一边说一边反拽着我往后退,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等一等!”   这个声音让我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入口处慢慢出现的那个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杨子江察觉到了异样,说:“他是谁?”   我咽了口口水,说:“他就是张作为,抢走盒子里东西的那个人。”   眼前出现的人就是先前已经逃走的张作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又出现在这里,杨子江大叫一声放开了我往张作为身上扑去,张作为也不躲避,只是一脸的苦笑,说:“我给你看看那个东西。”   杨子江停下了动作,我们都围了上去,张作为从身上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说:“这就是盒子里的东西,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第五十章 何坚强的发现   五个人,十双眼,大家互相看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何坚强父子、张作为、杨子江还有我,五个人已经从地下石室重新回到了那个大平原之中,外面太阳正毒,可我还是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看看其他几个人,似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谁也没有开口,也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些什么,或许和我一样,太过于震惊于张作为从盒子里抢走然后又再次拿回来的那张纸上所记载着的内容,所以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还是何小坚强先出声道:“不如先去河南风门村吧。”   我想了想,觉得似乎确实只有先去那里看看,这是最早我听到袁鼠鼠讲述十一年前他所见到的那些事之后强烈想要去看看的地方,现在又多了一个当事人杨子江,或许对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会有帮助,更何况,因为那张纸的原因,现在即便杨子江不想去也由不得他,我们早就已经绑在了一起。   我简单的对杨子江说了说袁鼠鼠口中讲述的那些过往片段,杨子江对于那段记忆也是一片模糊,所以很自然的就答应了下来,倒是何坚强想要先去封门村看看,何小坚强已经把关于谭蕾的一些事告诉了他,而我又曾经在那里发现了谭蕾,所以他心中总是念念不忘。只是何小坚强坚持要和我先去风门村,说如果能解开我身上的秘密,或许对去封门村更有帮助,更何况想到那张纸上的话,似乎现在只有先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紧要的。   一说到那张纸上的话,何坚强也就软了下来,张作为更是没有意见,说反正大家伙也不能分开,他自然是跟着大部队走,既然已经选定了路线目标,休息一晚之后大家就都没有浪费时间,选了最短的路线往河南赶去,一路上我在想,当时一起在风门村的人,杨子江现在在我身边,王子华现在在精神病院,还有二良,不知现在在哪里。我曾经问过杨子江几次,他却只是冷笑不肯回答,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反正到了那里自然知道。   三天之后,我们一行五人重新站在了风门村之中,这次特意选择了当初袁鼠鼠告诉我们的地点,也就是十一年前的那个我将所有人都打倒在地的那个地方,我们准备以此为中心,慢慢的往四周呈辐射状搜索。   对于袁鼠鼠当日的讲述,我倒并没有怀疑,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分身的事,只不过这次重新来到风门村我也并没有显得太当一回事,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因为好奇而来风门村探险的人不知有多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很多网上流传的不过是他们自己的疑神疑鬼罢了,要说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还是我在这里见到二良和杨子江之后,每个人都看到了奇怪的镜子,杨子江更是在被我打死之后重新复活,这种事在外面说起来,鬼都不会信。   等一切安顿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反正也不知道十一年前那些人所发现的能让人产生分身的地方在哪里,所以一行人都很干脆的没有去想那些事,点了篝火吃了点东西之后,早早的钻进了帐篷休息,以期养好精神第二天去寻找十一年前的足迹。   我原本是想问问杨子江在我走了之后他又在村子里做了些什么,毕竟当时我离开时二良曾经挥着刀子警告我说再也不许进来,在那一瞬间,似乎他们都想起了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一片懵懂,但杨子江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只是沉默,以我估计,如果不是因为张作为带来的那张纸,只怕他早就离开一个人去寻找进入那个地方的办法了。   天一亮,我就带着三个人前往我想象中的第一个目标:地下通道,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在封门村里萧阳曾经带我和小瑞在那里发现一个神秘的地下石室,在那里我知道了分身的秘密,也知道了在楚江山所在的地方有一副关于我的画像,不过只是一个头部,可惜我在七十三号那里并没有发现有这样一幅画,尽管那就是传说中楚江山的出身地,里面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那张纸。   一想到那张纸,我忍不住身上就开始发冷,急忙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继续带着他们往地下通道走去,那个地方其实是作为排污泄洪之用的,谁也不会没事就往里面钻,自然也发现不了里面的秘密,只不过一来我们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二来既然两个村子如此相似,或许这个地方也能找出个地下石室来,供我们慢慢研究。   之所以留下一个人来,是因为五个人所带的行李再怎么压缩都显得太多,而且大家在这里肯定不止待一两天,加上谁也不知道这次行动会不会碰到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上次在封门村那里就碰到了一大群的“肖”,如果这次真的也碰到的话,身上少些东西打斗起来也会灵活一些,所以就留了何坚强在这里,之所以选他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必须去的理由,而何家父子两个只需要去一个就已经足够了,所以大家一致同意让他留在这里看守行李,既然是大家的意思,尽管何坚强有些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却还是不得不应承下来。   我矮着身子走在最前头,地下通道里充满着一股臭味,尤其现在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那股味道更是难闻,脚下踩着软绵绵的,不知道是泥还是烂了的树叶,看样子应该是前些日子刚下过大雨,所以有些潮湿,随着我每一脚深深的陷入,就会有一些蚯蚓从下面被翻了上来,在我们脚边不住翻滚或者纠缠成一团,说不出的恶心。   一边行走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那天具体的行走路线,其实那天所走的路线并不复杂,就是一直往前走,然后就发现左边突然出现了一条通道,但是现在我已经走了快有半个小时,还没有发现这样一条通道的出现,我心里渐渐的开始没底起来,照理我不可能记错,毕竟通道就是一个入口一条路线,我们都是这么笔直下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和封门村不同,这里的地下通道真的就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   又走了几分钟,连后面跟着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那张纸上内容的缘故,在这几天里我已经把发生过的一些事和大家说了说,当然也隐瞒了一些,比如那张面具和“三生”的事,所以他们也清楚如果这里真有一个地下石室的话,从时间上来说应该已经到了,最先忍不住的是张作为,他说:“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回答:“不会,只能是这里和那边不一样。再走走看看吧。”   其余几人也没有意见,反正已经走了这么久,不会在乎再多走一段路,又往前走了十来分钟,渐渐的看到一丝光亮,我心里一沉,知道果然不幸被自己言中了,这个通道就只是单纯的通道,刚才那点亮光应该就是另一个出口。   我往前紧赶了几步,发现确实是一个普通的小出口,下面就是一条河,只不过出口位置比较高,不会发生倒灌现象,我垂头丧气的说:“从这里出去吧。”然后当先爬了出去,比较矮着身子走近一个小时,体力消耗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腰,更是酸得不得了,虽然这个出口位置有点高,但只要爬出去就可以挺直了身子走路,远比在里面蹲着要舒服得多。   一行人陆续爬了出来,伸了个懒腰之后,虽然脸上都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可以慢慢来,我当然知道大家并非真的有那么深的交情,之所以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从看到那张纸开始,大家就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少一个也不行,而我,偏偏就是里面最重要的一个。   我是来过风门村的,前前后后几乎都走遍,所以知道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在村子的另一面,要再沿路走回去,只怕会花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家休息了下,决定还是先回去,既然找不到所谓的地下通道,那就只有坐下来一下商量下接下来的行动,何坚强是盗墓世家的传人,在地形勘探上自有他的独到之处,这一点上只怕何小坚强也比不上他,听听他的意见总不会有坏处。   因为绕了道的原因,加上大家也有点累了,所以一直花了链各个多小时才赶到营地,但一进入这个地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我们竟然没有发现何坚强。   何小坚强第一个变了脸色,在高喊了几声不见回应之后,转身紧紧盯着杨子江,冷冷的道:“在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和阿瑞是来过风门村的,而你又是最后一个离开,你说,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动,心想不会是碰到二良了吧?   就在这时,张作为突然颤抖着说:“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张纸上的话?会不会……”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杨子江当先喝了一声:“闭嘴!”张作为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话,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辩驳。   杨子江蹲下身子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何小坚强,说:“这里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地上的草也不凌乱,应该不是被什么人给掳走的,很可能他发现了什么,又一下子联系不上我们,所以先一个人跟上去了,大家再找找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或提示。”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觉得自己也太过于紧张了,以至于还没有开始查看四周的环境变化就开始疑神疑鬼,这一切都只能怪那张纸。经过杨子江的提醒,何小坚强脸色果然变得好看了许多,蹲下了身子四处检查了起来。   刚才应该是关心则乱,论起这些杂七杂八的本事来,何小坚强只有在杨子江之时,才一会时间,就听到他大叫了一声,我们知道一定是有了发现,一起聚拢了上去,看到他站在一棵树前,上面画着一个仓促的箭头标志,还有两个潦草的字,在我看来,何坚强在如此紧迫之时还要留下这两个字,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字很重要,而且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两个字不是留给我们看的。   这两个字是“守护”,在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我想起了何坚强在七十三号那里说的关于它们家世代守护着古墓的话来。 第五十一章 一具尸体和一张纸   不管何坚强家族的守护和风门村有什么关系,至少他在这里留下这两个字在我们看来只有两个意思,一是告诉何小坚强,他此去和家族守护的东西有关,第二个意思则是这两个字其实是对我们所有人说的,让我们一直守在这里等他回来,究其原因可能是不想我吗知道他家族的秘密。   只不过所有人都偏向于第一个意思,毕竟守护这个词用在这里可不恰当,能被谭蕾这样的美女看中的男人,再怎么野兽也不会用词不当到这个地步,更关键的是,如果他不留这两个字,我们在寻找不到他的情况下也只能采取留在原地等候的办法,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他没必要多此一举。   既然如此,那么他留这两个字的意思就很简单了,这是在告诉何小坚强,他发现了和他们家族守护有关的东西,不管这个东西是人还是其它什么,他都不希望我们追上去,只想他的儿子沿着这个线索去找他。想明白了这点,我们一起扭转头看着何小坚强,等着他表态做出决定。   我看着何小坚强,在最初的时候,我相信他并不知道自己家族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尽管何坚强向他讲述了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那些故事,但他那时已经决定不让儿子继续这样的生活,所以应该不会把这最终的目的告诉他,但是现在何小坚强阴差阳错的又和他走到了一条路上,他应该不至于再将这个秘密对他隐瞒,两人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说了许多,这个时候的何小坚强应该已经知道他们家族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了。   何小坚强皱着眉,似乎难以下决断,我心想你再这么犹豫下去,谁知道等会你老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见他为难,刚想开口说还是算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何小坚强已经抢先开口说道:“大家一起走吧,同在风门村,或许这个所谓的家族守护和大家都有些关系也说不定。”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反正何小坚强已经答应带着大家一起去,自然也就不会隐瞒他们家族一直来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张作为首先就忍不住,问:“你们家到底守护什么东西,还非得在古墓里?”   何小坚强一边辨认着何坚强留下的路标,一边带着我们往前走,随口回答道:“古墓里自然是死人了,我们家守护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奇道:“不是说最早进去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石机和一块玉佩么?”   他们几个都没有听何小坚强说过家里的那段历史,所以一时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张作为首先就叫了起来:“什么东西?谁进去了?”   对于张作为,在这个因为那张纸上的内容而不得不临时组合起来的团队里其实是最不受欢迎的,一来是因为他居然抢走了盒子里的东西,二来是在知道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后居然又巴巴的跑回来,说要给我们提个醒,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因为看了那张纸以后他害怕了,就算是我们看了之后也感觉到一阵寒冷。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张作为真不告诉我们这些,也许以后等我们觉察出不对劲时已经晚了,从这点来说他似乎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只是大家还是不待见他,所以对于他的这个疑问,我根本就连理都不想理。   倒是何小坚强,一边走路一边就将那些话又说了一边,末了解释道:“到了现在,如果大家还是不能团结在一起,说不定真的下场就会和那张纸上说的一样。”   一说到那张纸,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现场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我有心打破这个氛围,急忙拉起话题,问:“你说守护的是一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小坚强道:“古墓里确实只有一块玉佩,但是每次在玉佩变红了之后,我们家的人只要进入古墓,就会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和他说话,说话的内容就是关于一具尸体,也没什么具体的描述,只是说要我们家一直守护着这具尸体,最奇怪的是每一代进去的人所听到的关于尸体所在位置都不相同,换句话来说,这一具到处行走游荡的尸体。”   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我问:“那你们有没有去找过那具尸体?”   何小坚强摇摇头,说:“以前有没有人找过我不知道,但这次我父亲是找过的。”   我们几个都好奇起来,一起追问:“在哪里?那尸体什么样子?”   何小坚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淡淡的道:“这次尸体的位置所在就是在那个幽灵村七十三号里面。”   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同时一滞,七十三号里根本就没有见到什么尸体,我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何小坚强刚才说的那句话:“那是一具到处行走游荡的尸体”,忍不住往那几个人身上瞟了过去,正巧看到他们几个的眼神也往边上几个人看了过去,显然大家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彼此眼神一接触,又马上缩了回去,这时何小坚强又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并非如此,就算我们这几个人里真的有一个是尸体,那又如何?我们家父子两人等于就成了你的保镖,再说了,不要忘记那张纸,如果你真是那具尸体,反而要恭喜你了,鬼可以再死一次,尸体难道还能再死一次?现在大家不用想太多,还是先把这村子里的事给解决了吧。”   何小坚强这么一说,大家顿时也就放松了下来,想了想,我说道:“也或许是我们自己太敏感了,可能那具尸体早就自己跑了出来,不然为什么何坚强会看到和守护有关的东西?或许就是看到那具尸体了。”   我自认自己的这个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看他们几个的表情似乎也十分赞同,但就在这时,张作为突然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张纸,会不会就是那具尸体留下的?”   我本来略微放松的心突然又沉了下来,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完全变了样,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那张纸上的内容。   那天张作为一脸苦笑的拿出那张纸,说大家都遇到了麻烦,我们几个根本没当一回事,但是等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时,才真正觉得自己确实遇见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那张纸上只有短短几个字:“吾且先行,汝等当后至。”但是在这八个字的后面,却留下了一幅画,一张没有人脸的画像。   杨子江当时就想一巴掌抽过去,张作为一边躲避一边就大叫:“先别打,看看那幅画!”   杨子江见张作为虽然躲避却没有逃开,也就没有继续追打,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渐渐的看到他的脸色开始变了起来,看到最后抬起头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不说,但看上去很是沮丧,甚至还有点害怕。   我心中大奇,正想接过来看看,何坚强已经抢先一步拿了过去,纸张太小,他们父子两个凑在一起看,我就挤不进去,过了好一会,才见他们看完,也同样的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也和杨子江一模一样,我心中越发好奇起来,甚至渐渐的开始感觉有些发毛,一边说:“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一边就往那幅画上看去。   我看着那幅画,很普通,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看的,要说看,只有那张没有脸的头像,我本来以为或许会和何坚强说的古墓里的那副《镜子》一样,看到一张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可是过了一会,我却渐渐的从里面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就好像是放电影一样,而电影里的内容就是我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或者说这就像是我的自传纪录片,我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有些事我几乎才拿过来也没在别人面前提过,可是画面里依然出现了,我想他们看到的也应该和我一样,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记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那种害怕的表情。   就在这时,画面一转,已经到了石室里,画面上分别出现了我们几个人,但是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团淡淡的白色影子存在,或者说在我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人,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转身看了看,结果自然什么也没有,反而惹得他们一副很奇怪的样子看着我,我心中一愣:难道他们几个没看到这幅画面?想想刚才似乎没见他们往自己身后瞧去,我可不信他们能忍得住,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没看到这些,但是看到了另外另他们感觉到恐怖的画面。   我还想再看下去,画面却渐渐的淡了,我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们,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但迎接我的却是更加诧异的四张脸,张作为更加夸张:“你居然没看到?”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开始心虚起来,心想会不会自己哪里遗漏了些什么,仔细想了想除了最后一个画面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见他们几个还是这么奇怪的盯着我,只好无奈的摊了摊手,将自己所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除了某些极为隐私的个人问题之外,我认为可以说的都说了出来,包括最后那副奇怪的画面。   等到我全部说完,我发现他们的脸色更加奇怪了,我再也忍不住了,问:“到底你们看到了什么?”   张作为犹犹豫豫的想说又不说,还是杨子江先开的口:“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我前面所见和你的一样,都是我一生所做过的事,哪怕这事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最后我看到的和你不同,我看见了自己死亡的样子,我倒在地上,只有你站在我身边。”   我一脸愕然,不知道这个画面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何小坚强叹了口气,说:“我的也一样。”   我转身看看他,又看看何坚强和张作为,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对着我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几个看到的都是一样的画面,张作为道:“我看到的比你们多一点,看到了所有人的死亡,包括你这个我当时没有见过的人,所以我才又转回头来告诉你们。而且我的死法太惨了,我们这些人其实对一些神秘的事总比别人了解得要多得多,对于死亡并不存在太大的恐惧,可是不知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我那样的死法,我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哪怕现在想想心里也一阵冰冷。”   杨子江几个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张作为的这句话深有同感,我完全呆住了,不知为什么我看到的和他们不一样,这时杨子江上前一步,说道:“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我相信那是真的,以后一定会发生。既然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身死,而只有你一个人活着站在我们身边,那么,或许你就是凶手,不如现在就让我把你解决了!”   一句话说完,已经一把捏住了我的喉咙,手上不住加力,我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抓住了喉咙,这时不要说讲话,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起来,这时听到何小坚强大喊了一声:“等一下!”接着一阵风从我身边掠过,可能是何小坚强动了手,我的喉咙马上就被松了开来,我一边揉着喉咙拼命的咳嗽,一边看着杨子江。   这时的他已经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何小坚强,看样子是在等他给一个解释,何小坚强道:“不一定凶手就是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这些人都死了,而他没有死。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透着古怪,我看到自己死的时候脸上满是恐怖之色,我可不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活活的被吓死,既然事事透着古怪不合理,那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以不是凶手的身份很不合理的存活下来?”   何小坚强看着杨子江,缓缓的说道:“我们一起跟着他,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生机,如果,最后真的是他,一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可以立时动手,我相信以我们几个的能力,对付他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何小坚强这句话,我们才有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团队,这一路行来大家相处得也还算融洽,一开始的戒心也慢慢的淡了,但这是偏偏张作为又提到了那具会行走的尸体和那张纸之间的联系,我们几个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咦”了一声,我急忙问:“怎么了?”   何小坚强用手一指:“同时有两个标记,分别指向不同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一幅画   在何小坚强前方的一棵树上,画着两个箭头,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箭头上面画着一些似乎杂乱无章的东西,有些像是花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问:“该去哪边?”   何小坚强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看了半晌,说:“两个都是我老爹留下的,这上面留下的花纹是我们家祖上留下的通联方式,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密码,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箭头指向。”何坚强原本对于祖传的本领一点也不传授给何小坚强,但估计现在看宿命难逃,所以又把这些东西教给了儿子,这些什么密码,应该是这几天在路上告诉何小坚强的。   张作为道:“会不会是他先往这个方向跟去,后来又折返回来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所以才留下这样的标记?”   何小坚强摇摇头,说:“不会,那样他就一定会销掉一个标记。”   连何小坚强都不知道应该往那边去,我们就更没有办法了,我想了想,说:“要不大家分头行动?”   何小坚强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分开了力量怕到时不足反而坏事。风门村不算大,我老爹到现在只是留下指路标记而没有发出声音喊我们,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对方人数太多或者太过强大,他不敢开口叫唤,另一个则可能是对方实力一般,但是我老爹不想被他发现打草惊蛇,所以才故意不开口叫喊,不然他只要大声叫上一叫,我们应该都能听得到。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他现在很安全,不然早就发出喊叫了,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选一个方向走一遍,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发现,如果没有再返回来也不迟。”   杨子江似乎有些不太赞同这个建议,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看大家都持同意的态度,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由何小坚强选了一条道,四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朝着未知的所在走去,渐渐的越走越远,已经脱离了村子的范围往山上走去,我心里不仅有些担忧,再这么走下去,万一何坚强碰到意外紧急呼叫,只怕我们也要听不见了。   何小坚强大概也有些发慌起来,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只是因为一路上这个指路的标记都没有丢失,隔一段路程就会出现一恶搞标志,而且以他们几个的经验都看出这条路确实在不久前有人走过,所以虽然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坚持着走了下去。   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眼见离村子越来越远,何小坚强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紧跟在他的后面一下子没提防,险些撞到他身上,急忙收住脚,问:“怎么了?”   何小坚强沉着脸,说:“没有标记了。”   我心里一惊,这一路过来,差不多每隔五分钟路程就会出现一个标记,现在一直走了十来分钟也没看到有标记出现,难道说这条路是错误的方向?   何小坚强似乎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站直了身子四处看了看,似乎想看看有没有何坚强的身影,我也跟着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倒是发现杨子江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或许是这样的结果越发让他觉得先前自己的判读是正确的,所以心里有些不舒坦。   见看不到什么东西,我开口说道:“既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不如回去再看看那边?”   何小坚强点了点头,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走到分叉处,又顺着另外一个标记所指示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何小坚强口中不时的自言自语,我靠得近,他说得话听得清楚,他是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标记到了那个地方就会突然消失,难道说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他们何家祖传的密码?   不明白归不明白,现在既然已经走到了新的路上,自然要小心查看是不是有标记留下来,大约走了五分钟路程,何小坚强果然也发现了一个标记,不过这次我们都觉得很正常,既然那条路没有结果,自然肯定就是这条路了,就这样一路行走一路查看标记,渐渐的也是越走越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两条路线似乎都差不多,好像绕来绕去的走了一个曲线。   这条路也是渐渐的往村子外面走去,越走我越发觉得这条路的路线和先前那条很像,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种错觉,毕竟走的路就不一样,路上所见景色也不同,肯定不可能是同一条道。   就这么边想变走,何小坚强脚下的步伐渐渐的加快,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他再次停下了脚步,我问:“怎么了?”   何小坚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说:“没有标记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何小坚强站直了身子,四处看了看,然后一动不动,说:“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前所见让我忍不住也吓了一跳,那只是一棵很普通的树,这样的树在任何山上都可以看到,只不过出现在这里就很不正常了,因为附近只有这么一棵树,更关键的是在前不久我刚刚看过这棵树,就连它上面的分叉和扭曲的树身也记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错,而我上次看见这棵树的地方,就是前一条路走到尽头之处。   同样两条路,同样的走到一半就突然失去了标记,更诡异的是,两条路在不同方向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又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而来,可是在这里却偏偏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何小坚强更是担心何坚强的安危,但现在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张作为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因为分身的缘故。”   我愣了一下,问:“什么分身?”   张作为道:“你曾经告诉过我,说十一年前来这里的人都曾经找到了自己的分身,而刚才我们也在猜测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也知道何家的密码,我刚刚突然想到,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何坚强的分身的话,就变得很容易解释了。”   张作为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在我们走了之后,不知什么原因,何坚强突然产生了一个分身,在何坚强去追踪他所发现的家族守护之时,那个分身也偷偷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并且故意留下了一条和何小坚强完全相反的道路,因为分身本身就会带着本体的一部分记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关于密码的来源就可以得到解释。   只是为什么分身要这么做,而且如果有一条路上的标记是分身所留,那么另外一条就肯定是何坚强本人留下的了,可我们并没有在那里发现什么,而且两者最后所要到达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从这点来说,分身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的问题顿时把张作为给难住了,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杨子江缓缓说道:“如果,这所有的路标都是分身留下的呢?”   我们都吓了一跳,何小坚强更是反应激烈,一把抓住杨子江的手:“你说什么?”   杨子江的脸色十分奇怪,说:“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分身,还有一个可能可以解释我们所碰到的这一现象,那就是你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他应该是沿着另外一个方向去追查什么东西了。可能他也有线索或者标记什么的留下来给你,只不过被分身给消除了,然后他故意留下这么多线索,就是要把我们给引到这里来。”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不知说些什么,抛开如何产生分身不说,仅从我们所接触到的各种现象来说,杨子江的分析实在是最合情合理的,何小坚强第一个忍不住,就要返回营地再去寻找新的线索,看是不是能发现何坚强的踪迹,但杨子江飞快的拉住了他的衣服,说:“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分身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将我们带到这里来,还特意的分两条路绕了这么多的圈?”   杨子江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一紧,刚才一下子没有想起来,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我看着杨子江,毕竟是他先提出这个假设,也是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分析。何小坚强也紧紧的盯着杨子江,杨子江用手指了指那棵树,说:“你爬上去,爬到最高的地方,往下看。”   何小坚强疑惑的看了杨子江一眼,不过并没有拒绝,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照着杨子江说的往下看了看,但他一脸的迷茫,显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杨子江大声道:“路,我们走过的路。”   何小坚强伸长了脖子四处看了看,突然之间身体一震,我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急忙大声叫:“你看到了什么?”   何小坚强还是呆呆的看着下面,根本就没听到我的呼叫,我心里大急,也不管那么多,以最快的速度往树上爬去,那棵树其实颇有些高度,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到何小坚强身边,也顾不上喘口气,马上往先前我们所走的那两条路看去。   本来已经走过的路是完全看不清楚的,但因为一行死人来回走动,已经将一些草完全踩倒,所以站得高了还是很明显的就能辨别出来,从高处看,那是一幅画,整个轮廓是一个人的一张脸,没有五官,只是一张脸。   我也被这个发现给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又不知说什么好,看看杨子江,突然想起了他那古怪的脸色,忍不住心中一动,大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五十三章 左眼   从我们五个人聚集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严格来说是在那之前,我就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管是何小坚强腰间小袋子里和壁画上我所见到的完全一样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张作为到现在也不肯说的他对于那个盒子到底知道些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包括我自己也有,但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提起这些事,毕竟我们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组成的团队,谁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发生些什么,每一个秘密都有可能成为自己最后保命的底牌。但在这些人的秘密里,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杨子江。   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在我离开风门村之后,他又在这里经历了些什么,二良去了哪里,至于先前死而复生那些在当时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在去过封门村之后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不再抱有好奇心。我甚至私底下问过杨子江好几次在我走之后他们在村子里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毕竟当时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二良拿着刀对着我,而在他身后跑过来两个人,一个是杨子江,一个是王子华。   王子华早就失去了记忆,什么也问不出来,但是不管我怎么问,杨子江都不肯对我多说什么,他越是这样,我心中便越觉得这里面不简单,这时看到他指点何小坚强爬上树找到这样一幅奇怪的图像,心中的怀疑再次冒了出来,忍不住大声追问。   我这么一叫,何小坚强也觉得不对劲了,急忙从树上爬了下来,加上张作为,三个人将杨子江团团围住,何小坚强看着杨子江,道:“给我们说说吧。”   杨子江看看我们摆出的架势,苦笑了一声,说:“看这样子,如果我不说只怕是走不出这个村子了,其实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恰巧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当然不是在这条路。”在我们诧异的眼光中,杨子江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就是在你走之后。”   我心中一震,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在我那天离开之后,这里真的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说具体点。”   杨子江摆摆手,说:“边走边说吧,往回走,看看是不是能发现点别的什么线索。”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何小坚强的同意,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讲述这些事,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张作为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见,于是我们将身子一侧让出了一条路,杨子江在前,张作为紧跟其后,接着是我,何小坚强因为从树上下来的缘故,排在了最后,四人往山下走去。   我有些等不及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因为是在山上,真正的小路只有一条,而且加上长期无人走动的关系,这仅有的一条小道也长满了杂草,如果不小心辨认根本就很难走正,就算先前我们刚刚走过,也还是要小心翼翼才能保证走对路。杨子江一边低着头寻路,一边回答我问题,只是或许是因为他低头的原因,所以声音传不远,我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就更不用说后面的何小坚强了,我忍不住大声道:“你说什么,听不清楚,说大点声!”   杨子江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渐渐加快了步子,嘴里的声音倒是提高了不少,只是我还是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我也恼怒起来,大声道:“你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   大概我这话说得重了,前面杨子江突然停下脚步,扭转身子对我一笑,我本能的停下了脚步,这时却看到杨子江一个猛冲一下子撞在了后面张作为的身子,这一下事发突然谁也没有防备,加上这一撞力量极为凶猛,张作为整个人都被撞得往后飞了起来,一下子砸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落在我身上,脚下根本就站不稳,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几步,身子又撞上了何小坚强。   这一下变故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唯一反应比较快的大概只有何小坚强,可是因为我和张作为两人挡在他的身前,加上刚才混合着杨子江一撞的力道以及我和张作为两人体重的一击力量实在过大,所以他也只来得及往后撤了一步躲开这股力道,却根本来不及冲到杨子江身边去对付他。   我根本不知道杨子江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在后退过程中,看到杨子江在一撞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去,一进一退之间极其自然,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跑去,他走的不是原先的山路,而是直接往陡峭的山上跑去,本来我们连双脚踏稳都比较困难,但这时的他却手脚并用轻而易举的就爬了上去,等我们反应过来他早就已经去得远了,连背影也看不到。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杨子江居然会偷袭暗算我们,可是追也追不上人家,只好狠狠的朝着那个方向吐了口痰,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何小坚强阴沉着脸,说:“那是八极拳里的贴山靠,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八极拳高手。”   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研究八极九宫,我现在就想找到杨子江扒皮,只是我根本就打不过他,这事还真就只能靠何小坚强。   何小坚强本来还急着回到营地去寻找他父亲是不是还留有另外的线索没有被人给抹灭掉,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反而不那么着急了,虽然还是皱着眉头,语气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说:“我很好奇,杨子江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们?”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所有人都会好奇,只是根本就无从打听,何小坚强看着我,说:“为什么他始终不肯告诉我们在你离开之后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   我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好像何小坚强也没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继续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他想要隐瞒,那完全没必要告诉我们如何发现这样一幅奇怪的图案,要知道发现这样的图案对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好处,却也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这时张作为说道:“难道说他还是抱着那个想法不放?”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说的是杨子江当时看到那张纸上的画面之后一直认定我就是杀害他的凶手,所以一直抱着先下手为强将我灭了的想法。   何小坚强想了想,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他让我们发现的这幅奇怪的走出来的图,必须有杀死我们的能力,可是我不觉得这样一幅图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   这个解释就有些牵强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样一幅奇怪的图像背后会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尤其是或听过或见过许多没有五官的人物图像之后,我对于这类图画总是带着一丝恐惧,尤其是在看到张作为带过来的那张纸之后,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所以对于何小坚强的话颇不以为然,但这时多说无益,反而会动摇士气,所以我忍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何小坚强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只是可惜这里没有高大的树木,不然估计他肯定会爬上去看看。   过了一会,大概他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又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来对于杨子江何以突然对我们下手,他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对于其原因一直有着自己的判断,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也懒得问他,见他还是不肯走,没好气的说道:“就这么一副没有五官的脸,还能看出什么来?难道还能再看到我们被杀的样子?就算能看到,这么大一幅图,我们站在中间,怎么看?还是做点正经事的好!”   我这句话已经说得颇为严重,如果不是顾忌到他的感受,我甚至都要拿他父亲何坚强的生死来说话了,但也不知何小坚强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说:“你们呆着别动,千万别动,我一会就回来。”然后飞快的转身往回跑去。   我看他跑的方向是先前我们刚刚走下来的那棵树,因为和杨子江已经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所以现在也隔得有点距离,我不知道何小坚强去那里干什么,心想难道是要再去树上看看能不能找到杨子江的踪迹?   这么一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倒是极大,那棵树很高,居高临下说不定真能找到杨子江,心里一激动,若不是想着何小坚强的叮嘱,我也忍不住要赶过去到树上看看了。   何小坚强果然爬上了树,看了好一会,接着又飞快的跑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我们身边,我急忙问:“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何小坚强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给累的,听了我的话,问:“找到什么?”   我一愣:“杨子江呀,你上去不是为了找他的踪迹?”   何小坚强摇摇头,我有些恼怒,说:“那你找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脸色越发不好看了,说:“可能我知道了杨子江为什么把我们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吓了一跳:“什么原因?”   何小坚强缓缓说道:“从上面往下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恰好是这张没有五官的脸的左眼位置。”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却完全听明白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突然在左眼部位置多了点东西,如果这就是他的左眼,那会不会还会接着出现右眼、鼻子、嘴巴、耳朵?   我们会不会成为这幅画上这个人的五官,然后再也走不出去? 第五十四章 发现   何小坚强的话让我们几个都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自己也是皱着眉头没有什么好主意,我是想最好赶快离开这里,管他什么眼睛鼻子嘴巴的,这个地方太邪门了,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我心里总是崩得紧紧的,只是看何小坚强的样子,似乎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就不想离开,我也只好无奈的在这里继续陪着他。   过了一会,还是张作为先开的口:“既然我们在左眼的位置,那右眼以及其它五官的位置有没有什么人在那里?”   不用何小坚强开口我就先摇了摇头,毕竟先前我是爬上树看过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山上。果然何小坚强也摇了摇头,说:“没有人,不过……”说到这里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我想肯定不是一种巧合,右眼的位置,一定有属于它的人,更或者,有属于他它的东西。”   我心中一动:“你是说……”   何小坚强点点头,用脚踩了踩地上,说:“这幅图如此诡异,我不觉得它出现的位置是随随便便选定的,既然如此,它就应该有属于它的东西,哪怕我们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个位置也是它的左眼,所以,这个位置很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存在,因为这是他的眼!”   何小坚强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只是知道了这个又如何,四处也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若说真有什么东西,唯一可藏的就只有地下,问题是虽然我们知道这个位置是左眼所在,可这也只是一个大体的范围,真要找到准确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我们总不能把周围一带全部挖一遍吧。再说了,万一图像上的这个人眼睛长得跟赵本山似的斜三角外带眯眯眼,完全不在应该在的位置,那就更不好找了。   我还在担心着如何找准位置,何小坚强已经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了折叠工兵铲,说:“既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那就只有用最笨的方法了,有时候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说完四处看了看,选了个地方就开始挖了起来。   因为发现何坚强失踪,所以我们一批人在跟着标记一路跟过来的时候就把个子的行李背包都带上了,只是工兵铲只有一把,所以只能轮流着来,一人累了换另外一个,只是我一直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是做无用功,忍不住说:“你怎么还不去找你老爹?”   这时正轮到张作为在挖地,何小坚强坐在地上休息,一边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我凑过去一看,依稀是一张人的头像,只是没有五官,看来他是试图通过人体比例来寻找确定左眼的准确位置,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投入没听到我的话还是根本就不想不知如何回答我,他一句话也没说,我忍不住心中有气,提高了嗓门将那句话重新说了一遍,何小坚强这才抬起头,说:“就算现在赶回去能找到线索,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有什么事要发生也早就发生了,更何况我始终觉得这个人——姑且信他真的是我老爹的分身——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看这幅画一定有什么目的,或许和我老爹有关,相比之下,不如想办法抓住眼前这个可能机会反而更大一些。”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在这里找到属于左眼的东西了,我只好在心里叹口气放弃了劝他离开的打算,但是要我自己一个人离开却又不敢,不说这个村子和我上次来相比更多了一些诡异,就说前不久突然逃跑的杨子江,万一他真的还想着把我先杀了以除后患的念头,我单独一个人碰到他真的就只有死翘翘的份,安全起见,还是守着何小坚强为好,只是这在我看来毫无希望的苦力不知要做到何时才是个头。   怕什么就来什么,这时张作为已经累得不行,喘着气招手示意该轮到我上阵了,我不情愿的结果工兵铲,看着已经挖了快有一米深的一个坑,说:“要不换个地方,再这么下去,以后我们都可以去给人挖井了,保证饿不死,一看就是熟练工。”   何小坚强也不理会我话里的讽刺,继续低头看着地上的那幅画,一根树枝比来画去,不时又看看我脚下的地面,我不耐烦起来,说:“你倒是选好了再挖呀,不然这里一下那里一下,每个都挖这么深,又什么都找不到,难道挖起来给我们做墓坑啊!”   一句话出口,我立时住了嘴,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太不吉利了,倒不是我讲究这些,主要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被一股诡异的气氛包围着,所以我不愿说些会加重大家心里负担的话。果然我这句话一出口,张作为的脸色就变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倒是何小坚强,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向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心想不会这么开不得玩笑吧,又没说什么刺激你的话,就算是说做墓坑,我说的也是“我们”而不是他一个,难道就要动手打人?   就在我提心吊胆中,何小坚强走到我的身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工兵铲,却不是朝我发火,而是往我身后走了大约一米,然后狠狠的一下铲了下去,接着抬头对我说道:“就是这里,给我挖下去。”   刚才有点被何小坚强的样子给吓着了,所以我很听话的拿过铲子挖了起来,挖着挖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尽管这一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但地上的泥土还是很坚硬致密,每挖一铲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这点从一早何小坚强与张作为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但是我挖的地方却似乎并没有那么费力,好像泥土曾经被人动过似的,尽管可能时间也是在很久之前,但很明显的感觉挖起来会省力许多。   一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再加上何小坚强刚才的举动,我心中突然生起极大的信心,也不觉得累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或许我的表现有些反常,所以张作为也挣扎着走到这边来,我也没搭理他的问话,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突然听到“笃”的一声响,工兵铲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何小坚强和张作为都听出了声音有古怪,立刻围了上来,尤其是何小坚强,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连声说:“快往边上挖,看看到底是什么。”   不用他提醒我早就迫不及待的往边上挖了过去,渐渐的看到了刚才被工兵铲撞到发出声音的是一块木板,因为还没有把周边的泥土全部挖开,所以不知道木板呈什么形状,等我们轮番换人之后,木板终于现出了全部的样子,呈长条形,略带弯曲,大约三米长一米宽,一头略大,呈椭圆状,一头略小,尾部自然缩小成细长状。三个人看了一会,见木板只是很普通的杉木板,上面也没有什么字或者画,很普通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张作为第一个忍耐不住,说:“掀开看看?”   何小坚强点点头,说:“行,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一句话说完,看了我一眼,说:“阿瑞,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劲。”   我摇摇头,说:“没事。”但见到张作为已经俯下身子去掀那块木板,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块木板像什么?”   我这么一说,张作为飞快的缩回了手,显然被我这句话给吓了一跳,然后看了看那块木板,突然“咦”了一声,说:“这块木板很像是一只眼睛啊。”   “而且是一只左眼。”我补充了一句。   大概两人先前太过于激动了,所以没有发现这个很明显的特征,这时经我提醒才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只是三个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透着股诡异,何小坚强“呸”了一声,说:“不管它了,把木板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在三人的用力下,木板很快被掀了开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黑乎乎的洞,洞口和木板一样的形状,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只有瞳孔不见眼白的眼睛,而且从上面来看,这个洞应该很深,不然不会在白天有光线照射的情况下还看不到底。   三个人面面相觑,面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洞,我们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拿了一颗石子往下一扔,过了好久才听到一声轻轻的“扑通”声,下面应该有水,而且听声音,这个坑居然有超过五十米的高度。   何小坚强探头看了看,说:“我下去,你们在上面,如果我拼命要绳子,记得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拉上来。”   虽然我觉得这个坑里说不定会有危险,但事实上我们几个人里面也就何小坚强最适合去探索未知的地方,毕竟他的能力摆在那里,所以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一下要小心之后,何小坚强顺着准备好的绳子慢慢滑了下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慢慢的从眼前消失,看着那个黑色的眼睛,心里突然想:“这样一只眼睛,下面还有水,真像是一口井啊!” 第五十五章 洋娃娃   何小坚强渐渐的往那个不知该说是坑还是井的地方慢慢的滑了下去,因为那个地方的深度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所带的绳子根本就没有那么长,只能把三根绳子联接起来,估摸着应该足够到底,只是这样一来我不免更加担心起何小坚强的安危,毕竟距离太长,真有个什么意外想要逃出来也没那么容易,这可不比在老宅后院的那几口枯井,总共才那么十来米,何小坚强几步就能踩着井壁上来。   我把绳子在腰上缠了几圈,然后和张作为一前一后握住绳子,以防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可以快点将何小坚强拉上来,同时为了保证两人不会因为意外而疏忽了绳子的晃动,还特意在绳子上绑了个铃铛,这东西是张作为提供的,看样子古色古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东西。不过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好,时间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何小坚强应该早就到了地步,不知道是不是会去水里看看,反正没有看到绳子剧烈的晃动,我们心里就觉得安定不少,一边拉着绳子,张作为一边问:“你猜这下面有些什么?”   我摇了摇头:“猜不出来,而且也没有兴趣去猜,我现在只希望最好何小坚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张作为道:“你当心他会有危险?”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当心何小坚强的安危固然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我自己,如果何小坚强不在我身边,再次碰到杨子江的话我可就在劫难逃了,那家伙连自己的妹妹都舍得下手杀了,更何况是我这个在他心目中潜在的凶手。   张作为讨了个没趣,悻悻的不再和我说话,只是才安静了一会时间,又开始叽里咕噜的问这问那,让我烦不胜烦,这家伙也就对何小坚强有点忌惮,别人的态度他从来也不放在眼里,我这时无比渴望何小坚强能快点从下面上来。   就在这时,突然绳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了起来,紧接着绳子也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而且幅度极大,险些把我整个人给甩了起来,幸好我反应快,脚下用力扎稳,同时大喊一声:“快用力拉!”   张作为也知道了情况紧急,顾不上和我拉扯闲话,两人一起用力,拼了命的往上拉绳子,尽管两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但却觉得绳子下的何小坚强说不出的沉重,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个份量。不过想起在老宅后院的那些枯井里,何小坚强拉扯着绳子出来时我也是如此这般的感觉,我知道很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是一边跟什么东西搏斗一边摇晃绳子的,所以才显得特别沉重,这让我更加的担心起来,几乎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终于绳子被拉出了一大半,我们也渐渐地感觉到轻松了不少,拼着最后一把力,奋力将绳子拉扯了上来,但两人看到绳子末端时却突然一惊,我们拉上来的,根本就不是何小坚强,而是一块石头。   我的心一沉,心想难道何小坚强在下面遇到什么意外了?可是既然如此,又是谁绑了这么一块石头上来,又是谁晃动了绳子通知我们将这块石头给拉上来的?   我看了看张作为,正巧他也看着我,从他难看之极的脸色上可以猜出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也是难看之极,或许我们在这一刻同时想到了在七十三号那里看到的那张纸,难道说预言已经开始出现,何小坚强就这样神秘的失踪了?再想多一点,或许何坚强才是第一个出了意外的人,他不是去跟踪什么人了,而是已经遇害?如果推测是真实的,已经死了两个人,接下来死的人会是谁?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张作为的脸色却越来越是难看,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画面,毕竟在画面里,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过了好一会,就听张作为说:“要不,我们两个先离开这里?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回到家,哪里也不去了!”   我想了想,似乎也确实只有这样,这个地方比我上一次来更加的诡异,这副奇怪的图像先前那么多人来风门村探险都不曾有人遇见过,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时刻想着要杀了我的杨子江,两相权衡,自然是先出去躲一躲最好,至于这些诡异事情的真相,我肯定不会放弃,毕竟小瑞还没有复活,而我和那个分身约定的一年期限已经快要到了,等我再准备充分点,肯定还要再次回来这里。   见我同意了,张作为马上赶过去收好自己的那个铃铛,我想着现在还没有到家,这些绳子说不定路上还能有些作用,所以走到石头边准备将绳子解下来,就在这时,我眼睛一亮,突然发现了石头上刻着一行字,急忙大叫了一声,说:“快过来,这里有字!”   张作为一听,马上跑了过来,说:“什么字?”   我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说:“何小坚强没死,这是他留下来的。”   张作为凑了上来,我指着那行字给他看:“我发现一个洋娃娃,我去找她了。”下面署名是何小坚强。   张作为说:“什么意思?”   我说道:“这还不简单,这家伙发现了一个洋娃娃,然后就去找她了,这里收集又没信号,下面这么深,估计喊了也听不见,为了怕我们担心,这家伙才用了这样的方法来通知我们,结果把我们给吓了一跳。”   张作为的神情有些古怪,看着我,说:“这个我自然能猜到,可是,他发现的只不过是一个洋娃娃,为什么会说去找她,他要找谁?”   张作为的话让我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想到了我曾经见过许多次的一个或者严格来说是一种洋娃娃,那就是低垂着头披散着长发被人吊死在天花板上树上门框上门后面的洋娃娃,而这个洋娃娃的样子都和小蕊一模一样,偏偏小蕊又和谭蕾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说何小坚强要去寻找谭蕾?   可是谭蕾已经死在袁鼠鼠的手上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楚江山,这是何小坚强亲眼目睹了的,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含恨对袁鼠鼠出手,更不会想着要寻找耶稣裹尸布,企图找到上面的秘密,以期有一天可以让她复活。对于何小坚强的眼光我还是很信任的,更何况事涉他的母亲,既然他都觉得谭蕾已经消失得不能更彻底了,自然不会有错,既然如此,他要找的人会是谁?   张作为已经听我们说过这些事,尽管有些隐秘的细节并没有告诉他,但事情的大体经过他还是知道的,这时看他的神色应该是猜出了我的想法,所以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小心翼翼的说:“你觉不觉得这个洋娃娃有些古怪,不然为什么你不管在哪里都能见到她?还是说,这个洋娃娃根本就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会到处跑?”   我一下子寒毛全部竖了起来,马上想到了何小坚强说的关于它们家族守护的一具会到处走动的尸体,急忙呸呸了几声,说:“别瞎说,你当是在拍《鬼娃新娘》啊?”但说话的语气却连我自己都觉得并不那么坚定。   张作为问:“那接下来怎么办?是照原计划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我心中也颇为犹豫,本来是以为何小坚强出了意外所以才决定离开,但现在才知道他非但没事,反而发现了重要线索,估计也是因为赶时间,所以没办法在石头上刻太多的字,如果这个洋娃娃真的是他们家世代守护的尸体,那么沿着这个洋娃娃追踪下去,确实很有可能找到他的父亲何坚强,也难怪他根本就来不及通知我们。   既然已经知道他不是出了意外,似乎下山就有些不仗义,更何况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还要再来一次,迟早还是要面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到时可不一定会有人陪着我一起来,所以我犹豫了一会,一咬牙,说:“不走了,下去找他去!”   张作为被吓了一跳,说:“你发什么神经,下面可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洋娃娃,就你这样的,下去说不定就被吸干了!”   我说:“不怕,何小坚强不是说去追她了嘛,她应该不在这里,再说了,你不是说我是魔鬼么,和那个洋娃娃搞不好还能和平相处。”   张作为呆呆的看着我,似乎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也有这样的勇气,我懒得理他,也不管他是不是要下去,就开始做起了准备,等一切收拾妥当,准备把绳子交给张作为让他拉着放我下去时,发现他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下井的准备。   我愣了一下:“你也要下去?”   张作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下去害怕,可是我一个人在上面更害怕,想想还是相信何小坚强的话好,跟着你或许还有点希望。”   一边说着,一边他就开始忙碌起来,也不知道他的登山包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反正很快就见他拿出了一根伸缩的金属棍,拉开固定之后随手扔了给我,说:“绳子绑在上面,然后架在井口。”   这个方法我自然知道,而且用过很多次,所以很快的就处理好了一切,那根伸缩棒拿着很轻,但感觉很结实,应该是特种铝合金制成,看来这个教廷密探还是有些东西的。   架好金属棒,我抢先一步顺着绳子滑了下去,抬起头,看到张作为愁眉苦脸一脸无奈的样子,但却也是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下来,两个人缓缓的往井底滑落下去,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下面渐渐的蔓延上来。 第五十六章 地下   这股寒意不是因为我心底的不祥感觉,而是切实的感觉到这口井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上许多,而且越往下越觉得寒冷,我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打起寒颤来,在我头顶的张作为也是冻得够呛,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他妈的这不过是风门村,又不是绝情谷底,哪里来的这么冷!”   牢骚归牢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每多往下滑一米,身上的寒意就深一分,渐渐的我居然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原来我还以为这个地方不过是一口井,水也只是一些地下水,但听这声音居然是一条地下河?   我低下头,用头上帽子里的探照灯往下照了照,果然看到了一条地下河,不过并不大,我用最快的速度落在了地上,四下看了看,见里面的空间极大,都是岩石,但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人工痕迹,应该是天然生成的,此前这么多人来过风门村,都不曾有人发现这样一条地下河,我现在身处其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身后一声响,张作为也落到了地上,站在我身边,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我们身处的空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我们去哪里找他?”   我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前有一条地下河,何小坚强要么就是顺着河往下走,要么就是逆流而下,只有这两个选择,只是不知他选的是哪个方向,不过从他先前在石头上刻字并且将石头送上去给我们的举动来看,他应该会在这里留下些标记,我示意张作为找找看再说。   两人一左一右的分开来寻找,我找的是上游方向,张作为选的是下游方向,因为地下空间比较大,所以找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正有些心灰意冷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的时候,突然传来张作为的一声大叫:“在这里了!”   我心中一喜,大步就往那边赶去,突然脚下踩到了几粒小碎石,一滑之下险些摔倒,幸好我及时伸手扶住了边上的石壁这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但就在这么一转头的瞬间,我突然发现身边手扶着的石壁上似乎有些古怪,急忙凑近了看,发现那里有一片地方明显的被人用石头砸过,地上还留着不少碎屑,我刚才就是一不小心踩到了上面。   石壁上被破坏的地方颜色和周围明显不一样,显然这石壁被破坏的时间应该不长,甚至可以说是极短,不然在这极度寒冷潮湿的地方,只需不到一个小时,这些被砸过的地方就会变得开始湿润起来,但现在我用手指摸上去却发现大部分地方还是颇为干燥的,也就是说,砸了这片石壁的人应该就是不久前刚刚离开这里的何小坚强,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离井口太远,也或许是因为何小坚强用了其它我们所不知道的方法,所以我们两个在上面居然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这片石壁上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何小坚强为什么要破坏它?我心中顿时生起一个个的疑问,对何小坚强本来已经渐渐淡去的戒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一片石壁已经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但我兀自不死心,探照灯到处检查,期待还能发现点别的什么,找了一会,我终于在离这片被破坏了的石壁大约三米高的地方,又有了新的发现。   就在这时,张作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喂,怎么还不过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边说一边就看到那边灯光乱晃,他已经朝我走了过来。   我急忙往前走去,说:“没事,刚才不小心踩到了碎石,差点摔倒,脚有点拐了,所以休息了会,现在没事了,可以走了。”一边说一边故意将脚抬起在地上轻轻跺了跺,示意自己真的没什么事了。   张作为满脸疑惑,看了看我,又抬头四处看了看,我心中大急,那面被何小坚强破坏了的石壁就在我身后,我不担心张作为能发现,但是在这上面的那个东西,却是不能让他看到的,张作为身上有太多秘密,我永远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不是也会更杨子江一样突然在背后给我来这么一下。   所以我急忙说:“你在那边发现了什么?”   张作为被我一打岔,也就没怎么去看那面石壁了,说:“看到了何小坚强留下的字,说他往那个方向去了,不过……”张作为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我急忙问:“不过什么?”   张作为道:“他似乎知道我们肯定会下来,所以在指示了方向之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说让我们要小心。”   何小坚强要我们小心什么?要知道那个洋娃娃已经往前面去了,何小坚强一直跟着她,我们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和她直接碰头,就算她真的又杀了个回马枪,我们也应该能碰到何小坚强,他没必要对我们说小心之类的话,除非他知道除了那个洋娃娃之外,这里还有其它危险的东西存在,但他在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这个危险的东西会是什么?   张作为也是皱着眉头,想不明白,我心里却是一动:难道说这个危险的东西,和那面被破坏了的石壁有关?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东西都已经被破坏了,也没必要再提醒我们什么。   既然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他,我和张作为打了个招呼,顺着地下河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果然看见一面石壁上潦草的刻着几个字:“我在前面,千万小心”,然后是一个大大的箭头,字迹极其潦草,在石壁上刻得也很浅,如果不是刻意的去寻找,一下子还真找不出来,看起来何小坚强当时时间一定十分紧迫。   想到他能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还给我们留言并提醒我们要小心,我顿时觉得完全看不透何小坚强这个人了,不知道他对我是善是恶,不过这时也来不及去想这些,张作为已经在前面催着我快跟上。   我急忙加快脚步追上张作为,两人顺着地下河往下走去,张作为在前我在后,走了几步,我回转头,看了看那面被破坏了的石壁,眼睛移到上面,尽管现在离得远了那里一片漆黑,但是我知道在那片黑暗里,有一副图,画的是一个人,那个人的样子是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会突然出现一副我的画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幅刻上去的图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上面甚至已经有地方开始长了些青苔,只是因为这幅图刻得很深,甚至严格来说这几乎已经可以算是雕刻了,所以我还是能在发现的一瞬间就认出来,这样一幅已经有些年头的雕刻,是什么人留在这里的?而且看上去还正巧是我现在的样子?既然我能发现这个雕像,以何小坚强的精明一定也能看到,我一边走着,一边心里突然一动:难道说,何小坚强的那句“千万小心”其实不是对我们说的,而是对张作为说的?他说的要小心,其实是要小心我,那片被破坏了的石壁,上面刻着的东西和我有关?   我的心完全乱了,如果一切推测属实,那么何小坚强这么做的原因就很容易解释了,他一切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或许在他心里还是不愿相信那些人的死会和我有关,但是如果被张作为看到那些东西,指不定他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而何小坚强对我还没有完全放弃,所以不愿我身上发生些什么事,但又不是绝对的放心,所以才用了如此隐晦的一个方式来表达。现在看来,尽管还不知道被破坏了的石壁上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想来一定和我有关。   这么一想,我对何小坚强的好感马山又恢复了不少。就在这时,张作为突然喊了一下:“你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因为一直跟在张作为的后面走,加上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并没有留意这一路上的环境,这时听到张作为的声音,心里大为奇怪,说:“不是有标记么?”   张作为道:“你过来看看。”   我抢上一步,看到前面突然多了一道岔路,一条还是笔直往前去,一条却是往左边而去,更要命的是在岔路口都分别画着一个箭头,怪不得张作为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里去了。   我顿时也为难了起来,不知道应该选哪一条路,看了看张作为,想听听他的意见,却发现他的脸色一片苍白。   我问:“怎么了?”   张作为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说,会不会留下这些字和引路标记的,也是何小坚强的分身?”   我吓了一跳,说:“别胡说!”这地下世界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这个时候要是先把自己给吓着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疑神疑鬼起来,草木皆兵,反而会错过很多本来可以发现的线索,所以不管张作为说什么,我都断然的予以否接,坚决不去想这个问题。   张作为嘟囔了两声,却也没有再坚持,只是问:“那你说,我们往哪里去?”   我看着两个分别指向不同地方的箭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张作为刚才的话,那么,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第五十七章 眼睛   两人犹豫着都不知应该往哪条道走,张作为更只是看着我不发表意见,完全在等着我拿主意,我想了想,一咬牙,说:“先一条道走到黑吧,实在不行再走回来,我就不信这地下世界里会有那么多的岔路!”   张作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说道:“既然他选择了相信你,那我也只好跟着相信你了。”我知道他说的是何小坚强关于看到那些奇怪画面的事,归根结底,其实张作为相信的不是我而是何小坚强,我也不会在这点上和他计较,径直往前笔直走去,至于那个向左拐的道路先放着,等过会看看再说。   这次换我在前面带路,走了大约五分钟,又在石壁上发现了一个箭头,但是我们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激动,反而心里越加不安起来,要知道先前在外面沿着何坚强留下的箭头行走时,不管从哪一条路走,一路上都能在前面发现指引路标,但最后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管从那条路走都是到达同一个目的,不知道我们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   张作为也是一言不发,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又走了十几分钟,我停下脚步,张作为在后面推了我一下,说:“怎么不走了?”   我说:“没路了。”   张作为大概又想起了在外面的经历,声音都变了,说:“怎么又没路了,那有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后面挤了过来。   在我们前面还是一道石壁,只不过有一个不算很大的洞穴,地下河就从这里流了过去,但是那个洞口看上去并不大,一个人肯定不能通过,也就是说何小坚强肯定不会在这里。   张作为看了看那个洞穴,说:“怎么办?要不先回去?”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因为先前在入口处发现了一片被破坏过的石壁,我又在上面发现了一副雕刻,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在这里找找看是不是也能发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对张作为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开始利用头上的探照灯四处查看了起来,但四下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我继续将头抬起,突然找到了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发现,正想招呼一下张作为,却听到他忽然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我吓了一跳,在这样幽静甚至可以说有些阴森的环境里,听到一个人在低声自言自语,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吓人的事,更何况这个人之前还是好好的,我急忙大叫了一声:“张作为,你在说什么?”   大概是我这一下声音太大了,张作为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抖,显然被我吓得不清,不过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一双眼睛却还有些呆滞,他看着我,我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怎么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张作为说:“我说话了么?我说话了么?”   我看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而且脸上的样子表明他此刻心中极为害怕,虽然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此刻大家都在一起,不得不互相照应,我尽量压低了声音,说:“不要急,发生了什么事?”   张作为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他一直盯着的是那个不算很大的洞口,不知道他在哪里发现了什么,但我不敢继续问下去,生怕刺激到他,过了一会,张作为突然说:“你看那个洞口,那么小。”   我顺着他的话说:“是啊,那么小,不会有什么东西能进去的。”   张作为却突然抓紧了我的手,抓得紧紧的,以至于我险些疼得叫出声来,他一脸的紧张,说:“是啊,人肯定进不去,可是,你说,如果是一个洋娃娃,她能不能进去?就是那种很小的,留着长发的洋娃娃,如果她还进不去,可以先把头发披下来,水流会把她的头发冲到洞穴里,在那一头只要有人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拉,嗖的一下就把她给拉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张作为说话的声音飘飘忽忽,加上说话的内容实在太过吓人,我被他说得毛孔悚然,也不知道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急忙大叫:“停停停!”   张作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略一停顿就马上又接着说了下去,只不过这次没有看着那个小洞,而是看着我的眼睛,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张纸上看到了什么?”   我被张作为看得有些害怕起来,心想你不是说过在那里看到了很多人死了嘛,而且死的样子还很惨,所以对着他连连点头,张作为裂开嘴一笑,说:“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不等我回答,他就继续说下去:“我就是死在一个小小的洞穴里,那个洞穴很小,喏喏喏,就和这个差不多,这么小的洞穴我当然穿不过去,可是洞穴里有一只手,拼命的抓着我往里面拉,洞穴那么小,我怎么进得去?可是那股力道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根本就无法抗拒,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肉被洞穴边上的岩石给刮下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尖锐的石头划破我的骨骼,一只手臂完了,就是令一只手臂,然后是脚,然后是我的头,洞穴里有只手,拼命的拉扯着我的头发,我脸上的肌肉都被割开了,骨头也被划破了,尽管那只是画面,可是,我真的感觉到痛了。”   张作为越说,我越感觉后背发凉,我自然不相信他是在编造故事来骗我,难道说他的死真的和这个洞穴有关?我心中突然打了个寒颤,看着那个洞穴,心想:难道何小坚强其实已经被这个洞穴给拉扯进去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些都只是想想,都只是猜测,而在这样无人的环境里,任何不良的猜测都容易影响我们的情绪,我急忙拍了拍张作为,说:“没事没事,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你要相信何小坚强,我是你的希望。”   张作为一笑,说:“那你给我的希望呢,在哪里?”   我一怔,随即马上用手往上一指,说:“这里,就是这里,你看!”   那上面是我刚刚发现的,我们从下面往上看,可以看到上面有一点亮光,从一个长条略带椭圆的洞穴里透射出来,在外面就是蓝天,只是因为从上面到地下实在太深,加上外面又都打着探照灯,所以那一丝可怜到几乎不会被注意的亮光并没有被我们发觉,一直到我抬头才发现。   张作为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那个亮光,说:“那是什么?”   我说:“出口,从这里可以出去,这就表示我们不会死在这里面,很可能何小坚强已经从这里出去了。”   张作为还是仰着头看着那里,说:“也许我会死在那样一个小洞穴里,但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会被困在这里,至不济我们也还可以顺着原路返回。”他将头收了回来,看着我,说:“你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其实心里最害怕的人是你自己?你一直很害怕,对不对?”   他紧紧的盯着我,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在害怕什么,张作为没有发现那片被破坏的石壁,没有发现石壁上的雕刻,他自然不会明白,可是我又不能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何小坚强之所以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在我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轻易的把这些发现告诉别人,所以我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你别瞎猜,既然这里没有什么发现,我再退回去往那个岔路口看看。”   一边说我就一边转身往原路走去,准备走到那个岔路口,这里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再从那条路上走去,至少不用担心和在外面一样绕来绕去的碰到一起,更关键的是我不愿听张作为继续说那些会令我想起一些让人害怕的事的话题,所以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马上回去,但走了几步却不见张作为跟来的声音,我停下脚步,扭转头,看到他兀自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仰着头对着外面的出口看着。   我提高了声音,说:“快点,抓紧时间,不然可要在这里面过夜了。”   但张作为却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对我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我心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虽然有点不愿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不过还是马上跑了过去,张作为指着头顶那个洞穴,说:“你看,是不是很眼熟?”   我仰着头眯着眼睛仔细看那个洞穴,只是因为隔得远了,加上光线有些耀眼,所以看了很长时间才觉得似乎确实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张作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眼睛,它的样子和左眼很像!”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马上辨认出了确实和我们下来的那个入口很像,但这里显然不是我们进来的地方,我看了张作为一眼,他也正看着我,我们同时开口说道:“右眼!”   张作为点了点头,说:“这一定是右眼。”   这个发现虽然让我有些吃惊,但并每当一回事,既然这幅图是一个人的头像,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左眼,自然也就会有右眼的存在,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发现,再推想下去,顺着岔口那个方向走下去,或许就能陆续发现更多的洞穴,代表着鼻子和嘴巴。   张作为显然没有我这么乐观,他说:“左眼是被埋起来的,为什么右眼却是开着的?”   我小心翼翼的说:“会不会右眼本来就是没有被埋起来?再说,这很重要么?”   张作为缓缓的说道:“我只是在想,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这张没有脸的头像,已经先后出现了两只眼,如果他的五官都凑齐了,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事?” 第五十八章 头发   我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张作为一声不响的跟在我后面,我要去那个岔路口看看,接下来是不是真的能够在鼻子和嘴巴所在的位置看到有类似的洞穴,我可不相信我们运气这么好,七窍里面只有左眼是掩盖起来的,如果其它的地方都有同样的洞穴,那就表明在这之前一定有其他人挖开过,不然从周边丛生的杂草就可以看出来,这些洞穴如果没有被人用土掩盖起来,也会被漫山的杂草给遮掩住,绝对不可能让我们轻易的看见外面的那一片天空。   身后的张作为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一句话没说,心里却想着这个地下世界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天然生成的,要不然哪里有这么巧偏偏生成了人的样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相信,但巧合到这个样子,我就不太信了,只是偏偏这个地下世界又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天然生成的,这让我极为费解,当然,这样的思考没有任何的结果,走了不多久,终于看到了那个岔路口,往右拐的话,走下去就应该再看到一个洞穴,那就是鼻子所在的位置,当然也可能是两个,毕竟人是有两个鼻孔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张作为,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我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的神经居然会这么脆弱,心理素质这么差,本来在我想象中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应该是我,毕竟尽管我也经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都比我要强得多,却没想到现在最先变得不正常起来的居然是张作为。   我心里叹了口气,说:“你是先上去还是跟着我一起继续寻找何小坚强?”   张作为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还是没注意听到我说话,一直到我提高嗓门说了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无奈,这个时候我倒反而宁愿他选择上去等我更好,不然只怕他没被那个小洞给弄死,先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但张作为听了我的话之后却连连摇头,说:“我要跟着你。”   我有些头疼,但既然他不肯上去,那也没办法,说:“好吧,那就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   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当我们走到那个应该是鼻子位置的时候,发现那里果然有两个小洞穴开着,那是鼻孔,和我们所猜想的一样。   我有些茫然,事情和我所想的一样,也就是说肯定有人在我们前面将这些被遮掩起来的地方给挖开了,这个人自然不会是何小坚强,他还在地下世界,能不能赤手空拳爬到上面去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在下面把那些泥土挖开,我脚下的地面干干净净,只可能是上面的人挖的泥土,只是这个人会是谁?难道说在我们刚刚进入风门村的时候,也有人一直在里面?   这是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不过既然何小坚强还在这里,既然在右眼那个位置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那么他现在所能在的地方就一定是在嘴巴这个位置,找到了他大家也有个商量,所以我招呼了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的张作为,加快了脚步往前奔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不管,先找到何小坚强再说,当然最好也能见见那个会跑的洋娃娃。   既然这里见到的和先前自己所想差不多,而且也没看到何小坚强留下其他的字迹,所以我仰头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东西存在,就很干脆的继续往前走去,张作为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后,只是脸色越加苍白,甚至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一双眼睛偷偷的往四周打量,好像在某个地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存在会突然跳出来袭击他一般,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问了他也不说,只会让他更加害怕,所以我干脆不问,或许等会见到了何小坚强他自然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因为急于见到何小坚强,加上一路上除了最初的时候在石壁上有所发现之外,后来一路上的行走并没有在石壁上看到些什么石刻之类的东西,所以从鼻子的位置往嘴巴位置这段路程我几乎是拿来跑的,根本就没去注意两边是不是会有些什么东西,反正一会还要顺着原路返回,完全可以过会再慢慢寻找,这么一来,没用多长时间我就跑到了嘴巴所在的位置,但是令我吃惊的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何小坚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眼前所见的一切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何小坚强没有绳子,根本就不可能爬出去,就算他在我们去右眼位置时从岔道口这里出去原路返回,看到绳子下的石头不在了,也一定会知道我们已经下来到了这里,肯定会来找我们,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我抬头看着那个张大了的嘴巴,心想:难道是有人从上面将他拉了上去了?可是为什么他却不给我们留些字通知我们一声?   我皱着眉头,始终想不明白何小坚强到底去了哪里,不过既然找不见他,我们就只有原路返回了,反正虽然这个图像的五官已经全部显现,但毕竟我们没有碰到什么恐怖的事,当然除了那个石刻,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既然没有收获,不如找点上去,或许何小坚强真的就在上面等我们也说不定。   我转过身想要让张作为和我一起回去,却发现他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那张嘴巴,口中不知在说些什么,我靠近了仔细听了听,才发现他一直在念叨着一句话:“五官都全了,他活了,他活了!”   我越发感觉到无奈,看来张作为对于这个头像五官齐全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还是抱着深信不疑的态度,正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安慰下,就看到他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我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我心里暗骂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反正这里就只有一条路,他应该不会丢了,再说他的身上也还有探照灯,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辨认物。   张作为的速度极快,就这么一会时间,哪怕我跑得气喘吁吁,居然也没看到他的身影,那盏照明用的探照灯就更不用说了,转眼就到了岔路口那里,我略一犹豫,不知道他是去了左眼位置自己先爬上去了还是去了右眼位置,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往右眼那个位置去看看,毕竟如果他已经爬上去的话就不用担心什么,如果他却右眼那个位置而我却选择了左眼,一会肯定还得再回来一趟多花费时间。   这条路先前刚刚走过,知道虽然黑暗,但路上还算平坦,没有什么石头石子之类的东西挡路,所以这一次我也是跑得飞快,过了几分钟,果然看见前面有一点亮光,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应该就是张作为的探照灯,看来他对于那个小洞穴还是念念不忘,始终要过来看看,换成我,如果有人告诉我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小洞穴里,只怕也会来研究个彻底的。   既然发现了张作为,我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放缓了脚步慢慢向他走去,毕竟这一路赶来我还是有些累的,一边走我一边叫着张作为的名字,但他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了神,居然不答应我。我心里不免有些生气,心想每次都喜欢自己吓自己,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不要下来呢。   我渐渐的离张作为越来越近,虽然还不是很看得清他的身影,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他应该是蹲着的,因为探照灯的位置比较低,我越发肯定他一定是在研究那个小洞穴,又走了几步,我终于看清了前面的场景,那里根本就没有张作为,只有一张探照灯孤零零的放在地上,灯光正照着那个小洞穴。   我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急忙四处看了看,但什么也没有,我大声叫着张作为的名字,身周隐隐传来回声,但始终没有人回答我,我心里越发慌乱起来,如果算上何小坚强,这已经是第二个在地下世界失踪的人了,难道说这里有什么我还没发觉的危险存在?   我突然想起了何小坚强在石壁上的留言:“千万要小心!”难道说,真正的危险其实不是我,而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又不肯明说,还要将那片石壁上的秘密给破坏了?   我又大声叫了几下张作为的名字,但还是没有人回应,我壮着胆子走上前蹲下来,那个探照灯确实是张作为的,这东西当时还是我去买的,因为恼怒张作为在七十三号村子里欺骗我们,所以我特意拿了个有些瑕疵的给他,正是我现在手里拿着的这盏。   探照灯既然在这里,张作为就肯定也来过这里,但是他现在去了哪里?要知道就算他想从左眼位置爬上去,没有探照灯也是走不到那里的,搞不好就会一不小心掉下河去,毫不夸张的说放弃探照灯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生路。   一想到掉下河去,我突然心里一动,急忙用探照灯去照了照地下河的那个洞穴,在这个时候,我居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张作为说的话,难道说他真的被这个洞穴里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拉扯进去了?   尽管我不愿去相信这些,甚至觉得这太过无稽,但一双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洞穴四周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一些血迹,就是这么一看,我的眼睛徒然收缩了起来,我看到在洞穴口,飘着一些头发。   头发是从洞穴里面飘出来的,尽管水流一直往洞穴里面流,但真正看过流水的人都知道,尽管河水都是从上游往下游流去,但是在河两边,水却都是逆流而上的,因为地下河的流速并不快,所以这个时候洞穴口的两边都有一些头发贴着飘了出来,被顺流而下的河水带得四处乱舞,却始终没有飘走。   看着那几缕头发,我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张作为的那些话突然变得如此清晰,也不知怎么的,我咬了咬牙,居然鬼使神差的向那些头发抓了过去,然后就像张作为说的那样,一用力,狠狠的往回拉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哭声   什么也没有被我拉出来,在洞穴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我拉扯了一会就再也拉不动,这让我更加控制不住的去想起张作为说的那些话来。   头发肯定不是张作为的,因为张作为长着一头金色的头发,也不是何小坚强的,他的头发没那么长,当然更不可能是何坚强和杨子江的,他们两个都是短发,那一缕头发入手极其顺滑,不仅仅是因为它在水里的原因,我想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是女人的头发,细腻柔顺。   我手里抓着的头发,会是谁的?会不会是那个洋娃娃?我一直记得,在催眠世界里,我接触到的洋娃娃头上的头发都是真的,完全一模一样,丝毫不像发套上那些假发那般干枯,就像现在这样的手感,难道说这里真的就是一个洋娃娃?   我手上再次加了把劲,这次头发被扯出来了一些,似乎里面卡住的地方有了些松动,但我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开始忐忑起来,会不会一会真的拉出一只破破烂烂的胳膊来?   拉出来的不是一只胳膊,在我继续用力之后,那一缕头发终于被我扯了出来,头发的那一头卡住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明显头发已经被人弄断了,而且在另一端绑着一片布条。   我没有急着去看那片布条,而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头发,从我手上这端到布条那一头,头发差不多有近一米长,这自然不可能是一个洋娃娃的头发,可是又有谁会蓄这么长的头发?   我想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将那片布条拿了起来,看上去很新,颜色和我身上的差不多,不知道是何坚强还是何小坚强的,当然也可能是杨子江和张作为,因为临出发前我们为了行动方便,统一买的登山服,因为赶时间,加上大家对这些衣服也没什么特殊要求,所以我就直接同样的款式拿了五套,这块布条就是这些衣服上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的。   我仔细的检查了下布条,应该是人为撕下来的,因为上面写着几个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写的,可能是在水里泡的时间有些长,所以有些字已经很模糊,完全辨认不出到底是谁的笔迹,就连上面的字也要花很多力气才能看明白,上面写的是“救我,小心XX!”   “XX”这两个字其实是我猜的,因为布条上根本就已经看不清楚这两个字写的是什么了,但是最后那个惊叹号还在,而且极其醒目,我是依着每个字的大小以及这片空白的范围估计出来这个地方应该是两个字,只是不知道写字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要我小心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张布条,心想:难道这个人要我小心的就是何小坚强提醒我们的东西?可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自然没有人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看着那张布条,又看看长长的头发,心里突然一动:头发的那一头刚才似乎是被什么该卡住了,不管卡住的是什么东西,但如果这个洞穴里面不是别有洞天的话,那就证明了其实洞穴所在的石壁并没有那么厚,也就只有一米左右的厚度,而且那边应该还有地下通道,不然地下河的水流不会往这里流去,只要能找到前往洞穴对面的道路,就能知道这块布条是谁身上的了。   心里有了想法,我也不那么紧张了,又大声喊了几下张作为的名字,还是没人答应,我本来想把他的探照灯拿走,但又怕他万一突然又出现在这里,到时没有这东西可出不去,所以还是将探照灯放在原地,然后捡了块石头费力在石壁上刻了几个字,大意是我先上去了,如果他看到字,马上到上面去会和。   刻完了字,我又顺着原路返回,那根绳子还在,这让我放心了不少,最后又看了看黑暗中那个和我很像的石刻,我抓住绳子,开始慢慢的往上爬去。   握着一根悬空的绳子爬上去其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一路爬爬停停,好不容易到了上面,一双手已经累得不行,毕竟这下面实在是太深了。上面并没有人,张作为果然不在这里,我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和无助,本来一起过来的五个人,现在却只剩下我自己,难道说等我再次找到他们的时候,真的就是像他们在那张纸上看到的那样?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加上在地下世界里提心吊胆的,刚才又耗费了不少体力才爬了上来,所以我现在是连动都懒得动,只想躺着好好休息下,至于去寻找洞穴那边的路,只有明天才去了。我不敢回到原来的营地所在去休息,一来是生怕杨子江会杀回去找我,现在的我可不是他的对手,二来也是生怕万一何小坚强和张作为回来看不到我,大家彼此再失去联系就不好了,所以我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然后钻入帐篷就睡觉,反正先前无数来风门村考察过的人都说了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大型野兽,而且我也来过几次,确实没有什么发现,所以我睡得也很安心。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隐约约的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哭,我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钟,这时我听清楚了发出哭声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似乎是从左眼位置的那个洞穴传出来的,半夜三更在荒山之中听到这样一个女人的哭声,实在是一件让人很害怕的事,我第一反应就是必须得快点把那根绳子给拉上来,万一地下洞穴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顺着那根绳子爬上来我可真的就亏大了,当时因为想着何小坚强和张作为有可能还在下面,所以没有将绳子收起,这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火急火燎的就打开探照灯跑到左眼位置,忙不迭的将绳子往上收了起来。   我可没什么胆子下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里面哭,反正肯定不是我们一行五个人,再说先后两次在下面看到有人提示说一定要小心,偏偏又没点明到底应该小心些什么,这让我更有了想象的空间,这个时候安全第一,谁知道下面会是些什么,但是我越拉心里就越觉得害怕,似乎那阵哭声也随着绳子的上升慢慢的越来越响亮,而且声音也越来越近,我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想难道这东西已经抓着绳子爬上来了?可我怎么什么重量也没感觉到?   哭声渐渐的越来越是清晰,我心里也越来越是害怕,渐渐的感觉手脚都没有了力气,终于大叫一声松开了双手,让那根绳子重新垂了下去,想想还不死心,又将那根绑住绳子的伸缩棍也一并朝地下洞穴里扔了过去,这才吁了一口气,心想没有了这些东西,这下看你怎么上来。   那阵哭声果然马上停了,我心想看来刚才她确实是附在绳子上准备爬上来,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鬼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意,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劲我可拿她没办法。   但我才刚刚缓过气来,就听见那阵哭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还是来自那个地下世界,而且这次似乎声音离我更近,加上洞穴里的回声,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更加渗人,仿佛一直哭到心里去一样,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恐惧。   我全身的寒毛已经都竖了起来,耳听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就好像那个东西正在慢慢的沿着石壁往上爬,这时我也顾不得许多,从地上抱起一块石头狠狠的就往下砸了过去,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背包就跑,至于要跑到哪里去却是根本想都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路,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所谓慌不择路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哪里能落脚就往哪里跑,偏偏我感觉已经跑了一段路了,可是那该死的哭声还在身后隐隐约约的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亮,渐渐的好像快要到我耳边了。   我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脚下更是拼命的迈步,却又两脚发软全身无力,就在这时,突然感觉肩上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我吓得一声大叫,飞快的转过身,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碰到了我,嘴巴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接着一个声音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我别出声,然后我听到一个人在我耳边说道:“别出声,是我。”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几乎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个人是何小坚强。   何小坚强松开捂住我嘴巴的手,我急忙转身看了看,确实是何小坚强没错,我刚想问他怎么好好的会出现在这里,何小坚强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心想也对,这些问题不是现在几句话就能说清的,反正他出来了就好。   这时何小坚强用手指指了指传来哭声的方向,示意我和他一起去看看,我心里有些发毛,但看何小坚强丝毫不惧的样子,也就豁出去了,矮下身子跟了过去,何小坚强示意我把探照灯关掉,我依言行事,眼前顿时一黑,但这个时候天上还带着月亮,勉强也能看清前面的东西,两人蹲下身子躲在一片草丛中间,眼睛紧紧的盯着左眼那个洞穴。   哭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是紧张,盯着洞穴的眼睛更是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一会会错过什么,过了一会,我听到哭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到洞穴边上的草似乎动了一动,我知道下面的东西就要上来了,一颗心跳得越加剧烈,屏住了呼吸紧紧的盯着那里。   洞穴边上的野草又动了动,我看到一团小小的东西从下面慢慢爬了上来,只是因为月色并不太亮,加上隔得有些远,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过了一会,那团东西慢慢的立了起来,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洋娃娃。   一个会动的洋娃娃。 第六十章 所见即所得   其实隔得有些远,并不能看清那个东西的样子,但大体能看出他的样子是人形,只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小的人,就算是侏儒也没有这么小的,大小类似刚出生的婴儿,这世上也只有洋娃娃才有这样的体型,加上先前对何小坚强留下的那些话印象太过深刻,心中先入为主,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定了这应该就是洋娃娃。   我下意识的就要大声叫了出来,这个洋娃娃实在太可怕了,任谁半夜三更在荒山之中看到一个洋娃娃从地下爬上来,嘴里还呜呜的哭着,只怕都会和我一样吓得要叫出声来,但我刚张开嘴,何小坚强就用最快的动作捂住了我,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别发出声音,看下去。”   我心中一动,何小坚强一开始就说是发现了洋娃娃,然后跟着她而去,虽然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我在地下世界里根本就没看到他,但既然他跟了这么久,一定不会没有收获,听他的总不会有错,所以我点了点头,又用手指了指我的嘴巴,示意他可以放开。   其实我心中急需要何小坚强向我解释的问题有很多,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我只好先放心里忍着,陪着他一起看那个洋娃娃。   那个洋娃娃站在左眼洞穴之口,似乎是从上往下仔细打量,远远的我看见她低着头,看了一会,又见她将头抬起来,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次哭声特别幽怨,似乎有满腹的伤心事,偏偏又不能对人说,只好一个人偷偷的用眼泪来发泄,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感觉听起来不太那么像是女人的哭声,反而更像是一个婴儿,或许是因为在地下世界里声音经过各种回声震旦之后有些改变了的缘故。   又听了一会,那个洋娃娃还在哭个不停,远远的看不清楚她的脸,只是感觉头发似乎不是长发,我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不会我拉扯出来的头发就是这洋娃娃身上的吧?这么一想心里越发害怕起来,终于忍耐不住,在何小坚强耳边轻轻的说:“这家伙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何小坚强还没有回答我,那个洋娃娃的哭声突然就停了下来,接着缓缓的扭转了头像我们这边看过来,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他听到我说话了?我离何小坚强靠得近,感觉到他身上也是一僵,看来他也和我一样紧张。   就这么呆了一呆的时间,就看到那个洋娃娃拔腿向我们这边跑过来,口里还发出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叫,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洋娃娃实在太过诡异了,如果是一个成年人来追我那倒霉什么,可你见过婴儿一般大小的人来追你么?   洋娃娃奔跑的速度极快,一会时间就离我们近了不少,我顿时发现他还确实是一个洋娃娃,不过不是我想象中以前经常见到的那个,这是一个男孩子的造型,和大街上卖的差不多,可能是因为后来他哭起来像婴儿,而婴儿的哭声实在很难分辨是男是女,再加上先前听到地下世界里发出来的声音确实是女人的,所以我才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女洋娃娃。   只是因为他跑得很快,我一下子也没看清他的脸,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对于这样的洋娃娃先天的就从内心觉得很恐怖,眼见他跑得越来越近,终于顾不上身边的何小坚强,大叫一声,飞快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才跑了几步路,身边掠过一阵风,我吓了一跳,一看是何小坚强,他一把拉住我,飞快的往前跑去,我看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难道说那个洋娃娃有什么古怪?有心想要回头看看,一来心里实在害怕,二来何小坚强拉扯着我,跑起来速度快了许多,根本没时间转过头去查看。   一直到跑得气喘吁吁了,何小坚强才停下脚步,尽管一路上有他拉扯着省力不少,但我却还是累得够呛,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竖起了耳朵听,终于没有听到那个洋娃娃嘴里发出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看来他速度虽然快,但毕竟小胳膊小腿的,终究还是追不上我们。   好不容易等气息平缓了下来可以说话的时候,我立刻问何小坚强:“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何小坚强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刚才他所看到的东西对他的震撼极大,但他却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站直了身子,回头看了看那个洋娃娃的方向,说:“你知不知道我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我马上想起了他在地下世界里破坏的那一面石壁,还有他明明是去追那个洋娃娃的,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这个时候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说和刚才那个洋娃娃有关?   我看着何小坚强,等他解答我的疑问,但他还是呆呆的看着那个地方,并没有搭理我,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说些没用的话,所以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他,过了好一会,何小坚强叹了口气,说:“我在那里,最先看到的不是那个女洋娃娃。”   我心想这个我知道,既然看到的不是那个女洋娃娃,自然就是那片被他给破坏了的石壁了,我好奇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知道那上面到底有些什么,心底不禁激动起来,说:“那上面到底是什么?”   何小坚强苦笑一声,说:“洋娃娃,还是洋娃娃。”   我愣了一下:怎么又是这东西?   何小坚强继续说道:“只不过那上面的洋娃娃是没有脸的。”   “我靠!”我终于忍不住爆了声粗口:“怎么到哪里都有那么多没有脸的东西?谁搞出来的?还有,你干嘛要把它给砸了?”   对于我这一连串的问题,何小坚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张作为呢?”   我先是心里一乱,但随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和何小坚强见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从来也没有问过我张作为去了哪里,这实在太不正常了,他现在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难道说这一切和张作为有关?   见我没有回答出来,何小坚强似乎也不觉得稀奇,又再次将话题扯了回来,说:“我在下面,除了看到一个没有脸的洋娃娃之外,还看到边上刻着几个字。”   我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紧,说:“什么字?”   何小坚强缓缓说道:“所见即所得。”   我愣了一下:“这什么意思,搞哲学思想辩论?”   何小坚强摇摇头:“我那时也不知道,只不过既然这上面的洋娃娃也是没有脸的,却让我想起了我们在那张纸上看到的画面,我当时就想,难道说我们看到的就将是我们最后所得到的?”   我吓了一跳:“这不会是真的吧?”   何小坚强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尤其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洋娃娃站在我身后正对着我笑,也不知道这个洋娃娃是从哪里出来的,我当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那个洋娃娃见我发现了她,嘻嘻一笑就往后跑,我当然要去追了,只是担心你们看我不上去会以为我出了事,又担心你们下来看到石壁上的这些东西会害怕,所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它破坏,并用一块石头将讯息告诉你们。说来也奇怪,我在做这些的时候,那个洋娃娃居然也不跑远,就站在前面笑嘻嘻的看着我,好像在等我一般。”   我奇道:“这倒像是传说中报恩的人参娃娃,等着带你去一块宝地。”   何小坚强叹了口气,说:“她倒真的是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我这时也顾不得去问何小坚强到底是怎么从那个地下世界里出去的了,反正有个人参娃娃似的东西存在,真要被他找到什么密道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急忙追问:“什么地方?”   何小坚强道:“一个很普通的地方。”   我险些没一下子就骂出来,但看何小坚强的神色不像是在耍我,于是耐着性子等他说下去。何小坚强道:“那个地方本来很普通,可是里面有很多一点也不普通的东西。”   我感觉到何小坚强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可见他说的那个东西对他的震撼极其强大,即便是到了现在,他说起来也是极为激动,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何小坚强看着我,说:“那是一间很普通的石室,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满屋子的洋娃娃,更重要的是,每一个洋娃娃的脸都和你一样,一模一样。”   但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何小坚强马上又说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到刚才才问你张作为去了哪里?”   “因为我相信你肯定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何小坚强几乎是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一下,而且语气越来越重:“我刚才跑得比你晚,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个那个追着我们的洋娃娃,他的脸和张作为一模一样。”   何小坚强肯定的说:“他一定就是张作为,‘所见即所得’,张作为一定在那里看见了另外一个没有脸的洋娃娃,然后他就变成了那样。”   我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何小坚强,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一个人好好的就变成了洋娃娃,但我偏偏又找不到何小坚强有欺骗我的理由。我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子一僵,我想起了我在那里也曾经看过一个石刻,和我一模一样。   会不会那里其实本来也是一片空白,只不过因为我看了那么一眼,所以才‘所见即所得’?我会不会也变成一个洋娃娃?   我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冷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手臂   何小坚强也发觉了我的不对,看了我一眼,说:“有什么不对劲?”   我摇了摇头,正想说没事,突然心中一动:“你在下面看到了多少个洋娃娃?我说的是石壁上的。”   何小坚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只看到一个,后来因为急着追赶那个洋娃娃,所以也没有仔细检查,怎么想到问这个?”   我缓缓的说道:“如果只有一个刻在石壁上的洋娃娃,那张作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可以保证先前他和我在一起时根本没有看到那面石壁。”   何小坚强道:“你是说他也发现了一副洋娃娃的图像,只不过并没有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如果是他后来看到那面已经被破坏了的石壁才产生的变化,那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变得不正常起来?我可比他发现得要早多了!可见被破坏了的石壁,应该不会再产生这样的功效,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某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张作为又发现了这样一个洋娃娃。   他是在哪里发现的?我皱着眉头想不明白,突然心中一动,又想起了一个问题,看着何小坚强,道:“你也看了那副洋娃娃的石刻了,为什么你却没有变成那样一个鬼东西?”   何小坚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你信不信?”   我坚决的摇了摇头,何小坚强更无奈了,说:“如果真要说原因,我想或许和那个洋娃娃带我去的地方有关,在哪里我总有些很奇怪的感觉,似乎看着我的不仅仅是一个个洋娃娃,我觉得那些洋娃娃都是有生命的,看着我的是一个个活人。”   我吓了一跳,何小坚强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的原因我可以不去相信,但是对于他说的那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却从来也没有过怀疑,对于他这种近似于第六感的直觉,我一向是深信不疑的,如果那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难道说整个屋子里都是和我一样的人在看着他?一想到有很多很多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心里就开始发毛,尤其是这些人都和洋娃娃一样。   我晃了晃脑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不让自己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看着何小坚强,说:“接下来怎么办?”   何小坚强说:“什么怎么办?”   我有些头疼,看了看我们来时的方向,说:“张作为怎么办?我们接下去的行动计划怎么办?”   其实对于张作为的变化我内心还是十分害怕的,我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一副鬼样子,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张作为变成这样之后会有什么改变,如果真像是那些电影里说的变成了一个鬼,还有着强大的法力,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看何小坚强先前也跟着我一道逃跑,可见他心中也是十分害怕,连他都没办法,就更不用说我了。   何小坚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想了想,突然咬了咬牙,说:“我们再回去看看,我就不信他都变成一个小屁孩了,还能翻了天去!”   我没有说什么话,拍了拍何小坚强的肩膀,然后开始往来路走去,我已经想明白了,当初来到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想弄明白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没想到这次来了之后又遇见了许多奇怪的事,我越发的感觉到这个地方和我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尤其是在听了何小坚强说的那个石室里有很多和我很像的洋娃娃,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起来。   那个地方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只是在这之前,我得先弄明白这些洋娃娃到底是什么,对着张作为一个洋娃娃总好过对着满屋子的洋娃娃,除非我现在就放弃一切,什么也不去调查,也不要想着去复活小瑞,不然只要我想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要面对这些问题,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其实我还是很害怕,但人这一生有很多事却不是说你害怕就可以不去做的,这无关勇气,无关胆略,只是一种命运,除非你放弃。   而我偏偏就是个不能不愿不想放弃的人,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记忆,不想失去这寻找真相的机会。   两个人默默的往回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越走进那个地方,心里居然越是平静,这倒是让我自己也有点佩服起自己来。但是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一路上不要说没有碰见张作为,甚至到了左眼洞穴这里也没有听到他的哭声,难道说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何小坚强也觉得有些奇怪,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咬咬牙说:“下去看看,我总要找到他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何小坚强倒是没有反对,只是绳子已经被我扔到了下面,没有绳子根本下不去,我看了看何小坚强,说:“这个你应该有办法。”   何小坚强看了我一眼,说:“我发现你好像聪明起来了。”   我骂道:“废话,你都能从下面上来,自然也就有别的办法下去,废话少说,快点带路。”   何小坚强带的路有点远,走了十来分钟才到,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说的地方:“你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眼前所见,居然是这个人头图像嘴巴所在的位置,这里的洞穴早就被人给挖开了,露出一个黑呼呼的洞口,问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绳子,赤手空拳的怎么可能下得去?   何小坚强点点头,说:“其实这里石壁上的苔藓中都有一个个凹进去的地方可以做落脚处,我就是这样出来的,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有事,”顿了顿,他看了我一眼,说:“更何况,我相信不管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对你来说一定没什么影响,你一定很安全。”   我正想着应该如何下去,所以虽然觉得何小坚强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往心里去,用手在边上摸了摸,准备先找好落脚点就下去,何小坚强拉住了我,说:“这地方我比你熟,还是我先下,你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地下爬去,我抬头看看洞穴外面的天空,还能看到一丝月光,那个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像是一个吃人的猛兽,而我们就是被他吞噬在口中的食物。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一面一不小心滑到,毕竟石壁上都是苔藓,实在太滑了,不过过了十来分钟之后,总算平安的到了地上,虽然手脚发软,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何小坚强问我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毕竟他虽然是最先来到这里的,但也只探索过左眼位置那一片地方,后来就因为追踪洋娃娃而跑了出去,对其他地方的熟悉程度还不如我,这个时候自然就先咨询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也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我带何小坚强去的地方是在右眼位置的那个小洞穴那里,地下河的水流就是从那个小洞里流出去,我也曾经在这里的洞穴里拉扯除了一缕头发,上面还绑着张布条,那应该是一个人求救的信号。头发和布条我没带在身边,扔在了地下河边上,只所以带何小坚强来这里,固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让他帮忙看看会是谁写的布条,另一个原因却是觉得张作为身上的变化很有可能和这里有关,毕竟最后我是在这里发现他留下的探照灯的。   何小坚强听我说完这些,蹲下身子默默的看着那个小洞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我的那些问题也没有回答。张作为留下的探照灯还有我扯出来的头发已经布条都在,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我也没有催何小坚强,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相信他远比我要懂得多。   何小坚强继续在盯着那个洞穴想着他的问题,我心里还在想着张作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了第二个洋娃娃的石刻,不时的用探照灯四处察看,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何小坚强“咦”了一声,接着“哗啦”一声水响,我急忙扭转头,看见何小坚强一只手已经放入水中伸进了那个洞穴之中。   我立刻紧张起来,说:“又发现什么了?”   何小坚强没有回答我,但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现在很紧张,我也很自觉的闭上了嘴,何小坚强的身子开始颤抖,显然正在用力,我心想不会又是和我一样在洞穴里找到头发了吧?我对于当初头发那一头被卡住的印象可是记得很牢,急忙伸出手去抱住何小坚强的身子拼命往后一拉,“哗啦”一声响,两个人同时往后倒了下去,不过在这一瞬间我也看到了何小坚强的手上捏着一个不知什么东西。   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向何小坚强手中看去,何小坚强也正沉着脸翻来覆去的看着他从洞穴中强行拉扯出来的东西。   那个东西其实很普通,可是在此刻的我看来,却是天下最恐怖的东西。我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张作为那时在水边这个位置和我说的那些话。   那些关于他在画面里看到自己如何死亡的话。   何小坚强的手上拿着一只小小的手臂,当然不是真人的,只是洋娃娃身上的塑料手臂,上面的塑料已经被石壁边上的凸起划拉得满是伤痕。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张作为说的话:“……洞穴里有一只手,拼命的抓着我往里面拉,洞穴那么小,我怎么进得去?可是那股力道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根本就无法抗拒,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肉被洞穴边上的岩石给刮下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尖锐的石头划破我的骨骼,一只手臂完了,就是令一只手臂,然后是脚,然后是我的头,洞穴里有只手,拼命的拉扯着我的头发,我脸上的肌肉都被割开了,骨头也被划破了……” 第六十二章 纸屑   何小坚强并没有听张作为说过关于他如何死法的那些话,所以不明白我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难看,说:“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张作为的那些话告诉他,又担心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在胡乱猜测,也许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洋娃娃,和张作为根本没有半点关系,那样的话我说出张作为的秘密来反而会增加彼此的心理负担,所以想了很久,我还是摇了摇头,示意何小坚强我没事。   何小坚强自然能看出我是在撒谎,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翻来覆去的将那条手臂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随手放在一边,又开始打量起那个洞穴来。因为先前那一只手臂的巧合,我对于这个洞穴也开始上起心来,过了一会,看到洞穴里面又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来,而且也是洋娃娃的手臂,看样子和先前的一样,只不过是一左一右的区别。   当再次看到一只手臂的时候,我心底已经开始慌乱起来,张作为的那些话再次浮现:“……一只手臂完了,就是另一只手臂……”我呆呆的看着那只似乎拼命想要从洞穴里钻出来的手臂,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但何小坚强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狠狠的说道:“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一边说着一边就再次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条胳膊。   说来也奇怪,本来那条手臂是拼了命的要往外钻,但一被何小坚强抓住就开始用力的往回缩,而且力道极大,明显的比上一次还要厉害,就好像是想要拼了命要把何小坚强往里面拉进去似的,何小坚强的身体抖已经渐渐的往水里倾斜,但他估计是发了狠,死活就是不肯放手。   我一下子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如果这是真的,难道说这只先前拼了命想要钻出来的手臂其实不过是诱饵,它真正的目的是把我们给拉扯进去,就好像张作为看到的那些画面一样,那些岩石会刮破我们的肉,划破我们的骨骼,我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一声大喊:“快放开!”然后用最大的力气往何小坚强拉住洞穴里伸出来的手臂的那只手上用力一拍,然后抱着他用力的把他往后一扯。   何小坚强大概没想到我这次会突然出手,所以一下子就被我拉扯得重重摔在地上,不过他很快就爬了起来,只是从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来看,这一下应该摔得不轻,经我这么一闹,那只伸出来的手臂又很快缩了回去,何小坚强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在等我给他一个解释。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所以也不再犹豫,很干脆的将张作为说的那些话以及我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何小坚强,何小坚强越听脸色越是凝重,显然他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一直到我把所有的事都说完,他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有一个地方有点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何小坚强道:“从你拉扯出来的头发的长度来看,这个洞穴似乎确实有一米左右的深度,只不过,如果真是有一米左右的深度,这只手臂是怎么回事?”他用脚踢了踢先前被我们合力扯下来的手臂,说:“这只手臂可才二十来公分长,洞穴真是一米深的话它根本连伸都伸不出来,更不要说还有力气把我们拉扯进去了,所以……”   我看着何小坚强,等着他告诉我答案。   何小坚强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险些没一下子憋死,不过接着何小坚强就说道:“所以,我觉得你先前的想法是对的,我们应该先找到洞穴后面的空间再说,反正有你在,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是我第二次听何小坚强说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在上面,不过并没有太当一回事,这时听到他又说了一遍,心里开始觉得奇怪,难道说他在跟踪洋娃娃的那段时间,还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不成?   我越发好奇起来,问:“为什么这么说?”   何小坚强摇摇头,笑了笑,也不回答我什么,只是说:“不如现在就上去,去找找洞穴的另一边。”   我点了点头,两人就要出发,何小坚强想了想,说“等会。”然后从身上摸出几张纸,看了几眼最上面的那张,我在边上不好意思仔细看,只觉得好像是画着什么东西,不过没看清楚。何小坚强把最上面的那张纸折叠好收了起来,重新放入口袋里,然后将那些纸撕成了很小很小的碎片,全部倒在水里,说:“可惜太少了,不然就算我们一下子没找到想要找的地方,这个地下河水总要流出去,撒些纸,希望能多条线索知道它最后流向哪里。”   这个方法我倒是知道,据说希腊亚各斯古城的海滨有一个无底洞,每天流进这个洞的海水有3万多吨,却从来没有把它灌满,人们一直好奇这些海水去了哪里,后来有考察队员研究制造出来一种浅玫瑰色的塑料粒子,这种塑料粒子比海水稍微轻一些,能够漂浮在水面上不沉底,也不会被海水溶解了。他们把130公斤的塑料粒子都倒进了海水里,然后发动了好多人,在各地水域里整整寻找了1年多的时间,但却连一颗塑料粒子也没有找到。何小坚强采用的就是这样一个方法,只不过这些纸实在是太少了,我可不觉得真能帮上我们什么忙。   何小坚强大概也觉得这些碎纸片实在太少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走吧。”   虽然两人准备好了要去寻找洞穴另一面的那个空间,问题是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往哪里下手,我可不会简单的认为只要爬上去照着右眼位置再走一米就能看到我们想要寻找的地方,或许那里有这样一个空间存在,只不过被深埋在地下,我们总不可能用双手挖一个五十米的坑出来,所以两人重新爬出地下世界站在外头时,竟然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右眼那个位置早就看过了,除了山还是山,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洞穴通往下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我叹了口气,既然找不到张作为变成洋娃娃的秘密,而且我们现在也全无方向,那么,接下来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直接让何小坚强带我去那间放满了很多长得很像我的洋娃娃的房间。   何小坚强点了点头,对我的提议表示赞同,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说:“那个地方,本来你就应该去一次。”   我嗯了一声,何小坚强又说道:“要是我们几个真有了什么事,你可得照顾着点。”   我苦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要知道这鬼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总不能因为那些洋娃娃和我长得像就以为这背后的人是我的仰慕者吧,我可不信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何小坚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我们关掉了探照灯,毕竟这里充电不方便,能省则省。何小坚强在前面带路,渐渐的往村子后面的山上走去,越走我越是觉得有些不安,问:“你去的那个地方还有多远?”   何小坚强说道:“照这个速度,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我停下脚步,往前方看了看,何小坚强一脸诧异:“怎么了?”   我缓缓说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封门村?和这里完全一模一样,在那座封门村的那个位置,也有一座老宅。在这里没有老宅,却有一座你说的石室。”   何小坚强也沉默了下来,两人都知道这两个奇怪的村子肯定有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联系,只是我们不明白而已,何小坚强问:“那你怎么想,去还是不去?”   我答道:“去,当然要去,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里有人在等我,在呼唤我。”   这个说法实在太过虚幻,不过我却觉得那种感觉很真实,奇怪的是何小坚强居然也是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似乎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不正常。我没有问他原因,抬腿迈步往前走去,当然这一次是我走在前面。   何小坚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没有说话,这让我知道我走的路没有错,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走完,我看到原本在封门村应该有一座老宅的位置上,是一片平地,上面长满了荒草和树木,何小坚强从我身后走出来,说:“跟着我吧,石室在地下。”   草丛之中有个洞穴,和我们先去在那个地方看到的一样,所不同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层一层的石阶,免去了我们再次攀爬的麻烦。   石阶很长,地下很黑,何小坚强在前面打开了探照灯,为了节省电力,我的探照灯没有打开,只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大约有二十来分钟,何小坚强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石阶所在的通道并不宽,仅限一个人行走,所以我跟着他后面完全看不到前面的东西,只能辨认出一些光亮,这时看他停下脚步,问:“到了?”   何小坚强一只手将我往后一推,说:“你先退后点。”   我听他语气不善,急忙后退了几步,站得高了往下看,发现在他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接着何小坚强手中的探照灯,我看到那个人是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的杨子江。   我马上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何小坚强身后,大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有些无礼了,毕竟这个地方又不是我私人所有,谁都可以进来,只不过我见了杨子江就火大,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觉得一切都是他不对。   我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何小坚强拉了一把我的手,低声说:“你看看他的肩。”   我急忙往他的肩上看去,何小坚强的探照灯一直照着杨子江,杨子江也不躲避,一句话也不多说,我借着灯光看去,这才发现杨子江的肩膀和头发上面沾着很多细小的白色小点,何小坚强轻声道:“碎片,他的肩膀和头发上都是我撕下来的碎片。”   我心中一惊:何小坚强的眼力远比我要好得多,而且我也不认为在这样的地方会有人无聊到弄些纸屑扔在自己头上身上玩,那么唯一的解释自然就是杨子江应该就在洞穴的那一头。因为纸屑本来就不多,加上从放下纸屑的那一刻到现在时间过去也有几个小时,如果说杨子江是在离洞穴很远的地方才接触到这些纸屑的,身上绝对不会有这么多,毕竟纸屑这东西很快就会浸湿沉入水底,这也是当初我不看好它们的原因,现在杨子江身上的纸屑如此多,只可能是在我们放下去不久之后,这些纸屑就沾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那个时候一定就在洞穴的另一边。   杨子江本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这时却缓缓的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我只觉得全身开始发冷,如果说眼光真的可以杀人,杨子江绝对是其中超级高手的级别,只是心底发寒归发寒,却并不见得如何害怕,毕竟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何小坚强的身手本身就不比杨子江差,再加上我一个在边上敲敲闷棍下下绊子,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可惜这地方实在太小了,根本没办法两个人一起冲上去打,而且这么狭小的空间,似乎也不能用什么招式,只能是直来直往的拳打脚踢。   我还在想着应该怎么打杨子江一顿,何小坚强又把我往后一推,低声说:“你先出去,我把他引出去,然后缠住他,你一个人下去。”   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手心里多了件什么东西,依稀是一张折叠好的纸,接着听到何小坚强说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心中一动,这是我第四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了。 第六十三章 交易   我还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何小坚强要反复的对我说这句话,他就又开始催我快点离开了,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如果我不先退出去,他根本就没办法将杨子江引出去,我自然也就无法顺利的进入到下面的石室。   我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石阶的入口处,然后将手中的探照灯打开,远远的照着何小坚强他们,只是距离实在远了些,根本看不太清楚,只看到那边亮光不停的晃动,应该是两个人已经交上了手,只是尽管灯光不停晃动,但我远远的看去,似乎两人的位置并没有发生变化,何小坚强的目的是把杨子江给引出来,他自然不会不往外走,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杨子江根本就不愿离开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   杨子江死活不肯挪步,我就根本无法进入下面的石室,偏偏这个地方太过狭小,真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小坚强身手再好也没办法,就更不用说我了。   眼见两人僵持不下,我又从上面走了回来,看是不是能想个什么办法,还没等走到何小坚强身边,就听到他一声大吼,整个人跳将起来往杨子江身上扑了过去,我吓了一跳,就算我再怎么不会打架,也知道这样居高临下的跳起来虽然力道猛速度快,但是在空中的变化极少,只要杨子江抓住时机给何小坚强来一下,只怕当场就能将他打成重伤,我也不知道平时冷静的他怎么会冒然用出这样的招数来,难道那个地下石室里的东西真的这么重要?我不禁疑惑起来:这到底是对我重要还是对他重要?   就这么一会时间,用书上的话来说就是“说时迟那时快”,何小坚强已经扑到了杨子江的上方,杨子江猛地一抬头,一脚往还处在半空之中的何小坚强心窝踢去,这一脚去势极猛,我远远的看着都忍不住心中一跳,要是何小坚强被这一脚给踢中了,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杨子江这一脚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何小坚强的心窝处,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就看到何小坚强身子在半空中扭了扭,也不知他如何能发出这样的力道来,整个身子立时侧着贴在了石壁上,轻轻松松的就让杨子江的这一脚落了空,然后一双手在杨子江的腿上一拍,双脚在石壁上一蹬,借着这两股力,整个人在空中将身子蜷缩了起来,打了一个腾空翻,一下子就往杨子江的身后落去。   我位置就站得高,加上何小坚强刚才侧了身子,所以这几下打斗看得清清楚楚,眼见何小坚强就要落在杨子江的身后,刚想要喊一声好,就见杨子江一脚收回也不落地,狠狠的就往后面踢去,铁了心要将何小坚强踢成重伤。   何小坚强身在半空,不得不再次用手一拍杨子江踢过来的腿,虽然把他的攻势给化解了,但杨子江却也趁着这个机会又往后退了一大步,等何小坚强落下来时,还是站在他的身前。我不禁叹了声“可惜”,要知道如果何小坚强能落在杨子江的身后,就完全可以硬打硬进一步步的把他给逼出这个通道,但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何小坚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想来应该极为难看,没想到这个杨子江太难缠了,我心里不禁想起已经失踪了很久的冷月,这家伙从小就暗恋杨子江,要是两人真结了婚,那还不得天天比武招亲?   三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我心里发急起来,打是打不过的,正想要破口大骂,突然心中一动,看了看杨子江的脚下,立时变得大喜,飞快的跑了出去,捡了大大小小数十块石头,然后气喘吁吁的飞快跑回来,在何小坚强身后站住,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既然这家伙不肯出来,那就打得他后退,一直退到不能退为止!”   何小坚强身子一震,随即大声说道:“好!”他自然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退到不能退,那自然就是退到那间石室里了,先前的打斗已经让我们发现了杨子江并不比何小坚强厉害多少,两人的水平大致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多了我这个专门负责在边上扔石头打暗器下黑手的人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个地方太过狭小,无法自如躲避,韦爵爷纵横江湖的绝招,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杨子江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似乎他也知道一旦我们使用这样的方法对他极为不利,我嘿嘿笑了两声,将一块石头在手上抛弃掂了掂,说:“动手吧。”   何小坚强身子一矮,就要往前冲过去,就在这时,杨子江突然一摆手,大喊了一声:“你想不想知道何坚强的下落?”   何小坚强本来已经作势要扑出去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他在哪里?”   我一看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优势就要被杨子江给破坏了,急忙说道:“别信他,鬼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杨子江看了我一眼,说:“你还记不记得那缕长发?”   我心中一惊,马上想起了那缕长发后面绑着的布条,当时我就怀疑这布条是从我们几个人身上撕下来的,我是可以完全排除了,后来见到何小坚强,看他身上衣服也是完好,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何坚强、张作为和杨子江,杨子江现在就在我眼前,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没有破损,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何坚强和张作为,而听他的口气,那一缕布条是从何坚强身上撕下来的。   我知道一旦杨子江拿这个来和何小坚强做交易,他多半就会答应,果然何小坚强冷冷的问:“什么条件?”他很清楚杨子江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自己父亲的下落,而靠他和我两个人又根本找不到洞穴的另一面在哪里,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等着杨子江开出自己的条件。   “离开这里,不要进来,永远不要进来!”杨子江冷冷的说道。   我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杨子江的目的就是不肯让我们进入这个地方,只是既然先前他就能看出来我们所走的路线可以组成一个人的头像,为什么却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个地方的秘密?要知道他可是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如果他知道这个地方,我们根本就没机会见到这里面的东西。但何小坚强是被那个洋娃娃给带进来的,杨子江不知是如何发现这里,不过从时间来看肯定是在何小坚强之后,何小坚强曾经向我说过石室里的东西,不过是些长得和我一样的洋娃娃,难道说这些东西对杨子江也同样的重要?   对杨子江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脑子里立时想起了他先前说的话:他要进入那个世界。   一旦想明白了这点,我就越发肯定这个石室里的东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世界本来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去不去我都没什么兴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呼唤感越来越是强烈,尤其是到了这里,似乎每下一级台阶,那种感觉就会增厚一分,这让我更坚定了要去看看这个石室的决心,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就回答道:“不行!”   杨子江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盯着何小坚强,我知道以我的实力在他眼中估计是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所以他只和何小坚强做交易,我的心立时提了起来,生怕何小坚强就此答应了他,急忙抢先说道:“小心他耍诈骗人,要知道这家伙一开始就骗过了我们。”   我说的是杨子江偷袭张作为和我,然后借机逃走的事,企图以他有前科的事实来说服何小坚强不要去相信他的话,何小坚强一直低着头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缓缓的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   我心中一凉,知道何小坚强最终还是选择了与杨子江做交易,我心中极度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然后转身恨恨的离去,也不管杨子江会跟何小坚强说些什么。   我走出地下通道,站在石阶的入口处,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升起来,山里还吹着一丝丝的凉风,但不管这风如何凉爽,也吹不去我心中的怒火,我恼怒何小坚强的选择,却也知道这根本不能怪他,如果换成我,也许我也会选择自己的亲人而不是一个不是那么亲密的合作伙伴。   何小坚强还没有上来,应该是在和杨子江说着话,他不是一个轻易就会相信别人的人,杨子江自然不可能凭几句话就把他糊弄过去,何小坚强一定会一句句的问个仔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肯定不会选择离开,不然万一到了那里才发现杨子江是骗他的,再赶回来估计杨子江已经拿着里面的东西走了。   我站在入口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是跟着何小坚强一起去那个洞穴的背面,还是留在这里躲起来,等杨子江走了我再偷偷摸摸进去看看?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右手立时碰到口袋里的一个东西,心中一动:这是何小坚强准备和杨子江拼命时交给我的,我一直还来不及看里面是什么。   我用最快的速度拿出那个东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就是在地下洞穴里他撕那些纸屑时特意留下来的那张。我飞快的打开,上面画着一幅画,我紧紧的盯着那幅画,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何小坚强要一再的对我说那句话了。 第六十四章 回家   纸上是一张我的画像。   我看过很多很多我自己的画像,或者说是和我很像的画像,我在封门村发现过和我脸型相同的面具,在七十三号幽灵村发现过许许多多跟我一样的古代画像,即便就是在这里,我也曾经在地下洞穴里发现了和我一样的石刻,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纸上的这幅画像来得震惊。   严格来说这不像是我的画像,那只不过是一座山。但是这座山上有好几个洞穴,何小坚强在这些洞穴边上略微做了修饰,只是简单的修饰,就让这座山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这个人很像我。   我知道这就是我们先前所去的那些地下世界,我知道那个地方像是一个人,但没有想到会是我。   整个风门村,所见的这么多东西都和我有关,若说我和这里没有半点关系,谁也不会相信,也难怪何小坚强坚信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有危险。   这里就好像是我的家。   我不知道何小坚强为什么一直不肯把这张纸给我,或许是因为害怕,毕竟他们这些人的死很可能都会与我有关,我有过一段丢失的记忆,或许他是害怕我从这里会找到那段记忆从而变成袁鼠鼠记忆中那个冷酷无情阴险狡诈的人,若不是最后杨子江实在难以打败,只怕他根本不会把这个交给我,我看得出何小坚强那时是真的准备拼命了,或许他认为寻找他父亲的最后机会应该是在那间石室里吧,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最后给出答案的是杨子江。   拿着那张纸,既然杨子江早就知道那是一幅画像,那么他也应该知道这个人是我,而他之所以选择在那个时候逃离现场,很可能是因为害怕出现什么变故,也就是说,很可能我会变得很可怕,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杀了我的原因,那些所谓从张作为带的纸上见到的画面,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我在外面站着,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知道何小坚强出来了,没有转身,听到他说:“对不起。”   我摆了摆手,我不甘心并不等于我不理解,更何况何小坚强对我也确实算是不错了,不管他是不是在提防着我,至少在很多地方他一直在帮着我。   他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何小坚强说:“要不,和我一起去看看?”   他指的是那个小洞穴的背面,我其实也有些好奇,想了想,说:“行,在哪里?”   何小坚强道:“那张图你看了吧,人有七窍,那个地方就在右耳的位置,我先前就去过了,只不过并没有在那个地方发现有洞穴,图上是我根据猜测和比例画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就又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这幅画像的古怪,我笑了笑,说:“去吧,这次我带头,反正我在这地方肯定死不了,你看,连天然生成的洞穴都是我的样子。”   我这不是说笑,自然界的风光和人长的容貌想象并不罕见,我见过许多,但巧合太多也就不是巧合了,地下世界里石壁上的雕刻,整座山形成的头像,满屋子和我相像的洋娃娃,种种现象结合起来,只能说在这背后肯定和我有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想来不会说抱着恶意,我可没见过有谁对哪个仇人是这样热情的,说是粉丝还差不多。   我嘻嘻哈哈的对何小坚强说着仇人和粉丝的话,他自然知道我只不过是在开玩笑,不过对我说的话却很赞成,两人看着笑了笑,一起说道:“走吧。”   “等一下!”   就在我们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杨子江的声音,我回转头,他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何小坚强一眼,说:“他可以走,他不行!”   我眼神一缩,何小坚强的脸色也变了,冷冷的看着杨子江。杨子江虽然已经从下面走了上来,但没有离开石阶,只是站在入口处,随时可以往后退一步,就算何小坚强这时想要动手,他也有足够的时间退回去,依旧会形成互相僵持的局面,更何况我看何小坚强虽然生气,但却没有动手的打算,想来是两人在下面不知通过什么方法达成了协议,更有可能还用了些我所不知道的手段,不然何小坚强完全可以随时反悔食言,到时我们两人合作,杨子江依旧还是处于下风。   虽然何小坚强不能出手,但同样的杨子江也不愿离开石阶,也就是说我现在最起码是安全的,所以我心里先安定了下来,只不过杨子江居然对着何小坚强说我不能离开,完全无视我这个当事人的存在,这却让我大为恼怒,反正现在安全得很,我也不用给他面子,冷冷的说道:“你又不是我老子,小坚强也不是你儿子,你觉得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杨子江居然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让我生起一股挫败的感觉,这时听到杨子江突然说了一句话:“虽然我不是你的老子,但是如果我可以告诉你谁是你的老子,那又如何?”   我勃然大怒,经历了格细寨那些事之后,我自然知道我的父亲就是马马斯赖,而先前我一直以为毛德福和王美芝才是我的亲生父母,现在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我相信这世界上有灵魂,但我一直没见到他们的,不知道是不是青山组织里的人都会如此,只有灵魂泯灭了,才能真正保守一些不能被世人所知道的秘密。尽管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我并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也不能减少我对那几位老人的思念和尊敬,这个时候杨子江却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杨子江对于我的恼怒却根本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觉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座山会形成的画像会和你的一样?为什么在七十三号你会发现很多和你一样的画像?”他又看了何小坚强一眼,继续说道:“他一定也告诉了你下面还有很多洋娃娃和你很像,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杨子江看着我,继续说道:“那些画,已经几百上千年了,那些洋娃娃,那些布偶,出现的时间只不过是几十年,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像你?”   杨子江像是一个魔鬼,继续引诱着我:“事实上,像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不仅仅是这里,甚至国外也有,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听了杨子江说的这些话,我完全被他打动了,在震惊之后,紧跟着而来的就是怦然心动,难道说这一切和谁是我的父亲有关?难道说这才应该是我真正的身世之谜?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告诉我这一切的答案,这点从他和何小坚强做交易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我小心翼翼的问:“说吧,什么条件?”   杨子江看了何小坚强一眼,说:“他走,你留下,跟我到下面去。”   我不禁一愣,何小坚强和他打死打活半天也没能进去,现在这样我就轻轻松松的可以进去了?这个变化太大,以至于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第一直觉就是:妈的,这家伙不愿离开石阶,就想骗我下去好干掉我。   所以我虽然对那些问题的答案很是好奇,但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说了一句:“你在里面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了吧?”   杨子江的身体一震,显然何小坚强的话猜对了,我心中一动,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杨子江对地下石室如此紧张看重,如果不是遇见难以解决的问题,肯定不会找别人进去帮忙,只是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是我?   杨子江却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心里一横,不管什么原因,至少他现在就需要我的帮忙,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至于帮忙了之后会不会再对我下手,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就被他拿走了,我再也找不到谜团背后的答案,所以略一思索,我马上说道:“好,我跟你进去。”   杨子江脸色一喜,何小坚强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下来,大喊一声:“等一下!”   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已经考虑周全会自己小心,何小坚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忘记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了?我会很安全的。”   说完,我扭转身,对杨子江道:“前面带路吧。”   杨子江走在前头,我跟着他身后,踏着石阶慢慢的走下去,那种强烈的呼唤感再次浮现,杨子江似乎很着急,也不回答我问他到底要我做些什么的问题,只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二十几分钟后,终于石阶到了头,杨子江往右一拐,走进了一个石室,我知道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但还没来得急去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就听到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终于来了,欢迎回家。” 第五卷 最后的青山 第一章 试探   一路上我想象了无数种来到这个石室时会见到的场景,但我从来也没想到会有一个人和我说话,要知道何小坚强先前是来过这里的,他并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什么人存在,尽管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但这种感觉任何人在一个极其幽静的地方呆久了都会产生,所以我并不觉得真会有一个人在里面待着。   让我震惊的并不仅仅是这个,而是刚才这个人说的话,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说这里是我的家?   这实在太过荒谬了!我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有别人存在,除了满屋子的洋娃娃。   我看了看杨子江,问:“谁在说话?”   杨子江一脸愕然:“谁在说话?有人在说话?”   我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杨子江一定是没听到刚才的这个声音,这种现象其实以前也发生过,在封门村的时候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对自己说的话,但这些话却又只有自己能听到,我当时听到的是“找到那张脸”,后来我和小瑞发现了那张银色面具,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个声音要我找的东西,因为此后一直没有接触过,所以也无从考证,当时很多人想要抢我手中的面具,为了安全起见,这张面具一直被我偷偷的藏了起来,从来也没有带在身边。现在突然又有人和我说话,难道说这又是那个声音?   时间隔得久了,再加上先前那个声音只和我说了几个字,所以我对它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以致于现在也不敢肯定两者是不是同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是你?”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杨子江已经一脸谨慎的看着我,说:“是他?”   看来杨子江也和我想到了一块了,我点点头,说:“也许是。”   又等了一会,也不见那个声音回答我,杨子江小心翼翼的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没打算将听到的那些话告诉杨子江,因为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个声音杨子江先前并没有听到,那么他让我来帮忙肯定和这个声音无关,也就是说所谓欢迎我回家和杨子江之前说的我的来历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如果两者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也只能是一种巧合。那么杨子江又是从哪里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更重要的是,既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他又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杨子江似乎对那个声音有些忌惮,所以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即便我没有及时回答他,他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催促我,我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打量了下这个石室,确实这里有很多很多的洋娃娃,当然并不都是同一种模样,有些是西方风格的,有些是中国风格,有些更干脆应该用布偶来形容,若说这些洋娃娃的共同之处,除了和我很像之外,那就是这些洋娃娃都很明显是用手工制成的。   什么人会制作这么多的洋娃娃放在这里,而且还和我很像?   这是个暂时问不到答案的问题,我也特别留意了下那些洋娃娃,并没有何小坚强说的那种每个洋娃娃都像是一个活人在看着他的感觉,我想或许是因为他那时太过紧张了,当然我也没发现那个会到处乱跑并将何小坚强带到这里来的女洋娃娃。   看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特殊的地方,我只好停止了继续观察,转而问杨子江:“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杨子江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有点不死心不能从我口中问出那个声音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但估计是对于那个声音的忌惮,终于在嘴唇动了动之后叹了口气,说:“我需要那张面具。”   我愣了一下,杨子江是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一张面具的?要知道在封门村的时候他还只是说想要抢我的那块碎片,封门村里的那个萧阳是知道我有面具的,而且他愿意告诉我被催眠了的那些事,因为他本身就是分身之一,只不过最后都被抹去了记忆,他们称自己为失魂者,据说那张面具可以带他们回家找回自己,而作为交换的条件,萧阳则告诉我他在楚江山那里经历的一切,据他说他曾经在那里看见过我的一副画像,当然只有一个头部,或者说,只有一张脸。   可惜那个萧阳最后死了,而我却并没有能找到问题的答案,不知道楚江山制作“肖”的地方在哪里,不过我在这之后却是见过了很多和我一样的画像,这也就让我越发相信起萧阳说的话,当时我就怀疑面具并不像萧阳说的那么简单,在听了何坚强转述谭蕾在古墓石壁上留下我的画像,并发话说只有等面具出现才能和我接触之后,我越发的肯定这个面具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只是那个萧阳已经死了,我一下子也没办法解开这里面隐藏着的真相,只是杨子江当时又不在身边,他是怎么知道我有一张面具的?   我看着杨子江,难道说,是那个几乎无所不知的楚江山告诉他的?   杨子江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眼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把面具拿出来,我无奈的说:“真是抱歉,这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   杨子江的脸色立时变了,大吼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不随身携带?”一边说着,一边就向我逼了过来。   我看他涨红了脸,吓了一跳,生怕这家伙一会会动起手来,急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一边说:“就是因为这东西珍贵,所以才没有随身携带。”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到杨子江如此气急败坏,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高兴,我当然明白他现在的这种感受,打个比方说就是一个男人好不容易找了个漂亮小妞准备一夜情,等裤子都脱了,才发现他妈的对方居然是个人妖,我打又打不过他,骂也不敢骂,这时看到他这样憋屈恼怒,实在是大为解气。   大概是我这句话颇有说服力,所以杨子江尽管还是十分恼怒,但却停下了向我扑过来的脚步,这让我心里安定了不少,杨子江呼呼的喘着粗气,用眼睛瞪着我,说:“那东西在哪里?带我去拿!”   我刚想要找个借口拒绝过去,忽然心中一动,如果杨子江真的是从楚江山口中知道关于面具的事的,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一定也保持着联系,或许我能从他那里知道些关于楚江山事,甚至可以亲自见到这个最神秘的人。所以我低着头装作思考了很久的样子,说:“可以,但是最后的结果你要和我一起分享,如果你是去那个地方,我也要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你不准伤害我!”   杨子江哈哈一笑:“只要能到了那里,哪里还会有生老病死?我又何必要伤害你?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现在带我去拿那张面具吧!”   我摇摇头,杨子江脸色一变,满是警惕的看着我,反正我确定他在拿到面具之前并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也不怎么害怕,说:“要去拿也不急在这一时,我很好奇,你先前不准我和何小坚强进入到这里,后来又追出来要求我进来帮你的忙,那么,你一定是在这里面发现了什么,可是我却什么也没发现,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   我说这话倒不是想拖延时间,而是我真的对这些感觉到很好奇,石室里除了普通之极的洋娃娃,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杨子江是如何知道要用我身上的面具来解决他的难题的?   杨子江倒也没有隐瞒,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别人告诉我的。”看我一脸不信的样子,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简单了些,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洋娃娃并不是随意堆放的。”   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将几个洋娃娃小心翼翼的拿开,我看到里面的石壁上露出一张凹进去的脸来,如果拿面具放上去,大小应该刚好吻合,看来这就是他要找我的原因了,我又若无其事的问:“你是怎么知道面具在我这里的?”   杨子江看了我一眼,说:“面具在哪里,我们去拿。”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终究还是不能从他口中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不过我还有最后一招,我说:“那个地方我也不知是哪里,我只是迷迷糊糊的就去了那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但是醒来后我看到那里有一副我的画像,很大,不过只有一个头部,而且那里好像有很多很奇怪的人,一眼看上去有些迷迷糊糊,似乎都是些神志不清的人。”   这番话自然是胡扯的,面具被我好好的藏着,之所以对杨子江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我怀疑他和楚江山有联系,而这些话是死在封门村的那个萧阳口中透露出来的关于楚江山那里为数不多的一点资料,我故意说给杨子江听,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果然杨子江一听我这么说,脸色立时大变,大吼了一声:“不可能!”   我还来不及向他解释什么,突然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快点,救我!” 第二章 救命   我急忙低下头,不让杨子江察觉到我脸色的不对劲,一双眼睛却四处偷偷的看了看,还是没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但说话的人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我忍不住又想起了传说中的武林绝学传音入密,我看着那些洋娃娃,心里想:难道说,说话的人就在这里面?   杨子江没有给我太多时间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他冲到我面前,大声喊道:“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会去那个地方!”   我看杨子江涨红了脸,脖子上的血管暴起,脸色十分狰狞,心想看来这下真被自己蒙对了,这家伙真的和楚江山有联系,而且居然知道那个地方,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肯定我在撒谎,难道我的话里有什么破绽?   反正都是瞎编的,到了这个时候我自然只有继续编下去,所谓死鸭子嘴硬,我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怎么去的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只在那个时候清醒了一下子。要说不可能,我只有比你更觉得这一切不可能发生,完全像是梦游一样。”   我看杨子江沉默了下来,故意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随口问道:“这样的地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一句话说完,尽管我脸色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但一颗心却剧烈的在跳个不停,这番话骗别人可能不会有什么用,但是杨子江却是和我一样经历过被催眠的遭遇的,而且从此后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接触到了一些真相,所以我这番真真假假的话反而会让他相信,换成何小坚强就不一定有用,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告诉我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杨子江似乎一直在犹豫,我从先前他短短几句话中看出他对于我说的那个地方很忌惮,看来他应该知道如何去那里,只是还不能最终下定决心,我趁机加了把火,说:“其实我也一直不知道那个面具到底有什么用,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走到那里去,难道说是有人操纵了我的脑子让我把面具送过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也想要用面具去办什么事。”   杨子江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显然我最后这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我也不着急,一边等着他思考好做决定,一边不住的四处查看,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过了一会,杨子江问:“你到了那里能不能记起把面具放在什么地方?”   我心里一喜,但却不敢表露出来,而且我对于那个地方其实并不熟悉,所以不敢胡乱说话,只是说:“这我也不敢保证,毕竟我连自己是怎么过去怎么回来的也不清楚,而且那里的人似乎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出现也不显得惊讶。不过或许去了那里能想起来些什么也不一定。”   杨子江脸上的肌肉不住抖动,我知道他此刻正在和自己做激烈的争斗,也不去打扰他,过了一会,杨子江咬着牙,看着我说:“我带你去,但是如果你找不到那个面具,最好先给自己想个舒服点的死法。”   对于杨子江的威胁,我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是说觉得他不会这么做,这个人为了得到那块碎片,可以直接杀了自己的妹妹杨珊珊,尽管这个人其实严格来说只不过是他的分身,但毕竟兄妹相称这么多年,而且杨珊珊对此事并不知晓,是真心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对她杨子江尚且下得去手,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外人。现在想来,他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封门村并知晓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真相,多半就是因为他去了这个地方接触到了楚江山。之所以不把这当一回事,是因为我早就发现他对那个地方心存忌惮,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我觉得自己去了那里并不是没有对付他的机会,要是真的不行了,那面具还在我手上,我大可以拿它来交换自己一条命。   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就无所谓杨子江的威胁,说:“我尽力。”   杨子江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挺住了,只是看了我一眼,说:“走吧。”   我正要迈动脚步,突然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救我!”这一次已经略微带上了焦急的语气,我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当我从格细寨中将精神变得不正常的王子华和小蕊带回家治疗时,小蕊曾经有一段极其短暂的时间苏醒过来,当时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对我吼道:“快去救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人是谁,甚至曾经还怀疑过是不是这个人指的是何坚强,这次到了风门村之后,我先是在地下河的那个小洞穴里拉扯出了一缕长发,上面绑着一块布条,也写着“救我”,现在在这个堆满了洋娃娃的地方,我不止一次的听到那个声音对我说去救他,联想到他先前说的“你终于来了”,难道说,小蕊就是要我来救这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绝对不能这样离开,不管这个声音是怎么来的,也不管这个声音是谁发出,至少现在他在央求我,相信对我不会有恶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先前一直很强烈的召唤感和这个声音有关,所以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应该先留下来,只是刚刚答应了杨子江,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以他的脾气,只怕拖也要将我拖走,我脑中不断的转着念头,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杨子江已经开始在催我了,我一边磨磨蹭蹭的拖延着时间,一边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各种理由,但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出合适的借口,除非是和面具有关的,才能令杨子江停下脚步。一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一动,因为我还真的想到了一个和面具有关的东西。   杨子江见我迟迟不肯移步,脸色开始变了起来,说:“怎么回事?”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我得先去找到何小坚强,我有东西放他那里。”   杨子江哼了一声,说:“什么东西非拿不可?我们还要抓紧时间。”   我假装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我也真怕到了那里会找不到面具,所以我需要去把那个东西拿来,我想或许这东西对你也会有用。”   杨子江不以为然,似乎在他心里能和面具一样对他有用的东西实在不多,只是见我不肯走,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我说道:“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把剑,可是上面又不像,分叉分成了四股,垂了下来……”   我还没有说完,杨子江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看他脸上一片通红,而且连身子也颤抖起来,显然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只是我还来不及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已经忍不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这家伙只顾自己激动,却忘记了他的手劲实在太大,我一下子被他捏得生疼,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杨子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急忙松开我的手,急急地问:“你真有那个东西?那个东西真在何小坚强那里?”   我揉了揉手腕,之所以要把何小坚强拉下水,一来是想真去了那个地方,如果有他同行,安全系数自然会大增,二来也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能和面具拉上关系的,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我和小瑞拿到面具时在封门村看到的那幅壁画,壁画上的人没有五官,但是他手上就拿着我说的这样一个东西,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想来这东西应该也不简单,杨子江对面具感兴趣,对这个东西应该也会如此。   我曾经听张作为说过他在教廷秘藏典籍里看过所谓几百年前抢走耶稣裹尸布的魔鬼画像,手上也拿着这样一个东西,更关键的是我曾经在何小坚强腰间的小袋子里看过它,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何小坚强出卖了再说,大不了以后再跟他道歉,出力对付青山组织时用点心就是。   我一边给自己这种不仗义的行为找着理由,一边对杨子江点了点头,示意说自己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杨子江既然和楚江山有交往,而且关于这个东西他多半也是从楚江山口中知道的,那么何小坚强手里的这个东西就有很大可能不是楚江山给他的,不然杨子江看中且急着要寻找的东西,我不相信楚江山会轻易的放过,至于何小坚强是从哪里来的,他不肯说,我自然也问不出来,只是他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凡事瞒着楚江山,可见这个人绝对的不简单,我甚至怀疑在他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指导着他。   杨子江见我点了点头,脸色立刻变了,飞快的往外就跑,我在后面急忙就追,一边追一边问:“跑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杨子江脚下越发快了,一会就看不到他的身影,只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妈的,再不快点,这家伙要出事!” 第三章 和声音的交流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看来杨子江这家伙当初就没安着好心,对何小坚强说的那些话肯定不尽不实,而且他说的那个地方还藏着极大的风险,要不是我无意中拉何小坚强下水,只怕他还真有可能会遭受什么不测,从这点来说,我刚才的不仗义等于是变相救了他一命,这么一想,我心中的愧疚就少了许多。   因为担心何小坚强,所以我也加快了脚步追出去,但杨子江速度飞快,早就不知去了哪里,我正想着应该去哪里找他,忽然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杨子江不在,我正可以好好的去找找看那个声音的来源。   一想到这里,我飞快的转过身往石室跑去,等到了里面也顾不上喘口气,一边大声的喊着:“你在哪里?快出来!”一边手忙脚乱的开始拨弄那些洋娃娃,既然杨子江在这堆洋娃娃里发现了必须要有我的那张面具才可以找到去那个地方的线索,那么或许在这里还有一些对我来说同样有用的东西隐藏着没有被发现。   手忙脚乱了一会,既没听到那个声音,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倒是满地的洋娃娃被我拨得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一会杨子江回来看到也不知会有些什么想法。我累得要死,也不去想那些烦人的问题,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想了起来:“救我,过来,救我!”   我浑身一震,立刻跳了起来,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我大声问:“你是谁,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道:“我动不了了,你过来,过来找我。”   石室里没有阳光,只有我手上的探照灯带来一些光亮,但更多的却是黑暗,黑暗之中的这一点光亮并没有让我产生有安全感,反而觉得阴森森的,加上这个声音来得如此诡异,而且说话声音渐渐的有气无力起来,总觉得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存随时会断气了的老人,更让我心底开始发毛起来。   我壮着胆子大声问:“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道:“你往前走,对,就是这样,现在再往右边走两步,很好,我现在就在你的眼前。”   我按照那个声音的指示走了几步,但人还在石室里并没有出去,只是在我眼前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有刚才被我胡乱丢弃的一堆洋娃娃,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看着这些洋娃娃,我心里突然一动:和我说话的,该不会就是这些洋娃娃吧?   这么一想,我只觉得全身寒毛都扎了起来,倒不是说我怕鬼,毕竟洋娃娃就在眼前,和传说中的鬼不一样,只是张作为的遭遇给我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他变成洋娃娃之后的那副样子,带给我的不是简单的害怕,而是从心灵深处产生的无力感和绝望,以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一种恐惧,所以我很害怕在这些洋娃娃里真的会有一个也是跟张作为一样,会动会跑会哭。   我只觉得两腿发软,本能的就想要逃离,但就在这时,一个更加恐惧的念头在我心底浮现,可还来不及去细想,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你蹲下来,在你前面,有一个洋娃娃,他在看着你,是不是?”   在我的前面,确实有一个洋娃娃,他在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但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如此,我觉得那一丝微笑带着诡异,好像在嘲笑我,一想到刚才那个更加恐惧的念头,我几乎不敢去看那个洋娃娃一眼。   这时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不过这次他似乎有些激动,又好像是很累了没有多少力气,他说:“把那个洋娃娃拿开,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我心底那个恐惧的念头已经影响了我的情绪,我几乎就要转身离去,但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似乎在支撑着我,鼓励我去把那个洋娃娃拿开,我咬着牙,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手,握住那个看着我的和我很像的洋娃娃,然后像见了鬼一样的将他飞快的甩了出去,这下,我终于看到了那个洋娃娃下面的东西。   那还是一个洋娃娃,就和我刚才扔出去的一样,若说两者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他的眼睛。   他也在看着我,可是这一双眼睛里却带着人类才有的情绪,我从里面看到了激动、兴奋、疲倦、伤感,各种情绪都有,我觉得我在看着的不是一个洋娃娃,而是一个人。   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现在,你看到我了。”   我一直注意着那个洋娃娃的嘴巴,在那个声音出现的时候,他的嘴巴一动也没动过。只是那双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神色却有了变化,这让我终于肯定,和我说话的就是眼前这个洋娃娃,这让我心中那个恐惧的念头再次不可抑制的占据了我整个身心。   就在刚才,看着满屋子的各种各样的洋娃娃,我想到了张作为,也就是因为他,我才突然想到:既然张作为变成了一个洋娃娃,而且那个洋娃娃还和他那么像,眼前这许许多多跟我长得如此相似的洋娃娃,是否表明有很多很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变成了洋娃娃,然后被人扔在了这里?   那么,现在我到了这里,会不会我也会变成跟逃命一样的洋娃娃?   这才是真正让我感觉到害怕的原因,这许许多多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不说只是我的猜测,就算真的存在或者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毕竟我先前已经看过自己的分身,甚至还亲身打死了一个,我害怕的是我会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被不知是什么东西变成洋娃娃。   我想到了从地下河里扯出来的长发上绑着的那块布条,想起了上面的话:“小心XX!”难道说,这个XX就是会让人变成洋娃娃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明明害怕的要死,甚至连手脚也开始发软起来,但是脑子里却总是有一个意志在支撑着我,不让我就此逃离,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那个洋娃娃,说:“是你?”   洋娃娃没有说话,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对我说:“是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问:“那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了看四周,又重复说了一句:“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洋娃娃似乎很是疲倦,说话的声音也轻了许多,他说:“他们,也曾经和你一样,包括我,也和你一样。”   我心里一沉,这短短几句话却证实了我的猜想,也就是我,我也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洋娃娃,然后被人放在这里。我第一反应是马上离开,但是很奇怪的是我最终却又坚持着留了下来,看了看四周那些洋娃娃,问:“他们呢?为什么他们不会说话?”   那个洋娃娃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过疲倦了,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我又大声问了一次,他的眼神有了些变化,只是我从里面看到的却是无奈和歉意,好像是说自己太累了,所以根本就没力气把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不明白这个洋娃娃为什么可以让我听到声音,但想来用科学的说法那也得是能调动一股能量,这个能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比如可以叫法力,可以说是天地元气,看洋娃娃的样子,应该是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于无法将声音说得清晰并传到我的耳中。   想了想,我伸出手去拿起了那个洋娃娃,这一刻,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鼓励,我用手将他拿起,那是一双人的眼睛,但那不是人的身躯,尽管它同样的柔软,可是没有生气没有温度。   我将洋娃娃拿到眼前,再次将那个问题重复了一边,洋娃娃的声音终于有些清晰了,我听到他说:“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很古老的组织,叫青山?”   我点点头,这个组织我当然知道,甚至可以说我和它的关系极为密切,本来我以为这个组织已经随着马马斯赖、特雷登和毛德福等人的死亡就此泯灭在历史之中尘世之间,但是后来从张作为那里了解了一些教廷内幕,加上何小坚强的分析,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别的地方同样存在着青山组织,何小坚强甚至还让我带着他去一趟格细寨,甚至还要我以后帮着他一起去对付教廷方面青山的人,目的是为了救活谭蕾,只是这个组织怎么会和我的问题牵连在一起?   我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洋娃娃,等着他告诉我答案,或许他真的是太累了,声音越来越轻,我听到他说:“之所以这件事会和青山扯上关系,是因为……”   洋娃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是因为”后面的那些话我根本就没听清楚,我心里大急,又大声问了一次,洋娃娃还是没有力气说得更大声一些,我将他拿起靠在脸上,耳朵凑在了他的嘴巴边,说:“是因为什么?”   那个洋娃娃的声音突然重了起来,还带着一丝冷笑,说:“是因为,你是个笨蛋!”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的脑子一痛,是那种仿佛裂开了一般,仿佛被人用斧头生生劈开一般,仿佛有个电钻在用力钻进去一般的疼痛,然后,我就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第四章 危机   在钻心的疼痛之间,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这种经历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格细寨的时候,我就经历过许多次,后来在戴上那个银色面具的时候,也曾经看见过许多类似的东西,包括我躺在地上死亡的画面,但每一次都没有这般疼痛,痛得我几乎想要把脑袋给剖开来。   就在这极度痛苦之中,在飞快流逝的画面中,我看到了一个人向我缓缓走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看到一个人向我走来,但却不是在我身处的这个地下石室,身周的那些画面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黑暗,我仿佛身处另外一个空间。在黑暗之中,一个人缓缓的向我走来,尽管是黑暗,我却能看清他的样子,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人,不但长得和我一样,就连身上的穿着也和我一样,仿佛我对着的是一面镜子,只不过里面的那个人是活的。那个人慢慢向我走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我看到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但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小心翼翼的问:“分身?”   我无法解释我所面对的这一切,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突然处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看到一个和我相貌相同的人,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应该是我的分身,只是在那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先前那个洋娃娃对我说的话,他说那许许多多的洋娃娃遭遇都和张作为一样,也就是说,这许许多多洋娃娃生前都长得和我相似,所以一时间我不敢肯定到底面前的这个人是我的分身,还是说我是他的分身。   那个人还是带着那种嘲笑的神色看着我,也不回答我的话,只是轻轻的说了两个字:“笨蛋!”   我的瞳孔顿时收缩了起来,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我立刻说道:“你是那个洋娃娃?”   那个洋娃娃和我的样子一模一样,如果事实真的是如他所说,那么在他变成洋娃娃之前一定也和我长得完全相同,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看到的却是他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一个洋娃娃,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身上穿着打扮和我完全相同。   那个人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看着我,说:“你想不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点点头,这不是废话么,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寻找事情的真相,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洋娃娃告诉我的和我所想要追寻的会不会是同一个答案,但既然这里面有这么多喝我相像的洋娃娃,那么他所说的真像就一定会和我有关,多知道一点也是好事,更何况先前他曾经提到过这个事情和青山组织有关,我日后是要准备帮何小坚强对付青山组织的,现在有这个机会多了解一点总不是坏事。   那个洋娃娃说道:“你知道青山,也一定知道帕胡。”   我点了点头,那个洋娃娃继续说道:“我就是帕胡。”   见我一脸的震惊,又补充了一句:“最早的帕胡。”   我脑子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我知道我自己是帕胡,眼前的这个洋娃娃也说他是帕胡,还是最早的那个,难道说所有的帕胡都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我在格细寨哪里接触到的帕胡跟我完全就没有相像之处,这又如何解释?更重要的是,外面那么多洋娃娃,如果生前都是和我一样的,难道说他们也是帕胡?   洋娃娃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帕胡有两个,只不过最早的帕胡,却是彼此不相容的,所以我们斗了个两败俱伤,但是我们都不会轻易死亡,因为我们有一种独特的方式可以继续延续我们的生命。”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这个所谓的独特方法是什么,颤抖着说道:“是分身?”   没想到那个洋娃娃摇了摇头,说:“不,是化身。每一个分身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但是化身,永远都是属于一个人的。”   我突然想起了何小坚强对我说过的玩笑话,他说我这个人也许和佛祖有缘,所以佛祖有千万化身,也许我这个人也有千万化身存在,当时只把这当成了玩笑话,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事实,我心里想,或许这个佛祖,就是另外一个帕胡,毕竟在他身上流传着许多常人所没有的神通,而这一切只可能存在于青山人员的身上。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带了很长时间,问:“那么,我也是你的化身?”   洋娃娃这次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道:“事实上,我觉得你完全不需要问我问题,因为接下来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把这些事情的真相对你说个清楚,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听着。”   我没有表示异议,反正只要能了解其中的真相,那么问不问都无所谓,我静静的看着洋娃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洋娃娃继续说道:“我们都有分身,而且我们两个人的分身都长得完全相同,也就是说,我们第一代帕胡,长得完全一模一样。”   我嘴唇一动,差点问出来你们两个是不是双胞胎,但想起他刚才的叮嘱,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   洋娃娃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我们当然不是你想象中的双胞胎,可是我们是怎么来的,却连我们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你不要问我,我给不了你答案。”   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洋娃娃继续道:“我们不停的争斗,我们斗不动了,就让彼此的分身继续下去,每一个失败了的分身,最后都会变成洋娃娃,因为我们本来就和普通人不同。这里存放着的这么多洋娃娃,都是历年来争斗失败的人,当然,都是属于我这一方的,他们每个人都失去了生命,再也不会复活,只不过我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一直在找我,却想不到我把自己藏在了分身里,所以我还活着,只不过如果你还不来,可能我又要继续沉睡下去,因为我很累了。”   我知道这个所谓的很累应该是能量不够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他说这么多和我有什么关系,既不说我是不是他的化身,也不说为什么我能看到他原来的样子,就在我准备继续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一个先前被我忽略了的问题。   如果照眼前这个人所说,只有他们的化身死亡之后才会变成洋娃娃,而且每个洋娃娃都和他的样子一模一样,那么,何小坚强所看到的那个会跑的女洋娃娃又是谁?张作为又怎么会同样的变成一个洋娃娃,而且相貌还跟他一样,并且还能继续行动,难道说出了眼前这个人之外,还有别的人也拥有同样飞化身万千的能力?   一时之间我觉得脑子都混乱了起来,只是急着眼前这个洋娃娃先前的叮嘱,想着或许接下来他会告诉我这些答案,所以忍着没有开口,只是心中却突然又是一动,想起了我所知道的这一切,其实都不是我亲眼所见,那个会跑的女洋娃娃,带着何小坚强来到这间地下石室,可是这一切我都是听何小坚强说的,我自己并没有亲眼所见;在左眼位置那个洞穴旁看到那个洋娃娃哭着朝我们追来,也是何小坚强告诉我那个洋娃娃和张作为长得一模一样,同样并不是我自己亲眼所见,难道说,这一切斗不过是何小坚强在骗我?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终于忍耐不住,准备开口问问眼前的这个洋娃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人可以拥有无数化身,但就在这时,那个洋娃娃说了一句话却让我顿时忘记了自己的这些问题。   他说:“我想了很久,如果要打败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他的化身,只要我能占有他的其中一个化身并且不被他所察觉,那么我就有很大的机会真正的让他消亡,我让很多很多人帮我寻找,做了很多很多事,终于找到了他的一个化身。”   那个洋娃娃看着我,我心里突然觉得意思不妙,果然接着听他说道:“那个人就是你,你就是他的化身。”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人就继续说道:“我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占据了你的脑子,这也就是你为什么看到现在的我穿着和你完全相同的原因,因为现在的我,就是你,当然,以后,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存在你这个人,存在的只是你的肉体,我的灵魂,这个方法,很多人称之为‘夺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笑吟吟的向我走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明明他存在我的脑海里,可是我却觉得他是从远处向我走来,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仿佛掉进了冰窟,冷到了骨头里,我努力的想要逃离,明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的脑子里,所谓的奔跑根本就不现实,可是这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本能,只是我整个人都无法动弹,这一刻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我感觉到身上布满了冷汗,这个时候,那个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第五章 突变   我的心越来越冷,我知道只要他走到我的面前,我就将再也不会是我,我会失去我以前所有的记忆,从此之后我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努力的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一丝一毫,而这个时候,那个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将脸贴了上来,轻声的说:“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去对付他,笨蛋。”说完这句话,我看到他的身体渐渐的变得淡了起来,仿佛要从我眼前消失,这个时候,刚刚停歇了下来的疼痛又再次袭来,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在这疼痛加剧之中,我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渐渐的消失,我知道那一定是属于我的记忆,这一刻我心中的恐惧和不甘,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这极度的愤怒于疼痛之中,我只觉得眼前再次一黑,整个人就此晕了过去,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我却听到了那个洋娃娃所发出来的一声惊叫,这叫声里包含的,是比我更深的恐惧和不可思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我惊奇的发现我还记得所有的事,我还是我,没有失去那些在我心里无比珍贵的记忆。   这让我心中欣喜异常,尽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还是好好的,这一切应该和我最后听到的那一声尖叫有关,难道说洋娃娃在我脑子里看到了什么?   我觉得有些乱,急忙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坐下来静静的将一切在我脑子里理了一下:我是另外一个帕胡的化身,而刚才那个洋娃娃则应该是通过控制我脑子的方法来达到所谓夺舍的目的,至于他何以能做到这些我不知道,反正青山组织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没想到那个洋娃娃不知在我脑子里看到了什么,所以发出一声惊叫,现在的我完好无缺,那么他的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说他在里面看到的是另外一个帕胡,两人在里面相遇,用我的身体做了战场,最后那个洋娃娃就此落败死了个干干净净?毕竟按照洋娃娃的说法,我是另外一个帕胡的化身,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所以我的这种解释似乎也行得通,但我最终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推论,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重大的破绽。   如果我真是另外一个帕胡的化身,那么我一定会带有他所曾经历的一切记忆,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任何曾经的记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寻找的目标,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到后来我去了格细寨,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来历,可是有一件事一直是我仍旧想不明白的,那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记得那些事,这肯定是因为有人消除了我的记忆,在我第一次知道我所经历的老宅生活只不过是我被人催眠了的世界之时,那个和萧阳长得一模一样的医生,那个说我杀了他妹妹的人,也曾经对我说过一件事,他说我曾经失忆过,再也记不起以前的人和事。   这两次失忆会不会其实根本就应该算作是一次?正是因为这样的失忆,所以我才不记得以前我做了什么,从时间上来看,这个可能还是很大的,毕竟那个时候我是来到了风门村,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个时候的我应该还带着另外一个帕胡的记忆,从袁鼠鼠那里可以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不管是武力值还是对于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了解极深,只不过因为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并且先前的所有记忆全部消散。   我越想越是害怕,如果刚才那个洋娃娃真的夺舍成功,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就是再次失忆,因为我将再也记不得以前的事,难道说,我先前的那次失忆,也是因为被人夺了舍,现在的我其实不是最初的我?可是为什么我的经历却真实的告诉我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我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夺舍?   我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我不知道再这样想下去我会不会发疯,我原本以为格细寨的遭遇已经解释了我是谁,可是现在却又再次遇到了我无法解决的疑问,或许我的母亲生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我了,那时的我就成了另外一个帕胡的化身,脑子里都是别人的思想和经历,这种事,民间一直叫做投胎转世,世界上不断的有报道说有小孩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应该就是和此相类似。只不过对于我这个肉体来说,这一切只不过刚刚开始,等我长大之后,我去了一次风门村,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再次失去了记忆,包括我之前成长的所有记忆,唯一还记着的,就是被人催眠之后的那段生活,而这一切的根源,又来自我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本据说是我自己写的小说《老宅》,当然,对于这本书,我还是毫无印象,就像我现在对于刚才那个洋娃娃口中说的那些事一样,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代帕胡的化身,不知道那个洋娃娃在我脑子里看到了什么,我可不觉得他看到的就会是另外一个帕胡,因为我完全没有这个印象,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尽管我也曾被人说过,我是格细寨里最后一任的帕胡,但我现在知道,帕胡这两个字,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我再也想不下去了,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我用力的拍打着我的脸,一直打到我自己都开始感觉到疼才停下了手,或许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从那种混乱的思绪中跳出来,我不知道在这一切的背后,在第一代帕胡的背后,还有谁是在我身上做了手脚让我失去记忆的,不知道就努力不去想,努力去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   脸上的生疼让我渐渐的清醒过来,因为先前没有看手表,所以也不知道刚才那一段经历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不过应该不会太长,因为杨子江去找何小坚强还没有回来,既然那个地方是他告诉何小坚强的,以他的速度加上急于得到那个面具的心情,来回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到外面去等他吧,在这个地方,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我用手拿起探照灯,这时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探照灯虽然还亮着,但亮度已经明显下降,这个探照灯我已经使用过多次,对其性能相当了解,电池是在进入地下室之前更换的,正常情况下只有连续照明四个小时才会变得如此黯淡,除去先前在过道里的那些时间,难道说我在这里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冒了出来,这也就是说,杨子江去找何小坚强已经去了三个小时,那个地方何小坚强曾经和我说过,是在右耳的位置,以他们两个的速度,无论如何也应该回来了,联想起杨子江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心里一沉:这两个人,一定出事了!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抓起探照灯拔腿就往外跑,这两个人对我现在来说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的,在楚江山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失魂者,很多人都在那里失去了记忆,我不知道这和我的经历有没有关系,但至少我应该去试试,毕竟这证明了除了第一代帕胡之外,还有人可以轻易的抹杀一个人的记忆,而且何小坚强手中那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和面具有什么样的联系,这一切都是我必须要弄明白的,毕竟杨子江对这一切的了解都来自于楚江山,而和楚江山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是我必须要掌握和了解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地下石室,但是到了石阶入口处却又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里去,杨子江那时跑得太快了,我根本就没注意他往哪个方向去,何小坚强虽然对我说过那个地方在右耳位置,但也没具体说应该如何进入,先前我们两人就去找过,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洞穴存在,何小坚强从杨子江那里问来了具体进入的方法,只是先前因为两人已经准备好一起去探查,所以他也没告诉我,我也没问,结果现在我突然发现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他们。   我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一起来的一共五个人,现在何坚强失踪了,张作为也发生了意外(我现在都不敢肯定那天见到的那个洋娃娃到底是不是张作为),杨子江和何小坚强去了那个神秘的右耳洞穴,却再也不见回来,五个人只剩下我一个,难道说在七十三号幽灵村我们所见到的那张纸上的画面,一切都将要变成真实的存在,就好像是何坚强曾经说过的,这一切都是宿命,谁也逃离不了? 第六章 布娃娃   我站在石阶入口处犹豫不决,实在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找他们几个,这该死的地方又没有信号,手机什么的根本用不上,但时间上又不容许我一个一个地方的找过去,不说能遇见他们的几率极低,就算真能找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怕那时两个人都出了事,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结果,犹豫了一会,我咬咬牙还是往右眼那个位置跑去,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到进入右耳洞穴的,但既然要到那个地方,就一定会去那个小洞穴的那一边看看,我不防依旧从右眼位置下去,水流是从这个位置往外流的,或许我可以写一些纸条什么的,顺着地下河的水流从洞穴那边流过去,用这样的方法和他们联系上。虽然这个办法很笨,且不一定有效,但在我看来,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做到的了。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右眼洞穴那里,我将探照灯换好电池,然后小心翼翼的固定在肩上,踩着上次和何小坚强一起走过的石壁上凹进去的落脚点慢慢的爬了下去,看着光线渐渐黯淡,感受着越来越是冰冷的寒气,我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若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现在却没有别的选择,硬着头皮也要下来,必须想办法联系上杨子江他们。   虽然一路爬下来提心吊胆,但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事,平安的到达了地下洞穴,地下河的哗哗的流水声依旧低缓的响着,我四处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其实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看到有人还是希望看到没人,我只是觉得心底有莫名的恐惧。   见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我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走到了那个小洞穴旁,流水从这里通过,因为洞穴太小,所以水流又在岩石上击打出一些不大的浪花,流水刚刚淹没洞穴,我无法趴在洞口向那边喊话,所以很干脆的放弃了这样最直接的方法,转而从身上拿出大大小小的不少树枝,这是刚才我从上面特意捡的,我将这些树枝折成均匀的几小段,每一段的长度都只有那个洞穴一半的宽度,又从身上撕下了一些布条,分别绑在这些树枝上,每片布条上都用笔写上几个字,问的是他们在哪里,然后将这些绑着布条的树枝先后放入水中,很快它们就被水流带着冲到了洞穴口,紧接着飞快的进入洞穴,从我眼前消失。   处理这些布条和树枝时我一直都很小心的控制着他们的重量,可以保证它们不会因为太重而沉于水底,也不至于因为太轻而在洞穴里因为触碰到石壁就停滞不前,我相信只要杨子江他们真的在洞穴那边,就一定可以看到这些布条,就会知道我在洞穴这边,相信他们会找到办法和我联系。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他们还在对面的地下洞穴里面。   我忐忑不安的等了十几分钟,却没有任何东西从那边的洞穴里出来,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事情果然已经朝着最糟糕的结果发生了,我无奈的站起身,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但却毫无头绪,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响,好像是有人踩到了地上的小石头发出的响动声。   这一声响声音本来并不是很大,只是因为地下洞穴里实在太过安静,所以明明不太响亮的声音在我听来却和一声惊雷差不多,因为先前就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古怪,所以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后背立刻一阵发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飞快的转过身,口中大喊了一声:“谁?”然后马上将探照灯对着声音的来源处照了过去。   在我面前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洋娃娃,而且是一个女洋娃娃,严格来说应该叫布娃娃,因为她身上的打扮完全是中式风格,穿着的也是一套红色的裙子,披着一头的长发,脸色发白,正仰着我看着我。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一下子从尾椎升到了头顶,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先前我和何小坚强下来时还想着最好是能看到这样一个女娃娃,但等到真的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个刺激。   那个布娃娃仰着头看着我,她的脸色苍白,不过样子却不是小蕊,也不是我,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两人这样对峙着,见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我终于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开始打量起这个布娃娃,她总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布娃娃,可是却又越看越觉得她更像一个真人,但你又不会真把她当成一个人,而只是一个布娃娃,这句话很拗口,但这种感觉却是很奇怪无法形容,就好像你看到一幅写实画,哪怕他画得再像,像到几乎以假乱真,像到有人甚至错认为它是真实的,但是,你知道那毕竟只是一幅画,不是真实的,我看到这个布娃娃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那个布娃娃突然一动,我吓了一跳,但却从她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戏谑,还没等我生气,那个布娃娃突然转过身往前面跑去,跑了一会,又停下脚步,回头对我招了招手,然后又快步往前跑去。   我看那个布娃娃似乎是在示意我跟着她去,心里略一犹豫,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虽然她各自很小,和普通的布娃娃差不多,但跑起来的速度极快,加上又是在黑暗之中,一不留神就会跟丢,幸好没跑一段路她就会停下来等我。   我一边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心里想这布娃娃到底是什么东西,先前在那个地下石室里,那个现在已经消失了的帕胡曾经说过,他的化身一旦被人夺取了性命就会变成洋娃娃,我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据说密宗有一种奇怪的秘术,修炼有成者可以在死后出现虹化现象,或者是整个肉体缩小,但却还保留着生前的样子,一切都栩栩如生,也就是说有点像一个缩小版了的本人。以前看过一些资料,说南美洲有些土人也会用一些药水将死者浸泡,最后也会让整个躯体缩小,而且不会腐烂,不知道帕胡说的化身死后变成洋娃娃会不会和这些东西差不多原理,或许那些洋娃娃其实还是人,只不过看着像是个洋娃娃而已。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黑暗中的那一点红色,心想:不知道这个布娃娃又是什么,她可以到处的跑,应该不是一个死人。但随即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何小坚强告诉我的关于他们家世代的守护:一具会移动的尸体。   我一下子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那个布娃娃似乎察觉了什么,也跟着停了下来,扭转头疑惑的看着我,想了想,我壮着胆子问:“你是不是见过何小坚强?”顿了顿,马上又补充到:“你先前有没有带人去过一个地下石室?就是那边!”我用手往上面指了指,又指了指那个地下石室的方向,示意是在上面的那个方向。   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想了很久,如果这个布娃娃真的就是何小坚强先前碰到的那个,那她这次要带我去哪里?她上次又为什么要带何小坚强去那里?因为刚刚想到了那具会到处走动的尸体,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就越加紧张起来,总担心她会把我带去一个什么极度危险的地方。   这个布娃娃歪着脑袋听我说完,也不知道是她不会说话还是不愿意回答我,只是笑眯眯的看了看我,然后对我一招手,继续往前跑去,当然这个所谓的笑,其实并没有在她脸上显现出来,完全是我从她的眼睛中感受到的,看着她渐渐前去的身影,想想她的眼中似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恶意,我咬咬牙,终于还是跟着跑了过去。有了前车之鉴,似乎那些洋娃娃要夺舍,必须和我的头靠得很近才行,至少那个第一代帕胡就是如此,如果这个布娃娃也存着这样的心思,我自己小心不让她靠近就是,她个子那么矮,总没办法一下子跳上来,真要不行,我也还可以拔腿就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想那么多了,先去看看再说。   我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给自己壮胆,因为存了一会有突发事件就拔腿逃命的念头,所以我开始留心起这一段路线,似乎从右眼那里开始,就只是一条直线的跑,也就是说,前面应该是左眼的位置。   果然,又跑了一会,我看到了地上有一捆绳子,那是上次我失手掉下来的,这证实了我的想法,不过那个布娃娃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往前跑去,我愣了一下,那个地方我上次去看过,除了那个很像我的石刻,并没有别的出路,再过去就是石壁了,布娃娃带我去那里有什么用意?   我有些犹豫起来,但那个布娃娃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飞快的往前面继续跑去,我愣了一会,突然心中一动,马上飞快的往前跑去。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前面再过去的位置,应该就是左耳的所在,右耳有秘密,左耳怎么可能没有秘密?我找不到,不等于这个布娃娃找不到! 第七章 风门村的秘密   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但和那个布娃娃比起来还是慢了半拍,等我从一块凸出的岩石后面冲出来时,看到本来应该是一面石壁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这个地方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只是一面坚硬的石壁,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洞口,不过连会跑步的洋娃娃都出现在我身边了,就算再多点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我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我感觉我都开始有点麻木了。   布娃娃在洞口停了停,然后回头对我招了招手,接着自己当先就钻了进去,我想也不想的就跟着爬了进去,反正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豁出去了,不管里面到底是什么,先看看再说。   一进到里面的洞穴,才发现眼前居然有一丝亮光,我看到自己还是处在一个石室之中,只是这个石室很自然的让我想起了格细寨那边的石室,上面镶嵌了不少夜明珠,所以才会有一些亮光,不过并没有看到有地下河的水流通过,我略一思索,想来地下河应该还在这石室的下面。   这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我也只是这么一想就无视了,那个布娃娃到了里面之后就不再乱跑,安安静静的站着,看来这里就是她要带我来的地方,我定下心来,开始认真观察起这间石室,先前虽然发觉了石室里有光亮,但这个亮度其实并不是很高,并不能一眼就看清整个石室里的环境,加上初到一个在我看来很可能藏着什么神秘事物的地方,尽管已经抱着豁出去的想法了,但必要的警惕还是有的,所以并没有认真去观察过着石室里到底有些什么,这时眼睛慢慢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发现石壁上似乎有很多壁画,急忙用探照灯照过去,一看之下,忍不住除了一身冷汗。   石壁上确实有很多的壁画,而且这些壁画的内容我很熟悉,因为我曾经在封门村的地下通道里看过,那时是萧阳带着我和小瑞一起去的,后来在那里我从萧阳口中知道了许多秘密,这次带着何小坚强他们一起来到风门村,就是想着看看是不是也能在这里找到同样一个画着壁画的石室,只不过在那条地下通道里什么也没发现,没想到原来这里居然真的有一个相同的石室,而且画着的壁画也完全相同,但这并不是让我出了一身冷汗的原因,我之所以会感到害怕,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我曾经在封门村戴上面具时看到的一个画面。   在那个画面里,我浑身鲜血倒在地上,而身处之地,就是这样一个石室,连上面的壁画都完全相同,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会在封门村那里发生什么意外,但后来我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外面,当时不清楚为什么戴上面具会看到如此众多的画面,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看到自己倒在这样一个地方,不过既然并没有发生什么,想了几次之后我也就渐渐的将这件事给淡忘了,但没想到我现在却有突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同样的石室,那个早已被我遗忘的画面突然又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说,画面上的地点,其实应该是这里?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马上将探照灯对准了带我进来的布娃娃,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进入这个石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要不是身处这样一个石室里,我甚至要怀疑起自己先前到底是不是看到了一个会跑的布娃娃来。见她一动也不动,我突然心中冒起一个念头,壮着胆子走上前,将那个布娃娃握在手中,只觉得轻轻柔柔的,柔软中似乎带着坚硬,我忍不住想,该不会这衣服里面真的就是和我们一样的肉体吧?有心想把她的衣服撕了看看探个究竟,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个布娃娃的眼睛,竟然心里有些发虚,好像对着一个小姑娘似的,总觉得这么做太过猥琐无耻,只好悻悻的作罢。   放下布娃娃,我开始仔细打量这件石室,她既然带我到这里来,就一定有她的原因,或许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告诉我,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好歹我也得先仔细看看。我从石室的左边开始看起,记得在封门村那间同样的石室,在这个位置的石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具,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在那面墙上果然也挂满了面具,各种各样的都有,在封门村的时候我没有仔细看那些挂在墙上的面具,不知道两者是不是也完全相同,我走上前去,掀起一张面具,想看看这里的面具和我手上那张银色的是否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但是当我将手边一张画满了奇形怪状符号的面具摘下来时,忍不住吓了一跳,在那张面具下面,居然画着一张脸。   因为一路上见多了没有五官的脸,就算有五官那也是长成我的样子,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张脸又会是我,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张脸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且是个男人,只是我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就不去想他,我干脆一口气将自己所能触碰到的所有面具都摘了下来,果然在每一张面具下面都有一张脸,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些人长得都很像,就像是那些洋娃娃和我长得很像一样。   看着被我扔了满地的面具,还有石壁上密密麻麻的人脸,我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上来,难道说这些家伙也是不知哪一代的帕胡?什么时候帕胡成路边的大白菜了?我不知道这些图像和面具代表着什么,但是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让很多人想不明白的事。   风门村虽地处中原,却自有一套与汉族传统风俗全然不同的“葬俗”——封门村的尸体都是带着面具下葬的,这种现象在埃及法老墓常见,但在中国却不多见。中国人死后都讲求耳清目明,不遮挡异物,为什么风门村要将尸体戴着面具下葬呢?曾经有民俗专家问了本村的许多老人也不知道答案,只说是祖辈留下的规矩。后来专家分析,认为中国人将鬼、灵魂称为脏东西、邪物,遇到棺材、纸钱、寿衣都要远远避之,甚至吐几口唾沫,生怕沾了晦气。人的居住社区和坟墓,往往是有分界隔离的,比如一条河,或者将墓地设在没人居住的山岗、树林,没有人会将坟墓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或者村子里。但风门村就不同,讲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人死后不能埋在村外,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块空地埋葬。风门村所在的山谷名为幽灵谷并非没有缘由,就是因“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而得名。因为人鬼同村而居,为了镇住阴魂,于是就有了为死尸戴面具的方法。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些面具和图像,我却突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来:会不会在那些下葬了的死者的面具下面,其实都是同一张脸?   这个想法太过不可思议,但是想想那个帕胡的化身,死后都变成了一个个的洋娃娃,既然如此,为什么别人死后就不会发生变化?反正谁也没有再将那些面具重新掀开过,反正在风门村这个地方,本来就充满了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   我越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极大,这样看来,这件石室应该就是风门村最大的秘密,或许在这里面可以找到能解释这些现象的答案,不过我并没有急着去继续看剩下的壁画,而是拿起一张面具,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一咬牙,将那张面具套在了脸上。   面具和我的脸型很不相符,所以戴上去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并没有在这张面具里看到些什么画面,这让我的心中一松,但随即又感到一丝失望,我重新试了几张面具,还是老样子,看来这面具唯一的作用就是遮掩下面的那些脸。   我将面具扔在地上,开始仔细的查看起其余石壁上的壁画来,这里既然也有和封门村地下通道那间石室里相同的内容,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用说的了,加上又都是在地下,结合我在格细寨的所见,相信这一切都和神秘的青山组织有关,这个组织似乎特别喜欢在地下建造石室,既然被我发现了其中的联系,自然要好好的找找看是不是能再发现一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历史隐秘,要知道在格细寨那里的石室里,那些历史的真相已经让我震惊万分了,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的相信,真相,永远不是你看到的历史。   我继续往边上看去,那里还是一副壁画,但是上面画着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相貌极为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兄妹。两人并排而立,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我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研究,只是觉得依稀是宋元时期的风格,在我目前在这间石室所见到的壁画里,这两幅算是最完整的,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很熟悉,突然间一拍脑袋,我终于想起了这两个人是谁,他们的样子,就是风门村外面那两个雕像的样子,也就是传说中的鬼偶,只是外面的雕像已经破损得厉害,所以我虽然觉得熟悉,但是一直过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   然后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结束,因为我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布娃娃,然后大叫一声,远远的将她扔了出去,难怪我一直觉得这个布娃娃看着很熟悉,她的样子就和这壁画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本能的惊恐过后,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件事肯定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或许再看下去就能知道,所以我深深吸了几口气,等情绪稳定下来了,又继续看了下去,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哒”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但我仔细倾听时又什么声音也没有,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继续看壁画,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 第八章 地图   我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给吓了一跳,但随即心中一喜:难道是杨子江他们或者是张作为?要知道在这之前除了我们可没有人来风门村,更不用说发现地下洞穴这个地方了,我飞快的转过身,却被眼前所见到的吓了一跳。   在我面前确实站着一个人,只是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又长又蓬,在头上结成了一片,样子倒像是一个乞丐,脸上脏兮兮的,加上长了一大蓬的胡子,根本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不过可以看出他的两眼毫无神色,只是嘴角边却带着一片红色,看上去好像是血,显得极为恐怖,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受了伤吐血吐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见到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不是杨子江他们,我虽然有些惊讶,同时也带了一点点的害怕,但还不至于让情绪失控,毕竟这比那些会到处乱跑的洋娃娃可要正常多了,看着这个乞丐模样的人,我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   我当然不相信这个人会是一个普通的乞丐,不要说普通的乞丐不会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乞讨,就算真的来到这里,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找到地下洞穴,相比较而言,我更倾向于这是一个因为某种我所不知道的原因而一直独自生活在风门村里的人,就好像是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王子华,身上也是一样的破破烂烂。如果一切确实如我所分析的,那么在他身上我或许可以得到更多关于风门村的秘密。   那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身上有伤,反应极为迟钝,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看了我一眼,眼睛动了动,似乎有了一丝光泽,向我慢慢的走了过来,嘴里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我才听到一个“吃”字,就看到那个人身子一晃,软软的瘫了下去。   我心想看来这家伙真的有可能是在风门村里独自生活了很长时间,过得是野人一般的生活,估计实在是饿得慌了,所以看到我第一句就提到了吃。我看他瘫倒在地上,急忙走上前拿出自己的水壶想先给他灌点水,等苏醒了再拿点干粮给他吃,当然在完全弄清楚这个人的来历之前,我绝对不可能拿太多食物给他,否则谁知道他万一恢复了体力会对我做些什么。   蹲下身子才发现那个人的身上也布满了那种红色的东西,隐隐有一股血腥味,看来应该是血,但他的身上又找不到伤口,想来应该是别的什么动物的血。我正要将水倒进他的口中,心中突然一动:如果这真的是动物的血,那他怎么可能还这么虚弱?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略微偏低,但这反而刚好证明了这个人确实是因为饥饿才变得如此虚弱,如果真是因为生病,只要身体有炎症,就一定会发烧,我也学过一些野外救生技能,检查了下他的瞳孔,发现并没有中毒的现象。我不禁开始犹豫起来,既然排除了这人身上的血是动物留下的,难道说,这是人身上的血?这个乞丐杀了人?   我的心跳顿时加快起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一来我们这里刚好有人失踪了,二来也只有这个乞丐杀的是人才不会去吃了他,尽管历史上有过不少吃人肉的记载,但我这个时候宁肯不去相信这些,更何况如果他真吃了人肉,也不至于这么虚弱,我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先将这个人手脚绑起来再说,一会再救他,反正他已经饿了这么长时间,再多饿几分钟也不会有什么事。   身边已经没有合适的绳子,我只好从身上的衣服里再次撕下一些布条,然后将那个乞丐的手脚都绑住,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水倒入他的口中,只是因为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所以倒是有一大半的水流了出来,打湿了他半边脸,也使得他脸上的灰尘被水冲走,渐渐的可以看清了脸部五官来。   看到水流出去太多,我本能的将他的脸擦了擦,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完全是下意识的无心之举,但这一擦拭却让他的脸变得更加干净起来,也让我越加容易看清他本来的样子,在看到他半边脸的时候,我的一颗心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起来,也顾不得再去给这个乞丐喂水,只是将水倒在他的脸上,不住的擦拭,等两边脸上的灰尘泥垢都被我清洗干净之后,我看着这张脸,忍着心中的激动,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用上面的小剪刀飞快的将他脸上的胡子给剪去,看着那张依旧昏迷但却已经变得干净了的脸,我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的喊了他一声:“二良!”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在拿到了一面铜镜之后用刀逼着我离开风门村的叶二良,我后来曾经问过杨子江,当时和他一起留在风门村的叶二良后来怎么样了,但杨子江死活不肯告诉我,反而脸色极其难看,当时我还以为二良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以一种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时候的他样子已经变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在催眠世界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怕我根本就认不出他的样子来。   我一边喊着二良的名字,一边手忙脚乱的去解开绑着他的布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二良不至于真的对我下毒手,当初他手上拿着刀,也只是让我离开风门村,并没有对我下死手,既然那时候不会,现在想来也不会,要知道,在他的眼里,他才是毛瑞,而我则是二良,既然我如此信任他,相信他也一定会如此这样的对我。   也不知是我摇晃起了作用,还是二良休息了一会之后体力略有恢复,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睛里仿佛有光芒一闪,我从里面看到了喜悦,这让我更加相信自己刚才的判断。二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还是只听到他说了“吃”这一个字,我急忙伸手阻止了他,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背包里拿出食物掰开了放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先吃点东西再说。   但二良却仿佛拒绝吃我放到他嘴边的食物,努力的把头歪到一边,嘴唇动着想要和我说话,只是因为实在太过虚弱了,这个时候几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对我说话。可是无论我怎么劝慰,他就是固执的不肯妥协,而且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是焦急,我只好无奈的放弃让他先吃点东西养好身体的打算,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说:“你说吧,我听着。”   但我没能听到二良发出来的声音,我想着是不是他太累了,直起了身子,却发现二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老大,但是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却凝固了下来,我看着他的脸,这样一个表情,我曾经见过一次,并且此后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为之内疚后悔,那是催眠世界里二良临死前的表情,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后来我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东西,可是现在二良真的在我面前死了,那个表情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不用去检查,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他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而且这些话一定很重要,这点从先前他眼神中的焦急就可以看出来,从他宁愿不吃东西也要把话告诉我就可以看出来,但是现在二良走了,在我们刚一见面时就走了,而他想说的话我依旧不知道是什么,除了一个“吃”字。   我沉默的抱着二良的身体,过了好一会,渐渐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我才把他放了下来,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又将一些食物放在他的身边,这一切在现在看来已经毫无意义,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简直是一种错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多久,我现在是在用自己有限的资源在做毫无意义的事,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这姑且当是我最后能为二良坐的一点事,尽管对他来说永远也没有机会用上了。   做好了一切,我开始想着二良说的话,现在想来,这个“吃”当然不是他向我要东西吃,那会是什么?难道是这里有什么东西要吃人?想起我从地下河那个小洞穴里扯出来的头发上绑着的那块布条,上面写着要“小心”,但是要小心什么却没有看清,难道说要我小心的就是这个隐藏着的会吃人的东西?   二良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定发现了些什么,比如说这个地下洞穴,比如说还有别的东西,可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想了想,我对二良的尸体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开始搜他的身,因为我记起二良在拿到那面铜镜时曾经欣喜万分,可见这个东西对他一定很有用,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他才将我逼着离开风门村,或许我能从这面铜镜上找到相关的线索,既然这面铜镜对他这么重要,风门村在之前又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哪些洋娃娃在我看来不算是人,哪怕他能跑能哭),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定会带在身上。   我的手在二良身上摸过,他的后腰硬硬的,有什么东西被一块布包着,摸上去是圆形,我知道一定是那块铜镜,摸出来打开,果然是。铜镜的正面刻着一些乱七八糟我完全看不懂的纹路,在背面似乎也是如此,但仔细的看,却又发现那似乎是一幅地图,地图上有一个标记,似乎是最重要的场所,也是地图的目的地,边上写着两个字,看到这两个字,我终于知道二良当时想要告诉我什么了。   他想说的是“痴人”,那个在催眠世界里毛瑞的祖先,布置了老宅,布置了九阴凝身阵,布置了第九口井的痴人。   地图上就写着“痴人”两个字,这是一幅寻找到痴人的地图。 第九章 地图(二)   对于这个“痴人”,我并不陌生,从催眠世界里老宅后院井底的那幅画,到七十三号幽灵村的那些和我一模一样的画像,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那个已经消失在我脑子里的第一代帕胡曾经说过,那些洋娃娃之所以长得很像我,是因为这些人是他的化身,而我,则是另外一个帕胡的化身,但是他没有告诉我那些汇集了各个朝代的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难道说那也是化身之一?如果真是这样,看来化身这个存在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想想也对,毕竟第一代帕胡还以一种我所不了解的方式存在着,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不知道在哪里。   我看了看铜镜上的地图,一下子也看不明白具体画的是哪个地方,干脆先收了起来放在身上,然后站了起来继续去看那些壁画,既然已经来了一次,总要将这些东西都看过了再说,说不定还能从上面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我从石壁上那一男一女身上看过去,后面的图画却没有显现出什么不寻常的内容来,只是一些人在下葬,每个人的脸上都戴上了一张面具,这和风门村的殡葬习俗刚好吻合,我寻思着看来先前自己猜想的这个地方和风门村有关看来是真的,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内容,和封门村地下通道里的那间石室相比,所多出来的也就是这么几幅壁画,我甚至想会不会是因为在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人会真正死亡,所以才没有了这些壁画?   封门村里的刘婆婆曾经说过七十三号人家娶媳妇,这个七十三当然不会真的是封门村里的七十三号门牌,那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的住户,所谓的七十三号,就是我在那个平原里进去的幽灵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隔得如此远的地方,会因为娶媳妇这种事而联系在一起,想到谭蕾穿着一身新娘子的服饰出现在封门村,难道说她和七十三号之间也有着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封门村,风门村,七十三号幽灵村,格细寨,似乎这些隔得极远的地方都有这地下石室存在,而这一切都和传说中的青山组织有关,青山的人大多数在汉代就远离了人世,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杨子江朝思暮想都想要进入那个地方去,而我的目的则是让小瑞复活,以前听了杨子江的那些话,我还想着自己的身世或许会有更多曲折的地方,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不过现在我已经弄明白了我是谁,我始终是格细寨阿彩的儿子,只不过在刚出生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已经不是那个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我是第一代帕胡的化身,我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后来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失去了那段记忆,我忘记了自己身为一个帕胡化身应有的一切,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是第一代帕胡,我的记忆里我就是个喜欢想着写恐怖小说的人,我叫毛瑞,但是渐渐的我又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被人催眠了的结果,而催眠世界俩的一切,又来自我自己写的一个故事《老宅》,偏偏我对这一切又毫无所知。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简单的一句话:我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真正属于自己记忆的空躯壳,所谓行尸走肉大概就是说我这样的人。我这样自嘲着自己,心想我不会真就是何坚强说的那具会到处行走的尸体吧?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还真的确实如此。   我看了看地上的那个布娃娃,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突然不动了,也不清楚为什么她要带我到这里来,难道说就只是想让我知道风门村那个奇怪殡葬习俗的真正原因?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即便我把这些事写成故事全世界的人都相信那也没什么用。   我不禁有些困惑起来,这里面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只不过有些东西我还没发现罢了,就像我当初没能发现如何进入这间石室一样,或许何小坚强在这里会找到隐藏着的线索,我却不行。   一想到何小坚强,我马上想到我到这里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万一他们几个想办法从地下河的那个小洞穴里给我递了什么东西过来,我却没有发现,岂不是很糟糕?所以马上往外跑去,刚到出口处,又停下脚步,看了看那个布娃娃,又对着二良的尸体拜了一拜,这才加快脚步从出口钻出去,飞快的往右眼位置跑去。   小洞穴那里还是和先前一样,什么也没有,看着不停流出去的水,我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只好先爬上去再说。到了上面天色已经到了黄昏,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到处攀爬,着实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就着水啃了起来,吃了几口,我又从身上摸出那面铜镜,一边吃一边看,试图从这上面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纹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曾经在老宅后院那间小黑屋的墙壁上看过,也许何小坚强能看懂吧,反正我是看不懂的,或许那些人寻找了很久的碎片结合起来就跟这面铜镜一样?难道说这个所谓痴人的所在,就是他们一直想要寻找的地方?我翻过铜镜,仔细的盯着那张地图,看了半天却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心里叹了口气,正想把铜镜重新放好,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一个被我忽略了的问题。   这面铜镜最早是被二良拿去的,从他看到铜镜那一刻欣喜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对于铜镜上的地图是了解的,既然如此,他就绝对不可能不去寻找这个地方,可是从他当时威胁我的话以及我不久前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只能证明他一直呆在风门村,甚至连出去准备点必需的装备的时间都没有,或许不是没有时间,也许是他太过于迫不及待,这一切都只能证明:这地图上的所在,就在风门村。至于为什么后来他如此窘迫还不愿离开这里,就不是我所能猜想到的了,或许找到这个地方就能知道答案。   这个想法一从心底冒出来,我就迫不及待的照着自己印象中风门村的地形对照起这张地图来,对于风门村我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不但是整个村子,就连周边的那些山我也很清楚,因为心中有了目标,仔细对比之下,渐渐的发现这张地图果然和风门村里的地形很相似,只不过并不是在村子里面,我仔细的看着那张地图,终于发现,地图上标记着“痴人”两个字的所在,就是在右耳的位置。   我心里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右耳那个位置我曾经和何小坚强去找过,以何小坚强的能力也并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我再去一次就可以找到那个洞穴了?不过想想二良都可以凭借这面铜镜找到这里来,可见这面铜镜上的地图不会是假的。要知道这地图上并没有标明地下洞穴的具体位置,而且原来的那些洞穴都是被封住的,要说二良平白无故的就能找到这里,我可真的不相信,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在“痴人”那里,或许有一张更详细的地图。   这样一想,我立时来了精神,也不管现在天色如何,反正天真的黑了的话,在这里也是睡,在那里也是睡,说不定这一去还能找到何小坚强他们。一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急冲冲的将东西收拾好,飞快的往右耳所在走去。   这个地方起先前已经去过一次,所以这次走得很快,虽然天色渐暗,但也不过花了十来分钟就走到了那里,可是四下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有什么洞穴之类的东西,难道说是我猜错了,地图上标记的并不是这里?   就在我胡乱猜测之时,忽然听到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亮,听起来竟然是往我这个方向奔过来的,我吓了一跳,心想这天色已经暗了,难道是什么大型猛兽出来觅食?听这声音怕是一头野猪,这要是碰上了可真就完了,痴人没找到,却找到了个吃人的。   这么一想,心里越加害怕,急忙熄灭手里的探照灯,左右附近也没什么高大的树,对于一般矮一些的树就算爬上去也没用,野猪这东西发起蛮来真能把普通的树给撞断了,到时死得更惨,可动物嗅觉灵敏,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跑又跑不过人家,我一时间又急又怕,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窸窣的声音已经到了跟前,但却突然停了下来,我这时什么也不管了,反正已经来不及,急忙一个蹲身矮在草丛里,接着我听到一个声音“咦”了一声,说:“刚才还有亮光,怎么现在不见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道:“别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一听这声音是何小坚强和杨子江的,心中一喜,急忙钻了出来,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们死去哪里了,他妈的我还以为碰到大野猪了,险些没被吓死。”   一边说一边就打开了手里的探照灯,却发现两人的脸色都极其苍白,更关键的是他们只有两个人,我心中一愣:何小坚强不是去找他老爹了么,怎么没找到?   还没等我问话,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已经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我的手,说:“快跑!”   我被吓了一跳,正想问个究竟,已经被他们拉扯着跑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丝怪异的声音,匆忙中回头一看,一个面目狰狞的洋娃娃正张着手向我们飞快的跑过来,那一丝奇怪的声音正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第十章 无题   尽管天色有些昏暗,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那个洋娃娃身上的衣服,和那天我看到的从地下洞穴里爬出来我误以为是张作为的那个洋娃娃一样,只是因为匆匆一瞥,加上他满脸的狰狞,我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到底像谁,而这对我来说却是最关键的。   当然,就现在来说,最关键的是赶快摆脱对方,从何小坚强和杨子江的狼狈样子就可以看出,这个洋娃娃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三个人拼了命的往前跑去,天色越来越暗,渐渐的已经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但后面那个洋娃娃似乎还在追着我们不放,耳边还能听到他发出来的那丝奇怪声音。我气喘吁吁的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招惹它了,至于这么死命的追着我们不放么?”   杨子江也是累得够呛,但还是边跑边回答了我的问题:“他妈的,这小子明目张胆的就捅了人家老窝,这下我可被你们给害死了!”   我听了杨子江的话,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何小坚强那里看了一眼,要知道何小坚强做事极有分寸,而且遇事冷静,就算真要做操人家老窝的事,估计也会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绝不至于像杨子江所说的明目张胆那么鲁莽,除非是他遇见了什么事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里一沉,何小坚强是去找他的父亲的,杨子江身上的纸屑证明了他曾经在洞穴那一边呆过,而他当时对何小坚强说的那些话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他何坚强在哪里,加上先前在洞穴那边看到的那块布条上的字,结合起来很容易就能确定何坚强一定是在洞穴的那一边,而且当时处境很危险,何小坚强这次行事如此鲁莽,难说说何坚强除了什么意外?   何小坚强的脸色苍白,但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来,但我想起谭蕾消失的时候,他也只是当时失态,过后就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至少在表面上你永远看不出什么来。我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只怕我的推测是真的,不然怎么不见何坚强跟着过来?   这一番全力奔跑,尽管有这两个猛人拉着我,但我还是开始吃不消了,两条腿再也迈不动,胸口好像要炸开了一般的痛,每一次呼吸肺里都难受得不得了,连说话声音都开始变了腔调,我费力的说:“停……停一会,实在……跑不动了!”   杨子江的喘气声也越来越重,但他还是不肯停下脚步,只是喘着气说:“不行,现在只能跑一步是一步。”   我心中连连叫苦,明明已经累得不行了,却还要被他们两个拉扯着,虽然明知道这两个人其实都是为我好,但这种痛苦实在极其难熬,我心中也纳闷,眼前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生猛,杨子江不用说了,一身功夫了得,又杀过人,也见过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加上身上还隐藏着和楚江山有关的秘密,一般的东西哪怕是妖魔鬼怪都不放在他眼里;何小坚强更为了得,一身稀奇古怪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技能,除了楚江山教过他之外,因为他身上那件奇形怪状像宝剑又不是宝剑的东西,我甚至怀疑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师傅存在,这样两个猛人,居然还会害怕那个除了叫声有些诡异恐怖别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洋娃娃?   这样边努力往前挣扎边想着问题,我突然发现:杨子江和何小坚强两个人,居然都和楚江山有关系,这只是一种单纯的巧合,还是背后又藏着楚江山的什么阴谋?我还来不及深想下去,突然一个踉跄,何小坚强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一个收势不住,往前一冲,急忙收了脚步,只觉得全身发软,就想立刻躺在地上,但却咬着牙不敢坐下去,刚才虽然累得要死,但情况不明,不知道何小坚强为什么要停下来,万一一会还要走就麻烦了,要知道人在剧烈运动后,撑着总比坐下要好,只要这一坐下,一会如果还要再站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当年红军过雪山,很多人就是一坐之后再也起不来,然后活活被冻死,那些撑着不坐下的人反而活着下了雪山。   杨子江也停下了脚步,他的体力比我好,还有力气说话,眼睛却不看何小坚强,反而盯着我们的身后,气喘吁吁的说:“为什么停下来?”   这句话也正是我想问的,我是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两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身子,仰起头对着何小坚强点了点,意思是说我的问题和杨子江一样。杨子江还是仅仅的盯着前面的路,我知道他是生怕那个洋娃娃又追上来,其实我也担心,尽管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可怕的,但既然这两个家伙都这么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这时何小坚强突然开口说道:“不用看了,它没有跟来。”   我先是一愣,随即又惊又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飞快的追问:“你确定?!”   何小坚强点了点头,我马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也不管地上是否有什么脏东西,直接往后就一躺,叉开了手脚,再也不想动一下,疲劳马上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连话也不想说一句,既然已经安全了,那么一切等我恢复过来再问也不迟。何小坚强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他既然说那个洋娃娃没有追上来,那就一定是没追上来,这点他没必要骗我们。   杨子江大概也知道何小坚强的本事,所以我躺在地上居然也没听到他开口询问何小坚强为什么会如此肯定那个洋娃娃没有追上来,不过紧接着我却听到他说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接着听到何小坚强平静的说道:“我得回去那里。”   我打了个激灵,马上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杨子江也是一脸诧异的盯着何小坚强,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脑子有病?老子好不容易把你从那里拉扯出来,你现在又要回去送死?!”   何小坚强也不辩解,只是看了他一眼,说:“我那时即没让你救,现在也没让你去,你更不是我的老子,你凶什么凶?”   杨子江一时为之气结,我当然知道杨子江去救何小坚强主要是为了他身上的那个奇怪的东西,而且先前告诉他如何去找何坚强时还故意隐瞒了那里有危险,只怕何小坚强对他心里还是有些恼怒,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我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有不小的风险,既然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回去,就算真要回去,最好也得等大家恢复过来再说。”想了想,我又说道:“而且我也有东西想给你们看看。”   关于那个铜镜,我本来是不想给他们两人看的,只不过以我对何小坚强的了解,既然他说要去那个地方,就一定会去,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说让他一个人去,但要我一起陪着又实在没这个胆子和体力,所以只好将这个铜镜拿出来说事,何小坚强也和我一样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加上这东西又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说出来,我估计何小坚强感兴趣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我这句话一出口,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同时向我看了过来,我心中一喜,心想这下可以安全了,但没想到何小坚强又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那个东西,等我回来再看,我现在得去那里。”说着,就抬腿往回走去。   杨子江一个箭步拦住他的身前,说:“你要走可以,但是得把东西留下。”   我一听杨子江这样开门见山,心想这下要遭,果然何小坚强的声音更加平淡了,说:“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他正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见,何小坚强这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极为平静,嘴角甚至可能还会带起一丝微笑,但我知道这是他已经准备爆发的前奏。   杨子江还是不肯退步让开,将手一伸,说:“定罗剑!”   我心想原来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叫定罗剑,虽然我早就见过这个东西,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它叫什么。这时就听何小坚强说道:“什么定罗剑?”   听他的声音不像作伪,我心想难道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杨子江大概也发现了不对劲,向他解释了一下,将定罗剑的形状说了一次,何小坚强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的说:“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我有这个东西的。”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转过了身对着我。   我心中一沉,心想要糟糕,我可是记得在老宅的时候因为何小坚强受伤,我替他从那个小包里拿药,就因为多看了一眼,他就威胁说要杀了我,杨子江先前一直没有问他要那把什么定罗剑,一直到现在突然开口,傻子也可以想到一定是他也刚刚才知道那东西在他手里,而这一段时间,和他在一起的人就只有我,前后一分析,我那天肯定偷看过他的那个小包了,而今天又把这一切告诉了杨子江。   何小坚强的眼睛看着我,我开始感觉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正想要解释几句,他却突然说道:“想要那个东西,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他一边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一边说:“那个东西,先前和他动手的时候,被他给夺去了。” 第十一章 渐行渐远(一)   “啪”的一声响,我全身打了个激灵,等发觉这不过是因为我的脚下踩到了一个水坑,心里才安定下来,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取笑我,每个人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因为我们不知道那个洋娃娃到底回来了没有,他是不是在这里躲在某个角落寻找着机会袭击我们。   因为何小坚强那句话,杨子江不得不恨恨的跟着他一起回到他们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地方,而我别无选择,哪怕知道前面危险之极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去,原因很简单,我也不敢保证那个洋娃娃是不是还躲在外面,或许他们一走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那个洋娃娃就会怪叫着向我扑过来。   所以我不得不选择与他们同行,除了因为害怕那个洋娃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和何小坚强有关,我不知道他猜到我偷看过他那个小袋子之后会如何对付我,但总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我走,如果我选择留在原地,只怕他当时就会对我下手,就算杨子江这次能拦住,但谁愿意一辈子防着这么一个决意要杀自己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一来算是表示自己的歉意,二来相比现在就被人家修理,跟着他一起去总还有些机会,就算最后结果一样,至少多了点时间让我想办法去解决。   三个人一路往回走,我几次想要开口打听他们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因为杨子江和何小坚强始终一言不发,所以每次话到嘴边最后都没有说出口,心想到了那里或许就能知道。一路上留意着他们行走的线路,发现和铜镜地图上的路线丝毫不差,这让我心中越发紧张起来,越发肯定他们去的那个右耳位置,就是地图上说的“痴人”。   因为担心那个洋娃娃还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开探照灯,三个人摸黑行走,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看到他们两个停下脚步,我心想终于到了,急忙四处大量,尽管天色已黑,但是因为天上还挂着月亮,所以勉强也能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就是我先前来过的地方,那个右耳所在的位置,只是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   这时何小坚强和杨子江横着往草丛里走去,我想起先前他们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看来右耳的入口处并不在此,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知道了答案,我急忙加快脚步追上他们,又行了不远,见到一棵不算高大的树,何小坚强停下脚步,说:“你先进去。”   这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着杨子江发话,显然何小坚强还在恼怒杨子江先前对他没有说实话,这个时候已经对他生了警惕之心。杨子江倒也不多解释,深深吸了口气,身子一矮,整个人突然就不见了。   这次我倒没有害怕,知道不可能是碰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果然等了一会,何小坚强对我招了招手,说:“你下去。”   我走上前,看到地面有个看着并不是很大的洞口,黑呼呼的,如果在晚上走路,一不小心只怕就会掉进去,我正想着难道就这么跳下去,那还不摔死?何小坚强就在我屁股后面踢了一脚,我收势不住,一个踉跄,整个人马上掉了进去。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察觉到自己虽然现在在往下掉,但并不是笔直的掉落下去,这个洞口并不深,但是很长,就像是一个滑到,而且也不知道里面那些草是什么品种,摸上去很滑,我这一摔下来,立刻就往下往前滑去,速度居然还不慢。   滑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绕来绕去,每当速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出现一个拐弯或者平滑的地段将速度减缓下来,这让我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速度越来越快而被摔死或者撞死,里面黑乎乎的反正也看不见什么,我干脆放松了身子,这样下滑的速度更快了,没过多久,见到前面隐隐有光亮透出,我知道目的地大概就要到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这时只觉得身子下面一空,整个人已经从滑道里冲了出来,措不及防之下,我本能的就要叫出声来,身边一双手马上扶住了我,又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   我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杨子江,等定下来一看果然是他,我刚想要说些什么,杨子江把我往边上一拉,“嗖”的一声身后的滑道里又钻出一个人来,这自然是何小坚强,不过他的动作可比我自如许多,也不需要人扶,轻轻巧巧一挺身就站稳了脚步,然后看了看杨子江,却不说话。   我知道这是因为两人之间存在着极深的矛盾,但这个时候却似乎并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只是我在何小坚强的眼中本来也属于敌对势力,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解,幸好这种对峙只是一会时间,何小坚强就开口道:“我想这个地方你应该比我要熟悉,怎么走最安全,你带路吧。”   杨子江最早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肩头上还带着碎纸屑,但他整个人完好无损,而且听何小坚强的意思,很可能刚才他们从这里逃出去杨子江也是出了不少力,两相结合,他对这里肯定很熟悉,至于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了解,就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追究的了,当务之急是把何小坚强的那个小袋子拿回来。   杨子江也不解释,说:“你得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我立刻竖起了耳朵,何小坚强道:“我得先去把我父亲的尸体带回来。”   我心里一沉,看来我的分析是真的,何坚强果然发生了意外,何家的命运在他身上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去,不管他的死和他的祖先是不是一样,但终究还是死于非命,如果何小坚强没有出现在这里,只怕所能想到的也会和自己家族里流传的一样,只能以失踪两个字来定义。现在想来,只怕何小坚强一开始坚持要到这个地方来,不仅仅是为了拿回那个小袋子,更重要的只怕是为了抢回何坚强的尸体。   杨子江的脸色立时变了,一口回绝了何小坚强的话:“不行,那个地方太过凶险!”   何小坚强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道:“如果我说我的那个小袋子就在我父亲的身上呢?”   看他说话的样子,我觉得没人会相信那个袋子真会在何坚强身上,杨子江对何小坚强并不了解,但我却是和他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知道那个小袋子对他而言极为重要,怎么可能会放在何坚强的身上?杨子江大概也看出了何小坚强说的未必是真话,但偏偏没办法再去拒绝,除非愿意放弃那把“定罗剑”,眼见他脸上肌肉不住抖动,显然心中极为气愤,一双眼睛盯着何小坚强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何小坚强却不为所动,依旧一脸的平静。   终于杨子江狠狠的一咬牙,说:“跟我来!”然后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一个人往前走去。   我急忙大步跟上,其实从落地到现在,我已经发现这个所谓的右耳和我原先想象的不同,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洞穴入口,里面反而是一个比原先我去过的地下世界更大的空间,而且有很明显的人工修理痕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些极大的夜明珠镶嵌着,因此尽管外面并没有打开探照灯,但还是能勉强看清楚身边的一切。   不开灯是杨子江严格要求的,而且要我们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为了防备着那个洋娃娃,只是不知道除了他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其它更加可怕的东西存在,我总觉得这样一个洋娃娃不会是天生就突然出现的,一定是有人制造了他,既然他留在这里,也一定是因为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目的,就好像我看到的那些化身一样,那个地下石室,只不过是一群化身的坟墓。   一想到这个洋娃娃,我突然心中一动,再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洋娃娃到底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   先前我就开始怀疑这个洋娃娃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何小坚强所说是张作为的样子,这时突然想到杨子江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那么他也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洋娃娃的存在,只怕还打过不少交道,毕竟他在这里待过不少时间,可是张作为却是和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如此一来,更加证明了何小坚强说的那些话很可能都是骗我的,但我还不肯死心,总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个确切的答案出来。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一直盯着何小坚强,看到他听到我这句问话时身子明显的一僵,我心中一沉,他的反应更证实了我的想法,再联想到一开始在考宅里,谭蕾消失后何小坚强第一时间并不是要求我直接带他去格细寨,而是主动提议来风门村,说是先帮我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说,现在看来,只怕一开始这里面就有什么阴谋,他对于风门村,未必真的就一无所知。   杨子江一直走在前面,这时听到我说话,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屁话这么多,不要命了?!”   大概是觉得我的问题有些奇怪,所以稍微一顿,有压低了声音道:“说起来,那个洋娃娃的样子……”   就在这时,何小坚强突然开口道:“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经他这么一打岔,杨子江立时停了口,我心中越发恼怒,同时对何小坚强也越发警惕起来,就在这时,我发现何小坚强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我,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我说出口,我的眼神突然收缩了起来,在他的身后,一道小小的人影快速的向我们冲了过来。   他来了! 第十二章 渐行渐远(二)   这一次那个洋娃娃并没有边跑边发出发出那种古怪的声音,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发觉他的接近,如果不是我刚好走在何小坚强前面,刚好回头看看何小坚强,绝对发现不了这个洋娃娃的踪迹。他的速度极快,我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作出警示,那个洋娃娃已经到了何小坚强的身后,但何小坚强应该在这一瞬间发现了我脸色的异常,所以飞快的往前一蹿,一下子越过了我的身体,那个洋娃娃扑了个空,但我现在却成了三人里位置最落后的一个,也是离洋娃娃最近的一个。   那个洋娃娃收住了脚步,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我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着逃走,尽管知道以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之能见了这个洋娃娃也只能选择不断的躲避,像我这样的肯定是死多活少,只不过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不肯轻易的放弃,只是在这一瞬间我终于看清了那个洋娃娃的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他一直看着我,哪怕我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终究还是没有动一下脚步。   这不是张作为的脸,也不是我想象中和我相似的脸,这个洋娃娃,根本就没有脸。   何家先祖在那座古墓里看到的名为《镜子》的画像,就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我和小瑞在封门村发现那个面具的时候,面具下也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我们在七十三号幽灵村被张作为抢走的那张纸上画着的也是个没有脸的人,还有那句“吾且先行,汝等当后至”的话;现在,我终于看到了一个活着的,或者说真实存在的没有脸的人,尽管那不过是个洋娃娃,但我总觉得他是一个活着的人。   洋娃娃没有脸,但我感觉他在看着我,他没有对我动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所以我也没有逃跑,也站着看着他,这时身后传来杨子江和何小坚强的声音:“阿瑞,快跑!”   我虽然没能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可以听出这个时候的他们脸上一定十分紧张,估计还带着几分诧异,这个洋娃娃看见他们就穷追不舍,为什么看到我却没有动手?不要说他们觉得奇怪,就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总不会是说因为我没有和何小坚强他们一起去操了人家老窝吧?   几个人都站着原地一动不动,我想起最早发现这个没有脸的洋娃娃时他就对着我和何小坚强穷追不舍,那个时候的何小坚强还没有进入这个地下洞穴,照理这个洋娃娃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追着我们,如果排除何小坚强撒谎这个可能,那么结合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洋娃娃认识我,他那天追的人应该是我。   大概何小坚强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古怪,并且觉得这是个有机可趁的机会,我听到他们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大叫了一声:“快跑!”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这两个人的速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快。   但就在这时,那个洋娃娃突然也跟着发出一声怪叫,然后飞快的越过我往前追了上去,对我理也不理。我急忙转过身,看到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已经跑得远了,只看到依稀的一点背影,毕竟这个不是外面,没有太大的光线,尽管有不少夜明珠,但还是不能看得过于真切,我所看到的都不是那么清晰。   那个洋娃娃紧追不舍,我一愣之后,也马上醒悟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这个时候想来,这个洋娃娃的实力应该比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人加起来还要恐怖,不然这两个人不会一见到他就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而在速度上,似乎他们两人占着优势,尽管洋娃娃的速度看上去很快,但毕竟个子实在太小,和他们两人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追上两人。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他特别熟悉的缘故,加上杨子江和何小坚强两人体力消耗过大还没有恢复过来,渐渐的看到洋娃娃离他们越来越近,眼看再不用多久就要追上了。   我的速度更加不能和杨子江他们相比,眼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顾不上我,洋娃娃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根本不愿理我,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远,干脆直接停下了脚步,大口的喘起气来,在我停下脚步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杨子江对着何小坚强突然分了开来,往不同的地方分开跑了过去,那个洋娃娃却连停都没有停一下,马上跟着何小坚强追了下去。   我心想这下何小坚强要糟糕,先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差点被这个洋娃娃给弄死,这个时候体力已经消耗过多,只怕真要交待在这里了,但我却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倒不是说我和他的交情有多深厚,而是我觉得必须从他身上弄明白一些问题的答案,这或许对我解开《老宅》故事之谜有帮助,而只有解开《老宅》故事的秘密,我才能够让小瑞复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至于我的身世,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不管我是谁,那都是已经不能改变的过去,总不会说知道了我的身世就会有人送我一大笔遗产。   喘了几口气,我马上朝着何小坚强的方向追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洋娃娃会对我网开一面,但既然他没有对我下杀手,那么或许我可以藉此来帮帮何小坚强,等我跑到那个地方,早就不见了两人的踪影,这个地方不像先前我见过的那些地下洞穴,里面到处都是岔路,谁也不知道应该走哪一条,我又没有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他们那种追踪认路的能力,一时间站在岔路口傻了眼,眼见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只怕何小坚强真的遇到什么凶险,一咬牙,凭着感觉选了一条路就冲了过去。   沿着那条路跑跑走走十来分钟,也没有看到何小坚强和那个洋娃娃的踪影,我不住的安慰自己,这不是因为我选错了路,而是因为洋娃娃一直没追上何小坚强,我这样想着,却发现前面突然又多了几条岔道,这个地下世界几乎就是一个迷宫,也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更多的岔路,我咬了咬牙,在石壁上做了个记号,然后选择了右边的一条道路,刚才进来时一共有三条路,我选了最左边的,这个时候我选择的是最右边的,在我内心里其实是觉得如果第一次我选择错误,那么这次选择右边就能离正确的道路更近一些,离何小坚强也更近一些,至于这个推论是否符合逻辑,我连想也不去想。   又走了十来分钟,还是什么也没碰到,这时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得面对现实,看来我真的是选错了道路,正想要沿着原路退回去,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缓缓的流水声。   我心中一动,马上想到了那条地下河,也想到了那个小洞穴,这个时候就算回去也不能马上找到何小坚强,不如干脆看看那个洞穴的对面到底是什么。我一边循着流水的声音一边往前走,走了几分钟前面果然又有了岔路,我侧耳听了听,又在石壁上做了个记号,然后选择了一条路继续走了下去,果然水声越来越是响亮,我加快了步伐,转了一个弯,眼前终于看到了那条地下水流。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极大的石室,这点我现在已经不感到奇怪,似乎青山这个神秘的组织对于地下石室情有独钟,不管是格细寨还是封门村也不管是老宅还是七十三号,每个地方的地下都有类似的石室存在,老宅虽然没有石室,但是那几口井底却都藏着不少秘密。   真正让我觉得震惊的是在我面前有一个石台,上面躺着一个人,因为光线不是很足,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依稀感觉上面的人全身赤裸,至于是男是女却分辨不出。石台呈圆形,那个人所在的位置有些奇怪,并不在中间,而是在石台的一角,那道流水环绕着石台,刚好形成一个圆,只是奇怪到了这里就没有看到有其它的水道,也不知这些流水为什么不会溢出来。   虽然我心中好奇得要命,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看个究竟,而是先朝着那个人喊了几声,见他没有答应我,也不知是个死人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没能听到或者是听到了也无法动弹。我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发现除了石台上的那个全身赤裸的人之外,这里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的往石台走去,当然不忘将先前在地上捡的石头握得紧紧的。   石台被那道地下河流环绕着,但幸好地下河并不是很宽,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得往前一跃,双手攀上石台,用了撑了撑,终于爬了上来,这时终于发现石台上的那具尸体是个男人,而这个石台上面,刻着一张太极图,那个男人,就躺在太极图阴阳鱼的鱼眼里,而我脚下的位置,恰巧是另外一只阴阳鱼的鱼眼所在。 第十三章 渐行渐远(三)   关于太极图,我想只要是中国人都认识,据说是宋代道人陈抟所传,当然到底是不是谁也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简单的一幅图里,包含了宇宙至理,“太”有“至”的意思;“极”有“极限”之义;“太极”就是至于极限,指的是宇宙演生阶段中阴阳尚未分化的最初形式,所以其原名又叫“天地自然之图”。   这些知识我早些年曾经在相关资料看过,但并没有往深了去想,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地下发现了一个刻着太极图的石台,上面还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尽管因为角度问题我还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但因为一路上遇见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加上先前那个第一代帕胡对我说的话,所以在看到这个太极图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上去看看那个裸体男人是谁,而是想到了和太极图相关的另外一些事。   很多人说到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都会提到太极图,说简单一幅图却深得阴阳造化自然而然之妙,更有学者从综合系统论(结构论)提出“太极图是元气本原、阴阳变易、卦序组织和道、器观念的综合”,认为是中国文化特有的一种同型、同构数学模型的图式逻辑体系,涉及到宇宙的本原论、演化论与建构论,以及“道”的精神与“器”的物体观念的模型化逻辑思维方法。   姑且不论这些理论正确与否,但将其称为中国文化所独有却是大家都公认的,就连但是我却偏偏知道事实上太极图并不是中国所独有,姑且不论韩国这个无耻国度国旗的图案来自太极图,在公元前五世纪,西欧的凯尔特人创造的艺术中就有与后来宋代道教的太极图相似的图案。而后来在罗马帝国的军服徽章中也出现了与远东地区几乎完全一样的太极图图案,只是颜色不一样。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在公元前7000多年前,乌克兰的特里波耶文化中就已经广泛运用太极图案,在出土的大量陶器中,几乎太极的图案随处可见,类似的还有原本应该属于印度所独有的“卍”字符,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现。   我以前看书时并没有想到太多,但现在结合我所经历的这一切,我突然发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巧合就能解释的,真正的原因,很可能和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或消失或隐退的青山组织有关,只有他们,才可以在远古交通极度不发达极度缺乏沟通的年代,让世界不同的地方同时出现这样具备了极深原理的符号。   这一切只能是青山,而和青山有关的任何事物,都透着古怪,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突然发现一个和青山有关的东西,怎么能让我不提心吊胆?更何况我还是站在阴阳鱼的鱼眼里,而另外一个裸体男人就在另一个阴阳鱼的鱼眼,对于阴阳鱼我还是知道一点的,黑色之中有白色,白色之中又含着黑色,这代表的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我看着那个裸体男人,心想:难道要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因为心中有些害怕,我反而更不敢乱动,但等了一会,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异样,这才壮着胆子往那个男人走去,等走到他面前看清他的样子,我才真正的大吃了一惊,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躺在石台上的裸体男人,居然就是何小坚强口中已经死了的何坚强。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个人确实是何坚强。我仔细的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何坚强确实已经死亡,那么到底是谁将他放在了这里,又将他全身脱了个干净,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疏忽了,只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我恼怒的在自己头上拍了一下,明明这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却偏偏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还是没想到什么线索,干脆不去理会,开始仔细观察起周边的环境起来。   先前看到地下河绕着石台转了一个弯,虽然没看到有其它的出口,但并没有看到有水溢出来,这时仔细看了,才发现在石台边上靠近阴阳鱼鱼眼位置都有两个洞口,水流都从这两个地方流了出去,看到这个洞口,我马上就想到了在右眼位置看到的那个小洞穴,仔细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有类似的洞口,鱼眼处的这两个地方当然不可能是,看来这里并不是恰好处在右眼对面。   见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在这里等一会,既然何小坚强说过是要进来带走何坚强的尸体,而且从杨子江当时的反应和说的话来看他也知道这个地方,我现在反正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们,不如守株待兔待在这里吧,只要他们有一个人逃脱,应该就会找到这里来,这是很无奈却又是目前最保险的方法了,当然,这个保险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地方首先得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凶险。   目前来说,这里看上去很安全,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已经去追杀何小坚强了,除非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不然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我这样想着,看了何坚强的尸体一眼,虽然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对于死人早就没有了恐惧,但和一个前不久还交谈说话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尸体的人待在一起,总是有些不舒服,我身上的外套已经盖在了二良的身上,这个时候只穿着一件贴身衬衣,但看了看何坚强,终于还是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赤着上身回到了原地,心想:这下可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你盖着我的衣服赤裸下身,我虽然穿着裤子,却因为你变成了光膀子。   我这样想着,心中却突然一动,急忙再次回到何坚强的身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先前心里会有种隐隐的不安了。   一早从何小坚强和杨子江的谈话中我就怀疑我在洞穴那边拉扯出来的布条应该是何坚强写的,既然他要我小心XX,那就说明在那个时候他一定极为恐惧,而且后来看杨子江与何小坚强的表现更知道这个地方绝对不是那么太平,不管何坚强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去的,他肯定极度的害怕和不甘,但是我从他脸上看到的居然是一片喜悦祥和,这种表情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死于非命的人脸上。   我隐隐觉得这个石台所处的石室似乎不是那么太平起来,或许何坚强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何小坚强拿到这里来的,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既然如此,又是谁做的这一切,那个洋娃娃当然首先就排除了,那个时候正追着何小坚强他们不放,而我们随后就又马上返回了这里,他的动作再快也来不及,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我的毛孔顿时竖了起来,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寒意,一双眼睛情不自禁的往四周扫了一眼,似乎那个人就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但我什么也没发现,我心里不禁嘀咕:难道说真的是我过于紧张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他到底是谁?这样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不可能任何痕迹都不留下,总会留下点什么线索,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突然一震,我终于确定了其实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她也留下了痕迹,是的,是她而不是他,她留下的痕迹就是我在小洞穴那里拉扯出来的长发,从发质上看很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头发,但是外面一行五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女的,那些洋娃娃也都是短发,哪里会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一直在这个地方躲着,而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一想到这里很可能存在着一个不知是什么怪物的女人,我心里就一阵发毛,只是从十一年前到现在,我实在想不通会有哪个女人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是那些洋娃娃,也全都是男性。一提到洋娃娃,我突然想到了带着我去左眼位置的那个女的布娃娃,或许她就是我在这个地方遇见的唯一一个女性,但她却根本没有那么长的头发,除非……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石壁,心想:除非,那个石壁上长得和风门村小庙里的鬼偶雕像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重新从石壁上走了下来。   风门村这么多年历史,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女性死在这里,我在那些面具下看到的脸尽管是相同的,但里面也不乏女性存在,之所以只想到是那个壁画上的女人,是因为那个布娃娃和她实在是太像了,也不管这个想法是不是合理,我本能的就想到了她。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一股冷冷的寒意从我身上冒出来,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先离开这里,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如泣如诉,仿佛包含了无数的伤心事,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十四章 渐行渐远(四)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几乎本能的一声大叫,然后跳了起来大喊一声:“谁?!”一双眼睛飞快的在四周扫了一遍,但是什么也没看到,我心里越发紧张起来,转过身紧紧的盯着何坚强的尸体,心想该不会是借尸还魂被女鬼上了身吧?   何坚强的尸体一动不动,那个声音也没有继续响起,我壮着胆子往前走,看何坚强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极为欣悦的微笑,我用脚轻轻踢了踢,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我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万一他真是被什么东西借尸还魂了,我一疏忽就会被他突然袭击,到时亏本可就大了。   一边盯着何坚强的尸体,我一边往后倒退,准备跳离这个石台,然后马上离开这里,这地方太邪门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我一步步退到石台边,何坚强的尸体还是纹丝不动,我心想难道是我猜错了,其实根本就不是借尸还魂?但这时也来不及深想下去,我飞快的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脚下用力,一下子从石台上跳了起来,越过地下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双脚一落地,我就马上回转身看了看石台上的何坚强,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心里舒了口气,同时也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太过敏感了,那不过就是一具尸体,难道还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跑来跑去?那一声叹息或许是我的错觉,人在陌生寂静的地方待久了本来就容易产生幻觉。   就在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脚下响起:“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就要这么离开了么?”   这个声音出现得实在是太过突兀,我一声大叫,吓得跳了起来,一边就低头往脚边看,在我的脚边,站着一个布娃娃,长长的头发,她正仰着头看着我,我看得分明,她的脸就是我在左眼位置那个石室看到的画像上的女人,也就是风门村小庙里的那个女雕像。   我可以确定这个布娃娃就是最初带我到左眼石室去的那个,这没有什么原因和证据,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而我又绝对相信这种感觉的正确。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她不动也不说话,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脚边,一切恢复如初,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我说那些话,她等了我这么多年?这可实实在在是几百年前的老鬼了,人鬼情未了相思永不断千年的情人千年的等待这种狗血情节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吧?   见到是这个我熟悉的布娃娃,我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虽然刚才被吓得不轻,但以前和这个布娃娃打过交道,知道她不会对我有什么歹意,既然弄明白了声音的来源,我也就不那么急着离开了,低头看着她,好奇的问:“你……等了我很长时间?”   其实我想要问她的问题很多,比如为什么她现在突然会说话了,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再比如何坚强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在这里,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所有的问题都没有刚才我问的这个重要,既然她在等我,难道说她知道我过去的一切?尽管我曾经觉得对于自己的来历知不知道都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可以弄明白,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个布娃娃抬起头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说:“十一年前,你答应了我的那些事,一直都没有完成,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轰”的一声响,我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袋,十一年前,原来她说的是十一年前,从袁鼠鼠对我说的那些话里,我对于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总算知道了一点大概,但最关键的地方却还是不清楚,不知道那一群人到底发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以至于为此造成了矛盾,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最后会失忆,在袁鼠鼠口中一副不弱于何小坚强的身手会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这次来到这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但一直没有进展,没想到却在这样一个地方无意中找到了线索,一时间各种信息各种情绪夹杂而来,袁鼠鼠被打昏之前看到的银色的面具,风门村奇怪的殡葬习俗,种种种种,全部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只觉得脑袋发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用手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头部,过了一会,疼痛渐渐退去,我喘着粗气,对那个布娃娃说:“对不起,我忘记了很多事,你可不可以再和我说一次?如果我当时答应过你什么,我可以继续完成当年的承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我紧紧盯着那个布娃娃的嘴,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来。   那个布娃娃看着我,我又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戏谑的表情,这让我越发心慌起来,幸好只是过了一会时间,她就说道:“看来你真的忘记了很多,那我再和你说一遍。”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出现在这个世上,你没有听错,是出现,不是出生,因为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现的,不用奇怪,这样的例子其实在历代传说中很多,那些先人心有感应就会怀孕,比如说踩到一个大的脚印,比如说看到电光环绕斗星,可你知道,这和传统意义上的怀孕出生不同,所以我把这称之为出现,当然,我的出现和这一切都不同,因为我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我三岁开始,而三岁的时候,正是我在山上被人发现的时候。”   我静静的听着那个布娃娃说着她的故事,她口中所讲述的那些奇怪的怀孕现象在中国古代神话中屡见不鲜,就算是在国外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但我没有开口打岔,我知道这个故事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布娃娃继续说道:“不是因为我小记不得,事实上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很多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所以那时候的我就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但我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个秘密,因为我知道我一说出来,很可能会被人们当成妖怪,你知道那个时候这种事情很多。   后来我渐渐的长大,有一天我去了他们发现我的地方,事实上那个地方我经常去,因为我一直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会知道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却偏偏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去了很多次,一点发现也没有,一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他。   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人和我有很深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和我很像,更重要的是一种感觉,我觉得那就是另一个我,只不过我是女的,而他是男的。”   我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看到的壁画和外面小庙里的雕像,果然布娃娃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他。他和我一样,什么都知道,可是也仅限于在见到我的这一刻开始,而在这之前的一切,他什么也不知道,这让我相信,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把他带回家,说这是我的弟弟,他来寻找我了,只是因为我的家里已经没有人,所以愿意让他留在这里。这个谎言很容易就骗过了所有的人,因为我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没人会怀疑这点。   他什么都懂,和我一样,可是有一点他比我好,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他后来去赶考,做了官,大家都说我有个好弟弟,但是我从来也没拿她当成我的弟弟,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男人,我知道他也这么想,可是我们谁也不敢那么做。”   如果是在以前,我只怕会嘲笑眼前这个布娃娃编的故事太不靠谱太过离奇无稽,但现在的我非但不会嘲笑她,甚至完全可以体会和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小瑞,她也和我一模一样,她是我分身的分身,可是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我不知道这属于近亲还是乱伦,也可能什么都不是,我们相同的只是外貌,但这并不妨碍我去喜欢她,也不妨碍我对这个布娃娃的理解。   布娃娃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往事的缘故,眼中出现了一丝温柔,明知道眼前的是一个几百年的女鬼,但我心里居然生不起一丝害怕,这时她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终于决定还是离开世俗,离开那些人的眼光,于是我们带着一些仆人,在深山中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这才恍然大悟,很多专家一直很奇怪处于深山之中的风门村为什么和其它村落不同,从建筑风格和村庄布局来看,建立村庄的绝对是一个有一定管理能力和文化修养的人,而且从选址来看,入口难以寻找,谷口道路较陡,易守难攻。同时谷尾可以退至云台村,可谓可攻可守,可进可退,是一个隐居,逃难的好地方。典型的世外桃源。最奇怪的是村子小庙里供奉的石像,男的身着官服,应该是个做官之人,只是为官者,即便告老还乡,也很少有居住在深山之中的,要说是隐居,则不应该会有这么多人,却原来真正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一段不被人所理解的感情。   布娃娃沉默了一下,低沉着声音说:“后来,出现了一些事。” 第十五章 渐行渐远(五)   接下来的事并非我想象中的那样,本来我看到布娃娃的表情和语气,以为接下来是那个男的出了意外,但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布娃娃口中所说的是出现了一些事,而不是出了事,这多出来的简单一个字,就好像出生和出现一样,完全代表着不同的两个意思。   所谓出现了一些事,指的是村子里有人死了,死人本来是很正常的现象,跟着当年的布娃娃一起来的这些忠心家仆中就有不少老人,跋山涉水的已经劳累不堪,所以不多久就有人病倒并死去,但是就在下葬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本来放在棺材里的死者居然变了一张脸,换成了一个陌生人,虽说在民间乡野传奇故事里有换尸的桥段,但大家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这深山之中,又到哪里去找一个陌生人出来?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事透着诡异,调查了下没有什么结果,也只能就此作罢,至于那具突然出现的尸体,大家将他一把火给烧了,就算以后有死者家属根据什么线索找到这里来,大家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毕竟这种事,能少些麻烦自然就最好。   大家在提心吊胆中过了一段时间,并没有见到什么人来找麻烦,也没有出现什么怪异恐怖的事,也就渐渐的把这件事给淡忘了,但是在不久之后,另外一个村民也因为疾病死亡了,大家发现他的尸体再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的脸和原来被烧掉的那个死者的脸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这一下整个村子都炸开了,要知道这次死的这个人在村子里地位比较高,所以棺材放在祠堂里有专人看守,而且还不是一两个,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什么人能偷偷摸摸的将尸体给换了去,更何况这次出现的尸体又和上次一样,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个村子的选址有问题,都说这个地方有鬼,那具尸体就是被鬼给上了身,而且改变了样子,似乎只有鬼才能做到这些。   这些人都是布娃娃和那个男人的忠心家仆,再苦再累再不被世俗理解也都愿意跟着他们,但是当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认知和想象之后,人心就开始浮动,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但是这个地方是那个男人和布娃娃一起选的,渐渐的开始有流言在村子里流传,说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一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对劲,所以故意将大家伙带到这里来,目的是为了和那些孤魂野鬼做交易,将这些人的尸体交给那些恶鬼作为附体或者借尸还魂之用。   虽然在两人的积威之下,这些流言只在地底下流传,但村子刚建立不久,人数本来就不多,而且这件事也确实太过诡异,所以不久之后,开始有人偷偷的逃离村子,但是毫无例外的,每一个人都在离村子不远处被发现了尸体。   这一下事情越发闹大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们要布娃娃和那个男人给个交代,这个时候这些家仆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各种话都说了出来,甚至拿两人的相貌和身份来说事,说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报应,必须要将这两个人给烧死。   男人和布娃娃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虽然不相信这些家仆的话,但是却没办法去反驳,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怀疑一件事,这个村子的地址处在深山之中,平常哪里会有人走到这里来?他们几个原本就住在极远的地方,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可是当他们决定离开世俗的时候,两人都很自然的就在脑子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地方,在亲自过来考察之后,确定这个地方确实极为适合隐居,所以尽管心里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决定将所有人都带到了这里。事后两人虽然也觉得这事太过奇怪,但因为两人都有一段和别人不一样的身世,从他们出现在这个世上开始,脑子里就多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当然也少了很多别人应该有的一切,比如在这之前的记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但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不平凡,而这个村子的所在,应该是有人通过一些他们所不了解的方式告诉他们的。   在这之前,两人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传说中被贬下凡尘的仙人,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而且村子所在环境极好,风景优美,确实是个好地方,本来两人心中还颇为欣喜,但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也知道这个地方绝对不是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是个风水宝地,里面只怕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离开村子是不可能的了,先前那些私自逃离者的下场就摆在眼前,可是若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只怕过不了一两天就会被这群处于恐惧中的家仆们给烧死,所以那个男人在沉默了半晌后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由他亲自看着那些尸体,他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最后还不能解决问题,他愿意任凭这些家仆处置,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能放过他的女人。   布娃娃对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她一定是回想起了那天的事,这时一种极度残忍的折磨,但是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必须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看这个故事和我到底有些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和逃命很像,都没有先前那些日子的那些记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他们真的可以说是同一种人。   布娃娃也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下来不说,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毕竟男人曾经对这些家仆很不错,加上他这次自告奋勇的要去守夜,所以这些仆人们商量之后都答应了他的要求,只不过那些尸体没有人愿意去帮忙搬回来,每个人都生怕因此粘上晦气,都是男人一具具自己放在肩上扛回来的,那时还是个女人的布娃娃要去帮男人,但被他拒绝了,而且还不准她陪着自己,说完这些话,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把门窗都锁得严严的,谁也进不去,里面只有那些尸体陪着他。   哪一个晚上谁都没有睡好,女人是担心男人的安危,那些家仆也在担心,担心的却是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在提心吊胆中,天终于亮了,所有人都来到了那间房子门口,大门还是紧闭着,就在大家伙以为男人一定也死在了里面,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起往外逃离的时候,大门突然开了起来,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又是激动又是迷惘,好像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向那个男人问着各种问题,但最主要的还是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些人有没有又变成了同样一具面相相同的尸体。   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些人的话,只是看着女人,女人和他相识相处多年,两人之间早就达到了几乎一体的地步,在这一瞬间,从他眼中看到了极度的忧伤和不舍,女人的心一沉,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想挤上前去和他说话问个清楚,可是所有的人都把她拦在外面,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会告诉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开口主动让大家把女人给放进来。   女人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念头,这时男人收回了看着她的眼神,提高了声音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他说这里不是凶地,这里没有恶鬼,相反,这个地方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所有人都以为男人是发疯了,除了那个女人,可是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会说出这些话,男人没有看女人一眼,继续提高了嗓门,说自己刚才之所以会讲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在里面得到了仙人的启示,这些人并不是被恶鬼借尸还魂了,而是在发生一个巨大变化之前的必然现象,而这个巨大的变化,就是永生不死。   人群里立刻传来一阵杂七杂八的声音,没人相信男人说的话,有些愤怒的甚至已经准备冲上前去打人了,女人看着男人,知道所谓的仙人启示,应该就是他的脑子里突然又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但是这种事完全不能告诉这些家仆,告诉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面对愤怒的人群,男人却并不害怕,也不激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布娃娃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说:“接下来的事,渐渐的就要和你有关了。” 第十六章 渐行渐远(六)   听了布娃娃的话,我不由得一愣,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故事最终一定会和我有关,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早我就要出场了,要知道那可是近千年前的事了,总不会那时又有一个化身吧,想想我在七十三号看到的那些不同朝代的画像,心想也许还真的有这个可能,至于画画的痴人和这个布娃娃又什么关系,那只有等一会再问了,但不管怎么说两者肯定不会是同一个人,这点从画像的风格就可以看出来,七十三号那里最早的画像是汉朝,而这个布娃娃当年出现的年代是宋元之时,两者相差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   但出乎我的意料,布娃娃接下来讲的故事里居然并没有出现我这个人,甚至没有提到和我长得相似的人,这让我大为不解,不过我并没有发问,知道布娃娃既然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耐着性子听她说下去。   那个男人对那些家仆说了那句话之后,就转身往外面走去,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些人渐渐的开始有点相信起他说的话,因为他一个晚上都待在屋子里,就算想要出去做什么手脚也做不了,只要一会看看他把大家伙带去看的是什么东西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骗人了,到时再要对付他也不迟。   一群人跟着男人往村子外面走去,女人走在最后,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溜进了那间存放尸体的房间,看到那些人的脸果然都变了,尽管男女不同,但每一张脸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女人叹了口气,然后退出房间快步向那些人追去,她也想看看男人到底要带他们去看些什么东西。   但是那群人走得飞快,只不过一会时间就看不到那些人的影子了,女人开始害怕起来,这个地方虽然是他们一起找到的,但其实她也并不是很熟悉,根本不知这些人会去哪里,就在她满心焦急不住呼喊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看到那群人从树木草丛中一个个的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眼看去又是兴奋又是不可思议,似乎有些痴痴呆呆,但最明显的是这次他们对待男人的态度完全不同了,先前是那个男人带头去他所说的地方,但这次回来却是男人被他们众星捧月一般的围在中央,而且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男人看见了女人,停下了脚步,女人觉得男人似乎哪里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这时男人走上前,说:“回去吧。”然后就往村子里走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的心完全碎了,因为男人从来不会这样对她说话,每次他都是说“我们回家吧”,更重要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男人都会牵着她的手,女人一直觉得和男人就像是同一个人,彼此知道对方的想法,但是在这一刻开始,女人发现男人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女人什么话也没说,此后的日子里,开始偷偷观察男人的一举一动,他还是他,可是他又不是他,女人试图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那天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但谁也不愿告诉她。   男人开始让村子里的人给自己和女人做了雕像,并且按照自己设计的图纸让大家在村子里盖房子,而且开始慢慢的从外面带进来一些孤儿,说也奇怪,自从那天之后,村子里的人出去就再也没有出过死亡事件,女人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男人做的这一切她都不知道,这和以往不同,女人的心里越来越是害怕,所以在一个白天,趁着男人和那些村民忙于盖房子,她一个人悄悄的走到了男人上次带领村民出现的那个地方。   女人相信男人上次带那些村民去的地方一定不远,因为她只不过去了那间房子一会时间,那些人动作再快也不可能跑得那么远,所以她很仔细的在附近寻找,试图找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出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所以女人相信,能够让那些村民相信男人说的话的,一定也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女人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发现了一个洞口,本来山上有洞口存在并不是一件太过稀奇的事,但是洞口周围的野草和树枝明显的有被脚步践踏过被人攀折过的痕迹,即便过去了几天时间也还能看得出来,显然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上次那些人来过的地方,而且很明显,在最近这段时间,还有人经常来这里,只不过来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所以痕迹也就不是那么明显。   女人小心翼翼的准备进入那个洞口,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身子一震,飞快的转过身来,看到男人正沉着脸看着她,女人想要说些什么,男人却没有给她机会,一把将她拉扯了过来,低声说道:“我答应了他努力让你活下去,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随意打探我们的秘密。”   女人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碎成了一片片,整个身子变得像是坠入了冰窟的,比尔呢或许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那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其实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他的肉体,而这个人的灵魂,却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听到这里,我不禁开始同情起眼前这个布娃娃来,但也开始纳闷这些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次我没有忍住,直接就开口询问了。   布娃娃看了我一眼,说:“你还真不是一个好的听众,好吧,反正我也不想继续回忆那些事,而且,我想我也不需要再去回忆了。”   我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也没往深里去想,只等着布娃娃告诉我为什么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布娃娃继续说道:“长话短说,后来我知道那些人看到的是什么了,是分身,那些死去的人会在洞穴那里重新出现,只不过为什么尸体的脸会改变,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从此之后这里就养成了死后下葬均要戴上面具的习惯,至少这样不用让人看着不舒服。更因为每个死去的人都会重新复活,所以大家都不觉得那些尸体有什么可怕,就好比是一件已经穿过了的衣服,也因此才有了将尸体埋葬在自家院子或者房屋周围的习俗。只不过在过了无数年之后,那些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搬迁了出去,只留下一些后来从外面收留的孤儿还留在这里,而那些神奇的变化,从此再也没有出现,每个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会复活,但是这些习俗就一直保留了下来,尽管那些人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这些不被人所了解的殡葬习俗的背后居然藏着这样一个故事,至于那些人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个地方突然失去了那种让人产生分身的能力,我想我知道这里面的原因,那些人一定是去了封门村,不然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变化,不过我并没有对她说起这些,反正在我看来那些人对她而言在与不在根本无关紧要,她最爱的人消失之后,这个世界上只怕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地方,或许这也是她一直不肯离开的原因。但是停了她说的这些话我有两个问题还是不太明白,第一是为什么这个布娃娃当年不肯离开,第二是既然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让人产生分身的能力,十一年前那些人的分身又是如何产生的?   布娃娃回答道:“关于我的事,不说也罢,只说和你有关的,这个地方本来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在十多年前,这里突然来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居然找到了我,并且告诉我可以让他复活,是原来的他,完完整整的他。”   布娃娃说到这里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完全明白她的感受,自己深爱的人可以复活,对她来说这绝对是无法形容的喜悦,就好像我听到小瑞可以复活一样,我不禁好奇这个人是如何做到这些的,但更大的好奇则是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那个男人和布娃娃之间的事,要知道这已经过去近千年了,而且这种事根本就不会记载在任何历史典籍之中,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我对这个人的好奇心不禁大起,问:“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布娃娃说道:“是啊,我当时也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要知道我活了近千年,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甚至就连这个村子里也几乎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而且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说他知道我和他是如何出现的?”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那个已经不见了的男人,我的心里也被布娃娃这句话给吊了起来,要知道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和逃命其实很像,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某段记忆,如果能从这个人的口中问出答案,或许对我有不少帮助。   布娃娃接着说道:“那个人只是笑了笑,说他不但知道我从哪里来,还知道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从哪里来,但是不管我怎么哀求他都不肯告诉我,只说以后我会知道。他告诉我,以后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那个人可以帮我,他说那个人的名字叫毛瑞。”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问:“那他叫什么名字?”   “楚江山”,布娃娃说道:“他说他的名字叫楚江山。” 第十七章 渐行渐远(七)   当从布娃娃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时我已经感到震惊万分,但没想到紧接着马上就知道了另一个我忌惮万分的名字,如此说来,十一年前我来到这个地方,楚江山完全是知道的,甚至可能这件事根本就是他安排的,那么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我和他彼此相识,只不过这段记忆在我脑海里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这个发现,我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杨子江十一年前和我一同来到风门村,经历了和我类似的遭遇,又在不久前和楚江山重新接触过,那么会不会在不久之后楚江山也会主动来找我?   布娃娃没有理会我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他告诉了我一个方法,说这样就可以让他复活,只不过这个方法需要很多人,他说你会给我把这些人带过来。”   我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略一思索就想到了深山老宅之后的那几口枯井,每一口井底都有一个怪物,而这些怪物就是十一年前和我一起去风门村的人,想到这里,我不禁眉头一皱:根据我们在那里的发现,楚江山想要复活的人应该是我的分身,怎么到了布娃娃的口中,却又变成了千年前的那个男人?我可是见过那个男人的画像,跟我完全不像,再说这个布娃娃也不至于认错自己的爱人,那么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玄机?还是说楚江山根本就是在欺骗这个布娃娃,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从布娃娃手上拿走了某些东西。   我没有直接告诉布娃娃我的分析,毕竟一来这只是我的猜测,二来就算这是真的,我也不愿意亲手打破她的美梦,沉默了片刻之后,我问:“他为什么要帮你?”   这句话是为我自己问的,只有知道这个答案,才可以推测出楚江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布娃娃回答道:“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告诉我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在复活了他之后,我们能帮他一个忙。”   我急忙追问:“什么忙?”   布娃娃摇摇头,说:“他没告诉我,只是说等他复活了再说。”   我沉默不语,开始在脑子里将所有的线索做了个整理,现在的事情看来应该是这样:十一年前,因为楚江山的安排,我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风门村,后来就发生了袁鼠鼠对我说过的那些事,当时一起来的几个人里面,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杨子江、王子华、萧阳和我,当然我很怀疑那个萧阳也是楚江山安排在我身边的,因为我和杨珊珊曾经去找过他,结果发现他是个傻子,而从当地踩三轮车的师傅口中知道,十几年前,楚江山曾经带着这个傻的萧阳离开过他的家,至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但从那以后,我见过的萧阳就都是很正常的人,包括最后死在封门村地下通道那间石室里的那个萧阳分身,都不是傻子。   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楚江山要把那些人放在老宅的枯井里,而留下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却偏偏又把我们的记忆全部摸去,顺便还给我们安排了这样的一段被催眠的经历,这个时候我毫不怀疑那段经历一定和楚江山有关,尽管我的分身曾经对我说过那个催眠我的萧阳是他的人,但结合前后种种,这一切必然和楚江山有关,当然,除了那本《老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写的,除了我的分身,其他人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到。   或许这一切只有楚江山本人才能解释清楚,布娃娃接着说道:“那天你真的带来了我需要的人,只不过有人无意中发现了这里,这个地下洞穴是天然生成的,但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个人就已经不断的在修建着这里,我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从哪里得来,不过我想或许和突然出现在我们脑子里的那些内容有关。后来楚江山又做了一些布置,你身后的那块刻着太极图的石台,就是他修建的。”   我回头看了看那块石台,心想原来这东西居然是楚江山搞出来的,看来在中国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人知道青山组织,比如说这个楚江山,他知道那么多隐秘的事,几乎可以用无所不知来形容,我可不会简单的认为他只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记载那么简单。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往何坚强的尸体看了看,举凡和青山组织以及楚江山有关的事和物,总是会透着些古怪,看来这个目前没什么反应的尸体,只怕真的很不一般。   布娃娃见我在看那面石台,开口说道:“那真是一个好东西啊,你带过来的那些人虽然当时在你的严令之下离开了,可是不久之后又有几个人偷偷的摸了进来并在这里形成了分身,之后不久,你就按照当初的约定,将这些人打晕了带了进来,不过我发现少了一个人,后来问你,你说那个人跑了。”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袁鼠鼠,当时袁鼠鼠只看到那些人被我一一打倒在地,后面的事情就再也没有看到,我也是一直到现在才清楚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布娃娃接着说道:“接着楚江山就来了,他说要把这些人都带走,不过要求我在其中六个人的心口滴一滴我的鲜血,说因为我和他是夫妻,即便过去了千年,身上也带着他的痕迹,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复活,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了,我不知道楚江山对那些人做了什么,只要我的血滴在他们的胸口,就很快的消失不见,这时楚江山说要把那些人都带走,因为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他做那些和复活有关的事,他说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让你带着他来见我,不过可惜,后来我一直没有等到你出现。”   布娃娃说最后的这句话时语气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怨恨,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了,先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江山明明说要复活的人是布娃娃口中说的那个男人,所做的事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宅,想要复活的人也不是那个男人,那里并没有他的画像,有的只是我分身的照片,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绕一个这么大的弯来做这些事,所以还特意问了布娃娃楚江山对她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布娃娃身上的几滴血,楚江山知道布娃娃和那个男人的来历,或许这几滴血里就藏着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这几滴血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将我们几个人摸去记忆,大概就是为了让我们忘记这些事情,死在封门村的萧阳曾经说过,对付我们这些人,摸去记忆远比杀死我们更保险,因为我们这些人很可能会产生分身,一旦产生了分身,这些记忆也会被共享,还不如采用摸去记忆的手段来得更加安全保险。   这一切都应该是楚江山做的,尽管我还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觉得必须将这些事向眼前的布娃娃解释清楚,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已经从她的语气中感到了一丝杀气,再联想到她近千年前的女鬼,就连楚江山这样的神秘人物为了得到她的几滴血也不得不用点阴谋诡计绕个圈,而不是直接动手硬来,可见她绝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事关生死,必须要解释清楚。   不等我开口,布娃娃就摆了摆手,说:“不用解释了,对我来说,这一切已经过去,我本来也满是失望,只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某一天,我的脑子里突然又多了一点东西,正是这个东西,让我重新找到了希望。”   我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好奇的问:“你找到了复活他的方法?”   布娃娃点点头,说:“是啊,不过我需要找更多的人来帮我,所以在几年前,我找到了一个因为好奇来探险的少年,教了他一些东西,我发现在他身上有不少秘密,因为他居然会很多现在几乎没人知道的本事,为了让他帮我做事,我还给了他一些东西。”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当时让我来风门村果然是有目的的,我当时猜测在他的身后还有个神秘的人在教导他果然也是真的,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千年前的女鬼,眼前的布娃娃,那么当时他对我们说的那些话自然也就是假的了。   一开始我就想带着他一起寻找事情的真相,却原来一开始他就在隐瞒真相,一直在利用我,我试图和他一路前行,却不知道原来一开始我们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两个人之间,渐行渐远。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布娃娃看着我,微笑着说:“现在,他终于把人给我带来了,你,做好准备吧!” 第十八章 对决   布娃娃抬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她要对我做些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脚下用力就想夺路而逃,但才略微一动,就感觉到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接着一股大力一扯,我整个人砰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这时我才发现,缠在自己脚上的是一缕黑色的长发。   我本能的就想到了那时我从地下河洞穴里拉扯出来的那一缕长发,心中一害怕,也不去想这个头发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既然这个布娃娃能让楚江山都忌惮几分,肯定是有些本事的,急忙蜷起双腿,想用手把那缕长发给解开,但越是用力那缕长发就越是束得紧,几乎要勒紧我的肉里面去,我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布娃娃嘿嘿一笑,说:“都说长发寄相思,我想了他近千年,我想他有多深,这缕长发就会将你绑得有多深,你不用枉费心机浪费力气了。”   我心里暗骂,想:难道你还想唱“长发代表我的心”?只是实在是脚上疼得厉害,根本没有力气也没这个能力骂人,只好无奈的松了手,说也奇怪,我的手一松开,长发的束缚力道也小了下去,我看看这头发,心里不住后怕,心想总算知道孙悟空头上戴个金箍是什么感受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满嘴和布娃娃乱扯,急于寻找脱身之道,但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得出什么好办法来,就在这时,布娃娃又说道:“我想在你完成你的最终使命之前,你还可以帮我做件事。”   这所谓的最终使命自然就是帮助她把那个男人给复活,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她会对我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我会落个什么样的结局,不过感觉上总不会太完美,这时听到不用马上就被人家拿去做试验了,心里先就大喜,说:“什么事?”   布娃娃笑眯眯的说道:“先前有个人曾经来过这里,不过最后被他给逃脱了,他的身手不错,更尤其是他身上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好可以略微阻挡一下我的这些长发,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上有一股我十分熟悉的味道,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她说到这里,看了看我的身后,又看了看我,说:“你用布条来写几个字,然后绑在长发上,那个人现在就在这个洞穴里,我可以找到他,他似乎对你很紧张,如果有了这张布条,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你的,这个人你当然认识,因为十一年前就是你把他带进来的,而这次是他带着你进来。”   布娃娃说的这个人当然就是杨子江,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从他身上会看到那些碎纸屑,原来他确实是在这里面待过,至于为什么会对这里面这么熟悉,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经历了一些事,另一方面只怕和楚江山也有些关系,他既然告诉了杨子江这么多关于面具和定罗剑的事,甚至还包括我曾经去过的满是死去的分身的石室,那么就绝无可能不告诉他关于这个洞穴的情况,那些所谓稀奇古怪能阻拦这些长发的东西以及熟悉的味道,只怕就是楚江山的功劳,现在想来,就算当时我不提议来到风门村,杨子江出了七十三号之后也会一个人来到这里,未必就是楚江山的安排,但这背后一定有他的影子。   让我感到震惊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从布娃娃刚才说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先前我在洞穴另一边找到的系着布条的长发,原来也是她的安排,只是不知道当时是谁做的手脚,毕竟那时每个人都不在我身边,唯一可以排除的就是杨子江。既然这个布娃娃一直住在这个地下洞穴,他对于这里当然是熟悉得很,要找个把人,装作是无意之中让对方发现这些布条,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试图找到解脱的方法,一边随口和她说着话,以期能尽量拖延时间,我问:“还有一个人,嗯,不是我们中国人,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布娃娃是为了一会我能好好配合她布置陷阱还是因为别的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先前她还催着让我做好准备,这时却反而不急了,对于我的问题也显得很有耐心,说:“你是说张作为?”   我没料到布娃娃居然知道张作为的名字,不过一想既然何小坚强是她的人,那么知道我们的名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略一惊讶也就坦然了,点了点头,说:“他怎么样了?”   一行五个人,何坚强现在死了躺在石台上,杨子江正不知在地下洞穴的哪个地方躲着,何小坚强既然是这个布娃娃的人,那么只怕先前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追着他只不过是一场演给我们看的戏,至于什么捅了人家的老窝之类的话多半也是故意迷惑杨子江。而我这个时候也是人家的阶下之囚,所以我很好奇张作为的下落,确实是好奇而不是担心,因为这个时候我还真没替别人担心的资格。   布娃娃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他么,不用急,你可以看到的,不过不是现在,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沉,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我什么,但我却从中听出了张作为的结局,只怕我一会的下场就是和他一样,我又问:“何坚强是怎么回事?”   布娃娃嘻嘻一笑,说:“你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先比你们多走了一步而已。”我这下完全肯定了自己一会的下场,但还是忍不住怒骂了一声:“何小坚强这个王八蛋,居然连自己的亲爹也卖给别人了!”   布娃娃也不生气,说:“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做事?因为我可以告诉他一个秘密。”   反正已经要死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问:“什么秘密?”   布娃娃嘻嘻一笑:“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随便告诉你,只不过他觉得这个秘密很值,值得他为之付出一切。”   我还试图寻找些别的话题尽量将时间拖延一下,但就在这时,布娃娃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么多话?”   我闻言一愣,先前我就觉得这有些不对劲,但只是觉得很可能是因为对方有求于我,不过从她刚才的这句话来看,难道她故意和我说这么多话也是有目的的,就好像我一样?   布娃娃看着我疑惑的眼光,笑嘻嘻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以我的能力,就算不用这些阴谋诡计,只要和那个家伙一起联起手来,或者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将你们全部都拿下,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耍这么多花样?”   我心中一动,发现她说的确实有理,只是先前自己居然忽略了,我疑惑的看着她,布娃娃说道:“因为他生前就最喜欢玩这样的游戏,我期待的是真正的他回来,所以,任何与这个仪式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我要做到最完美。现在,我已经恢复了力气,在你写下那张布条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准备迎接他的回归。事实上,我还得谢谢你和我说那么长时间的话,如果刚才你能再坚持一会,或许我的那些长发就再也束缚不了你,毕竟我已经存在了近千年,我也有累的时候,但是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一听这话,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手上又开始拉扯起那些头发,那一缕头发马上又收缩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力道比上次更强,几乎就要勒紧骨头里,我疼得一声大叫,布娃娃却是哈哈大笑,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我也得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知道了你的缺陷,看来这次又要让你失望了,这个人我得带走。”随着这句话,一个人慢慢的从石室入口处缓缓走了进来。   一看到这个人,我顿时喜极而泣,大叫了一声:“杨子江,快来救我!”   来的这个人就是杨子江,布娃娃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顿时一变,飞快的转过身来,看着慢慢走进来的杨子江,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居然忘记了你身上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到现在才发现你,不过,我的计划永远也不会变。”说到这里,我看到她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这声音仿佛一把极细的锥子,狠狠的刺进了我的耳朵,并一直往里继续,好像要刺到脑子里去一般。   我飞快的用双手捂住耳朵,杨子江估计也没想到布娃娃还有这一手,脸色也是一变,跟我一样用手捂住了耳朵,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那个声音仿佛能透过手掌一般,直刺脑子,我几乎就要晕过去,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大叫了起来。   但幸好布娃娃这一声尖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终于在我晕过去之前停了下来,而且似乎这一举动极为消耗她的体力或者说能量,我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佝偻了不少,似乎从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杨子江也放下了手掌,看着那个布娃娃,说:“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那么很对不起,我们得走了。”   布娃娃这个时候却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听着她的笑声,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尽管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还是马上催促道:“别废话,快跑!”   杨子江大概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也不多说话,一把冲上来将我脚上的长发一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力气大还是那个布娃娃体力消耗过甚以致影响了长发束缚力的原因,他很轻松的就将这些头发给拉扯开来,然后两个人飞快的往前跑去,布娃娃也不拦着我们,只是发出嘿嘿的笑声。   就在这时,杨子江脚步一停,我一个收势不住,差点摔出去,正想问他怎么了,就看到通道那边再次缓缓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何小坚强,在他的肩上,还坐着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 第十九章 解释   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个同样心狠手辣的人,一个为了碎片不惜杀死了自己的妹妹,一个为了某件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将自己父亲的性命交给了别人,两人身上都有一些在我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人都有着一身极其强悍的身手,这一番对决,不知道会是谁输谁赢,我看看两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因为何小坚强肩上还坐着一个没有脸的洋娃娃,仅仅这一个怪物的存在就够杨子江喝一壶,就不要说再加上何小坚强了,身边还有一个虽然气喘吁吁但依旧不能小看了的布娃娃,这个时候我可不觉得她还会想着继续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身上顿时一片寒意,要知道这一次一旦失败,我们失去的可是性命。   一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开口说话,整个石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地下河缓缓的流动声和那个布娃娃剧烈的喘气声,我不知道何小坚强在等什么,他本身的实力就和杨子江差不多,再加上一个没有脸的洋娃娃,怎么算都是稳占上风,总不会也要学着布娃娃那个疯女人那样先来玩一场猫捉老师的游戏吧。   我试图用何坚强的死来说动何小坚强,尽管自己也觉得把握不大,不过生死关头,总要什么都试一遍才肯死心,但是没等我开口,我发现何小坚强肩上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又在看着我,尽管他没有五官看不到表情,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分明的感觉到他在对我使眼色。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看不到他的脸,却完全能感觉到他在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他拼命的对我眨眼是什么意思,但是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布娃娃,从来就没有说过这里还有其他的洋娃娃存在,不管是那些和我类似的化身的墓地,还是这个同样住在洞穴里的没有脸的洋娃娃,她从来就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化身变成的那些洋娃娃她没有提还可以理解为和她要做的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一直追着我们不放的这个没有脸的洋娃娃为什么她也不提?先前说到只要她自己和何小坚强联合起来就能将我们这些人一一打倒,但却没有加上这个洋娃娃,是因为这个洋娃娃的身份在她之上她根本无法指挥,还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也看不见有这样一个洋娃娃的存在?   结合刚才看到的洋娃娃不断对我做鬼脸的动作,我越想越觉得那个疯女人应该是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洋娃娃的存在,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看向何小坚强的眼神也不那么厌恶了,心想这不会是要来一出无间道吧,只不过代价太大了些,连自己的老子也搭上去了。   眼见何小坚强还不动手,那个布娃娃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大声怒喝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何小坚强缓缓低下头,说:“因为我也到了这个时候才找到最好的机会。”一句话说完,他肩上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突然跳了下来往地上的布娃娃扑了过去,布娃娃大概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了洋娃娃,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是什么东西?!”   但一句话才刚说完,声音就嘎然而止,那个洋娃娃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明明是没有五官的脸,却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口,一下子就咬在了那个布娃娃的喉咙上,尽管我知道对我来说,这个千年女鬼死了是一件最安全不过的事,但看着她在那个洋娃娃的身下不住抽搐最后渐渐停了下来的身子,我还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秦部长的离那个洋娃娃后退了一步。   这时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一幅吸足了血的样子,从那个布娃娃身上爬了起来,我看到他扭着头对我笑了笑,明明是什么也没有,我却感觉看到了他的嘴角挂着一滩血,心下骇然,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杨子江先前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哪怕那个无脸洋娃娃在和吸血鬼一样的咬着布娃娃的喉咙时,他还是很镇定的一言不发,这时见那个洋娃娃走到何小坚强身边重新跳上他的肩头,这才皱着眉头开口道:“为什么?”   见洋娃娃已经跳上了何小坚强的肩头,我急忙又走上几步,紧靠着杨子江,听到他问“为什么”,急忙盯着何小坚强,想看看他怎么回答,要知道我对于这个问题也很是疑惑。   那个洋娃娃见我看着何小坚强,对着我一咧嘴,我心里一跳,急忙转开视线,这时何小坚强说道:“在她找到我之前,楚江山已经先告诉了我有这样一个地方,所以那次根本就是我故意找上她的,否则以她只能待在地底,别人哪里能找到她?我又怎么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从先前那个布娃娃说的话可以看出来,楚江山虽然想从她身上拿到那些血,但是对她也颇有些忌惮,因此才绕了那么大一个圈,他最终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复活那个男人,以我分析,多半是为了复活老宅后院里我的那个分身,但是以楚江山思虑之周密,肯定不止这一个方法,所以他应该会需要更多这个布娃娃身上的血,只不过相同的法子用多了就肯定没效果,所以这次才想到了利用何小坚强,这样说来,这个没有脸的洋娃娃多半也是楚江山特意弄了出来对付布娃娃的,他既然知道这个布娃娃千年前的来历,又懂得一身乱七八糟的本事,想要弄这样一个让布娃娃看不到的东西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何小坚强会帮他做这件事,因为在谭蕾消失之后,他对楚江山几乎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对于他多年前的交代的事,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去帮他做好,更何况这次还搭上了何坚强的一条性命?   何小坚强大概也知道不把这件事说清我们谁也不会相信他,所以解释道:“本来就算没有你我也准备来这里一趟(我心想果然如此,这家伙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不过那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没和我联系,我手上没有钱,才想从你手上赚一笔。”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我,我这才想起最初我通过玉佩认识何小坚强的时候,就听他说过最近急需一笔钱,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自然不会真的帮他做事,从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两件事,一是复活她,二是杀了他。只不过我知道我远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要想完成我的目标,我就需要更大更多的筹码,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需要我来这里做这些,但我想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而他越看重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越珍贵的筹码。即便最后我什么也没做成,可是至少我可以让他也得不到,能让他感觉到不快的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   “至于我的父亲,不知道我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你们信不信?”   我和杨子江互相对视一眼,说实话在我心里其实是并不怎么相信的,我不觉得为了报复楚江山就必须牺牲掉何坚强,这就好像是荆轲向樊於期借人头,本身就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还不一定能成功,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去做些其他的事更好。   大概知道我的想法,何小坚强解释道:“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让她完全信任我,要不然就算是她刚才已经累得不成样子,我也不一定能拿下她,要知道她可是连楚江山也忌惮几分的角色。”   我心想这倒也是,这时何坚强继续说道:“更何况,人死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只要我可以让母亲复活,也就可以让父亲复活,既然如此,现在的他只不过相当于是在睡一个长觉而已。”   我忍不住问:“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不能复活他们呢?”   何小坚强淡淡的道:“没有万一。”   随即他就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说多了没信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心里叹了口气,不知说些什么,但其实已经开始相信他说的那些话。这时杨子江突然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何小坚强看了他一眼,杨子江也看着他,不过却是盯着他肩膀上的那个洋娃娃,说:“这个东西一定是楚江山交给你的吧,我很奇怪,你怎么才能让他不把这一切告诉楚江山,不要说他不会说话,我们都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知道这些。”   我的心也顿时提了起来,何小坚强想要利用这里的一切来对付楚江山,就不能让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而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我紧张的看着他,何小坚强却一脸平静,淡淡的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最早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们关于我家族的守护?”   我点了点头,对于他们家族的守护印象颇深,因为他一直说那是一具会到处跑来跑去的尸体,我心中突然一动,不由多看了那个洋娃娃一眼,这时果然听何小坚强说道:“你猜得没错,我运气很好,楚江山交给我的,恰巧就是我们家世代守护的那具尸体。”   这个答案让我和杨子江都吃惊不小,我看着那个洋娃娃,心中突然想到:既然是何家世代守护的东西,为什么他对我却仿佛很熟悉很友好的样子? 第二十章 在路上(一)   我觉得冥冥中似乎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如果不是楚江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及时给何小坚强汇款,我就不会和他相识,如果不是因为杨子江,就算我们想要找楚江山的麻烦也会因为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而困难重重,但现在这些问题全部不成为问题了,杨子江应该不是楚江山故意让他来帮忙做事的,这点从他的谈话中就可以听出来,至此我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存在和巧合,我暂时放下对无脸洋娃娃的疑问,开口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去哪里?”   何小坚强也看着杨子江,我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样,肯定是去找楚江山,只不过我们两个都不认识路,那个无脸的洋娃娃虽然是楚江山交给何小坚强的,但他应该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不然何小坚强早就去了那里,现在最终还是得靠杨子江,对着我们两人的眼神,杨子江沉默了片刻,说:“走吧,去找他。”   三个人,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开始走向同一个目的地,因为大家都知道此去危险重重,所以一路之上也都敞开了说话,能告诉对方的事都说了出来,我就从何小坚强那里知道那个已经真正死去了的布娃娃并不知道在村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地下石室,里面都放着许许多多和我长得很像的洋娃娃,而何小坚强之所以知道那里,并不是楚江山一早告诉他也不是他自己发现的,反而是那个没有脸的洋娃娃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他觉得和我很像,认定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才带上我一起去。至于先前之所以会在石头上给我们留言,说看到一个女的洋娃娃,完全是因为担心我和张作为一会下来真的会看到那个千年前的女鬼,算是隐晦的先给我们提个醒。   我向他提及张作为,何小坚强也不肯多说什么,只是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的说道:“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联想起布娃娃先前说过的话,看来张作为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我也没多说什么,和他交往的时间不算太长,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所以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以后如果真的找到使人复活的方法,最多将他顺便一块弄活过来好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有些可惜,忍不住说道:“可惜没能从那个女鬼那里把复活人的方法给弄到手。”   我其实主要还是替何小坚强不值得,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方法,说不定就可以先把何坚强和谭蕾给复活过来,而我也可以用这个办法将小瑞给复活了,虽然说我的分身曾经对我说过所有的秘密都在《老宅》这个故事里,可惜我研究了很久,除了越来越糊涂以外,一点进展也没有。   何小坚强倒似乎有些不以为意,说:“或许复活一个人的方法很多,但是我所知道最好的只有一个,要用就用最好的。”   我一愣,急忙问:“什么是最好的?”   何小坚强脚下加快了速度,说:“耶稣。只有他的复活才是真正完美的,没有任何后遗症,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块裹尸布。”他又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张作为曾经说过,几百年前一个和你一样的人拿着定罗剑抢走了真正的裹尸布,虽然我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你,不过我想肯定和你有关系,所以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我心想长得和我这么像,又有一身超人的身手,只怕多半是第一代帕胡搞出来的化身,只不过现在第一代两个帕胡已经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不知道以什么形式躲在什么地方,就算找到了,我又哪里能帮上什么忙?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生怕说多了他们会追问我到底在那里发生了些什么,我可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某人的化身,最后还被另外一个神秘的人抹去了记忆,而且这种经历只怕还不止一次,至少我就知道其中的一次肯定和楚江山有关。   杨子江一路上一直说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听我和何小坚强说话,这时见我停下了交谈,突然开口道:“那个定罗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知道杨子江一直想要把那把定罗剑据为己有,只不过何小坚强的实力本来就跟他相差不多,再加上现在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没有脸的洋娃娃,这家伙动起手来杨子江也是极为忌惮,因此垂涎归垂涎,却始终没有动手,只不过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关于定罗剑的事,事实上我对于这把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是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这时听杨子江开口问起,急忙连声说道:“是呀是呀,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有什么用?”   何小坚强道:“这东西是她给我的,就是那个千年前的女鬼,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东西很重要,对我以后去那个地方很有用,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才交给我的,我当时存了个心眼,没有把这事告诉楚江山,现在看来这东西似乎真的不简单,你说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问杨子江的,他对这把定罗剑的占有欲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若说他不知道这把剑有什么作用,只怕傻子也不会相信,但不等杨子江开口回答,我马上就抢先问出了一个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很久的问题:“她当时到底对你许了什么样的承诺?”   布娃娃当时曾经对我说她告诉了何小坚强一个秘密,正是因为这个秘密,所以何小坚强才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父亲献出来,当然现在我们早已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但不管如何,这个秘密一定是极为惊人具备极大的价值,不然布娃娃也不会拿出来和何小坚强作交换。当时布娃娃始终不肯告诉我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也只能藏在心里憋着,后来也一直没机会问何小坚强,这时听他主动说到了这个秘密,再也忍耐不住,急忙开口询问。   何小坚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对自己刚才的失言有些懊恼,这时杨子江开口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想知道她当时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杨子江这一开口,何小坚强顿时扭转头看了他一眼,杨子江倒是不以为然,迎着他的眼光也不躲闪,我知道这其实是一种示威,既然想要从我这里知道定罗剑的作用,那么最好也拿你的秘密来交换。   我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生怕好不容易建立的联盟又会因此而解散,不过何小坚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她告诉了我一个地方,说只要去那里,任何所想均可实现。”   我颇不以为意,嘀咕了一声:“这不就是梦想俱乐部嘛,还不是骗人的玩意!”   何小坚强还没有开口,杨子江已经提高了嗓门:“她还说了什么?”   我听杨子江的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起来,心想这家伙怎么了,被人催眠了一次,怎么还不长记性,对于这一类的骗局还会相信?刚想开口劝他几句,突然心中一动,立刻张大了嘴巴看着杨子江,好半天才说道:“是哪里?”   杨子江点点头,然后又追问何小坚强:“她说了那个地方在哪里没有?”   我立刻扭转头紧紧的盯着何小坚强,生怕错漏了他嘴里的任何一个字,这可是那个地方呀,虽然我对这个地方并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说是和中国历史上那些突然消失了的神仙有关,现在我当然知道那些所谓具有超能力大法力的人不过是青山一员,而这些人的消失或者说是隐世,很大一部分原因和耶稣有关,但这一切毕竟只是听来的,虽然知道青山成员每一个人都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毕竟只是在传说中听过,我亲身接触过的青山成员虽然身手高明,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过匪夷所思的能力,所以对于那些真正已经隐世了的青山,我实在是万分好奇,更何况看杨子江为了能进入那个地方而做出的一系列牺牲,就知道这个地方对他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杨子江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他所接触到的不可思议之事并不比我少,早某些方面甚至可能还要超过我,毕竟他和那个最神秘的楚江山单独接触过不少时间,而这一段记忆却并没有被人抹去。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这么神奇,真的可以找到数千年前隐世的青山成员,那么我所面对的很多问题都将不是问题,复活小瑞,找回记忆,找到真正的自己,任何梦想理想幻想妄想,都将变成现实。   所以我紧紧的盯着何小坚强,用颤抖的声音再次追问了一遍:“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第二十一章 在路上(二)   世界上有许多未知之地,有许多神秘之地,有许多危险之地,但对我而言,这些都及不上何小坚强口中的那个答案来得重要,杨子江也是一脸的紧张,这个地方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已经为此付出了极多,但似乎到现在也没能触摸到那个神秘的地方,我以前虽然听小瑞说过这个地方的存在,但不知道她是自己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也只是粗略的一提,并没有像我讲述太多,而现在,我终于有机会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了。   但是何小坚强给出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答案:“老宅,那个地方叫老宅。”   我机会要怀疑何小坚强是不是在耍我,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难道说是那个女人在耍他?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流传千年,应该多少有些道理,我正恼怒的想要发火,突然想到老宅这个称谓只是我们几个之间对那座古老的房子的一种特定称呼,那个女鬼不应该知道这些,更何况现在我们早就知道所谓的老宅,其实是一个极其庞大复杂的机关,就算这个女鬼知道这点,也不可能告诉我们说是老宅,那么她指的就应该不是深山里的那座房子,更没可能是封门村里的老宅,因为从先前和她的谈话中可以知道,她压根就不清楚千年前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仔细想想何小坚强刚才说的话,才发现他说的是“那个地方叫老宅”,而不是“那个地方是老宅”,看来我的分析确实是对的,此老宅非彼老宅,只是这却让我更为苦恼,老宅这么寻常的称谓,一千个人会有一千个人的老宅,叫我们到哪里去找?我有些不死心,说:“她总不会就只告诉你这些吧,我可不信仅仅凭这一句话你就会死心塌地的帮她的忙。”   杨子江也紧紧的盯着何小坚强的脸,只是脸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何小坚强道:“当然不止这么一些,不过她也没告诉我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不是不愿意,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告诉了我那里的一些模糊片段,说我可以以此作为参照的对象,将来总有一天能找到。虽然同样的希望渺茫,但至少有希望了不是?所以我当时就答应了。”   何小坚强的话音刚落,我和杨子江就同时开了口,只不过这次两人问的话并不相同,我问的是:“她告诉了你什么片段?”而杨子江问的则是:“她又是怎么知道那些片段的?”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杨子江一眼,心想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么,怎么现在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却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看杨子江的表情,似乎他的这个问题很重要,被他这么一弄,我心里也莫名紧张了起来,看着何小坚强,巴巴的等着他告诉我们答案。   何小坚强还真知道这个答案,或许他最早的时候也和杨子江一样的想法,觉得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比知道这个地方来得重要,所以他很快回答了杨子江的提问,至于我的问题,已经被他给主动忽略了,他说道:“我曾经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她说也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只是并不是很清晰,所以只能告诉我这些片段,但是有一个意念却是极为强烈,那就是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个禁地,不管里面有些什么,她都不可以进去,只要一进去就会发生对她而言极其可怕的事。虽然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我总觉得她没有骗我,而且在那个时候我也不觉得她骗我有什么好处。后来她给了我那把定罗剑,说这东西自她懂事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应该和她的身世有关,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身上也有这样一个东西,只是两人脑子里对于这一段记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些什么用。只不过她又告诉我,她总感觉这个东西应该和那个地方有关,而且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她怀疑自己就来自那个神秘之处,只是为什么会从心底甚至灵魂里感到害怕,却是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于是一种本能。”   我心想原来那个布娃娃生前居然还有这么多秘密,只不过这人实在太过白痴了一点,先是被楚江山给利用了一次,后来又被何小坚强给利用了一次,当然这里面也没少了楚江山的影子,而且这次最惨,直接把自己的性命给弄丢了,另外就是我从这些话里听出来,所谓的定罗剑并不是只有一把,也就是说张作为在教廷典籍里看到的数百年前的那把定罗剑,应该不是何小坚强手中的这把。如果那个布娃娃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人,楚江山就曾经说过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而且这样的人还有很多,难道说这些人真的都是来自那个不可知之地?如果真是这样,难道说已经隐退多年甚至很可能已经接近消失的青山组织其实并未真的消亡,反而是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的准备重新出山入世了?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出现,而是弄了许多这样的人出来?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没被我们发现,仅仅是隐藏在格细寨的那一支青山,靠着不完整的天机,就已经创造除了许许多多改变历史进程的人物来,这数千年前就隐退了的能力更为强大的青山如果真的想要入世,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我急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两个,出乎我的意料,这两个家伙非但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隐隐的露出兴奋之色,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正愁找不到他们呢。”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这是真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相信我,历史很多都是由小人物而改变的,但绝对不是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我还是顾好自家的事情再说吧,眼前两人脸上都开始发光,我急忙打断他们,说:“那些片段,到底是怎样的?”   我觉得对我来说,这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但是何小坚强却不再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也没有一口回绝,只是看了看杨子江,我恍然大悟,他已经说了那么多的事,包括定罗剑的来历,而对于定罗剑的作用,杨子江却一直没有说,以何小坚强的性格,当然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剩下的那些答案,只怕是要杨子江先把定罗剑的作用给说出来我才能听到了。   杨子江当然知道何小坚强的意思,沉默了片刻,说道:“在那个地方,就像是迷宫,任何人手上都必须有定罗剑,不然就会迷失方向,永远也走不出来,也进不去,这就是定罗剑的作用。”   我倒是不怀疑杨子江的这句话,如果定罗剑不是有这么重要的作用,他也不会急着想着把这个东西给搞到手,只是我和何小坚强都从他的这句话里发现二良问题,两人同时开口问道:“你去过那个地方?!”   何小坚强心里如何想我不清楚,但我心中的震惊却实在是无法形容,杨子江对于那个神秘之地的痴迷执着在我看来几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有时我都觉得他实在太过分了,要知道这毕竟只是一个传说,尽管听起来很真实,但在寻找到它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历史上早就有无数的例子证明,任何虚假的谎言,在最初的时候听起来都是真实的。   我也曾经对杨子江提出过自己的想法,希望他能现实一点,在我看来,好好的过日子总比追求那些虚幻的东西来得真实,而且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他会变成一个疯子,我可不想和一个疯子共事,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当时为了帮他摆脱这种困境,或者说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安全着想,所以很坚决的点了点头,杨子江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我听你说过,那个希特勒,也是青山的人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在格细寨的壁画上都有,没必要否认,杨子江淡淡的说道:“他也一直在找一个神秘的地方,事实上,有很多这样的人都在找这样一个地方,尽管可能称呼不同,但他们一直都在找。”   无需再多说什么,这段历史相信很多人都应该知道,而且历史上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只不过我没有杨子江想得那么深会把这些事联系起来,自那次之后,我再也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不是因为我相信了他的论断,而是我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   但现在,从他的话里,我发现:他竟然好像似乎应该肯定去过那个地方! 第二十二章 在路上(三)   这是一个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推断,如果杨子江真的去过那个地方,他就不会一直苦苦寻找去那里的路,而应该是不断的在寻找定罗剑,毕竟他前面说了,没有定罗剑,就算到了里面也会迷失方向,但事实上从我知道他做这些事的目的开始,他就一直只是想找到去那个地方的方法,可是如果他没有去过,仅仅只是听别人讲述过,又怎么可能对于那个地方的存在抱着如此坚定的信心,甚至在我看来简直可以上升到信仰的地步,而且从他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那些描述绝对不是他从书上或者而别人嘴巴里听到的,而是切身的体会。   所以我们才更觉得惊讶:他是怎么进去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既然他已经去过了一次,为什么还要寻找进入的方法?   何小坚强也和我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子江,等着他给我们一个解释,杨子江沉默了一会,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清楚那条路线和那些洞穴会组成一张人脸?”   我摇了摇头,先前我就问过杨子江这个问题,但他一直没有直接告诉我们答案,只是说他以前见过,我也就没往深处去想,但听他这个时候提出来,难道说居然和进入那个地方的方法有关?一想到那副图画,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毕竟那幅画和我太像了,这可不是什么分身不是什么化身,听把娃娃说在代替了她男人的那个男人出现之后,曾经做过人工修葺,最终才形成现在的样子,只不过一来年代过于悠久,二来修葺手法高超,所以我进入几次也没察觉出有明显的人工修建痕迹,但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弄出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脸出来就是个问题了,我可不觉得那和第一代帕胡有关,真要有什么关系,那个布娃娃不至于不知道那些化身的墓地。正因为不明白,所以我心里才越加不安起来,生怕又扯到我的身上去。   杨子江继续说道:“我没有说谎,确实曾经看过这样的一副图画,只不过是在另外一个地方,而且那个地方已经被破坏了,或者是很多年前也或者是不久之前就被不知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破坏了,我也只是因为一张古代流传下来的地图才发现的那里,也就是在那里,无意中进入了那个地方,但是只进入那么一瞬间,然后我就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拉扯了出来,后来我无论如何寻找,也找不到那个入口和进入的方法,一直到遇见楚江山,他告诉我那个入口本来就是不固定的,而且必须要有定罗剑才能在里面找到方向。”   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那个地方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破坏了,杨子江又是凭什么确定他所找的地方就是地图上所画的?要知道古人画地图大多是利用周围的一些显著目标来作为参照物,可不像现在讲究的是利用地球经纬度先标定一个大致的范围,既然如此,杨子江怎么能找到那个地方?   对于我的提问,杨子江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他沉默片刻,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些紧张的缘故,这让我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很惊人,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杨子江吸了口气之后,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因为地图上标明了那里两个很重要的特征,一是会跑来跑去到处移动的湖,另外一个就是一张人脸。”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那张人脸早就已经被破坏殆尽,剩下的只有一只耳朵。”   我还在皱着眉头想到底是哪里有移动的湖和一只耳朵,何小坚强就已经发出了一声惊呼,我诧异的扭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和睦大惊小怪难道这个地方很出名,正想开口询问,突然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发出一声惊呼,会移动的湖,一片逼真到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大耳朵地形,除了那个地方,还能是哪里?   那个传说中充满了神秘事件的沙漠戈壁,除了楼兰古国,最出名的就是彭加木失踪事件,还有网上各种谣传的双鱼玉佩,罗布泊病毒等等,我绝对想不到杨子江说的居然会是那个地方,难道说这些已经被发现了的古迹和神秘失踪事件也和那个地方有关?   对于这个疑问,谁也不敢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即便杨子江去过那个地方也不行,但是他却接着说了一些更我们更加震惊的话:“那个地方其实还发生了一件轰动全世界但是又极其容易被人忽视了的事件,说它轰动全世界,是因为这件事本身的影响力已经大到了没有人不知道的地步,说它容易被人忽视,是因为在这件事的背后,有很多事看起来都是毫不相干。”   我又被杨子江吊起了胃口,正想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何小坚强已经开口问道:“你说的是核试验?”   我心想这件事倒确实是轰动全世界,问题是除了技术数据本身之外,整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需要隐瞒,而且听他的口气也是有些不自信,看来他对于自己的话也没什么把握,但出乎我的意料,杨子江居然点了点头,说:“其实有些事可能大家没有注意,自从1900年瑞典人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国之后,西方各国不断有科学家探险队过来考察,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爆炸成功,楼兰成为军事禁区。而随着楼兰成为军事禁区,罗布泊也许因为离楼兰近,也成为军事禁区。总之原因很莫名,官方几乎没有详细提及,只是说因为那里气候严峻,又是无人区,所以最适合当做军事基地。但问题是楼兰刚刚才发现了古城遗迹,怎么接着就成军事禁区了?难道不让老外发掘了,就干脆连自己也不发掘了吗?”   看着杨子江侃侃而谈,我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格细寨下面的那些壁画起来,心想难道说这里面也藏着什么秘密?或许真正的历史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真正的历史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真相的游戏,我还在心里发着感慨,何小坚强已经追问:“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子江平静而又极其自信的说道:“事情的真相当然不会是这样,真正把那里划为军事禁区并且在那里做核试验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里的那些年,突然发生或者发现了什么事情,很可能是某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状况,而国家感觉已经无法控制了,所以直接用了一颗原子弹来搞定,而有些东西,或许就是在那次行动中被破坏的。”   什么东西是让国家试图去控制而最后又能超脱这种掌控力的?除了最初的青山,除了那个神秘之地,我再也找不出更好的选择。我也到了这时才明白一开始杨子江为什么会说那些被破坏了的标记或许是很多年前被破坏,也或许是不久之前被人破坏。他的这些话听起来只是他的分析猜测,完全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然而我们几个都经历过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事情,知道许多历史背后的真相,所以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信杨子江。   故事讲完了,杨子江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看着何小坚强,尽管一言不发,但我们却都看出来他有话想说,而且是极其重要的话,心里都不禁有些好奇,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何小坚强第一个问:“怎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在边上急忙叫道:“不是不是,他一定是想知道那个布娃娃告诉你的地方在哪里,你肯定是听故事听得忘记了。”   何小坚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马上说了几句抱歉,解释道:“刚才你说的这些太过令人震惊,所以一下子没想起来,其实,那个地方……”   他刚说到这里,杨子江却突然举起手来摆了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本来正巴巴的等着从何小坚强口中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因为我现在对那个地方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实在想有机会能也进去看一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要让一个国家出动核武器来破坏,但没想到本来最心急想要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的人这个时候居然阻止了何小坚强说下去,难道是不想让我知道?   我不禁勃然大怒,正想和杨子江吵几句,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何小坚强肩上的那个洋娃娃,说道:“我记得先前你和我说过,在风门村里就是这个洋娃娃做了那些标记才吸引了你的父亲离开,你也说过这些事并不是你刻意安排的,甚至还差点影响到你的计划,当然最后你发现了这个洋娃娃,并且知道这就是楚江山交给你的秘密武器。那么,我很好奇:它究竟是为什么画出这样一个人脸来的?要知道,这张人脸和我在那张地图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杨子江紧紧盯着那个洋娃娃,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张图像的?” 第二十三章 在路上(四)   杨子江的话让我顿时一惊,因为我从他的这句话里知道原来那张地图上画着的真的是和我相同的一张脸,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更是让我心中一沉,马上也紧紧的盯着何小坚强肩上的那个无脸洋娃娃,心想难道他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楚江山安排的,他其实是楚江山的人?又是一出无间道?   楚江山在我的心目中几乎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先前杨子江就说过他对那个神秘之地的有些认识来源于楚江山,已经被吸干了血的布娃娃也说过楚江山说知道他们的来历,而这个布娃娃又很可能是来自那个神秘之地,所以如果说楚江山不知道那张地图上那幅画的具体内容,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而在我心里又有着一条蛮不讲理的定律,那就是举凡一切与楚江山有关的人和事,都是极端危险的。   我想起一路上那个无脸洋娃娃对待我的态度,心里越发没底起来,如果他真是楚江山派来的卧底,为什么会那样对我?会不会是因为那张图的原因?想得更远一些,会不会是因为他从楚江山那里知道了更多关于那幅图和我之间的关系?要知道我们都只是知道那幅图上的人和我很像,但为什么会这么像,却是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被杨子江的话给点醒了过来,就连何小坚强也扭转头盯着自己肩上的那个洋娃娃,我注意到他的另外一只手微微一动,估计是想把他给抓下来,但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动手,而只是和我们一样的看着那个洋娃娃。   洋娃娃不会说话,至少在我们印象中并不会说话,每次听到他发出来的都是那种咿咿呀呀的古怪腔调,这时见我们一起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不能发出我们所能理解的声音而沉默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屑于解释,或者说根本就是在默认,总之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不动的坐在何小坚强的肩头上。   但他的这个表现反而让我们心里更加紧张起来,尤其是何小坚强,这个洋娃娃吸了风门村里那个布娃娃身上的血,这本来是他准备拿去对付楚江山的重要底牌,但如果这个洋娃娃真的是属于楚江山的卧底,非但他所有底牌尽失,就连一直隐藏着的敌意也会被他所知道,本来何小坚强还决心利用一下楚江山不知道自己想要报复他的心思来策划行动,两人一明一暗,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底牌,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这个洋娃娃真的是楚江山的安排,则明暗之别立刻颠倒过来,何小坚强处在了明处,楚江山则处在暗处,以楚江山深不可测的能力,何小坚强这辈子都不要想着能成功,自然谭蕾也不可能复活,就连何坚强也等于是白死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将这个洋娃娃留下,就算杨子江和何小坚强身上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没有,他真想要离开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能留得住他。   所以在场的三个人中,何小坚强的脸色最为难看,而在洋娃娃一直不说话的情况下,他那只一直控制着的右手终于忍不住捏成了一个拳头,我知道下一刻他就会往左肩上的洋娃娃抓去,但就在这时,那个洋娃娃却突然动了起来,他动得幅度并不大,只不过是略微偏转了一下头,但这一下偏转,却恰好将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对准了我。   随着他的这一举动,何小坚强握紧了的右手又立刻松了下来,几个人看了看那个洋娃娃,然后也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我,只不过他们的眼光中全是诧异和疑惑,大概是和我一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何氏家族世代守护的怪物为什么对我会另眼相看。   就在这时,在一群人疑惑的眼光中,那个洋娃娃没有五官的脸突然慢慢的开始起了变化,渐渐的开始出现鼻梁,开始出现眼睛,开始出现嘴巴,在所有人当中,或许我是唯一一个曾经看到过这张脸上五官齐全时是什么样子的人,但又很奇怪我完全记不住那时那张脸的样子,只是知道他有五官,知道他在看着我,知道他想要表达些什么,真正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五官的样子,也是在这个时候。   随着我的一声尖叫,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也发现了洋娃娃的不对劲,三个人一起诧异的看着他脸上的变化,杨子江的身子崩得紧紧的,何小坚强更是几次想要伸出手去将他给弄下来,毕竟任谁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从心底感到恐惧,更何况这个东西还坐在自己的肩头之上。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洋娃娃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危害我们的行为,所以他尽管身子不住颤抖,但最后还是没有动手,而这个时候,那个洋娃娃也终于完成了他的变化,如我初见他发生变化时心中所产生的莫名感受一般,那张脸果然是属于我的脸。   这是个出乎我的意料但同时又在意料之中的事,或许是在七十三号幽灵村的地下石室里见多了与我相似的那些图画,所以杨子江和何小坚强两人虽然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之色,但并没有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只是看向我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我心里直感到一阵无奈,看来无论如何都得把关于第一代帕胡和化身的那件事向他们解释一下,不然我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他们的眼神,好像这件事和我有很大关系似的。   洋娃娃完成了变化之后,就只是看着我并不说话,但我总觉得他的眼中有深意,这种意味和杨子江与何小坚强看向我的目光并不同,他们眼中渐渐流露出的是怀疑和警惕,我叹了口气,只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那间地下室里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他们。   杨子江虽然和何小坚强都去过那间石室,见过那许多和我完全一模一样的各种洋娃娃和布偶,但从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他们其实还是相信了我说的这一切,或许是因为震惊,他们居然没有丝毫责怪我隐瞒的意思,这让我心里安定了不少。   完成了变身的洋娃娃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这让我们在某个程度上放松了警惕,转而开始思考起我讲述的这个故事起来,杨子江皱着眉头道:“以你所述,这个世界上应该还存在着另外一个第一代帕胡,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的相貌也会和那张画像一样,当然这肯定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他们的化身而已。”   杨子江说的是那张画像,而不是那些画像,我明白他指的是他发现那个神秘地方的地图,只不过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告诉他答案,因为第一代帕胡也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他们的来历,不然或许可以从中找到对我们有用的资料,对于这点,大家都只能报以遗憾,何小坚强想得更深,既然罗布泊哪里有一张巨大的人脸,风门村这里也有一张相对而言小了很多的人脸,且每张脸都和我那么相似,而我又是第一代帕胡的化身,把这些结合起来,只要知道第一代帕胡的来历,或许就能解开这些谜团,也离寻找那个叫老宅的神秘之所更进了一步,只是可惜那个第一代帕胡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再也不可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杨子江恨恨的说了一句:“如果能找到另一个帕胡就好了!”一句话说完,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何小坚强肩上的那个洋娃娃,我先是一愣,随即发现何小坚强也是这样的表情和动作,虽然因为没有直接用手把他从肩上拿下来只能扭着脖子去看使整个姿势显得有些古怪可笑,但这个时候我却没有丝毫发笑的意思,因为在这一瞬间,在紧随他们之后,我终于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我相信他们也一定是和我一样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第一代帕胡曾经告诉我,那些不会动弹的和我想象的洋娃娃其实是历代化身的尸体,当然他们先前不是这个样子,而是和我一样活生生的人,只是因为某种我所不知道的神秘手段,这些人最后都变成了洋娃娃,尽管看着像是有生命,但确实是已经死亡了的,唯一例外的只有第一代帕胡,尽管他也是洋娃娃的外形,甚至也不能行动,但至少可以说话可以交流,而他之所以不能动的原因,用他的话来说是因为已经没有能量了,这就和我们人饿上两三天会动不了一样。   可是现在就有一个同样的洋娃娃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会动,会发出声音,更重要的是,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洋娃娃,我知道我们一定同时想到了那个可能,而且我们相信,这一定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洋娃娃终于开口说话了。 第二十四章 来历   那个我们以为永远也不会说话的洋娃娃,我们心中认定的另一个第一代帕胡,用我们所能理解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其实,就算是身为第一代帕胡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来自何方。”   我们三个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尽管这个变化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们有些惊讶,但最初的震惊之后,我们马上清醒了过来,我不知道他们两个第一时间想的是什么,在听到眼前这个第一代帕胡说的这句话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布娃娃,她在千年前第一次出现时也是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难道说最初的帕胡和他们一样,都来自我们分析中的那个神秘之地?   那个洋娃娃面对着我们诧异震惊的眼光,缓缓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另外一个第一代的帕胡。”   尽管早就在心中确定这个洋娃娃是第一代帕胡,但再次听到他亲口承认之后我们还是有些激动,何小坚强的反应最为强烈,可能他也想不到自己家族世代守护的所谓能自由移动的尸体居然就是第一代的帕胡,他听我说过格细寨的经历,知道帕胡和青山组织有关,而他本来就想着要找青山的麻烦,这个时候一向镇定的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我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我本身就是这一代的帕胡,这点在格细寨之时就已经知道了,但同时从另外一个帕胡口中我又知道我是眼前这个洋娃娃的化身,只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那段记忆全部被人抹杀了,所以我看着那个洋娃娃不知是什么心情,不知道应该把他看成自己的前辈,还是另外一个自己。   杨子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沉默着不说话,现场顿时一片沉寂,最后还是我先回过神来,看着那个第一代帕胡,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洋娃娃微笑的看着我,说:“他说的都没有错,除了一件事。”我正想问洋娃娃这个“他”是谁,他就接着说了下去:“其实你并不是我的化身。”   这一下着实让我们感到十分意外,本来我们以为已经能够全面解释为什么那些洋娃娃和我如此相像,也能解释为什么在七十三号幽灵村里那些各个朝代的画像,可是突然间听到当事人告诉了我们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我不是他的化身,那为什么我会和他们如此相似?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而且需要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我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杨子江突然开口问:“你和楚江山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震,因为我太关心自己的事,所以一开始就问了一个多少显得有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其实真正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帕胡和楚江山的关系,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   我本来以为这个问题洋娃娃不会轻易告诉我们答案,但没想到他居然很干脆的就告诉了我们:“严格来说,这个问题和我最早说的那句话有关。就算是身为第一代帕胡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来自何方。但是我不甘心,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事情的真相,这种感觉也许你们不会懂,在世人看来,我们神通广大,可是除了这些,我还有一种不愿意有的情绪:孤独。”   这种情绪我完全理解,因为在某个时刻,我也曾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而迷惘而拼命,这时洋娃娃继续说道:“我想知道除了另外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之外,还有谁是和我一样的,我们自出生之日起就懂得很多很多事,所谓生而知之,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也不知道我究竟来自哪里,我只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我的家,我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乡,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有属于我的亲人,然而我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我只能靠我的脑子去想象他们的样子。   我要一边传授那些人各种知识,一边对付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个和我一样的人又要来杀我,以致最后我们两败俱伤,不得不用了化身这样的手段,然而他还是在我之前就走了。”   洋娃娃说到这里,或许是心中感伤,停止了说话,场面再次沉默下来,这时何小坚强小声的说道:“会不会是一场真实版的《终结者》?”   我心想这不是瞎扯嘛,虽然听起来这个解释倒也是说得过去,问题是这个帕胡可是第一代帕胡,几千年前的人物,就算现在变成了洋娃娃,那也是几千年的妖怪了,哪里知道什么是《终结者》,这样和他说话岂不等于是白说?   果然那个洋娃娃愣了一下,说:“什么是《终结者》?”   我看了何小坚强一眼,心想果然如此,这个问题还是得交给你来解决。何小坚强大概没想到洋娃娃会不知道什么是《终结者》,所以表情有些诧异,但还是向他解释了一遍,洋娃娃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听起来似乎有这个可能,但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并没有时光穿梭这类的东西存在?”   我心想别说那东西只是存在于理论中,就算真有,你也说过你对于自己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毫无印象,我有些责怪何小坚强把话题给扯远了,对我来说帕胡是不是来自未来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从他身上问一些问题出来,更何况我压根就不相信他来自未来,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不相信,我更觉得他应该来自青山组织隐退后的那个神秘之地。   生怕洋娃娃会因为《终结者》这个问题纠缠下去纠结而死,我急忙打岔道:“你说你这些年一直在调查之际是从哪里来的,那有没有什么发现?”   洋娃娃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开始带上了一丝自信,说:“自然是有所发现。”见我们几个的眼睛开始发光,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我自然找不到自己的故乡来自何处,但是在寻找了数百年无果之后,我转换了自己的思维和方向,既然我生而知之,会不会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生而知之的人?会不会他们也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我相信任何一件事,不管你的计划布置得如何天衣无缝,但是只要次数做多了,就一定会被人发现某种规律,进而就会被人发现某些特殊的现象,从而从中找到最后的答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找了几千年,找到了无数像我这样生而知之的人,又经过不断的分析,最后一直到不久之前,才归纳整理出了自己的所得,发现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指向一个人,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楚江山。”   我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难道楚江山也活了几千年甚至更久?”   洋娃娃摇摇头,说:“应该不是,但他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们的事,甚至还有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为了从他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才愿意帮他做一些事,从这点来说,我和你们的利益并不冲突,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去告发,甚至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我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知道一旦你和我们联手,恐怕一旦翻脸了就更没有可能从他那里知道事情的答案。”   洋娃娃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道:“原因很简单,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快要死了,是真正的死亡,就像他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试着用更直接粗暴简单的方法来做事?”   我知道这个“他”指的一定是另外一个死在我脑中的帕胡,只是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对于他最后那句话更是不清楚,当然对于眼前的洋娃娃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本来我还想试图让他也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毕竟青山组织对于人脑的研究已经超乎想象,要第一代帕胡以意识形态进入我的脑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或许能解开谜团,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万一这家伙也想来个夺舍可就不妙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有这样的运气再次安然无事的活下来,只不过看来两代帕胡之间还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系,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长。   就在这时,杨子江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想,或许我知道你的来历,当然,只是一个猜想。”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洋娃娃立刻激动起来,追问:“你说你说!”   我们都看着杨子江,巴巴的等着他开口,杨子江说道:“所有的传说里,都有造人的故事情节,上帝造人,女娲造人,而这些造人的故事里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人,都是照着自身的形象来设定的。”   杨子江看了洋娃娃一眼,说道:“作为第一代帕胡,如果你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你的形象一定也和创造你的人一样,也就是说,和他一样。”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我。 第二十五章 洋娃娃的秘密   眼见杨子江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向我看来,我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这个不是我,真不是我,刚才他也说了,他是生而知之的人,也就是说他是生出来的,说不定也就是夺舍之类的事,绝对不是被创造出来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心里总不想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扯上关系,这时杨子江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幼时的脸型并不是固定的,完全可以在后天的生长发育中得以改变,我不觉得以他的能力会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从这点来说,他和被创造出来的其实并没有两样,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你是不是也是被创造出来的。”   我心中破口大骂,心想都说了我不是第一代帕胡的化身,那哪里还有创造出来这样的说法?再说了这一切也都不过是你的猜测,说不定就是巧合,这种事多去了,不然去哪里找那么多的特型演员?还有些伟人峰之类的,难道也是刻意被创造出来的。   我在心里忿忿不平,洋娃娃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直接将我的一切抱怨给粉碎了:“在这一点上,我确实如杨子江所说,是创造出来的,从我出生起,我脑子里就有一个想法,就是必须长成这个样子。”   当事者的话让我再也无话可辩驳,看看他们,说:“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何小坚强说道:“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和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有关,但是没想到你身上藏着的秘密居然有这么多,虽然没有证据证实你一定是被创造出来的,毕竟你先前的记忆已经完全被抹杀,但不管如何,总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觉得更加不能让你离开我们半步,因为你很可能就是找到最终答案的关键。”   何小坚强的话得到了其他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人一怪物——的支持,我对于何小坚强的这个提议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想把他赖上一起去楚江山那里,现在既然大家都达成了共同的目标,就算变相的把我软禁看管起来也无所谓,毕竟在那样一个地方,这种所谓的看管,就等于是一种保护。   一行人边走边说,何小坚强和杨子江都是身手极为高明的人,我虽然和他们不能比,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路上就算遇到路障之类的东西,在他们两人的帮助下也很轻松的就能越过去,所以这一路上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出了风门村,渐渐的看到了远处路上的汽车,我知道接下来就是略作休整,然后一起赶往楚江山的老巢。   找了一家旅馆,双人间,然后三个人睡在了一起,杨子江打地铺,我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想要省钱,主要还是基于何小坚强先前的提议,这些人必须要把我看管得紧紧的,因为一路之上太过劳累,所以很快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就传来了轻微的打鼾声,我却根本没有睡意,心里有些紧张。   我并不是紧张被这些人变相看管起来,也不是紧张不久之后会去楚江山的老窝见到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身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有他存在的神秘人物,严格来讲我不能说从来也没见过他,至少在风门村那个布娃娃口中我知道十一年前我见过楚江山,而且那时的我似乎还在帮楚江山做事,当然后来这些事已经被人抹去了,我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另外一个就是在催眠世界里,在那里我见过楚江山的照片,可那不过是照着一本小说而被人强行催眠后的结果,谁也不知道那个楚江山到底是不是和真的他一个样。   一想到那本小说,我又开始不安起来,何小坚强说过,那个布娃娃告诉他那个地方叫老宅,而作为我催眠世界故事蓝本的这本小说,同样叫《老宅》,而且是在我失忆之后突然出现在我身上的,我的分身曾经告诉我这本小说里藏有很多秘密,或许他知道更多关于这本小说的真相,但是自从封门村一别之后,他仿佛突然消失了,我和他之间关于人性善恶的赌约,眼看一年时间就快要到了,但我想要做的却根本没做到。   同样都叫《老宅》,会不会那本书也是来自那个神秘之地?或者更进一步讲,我也是来自神秘之地?这才是令我感到不安的地方,不知道的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地方很恐怖,小瑞曾经对我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去到那个地方,但不知基于什么原因,我内心里极度不愿意进去,或许和那个布娃娃一样,带着天生的恐惧,难道说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那我岂不是真的也是被人创造出来的?   其实这些问题在路上我就考虑到了,也正是因为这些想法,所以当时我没有继续打听关于那张银色面具的事,我相信杨子江肯定是知道那张面具的作用的,这张面具和风门村里那些殡葬用的肯定不一样,不是为了遮掩什么,因为我曾经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然后看到了很多片段,正因为如此,我反而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追问面具的真正作用,因为我知道在楚江山那里其实是找不到面具的,他们最终还是会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我的骗局,而如果面具的真正作用被他们知晓,万一最后大家都从那里平安回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威胁逼迫我去拿那张面具?   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上我的床,我知道是那个洋娃娃,第一代的帕胡,原来他也没有睡觉,或者是根本就不需要睡觉?我看着他,他走到我的枕头边,坐下来,说:“你有心事?”   我说:“你也有心事?”   洋娃娃看了我一眼,咧着嘴一笑:“你果然有心事。”   我无心和他玩这种在我看来极其无聊的游戏,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理他,这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洋娃娃靠近了我的耳边,我想起另外一个帕胡,吓了一跳,本能的将头一偏,以最快的速度就要跳了起来,但突然全身一麻,身上的力气突然离我而去,我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根本连说话的力气也用不出来,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眨巴几下。   我心中又惊又怕,想要偏转头看看洋娃娃会对我做些什么,却根本就无法动弹,这时感觉到洋娃娃离我的耳边靠得更紧了,一颗心跳动得越发剧烈起来,在风门村化身墓地那里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心想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最大的敌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我心里已经完全绝望,做好了被人夺舍的准备,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人睡得如此沉,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太累了还是也被那个洋娃娃动了手脚,这时候期待着他们来救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我就是这样死的。   我的耳朵有些发痒,应该是那个洋娃娃靠近了过来,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他在我耳边说道:“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一听到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知道自己不用死,我心里顿时大喜,但随即又生起几分恼怒,心道:“有什么话难道不会好好说吗,非得用这样的方式,要是把我直接给吓死了,你想说也没人听了!”但牢骚归牢骚,我知道他这样谨慎一定是因为这些话很重要,甚至是很惊人,怕我听到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声音来,惊醒了何小坚强他们两个。所以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之后,我使劲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洋娃娃突然叹了口气,说:“在路上的时候,你们曾经问我,作为何家世代的守护,到底要他们守护我些什么,我当初到底要他们为我做些什么,那些失踪了的何家先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何家的女人一个个都在婚后不久就会失踪死亡。”   我全身不能动弹,但还是习惯性的想要点点头,在路上的时候何小坚强确实曾经问过洋娃娃这些问题,作为何家的后代,他当然对于这些问题有着极大的好奇心,现在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和格细寨还有封门村都有着关系,毕竟第一代帕胡是他们家族的守护,而消失了的谭蕾最早也是在封门村里被发现的,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说给谁听也不会信,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是没人知道了,这时当事人肇事者就在眼前,何小坚强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找了个时机就将这些问题一口气的提了出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洋娃娃等着他的回答,但是洋娃娃当时却只是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令得何小坚强一脸沮丧。但洋娃娃却愿意在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和我说这些事,告诉我这个答案,我心跳顿时又加快了起来,心想这事可千万不要和我有关才好。   洋娃娃说道:“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需要他们帮我找一件东西,一张面具。” 第二十六章 洋娃娃的秘密(二)   不理会我内心如何的震惊,洋娃娃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在长达数千年的探寻真相的过程中,仅仅依靠洋娃娃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选择了利用化身的办法,让自己化身千万,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帕胡却误以为这是他所采取的另一种战斗方式,便以同样的手段化身万千,两人之间开始了长达数千年不死不休的战斗,无奈之下,洋娃娃只好利用世俗中人替他完成自己的目标。   寻找人世间最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本身就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好的事,更何况还有很多类似的人和事已经湮没于历史长河被掩埋在地下,而这些对旁人来说或许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饭后闲谈乡间野话,对洋娃娃来说却很可能是极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已经被埋在了地下的死人,因为那里可能有一些很神秘的东西存在。   而要完成这件事,除了盗墓者之外,旁人是很难参与的,当然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发掘更多的古墓,最好的选择对象当然是国家机器,比如说曹操。   当洋娃娃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那副关于曹操的壁画上看到有“帕胡”两个字,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和传说中的帕胡有关,我忍不住想问那个家伙到底怎么样了,是真的死了还是死而复生一直活在某个地方,毕竟在第一代帕胡手中,连化身夺舍这类的事都能做出来,复活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先前他也说到了封门村和他有关,既然那里的人可以长生不死,一个曹操自然也可以长生不死,我可不信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会如此拼命的为这个洋娃娃去盗墓。   只不过因为洋娃娃的原因,我现在全身上下根本就使不出一点力气,更不用提说话了,只好拼命的眨着自己的眼睛,想告诉他我有话说。这时洋娃娃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之所以要让你变成这样,就是因为知道你这个人好奇心实在太重,如果由着你发问,我这些故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讲完,而我的时间却不多了,所以你最好在心里也给我闭嘴,什么都不要问,只需要静静的听我说完即可,关于那个家伙的事,并不重要,左右不过是我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你无需太过关注,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我心里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随即想到了在格细寨时遇见的那个野人,连数千年之后的帕胡都能了解并控制别人的意识,以这第一代帕胡的能力要做到这些当然轻而易举,记得那个野人曾经说过,这在佛家里被称为“他心通”,只可惜我虽然也是帕胡身份,只是因为没有这个机缘得到系统的学习,所以可以说是史上最弱的帕胡,尽管明知道对方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但我还是恨恨的想:等老子解开了脑子里天机的秘密,变成超级无敌牛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时间我甚至心中一动,产生了让他帮忙看看脑子里天机到底是什么样存在的念头,当然最好是能顺带着帮我解开那些秘密,直接让我变成超人。   尽管不能扭转头看向洋娃娃,但我的眼睛却因为这个想法而变得明亮起来,反正现在确定了这个洋娃娃不会对我有什么恶意,而且他现在需要我帮忙,我的实力越强自然对他们也越有帮助,这种买卖他一定会答应的,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变成超人,我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我知道尽管我无法开口,但洋娃娃一定能明白我在想些什么,而我也明白他应该不会拒绝这种请求。   但是,洋娃娃一直没有说话,一直过了很久,直到我开始心焦甚至开始在心里骂人,说他一边讲自己时间不多,一边却在磨磨蹭蹭的时候,才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人,你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有些事,不是我可以做的,你以后一定会明白。”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凉,这是没戏了?急忙在脑子里连声追问为什么,但洋娃娃对于这个问题却根本就不去回答,我把心一横,心想既然你不愿告诉我其中的原因,那就别怪我对不起你了,于是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什么飞机大炮麻辣豆腐樱木花道小泽玛利亚,总之除了洋娃娃说的那些话不去想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会去想,要知道现在可是他求着我帮忙,加上他时间又不多,只要我这么胡乱折腾下去,他早晚会撑不住服软的。   我心里正想得得意,突然脑子里一疼,就仿佛是被针给狠狠刺了一下一般,如果不是我这个时候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怕已经一声大叫叫了出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痛苦显得越加强烈,这时洋娃娃“哼”了一声,说:“在我面前还想要耍这样的小花招,既然我想要你听,你也就只有老老实实听的份。”   这时大脑中的剧痛渐渐散去,但想起刚才那种痛苦的感觉,虽然心中还是有所不满,我却再也不敢自以为是的捣乱,只好在心里大点其头表示自己会老老实实配合,洋娃娃很满意我现在的态度,顿了顿,又开始继续讲述他的那些故事。   在依靠国家机器的同时,洋娃娃还在一些古墓中设置了相应的布置,为的是能让更多的盗墓高手一起参与进自己的这个行动之中,所谓高手在民间,作为一项并不能普及的记忆,更多的盗墓高手确实只能在民间这个土壤存在,这点是得到历史证明的,建国之后无数次对大型古墓的开发挖掘,政府部门都是要聘请一些民间的盗墓高手来做技术指导,当然对于这些人,洋娃娃就没那么好心估计也没那个时间去许给他什么好处,所以他用的是最简单粗暴直接的法子,下诅咒,而下诅咒的法子,则是一块玉佩。凡是进入古墓者,最后只能有一个最强的人活下来,而这个人则要背负起所谓的诅咒,一方面是继续去寻找各种古墓里的神奇之物,另一方面则是所谓的守护,只要见到洋娃娃所指定的人,这些家族就要去保护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两个帕胡一直都在战斗,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秘密的手段,而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化身,只要有一个活着,就等于说他的本尊不会死亡,当然为了保持神秘,也为了隐藏身份,这种所谓的守护一直都是在地下进行,被选中的家族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下玉佩,看看自己守护的对象到了哪里,如果消失,那么这个守护家族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洋娃娃在无意中发现了风门村的存在,对于那些奇异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但他知道这个地方早晚会被人发现,而对于村子里那些已经发生了的奇怪现象连他也无法解释,所以他决心将那些人重新搬迁一个地方,这对于能掌控别人大脑的帕胡来说实在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了,而这个重新选择的新地址自然就是后来的封门村,之所以封门村会如此诡异,是因为曹操的军队无意中从古墓里挖掘到了几块碎片,洋娃娃摸索了很多年也无法知道他全部的作用,只好一面将它放在封门村,一面则让人加大寻找的力度,这也就是封门村的来历。   至于村子里的那些人,比如谭蕾之类的,其实也很简单,用洋娃娃的话来说,任何一个人的存在,都需要能量,而能量的提供方式各不相同,封门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村子,在洋娃娃看来,它已经是一个生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碎片的原因,而为了提供这种独特的生命所需要的能力,他必须在那些地方埋下许许多多的活人,而那些活人,之后自然会变成死人,只是这种死亡又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他们没有自由,每个人都是,谭蕾也是,一直到那天我无意中烧掉了房子她才恢复了自由。而这一切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封门村的生命力已经渐渐的消散,不是因为没有人继续提供所谓的能量,而是因为在十几年前那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取走了其中大部分的碎片,这个人就是楚江山,洋娃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了楚江山的神秘之处,而且他也没有把握能了解并控制住他,这才有了为了做事以求探寻到最终秘密的念头。   整个故事实在太过复杂,好不容易等洋娃娃停下了嘴,我忍不住在心里问:“为什么你要选择谭蕾?”   洋娃娃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谭蕾是谁,不过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我选的都是那些被我挑选了的守护者的家属,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另外一个帕胡,我心里叹了口气,替谭蕾感到不值,教廷的金牌密探最后却落得一个路人甲宋兵乙的下场,想了想,我问:“那你一定有办法可以让他们复活的,对不对?”   我相信洋娃娃一定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肯答应我,那么不管是谭蕾还是小瑞都能复活,我们完全就可以不必去冒险,或者是我们可以继续去找楚江山,但是可以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洋娃娃帮忙复活他们几个,毕竟真要去找楚江山,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也许大家都死光光了,一点好处也没有。   洋娃娃沉默了一会,说道:“以前也许可以,但现在不行了。”   我心中大急,问:“为什么?”   洋娃娃说道:“我感觉一直有人在从我的身体和脑子里抽取着什么东西,尽管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存在,可是我确实感觉到了,而关于复活的那一部分,很不幸的已经被人抽取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最初的我。”   我目瞪口呆,心想这也太他妈的不可思议了,隔空取物?还取的是一个人的记忆?太能扯了吧?但听着洋娃娃的声音,却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说了这么久,我还没听你说到为什么要找那个面具?”   对于何以洋娃娃会知道我有那张面具,我想到是可以理解,毕竟他有感知别人大脑意识的能力,这一路之上我不止一次的想过那张面具,只怕他早就已经将我的大脑看了个干干净净,一张小小的面具当然不在话下。   洋娃娃又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有一件事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我一直没有说实话,那就是我并没有完全的失去我出生之前的那些记忆,我的头脑里还保留着一些片段,虽然只是极其细小的片段,但我知道肯定是属于那个地方,而面具,就是我在里面看到的一个画面,我还知道这个面具一定也跟着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我要找到它。”   这下我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虽然我知道那张面具绝对来历不凡,但也没想到来头居然如此之大,大到居然和第一代帕胡的来历有关,我急忙问:“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洋娃娃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东西很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它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我觉得它很重要,嗯,我只能这么说,这是一种感觉。”   我心里有些失望,看来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了,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心中一动,说:“杨子江,杨子江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用,你可以去看看他的脑子。”   洋娃娃一声苦笑,说:“我试过,可是我没办法探测他在想些什么,他的脑袋和你有所不同,是被人做过手脚的。”   我心里一惊,问:“楚江山?” 第二十七章 天机   之所以第一时间想到是楚江山在杨子江身上做了手脚,一来是因为他曾经和楚江山有过不少接触,另一个原因则是我觉得除了楚江山,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让第一代帕胡都感觉到束手束脚毫无办法,当然,那些隐世的青山成员不算。   果然洋娃娃肯定了我的推测,说:“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我也觉得一定是他,所以对于这个人,我一直无法太过相信。”   听着洋娃娃的回答,我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为什么你会选我帮你这个忙?可不要告诉我说因为你知道面具在我这里,那样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对我说这些,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把面具藏在了哪里,在你这种无耻手段面前,我想要隐瞒些什么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要说是因为我也有着一个帕胡的身份,实话告诉你,我对于这个什么狗屁的帕胡身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根本就没能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既然你想要我帮忙,那大家就都实话实说,为什么你选的人是我?”   洋娃娃似乎早就知道我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生气,说:“其实答案也很简单,虽然你看着是这些人里最弱的,而且如你所说,这个所谓帕胡的身份并不能让我就此相信你,我之所以要选你帮我的忙,自然更不是因为我时间不够所以胡乱扯了一个人进来,虽然我的时间确实是不够了,但也不至于抽不出空来去找一个别人来拜托他帮我做这些事,而且还能许给他足够的好处,别的不说,就算是眼前的何小坚强,至少看上去就比你要合适得多。”   虽然洋娃娃这话说的足够含蓄,但并不能掩饰把我贬得几乎一无是处的事实,偏偏我还不能发火,只好冷笑着说:“那你又何必找我?”   洋娃娃笑道:“我刚才的话并没有说完,虽然你看着是这些人离最弱的,至少何小坚强看上去就比你要合适得多,但那也只是看着像是最弱的,那也只是看上去要比你合适,事实永远不会是看着像或者是看上去,事实是其实你才是最强的最不寻常的。”   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心想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前一秒才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后一秒就又把我捧上了天,难道我看着像或者是看上去是一个很好骗的人?   洋娃娃一声轻笑,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和他们相比有多么不一样。”   我心想还确实是不一样,那两个家伙现在睡得跟死猪似的,而我这个要被人求着帮忙的人却被那个想要求我帮忙的人给弄得全身瘫痪有话不能说想骂人不能骂想捣乱还要被人威胁,这是真正的不一样啊!   洋娃娃这次难得的没有因为我的牢骚和怨恨生气,说道:“你既然不知道自己不寻常在哪里,那我就多和你说说,这也是我之所以选择你的原因,事实上,我觉得再也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第一是你的相貌,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我的化身,也不是他的化身,那为什么你会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要知道我们的脸型长相都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在脑子里得到命令,必须要长成这样的,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相似?不不不,你先不要急着说这只是一种巧合,我知道世界上很多人会长得很像,但是为什么你的身上会发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要知道这些事普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件,而你却碰到了这么多,更何况,你应该也知道了,你所遇见的那些事,其实背后都有楚江山的影子,你觉得和他扯上关系的事,还会是普通的事么?当太多巧合都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我想这已经不应该叫巧合了。   别说什么男主角光环,你真以为这是小说,男主角真的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只不过各种奇遇偏要往他身上砸?先前你还说我无耻,但现在我觉得其实你更加无耻,为了不想背负我给你的担子,居然连男主角光环这种狗血桥段都用出来了,不过你看,我们两个都这么无耻,岂不是说明我们更有相同之处,岂不是说我们真的有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你总不能说这也是巧合吧?   好吧,被用那种悲愤的眼神看着天花板,我又不在那里,你看死了也看不穿一个洞来,就算一切如你所说,真的有男主角光环,那岂不是说你刚要接下我的委托了?要知道你可是男主角,天生注定要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所以,你认命吧!”   我被洋娃娃调侃得话气得半死,偏偏自己又说不过他,不过说完了那些话之后,他却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其实,之所以找你帮忙,除了先前说的那个原因,觉得你的身世来历不简单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我一听这是要切入正题了,急忙追问:“什么原因?”   洋娃娃说道:“天机,你先前说过的天机!”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破口大骂:“既然想要利用我脑子里的天机,为什么当初我让你帮忙你还他妈的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反正现在知道了洋娃娃必须找我帮忙,知道他不会真拿我怎么样,所以骂起人来我也毫不客气。   洋娃娃挨了我的骂居然连话也不说一句,我心想不会是生气了吧,看着也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这时他开口说道:“你的脑子里,没有天机!”   我先是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看不懂就别胡说八道,我老爹可不会骗我,天机明明就在我的脑子里,你自己看不到就乱扯,天机这种高级货哪里是你能看懂的?!”   洋娃娃阴沉的说道:“我是第一代帕胡,他们所有的知识都是我传下来的,就算有所发展,我也不可能会看不到它的存在,更何况从你所经历的来看,这些人这么多年只怕早就后退得不成样子,天机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研究成功都不知道,就算真的研究成功了,有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富有价值也未可知。”   洋娃娃的话其实大有道理,只是我刚才太过激动没有去细想,毕竟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尽管我根本无法阅读天机,但只要知道它存在于我的脑中,我就会感到自己是个拥有过去记忆的人,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财富,但现在它却突然消失了。   我沉默半响,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向你一样被人偷偷抽取了?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人从我脑子里抽取些什么?还是说在先前我无数次的被人催眠中已经被人将这一部分给抹杀甚至是直接被人给取走了?”   洋娃娃很肯定的说道:“不会!催眠这种东西,并不能真正将你脑子里的记忆给抹去,而是像一把锁把这些内容给锁在了一个箱子里,如果没有钥匙,这些东西就无法被你所感知,但不管是谁,都无法用催眠让它真正的消失,更何况我看过你的大脑,当时将天机放在你大脑里的人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的大脑其实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天机根本就无法被他人用催眠的手段所隐藏,也就是说不管你被人催眠多少次,天机这块永远都是独立存在的,只要你能打开天机,甚至可以恢复先前所有的记忆,尽管我不曾见过真正的天机,但我相信它一定有这个功能。”   我发了好一会呆,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可是它已经不在了,或者说它根本就从来也不曾存在过?”   洋娃娃说道:“不,它曾经存在,只是现在不知什么原因不见了,我可以看得出来在你大脑的某个部分被人动过手术,确实是曾经有东西在里面,不过我不知道它现在去了哪里,我检查过,你的大脑,没有被再次动过手术的痕迹,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再次通过外科手术将它取走。”   我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问:“你说过之所以要我帮忙是因为天机,现在既然天机已经不存在了,为什么你还要继续选择我?”   我早就从刚才的几句谈话中看出洋娃娃虽然知道天机已经不存在了,但他找我帮忙的念头却没有打消,所以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如此执着,洋娃娃说道:“因为天机虽然不见了,但是我却在你的脑子里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我才更加肯定了天机曾经存在于你的大脑之中。”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突然想起在风门村险些被另外一个帕胡夺舍时他临死前喊的那句话,那时的他一定也是在我的脑子里发现了什么,而且他的死亡肯定和这个东西有关,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洋娃娃发现的这个,我也不去细想为什么另外一个帕胡看到了那个东西就会消亡,而眼前的这一个却什么事也没有,急忙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 安排   “他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   我沉默着往前走,不理会杨子江与何小坚强的质疑追问,一路上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不止一次的问过我,现在是早上八点多钟,他们已经问了我三次。   他们之所以这样追问——我觉得有时甚至可以用逼问来形容——我这个问题,是因为第一代帕胡,那个洋娃娃终于还是死了,在他与我说完那些话之后,与另外一个帕胡一样死在了我的身边,而那个时候杨子江和何小坚强还没有醒过来,一直到又过了近半个小时,这两个人才渐渐的恢复了行动能力,洋娃娃早就告诉我,他也对着两个人动了手脚,不然他们无法睡得如此沉,而他也自然无法与我进行如此深层次的沟通和交流,当两人看到洋娃娃就躺在我的身边且我的脸色极其不对之时,都明显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隐瞒,这事也没办法隐瞒,当然除了洋娃娃对我说的那些话,不用他来可以叮嘱我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轻易的说出去,但是我没真想到洋娃娃会这样快的就死去,而且还是死在我的身边,而且在死之后也不让我的身体恢复行动能力。   我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人当然不相信洋娃娃好好的就会突然死去,既然现在死得这么突然,而且还这么巧的死在我的身边,更巧的是我的身体又失去了行动能力,加上他们自己两人的遭遇,很容易就想得到这一切一定是洋娃娃本身搞的鬼,既然他是有目的的,那么就一定会做些什么事,既然他是死在我的身边,那么这件事就一定和我有关。洋娃娃的来历实在太大,第一代帕胡的身份实在太过吓人,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帮楚江山做过十几年的事,一群人里说到对楚江山的了解和对他老巢的熟悉程度,他绝对是无人可以比拟的,所以不管他这次做什么事最后说了什么话,对已经准备进军楚江山老巢的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人来说,都是必须要知道的。   洋娃娃是故意的,不然他完全有更好的方式对我说那些话,包括后面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让这两个人毫无察觉,但他偏偏故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想我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也已经有了和他们交易谈判的底牌,而不像先前那样只不过是一个毫无作用的被保护者,唯一的作用就是那张根本不在此行目的地的面具,而且这也只不过是对杨子江而言,对何小坚强来说,他原先还想着需要我的帮忙去对付青山组织,但既然去了楚江山的老巢,杨子江也答应到时只要真的能进入那个神秘之地就一定带着他一起去——毕竟他的手上还有一把定罗剑——那么我的存在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实实在在的是给了我一个安身保命的手段,从这点来说,我对他还是极为感激的,尽管对于他故意安排下这些给我惹来这么多的麻烦还是心有抱怨。   我无奈的对杨子江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还想要我说些什么?”   何小坚强问道:“那不该说的呢?”   我心里“靠”了一声,怪自己说话太不注意,结果被他给钻了空子,但话已经出口也无法收回,只好说道:“哪有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算真的有,你也说了,那是不该说的话,既然不该说了,还要我怎么说?”   杨子江“哼”了一声,大概是对我这样的态度极为不满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手往我肩上重重拍了下来,这一下连何小坚强也没想到,我看到他嘴巴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出声阻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或许在他心里也存有让杨子江来教训我一下的念头。   这些话说起来长,但真正发生起来不过是一眨眼时间,看杨子江的力度,这一巴掌拍下来虽不至于让我伤筋动骨,但这半边身子至少在这两天是肯定动弹不得了,眼见这一巴掌就要碰到我的肩头,我用手掌横着一粘一带,将他这一掌轻轻巧巧的带了过去。   杨子江和何小坚强同时“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一向不会动手打架的我居然还有这一手,不过杨子江随机醒悟过来,冷笑着说:“看来他给你留下的东西还真的不少!”   这确实是洋娃娃留给我除了关于楚江山老巢资料外的另一项保命技能,他在我的脑子里留下了大量武学资料的信息,并使之成为我的本能,因此虽然我并没有经过大量的训练,但从根本上来说我其实现在也算是个高手,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而不可思议,但无数事实早就证明了人在危危急之时可以发挥出超越常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能力,而洋娃娃所做的不过就是把这种只有在危急时才能发挥的状态变成了一种可以自由发挥的常态。   杨子江和何小坚强都站直了身子,阴沉着脸看着我,显然我身上的这种变化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而且也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程度,两个人看着我一言不发,眼中流露出的除了警惕还有羡慕,我也紧紧的盯着他们,毫不示弱,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有了足够和他们争斗的资本,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要远超过他们。   这一切都是拜洋娃娃所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三人对峙了一会,终于在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人复杂的眼神中三个人分了开来,各自坐在一边休息,只不过何小坚强和杨子江靠得更紧一些,但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洋娃娃最后留给我的那些话,我甚至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楚江山的老巢,我坐在地上,随手从地上扯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咬着,心想:那个洋娃娃,到底在我大脑里看到了什么?   那天我就问过洋娃娃到底在我大脑里看到了什么,我实在十分好奇,现在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取走了天机,但至少那个取走天机的家伙还在我脑子里留下了一个什么东西,而正是因为这个东西,在上次差点被帕胡夺舍时我终于留下了一条性命,现在既然有人看到了这个东西,我当然要问个究竟了。   对于我这个问题,洋娃娃却只是笑了笑,说:“真是羡慕你这个家伙啊,不过这样也好,更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被洋娃娃的这句话弄得越发心痒起来,再次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洋娃娃说道:“这个东西,我想还是以后有机会让那个人来亲自告诉你吧,现在,我觉得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我一听这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急忙“喂喂”了几声,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是谁在我脑子里留下了东西,还有还有,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洋娃娃嘿嘿笑了几声,说:“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我先前说过,总有人在不断的从我的脑子和身体里抽取着东西,与其这样渐渐毫无办法毫无作为的死去,不如趁我现在还能动弹,主动将这些东西交给你,就算你最后也没能帮我实现自己的梦想,但至少也可以让那个躲在背后暗算我的人暴跳如雷,对我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件很划算的事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心里大叫了几声,洋娃娃却不理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做了什么,我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疼,这次的疼和上次洋娃娃惩戒我时不一样,疼的极为厉害,就像是上次被人夺舍时一样,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想高了半天最后居然还是要被人夺舍。   这时洋娃娃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他说:“你放心,我不是夺舍,也没有人能对你夺舍,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你,你一定要帮我完成我的心愿,告诉我我的故乡在哪里,最好能带我回家,我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很累了,真的很累。”   洋娃娃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时我脑子里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里面仿佛是各种各样的知识,只是一时之间来不及去查看,因为这时洋娃娃发出的声音已经渐渐地越来越轻,他又对我说了几句话,最后一声轻叹,说:“我其实一直都很孤独,那个家伙又只知道和我打架,现在好了,我终于解脱了,小子,一定要记得带我回家啊。”   然后我的脑海中就再也没有他发出来的声音,我知道洋娃娃终于走了,这个第一代帕胡,我们所熟知的历史的真正缔造者,死在一间普通旅店的一张普通小床上,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   我重重的吐出口里的野草,强迫自己结束对洋娃娃的缅怀,站起身来,说:“走吧,再不远就到了楚江山的老巢。”   我之所以知道前面就是楚江山的老巢,当然不是因为杨子江的缘故,而是洋娃娃早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放在了我的脑子里,我随时可以像查阅图书一样的将那些资料调出来,而且速度极快。   杨子江和何小坚强也站了起来,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想起最后洋娃娃对我说的那些话,心想:你的计划,你最后对他们两个的安排,真的可行么? 第二十九章 第一步   “东西到底在哪里?”   杨子江阴沉着脸,又追问了我一次。   我们已经来到了楚江山的老巢,但令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地方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活动,这一点连杨子江也觉得有些奇怪,依照他先前所说,这个地方有很多很多被人抹杀了记忆的人存在,但现在却是空无一人,对于这哥奇怪的现象,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担心有些什么事要发生,但杨子江却是大喜过望,人越少对他来说寻找那张面具就越简单,所以一路上不断的催促让我带他去拿面具,问题是面具根本就不在这里我哪里拿得出来?只好一再推脱说自己记不起来东西放在哪里,反正我先前撒谎骗他过来时就说过我已经记不得那时的事了,因此杨子江除了恼怒万分不停追问之外也无计可施,至于他是不是会怀疑我故意不把埋藏地点告诉他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反正现在打架我也不怕他们两个。   我假装低头沉思,然后还是对着杨子江摇了摇头,说:“我真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面有着巨大无脸人头像的石壁,或许我能想起来一些什么也说不定。又或者,由你来安排我们接下去的路线和计划?”   我最早骗杨子江时就是利用这个画像才让杨子江相信了我说的话,现在我脑子里已经有了第一代帕胡留给我的那些资料,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有很多这样的无脸的画像,心中不禁好奇起来,本来我完全可以自行做主将他们带往我脑子里的那条路线,完成洋娃娃在我脑子里留下的那个最后的安排,只是因为杨子江他们在我脱胎换骨之后对我表示了明显的警惕和敌意,所以我反而不好做得太明显,决心先让他们自己选择道路,慢慢的再将他们引到那个地方去,洋娃娃的那个安排,关系到楚江山老巢里最隐秘的一个地方,绝对不容有失。   不知道是不是我主动把指挥权交给杨子江的原因,他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但依旧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是在想应该往哪里去还是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这时何小坚强忍耐不住,开口道:“你们都别互相试探了,杨子江在这里待过,阿瑞现在对这个地方的了解程度也不会少,若说真有人对这里不清楚的,那就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反而是最为令人放心的一个,我觉得你们不如先听听我的意见。”   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正好借此让他们两个对我表示放心,先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见我没有意见,杨子江也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何小坚强一眼,问:“你的意见是什么?”   何小坚强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一定要找到的那张面具有什么用,不过想来应该和你说的那个地方有关,既然他现在想不起来面具放在哪里……”,何小坚强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中大有深意,只怕也是在怀疑我是故意装傻说不记得埋藏的地点,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何小坚强道:“……那我们不如先不要在这个问题是纠结,毕竟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的人应该不会没有,我相信这个地方就至少有一位。”   何小坚强说到这里,就停了口不再说下去,但我们几个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口中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指楚江山,何小坚强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从我这里拿不到面具,那就用最直接的方法去解决,直接找到楚江山,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毕竟杨子江身上很多关于那个地方的知识都是楚江山告诉他的,而且不管从风门村的布娃娃还是第一代帕胡的口中都可以知道,楚江山所掌握的真相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和寻找面具比起来,找到楚江山并从他口中问出那个神秘之所的可操作性似乎更要强上几分,当然前提是必须先找到楚江山,并且有这个能力让他如实的告诉我们这一切,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难度又远远超过依靠面具去找到那个神秘之所。   杨子江没有表态,但是脸色十分难看,过了好一会,才看了看我,说:“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何小坚强也是脸色一变:“你居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楚江山的老巢并不好找,还是选择在高山之中,有些像武侠小说里世外高人的隐居之地,而且在布置上似乎还用了一些障眼法,一些明明看起来无路可走的地方却往往正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是我和杨子江知道进山的方法,如果不是因为何小坚强学过道家的一些阵法之术,换一个人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还另有天地,而且真正到了里面,那些道路更是岔路极多,根本就是一座迷宫,其中又结合了阵法之学,以这样的布置,何小坚强虽然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但第一眼看到这些布置就相信了这里必然是楚江山的老巢,课时这个时候却听杨子江说他居然不知道楚江山到底在什么地方,心里一空,脸色自然就不好看起来,随随即马上看着我,说:“你……知不知道?”   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毕竟为了这个计划他付出了许多,而他又希望这个行动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回报,因为他必须复活谭蕾和何坚强,杨子江那里问不出楚江山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放在了我身上,毕竟洋娃娃曾经帮楚江山做事做了十多年,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一定比杨子江高得多。   看着何小坚强的眼神,我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何小坚强顿时脸如死灰,像楚江山这样的人,在这样一个地方,如果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在哪里,那我们根本就无法找到他,更重要的是一旦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行动,就算这次我们能安全逃离出去,但以后想要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如此近的靠近他,只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何小坚强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过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我们两个,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王八蛋,明明不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了,或许早就全体离开了,你让我怎么找?你让我怎么找?!”   他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忍不住一把抓住杨子江的衣领,大声吼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杨子江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看了何小坚强一眼,冷冷的道:“因为你从来就没问。”接着也不理会何小坚强,将身上的背包紧了紧,大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算找不到他在哪里,也得去找找,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就能把他给哭出来了?”   何小坚强一听这话,立时冷静了下来,然后快步跟上杨子江,这一手能逼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的本事实在令我赞叹不已,眼见他们两个渐渐的就要走远了,急忙大声叫道:“喂,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前面两人的身躯一僵,随即飞快的跑了回来,这下就连一向冷静到冷酷的杨子江脸上也有些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大声吼道:“你他妈的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快说到底还有什么屁没放?!”   我用手指了指他抓住我衣领的手,杨子江哼了一声,然后将抓住我的手放开,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我,似乎如果一会不能从我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准备拼着被我痛打一顿也要和我打上一架,何小坚强两眼通红,神态动作都和杨子江相同,估计心里也是抱着同样的打算。   我摸了摸喉咙,然后干咳几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这里。”眼见两人马上有暴动的倾向,马上又加了一句:“现在也在这里!”   这最后一句话马上起了大用,两人立刻停止了自己的举动,脸色露出激动紧张疑惑种种神情,然后杨子江有些怀疑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摇摇头:“你别问我,是他留给我的东西,是他告诉我的,我想现在我们似乎只能选择相信他。”   何小坚强和杨子江自然知道我说的“他”是谁,都沉默不语,这时我又加了一句话:“而且,虽然不敢肯定,但是他却说有很大的可能,楚江山就住在一个地方。”   这句话顿时让两个人兴奋起来,何小坚强最为激动,一把抓住我的手:“在哪里在哪里?”   我缓缓的说道:“在那个地方!”   何小坚强一听就迷糊了:“哪个地方?”   但杨子江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跳了起来:“那个地方?”   我心中一愣,心想难道他知道那个地方?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就看到杨子江已经扭头看向了我,只这一眼,我就知道我不需要在去询问了,因为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却是知道那个地方。   我看了杨子江一眼,没有说太多,这时何小坚强还在追问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说:“和你说不清楚,跟我来吧。”然后当先往前走去,何小坚强紧随其后,我斜着身子用眼角往后看了看,杨子江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过了一会,还是一咬牙追了上来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你的那个安排,我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第三十章 第二步(一)   洋娃娃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很奇怪,除了关于如何打架,剩下的那些并没有变成我脑子里的本能记忆,反而像是一本藏在角落里的厚厚的书,它是它,而我依旧是我,两者同时存在互不干涉,只有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些书才会自动跳出来并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然后翻到那一页,那些我需要的内容就会自动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至少这让我知道我还活着,还能主动的控制着我的身体,那本书是我的工具,我现在就在这件工具的帮助下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当然不会真的叫那个地方,这不是拍电视,有间客栈真的就叫有间客栈。我脑子里的那本书告诉我,之所以会称呼那个地方为那个地方,是因为楚江山自己和别人说起那个地方时,总是会以“那个地方”来相称,而“那个地方”在楚江山老巢里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极难出去,也或许是因为依仗着可以抹去任何人的记忆,所以像是武侠小说里隐世人物一般的楚江山并没有真的和那些小说里的隐世人物一般禁止这里的人谈论某些话题,而所有的人提到那个地方,都会本能的以“那个地方”来相称,这大概是一种本能习惯,就像我们平时说话提到某人会习惯性的叫他“那个人”一样,只是一种称呼,未必就带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当然我知道“那个地方”其实不那么简单,在旁人如杨子江眼中只是觉得那里很神秘,但作为帮楚江山做了十几年事的帕胡,自然会比杨子江之流知道更多的内幕,所以他在那本书里告诉我,一定要去那个地方,而去那个地方之前,当然得先安排好何小坚强和杨子江两个人。   何小坚强还是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杨子江离得虽然有些远,但脸上却没有犹豫迟疑之色,这让我肯定他对于那个地方并不是真正了解,应该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一些猜测和传说,而再如何不可思议荒诞不经的传说,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人会把它敢把它不当一回事,估计这也就是他先前略有迟疑和恐惧的原因。   而他能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这就是一件令我足以感到欣慰的事。   我依着脑海里那本书的指引,往那个地方走去,一路之上依旧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存在的那些人,杨子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脑子里的那本书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让我越发的紧张起来,难道说这些人都和当年封门村里突然全部消失了的人一样,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当然不是关心这个地方那些不见了的人去了哪里,我担心的只是这突然消失的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我和洋娃娃都不知道却会对我们造成极大伤害的变化,如果不是脑子里那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楚江山还在这个地方,我很可能真的就要转身离去,因为一旦楚江山不在这里,洋娃娃在脑子里给我制定的那一套行动计划就没有了施行的必要。   何小坚强紧紧跟在我身后,问:“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我说:“前面。”想了想又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说:“去那个地方,可能会有很多危险,我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这个地方和我原先记忆中的已经有些不同,已经有很多人消失不见了。”   这个所谓“我的记忆”当然是指洋娃娃的记忆,之所以再次强调去那个地方的路上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是因为这也是洋娃娃计划中的一部分,所谓欲擒故纵,只有如此在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里,才可以尽可能的洗脱我身上的嫌疑,让我的用意在现在不至于那么明显,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一段路上,真的会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何小坚强一笑,说:“如果担心危险,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来到这个地方,更何况,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选择是否去面对危险的权利么?”他渐渐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睛越过我的身躯看向我的身后,那是通往那个地方的道路,我听到他说:“而且,危险已经来了。”   在这一瞬间,我也同时发现杨子江的脸色大变,知道在我身后一定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一个转身,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蹲着数十个和猴子差不多的东西,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这些东西和我与何小坚强在老宅后院那几口井里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样,何小坚强曾经告诉我这些东西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力提供给某个将要复活的人,但这样的怪物不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对于生辰八字之类的要求极其严格,眼前密密麻麻一片,起码有近一百个,着实让我下了一跳,要知道这个东西在我脑子里根本没有印象,也就是说洋娃娃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想不会那些消失了的人都变成这些怪物了吧。   何小坚强和我都和这些怪物交过手,知道它们的可怕,眼见这些怪物蹲在地上对我们虎视眈眈却没有动手,心里反而更加紧张,小声问:“这鬼东西怎么这么多?”   我心想我又哪里知道,洋娃娃给我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些鬼东西存在,这时杨子江开口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一说也就表明了他以前也没有在这里见过这些怪物,我心想不会真的被我猜中,这些怪物真的就是那些已经失踪了的人变成的吧,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楚江山想要复活谁,居然要下这么大的本钱。   何小坚强见杨子江问这是什么东西,回答道:“很厉害的东西。”   这是个很无奈但也很真实的回答,杨子江沉声道:“除了这条路,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到那里?”   我想了想,不知道是因为洋娃娃要施行他的那个计划而没有告诉我别的道路还是因为真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在脑子里找了找居然没有找到另外的路线,我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怪物防备它们突然出手袭击,一边摇了摇头,说:“没有。”   杨子江道:“那就最简单不过了,我们直接杀过去就是。”话一说完,一道人影就从我身边掠了过去,往那群怪物中间落下。   我一看正是杨子江,接着看到何小坚强也往前面冲了过去,心中有些无奈,只好也往前冲去,加入了战斗之中,一边不由得有些担忧,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会影响接下来洋娃娃给我定下来的那个计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本身实力突飞猛进的原因,这些在我原本看来极其凶猛的怪物在我此刻看来居然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难以对付,甚至还有时间抽空看一看何小坚强和杨子江,这时才发现他们两个居然也不是那么艰难,杨子江还好,是第一次和这样的怪物搏斗,肚它们先前的情况不了解,何小坚强的脸上却是渐渐的开始生起疑惑的表情,显然也发现这些怪物和以前有所不同,整体实力下降了不少,折让我在微感失望的同时也确定了这些怪物和我们以前看到的不同,它们太过虚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尽管这些怪物数量极多,而且扑上来时个个奋不顾身,但我们居然没用多少时间就将他们收拾干净,杨子江的手法极为刚猛,往往身子一撞那些怪物就会被撞飞,落在地上之时就再也动弹不得,看样子肯定是筋折骨断,而我和何小坚强的方式就差不多,大多是以反关节技来对付,只要碰到我们的,无一不是关节被拗断失去行动能力,片刻之后地上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站着,一群怪物躺在地上不住扭转,嘴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见眼前这些怪物已经被我们全部打倒,杨子江拍了拍手,淡淡的说道:“也不算是什么危险。”   我苦笑一声,心想你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原来是多么凶猛,但这时也无心和他解释什么,而是看向何小坚强,毕竟对于怪物这种东西,还是他最为了解,其中既然有了变化,当然第一个还是应该问他,至于洋娃娃给我的记忆,因为他本身就没见过这些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记载。   何小坚强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些怪物,沉思了一会,说:“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加速了这些东西提供生命力的速度,也就是说,布置这一切的人很急,很赶时间。”   何小坚强的话让我妈都陷入了沉思,布置这一切的人当然只能是楚江山,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觉得时间不够?   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洋娃娃给我布置下的那个安排。 第三十一章 第二步(二)   大概是我们在沉思的样子让杨子江觉察出了奇怪,他马上追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我看了看何小坚强,示意他把这里面的变化向杨子江解释一下,毕竟对于那些怪物他比我要了解得多。等何小坚强把这其中的变化都讲述完毕,杨子江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对劲起来,我急忙问:“发现了什么?”   杨子江道:“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怪物存在,或许你的分析是对的,这些怪物真的可能是那些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变化而成,再结合何小坚强说的话,那么问题就很严重,现在不仅仅是他在抢时间,我们也必须要开始抢时间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些怪物应该是近期才出现的,楚江山甚至还使用了秘法加速这些人生命里的流逝,尽管何小坚强没有对我们说这样做的后果,但从他的表情和语气来看应该是有不少后遗症的,既然楚江山能不顾及这些后遗症还要急着把那些怪物的生命力加速吸收,说明他急于想要复活那个人,当然,也许这些怪物还有其他我们所不知道的作用,毕竟这些知识何小坚强都是来源于楚江山,谁也不敢保证对方有没有隐藏或者篡改,但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也不管楚江山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都有些担心他这样做的结果会对我们此行的计划产生影响,尽管这也依然只是猜测,但太多的变数已经让我们的心中渐渐的对这次的行动能否成功产生了怀疑,所以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杨子江就是在提醒我们最好抓紧时间趁楚江山还没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复活过来就先把他给解决了。   何小坚强也想明白了这点,脸色也是一沉,看了看我,说:“接下来怎么走?”看他的样子,是已经准备继续去寻找那个地方,务必要在楚江山完成他的目的之前找到他。我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要知道现在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洋娃娃留给我的那些资料,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更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继续坚持着去完成洋娃娃交待过的那个计划,虽然他留了不少东西在我脑子里,但毕竟不是他本人,根本无法向我提供任何有意义的意见和建议。   何小坚强和杨子江都看着我,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决定我需要考虑那么长时间,渐渐的我甚至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当然并不是怀疑我在其间捣鬼,而是怀疑我是否因为对未知变化产生了害怕的情绪,以至于想要临阵退缩,看着他们的眼神,我一咬牙,说:“跟着我。”然后大步往前走去,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既然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以不变应万变,坚持着将洋娃娃交待过的那个计划实施完成。   因为经历了前面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所以虽然明知道现在我们也必须要赶时间,但赶时间的前提必须得是我们能活着,不然就不是赶时间而是赶死了,因此一行三人走得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突然冒了出来,但一路走了十来分钟,居然什么也没有碰到,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越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们,因为按照杨子江的讲述和洋娃娃留给我的记忆,这个地方起码有两百多人,而那些怪物,拢共不到一百,也就是说还有一大半的人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渐渐的看到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一眼看过去倒是和风门村那些化身墓地差不多,我脚下微微一顿,何小坚强问:“怎么?”   我摇摇头,说:“没事,那是通往那个地方唯一的道路。”   何小坚强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呀!”一句话说完就抢先往前冲了过去,我急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说:“他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不过据他留给我的资料显示,这里面有古怪,会很危险。”   何小坚强回头看了看杨子江,我也看着他,杨子江沉着脸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我甚至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何小坚强听到杨子江的话,先是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一笑,说:“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就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好了,反正我早就说过,我已经没有选择是不是可以因为害怕而推出的权利。”说完,脚下一动,当先走了过去,紧接着是杨子江,而我则是落在了最后。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想起何小坚强说的话,他最早的时候说的是“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而这一次他说的是却是他自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代表的意义却全然不同,我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警惕,想: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是的,我撒了谎,这个石阶所通往的地下通道里,却是存在危险,但我对于这个危险并非一无所知,因为这个危险其实是洋娃娃一早就安排下的,这是他计划里的第二步。   眼见两个人就要走进石阶下面,我急忙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不然太过明显很容易被他们看出点什么来,石阶渐渐的往下铺开,下面是一条很长的通道,约莫有二十几米宽,通道里并非一片漆黑,两边挂着不少油灯,说起来也奇怪,在这个地方几乎看不到任何和现代生活科技有关的东西,就连照明也是用的最简陋的油灯火把,只是不知道是这些油灯的设计摆放巧妙还是说里面的灯油不一般,虽然隔开好长一段距离才摆上这么一两盏,但却不会有昏暗的感觉,身周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就连普通油灯该有的烟熏味也没有闻到丝毫。   或许是因为先前我说的那些话,尽管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已经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抢先踏入了通道里,但两人还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我抢先几步走在他们前面,这一举动让他们看向我的脸色柔和了不少,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因为害怕他们走错了方向影响了布娃娃的计划。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边不时的往两边看,虽然洋娃娃在留给我的资料里告诉了我关于他的计划,但对于这个地下通道却并没有讲述太多,甚至就连那个计划里更具体的细节也没有提起,所以我心中的紧张倒也不是装出来的,而这份好奇更是控制不住。借着那些油灯,我发现地下通道的两边都是石板,看上去倒是和格细寨那里差不多,而且石板上面也都刻着各种各样的画,一眼看上去好像都是浮雕,因为赶时间的原因,所以虽然心里好奇得要命,想看看是不是和在格细寨那里看到的有什么联系,但终究也不敢浪费时间停下来细看,只是这么略略的一眼看去,仿佛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再走一段路,又看到有人跪在地上,双手反绑着,身周围了一群人,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极为狰狞,似乎恨不得将跪着的那个人给生撕了。   我明知道这些浮雕里很可能也和格细寨那里的一样,每一副都代表着历史上的某一段事件的背后真相,甚至那个没有五官的人也可能在历史上是某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但正因为这里发生了我们谁也无法预料的变数,所以我根本不敢停下脚步细看,只好忍着强烈的好奇心尽量按着脑子里洋娃娃安排的路线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脚步一停,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了一副浮雕上,之所以我会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是因为那副浮雕的最下方雕刻着一些我很熟悉的东西,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生物,两条高高立起的蛇,传说中的曼巴神蛇。   看到浮雕上的这两条蛇,我顿时想起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忍不住心中一酸,又向这两条蛇多看了几眼,发现它们和其它图案略有不同,似乎凹凸感更加明显,以致整个画面看上去有些不协调,当然因为油灯摆放得位置十分巧妙,如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看着这两条蛇,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   就在这时,何小坚强和杨子江靠了过来,说:“你发现了什么?”   在他们的想象当中,现在时间如此紧迫,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我绝对不会停下脚步,我急忙站起身,摇了摇头,说:“没事,快走吧。”   但就在这时,一声咔嚓声轻轻的传来,听声音竟然是来自石壁上,三个人急忙向石壁上看去,只见那两条曼巴神蛇的雕像上面已经绽开了一道缝隙,这一下的声音竟仿佛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想到我先前的警告,三人都紧张起来,这时再也不敢细看,急忙就往前跑去,就在这时,咔嚓声越来越响,我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后看,只见石壁上突然跳出两条蛇来,高高的立起,只以尾巴点地,正对着我们逃跑的方向虎视眈眈。   我心中一沉:原来第二步里这通道中所谓的危险,竟然是已经灭绝了的曼巴神蛇! 第三十二章 第二步(三)   这里面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曼巴神蛇的可怕之处了,这种蛇的可怕不在于他的速度、毒性以及本身的韧性,而在于它和警犬一样的嗅觉记忆,一旦对一个人开始攻击就会至死方休,如果对方没有死亡,它就会记住对方所发出来的气味,千里追杀。当年我在格细寨见过一条,最后被特雷登设计死在我父亲的手中,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这种蛇出现,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见到,而且一下子就是两条,更诡异的是它们出现的方式,竟然是从石壁上破墙而出。   曼巴神蛇剧毒无比,而且寿命极长,最开始全身绿色,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身体会变成白色,然后是金色,最后是黑色,而且每变一次色身体就会变得更细一些,身后的这两条曼巴神蛇出现时刚好在油灯之下,所以我看得很清楚蛇身的颜色和当年在格细寨所见的那条一样都是黑色,只是身子显得更细,就像是一根普通的筷子,但是长度大约在五十公分左右,可见这两条蛇最起码寿命已经在百年以上,甚至还要更久,只是刚才因为太过匆忙和担心,所以并没有仔细查看那些浮雕到底是多少年前弄出来的,不然大致的就可以弄清楚它们存在的时间,这种蛇实在太过恐怖,也不知道怎么在浮雕里面生存了那么多年,而且好好的就会突然跳出来,洋娃娃是第一代帕胡,对于这些蛇的了解再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想来一切都是他的功劳,毕竟他的安排里,第二步就是要我把他们两个带到这里来,尤其是何小坚强,所谓的第二步,完全就是针对他的。   但曼巴神蛇毕竟不是人,就算洋娃娃本事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封闭在浮雕里面的曼巴神蛇认识何小坚强,既然如此,也就更无从提起利用气味来追杀他,这样一来就表明我和杨子江两个人也同样存在被曼巴神蛇追杀的危险,疯狗尚且见了人就要乱咬,更何况这已经不知在浮雕里关闭了多久的曼巴神蛇,我现在已经在心里问候了洋娃娃十几次,如果不是不知道他来自哪里,我早就连他的祖先也一起问候了,这什么狗屁安排,哪里是针对何小坚强,简直就是遇神杀神逮谁咬谁。   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何小坚强和杨子江突然一个急刹,我因为一路之上满脑子的在问候洋娃娃,所以没留神险些一下子撞上去,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想要骂人,突然看到在我们前面五米处正立着一条蛇,正是曼巴神蛇。   我一下子吓得将骂人的话给吞了进去,急忙一个转身,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也立着一条曼巴神蛇,这两个家伙动作居然快到了如此地步,我们三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从我们后面追上来的,而且居然还懂得堵点围打,看着这两条曼巴神蛇以尾巴尖稍点着地面,头部紧紧盯着我们三个,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心想这下子真的完了,洋娃娃可没有告诉我这个通道里的东西是曼巴神蛇,更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关于曼巴神蛇的资料,我可不觉得以它们这样的速度,凭我们这样的身手能讨得什么好去。   三个人两条蛇就这么对峙着,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其实一开始对于曼巴神蛇并不了解,之所以会跑完全是因为我的那一声大叫,毕竟三个人里我对这些地方知道的最多,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我,这时看到面前的这条蛇,杨子江还好,没有听我说过格细寨的遭遇,不知道这条蛇的厉害,何小坚强的声音却已经有些变了,说:“这就是曼巴神蛇?”   我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何小坚强的这句话虽然声音都变了,但却不是害怕,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反而是兴奋,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脸上满是兴奋,见我扭转头看向他,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你的老爹可以用手撕裂这种蛇,我想我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凶险,我想也只是相对于别人来说的。”   换一个地方,何小坚强说的这句话可以说是毫不夸张,以我们三个人的实力,确实再大的困境都留不住我们,但那也仅限于普通的人和事,曼巴神蛇这种东西实在太过诡异,尤其是眼前的这两条,是第一代帕胡亲手安排下的,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再说当时在格细寨我父亲之所以能将曼巴神蛇随随便便的撕裂,那是因为那条蛇本来就是他养大的,它有些什么弱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估计当时曼巴神蛇也没有想到我父亲会对它下死手,不然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他抓住,如果曼巴神蛇真的这么容易对付,特雷登哪里还需要布置这么大一个局绕这么大一个圈来将它弄死?   我急忙出声阻止,但是杨子江似乎也很赞成何小坚强的举动,冷冷的说道:“一条蛇而已,长得再古怪也不过是一条蛇,如果连一条蛇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去做接下来的事?”   我心中暗暗叫苦,这些人哪里知道曼巴神蛇的可怕,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洋娃娃会说这个布置是特意针对何小坚强的,但在这个时候我却心中突然一动,只要何小坚强和杨子江这个时候对曼巴神蛇出手,除非这两条蛇当场被他们给解决了,不然以后肯定就是无休无止的追杀,难道说洋娃娃算准了何小坚强会忍不住对曼巴神蛇动手?可是杨子江又怎么解释?他也会跟着对曼巴神蛇出手,那他岂不是也会跟着被追杀?如此一来,这个局就不仅仅是针对何小坚强一个人了,还针对了杨子江,偏偏我知道洋娃娃的布置里还安排了第三步,那才是特意为杨子江准备的。   我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青山组织所谓预言的那些壁画,其实严格来说是一份另类的计划书,那些壁画上的内容更多的是对试验的一种记载,但是我真不觉得洋娃娃会对何小坚强有什么安排,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而我之所以会答应洋娃娃执行他的计划,并不是说我和何小坚强有什么深仇大恨,洋娃娃一早就告诉我这些计划实施后的结果,那就是何小坚强和杨子江都会死亡,但是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就算楚江山不在那里,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复活,对于那个地方,洋娃娃并非一无所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虽然我还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答应执行他安排下的计划,而且坚决的不对这两个人透露其中的细节,因为我找不到洋娃娃对我撒谎的理由,所以我坚决的选择了相信,但现在我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起来,第一代帕胡的手段到底如何高妙,我们谁也不知道,难道说何小坚强是他早就安排下的一颗棋子?我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他们家族的那些故事,很多很多年前,何家就接触过第一代帕胡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我就无法控制的往下想去,洋娃娃为什么一直坐在何小坚强的肩上?为什么当时杨子江和何小坚强在风门村地下洞穴兵分两路时他选择了跟着何小坚强而不是杨子江,难道说真的就是为了演戏演得更像?何小坚强和杨子江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开始对付那两条曼巴神蛇,但我的身子却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早在数百年前,在第一代帕胡选择了那些人作为自己的守护者时,就已经在他们的血脉中留下了独特的标记,而那段时间之所以时刻粘着何小坚强,只不过是为了将这种标记——比如说这种标记很可能是一种我们闻不到的气味——强化,只有这样的分析才可以解释我所碰到的一切。   但这并不是令我感到害怕生气愤怒以至于身体开始发颤的原因,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再次对洋娃娃那个计划的目的产生了怀疑,当时他就死活不肯说,只是让我选择相信他,说等到了那个地方就会一切都明白过来,可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很可能在数百年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谋划这样一个计划,我心底对他的最后那份信任也开始渐渐的动摇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留了东西在我脑子里!   这才是最让我害怕的原因,洋娃娃曾经说在我脑子里没有看到天机,但是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坚定了他对我的选择,但是他始终不肯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而且最后甚至在自己生命计较消失的时候将所有的资料放在了我的脑子里,并大大的提高了我个人自身的能力,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对他的安排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我现在心里却渐渐的开始害怕:如果,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死亡,而是躲在某个角落也想着对我进行夺舍,那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我还来不及继续细想下去,就听到杨子江和何小坚强同时一声大叫,往两条蛇扑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死亡   我第一时间回转身看向杨子江,洋娃娃对何小坚强的安排是我产生那个可怕推测的根源,但这个推测是否正确,却主要看的不是何小坚强,而是杨子江。他们两人同时向曼巴神蛇动手袭击,这两条蛇当然会同时进行反抗,只有一种情况会产生例外,那就是何小坚强身上确实存在只有曼巴神蛇才能闻到的味道,在这个前提之下,就算杨子江对曼巴神蛇发动进攻,它的首要目标也不是同时对杨子江进行袭击,而是在躲开他的进攻时继续对何小坚强进行追杀,这是它们的本能,无法改变。   杨子江飞快的往身后的那条曼巴神蛇扑去,借着前冲之力,一脚狠狠的往曼巴神蛇踢了过去,我现在的眼光已经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看出只要他这一脚踢实了,就算是一条悬挂着的软绵绵的绳子也会被他给踢成两截,就算曼巴神蛇绳子坚韧无比,只怕也要受不轻的伤,但我的心却一直紧紧悬着,因为我发现曼巴神蛇在这一瞬间的眼神居然充满了嘲讽,就好像是一个成年人在看一个小孩子玩拙劣的把戏。   只是一眨眼时间,杨子江的脚就已经踢到了曼巴神蛇那里,也不见曼巴神蛇身子屈下来,就看到它直接往上一跳,就好像电影里的僵尸,一下子就跳到了半空躲开了杨子江那一脚的攻击,但以杨子江的身手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手段,一脚落空马上就是一拳打出,手掌成鹰爪状直接向曼巴神蛇抓去,这个时候曼巴神蛇刚好是处在旧力已过新力未生的时候,杨子江的这一抓动作迅疾无比,时机又掌握得好,立时把曼巴神蛇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我心中顿时一喜,正想开口叫好,却见那条曼巴神蛇身子突然又从杨子江的手掌中钻了出来,只不过身子显得更细了,原先还是如筷子般粗细,这时却又更细上了几分,杨子江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让它从手中溜了出来,待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再次去抓住那条蛇时,曼巴神蛇已经将身子恢复了原来粗细,尾巴在他手上一点,快速无比的将身子一缩一弹,整个身子立时高高弹起越过杨子江的头顶,往他身后的何小坚强飞去。   曼巴神蛇这一弹力量极大,它的尾巴只是在杨子江手上看似浑不着力的一点,但我看到杨子江的手明显的往下一沉,就好像被人用力拍了一下,那条蛇在越过杨子江头顶之时居然还不忘扭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依然带着那股熟悉的嘲讽之色,显然从头到尾它都没有把杨子江当成对手。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条曼巴神蛇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还没等我们转过身去帮何小坚强,它就已经啪的一声落在了何小坚强的后背上,然后张开嘴,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随着曼巴神蛇的这一个动作,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我知道何小坚强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洋娃娃的暗算,也更加开始担心起我的那个担心,洋娃娃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何小坚强死,他会不会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躲在我大脑的某个角落里,等着对我进行夺舍?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只是一闪而逝,因为这个时候曼巴神蛇已经扑到了何小坚强的身上,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何小坚强发出一声惨叫,这时原先站在他面前的那条曼巴神蛇也立刻跳了起来,一口咬在他的肩上,何小坚强的叫声戛然而止,身子晃了两晃,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眼见是再也没有生机了。   我和杨子江顿时更加紧张起来,虽然明知这个时候应该第一时间去看看何小坚强,但那两条曼巴神蛇还在,谁也不知道它们接下来会不会对付我们两个,这两条蛇的攻击神出鬼没,再加上一身的剧毒,连杨子江也收起了先前的轻视,神色凝重,将那两条蛇当成了生平最大的敌人。   但就在这时,那两条曼巴神蛇却仿佛没有见到我们一般,完全无视我们两人的存在,游到了一起,互相缠绕,口中不住发出嘶嘶的响声,听起来竟然觉得有说不出的缠绵和哀伤,眼前这一幕让我和杨子江目瞪口呆,同时也更加紧张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出乎我们的想象,那两条曼巴神蛇并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反而伏在了地上,虽然互相缠绕着,但渐渐的一动不动。我和杨子江提心吊胆的关注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它们有什么动静,还是杨子江先忍不住,开口问:“它们……睡了吧?”   我心想我哪里知道它们到底是睡了还是死了,但这时候不说几句话也不行,而且看那两条曼巴神蛇的样子确实有些古怪,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的说道:“应该……是吧?”   杨子江看了我一眼,见我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只好又继续沉默着,再等了一会,我终于忍耐不住,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那两条蛇依旧一动不动,我咬咬牙,从地上拿起一粒小石子轻轻的弹了过去,小石头落在它们的身上,我和杨子江的脸色同时大变,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到时这两条蛇会突然对我们发动袭击,但石子落在它们身上,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和杨子江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小心翼翼的走到曼巴神蛇跟前,这才发现这两条蛇已经死了。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两条曼巴神蛇已经死亡,是因为地上的两条蛇颜色已经全部变了,他们本来是黑色,但这时全部变成了白色,而且是有些吓人的惨白,就好像临死前的老人身上所带着的那种老朽之气,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机生气,只是它们的身躯仍然紧紧的缠绕在一起,看着有些诡异,也有些凄美。   眼见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杨子江马上蹲下身子到何小坚强身上摸了起来,我恍然大悟,急忙也走到他的身边,但杨子江动作快了我一步,已经抢先把何小坚强身上的东西拿到了手,从那个小袋子里掏出了定罗剑,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来。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他对于这把定罗剑垂涎已久,如果想要从他手中把这把定罗剑拿到手,只有翻脸打架这一个途径,但在目前来说,这似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一动: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比如说洋娃娃安排下的第三步。   何小坚强的遭遇已经让我肯定了我先前的想法,这两条曼巴神蛇根本就是特意为了何小坚强准备的,至于为什么洋娃娃要何小坚强的性命——甚至可以说提前数百年就对他们家族做了手脚——我始终想不明白,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在布置下这么一个大局只是为了好玩,就算是单纯为了好玩,那也是一个目的,可是洋娃娃这样对付何小坚强的目的是什么?何小坚强的死亡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个时候我当然已经踩出来这两条曼巴神蛇的生命力本来就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只剩下一次攻击的能力,但即便只是这一次的攻击,在很多时候也可以救自己一条命,要知道这可是曼巴神蛇!然而洋娃娃却这样简简单单的用掉了,这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划不划算的问题,而简直是在瞎捣乱。   洋娃娃身为第一代帕胡,当然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只能说这一切是因为我太笨,看不透,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对于他安排下的针对杨子江的第三步,我突然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第三步里的危险,避是无法避过去的,因为如果想要到那个地方去,就只有通过洋娃娃安排下的那个地方,而且我对于第三步安排里到底有什么危险依旧一无所知,就算说了也等于没说,更关键的是一旦要对杨子江讲述这个计划,就不可避免的会提到何小坚强,尽管现在看来就算我们知道这个计划,最终何小坚强还是会死亡,因为曼巴神蛇出现得实在太过突然,除非我们一开始就不踏进这个地方,不然根本没办法安全走出去,只是被欺骗的过程和自己明白事态发展过程这两个不同过程所造成的结果不管有多么相同,当事者在事后知道真相时心里肯定还是不会舒服,甚至会对我说的话产生怀疑,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两人之间再次产生分裂,似乎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蹲在何小坚强的身边,我心中不知如何是好,杨子江没有我这样的烦恼,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检查起何小坚强身上的东西起来,那把定罗剑已经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包里,这个时候正在检查着其它东西,我看了不由有些心寒,心想人刚死你就这样,就算没时间帮他处理下尸体,也不应该当着死者的面就这样迫不及待起来,再说了,最早提及时间不够的人是他,现在怎么就不怕时间不够了?   我站起身来,正准备挖苦讽刺杨子江几句,突然听到他咦了一声,说:“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一团火   杨子江的见识不可谓不广,加上一些不为我所知道的经历,要说这世上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我信,但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他在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我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如果只是普通的东西,杨子江自然不会在意,因为心中的好奇,我顿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准备挖苦讽刺他几句,将脚步往他那边移了移,说:“什么东西?”   杨子江向我递过来一个东西,我随手接了过来,发现是一颗黑色的珠子,大约有鸽蛋大小,通体漆黑,资材辨认不清是什么,不像是石头,也不像是金属,更不像是塑料,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看了杨子江一眼,疑惑的问:“有什么不对劲?我看着很普通,就像是小孩子玩的弹珠。”   杨子江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何小坚强身上不应该放着普通人玩的弹珠而已。”   杨子江这句话让我顿时心中一动,何小坚强尽管现在已经死了,但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他的家族还是他本人都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或许普通人之间最寻常的游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难以想象,因为那个时候很可能他正忙着按照楚江山的传授刻苦练习;普通人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他正一个人默默的在黑暗中想着自己家族的悲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更何况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知道他是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如果没有什么用的东西决计不会带在身上,而且还是放在那个小袋子里,也就是说这个珠子一定不简单。   当然也有可能这颗珠子是他小时候何坚强给他的礼物或者路边某个小伙伴的一段友谊见证,毕竟何小坚强这人极重感情,这点就连杨子江也无法否认,但那样的话这颗珠子就不应该会如此不简单,不简单到连我和杨子江都看不出来历,随随便便就能弄到一件神器的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只存在故事中,而这是现实。   虽然猜到了这颗珠子的不简单,但我们还是不知道这颗珠子有什么用,而现在的时间也不允许我们多花时间在这颗珠子上,何小坚强已经死了,但是我们还是得继续我们的道路,不管我心中有多么矛盾,是不是应该把那件事告诉杨子江,前进已经是我们唯一的退路。   我将珠子递回了过去,说:“先留着吧,以后慢慢再研究。”这是何小坚强的东西,但是那个小包已经被杨子江拿去了,既然确定了这颗珠子的不简单,那就还是把它交给杨子江吧,免得他心生芥蒂,这个时候,稳定压倒一切。   但这个时候杨子江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我摇摇头,说:“放你那里!”   我诧异的看着杨子江,不是惊讶于他突然不要这颗珠子,而是他刚才往后退的那一步,他说不要我可以接受,甚至哪怕他再加上摇头和摆手等肢体语言来强调他不想要不愿意要这个东西我也能接受,可是他刚才往后退了一步,那就是说他不是不想要不愿意要,而是他根本就不敢要。   我诧异的看了杨子江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那颗黑色珠子,看来杨子江对这颗珠子的了解比我要多得多,至少他会害怕,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和警惕,杨子江急忙向我解释道:“我是真不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我只是突然觉得这颗珠子很让我害怕,嗯,是的,很害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我手里的珠子,好像它会突然复活起来一般,我也开始凝重起来,杨子江杀伐决断,从我认识他开始,似乎就没见过有什么令他害怕的地方,这令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颗珠子来,但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颗很普通的珠子,当然这个普通是相对于它的外形来说的,它的资材就决定了它的不简单,杨子江的奇异感觉也决定了它的不简单,只有杨子江有这种感觉而我却体会不到,更决定了它的不简单。   我看了看杨子江,又想了想,还是将那颗珠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说:“走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事实上在那一刻如果不是我知道接下来第三步会发生些什么,我几乎要以为这就是洋娃娃给杨子江做的安排了,当然说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不正确,严格来说我只是知道第三步里当真正的凶险来临之前,会有一个很明显的征兆,洋娃娃告诉我会看到一团火,在黑暗之中极其明显,然后接下来的事就和我没有关系,因为那是针对杨子江的,当然,其中的目的他依旧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如实对我说,依旧只是那句话,如果我们走不到那个地方找不到楚江山,本来就没有多少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哪怕这个时候我们愿意放弃这一切,因为楚江山会来找我们,至于原因,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但我们却偏偏没理由的相信了,但是只要我们找到了楚江山,就算这些人死了,也可以想办法复活他们。   我便是因为这些话才答应了他的要求对付何小坚强他们的,但后来我渐渐的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劲,甚至心里想过会不会洋娃娃是要利用这两个人来做炮灰,替我扫清前面的危险,可是这样一来又如何能保证这些危险只针对他们两人而不会误伤了我?何小坚强还可以解释为洋娃娃在他身上布置了我们闻不到的气味,可是杨子江呢?先前他和洋娃娃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何能保证接下来的危险只针对他而不是我?   因为这一个念头,我本来已经挪动了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一停,想着是不是不管杨子江信不信都应该把这件事和他说个清楚,就算他现在不信,等会见到了那一团火也就明白了。杨子江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你能不能把那颗珠子放在这里?我们就这样过去。”   所谓就这样过去当然不是指我们就这样空着手过去,而是将这颗珠子放在这里,这说明杨子江心中对于这颗珠子的恐惧再次增加,而且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我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我也不知道这颗珠子究竟最后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我知道如果杨子江因为这颗珠子而感到恐惧的话,后面再遇到危险,他肯定无法发挥出足够的实力,恐惧可以是一种力量,能让一个人超常的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实力,恐惧也可以是一剂毒药,让人失去所有的勇气和力量,对于现在的杨子江来说,这颗珠子就是一剂毒药,而且是没有解药的那种。   我将珠子掏了出来,直接往地上一扔,想了想又弯下身子将那颗珠子重新拾起来放在何小坚强的口袋里,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而且既然放在了这里,我也就没打算以后重新来拿过,相信杨子江也应该和我一样的想法,更何况,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以后?   我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说:“走吧。”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发现杨子江居然并没有跟过来,转过身一看,他还呆在原地看着何小坚强的尸体,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当然不会相信杨子江这个时候是在缅怀何小坚强,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颗珠子。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挖苦道:“珠子已经放在这里了,你还想怎么样?又舍不得了?去那个地方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只不过是感觉到害怕,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杨子江却根本不理会我的话,或者他没有听到也说不定,我越加不耐烦起来,上前几步就准备拉着他走,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亮,我吓了一跳,急忙朝着光源处看去,这一眼顿时让我全身冰冷,仿佛坠入万丈冰窟。   何小坚强的身体已经燃烧了起来,在我面前出现了一团火。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洋娃娃安排下的第三步,可是那不是应该在前面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我马上想到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何小坚强的尸体会突然烧了起来,我可不觉得曼巴神蛇的蛇毒会有自燃的效果,既然如此,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一定是因为那颗珠子!   杨子江的脸色一片苍白,显然也是和我想到了一块,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尽管不知道珠子为什么会突然弄出这么一团火来,也不知道这颗珠子在这堆火中会不会被烧个一干二净,但是他内心中的恐惧却是一点都没有消除。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面前有一堆火,不是一团,或许那颗珠子最早发出来的只是一团火,但现在变成了一堆,我提心吊胆的看着前面,想着洋娃娃对我说的那些话,现在我看到了一团火,那么未知的危险呢,在哪里? 第三十五章 一个念头、一个声音   看不见的危险才是真正最可怕的危险,洋娃娃所说的针对杨子江的安排本来不是在这个地方,可是那团火的出现也有了变化,本来它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么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超出我想象的变化,比如说这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危险?   正因为出现了这些变数,我反而不敢再继续往前走去,杨子江就更不用说了,我看他已经连移动都变得困难,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燃烧中的何小坚强的尸体一言不发,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不住跳跃,空气中迷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整个通道变得诡异了起来。   但是没看到有危险出现,一直等到那团火快要熄灭,还是没有稀奇古怪不可思议的东西出现,我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里浮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松,或许是失望于没能见到那可怕的危险,也或许是放松于自己终于可以再多活一段时间,只不过最后的一关终究还是得去面对,无论是谁到了现在已经不可能选择退出。   我往地上轻轻跺了跺脚,放松了下已经变得僵硬了的身体,然后对杨子江说:“好了,尸体已经火化了,也不知道那颗珠子是不是还能留下来,不过不用管这些,时间不多了,赶紧上路吧。”   杨子江还是没有理会我,我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就算是害怕也得有个限度,真要害怕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不去那个地方,直接找个地方等死好了,我直接走到他身前,没好气的说道:“走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想要陪着他么?!”一边说一边就伸手过去拉扯了他一下。   因为心中有气,所以这一扯的力度颇大,杨子江被我扯得身子一晃,接着砰的一下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我吓了一跳,心想就算我用得力气大了些也不至于大到这个地步吧,见杨子江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急忙蹲下身子在他鼻前探了探,果然已经没有了呼吸,我还是不死心,用手摸了摸脉门,也早就没了心跳,我狠狠的按压着他的左胸,利用我了解不多的急救知识试图将杨子江从死神手中抢回,但十多分钟之后,我终于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杨子江没能苏醒过来。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那一团火出现的地点变了,杨子江死亡的地点也变了,那后面的事会不会也跟着发生变化,比如说还有一个危险在等着我?   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长时间,我才从惶恐中清醒过来,然后飞快的往杨子江尸首爬去,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杨子江的死因,因为这关系到接下来我所面对的危险。等爬到杨子江身边仔细观察时,才发现他死得有些古怪。   我本来以为杨子江可能会因为那种莫名的恐惧而被吓死,这种情况我见过很多,但所有被吓死的人脸上都会有一片青色,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据说是因为胆子被吓破了,我见过很多被吓死的人,确实脸色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青色,但杨子江的脸色却是一片苍白,这和我以前所见的不同,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我总觉得杨子江的尸体看上去少了些什么东西。   我仔细的检查着他的尸体,身上并没有缺少哪一个部件,也就是说杨子江整个人还是完整的,但那种仿佛缺少了些什么东西的感觉依旧存在,我皱着眉头想不清楚到底在他身上少了什么,但隐隐的又觉得这个少了的东西一定很重要,既然他身上的部件一个不少,难道少了的会是里面的东西?可我又没有透视眼,就算身体里面少了点什么,我也根本看不出来,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才是。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动:不是外面自然是里面,可是这个里面不一定就是指内脏,我再次看了看杨子江,终于确定了我的想法一定是正确的,我终于知道了他身上到底少了什么。   有一个词叫“生气”,不仅仅是指发怒,还有一个意思是指活力、生命力、生机,通常很多人都觉得人死了就失去了生命力,从医学上解释并没有错,但很多时候很多人看着尸体会觉得对方和活着时一样,这就是另外一种生气,或者换一些例子,近代还有人做了个蝴蝶小风筝,结果引得好多人误以为是真的而去捕捉,这是因为这个风筝有了生气,栩栩如生。大师和花匠的区别,就在于画同样一个事物,大师画出来的有生气,让人看了会产生种种联系,而画匠画的只是一种最直白粗线的临摹,简单的说,就是没有灵魂。   我见过很多死人,见过各种死法的死人,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看到他们的尸体,我就能感受到或恐惧或悲伤或心酸的各种情绪,我不知道这是我的个例还是说每个人都这样,我从未和别人就这个问题进行过交谈,我曾经将这个现象解释为灵魂,一个人就算死了,他的灵魂应该也还在,至少会在短时间里存在,或许你无法用眼睛去看到,但是一定能感受得到,就像那些名画,同样的是用水墨用颜料画成,但是你会觉得那是一个真正的人在对你微笑,应该是同样的道理,是那些画家赋予了他们灵魂。所以我坚决的认为,一个东西是不是有灵魂是不是有生气,和他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也因此我认定每个死去的人都是有灵魂的有生气的,这才是我能感受到那些不同感受的原因。   可是在杨子江身上我什么也感受不到,他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他是一个没有活力的尸体,这和我先前所有的认知都不相同,即便是何小坚强,我也感受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甘,所以对于杨子江只顾着去抢他的口袋才会感到极度愤怒,而在杨子江身上我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眼前的杨子江就好像是一块石头,如果不是看着他只是凭感觉,你根本不会知道这是一具尸体,知道了他身上到底少了什么东西,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显得更为紧张,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我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感受,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子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所可能要面临的危险也就还会继续对我造成威胁,我还是无能为力。   我开始更加害怕起来,心想着是不是就此退出去,再也不去管洋娃娃对我说的那些东西,就算最后楚江山真的会来找我,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就算最终同样是死亡,起码我还能多活一些时间,相比之下,现在我就一个人,如果还坚持原先的计划,只怕成功率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给自己找了足够的借口,我开始站起身慢慢的往后退去,一边退眼睛一边慢慢的扫过杨子江的尸体,扫过何小坚强的灰烬,然后略微一停顿,想到那颗奇怪的珠子,杨子江的死肯定和这个东西有关,不如找找看它还在不在,反正我不会觉得害怕,如果还能找到,带回去慢慢研究,或许能找出其中的原因。   我身上没带什么容器,没办法将何小坚强的骨灰带回去,骨灰还有些发烫,我对着他拜了拜,然后用脚轻轻的在我印象中的位置拨了拨,什么也没有,看来是已经随着那堆火烧成了灰烬,心想这样也好,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然后转过身就准备大步回去,但才一转过身,我身体一僵,然后缓缓的转了过来,看着他们的尸体和骨灰,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我不断的分析,这个念头越发清晰明显沉重,渐渐的我的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奇怪的念头从我脑子里突然冒了出来,当然这个念头和洋娃娃无关,是我自己突然想到的,并不是来自他给我的那些资料,可是这个念头又和他有关,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这颗珠子是洋娃娃给何小坚强的?他一早就算到我会在何小坚强死后对他的安排产生怀疑,甚至可能会将这一切告诉杨子江,所以很干脆的留了这样一个珠子在何小坚强身上,因为他同样也算到了以杨子江对定罗剑的渴求,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搜寻他身上的东西,到时这颗神秘的珠子一定会被他拿走,就算我和杨子江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去,或者是我们擅自改变行动路线和方案,那颗珠子也会自动燃烧,到时我们一样无法躲开他安排下的危险。   至于珠子何以能在规定的时机燃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想来只怕和杨子江接触过它有关,这样就算珠子不在他身上也不能逃过洋娃娃的安排,只是没想到杨子江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一定要我将珠子留在原地,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厄运。   越想我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团火一烧起来杨子江就会死,可是既然洋娃娃算到了我们的一切,难道就算不到最后剩下的我会打退堂鼓?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我整个人都乱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第三十六章 故人、故地和故事(一)   从我踏进这个地方开始,就再也没有发现过任何一个人,甚至连任何活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若说有,那也是那些被我们打翻在地的怪物,我和杨子江都曾经怀疑这是原先居住在这里的人变成的,这个时候我本来就在心慌意乱之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顿时吓了一跳,险些一下子叫了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声音出现得泰国突兀,还以为这个人说的这句话太过熟悉,在风门村化身墓地那里,那个想要对我进行夺舍的第一代帕胡,最早对我说的话也是这一句,我现在本来就提心吊胆不知道哪里有危险在等着我,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着实吓得不轻。   我打了个哆嗦,飞快的转过身,大喊了一句:“谁?”   从我前面的黑暗里,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来,因为光线不是十分明亮,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身高并不是很高,大概也就和我差不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出来的是一个人,不是什么怪物,这让我心里先就松了一口气,尽管这地方的人肯定和我不是一伙的,但只要是人就比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来得可爱。   我正思忖着是不是走上前去和对方打个招呼,对面那人却突然“咦”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什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东西,我心里也没来由的一紧,心想难道对方发现什么东西了?先前他就说“你终于来了”,那么他应该不至于是认错了人,既然现在发出这样的声音,多半是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我急忙一个转身,后面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时那个人又开口说道:“怎么是你?”   我先是一愣,随机明白过来这个人居然真的是认错人了,正想发火,突然心里一动,他最后说了一句“怎么是你”,听这意思这个人还居然真的认识我,只不过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我急忙往前走了几步,问:“你是谁?”   那个人听我问他话,嘿嘿笑了几声,说:“你不记得我这张脸,连我的声音也不记得了?也对,十一年你就突然的把以前所有一切都全部忘记,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我一听这话,再也忍耐不住,这个人对我的事了解很多,尤其是对于我十一年前突然失忆的事似乎知之甚详,这个时候我哪里还去管洋娃娃那什么计划,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说:“你到底是谁?”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油灯挂在这里,周围一片漆黑,虽然我凭借对方的声音判断出了他的位置,并一举将他的手给抓住,但这里面其实还有一部分运气在里面,很有可能就算我站在了他的面前也不一定能抓住他的手,也许会抓一个空,因为四周实在太暗了,这种暗甚至和平常的黑夜都不相同,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能把周围所有的光线都吸进去一样,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所以尽管已经和对方站在了一起,面对面的我却还是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人听到我的问话,只是嘿嘿一笑,我生怕他有什么举动,手上用力,想将他先完全控制住再说,但不管我手上用多少劲,那个人仿佛都没什么感觉,我心里一沉,心想这人的身手看来不错,难道说他就是那所谓的第三个危险?   或许是我的动作太过于明显,那个人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突然叹了口气,说:“和十一年前相比,你真的是改变了许多,那时的你就算碰见再意外的事也不会如此紧张。”   我无心听他唧唧歪歪,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说:“既然你都忘记了,那我就再和你说一次,我的名字叫楚江山。”   我一声大叫,被这个名字给吓得后退了几步,然后全身警戒,再也不敢往前冲去,我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我苦苦追查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什么结果的楚江山,任何神秘的事件仿佛都离不开他的身影,我们本来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找他,但是当他突然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神秘、恐怖,几乎无所不知,和这样的人面对面,我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楚江山并没有因为我的这一系列动作就开始嘲笑或者对我发动袭击,他居然慢慢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这时我身边不远处已经有油灯点着,我终于完全看清了他的样子,个子与我相仿,戴着一副眼镜,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斯斯文文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我脑海中对他的印象结合起来,这样一张面孔我并不陌生,尽管在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确实曾经见过他,他的样子和催眠世界里的那个楚江山一样。   楚江山慢慢的向我走来,我本能的就想往后退去,但拼命的咬着牙控制住自己,第一次听到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他时的后退是一种本能,但如果现在我还一直后退下去,我知道自己的结局肯定很惨,因为人的心理防线会就此崩溃,所以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步后退一步,尽管心中还是很害怕,但却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楚江山,一边又在深深的吸气,努力平缓自己的情绪,全身肌肉不断的收缩放松,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从僵硬中缓和下来,以防万一真的有什么情况时自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楚江山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奇怪,我也说不清里面到底包含着些什么意思,但至少可以肯定他现在的眼神对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我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楚江山看了我半晌,说:“这么多年不见,里面去坐坐?”   我心里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如果他想对付我的话,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别的地方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看他对我暂时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跟着他一起去或许还能找到新的机会,至于什么第三步的危险,我早就将它抛之脑后,楚江山在这里,既是最大的危险,也是最好的保镖。   沿着通道往前走,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其实我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楚江山,但才一开口他就对我摆了摆手,说过会再谈,我只好闭上嘴巴一路跟着,心想他不知道会带我去哪里,会不会是去那个地方。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前面渐渐看到一丝光亮,我知道通道走到了头,两人从地下走出来,楚江山还是沉默着不说话,我忍不住问:“到底要去哪里?”   楚江山看了我一眼,说:“不用那么急,多走走,多看看,或许你能想起些什么。”   我心中大骂,心想如果被抹去的记忆能这么简单就恢复,我哪里还需要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正想说些什么话推辞一番,突然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心中一愣,看着他问道:“你是说,我以前来过这里?”   楚江山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倒是可以装得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心里可实在痒得厉害,忍不住又追问了一次,他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你带我来的。”   轰的一声我脑子一响,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江山,又看看四周,实在想不明白我和这个鬼地方到底会有些什么联系,但楚江山确实又没有欺骗我的理由,至少我根本找不出来,我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这个地方是我带你来的,然后你为了独霸这里,雀占鸠巢喧宾夺主,就在十一年前把我的记忆抹去?”   这番话说的是十一年前我和楚江山带了一批人去风门村找那个已经被洋娃娃咬死了的布娃娃,楚江山的目的是从她身上拿到几滴血,但是在那不久之后,我的记忆就被人抹去,而且后来身上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本小说《老宅》,并因此被人给催眠了,尽管很多事都是后来慢慢的才知道的,但综合起来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一定是楚江山,因为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时机,只是我一直想不透他这样做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抹去我的记忆是为了我能保守这份秘密,毕竟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死亡并不一定就是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这个时候楚江山就在我眼前,我却似乎听到了另一个可能,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楚江山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这次我又猜错了,这时干脆懒得去猜,问:“那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   楚江山叹了口气,道:“事实上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抹去了你的记忆,而且,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件东西的下落。”   这时我已经清楚当年的记忆并不是楚江山抹去的,其中还有隐情,只怕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但对于他说要打听一件东西的下落这句话却还是上了心,心想别是问我要那张面具吧,那可死活都不给。   楚江山看了我一眼,道:“十一年前我就向你打听过那件东西的下落了,结果你没说,反而变得失去了记忆,现在我还是想问问你,关于那件东西的下落。”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张裹尸布,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十七章 故人、故地和故事(二)   那张裹尸布当然就是那张裹尸布,不需要点破我们都知道具体指的是什么,问题是我哪里知道这东西在哪里?听楚江山的意思,十一年前那块裹尸布是我拿的,但还没等到他从我口中问出那块裹尸布的下落我就先已经莫名其妙的失忆了,而他则是找了十一年,可惜一直没有找到,问题是我现在也已经早就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当时所有的记忆,哪里还能记起那些事?   楚江山显然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能从我口中得到答案,所以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脸色如灰或者勃然大怒,只是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但我却忍耐不住了,问:“十一年前,或者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说这个地方是我带你来的?告诉我所有的事吧,或许我能想起一些什么来。”   我当然不敢保证听了那些故事真就会想起那些已经被抹去的记忆,至于说这些鬼话的原因,无非就是想从楚江山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已经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生怕楚江山会不肯告诉我那些已经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故事,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虽然觉得未必能骗过楚江山,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楚江山歪着头,饶有趣味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禁脸上一红,知道肯定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正想着一会重新找个什么借口再来一次,楚江山已经笑出了声,说:“你先不用急,跟我来,给你看些东西,慢慢的你自然会知道。”   一听楚江山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我心里立刻就安定了下来,马上说道:“看什么东西,这就抓紧时间去看!”   不管我心中如何焦急口中如何催促,楚江山还是不急不慢的走着,看样子是势要做一个合格的导游,一定要带我将这些在他口中我应该很熟悉曾经很熟悉的地方都走一边才肯罢休,一直差不多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听到他说了一声:“到了。”   这两个小时的路弯弯曲曲兜兜转转,加上里面不是一片平底,倒是布满了各种山石,所以我几乎已经被他带着绕晕了头,尽管一开始有些东西我还能认得,但这毕竟是洋娃娃留给我的资料,并不是我本身的记忆,到了后来,一路所见就已经完全不认识了,想来是洋娃娃生前也没有到过这些地方。而我除了记得那些山石看上去都差不多以及不止一次的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石刻之外,就什么也记不住,到了后来就只是机械的跟随了,我根本不会去注意那些我注定记不住想不起来的东西。这时好不容易听到楚江山说“到了”,立刻精神抖索,抬头往前看去。   在我们的前面,有一间小屋,屋子占地不大,大约也就几十个平方,但是屋子极高,而且造型很奇怪,上面大下面小,而且一角还微微的翘起,更重要的是,屋子是黑色的,上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路。   这个屋子我当然曾经见过,或许这是我在这个地方唯一觉得熟悉的,看着那间黑色的屋子,我心想:难道这就是那个地方?他就是要我到这里面进去,不知道里面会不会也有一口枯井,不知道枯井里是不是也有一些东西藏着?   这样想着,我竟然有些隐隐的害怕起来,楚江山大概看出了我的惧意,微微一笑,当先走了进去,我一咬牙,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楚江山推开门,里面点着油灯,很亮,没有那种难闻的味道,应该和通道里的一样,我的眼睛飞快的四处扫了一眼,地上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枯井,而且屋子也和我以前在老宅里看到的那样是空荡荡的,里面摆着一些书柜,书柜里放着很多书,还有一张书桌,几张椅子,房间里很整洁,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书房,我心里不禁有些意外:尽管后面这段路我并没有印象,但根据洋娃娃留给我的资料来分析,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真是想不到这些猛人口中闻之色变的神秘之所居然只是一间小小的书房。   楚江山见我在打量这间房子,也不打断我,只是在边上看着,最后还是我自己先反应过来,到这里是为了看他说要给我看的东西,当然主要还是听他说那些往事,急忙收敛心神,问:“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可以拿出来了。”   楚江山微微一笑,说:“你已经看到了,喏,就是那些书。”   我先是看了那些书柜一眼,又看了看楚江山,他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一个人找了张椅子坐下,顺便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水,见我还是站着不动,又抬起一只手往书柜那里指了指,示意我过去看看。   我心想看下书总不会有什么危险,或者这些书里就记载着那些我想要了解的往事,所以略一犹豫马上就向书柜走去,看都没看,直接就从最左边的柜子里抽了一本出来,等到仔细看时,却是不由得一愣,因为这本书我看过,严格来说,是我在催眠世界里看过,书是短篇集合,书名叫《楼梯里的女人》,在催眠世界里,是楚江山的作品。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翻开书,第二篇果然是《第九楼》,我粗略的看了下,写的是老楚的故事,两篇小说和我在催眠世界里见到的那两封信几乎一字不差,我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扭头看了楚江山一眼,他还在悠闲的喝着茶,见我向他看来,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稍安勿躁,把剩下的看完再说。   我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后面的果然还是楚江山的作品,都是我在催眠世界里耳熟能详的,我在知道自己被人催眠之后曾经特意找过楚江山的资料,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写恐怖小说的畅销书作家,只不过后来神秘的失踪了,这时看到这些书并不觉得太过奇怪,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难道说这些书里藏着秘密,就像我失忆后身上带着的那本《老宅》?   这次我没有看向楚江山,而是继续看了下去,后面果然都是他些的书,但是慢慢的就已经变成了自己打印而不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那样,我知道这应该是他没有出版的那些作品,心里一动,想起了一些事,看的更加仔细了,果然在后面看到了很多我熟悉的书名:《正面一张脸,背面一张脸》、《狼外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七十三号》。   在我印象中,这些都是楚江山没有流传在外的作品,而且从书柜里摆放的数目来看,这样的作品还不在少数,想起在封门村时曾经看过的那几张手稿,心想难道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些未曾在外流传的手稿里?   我拿起一份手稿,正想要仔细的看一看,突然听楚江山开口说道:“不用看了,我已经看了十几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过来喝杯茶,听我和你说说关于这些故事的故事。”   我觉得楚江山这话有些古怪,都是你自己写的东西,有必要看十几年么,还想要看出什么名堂来,不过听他说到就要对我讲述那些故事,还是飞快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说:“快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江山喝了一口茶,然后沉默了片刻,眼睛仿佛透过没有窗户的墙壁看向远方,或许是在想应该怎么对我开口,也或许是在缅怀些什么,我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路,过了一会,他开始说道:“还是先从我身上说起,如你所知,和所有故事里的人物一样,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我如此痴迷文学,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文学上,可是许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也没能取得任何成就。就在那一年,我看到了他!”   我听楚江山说的这段话有些熟悉的感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和《楼梯里的女人》那个短篇开始不久说的话完全一模一样,心想难道那真是真实的事而不仅仅是小说?忍不住开口问:“你后来碰到了孙小红?”   楚江山摇摇头,说:“那是小说,不是真实的事,不过我确实碰到了一个人,是他,不是她,他是个男人。”   楚江山继续说了下去:“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和你在《楼梯里的女人》中看到的差不多,他告诉了我很多不同的故事,然后我把这些故事写出来,署上我的名字,于是我成了大家眼中著名的作家,自然也拥有了我所渴望的生活。当然,他是个男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超出友谊的事,嗯,严格来说,可能连友谊也没有。”   我心想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让你功成名就,你却说和对方之间连友谊也没有,也太过份了些,同时又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好奇,心想楚江山对我说这些事,难道说这个人就是我?忍不住开口问:“这个人是谁?”   楚江山看了我一眼,说:“他说他的名字叫痴人。” 第三十八章 故人、故地和故事(三)   楚江山的这个回答让我心中一动,对于痴人这个名字我印象十分深刻,不说在催眠世界里我祖先的身份,就是在七十三号幽灵村地下那许多画已经让我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加上风门村从二良手中那面铜镜上所刻的地图里也有痴人这两个字,曾经让我以为自己发现了痴人的秘密,结果到了那里却没找到任何与痴人有关的东西,这时听到楚江山再次说起,心中的好奇再也控制不住,急忙追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江山依旧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我和他的认识起于一次偶然的相逢,后来他知道我喜欢写小说,就告诉了我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是他从来不说自己的来历,也不多说关于他自己的事,我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如果不是这许多年下来他并没有从我这里拿走些什么,甚至还帮助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一切,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一切都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的面前,我只能把这归结于他的脾气古怪,所以在问了几次没有结果之后反而让他大发雷霆之后,我再也不向他打听这些话题,但是在心里我对他还是十分感激的,自然也把他当成了我唯一的朋友。嗯,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对他确实是存在着友谊这种东西的。   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以后写的东西不要拿出去发表和出版了,我看过那些故事,真的写得很好,当然这不是我写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最终所有的荣耀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但他这些年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大,而且我赚的钱已经足够我用一辈子,所以尽管我心有不甘,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当然,我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对于我的好奇,他这次居然难得的没有发火,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看了我很久,突然一笑,说:‘因为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   我起先并没有听清楚这句话里的意思,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鬼魂这种东西存在,可是如果这是真实的,岂不是说这一切都存在,就在我们的身边?   惊讶归惊讶,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奇怪为什么不能发表出版他却又要告诉我这些,这时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对我说道:‘这些是我内心中最后的秘密,也是最大的秘密,我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所以自然要告诉你这些。’   他的话让我有些感动,相识这么长时间,他从来不对我说自己的事,就算我偶尔提及,他也会莫名其妙的大发雷霆,但现在他终于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告诉了我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本来我很好奇这些真实故事的来源,他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都是他的亲身经历?可是既然他把我当成了好朋友,我反而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了,既然是好朋友,每个人就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应该去打扰去探索,除非他自己愿意。   日子还是这样平静的过着,他会和我聊天,和我喝茶,和我饮酒,却从来也不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知道这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但越是如此,我心里就越是愧疚,因为我心里也有一个秘密,尽管这个秘密本身并不算什么,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因为我本身也就没有什么朋友,他是唯一的一个,用他的话来说,我也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   所以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告诉了他我的那个秘密,我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楚江山说道最后这句话时,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但又带着一股不甘和怨恨,我一直听着他说话,心想他的秘密这么多,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哪个,不过听他说起来,当年似乎也就是一个普通落魄的文艺青年,哪里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这时听到最后一句,尤其是他说话时的语气,忍不住心中一动,失声道:“你带他去了你的家?!”   之所以这句话会让我如此震惊,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了在封门村时听疤痕女说起过,楚江山就是七十三号幽灵村那个地方的人,而恰巧我又知道那个地方极其隐秘,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既然楚江山说带他去了一个地方,在那时的他来说,最大的秘密或许就应该是自己的来历,但这一切还不足以让我震惊,真正让我失声叫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起了疤痕女曾经对我说的话,有人在那里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能够进入那个村子的人当然不在少数,我就知道有很多人能够进去,但联想到楚江山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这个凶手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在震惊之余,我也更加肯定那个痴人不是我,因为在封门村时那个凶手曾经突然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附体在小瑞的身上,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所以我才从疤痕女口中知道了七十三号幽灵村中发生的事情,而且更知道那个痴人对于当年没有杀死楚江山也是耿耿于怀。   楚江山似乎有些意外我居然知道此事,这让我相信他对于我在封门村所经历的并不是很清楚,他看了我一眼,说:“你想起来了?”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我原本就知道这事?不过随即想到在这之前我和楚江山貌似关系还不错,或许他曾经对我说过也不一定,所以我也就释然了,摇了摇头,说:“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楚江山微微一皱眉,或许是在思考到底是谁告诉我这些的,但也只是略一思考就算,并没有太把这件事当真,淡淡的说道:“后面的事当然就和你所知道的一样,他杀光了所有的人,当然不是拿刀子去捅,虽然他的身手很不错,可是如果真动起手来,村子里那么多人,也不乏一些学过功夫的,他肯定没办法将这些人杀个干净,只怕连他自己也会将命留在这里。”   我不禁好奇起来,问:“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重新提起当年的惨事,楚江山在最初的怨恨之后,语气重新变得平淡了起来,说:“其实这种方法你已经看过了,还记得杨子江吧?他就是这样死的,只不过这个法子本来并不是针对他,嗯,这事说起来太早,后面自然会和你说起。”   我心中一动,倒不是说痴人杀人的方法和杨子江奇怪的死法相同让我感到惊讶,而是楚江山说的这种法子本来并不是针对杨子江,这个说法和洋娃娃告诉我的完全不同,而且听楚江山话里的意思,这个杀人的法子还应该是他布置下的,我心里顿时更加疑惑起来,洋娃娃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楚江山继续说道:“一开始只是有人觉得不舒服,变得痴痴呆呆起来,没几天时间就突然死了,一开始大家也没怀疑到他,尽管对于我带一个外人进入村子大家都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后来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才开始怀疑到他的身上,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去找他,想要问个明白,一开始我还努力的问他辩驳,但没想到他很直接的就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些村民已经冲向了他,可是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他根本就没有动手,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就一个个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就好像是被人抽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我,他将我们所有人都‘看’倒在了地上,然后理也不理我,背负着双手往屋外走去,我知道他一定是要继续去对付那些没有来质问他的人,可是那些只是老人和小孩,他连这些人也不放过,我拼命的想要阻止他,却根本无法动弹丝毫,我又气又急,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过来,他就坐在我面前,看着我说那些人都已经死了,这个村子从此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从一开始那些人软瘫在地上我就知道大家的结局一定不会很好,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个凶手是我带进来的,可以说是我杀了那些村民,这个时候虽然我还是全身瘫软,但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我大声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沉默了一会,说是为了拿一些东西。   我那时已经气到了极点,但反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问他到底想要拿些什么东西,既然只是要拿东西,又何必杀那么多人?而且有一句话我一直不敢说出来,他杀人时的手法如此诡异,我甚至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尤其想到他对我讲述的那些据说都是真实的故事,心里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一个人,哪里会有这么多奇怪恐怖的经历?哪里会有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段?” 第三十九章 故人、故地和故事(四)   不要说当年的楚江山,就算是现在已经经历了无数不可思议的事,脑子里又多了第一代帕胡洋娃娃许多匪夷所思完全超出想象的资料的我,在面对杨子江突然死去时的样子还是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所以对于当年楚江山有这样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换成当年的我,肯定也是这样想。   楚江山继续说着当年的那些事:“当他听到我问他到底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时,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相信他绝对不是因为愧疚,正要开口骂他几句,就听到他说:‘我要找的东西,你们知道,但是看不到。’”   我在心里仔细的将这句话想了想,愣是没有想明白到底什么东西是他们知道却又看不到的,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结果,看了看楚江山,等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楚江山嘿嘿一笑,说:“是啊,我当时也和你一样,想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那天他变得极其有耐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很多事,他说这事得从我们这个村子说起,我们都知道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子很神秘,所以除了我之外几乎很少有人会出去,就算偶尔有出去的也不会像我这样待这么长时间,更不用说带外人回来了,但对于村子的来历,我们这些人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有老人口中还流传着一些故事,说我们的村子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主人,等待着他有一天回归。对于这样古老的传说,我们更多的只不过是当故事来听,因为任何真实的事件,流传得久了都会走样变成另外一个故事,所以就算村子里有一间小屋子是我们全村人祭拜的圣地,我对于这样的传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时候听他说这个事情和我们的村子有关,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难道这个人对于村子的历史知道得比我们还多?   果然他接着就从我们村子的历史说起,他说他知道近千年来我们村子等待的那位主人是谁,只不过他再也回不来了,他还说他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会如此神秘,以至外人根本无法看到它的存在,总之他说了很多在我看来匪夷所思的话,那些话里的故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每一件听起来都不像是他在信口雌黄,不知不觉中我渐渐的开始相信他说的那些话,但他还是没有说到为什么会杀死那些人,他到底要寻找什么东西。   这时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他其实很寂寞很孤单,那说的那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也没有忘记,他说:‘你知道吗,我很孤独,因为我没有童年,没有记忆。’”   我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突然一动,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风门村那个布娃娃在千年前的经历,她也曾经说过自己没有出现在尘世间之前的那段记忆,这样的人还不止她一个,后来还另外出现了一个男人,甚至就连第一代帕胡也是如此,我心里不禁开始嘀咕,心想难道这些人都来自那个神秘的地方?   楚江山没有理会我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我当时就讽刺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就会把这种痛苦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懂,我勃然大怒,说我自然不懂,但我不会拿这么多的人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见我开始发怒,又沉默了下来,我也跟着不说话,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你们村子之所以外人看不见,是因为当时建造这个村子时利用了一些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千年前你们的那个主人留下的,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这个东西其实并不完整,更不知道你们的主人其实再也回不来,但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我要的东西其实是你们脑子里的某种记忆,你们在这个村子世代居住了近千年,和那个东西接触得多了,身体已经潜移默化的发生了一些改变,这种改变渐渐的成为了一种本能,就好像动物天生知道迁徙,天生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排卵繁衍后代,我需要的是这种改变,既然已经成了你们的本能,除了杀死他们我再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法子。’   我当时就忍不住问:‘到底这个改变是什么?’”   我心里对于这个问题也充满了好奇,想:对啊,这个改变到底是什么?   楚江山道:“他说:‘随着时间的改变,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渐渐的有了生气,而这些生气又和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你们结合在了一起,我之所以想办法和你认识并努力和你车更为朋友,也就是因为我无意中从你身上发现了这种独特的生气,之所以没有把它取走,是因为我需要更多,现在我把这一切从你们的脑中取走,或许有一天就可以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童年。’”   听着这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痴人所说的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我能猜到是什么,应该就是那些碎片,而那个主人应该就是历史上极其神秘的曹操,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那块碎片渐渐的产生了生气,并和这些人结合在了一起,尽管听起来有些玄,但中国古代神话里不乏精怪的传说,痴人所说的这种现象倒是和成精有一些相似,只不过这些碎片最后并没有产生属于自己的独立意识,可是因为“生气”这两个字让我想起了杨子江的死亡,难道说这就是楚江山说的同样的死亡方式?更主要的是我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童年”,越想越是糊涂。   果然楚江山说道:“就是这样,他们都是死在同一种方式下,死去的人完全没有生气,就好像他本来不是一个人。”   我沉默了一下,本来还想继续就这个问题问下去,问杨子江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不要打岔,继续听楚江山说下去为好,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楚江山道:“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留着我的性命,要知道我也是出生在这个地方的人,我身上也有那种改变,为什么不把我脑中的一切都拿走?   他说不是因为他把我当朋友而心生愧疚,那些他告诉我的故事尽管都是真的,但那只不过是他利用我进入这个村子时所利用的道具,他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他想要利用我这个人做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他还不忘加一句,一旦成功,对我会很有好处,好处大到了难以想象。   我那个时候已经因为他这些毫不掩饰的实话而愤怒到了顶点失望到了顶点伤心到了顶点,所以冷笑着说:‘那如果没有成功呢,是不是我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看了我很长时间,摇了摇头,说:‘不,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可以让你活过来。’   我当时自然把他的这些话当成了疯言疯语,他也没有再和我说些别的什么,用手拎着我就走,进来的时候只有我戴着他才能走找到村子并进去,但是出去时他再也不需要我的帮助,后来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喏,就是这里。”   我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说什么?”   先前我曾经怀疑楚江山说的那个人是我,毕竟他说这事和我有关,而我偏偏又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但后来听到那个人自称痴人时,我才确定这个人不是我,但现在楚江山突然说到是这个痴人带他来到了这个地方,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要知道他最早的时候可是告诉我,这个地方是我带他来的。难道那个痴人,就是我?   楚江山一手拿着茶,身子靠在椅子上,一脸戏谑的看着我:“怎么,很惊讶?我可从来没有说过那个痴人不是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在猜测。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那些年在我身上做的种种试验,虽然痛苦万分,但我终究还是学会了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更重要的是当年的你对我渐渐的开始信任起来,觉得自己控制住了我,所以我成了你的助手,我渐渐的知道了许多秘密。”   我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太多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发现令我已经震惊得有些麻木,我呆呆的看着楚江山,知道后来一定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不然我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尽管我早就不记得当年的记忆,当从楚江山的讲述中,我相信当年的我冷酷无情不择手段,绝对不会真的把楚江山当成真正的朋友,自然也不可能让他这样一直下去,而那后来发生的事,才是十一年前我失忆的关键。   果然楚江山接着说道:“后来就有了风门村那件事,当然,那些计划都是他想出来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演员,后来,他告诉了我他这样做的目的。” 第四十章 故人、故地和故事(五)   “他说他虽然没有自己的童年和过去的记忆,但不表示就没有童年和过去,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凭空出现的,有些东西只不过是记不起来而已,但总会有蛛丝马迹存在,而他的目的,就是把所有的认为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都找到并夺取,他相信这样可以让他找到真正的自己。”   楚江山坐在椅子上平静的说着这一切,或许是觉得现在的我和以前相差太大,所以尽管已经挑明了当年那个痴人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我,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将我们分开来对待,称呼他为“他”,称呼我为“你”。   我也坐了下来,捧起一杯茶,静静的听着楚江山说着这些我已经完全不记得的往事,我不认为他会骗我,因为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楚江山继续说下去:“他有时会呆呆的一个人坐着就是一整天,什么话也不说,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记得他以前说过的他很孤单,这句话他只说过一次,但我却会记一辈子,不仅仅是因为不管有多忙碌,他的身影都透着股遮掩不住的萧瑟,更因为我也和他一样的孤单,所有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都已经死了,间接的死在了我的手中,而不管外面有多少和我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这些都不是我的伙伴,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他有时候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当然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总是说他孤单,偶尔又会说他不自由,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变成真正的自己,我现在想来,或许孤单真的是任何一种生命都无法忍受的一种东西,所以尽管他从来也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但还是偶尔会在我面前说些自己的心事,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无意中的一些言语,最后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其实很想问问楚江山到底明白了些什么,也很想问问当年的那个我到底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样的心事,但看楚江山将身子蜷缩在椅子上,一副完全沉浸在当初回忆之中的样子,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楚江山继续说道:“有一天,他突然说带我去一个地方,说那里藏着一件好东西。也许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我对于他屠杀我们全村人的恨意虽然没有消失,但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只要一看到他的背影就想从后面捅他一刀,已经渐渐的可以和他平静相处坦然面对,时间这东西,真是个可怕的怪物。   他带着我来到一座深山,那里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宅子,他说那是他很多年前建造的,说那座大宅子其实是一道极其复杂的机关,里面藏着一件他很多年前花了不少力气抢来的东西。”   我本来已经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的心再次加快了跳动,结合我在催眠世界里的经历,我当然猜出了那个位于深山中很大很大的宅子是在哪里,这样大而神秘的宅子,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是深山中有袁鼠鼠他们在的那个地方,一个是在封门村里,但联系到他说的那些话,不用说当年的痴人带着楚江山去的地方,一定是深山中的那座老宅,谭蕾最终就是在那里真正的香消玉殒。当然我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好奇了很久的机关“九重天”里到底藏着什么。   楚江山继续道:“那时我们并不是空手去的,因为从时间上来算,那时我们刚从风门村回来不久,所以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带去了什么,我很好奇他把那些人带过去放在井底做什么,而且每一件事他都只是用嘴巴说说而已,全部交给我去做,哪怕我做错了他也最多只是皱皱眉头,还是会耐着性子让我再做一边,一直到我完全做正确。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总不成也是要搞一个什么‘投名状’吧,可是看着也不像。等一切都弄好了,他说要我一定记住这些步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但还是很认真的去记住。   等我觉得自己完全记住了这些,他用手指了指这间宅子,说让我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然后我看到他用了许多我想象不到的方法在这件宅子这里弄了一下那里弄了一下,接着在我们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盒子。   我很诧异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却一脸郑重的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折叠着一张麻布,看上去已经有好些年头了,麻木上还粘着一些褐色的东西,不知道是颜料还是干枯了的鲜血。这时他用手摊开那张麻布,我这才发现那张麻布很大,而且上面隐隐的好像是一个人形,我好歹也读过不少书,马上猜到了这张麻布的来历。”   我倒吸了一口气,说:“这……就是那张布?”   楚江山点了点头,我心中顿时生出更多的问题,张作为说过,根据教廷典籍记载,裹尸布被抢是几百年前的事,痴人却说是他很多年前抢来的,难道说我其实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这和我知道的自己出生于格细寨的真相可不一样,若说真是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夺舍,也就是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我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痴人是痴人,我是我。   我深深洗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问:“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夺舍的事已经成了事实且已经过去,而且那个痴人最终还是消失了,现在的我不知道又是谁,但不管如何,至少现在的我还拥有属于我现在的记忆,既然如此,那就想点更现实的问题。这张传说中的裹尸布就出现在楚江山的面前,但是我们见面不久他就问我知不知道这张布去了哪里,可见后来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事,而这些事很可能影响到接下来我的结局。   楚江山说道:“他告诉我,曾经有一个人死了,就是裹着这张布后来又复活了过来,所以这里可能藏着让人复活的秘密,而且他相信他已经可以做到了。在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又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他说他很讨厌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就快要苏醒了,他不愿见到他。   我完全被他说的这些话给弄糊涂了,就算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或许以后不久我就会知道,当然,以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有这么自信说出这句话。嗯,还是说回当年,说完那些话,他转身很严肃的看着我,说要我帮他一个忙,尽管他知道我很恨他,但是他说现在只有我能帮他,而且帮了他就是帮了我自己。   我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事是需要我来做的。他说有一天他也许会消失,而我要做的,就是帮助他复活,他当时说的很含糊,似乎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但我完全被他说的那些话给震惊住了,人死了针对可以复活?那岂不是说我的那些村民也可以复活,我终将不再孤独?   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死而复生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我知道历史上一直不乏这种传说,更重要的是对于眼前这个人,我在他身上已经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既然如此,再多一件岂不是也很正常?   所以我很快的就答应了他,当然他也不是没有防备,因为复活他的方法和复活村民那么多人的方法不一样,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如果真的能把村子里的人都复活,那他和我之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仇恨,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跟他在一起,因为可以看到学到认识到很多我以前无法想像的东西,而好奇心这个玩意,却是会上瘾的。   当然那天并不是适合做这些事的时候,因为他还活着,他珍而重之的重新将那块布放好,并让我记下了所有的详细的开启步骤,我很诧异为什么他不把这东西带在身上,那样岂不是更安全?他说连跟在身边的我都想不到他会把这块布放在这里,更不用说别人了。他说那些人里其实还是有些比较令人感到棘手的存在,真要带在身上,万一有个意外再想抢回来就难了,所以放在这个地方其实是最保险的。   我一直巴巴的等着那天的到来,但他一直活着,只是有一次他突然消失了几天,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真的是死了,心里兴奋了很久,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座大宅子,令我意外的是居然子啊那里看到了他,他的脸色阴沉得难看,看到我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让我和他一起回去,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提复活的事,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事。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可以先帮我复活一部分的村民,他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就在前几天我就已经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了,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好像那不是他本人,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听我说到了那块布,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反问我那块布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又追问了他一些问题,才发现他居然忘记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心里想着他忘记了一些事也好,我正可以提前去将村民复活,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但复活一个人的方法我还是知道的,大不了我一个一个慢慢的试过去。但是等到了那间大宅子准备拿那块布时,我突然发现那里的机关已经被人动过了。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机关,如果破解不得法不但里面的东西会完全被破坏,身子就连破解机关的人也会遭殃,我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机关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还在,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对于这些机关之术其实我也学了很多,但我却根本就不敢去破解,因为我也怕死。   我悻悻的回到了这里,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我到处寻找也找不到,一开始我以为他死了,既然如此,我就留在了这个地方,这里有他留下的各种资料,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只是可惜那块布不知到底还在不在,而我却一直不敢动手去破解,后来我找了一个小孩子,教了他很多年,准备让他去替我破解那个机关,如果成功了自然最好,如果失败了,至少我可以留下自己的一条命,只不过可惜,最后他也发现了机关和我最初教给他的有所不同,居然收手不干了,真的是可惜,既然如此,他这次死在这里就一点也不可惜了。”   楚江山说的那个小孩自然就是何小坚强,我没想到楚江山当年找上他居然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怪不得何小坚强明明是第一次去老宅,却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对于他的行为,我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楚江山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后来我从他留下的书上看到一种方法,说可以把很多人脑子里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如果一个人不够,那就两个三个,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了人居然还可以有分身,后来我发现了你,于是想到了一个方法,想试着看是不是可以恢复他当初的记忆。我知道你有好几个分身,其中一个还被你打死了,但是没关系,我虽然没有裹尸布,但我本来就不是想要让你的分身完全复活,我需要的只是记忆,既然他是你的分身,既然一个人可能不够,那么我就多找几个。所以这些年来,只要是你的分身,现在全部在我这里,而你,将是最后一个。”   楚江山终于直起了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我:“现在,你的生命或许真的到了尽头,因为接下来我要把你们结合起来,这或许会让你失去生命,但更不好的消息是:这次我不会把你复活,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比把那些村民复活更好玩。” 第四十一章 一个人   随着楚江山的动作,我也本能的开始防备起来,尽管已经听了许多令我震惊的秘密,但我知道楚江山绝对不会只是带我来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尽管我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些什么,不过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没有完全的放松警惕,等听他说到当年的我杀了他们全村的人,这种警惕就更加深了一些,所以等他直起身子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我知道他终于要开始对我动手了,本能的就是一脚往他踢了过去,然后准备接着这一踢之势先离开这里再说,和他聊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自己对楚江山的了解又多了一些,尽管并没有真正的动手,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打败对方的机会,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可能,所以逃跑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但我连一脚都没能成功踢出去,我所有既定的安排全部失去了使用出来的机会,我发现整个人都使不出力气,连腿都无法抬起,除了还能开口说话,根本就不能动弹。我心里一沉,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   楚江山微微一笑,说:“我早和你说过,我这些年里学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这个滋味怎么样,当年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对付我的,现在让你自己也尝试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向我走来,随着他越走越近,我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做些什么,楚江山渐渐的走到我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头顶,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顿时全身寒毛倒竖,仿佛他摸上来的那只手是一条毒蛇。   楚江山淡淡的说道:“加上你,我就将和他有关的人都收集齐了,我想这样或许我就可以得到当年他脑子里所有的东西,也许我就可以直接去那个地方,他们都以为只要收集齐那些碎片就可以到达那里,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懂那些碎片的真正用法,只有吸收其中的生气,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只不过这些生气已经被他给吸收了很大一部分,也幸亏如此,省了我许多功夫,所以,我想我将要很快见到那个神秘的地方,你说,这是不是一件更好玩的事?”说到最后,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楚江山的打算,看来他也是在当年的痴人那里知道了那个神秘的地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忽然对那个地方产生了一股极其厌恶的情绪,杨子江为了去那个地方,杀死了妹妹杨珊珊,楚江山为了去那个地方,放弃了复活整个村子的机会,在那个地方所能带给人们无限可能的机会面前,任何东西都是假的,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欲望。   楚江山笑得越来越大声,我越发厌恶起来,同时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我拼命的运转着脑子,因为这个时候任何一点被我疏忽了的东西都可能会救我一命,只是越是着急我就越是想不起来,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楚江山已经停止了笑声,我心里越发紧张,一边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一边努力的想着自己脑海里那根最后的稻草,一边又和楚江山不停的说着话,试图拖延时间:“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明白,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楚江山嘿嘿一笑,说:“就算你想拖延时间也没用,这个地方,没人知道在哪里。不过也好,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说好了,至少我觉得我是个仁慈的人。”   我脑子里不明白的事多去了,就算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就算能说完为了活命我也会拼命找些不明白的问题出来,只不过虽然我曾经用“傻子毛”作为笔名,但我毕竟不是真的傻子,自然知道楚江山也不是一个傻子,所以他绝对不会傻到给我那么多时间陪我演绎一出现代版的《一千零一夜》故事,既然如此,当然只能找几个很关键又必须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问题来。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却偏偏是问题到用时嫌太多,明明平常有很多问题自己想不明白,但现在要找一两个符合条件的却居然一下子找不出来,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关键不关键,直接挑了一个自己最近才碰到的问题,问:“你说原本那些杀人的手段不是用来对付我的,那是用来对付谁的?”   这句话是在杨子江死了之后楚江山对我说的,到现在位置我也没有见到洋娃娃布置下的第二个危险,要么就是因为楚江山在我身边,所以那个危险不敢出现,要么就是杀死杨子江的那个手段就是洋娃娃所说的危险,当时我就怀疑既然是楚江山布置下的,为什么洋娃娃会这么熟悉?这时无意中说到这个话题,我脑中马上又冒出了许多相关的疑问,心里先就一喜,至少这下不怕没问题问了。   楚江山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眼中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告诉了我答案:“这些东西,包括那两条蛇,本来是为了对付一个人的……”   听到楚江山这句话时,我眼前一亮,终于想明白了先前脑海中那一丝不对劲到底来源于何处,忍不住出声道:“是他,一定是他,对不对?”   楚江山看了我一眼,说:“他告诉你了?”   我一愣,说:“谁?”   楚江山也是一愣,两人大眼瞪小眼,我随即明白过来我们两人说的根本就是两个人,心想:难道除了他,还有别的什么人让他如此忌惮?   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和我脑海中的那一丝不对劲有关,先前楚江山一直说想去那个神秘的地方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他可以复活那些村民,加上以他现在所掌握的能力,只要不是对上国家机器,可以说整个世界都能横着走,又何必再去那一个地方?他现在掌握了可以让人复活的技术,那和长生不死没什么区别,就算去了那个地方,最多也不过是长生不死,而且还只是一个人去,永远无法避免时间所带来的最大弊端:孤独。先前我不明白的就在这里,不知道楚江山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在何处,一直到他说了刚才那句话,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是在害怕一个人。   楚江山先前讲述痴人那些往事时曾经说过痴人很讨厌一个人,不愿意见到他,以痴人的手段,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会让他动情的,也就是说为了达到目的他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顾忌,既然如此,只能说明那个人的实力也极其强劲,甚至可能还在他之上,不然以他做事的风格直接过去将他灭了就是,根本不存在愿不愿意的说法。楚江山为了得到痴人所有的记忆,收集了大量和他有关的人与物,并吸收期间的生气和记忆,从他的谈话中可以得知他已经取得了成效,既然如此,他应该也获得了痴人部分的记忆,痴人与其说是厌恶那个人,倒不如换个说法是对那个人有所忌惮,吸收了他部分记忆的楚江山自然也保留继承了这种恐惧,所以他才想要找一个永远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神秘之地,还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最合适的?我想再也不会有了,毕竟那个地方连痴人当年也没有去过,更不用说那个令痴人感到害怕的人。这应该就是楚江山宁愿放弃复活村民的生命也要找到并进入那个地方的原因,我认为杀死何小坚强和杨子江的手段,就是楚江山用来对付那个人的,但是听他的意思,他的这些安排居然是拿来对付另外一个人的。   我们面面相觑,又同时开口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见又难得的不约而同起来,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丝苦笑,只不过我看楚江山的笑容里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慌乱,看来他有些担心我刚才说的那句话,这让我更加肯定我刚才的分析是正确的。   我心中浮起一丝得意,这或许是打击楚江山的好机会,所以我急忙抢先开口:“现在我才是问问题的人,你答应过的,要解答我心中的疑问。”   楚江山略一踌躇,还是点了点头,说:“反正再过一会,那个人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先告诉你这些也没什么。”   一听到楚江山的这句话,我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但这时还没想好这个东西应该如何利用,楚江山已经开始继续说他的话:“我说的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当然,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不知道他死了之后是不是还是洋娃娃的样子。”   他说的那个人既然是洋娃娃?我心中一沉,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洋娃娃为什么要说那些布置都是他安排下的?为什么他都已经要死了还要骗我?我可不信他会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 第四十二章 最后的青山(大结局)   “很多年前,有人开始调查我,我隐隐的觉得这个人应该也知道那个地方,因为他身上也同样的拥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只不过最终他还是不如我,从这点来说,我得感谢当年的你,不然或许我早就成了那个人的猎物,不对,不是或许,是一定。   那个人一定也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之处,所以并没有死心,只不过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又加倍的小心,他自然没有办法接近我,所以后来他换了一个法子,不再对我继续追查,而是创造了无数个意外让那个我碰到他,并且主动邀请他帮我的忙,当然为了这个计划,他也作出了极大的牺牲,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洋娃娃。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所谓这些计划,其实一早就被我看破了,之所以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来是因为我需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帮我做事,帮我寻找更多与那个地方有关的东西,我知道他身上就有许多,而为了取信于我,他一定会把这些东西慢慢的拿出来,这就节省了我许多时间,二来也是因为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长得和你那么像,我甚至一度以为他也是痴人的分身,一直到几年前我才确定他不是,既然如此,反正我一切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那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我知道他一直很想来这个地方,只不过到这里来的路只有一条,我特意带他来过一次,为的就是让他记住这条路,然后我在路上布置下了两个小小的游戏,那两条古老的曼巴神蛇已经认准了他身上的味道,当然那个味道是我特意放在他身上的,他或许不知道,就算他能侥幸过了第一关,随后那道可以直接将人所有的生气全部破坏的机关还在,可惜,真是可惜,他死得太早,无法亲自享受到我特意为他准备的两件礼物。”   楚江山越说,我心中越是觉得不对劲,从洋娃娃的安排来看,他根本不像楚江山所说的那样对这些一无所知,相反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说他真的只是在利用我们做炮灰替他挡去这两个机关,可是这一切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他还活着,现在他在哪里?   楚江山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我故意让他看了这间屋子里无数的书籍,上面记载了无数他想知道的东西,可是他也真耐得住性子,居然一直不肯走进那个通道,我的这两个小礼物也一直没有办法送出去。   这个家伙虽然不是我的对手,可是真要打起来,我也得花些力气,这个时候我可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他的身上,既然他如此谨慎,那我只好给他点胆子,让他自以为找到了可以和我做交易的筹码,于是我让他去了风门村,让他以为我需要那个布娃娃身上的血液,让他以为那个血液对我很重要,其实那样的东西,当年痴人早就用过了,而对我来说,他拥有的,早晚都是我能拥有的,之所以让他去那里,就是为了给他最后的信心。   至于杨子江,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因为他知道我会经常的往外派一些人替我做事,如果突然之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兴许他会怀疑,所以我派了一个被我做过改造的人,这样就算那个洋娃娃再怎么能探测一个人脑子里想什么也没有用,你看,果然是这样,他真的忍不住了,只不过可惜他死得早,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巧,不过他好歹也活了几千年了,也差不多可以死了。”   楚江山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再也没有先前那股成竹在胸的感觉,最后干脆低着头不住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口中不断的说着话,我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那些话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反复说的是:“他怎么会死得那么巧?怎么可能死得那么巧?!”   我心中明了,楚江山因为刚才无意中的那句话,突然觉得那个洋娃娃死得太过突然过于巧合,而就在刚刚我也开始怀疑起了这个问题,因为他欺骗我的地方实在太多,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继续给我一个更大的欺骗,只是苦于我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而看楚江山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来回走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显然他心中也是越来越没有低,想想也是,身为第一代帕胡,为了自己的目标甚至甘愿舍弃正常的人体形态变成洋娃娃,又能在明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间小黑屋里还隐忍了十数年的人,怎么看都不应该像是会这么默默无闻的突然死去,或许他真的没有死,只是躲在我们都看不到的角落在看着我们,对我来说这未必是一个好消息,但就现在的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唯一感到烦恼的大概就只有楚江山了,如果洋娃娃真的还没有死,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变数最大的危机。   我甚至怀疑过那个洋娃娃是不是藏在我的脑子里,只是他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让我打消了这个想法,更重要的是另一个第一代帕胡曾经因为想对我进行夺舍最终却魂飞湮灭的事实以及后来洋娃娃对我说的话让我坚信,想要对我夺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然如此,洋娃娃会在哪里?   楚江山突然停下脚步,大步向我走了过来,我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只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楚江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时候的他满脸狰狞,口中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就快步走了过来,我心里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偏偏无力挣扎,只好大叫道:“喂喂喂,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   楚江山大声道:“你给我闭嘴!”然后一只手掌用力的按在了我的头上,因为用力过猛,我被他弄得一阵生疼,楚江山咬牙切齿的说道:“管你这个鬼躲在什么地方,老子先把他给收拾了,到时候管你有什么手段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我心中大骇,知道楚江山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动手了,偏偏我毫无反抗之力,楚江山的手重重的落在我的头上,只一会时间,我就觉得脑袋里面一阵阵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渐渐的离开我的身体顺着楚江山的手跑去,伴随着楚江山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声,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楚江山的笑声突然一停,我一愣,但这时也顾不得这许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他已经完成了所谓的融合?   我呆呆的看着楚江山,如果他说的融合真的已经完成,为什么我并没有失去什么记忆?可是我刚才明明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流逝。我看着楚江山,他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静,再也看不到先前的狰狞,而且隐隐的,我感觉到他和先前有些不同,这证明他确实从我身上拿走了一些东西。   这让我顿时放下心来,如果他将我脑子里原先和痴人有关的东西都融合之后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我活下来的希望就会大很多,因为那个时候的他绝对看不上我这样的小人物,两人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里记,我再说几句好话,多半他就会放过我,更关键的是我还保留着记忆,以后不会是一个别人眼中的白痴,不会重新开始另外一段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生。   我巴巴的看着楚江山,就等着他说我可以走了,楚江山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原来融合一个人的记忆,感觉如此好。”   我急忙说:“你已经融合了?那没我什么事了吧?不如放了我,你也好早点准备准备,万一那个洋娃娃突然冒出来怎么办?毕竟他可也是活了千年的老鬼了,不得不防啊!”   楚江山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说:“你刚才说什么,说我是千年的老鬼?”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突然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楚江山,大声喊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楚江山微笑着看着我,说:“你的反应还真快,居然被你猜到了,不错,现在你看到的,不是楚江山,是我。”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我”是谁,先前我和楚江山就已经怀疑过这个人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死去,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已经装死的洋娃娃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但我现在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些了,我说:“那真是恭喜你,那个,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吧?可以让我回家了吧?”   楚江山,严格来说现在应该是洋娃娃脸上再次浮现出戏谑的神情,说:“我融合了楚江山的记忆,所以我知道了更多的事,因此,我也想要做那些他曾经想要做的事,比如说,将你也一起融合了,然后找到那个人所有突然消失不见了的记忆。”   我知道洋娃娃口中的那个人就是痴人,可是知道了又如何,我先前还庆幸自己还能保留着先前的记忆,却原来人家根本就还没开始,我叹了口气,说:“你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洋娃娃哈哈大笑,说:“你还想用同样的花招来拖延时间?不过这次你很不幸,因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我出现,既然如此,和你多说几句也行,就算是你当初以为我死了之后为我难过的报酬。”   我心想这个报酬可真丰厚,却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一切,洋娃娃大概知道我想要问些什么,直接就说道:“其实很简单,我早就想得到楚江山的一切,只不过凭借我的本事还无法做到,所以我设了一个局,楚江山以为他已经看破了我的一切安排,却不知道这本身就是我计划中的一切,我让他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然后给我也设下一个局,当然要破这个局对我来说确实有点麻烦,因为为了让他完全信任我,我并没有消去他特意在我身上种下的气味,那两条曼巴神蛇对我确实有一定的威胁,尤其是后面那道能直接夺取一个人生气的机关,实在不是我能破解的,本来我也想过找人做炮灰,可是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时机,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肯定不会出手。   而这一次的机会对我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所以我把那股气味移到了何小坚强身上,因为他们家族一直接触着数百年前我放置的那块玉佩,所以他身上自然就带上了我本身的味道,将气味移到他的身上是最合适不过,说起来,当年楚江山能遇见何小坚强,也是我在暗中安排的,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而已,不然世界这么大,哪有那么巧恰好大家都能认识都能碰在一起?   楚江山想要融合你所有的记忆,是的,尽管你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很多事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当所有和痴人有关的人结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一些变化,正是这些变化,会让那些已经消失了的记忆慢慢复苏,对,这些也是我融合了楚江山的记忆之后才知道的。   他想要融合你的记忆,我想要融合他的记忆,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将自己藏在你的脑子里,这样当他想要融合的时候,我就可以趁机占据他所有的一切,不用奇怪,拥有别人的记忆并不一定非要把脑袋破开来做什么手术,那是最低级的方法,更高级的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只要身体有接触就可以,事实上这种方法历史上曾经就有很多人也掌握了,那就是西藏密宗里所说的灌顶,梵文叫‘阿毗晒噶’,有‘驱散’及‘注入’之涵意,也可以翻译为‘授权’,其实都和我们刚才做的差不多,只不过我们的方法更为高级。”   洋娃娃微笑着看着我:“总之一句话,我利用你们做了炮灰做了道具,然后成功的占据了楚江山的一切,当然,还包括你。”   我叹了口气,整件事情实在太过复杂,每个人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够进入那个地方,我想了想,忍不住问:“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本来想问问楚江山,可惜没有机会了,既然你占据了他的一切,那么我只好来问问你。”   洋娃娃道:“你说。”   “或许在这之前我是一个很神秘很有能力的人,但那应该是在十几年前,这十几年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普通人,在你躲进我的脑子之前,我根本就连打架都不会,既然我是你们都想要得而后快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动手,而一定要等到现在?”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很久,只是我一直找不到询问的人,这个时候已经要死了,自然不肯放过这最后的机会,洋娃娃本来脸上带着笑,但听到我这个问题却突然将脸沉了下来,说:“你以为我们没有这样做过?其实我们派过很多人去找你,只不过最后这些人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白痴,嗯,严格来说,是变成了失去记忆的人,我和楚江山都曾经亲自去看过你,我们感觉到了你身上有一股令我们感到害怕的东西,一直到最近,这种感觉才开始消失,所以我们才决定在这个时候动手。”   我听得目瞪口呆,真是活见鬼了,难道我身上有神功护体天神庇护?这也太他妈的能扯了,但我知道洋娃娃这个时候完全没必要骗我,可是见鬼的那一直保护着我的东西,现在去了哪里?难道他不知道我现在随时就要被人给弄成白痴了么?   就算我骂破了天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那个保护我的东西既然已经离开了我,哪里还会回来?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先有了希望然后再被人剥夺了希望给的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受,我已经开始认命了,说:“最后两个问题,为什么你不直接对我进行夺舍?为什么明知道所谓做个明白鬼只不过是我的借口,我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而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你要知道,电影里任何一个反派最后失败就是要么是自己的废话太多,要么就是给了对手太多的时间说废话,虽然这不是拍电影,但我想你一定也急着去那个地方,你说你可能来自那里。”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好了,我想他这么做,是因为想要等我过来。”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洋娃娃脸上倒是一片坦然,似乎早就算准了这个人会到来,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渐渐临近,我感觉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身边,就听他说道:“我老人家不过出去溜达了一下,你就这么不济事,真以为自己是唐僧了,没人护着都不行。”   随着他的这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渐渐恢复了力气,我急忙看向自己的身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头,一身衣服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和路边捡垃圾的老头差不多,问题是这个老头我见过,我发誓我这辈子的眼睛绝对没有今天现在睁大这么大,见鬼了,真的是见鬼了,这个老头,明明只存在于催眠世界里呀,就是那个通灵者董阿根,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居然高深莫测。   老头见我看着他,等了我一眼,说:“没用的东西,老子想放松下都不行。”   我完全摸不准这个老头的来历,对于他的谩骂只好唯唯诺诺的不敢回嘴,洋娃娃到好像是对他极为了解,而且似乎对他也很是尊敬,毕恭毕敬的给他上了一杯茶,说道:“您老人家知道,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对他下手,一直都没动。”   老头眼睛又是一瞪:“你这是想和我讲条件?”   这老头又是瞪眼睛又是吹胡子,说话声音又大,我心想你要是去拍电视,马景涛张铁林哪里还有饭吃?只是看洋娃娃身为第一代帕胡,现在又兼融合了楚江山的记忆,却对他如此毕恭毕敬,这种话当然不敢说出口,只好在边上一声不吭,看着他们两个人聊天,尽管我什么也没听明白。   对于老头的责问,洋娃娃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连声为自己辩解,大概是他的态度令老头满意,老头挥了挥手,说:“你可以走了,但是那个地方你就不用去了。”   洋娃娃脸色一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老头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他叹了口气,对着老头一个鞠躬,转身走了出去,直到这个时候,老头才转过身看着我,脸上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收了起来,静静的看着我。   我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小心翼翼的问:“请问,老人家您是谁?”   老人突然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来说。”   我点了点头,老人又加了一句:“中间就算听不懂也不要打岔。”   我急忙点了点头,老人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开始说话:“你知道天机吧?”   我心想你不准我说话我还能怎么回答你?但有不能不表示自己知道这个,所以急忙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还想说我还知道天机就在我的脑袋里,可是现在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而且好像我的脑袋里有人留下了什么东西,那个洋娃娃曾经看到过,只是他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老头才不管我心里想什么,继续道:“都说天机是青山组织数千年研究的成果,这话也不算错,可是却不是你们所理解的那个青山,而是真正的青山”,他用手指了指头顶,说:“已经隐世了的青山。”   我心想这不是胡说八道嘛,这可是青山最后的守护者我的父亲告诉我的,天机还是在他们手上才改造得完美,和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青山有什么关系?   老头继续说道:“这事很难和你说清楚,换一个方式吧,就好比说有一户人家的小孩子,突然从家里跑出来,然后来到另外一个没有孩子的人家里,只不过那个小孩子那个时候已经满身都是泥巴,而且一路上经历了很多事,已经缺胳膊少腿了,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人反而像是一只猴子,还是残废快死的那种猴子,而偏巧那户人家家底薄,人穷也没见过什么市面,又在穷乡僻壤没见过女人,他们连自己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自然就更不知道有小孩子这种东西,于是就收留了他,结果小孩子慢慢的长大,渐渐的断了的手脚也长出来了,那户人家就以为是自己的饭菜可以让小孩子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其实这一切都是小孩子本身的能力,我这么说你能懂吧?”   我傻傻的看着老头,他的这些话我当然能听懂,所谓的小孩子指的就是天机,他本来的家指的是隐世的天机,而收留了他的那户人家不用说就是指隐居在世俗中虽然神秘但是还能被找到的青山遗脉,我小心翼翼的说:“您的意思是说其实根本就是有人拿到了残缺不全的天机,然后他自发的慢慢将自己补充到完善?”   老头勃然大怒:“都说了让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我心想这不说话还怎么交流?再说了我不说话你还怎么继续往下说?老头骂完了之后又点了点头,说:“你这话说的其实也不算错,只不过有一个地方需要纠正,天机不是被别人拿走的,而是自己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   我顿时傻了,心想天机不过是一些技术的资料,又不是人,走什么走?若不是怕他再骂我,我早就开口讽刺了。   老头大概知道我不信,又提高了声音道:“凭什么天机就不能走,他以前是个小孩,现在就是个老头,老子还不是照样从你脑袋里走出来了?”   在我无比震惊的眼神中,老头挥舞着手,大声说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都会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生存和延续下去,不管他是什么!”   老头嚷嚷了一会,终于静了下来,说:“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吧?”   我点了点头,我是在封门村时从我的分身口中听到这句话的,老头见我点了点头,继续道:“长话短说吧,天机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所携带的记忆已经不多,最终留在了两个刚出生的小孩身上,这就是第一代帕胡的来历,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随着第一代帕胡将这些记忆一代代的传授下去,天机本身也在慢慢的苏醒,一直到数千年后,他才真正的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后来被放在了你的脑子里。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或许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太久了,当天机苏醒的时候,居然产生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其中一个就是他们说的痴人,而另外一个当时稍微弱一点的,则是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   痴人害怕孤独,所以想要回到那个原来的地方,只是他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回去,为此他不惜牺牲很多无辜者的性命,而且他很讨厌和我在一起,所以去偷了裹尸布,企图重新为自己找一具身躯,一旦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的身躯,我就再也无法控制他,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借用你的身体去拿走了裹尸布,最后抹去了他的记忆,这就是当年你突然失忆的原因。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还留下了楚江山,而当时的楚江山并没有显示出什么野心,再加上我对你心有愧疚,所以我写了一本《老宅》,将这些故事隐晦的藏在其中,谁知道最后被你的另外一个分身安排的人给改得乱七八糟,为了抹去痴人的记忆,我其实也是消耗极大,所以一直沉睡在你的脑子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有人想要对付你的时候帮你一把,比如说上次那个想对你夺舍的人。”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他就是从我脑袋里面跑出来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进行生存的天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但也只有如此才可以解释我所遇见的一切,我再也顾不得自己随便开口会被他骂的危险,说:“为什么你要从那个地方出来?那里不是很美好吗?每个人都想要去。”   “自由!那里什么都有,唯独缺少了自由。自由不在于你是不是可以随意的走到,不在于你是不是可以随意的思想,而在于两者兼备,在那里的一切其实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所以,我们逃了出来,我们不是人类,所以我们少了许多顾忌,是的,是我们,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不管是第一代帕胡还是历代那么多人都和你长得这么像?那是因为这是我们离开那个地方时最后所见的一个人就长成你这个样子,所以我们让每一个被我们选择了的人都长成和你一样,算是对那个世界的一种怀念。”   老头站起身来开始往外走去:“那个洋娃娃,不用多久就会忘记他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那些东西不应该属于这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就算是文明和科技的发展,也必须遵守他固有的规律,任何强行加入的手段最终智慧酿成悲剧,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自由。”   “我在这里依旧孤独,但是和自由比起来,我选择后则,就像当初我的选择一样!”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站在街口,看着从我面前走过的人群,想要找到那些我熟悉的面孔,但是我一个也没看到,我沮丧的蹲在地上,用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想起那天老头最后对我说的话:“作为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我帮你复活了一些人,当然,如我先前所说,这一切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出现,所以,你身上关于他们的记忆也将被我抹去,你必须去找到他们,只有你亲自去找到他们,你们之间的那些记忆才会完全恢复,才会记起你们是谁,不要问我如何找到他们,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你要相信你的感觉,你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你认识他,就是这么简单。”   因为这句话,我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角落,可是我没有碰到任何一个看上去觉得很熟悉的人,我沮丧的蹲在地上,心想那个死老头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不肯告诉我复活了谁,不肯告诉我复活了几个人,却又让我保留了对这段话的记忆,这不是在折磨人么?想到气愤处,我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因为用力过猛,拳背立刻冒出鲜血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哎呀,你受伤了,要不要带你去包扎下?”   我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看到这个人,我的嘴角突然弯了起来,接着眼睛里开始开始湿润,那个人也是呆呆的看着我,渐渐的嘴角也生起了一朵花。 (全文完) ┏━━━━━━━━━━━━━━━━━━━━━━━━┓  声明:本书由梨花文学社区采集整理,文本仅供试读;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及时删除;  精校小说尽在梨花文学社区:http://lihua.zzxx.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