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明:本书由梨花文学社区采集整理,文本仅供试读;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及时删除;  精校小说尽在梨花文学社区:http://lihua.zzxx.in/ ┗━━━━━━━━━━━━━━━━━━━━━━━━┛ 长风 / 作者:紫钗恨 内容简介:   激扬的大时代中,脆弱的军官团体,伴随着命运女神的脚步,奏出战神的旋律   生或死,血与火,悲欢成败,美人江山,柳镜晓在万里长风中逆风飞扬   本书属于庸俗的大团圆结局,喜欢看悲剧的朋友不要进了。 第一卷 京城乱局 第一章 初遇苏雪   共和九十二年秋。   北平火车站。   “卖报!卖报!”   “东北战事不利,李忠义旅复遭重创!奉军已是背水一战!”   “张步云声称中央若不予支援,奉军将全线后撤!”   “长江三督通电声援,督军团声势大振!”   “豫督杨林翼再次声言,督军团决不可复立,招致京中督军一片骂声!”   报童稚嫩的声音,为早晨的京城带来了不少生气,只是凄冷的落叶附和着冷风的侵袭,车站仍然见不到几个人。   “呼!”尖锐的汽笛声,夹杂着隆隆的车轮声打破清晨的宁静。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遍体通黑的车头拖带着长长的车厢驶进了火站,速度渐渐由快到慢,最终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望着这列进站的火车,看台上几名身着黄色军装的军官,精神一下振奋起来,纷纷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挺直了身子。   过了一会,火车车门打开,走下了十多名身着卡其色军装的军人,看台上的军官们连忙迎了上去,为首军官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说道:“欢迎鲁军弟兄!在下陆军部军械司司长陈义,奉部长之令前来接收这批军火!”   鲁军军官中为首的一人回了个军礼,十分客气:“好!好!我们都是中央系统的,本来就是一家人……有接收文件吗?”   陈义一边挥了挥手,从手下接过文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边观察起这为首的鲁军军官。   这为首军官年纪约莫二十上下,长的实在过于俊俏,细细的短发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修长的捷毛,如同初雪般的面容,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若不是一身笔挺的卡其色军装,加上肩章上缀着的雄鹰标志,实在显得太过于秀气,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易钗而弁的木兰再世。   非但如此,他身后跟随的十多名军官也是同样的出奇清秀,陈义甚至一眼看出这里面多是身着戎装的女军官。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轻视,其时驻山东部队为陆军十七师,师长本来就年青气盛,再加上有一位女督军,年轻的女军官位居高位倒是屡见不鲜。   那为首的军官接过移过文件,用一双如玉雕成般的小手翻了几页,点点头,说:“很好!陈司长!可以开始移交了吗?”   陈义应道:“好的,上校阁下。这次运到的军火数量是否按算原先预定?”鲁军军装虽出自于鄂系,但却大有不同,以银色战鹰代表上校军衔,陈义见多识广,倒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上校一挥小手,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中校军官流利地报着:“滑膛速射步枪九千枝外加附件,滑膛骑枪一千七百支带附件,短枪四百枝不带附件,子弹三十万发,二磅速射炮三十八门,三磅快炮十七门,五磅炮八门,六磅炮四门,各炮不带骡马及附件,仅带弹一百五十发,马口铁罐头十五万个,马鞍一千七百个……”   听着这带着磁性的声音,陈义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原来驻山东的十七师,虽然有着正式的中央师番号,却素与中央不和,前段时间因山东扣留津浦铁路收入,令中央极度不满,几乎要派兵南下攻鲁。多亏京中几位大老出面调解,山东方面也表示要与中央搞好关系,并自愿低价售予部分武器辎重。   鲁造军火质量上乘,不逊色于洋造军火,此时正值柔然叛骑南下,屡番袭拢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特别区,加上奉军在东北屡番战败,西南各省复有出师湖南之议,情形正如这萧杀的秋风一般,急转直下。   正因如此,中央急欲扩充近京八师,但当年直鹗之战,几乎把近京的库存打空,忽然有了这样一笔巨额军火,而且价格极为低廉,当真是喜出望外。陈义也正为这事屡受训斥,数日愁眉不展,如今问题能告顺利解决,岂能不喜。   这上校合上接收文件,点点头,身后的中校取出关防,递了上来,只等盖上关防,双方就是正式开始移交,接下去只要核对数目无误,这笔军火就算正式移交给陈义了。   上校接过关防,正欲盖下,猛地神色一凛,说道:“陈义阁下,等一下。”   “怎么了,上校阁下?”   上校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陈义身后,说道:“这些人,是来办移交的吗?”   陈义回过头来,一眼望去,只见远方竟突然多了数百人,这些人人都身着军装,只是军装显得略为陈旧了些,不由大为紧张,大声叫道:“什么人?机要重地,闲人免进?”   对面的军人却此丝毫不理,反而聚了过来,上校一眼看到为首是个比看起来自己约莫大上一两岁的女军官,头戴蓝色军帽,帽子上绣着铁血十八星的军徽,两边飘逸的长发一直洒在肩上,盖住了肩章,但长发掩不住雪白的脖子,刚好是自己视线平视的所在,这是因为高挑的身体足足使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自己必须向着一张鹅蛋型的修美玉脸仰视。   这是一张既喜宜嗔的漂亮脸蛋,还不时朝着自己眨着睫毛,黛眉瑶鼻,肌肤吹弹可破,一身蓝色军装非但没有掩去这女军官的天生丽质,反而让更添了几分妩媚,下身的长裙只是刚好遮住大腿,下面是一双作工细致的黑色军裙中间露出一段晶莹的肌肤。这女军官身边是个老年军官,笔直地站在一边。   陈义大声叫道:“苏雪少将!你来干什么吗?”   “我吗?”那名叫苏雪的女军官应道:“我来领取我的军火!”   话说完,就走到上校身前大约六七步的位置,摘下军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阁下,陆军预备第二旅奉命前来领取军火!” 第二章 军械之争   陈义在一边骂道:“胡闹!”那上校却一歪头,一只小手托着尖细的下巴,发出了疑问:“预备第二旅?是哪个部队?”   他身后的中校回答了他的疑问:“您忘了,预备第二旅就是原来湘军的二十三师?”   上校猛地一拍手,应道:“参谋长,瞧我这记性!想起了,就是当年徐铮帅平定回乱的那个新七旅吧?”   那中校参谋长应道:“没错!共和八年,徐铮帅学汉终军请缨故事,亲自领军平边,先定回乱,后复新疆,规复内外柔然之乱,可谓是慷慨激昂之至。”   这参谋长本来说话是一种中性声音,这时说话却甚为激动,非但露出几分女儿神态,而且玉音顿生。   当年共和初创,徐定铮亲率新七旅出塞作战,以天纵之姿领一支孤军在塞外纵横驰聘,平定千里边关,令柔然叛骑闻之胆战心寒,故战后扩为二十三师。   其后数十载,碾转于湘鄂赣诸省,战力坚强,是中央各师中数得着的部队,但却不幸在直鄂之役站错了队,先是在归德之役大伤元气,恢复元气后复在冀南遭遇重创,整补转战于鄂北,总算是伏击得手,但撤退时又不幸撞上直军主力,一场血役之后,部队伤亡近半,最后只能被直系收编为一个预备旅。   预备第二旅在直系中之中算是备受歧视,裁撤和吞并的想法自然也是不止动了一回,不过都让旅长苏寒秋顶了回去。只是什么吃力卖命的活儿都交由这个杂牌来干,事后又不能得到补充,没两年下来,全旅既缺人又缺枪。偏偏这个时候该部旅长,湘军名宿苏寒秋又因病英年早逝。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该部干部人人自危,特别是听说直系要直接吞并预二旅的消息后,全旅上下都能团结一致,公举苏寒秋之女苏雪继任旅长之位。   这自然惹得直系领袖曹明老大不快,双方冲突更烈,差一点引起兵变。苏雪初任旅长,根基不稳,利用当年苏寒秋的人脉,才总算保住了旅长位置,又在有心人的指点之下,这才有劫械之举。   那一边,上校却正在心里想着对策,仔细望向苏雪旁边站着的那名老年军官,这人虽是满头银发,但精神却是甚好,突地想起一人,微微点点头,小手一弹指,身后黑呼呼的车窗猛地打开,亮出了上百条步枪。   然后上校略一屈身,向那银发军官行了个优雅之至的礼,说道:“这位是白凌老先生吧?我们这批军火数量是多了点,所以也多留了点心,我们十七师当年在山东讨逆的时候……”   稍许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当真是衣食无着,官兵白日里血拼杀敌,夜间却只能枕雪卧霜而睡,我们做将领的,当真是羞愧死了,只好往铁路上借了点小钱……因此这次北上,特意多加了几个心眼。”   当年十七师起家,就是靠津浦路劫械,此后十七师更是把津浦陇海二路视为私产,动不动就到铁路上劫上一两次以充实金库,有这等经验,自然怕人将这等绝技还施彼身。   等上校说完,望着黑色的枪孔,现场沉寂了许久,独二旅的官兵哪个不知道十七师的排枪厉害,几轮速射下来,自己这边恐怕剩不了几个,陈义刚想说话,又发现上校没表态,也不好说话。   终于由上校再度打破沉静:“苏旅长,打个商量如何?”   苏雪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应道:“怎么说?上校阁下。”   那上校转头又向身后的中校参谋长问道:“装备一个预备旅要多少装备?”   那女参谋长应道:“按照编制,短枪七十四支,步枪二千八百支,骑枪六十枝,快炮八门,不过……?”   “实际大部分不足编吧?大致要打个九折吧。”   听女参谋长应了一声是后,那上校又转过头,摘下军帽,朝苏雪行个非常优雅的礼:“苏少将,我这上面的军火,至少可以装备两个师外加一个炮兵旅……你胆子若大,我就把这批军火全交给你……”   上校带着微笑继续说道:“陈云帅堪称一代人杰,想必是不会把这区区军火放在心上,不过明帅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他的语气中有种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可苏雪听罢后手却不由微抖了几下,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苏少将,按编制,你缺多少军火?”   “步枪一千三百支,快炮四门。”   “陈司长!”   “阁下!怎么说?”   “我们山东的习惯,做生意都会多给点零头,这次我多备了步枪三百枝,二磅炮三门,不过枪弹炮弹皆不足。这样吧,陈司长总有些库存,你再出三百条步枪吧。”说着,朝苏雪点点头:“回山东,我向督军大人美言几句,再给你步枪四百条如何?”   苏雪的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喜色,她的旅长根基不稳,这次劫械原本只是示威,同时也是借机要求补充,这上校答应给予补充,这事算是成了一半。   陈义皱起眉头,口中说道:“这个……这个……”那上校又说道:“这些军火原来是给云帅的,在接收清单上没列的,陈司长你总有点库存吧?”   陈义感觉这上校虽然相貌过于俊美,但侃侃而谈之间,把这样一件棘手的事情就给解决,手腕甚是了得,显然是山东十七师极为重要的人物,此次购械之例一开,和他的业务来往恐怕源源不绝,这个人倒不能轻易得罪,稍停会问道:“上校阁上,你的话在柳师长那边能通过吗?”   那俊美上校应道:“放心,我的话等同镜晓说的,陈司长,您只要出三百条步枪,就能替云帅武装起一个编制相当完整的预备旅,这功劳可不小啊!”   陈义一拍手掌,道:“成!既然你要说陈某人给三百条步枪,我把库存底子都给你挖出来,我给五百条。” 第三章 泉城镜晓   此言一出,独二旅的官兵顿时欢声雷动,苏雪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这上校,看到白晢的脖子,俏美的相貌,总觉得这是位再世木兰,不由起了戏弄之心,轻轻一笑,猛地一把小手拧在上校如同玉雕般的脸上,说道:“好俊俏的小姑娘,多谢你了!山东军中都是这么俊俏的人物吗?”   上校脸一微红,不理苏雪,苏雪更是得寸进步,向上校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那上校只是一正身,朝白凌正声道:“白老先生!归德一别,已是四载,昔日战场相见,全因个人理念不同,如若有空可来山东一访,这笔军火就包在区区身上了。”   白凌一愣,仔细观察这俊美上校,忽地想起一人,猛地一惊,脸上神情十分古怪,应道:“阁下?此言可真?”   “白老先生放心!枝叶同根,毕竟都是出自鄂军一系,我们督军大人也不会让旧日袍泽为难的。”   二十三师沦落至此,一切都始于十七师的归德之役,但两者都算是鄂军余脉,这上校的语气倒是十分真诚。   白凌露出几分喜色,但喜色之中又带着几分苦楚:“那就多谢!”   曲散人终,上校直接移交给独二旅的军火,在官兵押送下离开了火车站,直接送回军营。   白凌和苏雪欣喜地望着军火离开了视线,独二旅军营远在通州一带,所以先让得力的干部将军火押送回营,而陈义允诺的军火也会次日送往军营。但这事曹明帅非问责不可,非得有人留下来在北京活动不可,所以两人留了下来。   舒了口气,两人一齐跳上备好的马车,白凌忽然长叹不止,大摇其头道:“想不到是他!”   苏雪甚是好奇,问道:“这丫头是谁啊?”白凌没理她,自言自语道:“我早该认出他了!”   苏雪更感好奇:“白二叔,这姑娘到底是谁啊?山东军中还有女军官上阵统兵吗?”   “小雪,人家是正正经经的七尺男儿,可不是什么姑娘!”   一听这语,苏雪差一点就跳出马车,毫无半分淑女样子:“我岂不是亏大了?我找他算账去!”   白凌摇头道:“找他算账,你绝对吃亏!饿了吧,先到望鹤楼吃点早餐?”   “好吧!”   刚走上望鹤楼二楼,就听见一个声音在那大声道:“督军团之初设,始于共和十四年,其时国会与内阁不和,内阁又与各省督军不和……”   这说正是共和初年,十六省督军齐设督军团,最后引起直奉决裂,恶战不止的故事。   一眼望去,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这人长得剑眉星目,丰神如玉,可偏生有一种气宇轩昂的气势,在那里一站,正是应了玉树临风一语,苏雪不由望地痴了,心想:“今天怎么遇到都是如此俊美的男子?”   不由芳心暗跳,不由拿这男子与那鲁军上校作了比较,只觉得这男子多了几分英伟豪气,而那鲁军上校则温吞如水,多了几分温柔体贴。   正当少女想着心事,突然一声叫声:“阿雪!”转头一看,是个极秀气的少女,刚刚二十出头,柔顺的长发,黑色镜框的眼镜掩不住青春的气息,再加上如瓷器一般的面容,反而给人一种端庄典雅的感觉,可惜着了一件颇为老气的黑色秋装,只露出一段短短的雪颈。   苏雪跳过去搂紧那少女,大声道:“沅青!一块吃吧!”   “嗯”!这唤作沅青的少女轻声应道,这少女姓陈,闰名沅青,莫看她年纪虽小,才智却远超俗人,在江南一带是极有名气的才女,此时正在北京作客座学者。   这当儿,白凌已经点好了早餐,虽只豆浆、包子、油条等区区数样,但望鹤楼所制,自有独到之处。   微微咬了半口包子,苏雪就问道:“对了,白叔,那个上校到底是谁?是陈策,吴苍雷,还是李何一?不对,李何一已快四十出头,不会那么年轻。”她一连点了山东几个年轻高官的名字。   白凌沉默了片刻,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柳镜晓!”   苏雪猛地一惊,一只纤手掩住小嘴,脸上尽是震惊之色,许久才缓过气来:“他是柳镜晓?山东的那个柳镜晓?”   “就是那个柳镜晓,天下间哪有第二个柳镜晓……”   其时柳镜晓虽名为一师之长,但却在暗中操纵山东政局,与山东督军并无二异。此人于征柔然之役中崭露头角,屡战屡捷,援鄂之战则率一师之众在敌前抢渡得手,一举击破川军主力。直鄂之战柳镜晓又背鄂自立,率一支残军纵横于鲁豫,年余时间竟统一了山东全境,年纪轻轻就执掌一省大权,算得上天下间最为耀眼夺目的人物。   更何况柳镜晓治鲁三载,政绩只是平平,反倒以风流潇洒,最喜追花逐香闻名,金屋中不知藏了几房妻妾。不过传闻他最重情义,对妻子呵护倍至,是一等一的温柔体贴,再加上他名位之重冠绝宇内,京中有言“嫁夫当如柳镜晓”,更自有怀春少女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他的怀抱。   “当年归德之役,恶战不止,我曾率军与他数次交战,自然是不会看错。”白凌话气虽为平淡,却大有感伤之意,昔日归德之役,号称近数十年最为惨烈,二十三师在此役伤亡极重,两人于数番阵前相见,血战不止,但事后却颇有相惜之感。   陈沅青右手举起筷子,笑道:“你们还不吃啊?这个柳镜晓也不过是师长罢了,咱们的雪儿可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少将旅长?”   这话刚落,苏雪一只纤手掩住小嘴,露出半边玉齿,脸上尽是笑意,陈沅青不解,放下筷子,和苏雪亲昵打闹在一起,一边问道:“阿雪,笑什么?”   苏雪一边用手轻轻地捶了捶陈沅青的右手,一边答道:“小青,难道你没听说过山东无督军,河南无师长的说法?”   陈沅青微一皱眉,问道:“什么是山东无督军,河南无师长?” 第四章 再遇镜晓   难得有这个大才女弄不清楚的事情,苏雪脸上的笑意便更重了几分,道:“小青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首先来说这个山东无督军,这一任的山东督军兼省长丁静,算是当年我们鄂军的一支余脉,但她掌不了山东的实权,大权都操在柳镜晓的手里。”   “那河南无师长又怎么说?我记得报纸都登过好几个豫军师长?”   苏雪道:“河南督军杨林翼,年轻有为,但他不是河南人。”   陈沅青应道:“对,他是陕西人!”   “杨林翼的基本部队只有一个陕军第二师,所以在河南大事收编部队,所部共有八师九旅的番号,这个师长多了,自然就是脱毛的凤凰——不值钱了!”   “八师九旅……”陈沅青略一思索,皱紧眉头问道:“不就是将近二十万人吗?河南哪养的活这么多部队?”   白凌替苏雪答道:“河南的师旅编制都小,一师不过三四千人,旅的编制更小,还不如柳镜晓的一个团。”   说到柳镜晓,顿时又引到了少女最关注的问题:“听说柳镜晓长得俊美如玉,俊逸非凡,是不是将我们雪儿的魂儿都勾去了?”   苏雪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红晕,这时候猛听见一个声音:“我家镜晓回来了吗?”   说话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年纪约莫三十出头,面如霜冰,衣着甚是朴素,只是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坚毅。   白凌转头应道:“原来是校长啊!是啊,刚才见到柳师长了。”   “哟!”那女子应了声,随口问候了一声白凌后,便随便在旁边找了桌子坐下了,朝那正顺口批驳督军团的男子说道:“小杨,有事大可上政事堂说去!莫打拢陈老先生!”   这青年男子正在滔滔不绝地讲共和旧事,他口才甚好,只可惜没几个人注意他,他现在说服的对象是个秃顶老者,这老头长得干瘦,甚是不起眼,只叫了份廉价的早餐在独自吃着,脸上虽没有什么喜怒,但对于这只苍蝇显然是有点烦了,听这校长这一言也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可这一来,那杨姓俊美男子就无法继续讲下去,无可奈何之下,转身找了一桌在那自顾自生闷气。   望着这校长,苏雪突地想起她便是有“一人敌一国”之称的燕傲霜,这燕傲霜也算是军中极有名气的奇女子,以一人之力维持一所朱雀军校,门下学生以能战著称,柳镜晓正是她门下的得意弟子。想到柳镜晓,不知为何,脸上又有些发热的感觉。   少女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早餐,吃相倒是非常优雅,正这时,整齐而略有些急促的脚步打断少女的沉思。   “老师!”这声音甚是熟悉,回头一看,正是柳镜晓和她那参谋长,他二人恭恭敬敬地走到那素装女子桌前,一齐摘去军帽,行了个军礼,齐声说道:“学生见过老师!”   燕傲霜也只是点点头,不冷不热地回道:“在山东还好吧?”   两人齐声道:“老师,学生在山东还好!”   燕傲霜说道:“那就好!在山东要好好办事,莫让我失望!”她这话虽是随口说出,可就是有那样一种让人不得心折的风范。   两人齐声应道:“是!老师!”   “镜晓!”   “学生在!”   “你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吧?”稍停了会,燕傲霜又道:“我托人给你找了门亲事,对方的小姐据说和你门当户对,你可曾满意?”   “一切由老师作主便是!”   柳镜晓执掌一省军政大权,那参谋长想必也是山东要人,可在燕傲霜面前连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恭敬极至,就连婚姻大事都由燕傲霜做主。苏雪不由为此大为好奇,再转目一看,只见陈沅青望着燕傲霜不那逊色于男儿的风范,竟是望得痴了。   “那两位是你朋友?过去打个招呼吧”   “是!老师!苏旅长,白参谋长好!”   “好!”苏雪和白凌一齐站起答道,这时候在那自顾自生闷气的杨姓男子,站起来朝柳镜晓说道:“镜晓弟,回来也不通知大哥一声?”这男子说话间坚毅有力,显得掷地有声,又一指参谋长:“这位小姐是兄弟的哪位爱将?”   那女军官利落地回答:“郭俊卿,陆军十七师参谋长。”   白凌心中暗自一惊,这郭俊卿虽是女子,却是山东手执重权的重要人物,郭自征柔然时就追随柳镜晓,也极受重用,传闻当年杨镜柳背鄂起兵,不时吩咐部下:“你们可以不听我的,但不能不听参谋长的。”现在山东各县要害位置的调动升晋,都由这郭俊卿一手操办。   柳镜晓这时候朝着那男子微笑道:   “杨督军,您也在啊?”   一听“杨督军”二字,齐吓地苏白两人脸色一变,齐声问道:“杨督军?你是河南督军杨林翼?”   那人答道:“苏旅长,白参谋长,区区正是渭北杨林翼。”   杨林翼年纪轻轻,却已是河南督军兼省长,独掌一省大权,算是共和创建以来,不满三十就出任督军之职的第一人。   何况此人也当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渭北以一营之众起兵,以区区八县之地,抵抗九省之兵,竟不落下风,后来归德之役,杨林翼在鄂鲁之间摇摆不定,坐视双方血战,但在关健时刻突然接受丁静委任的河南督军之职,宣布背鄂自立,数万鄂军溃不成军,杨林冀遂取得河南的地盘,战后柳静晓倒也言出如山,全军退回山东,在河南不驻一兵一卒,所以两人也算是多年相识。   只是对于苏白两人来说,这人实是当年鄂军归德之败的祸首。虽然当年鄂军之败始于柳镜晓,但在鄂军中对柳镜晓却并无多少恶感,当年他背鄂起兵,是为故主复仇,这事非但做得光明磊落,而且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柳镜晓治鲁之后,对鄂军老人诸多照顾,很得旧鄂军官兵的人心。   而杨林翼不同,当年他坐视友军和柳镜晓恶战不止,待战事不利又在背后捅了友军一刀,稍后又断绝了鄂军北退之路,最可恨的是占据河南后将鄂军势力连根拔起,一想到这,苏白两人面上的严霜又要多上几分。 第五章 云帅现身   那边,柳镜晓正脸带微笑,朝杨林翼说:“老杨啊,几年不见,想必在河南混得不错吧?对了!你在我山东边境上能不能少驻几个兵?我可是只驻了两团之兵。”   杨林翼直接回绝说:“哪里哪里,我的师小,一师不足四千人啊……你们山东一团可是三千人的大团,再加上保安部队,可不比我们河南弱啊……”   “林翼,我心里有数,除了原驻各部,你的三师、四师出信阳,步兵三旅、二旅、七旅入是德,更不要提那几支在开封待运的部队。”柳镜晓在那侃侃而谈,声音不大,条理却甚是清晰。   “镜晓老弟,我几个师旅只是出去演习演习,我的部队不比你们,山东各部装备精良,久经军阵,是一等一的能战之师。”   杨林冀接着说道:“我们河南各师士气不振,装备低劣,部队多未经训练,不少部队都是由趟将组成……你知道是趟将吧?对,就是河南人口中的土匪!这种部队非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能打仗,所以不拉出去练练怎么能行!倒是你们山东,每年军费支出近千万元,几为我河南全年岁入,镜晓弟若想在山东干出一番政绩,非得下狠心裁军不可……”他口才甚好,这番话一气呵成,语气间更是凛气逼人,根本不给柳镜晓说话的机会。   待得杨林翼说完,柳镜晓才说道:“镜晓只求有个温柔窝便好了,不求什么政绩。共和初年,山东驻军也有一师二旅,盛时更有二师三旅的编制,现在山东可只有我们一师,要裁军,可先轮到杨督军你啊,河南可有八师九旅的兵力。八师九旅啊……”   他说话间和和气气,可硬把杨林翼给顶了回去。实际其时山东驻军虽仅一师,但山东素有盐铁之利,柳镜晓又截留了山东关盐统税和大部铁路收入,十七师光正规军就辖五旅之众,尚不计保安部队、路警、税警、胶东自治军十余团,所部达五万余众,多半为能战之兵,军力外侵不足,自保却是有余。   不料此时突变又起,只听见有人说:“柳镜晓,你既有余力在那筑温柔窝,何不上解几笔闲钱,为咱京城的公务员发发饷?”   这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得很清楚,苏雪转目一看正是那干瘦老者,这老者说话间潇洒自如,自有一种领袖风范。   “既有余钱,不为博佳人一笑,又有何处可用?”这话虽是打在柳镜晓的痛脚上,要知山东各项岁入从不上解中央分文,中央对此极为不满,但柳镜晓仍是淡然处之。   那老者站起,大笑道:“难怪都说柳镜晓虽然有寡人之疾,但却不是俗世伪君子,果真不假!好!好!好!也算是个人物!”   柳镜晓仍是不温不火地道:“能得云帅如此赞扬,镜晓已不虚此行。”   陈云帅?苏雪掩住小嘴,几乎不敢相信,今日变化连起,在这小小酒楼聚集这么多的风云人物,但她绝对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老者竟是人称“云帅”的陈云杰。   自鄂败直代,直系非但掌控中央,而且势力渗入全国各地,光凭直系超过二十师的武力便是举国无敌。而陈云杰在直系中的地位仅低于人称“明帅”的曹明,但小贩出身的曹明,无论才干谋略,都较这位弃文就武的陈云杰相去实在太远。可苏雪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位操控着数十万大军的云帅,直系的灵魂人物,居然是这般模样。   陈云杰道:“柳老弟还记得老夫?”   他话虽温和,却隐隐中带着几分霸气,柳镜晓答道:“普天之下,能让林翼兄生闷气的,也只有云帅一人了!”   陈云杰从容坐下,举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茗,才道:“林翼,镜晓,来,来,坐!坐!坐!”   柳镜晓和杨林翼也不客气,一左一右一齐坐在陈云杰身边,双方闲谈了一段军国大事,陈云杰猛地话峰一转,道:“柳老弟啊,山东岁入近两千万元,你总得解点款子给国库啊……”   自共和创建以来,素来是中央弱地方强的局面,尤其是财政方面,共和国最富庶的两个地区,一个是广东,岁入几近一亿元,堪称全国之最,但是南方各省素与中央对立,特别是共和十八年直奉决裂后,西南各省一直维持着半独立的地位,始终未有一元一角之款解京。   其二是江南的江浙泸三角联盟,三地皆位居富庶之地,岁入更甚于西南,上海七千九百万元的岁入,再加上江浙两省的岁入,几近一亿三千万元。不过历史上三角联盟向来是亲南方过于亲北方,上海沈家自共和初年起,始终在南北争议中维持着超然地位,再加上江浙泸一体,东南二省一市除了象征性意义的三十万元岁入外,政事堂从来对东南的财政收入没有任何希望。   这样一来,中央主要依赖于北地各省的财政收入,山东常年解京岁入将近六百万余元,是中央于黄河以南最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可柳镜晓主政山东以来,非但未有分文解京,就连交通部应得的铁路邮电收入也强行截留了。   不过这样一来,直系控制的中央政府财政就更为紧张,部队欠饷三个月是普遍情况,公务员半年没能领上奉禄亦不少见,逢年过节为了发点钱,还得专门发行公债。不过堂堂中央政府的公债即使许出八厘的高利,仍只能打六折发行。   “云帅,您这话说得虽然在理,可是您吃肉,镜晓就得把碗砸了!”   ……   “这等大事,我不过是个二炮,非得大小姐决定不可!”   ……   “山东今日这个局面,是镜晓为督军大人打下来,镜晓要对得起大小姐,假想到时大小姐执政,总要给也留下点东西吧……”   ……   “孤儿寡母哭起来可怜,云帅就饶了在下吧!”   ……   这一番交锋,苏雪不由对柳镜晓大为佩服,陈云杰的口才极佳,虽不如杨林冀那般锐气十足,却句句直中柳镜晓要害之上。柳镜晓则依旧那般是态度温和,说话语气也不重,只是言语中大有绵里藏针之意,往往在三言两语之间便驳得陈云杰前功尽弃。 第六章 三遇镜晓   陈云杰最后说道:“柳老弟,那好那好!山东岁入中央一分不动,不过两淮盐入每年几近千万元,江苏李督军那边也催得很紧,老弟这总得意思意思一下吧。”   柳镜晓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咯登一下,神色亦略为一变,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莫于失去淮北盐入。原来十七师所辖之地,却并不局限于山东一省,江苏淮河以北之地亦在柳镜晓辖下,淮北虽不及苏南那般富甲天下,但海州所产之淮盐品质颇佳,号称一斤即可抵它地精盐数斤,故此淮北盐入每年不下六七百万元,可谓是柳镜晓的命根子。   但对淮北盐入眼红的人绝非少数,江浙沪联盟更是要求自己早日归还淮北,若非江苏督军李定远与他同属鄂军余脉,说不定便会立时派兵来攻。即使如此,李定远仍是不时派人带信过来,要求自己即日归还淮北,至不济也要将淮北盐入归还江苏。   但柳镜晓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笑道:“上海岁入七千余万,云帅怎么因小弃大?说这些政事多无趣啊,倒是听说令爱可是位国色天仙的大美人,镜晓早已……”   话未说完,陈云杰突地站起,猛地一拍桌子,凌厉的眼神如寒霜一般射向柳镜晓,竟让柳镜晓不敢对视,口中尤自怒道:“呵!”   原来陈云杰膝下无儿,只有一个正待字闺中的女儿,他是出名的爱女如命。柳镜晓这句话正触上了他的逆鳞,他虽视柳镜晓是个人物,但始终认为柳镜晓浪荡花心,行为大大不检,与自己女儿的品行相貌一比,可谓天差地别,这等人物莫说对自己女儿有沾染之念,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极大的不敬,一时间竟然心情激荡,来个当场发作。   陈云杰这番震怒,实是柳镜晓始料不及,心中一惊,不由生了几分惧意,但他反应甚快,很快便明白其中缘由,正想开嘴解释,只听身后也呯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燕傲霜大声道:“好!好!好!陈云杰,我家镜晓配不上令爱便是,镜晓!我们走便是!”   她虽是微怒,但言情间别有一种风情。陈云杰这话本是爱女心毁,没想到反而大大得罪了燕傲霜,她本来就是对学生出名的护短,郭柳又正是她学生中最杰出的二人,纵使犯上再大的错,在燕傲霜心中也是小小的错处,何况柳镜晓不过是出言不慎。   而柳郭两人虽然毕业已久,数载人海沉浮,早就成了人精,但对这位昔日恩师却是尊敬之至,一听此语,急忙齐身跟在燕傲霜身边。   燕傲霜结完帐,带着几份怒气匆忙离去,杨林翼虽欲开口好言劝阻,但陈云杰在那里绷着脸,终是不敢开口。不一会,陈云杰也带着闷气下楼,他一走,杨林翼也跟着走了。   按理,苏白两人都是陈云杰的下属,应当上前晋见才是,可是直鄂势不两立,这些旧鄂系军人对于陈云杰的反感,即使和他们最讨厌的杨林翼相比,那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所以见陈杨两人匆匆告辞,两人反倒都松了一口气。   此次劫械大获成功,再加上看了刚才这样一出好戏,苏雪大是高兴,让白凌先行回苏公馆。自己则和陈沅青一路逛街,慢慢品味购物的乐趣,一直折腾到临近中午两人才分手,苏雪自行叫了辆马车回苏公馆食饭。   等苏雪食完中饭,在那擦拭手枪时,白凌突然说道:“小雪,这次劫械成功,一是靠徐阿姨的锦囊妙计,二是靠柳师长通情达理,这一点莫要忘记了!”   “二叔,这一次真要多谢他们两位啊……”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前代英灵保佑我们……小雪,下午你去英烈祠去看看诸位先烈……”   苏雪应道:“不好吧……下午我约了小青。”   白凌一副庄重地说道:“小青那边我会通知地,你去看看先烈,也让各位先烈能保佑我们能步出逆境……”   苏雪答道:“那我去了……替我通知小雪!”   待苏雪走出房门,白凌长长叹了口气,看不见是喜是愁,许久才自言自语道:“把小雪送到那个花花公子怀中……徐姐,你的主意真的可行吗?”   英烈祠距苏公馆有一段距离,步行要半个多小时才到,不过那里苏雪没有资格进入。   骑着健马,俊俏的女军官吸引路人的无数眼光,只是当苏雪望着那高耸的七座塔尖,心里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手中可不松劲,略微一拔马头,催动战马朝英列祠的左边走去。   眼前是空旷的广场,正中是两人多高的纪念碑,上面写着“女英烈祠”,笔法纤秀飘逸,却隐隐带着一种豪气,正是林紫音的手迹,两个望不到底的大水池后面,则是一座传统佛殿风格的建筑,正面也悬挂着林紫音的手迹,再往上看,黄瓦飞檐光彩夺人,飞檐间悬挂着风铃,只要微风拂过,悦耳的铃声便会在耳边响起。   苏雪在水池边系好战马,走到水池边,双掌合十,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微风和铃声的合奏。   许久,苏雪才睁开双眼,走进女英烈祠,四名女卫士一齐敬礼:“苏旅长好!”苏雪也带着微笑回礼。   和外表传统中国式的风格不同,女英烈祠内部是由外至内的五重空旷回廊构成迷宫般布局,充满了西式风格,半圆形的屋顶被精心装饰过,走廊之间的花岗石圆柱则显示女英烈祠的雄伟,圆柱顶部是希腊式的浮雕,浮雕之间有无数女军人的巨型塑象,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或面色坚毅,从容不迫,或淡雅如水,脸带微笑,让人回味无穷。   圆柱和圆柱之间,则是巨幅的油画,上面一一描绘无数女军人为建立共和所表现出的勇气和牺牲,在所谓“创建共和”的开国战争中,足足有三千七百多名女军人奉献出自已的生命。   不过建立女英烈祠并不是林紫音的意思,林紫音一直表示女英烈们应当进入英烈祠,但保守势力则坚拒任何女性进入英烈祠,无论这名女性是生者还是亡者,就连当时任陆军部长的林紫音,数次要求参观英烈祠也被直接拒绝,同时在烈士遗族待遇问题上,男女之间亦有很大差别。   对此林紫音经过数次失败后,只有退而求次,在英烈祠旁边建立了一座专门记念女英烈的女英烈祠,当然林紫音在某些程度上以牙还牙,女英烈祠对男性禁足。   空旷的走廊中没有多少人,使女英烈祠显得高雅而宁静。这是因为除了山东和上海外,在大多数部队中,女军人始终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即使有一些女军人能担任主官之职,往往是继承他们丈夫或父亲的遗产的缘故,苏雪本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整个女英烈祠由五重圆形回廊构成,当苏雪参观完最外围的一重回廊,转入第二重回廊时,一眼就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走近仔细一看,从侧面可以看到半张俏脸,带着初雪般的微笑,在空旷的大厅凝视着壁上的巨幅油画,仍是一身卡其色的军装,只是手中多了本书,正是柳镜晓,只是较早晨所见,更多了几份温文儒雅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柳镜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过以柳镜晓的那般俊俏,卫士恐怕是把他当作女军官放进来,基于礼貌,苏雪上前问好道:“柳师长,好!”   “是苏旅长吗?还真巧啊!”   柳镜晓没有转过身,仍是盯着那幅画看,画上晚霞映在遍是尸体的战场上,一个女军官高举战旗欲向前奔,脸上神色坚毅,但又带着几分温柔,右手中五色战旗逆风飘扬,远方隐约有无数士兵随着她向前冲击,正是当年林紫音海河之役中率军反击的情形。 第七章 祠中论旧   “柳师长也喜欢这幅画啊……紫音先生当年风采,当真是光耀千秋。”   林紫音在共和时期的女军人心中有着特殊地位,共和之前的前金军中从未有过女军人,光复义军初起时也只是在辅助部队有少量女兵,真正有大量女军人进入军中,还是始于林紫音手创的十三镇。故此军中巾帼,多视林紫音为神。   “激扬的大时代啊……”   “是啊……大雁塔结义……白马寺定盟……通州起兵……青石镇大战……”   听着苏雪一一盘点共和创建的旧事,柳镜晓转过身来,投过赞许之色:“没错,镜晓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就是迟生了一百年,不能追随紫音将军……想到海河的大恶战……镜晓就激动不已啊!”   苏雪也是虎门将虎女,接过了这个普通女性并不感兴趣的话题:“十三镇,掩护全军!这可是紫音先生的名言啊!”   一听苏雪此言,柳镜晓不由击节叹道:“没错,这句话,镜晓许为共年初年十大豪言壮语之一。”   “十大豪言壮语?可有沈帅的那句:第六镇在,第十二镇亦在!”   听了这话,柳镜晓说不出地神采飞杨:“没错,想不道苏雪小姐亦知道这句!”   由苏旅长由苏雪小姐,苏雪顿时娇靥如花,只听她说道:“柳师长,叫我阿雪好了!”   “那阿雪也莫客气了,叫我镜晓好……”   “怎么不见燕校长和郭参谋长?”   柳镜晓仰望着苏雪的俏脸,微笑道:“她们两个有体已话要说了。”   苏雪的玉脸闪过一丝调笑的味道:“所以就把你赶出来了是不是?”   两人话越说越投机,苏雪又不由谈起当年共和旧事:“说到沈帅的这句豪言,真是遗憾啊……这两个能战的师竟然……”   “阿雪说的正是……十二师损失于漠北,虽不及当年征新罗之役损失之惨,但读史至此,直让人击节长叹,昔第六镇安在……”   两人相谈甚欢,就近找了一张石桌坐了下去,一问才知都是战史专业毕业,越谈越是投机,渐渐把话题转移到海上沈家身上。   ……   “不过沈帅激流勇退,也算是明智之举……可惜第六师此后无形消失,沈帅后人又弃军从商,当年青石镇大战以残军破万余精骑的豪勇,再不复见……”   “阿雪这话就错了,海上沈家人丁虽然不旺,但亦有久有战阵的名将,镜晓许为剽悍能战之辈……”   听了这话,苏雪秋水般的眼睛突地一亮,问道:“不知是哪位?”   柳镜晓闻言,心中暗自窃喜,可仔细一想,又大有凄凉之意,再缓了缓,才回应道:“是我定边军时的一个部下,堪称我定边旧将能战第一,只可惜,战死于援鄂之役。”言语间大为伤感。   苏雪柳镜晓以定边军起家,这支草草成军的部队确有极强的战力,归德之役双方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战后二十三师的军官们却对柳军的战力赞不绝口,苏雪略为一拂青丝,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应道:“先父对镜晓的指挥能力也是很佩服,他说,如果早知柳师长这等绝世男儿镇守归德,他绝不敢带头归德。”   望着身材比自已高出一个头的美女将军,说着自已生平得意之事,柳镜晓心中不由涌出一种自豪之情,竟是说不出的欢喜,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许久才说道:“小雪说笑了,当年镜晓起兵鲁南,只为报当年丁帅知遇之恩。”   苏雪娇也不在意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娇嗔骂道:“自已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啊?说这么多客套话?”   “对了,这次来北京是看哪位姐姐?”   “我这次来北京,是想把一只银鹰换成金星啊!”   “那恭喜镜晓了!”   将军府自共和初年创建以来,主管全国军衔业务,即使西南各省的军衔晋升也得通过将军府,只不过在业务上过于呆板,就以柳镜晓来说,依例应为中将加上将衔,但因停年所限,至今在将军府的表册上仍然只是一个上校。   “那倒不是我,是我的一个部下。”柳镜晓的回答却出乎苏雪的意料,苏雪盈盈一笑,问道:“不知是镜晓的哪位爱将?”   柳镜晓面露得意之色:“我所见过最好的骑兵指挥官!……丁宁!” 第八章 能将丁宁   苏雪知道丁宁,柳镜晓口中所称的这位“我所见过最好的骑兵指挥官”,据说是柳镜晓的头号爱将,非常能干,又有着水准之上的容貌,和自已一样,都可以堪称“美貌才干并存”。   事实也如此,几个卫士望着丁宁的英姿,都暗暗流口水,只见一张健康洁净的脸蛋,利落的短发,长长的睫毛,清澈亮丽的大眼晴,古板的军装掩不住小麦色的健美肌肤,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熟练地操控银色健骑,在恬静中蕴藏着一种狂野,修长有力的双手握着一具千里镜,仔细观察着胶东自卫军的阵地。   “丁司令!”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大声呼喊。   虽然双方军阶相近,而且如果论资历,李何一是定边军时的老营长,丁宁在援鄂之役时只是个新丁,如果论军阶,一个是步兵第四旅的旅长,一个是骑兵旅的旅长,何况李一何的步兵旅有七千多人,丁宁的骑兵旅只有三千人马,但是李何一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丁宁“丁司令”。   柳镜晓的十七师共有四个步兵旅和一个骑兵旅长,五个旅长原来阶级相若,但柳镜晓专门设立了一个骑兵司令部,由丁宁出任司令官,骑兵司令部掌管全省骑兵业务,除了骑兵旅外,十七师各旅的骑兵营连、路警的骑兵巡逻队、保安部队的骑兵部队也受骑兵司令部的业务指导。   这样一来,丁宁的军阶就比其余四位旅长高出一级,甚至因此进入山东最高权力的核心。但这反常的设置,反博得全师上下一片好评,原来十七师最重军功,而丁宁的骑兵部队能征善战,剽悍无匹,屡建奇功,与友军合作又堪称无缝,甚至多有活命之恩,何况丁宁是丁帅义女,丁督军的姐姐,所以对这样一员女将跃居自已之上,十七师居然是无人表示异议。   李何一则不同丁宁,在十七师中有这样的说法:“第四旅有全师最差的旅长和最好的参谋长”,李的军事才干较之庸才相差无几,不过他既是定边军时期的老干部,又相当忠诚可靠,柳镜晓也不好调职,只好挑了一个全师最好的参谋长辅佐李何一。   李何一也有自知之明,自知才干有限,作战时事事听从参谋长,因此第四旅的表现反在水准之上。   这一次柳镜晓北上进京,但心底下对胶东四大家不放心,专门派了丁宁这样一员大将坐镇胶东。   丁宁放下千里镜,干脆地问道:“老李,胶东那群兔子有什么动静?”经过数年的经营,柳镜晓在山东的势力早已是根深蒂固,不过胶东一带正是他的软肋。   所谓的胶东四大家,是指胶东的土著势力“林陈纪徐”四家,在开国战争期间,这四家为避战乱先后自苏淮迁居胶东,共和二十年代,四家通过联姻的形式组成一个松散的联合体,后来经过数十年经营,在共和五十年代,逐步掌握了莱阳、即墨两县的县政,不但势力大增,而且四大家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密,大有同气连枝之势。   胶东交通不便,地处偏远,省府势力素来鞭长莫及,所以无论哪一派在山东执政,都不得不笼络胶东四大家。   柳镜晓当年于鲁南起兵,战火波及全鲁,人心浮动,胶东四大家借机联手起兵,一举驱逐鄂系势力,先后夺占平度、招远、莱州、海阳、高密五县,更建立了所谓的“胶东自卫军”。   当时柳镜晓初入山东,根基未定,人心思定,加上“胶东自卫军”又足有九团之众,无力讨伐胶东,只有和胶东四大家谋和,但这样一来,胶东四大家借口“胶东自治”之名,胶东七县的人事、财政柳镜晓都无权过问,更把胶东自卫军由九团扩至十二团之众,足足万余之众。   李何一大大咧咧地应道:“没什么,只是林家的老二林一尘娶了徐家的徐巧芷,还发了请贴让我们过去!”   丁宁理了理被风吹散的乱发,俯视着对面阵地:“老李,还是小心为妙,通知下面的干部,都不许去,天知道有什么阴谋?”   李何一大笑道:“丁司令,你放心吧,这些土财主成不了什么气候,咱们师长当年说山东自治,这些兔子跟着就大叫胶东自治,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居心吗?”   “老李,原本师长也不想进京,可这次我们从可靠渠道得到一份情报。”说话间丁宁一挥手,一旁的卫士都十分乖巧,退出百余米,在外围护卫。   丁宁放好千里镜,利落地跳下马,然后找个干净的大石上坐下,李何一也坐在旁边,这时候丁宁压低了声音:“上个月,河南杨林翼、江苏李定远、河北曹明的代表,再加海上沈家的代表,一齐到了胶东。”   李何一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嘀咕:“李定远这个小人,当年不是我们帮他,他怎么能坐上江苏督军这个位置,现在却净给我们捣乱。”   “光是捣捣乱,师长也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们在会上谈论的事情很机密,我们原来搞不到一点消息。”说到这,丁宁冷笑了一声:“可师长是什么样的人物,别看他整天在脂粉阵里打滚,可心里明白着,立即派人从海上沈家那边弄到了消息,才知道这些人会上谈的就是瓜分山东,李定远占淮北,四大家据胶东,其余地盘由直系和杨林冀均分。”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李何一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虽是庸才,却不是笨蛋,一拍胸膛,大声答道:“丁司令,你放心好!何一虽是粗人,但师长知遇之恩,何一绝不敢忘!”他自知才干平庸,若换了一个人主政山东,非便很难晋升,就连旅长这个位置也必定难保。   柳镜晓这些年虽然贪花恋色,一年也难得出济南市几次,与老弟兄们的感情难免也有些生疏,但他这人很念旧情,对定边军时期的老人很是优待,屡次力排众议让李何一继任旅长之职,若非如此,李何一早就被贬到某个偏远小县做小小的七品县令去了。   丁宁把目光放在远处的山峰,秋水般的眼神多了几分刚毅,脸上更有一种的气吞山河的气概:“那就好,这次我来胶东,师长不是因为对你放心不下,而是对胶东放心不下啊!”   此次丁宁坐镇胶东,李何一心中颇为不满,但一听这话,李何一仅有的一丝不满也化为乌有,他大声道:“我们这些老弟兄,只知道忠于师长,我一切都听丁司令的,丁司令叫我们冲,我们就冲,丁司令叫我们退,我们就退!”   “胶东辖下数十县,地方千里,口丁数十万户,堪称富庶之地,我等大意若失了胶东,山东、河北、河南必定借机联手发兵来攻,这数十万大军如洪水一般地压下来,纵然是师长那样的天纵之姿,也没有办法挡住,那样我们将死无葬身这地,所以这次师长借着运军火的机会特意去了北京。这些话你不要对下面的人讲,以免扰乱了军心。”虽然丁宁的声音不大,可很有说服力,叫李何一连连点头。   说着说着,丁宁突地站起,抬头仰望天空,露出一段细腻而健美的颈部,微风拂动短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迷离的感觉,但瞬间之后,安静的面容,高挺的琼鼻配合火一般的红唇,竟是说不出的刚毅,她一字一顿地道:“如果胶东太太平平,我就不来了!这次我来胶东,就是为掀一场腥风血雨!让胶东四大家鬼哭狼嚎吧!” 第九章 变乱突起   “真的好看吗?”   “我的好表姐,今天可没人比你更光彩动人了!”   对镜贴花黄,妆成为君悦,不知道一尘喜不喜欢?一想到一尘,徐巧芷心里便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浑身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之中。   自己和一尘算得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姐妹们都说丈夫是林家这一代最有魅力的男儿,长得英俊无匹风度翩翩不说,二十出头的儿郎就已经统领数千健儿,前途无量啊!   何况丈夫对自己又是深情之极,哪个姐妹不羡慕,哪个不夸为天作之合。胶东四大家中,林家为首,徐家为尾,不知有多少纤心慧质的女儿家看上了丈夫,可丈夫为了自己,不知得罪多少人,打破了多少盆盆罐罐,历经几许波折,终于才把自己迎娶。   “表姐!表姐!”沉醉在回忆与幸福之中的徐巧芷好久才反应过来,才发现一路伴随而来的唢呐声、鞭炮声、爆竹声、嘈杂人声,都已消失地无影无迹,除了伴娘关切的呼唤声,一切都显得寂静。   “怎么了?”   “表姐,你自己看吧?”   思索了许久,徐巧芷才把红盖头揭开了一角,发现伴娘已经揭开了轿帘,只见入目都是手执长枪、杀气凛凛的男儿,一排接着一排,整齐地站立那里。   徐巧芷暗自心惊,她在闰中看过不少史书,也知道一些勾心斗角的事儿,难道林家要独霸胶东,借此良机剪徐家?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胶东四大家素来同气连枝,算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的公公林白河素来英明神武,决不会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正想着,猛听到一声巨响:“打倒逆贼柳镜晓!”   紧接着是轰雷般的回响,一波接着一波,直吓得伴娘放下了轿帘。徐巧芷耳中尽是一个声音反复响起:“打倒逆贼柳镜晓!”   “柳贼自督鲁以来,倒行逆施,荒淫无道,以奸淫妇女为乐事,罪行磬竹难书……”徐巧芷听出这是自己的公公,也是林家的当代家主林白河的声音,但徐巧芷只听了两句,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一尘!难道……你也在骗我吗……答应娶我……不过是借我的婚礼而借机起兵吗……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令徐巧芷欣喜得差点跳起来。   “小芷!小芷!”徐巧芷连忙扯下盖头,伴娘早已掀开轿帘,面前正是带着尴尬笑容的丈夫。   不管如此,徐巧芷一头投进丈夫的怀里,感觉着丈夫宽阔的胸怀。良久,才发现林一尘改换了一身戎装,米黄色的军装,华丽的勋表,金色的肩章,在阳光下是说不出的耀眼……可自己是多么希望丈夫不是穿着这套衣服,而是穿着黑色燕尾大礼服来迎娶自己……   “小芷……你听我说……对不起……我也是刚刚知道……才换上这身衣服……我不是有意的……”林一尘完全没有平时的伶牙利齿,说话结结巴巴,可徐巧芷听到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蜜,纤手掩住林一尘的嘴,又靠在林一尘的怀中。   这对男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林白河的豪言壮语:“我等为山东千百万百姓着想,决心顺应天命,胶东四大家联同一心,讨伐柳逆……”   “讨伐柳逆……讨伐柳逆……”欢呼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惊醒了这对未婚夫妇,林一尘脸上满是歉意,待远处一指,道:“小芷,我得立即回团里去了,只等大会一完,我的团就得先行出发了……”   徐巧芷就曾听丈夫说过,他的团在胶东自卫军算是最好的一个团,全团有二千七百多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现在却在心里暗暗抱怨丈夫不应该执掌这个团,说不定就会留守,可嘴上却装着不太在乎的样子:“一尘,早去早回……巧芷等你……”   但等一尘走出几步,徐巧芷又叫住丈夫了,递过一枚玉钗:“一尘,巧芷始终是您的人,这枚玉钗代巧芷长伴君侧,见钗如见巧芷面,还有,要多寄书信给巧芷……”   林一尘三步一回头,两道深情的目光不时互相凝神,但情深如海,却终有别时,等林一尘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徐巧芷的泪珠顿时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共和九十二年九月二十七日,胶东四大家借通姻之机,突然通电全国,宣布起兵讨伐柳镜晓。   北京。杨公馆。   杨林冀从容地观看今天新出版的报纸,但他的神色倒象是期待什么。   一个身影跑入大堂,上气不接下气,大声高呼:“杨大哥,胶东那边起兵了!”   杨林翼眼神立时一亮:“是吗?”   “大哥,瞧!这是山东那边发的通电,刚刚收到的。”   “念念!”   “总统府、国会、政事堂、内阁各总长、各巡阅使、各省督军、省长、省议会、各特别区护军使、各镇守使、各师旅长,转抄保定陈云帅、广东莫总司令、上海沈女士、北京蒋校长、杭州胡先生勋鉴并转全国各大报馆:职胶东镇守使林白河……”   山东省议会。   “柳贼自窃鲁以来,天怨人怒,残害忠良……”   虽然发言人有一张佼好耐看的玉脸,可是经过和她的多年交往,议员早就知道她是怎么样的强势人物,何况冰冷的语气,肃杀的气氛,再加上室外杀气腾腾的士兵,顿时将室内的温度降到极点。   虽然在生意和胶东四大家有些往来,甚至在暗地下有些勾勾搭搭,但议员大人自已的性命是最要紧的。   如今的十七师可不比三年前,在山东早已是根深蒂固,在这种事情如果一不小心,难保这些士兵立马把自已拉出去枪毙了,至于胶东四大家,那还是非常遥远的事情,现在没必要理会,何况这当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议员是柳镜晓刻意培植的。   所以发言人一念完,立即就有事先安排好的议员上来捧场:“胶东四逆发动全面武装叛乱,令刀兵再起,民不聊生,实不得人心,沈厅长,我等随愿柳师长、丁督军平定叛乱。”   “打倒胶东四大叛贼!”   “胶东临时戒严法案通过!”   “胶东讨伐法案通过!”   “一致通过总动员令!”   类似的声音不时在议会中响上,胶东四逆的叛乱引起了广大议员的强烈愤概,平时效率低下的省议会居然闪电般连续通过了十三个法案(不过在当事人的眼中,似乎这是门外士兵雪亮刺刀的功劳)。   见到这种情形,位于权力最高峰的某位丽人,嘴角滑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冷笑。   她手底还有一张没有使用的底牌,就在来议会之前,一批山东军衔最高的军官,一致穿着笔挺的军装,向着自己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表示忠诚。   但与刺刀下的议员大人不同,他们的忠诚无可挑剔,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十七师就是他们的一切,经过无数次的军阵厮杀,才换得今日的地位。胶东四大家叛乱,首当其冲的正是他们。正是如此,自己才会如此强硬,甚至毫不顾忌议员们的反弹,因为即使得不到这些议员的支持,也有最后的一招:解散议会! 第十章 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   慈祥的老人小心地脱下鞋子,揭开珠帘,双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一眼望去,只见桌上墙上到处摆放着精致的工艺品,从宜兴的紫砂壶,景德镇的瓷器,或是柔然的镀银酒杯,新罗的粉青沙器,以至铁勒的水晶短剑,应有尽有,但在主人的精心布置,没有一点杂乱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细致的感觉。   整个房间,除了主人细碎的算盘声外,显得宁静而悠远。   正中的桌子上,一个倩影左手持一把算盘,右手按在账本之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见一头青丝秀发披肩,瓷器般的完美面容,细细的玉颈,再加娇小玲珑的身材,会令任何一个男人会有一种将她搂到怀中好好怜惜的感觉。   但自己知道自己面前是怎么样的强势人物,战战兢兢地递上电报,说道:“大小姐!胶东四大家起兵讨伐柳镜晓,请求我们贷款一百万元以供军用!”   上位者的语气中,似乎流露着说不出的委屈:“长老会那边想必通过了吧!那还问我干什么?”   老人小心地应道:“长老会等待您英明的决定!”   上位者语气中充满了讥讽的味道:“长老会是想借机打击山东商人的势力!”   最近数年山东商人的崛起,已经威胁到江浙资本的地位。柳镜晓虽然政绩平平,但多年未见的和平环境,加上较低的赋税水平,令山东的民间商业势力插上腾飞的翅膀,甚至隔淮河和江浙资本对峙。   面对山东商人的威胁,海上沈家的某些长老除了使用合法的商业手段外,也寄希望某些不道德的手段,只不过执掌着家族最高权力的某位小姐显然并不欣赏这种做法,她用强硬的语气地说道:“替我告诉他们,一分也不给!”   老人并不了解上位者的心思,只能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为什么?至少山东战乱多拖一天?对我们就越加有利,难道是怕影响我们一贯中立的立场。”   海上沈家,自共和初年就标榜“价值中立”、“永远中立”,无数下野后的统兵大将、一方豪强纷纷把财产转移到上海。即使实际上更亲近南方一些,但共和以来,上海一带的南北和议之声始终不绝于缕,上海沈家调停的借口便是:“绝对中立”。   “因为这个啊!”挥舞着不知哪弄来的一本小册子,上位者的嘴角带着几分傲气,“千变魔女”果真不虚。   “我们沈家可以做赔本的买卖,但绝对不会把金钱投资在没有前景的事业上。”   老人小心地打开上位者扔过来的小册子。如果林白河看到这个小山子,一定会痛心地捶胸顿足,这是胶东四大家的十数位长老,费尽年余时间苦心制定的攻略山东计划,从部队编制、作战行动到后勤补给,无所不包,极其详尽,只是现在它出现在不应该的地方。   经过数十年的经营,沈家这个商业帝国已经把触角渗入到共和国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沈家商队的进入,无数的商业间谍在黑暗中翩翩起舞,当然在商业情报也会无意中稍带上那么一两件极机密的军政情报。   尊贵的大小姐耐心地为老者解释:“我不懂行军打仗,可我第一眼看到这个计划……就知道是这是个平庸的计划……实在没有比这更平庸的计划……”   “把胶东自卫军的十二个团扩编成四个师,然后用林一尘的第一师攻烟台,第二师出威海,第三师攻青岛,剩下的三个团,镇守胶东本部,等攻占胶东后,再兵分四路进攻济南。”   “把所有的力量均匀地分成四支,这种计划恐怕只有白痴才作得出!土财主就是土财主!这一次山东变乱,虽然四大家会引得两三个月内胶东大乱,甚至可能会攻取胶东,在山东为赌注的争夺中,我想这几位土财主将是第一批淘汰离场的人物。”   如果让制定计划的四大家长老知道,他们苦心制定的计划,在这个女人口中被骂成一文不值,必定会个个爆跳如雷,但老人和这些长老不同,他只是提出不解:“可是有句谚语不是说: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可是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四个不稳定的篮子里,对一个扩张中的商人来说,那才是最大的危险。”   北京杨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自从得到胶东四大家联手起兵的消息,杨林翼始终一言不发,俊美的面容由于长时间的紧绷而不少。   整个议事厅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那个赶来报信的青年军官终于忍受不住,站起来说:“杨大哥,要当断则断!”   杨林翼没有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脸上也依然是那样死板的神情。   那青年带着期待的语气又说道:“杨大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只要咱们取了山东,攻山西,取湖北,然后挥师南下,皇图霸业指日可成!”   杨林翼依旧紧绷着一张脸,杨林翼身边的一名军官讥笑道:“我们的小吕真是大公无私啊,恐怕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   “岳钟林,你什么意思?我这可是为我们陕军好!杨大哥……你来说说!三路大军齐攻山东,再加上胶东四大家策应,大事岂能不成?”   岳钟林回应道:“三路大军……李定远、曹明有小吕你这么好心?肯定要我们打头阵,等我们和柳镜晓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捡便宜!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吕不由对岳钟林怒目相视,这时候杨林翼终于开口了:“柳镜晓那边有没有消息?”   岳钟林道:“还没有新的消息!”   杨林翼道:“你去燕傲霜的朱雀军校看看!”   岳钟林道一声好,快步走出议事厅,翻身上马,清脆的马蹄声在晚风愈来愈轻,议事厅中又回复到那种沉闷的气氛之中。   约莫个把钟之后,急促的马蹄声再度响起,杨林翼向外望去,只见岳钟林跳下马来,一边摇头,一边快步走进大厅,杨林翼站起身来,拉住岳钟林的手道,安慰道:“辛苦了!怎么了?”   岳钟林应道:“杨大哥,不行!不行!”   “怎么了?”   “军校附近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有部队以戒严名义,严禁行人通行,我们的人想尽了办法,始终无法混进去。”   “不可能,局种戒严这种大事内阁是不会同意的,知道是哪个部队吗?”   “据我观察,有可能是十三师。” 第十一章 卫国之师   十三师?杨林翼的心中,顿时有了个大大的问号。   十三,在许多遥远的国度视为不吉之数,但是这个十三师,在所有共和军人的心中,始终占着特殊的地步。   十三师历史虽然相当久远,可毕竟不能和号称“开国六镇”的一至六师相比,他是在共和创立前三年仓促成军,在这一点上,甚至还不如被称为“护国六镇”的七至十二镇。   十三师虽然功勋卓著,可远不能和三、五师、九师这样的部队相比,甚至还不如号称“绥远铁骑”的骑一旅。   十三师的编制并不庞大,全师直隶六个步兵营加骑炮辎工各一营,7000人的编制只有普通师的半数。   十三师的军饷不高,在军中只能算一般水平,十三师并不团结,历史的原因,使他的每一个营都有无数光荣的历史,导致内部产生了无数的派系……   仅管如此,在无数共和军人心中,这个师有着特殊的位置。而无数少女的心中,谈吐高雅,英俊不凡的十三师军官是择偶的最佳选择之一。   共和前三年,国父林思远战死于冀南邯郸,当时叫“光复义军”的共和军,在失去这位灵魂人物后,全军大乱,金军十余万趁机南渡滏阳河。   在此全军存亡之际,六镇统领一致拥戴国父夫人临时统帅全军,并由六镇统领组成的统领团统制全军,同时将起兵以来收编的六协之众改成七至十二镇,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共和草创”。   由于林夫人没有直属部队,六镇统领特意从每镇之中调出精锐步兵一队,合计步兵四营十二队,编为十三镇,由国父爱女林紫音统领,共和开国之后,由镇改师,即为十三师。   该师在共和草创之始,战则争先,退则断后,以牺牲精神而闻名全军,尤其在海河一役,林紫音高呼“十三镇,掩护全军!”全师在海河北岸反复冲杀十余次,使四镇之众能安全退回海河之南,但全师死伤惨重,海河以北尸骸遍地,堆积成山,号称开国诸役最为惨烈。   从共和草创至今,这个师始终抱着不介入政治的态度,有着永不参与内战的美名,常年作为首都卫戍使用,官兵则是各省督军挑选出全军最优秀的军官士兵送至京城,而十三师出来的军官以能战著称,也是最受部队欢迎的。   但十三师是最挑剔的,往往送来的一营官兵中,往往只挑中半数不到,因此十三师永远不会满员。这些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在这等时刻非得个个使出全身的力气,但也未必成功。   共和三十二年,当时统治西南各省的广东督军段如杰亲自选了一营之众,送至京都,可十三师只挑了一连不到,其余全数退回广东,这不到百人的一连之众也当真是藏龙卧虎,日后竟出了三位督军,七位师长,至于师长之下的主官更是不计其数。   十三师长驻京中,但每至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便会出师助战,与友军合作堪称无间,胜则弹冠相庆,败则鼎力相助,号称“卫国师”,在民间声名极佳,尤其是共和十八年间,直奉之战方止,我国元气大伤,其时征新罗大军失利,数十万军民困顿于鸭绿江畔,该师八昼夜长驱近千里,在敌前抢占了楚山,全师高叫林紫音当年的豪言“十三镇!掩护全军!”   面对数倍之敌,十三师血战十数日寸步不让,其时战况堪称山河变色,面对虎狼之敌,一个小小高地一地竟易手十余次,双方的尸体反复堆积竟达数米,此战战罢敌军六个师团已不能再战,战后收拢全师亦不足千人,但终于让数十万军民成功渡江,“卫国师”之名不径而走,可谓声震于海内。   其后数十年,在安南千里雨林和安南叛匪连番血战,在漠北苦战柔然叛匪,在甘陕剿灭回乱,在新省击破铁勒两师之众……不战则已,战则必起中流砥柱的作用。   巨大的疑惑在杨林翼心中产生,是什么原因让从来不干预政治的十三师维护起柳镜晓来。   这一次五家联手反柳的计划,杨林冀在后面出了很大的力量。杨林翼图鲁非止一日,河南为百战之地,杨部陕军又属客军,困守河南只能坐以待毙。   所以自己一方面大力拉拢中原豪杰,一方面力图向外发展,但西有晋军,北方为直军,南方为亲直的湖北,东为柳镜晓的山东,哪一方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一个不小心,自己辛苦打下来的这份的基业就付于流水了。   但胶东政局变幻之快,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而柳镜晓在酒楼暗示对己方部队调动了若指掌,警报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山东各部想必早已严阵已待,至于这京中政局变幻,恐怕更出乎自己所料。   一想到这,杨林翼突然对手下干部问道:“我之政绩,比之柳镜晓如何?”   底下有人抢先应道:“督军治豫以来,剿流寇,查贪官,赈灾民,兴水利,正民风,政绩昭然,岂是柳镜晓那好色狂徒能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杨林翼听过不由有了几丝喜意,片刻之后,又复常态,道:“不,柳镜晓治鲁以来,虽无大功,亦无大过,他军中鲁南子弟甚多,不能视为客军,若刀兵一起,人心向背,极难预料啊!”   稍缓缓了,他又道:“我军战力和柳军相较如何?”   “柳军久疏军阵,兵力不足四万,当年一支流寇就搞得全省震动,又要分兵防备李定远、曹明,鲁豫边境守军不过两团,我军能征善战,雄兵八万随时准备出战,想必是势如破竹,灭此朝食!”小吕抢先回答。   岳钟林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灭此朝食……小吕是想学齐顷公了,真是豪情可佳,只不过我军战力亦是堪忧,我们陕军能征能战,但是装备太劣,步兵两人才有步枪一杆,豫军实不堪战,多为趟将民团编成,一团只有五六百人……这胜败之数,杨大哥,钟林说句实话……还是末知之数啊……”   杨林翼继续问道:“那一旦开战,论军费开支,我军和山东相比如此?”   杨林翼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众人一齐愣在原地,因为长期以来一想速取山东,根本没有想到打消耗仗上去,而双方在经济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第十二章 故人来访   但即使是掌握富庶山东的某人,这时候心里也正在为经济问题肉疼不止。   “镜晓,这块宝石好漂亮啊!”   “老师喜欢,买下就是了!”   在燕傲霜的眼中,自己已经升级为移动钱包,但更最凄惨的不在如此。   “这套低胸装怎么样?镜晓你给我参谋参谋……”   “与阿雪很搭配啊,不过最好配上……”   虽然苏雪的鉴赏力不错,但这几年天天在脂粉堆打滚的柳镜晓在这方面明显进步神速,可怜的柳镜晓又是个完美主义者,只好绞尽脑汁地那里为苏雪设计,不过看着焕发无穷魅力的苏雪,总算有那样一种满足感。   “俊卿,这胸针很不错的……我给你买了!对了,看看这套衣服……”   “哟!那就多谢了!”   与对苏雪和燕傲霜的被动付账不同,柳镜晓对郭俊卿更为主动一些。郭俊卿是自己的亲信,对她的忠诚自己从不抱任何怀疑。虽然大把的现钞花出去肉痛,但只要拉拢到这位爱将,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   虽然不是在全北京最繁华的女人街,而是在燕傲霜的朱雀军校之中,但上海商人带来的首饰、服装、布料……应有尽有,堪称琳琅满目。   临时陪着三位佳人逛街扫荡的柳镜晓,在得知胶东四大家起兵叛乱的消息后,虽然以安全原因赶回朱雀军校,但看到了被打断兴致的佳人,柳镜晓以实际行动表达了歉意,临时请上海沈家驻京商务办事处带些好货,在朱雀军校中让几位佳人任意挑选。   “柳镜晓希望阁下能带点漂亮的服饰和化妆品让他的女朋友选购。”柳镜晓这个名字确实具有极强的商业价值,当商务办事处确认了事实后,两大车的高档奢侈品,连同六位美貌能干的女售货员,一同在第一时间赶到军校。   “五十元?稍贵了吧?小姐,这串项琏炼打个七折如何?三十五元?好不好?”尽管心里肉痛,柳镜晓仍然表面上维持着潇洒的风度。   望着从容俊美的柳镜晓,正用让人迷醉的温柔目光注视自己,女售货员不禁红了脸,用蚊子般的声音应道:“好!”   柳镜晓的眼力确实堪称毒辣地无话可说,对于这些女士专用物品的价值一眼就能看破,当然柳镜晓也为美丽的售货员小姐们留下了相当合理的利润,这时候的柳镜晓已经从移动钱包主动转职为谈判专家。   “镜晓,这套裙子怎么样?”既然有移动钱包付账,女士们的味口是永远不会满足,所以与潇洒的外表不同,柳镜晓的内心正在嚎叫:“总共花了多少?好象是六千八百多?这个月的特别费又要透支了!”   事后,有几位省议会的议员拿到这份购物清单,在省议会上公开指责某师长公器私用,挪用巨额省府经费为“不相干”人员购买巨额奢侈品。   而某几位柳镜晓正在追求中的大小姐看到这份清单,在大呼便宜的同时,也要求柳镜晓一同扫荡泉城某处女士最爱的街道,令柳镜晓的特别费再次严重透支,事后更因此被某位女厅长公开训斥一顿。   幸亏两位天使的降临结束了这一切,也让柳镜晓的钱包再无须向外洒金子。   望着精神颇佳的白凌参谋长,还有他身边隐隐有熟悉感的那位老夫人,柳镜晓带着笑脸说道:“几位小姐,我招待一下客人,今年的购物就先到这里吧!总共多少钱?好的,拿着支票!收好!白参谋长请,这位夫人是?”   丰收!丰收!真是天大的丰收,居然卖了七千多元的商品,这可是一个大型商店一天之内都难以卖出的数字啊!这样好的一桩买卖,每个人恐怕能分到一百块的红利吧!平时为了这些钱,可是半年都赚不来了……还有,柳镜晓真的好帅啊……   沉醉在美好幻想之中的售货员小姐,丝毫没有注意柳镜晓脸色突地变白了。   这位风韵犹存的老夫人保养地相当好,挽得高高的发髻,一身黑色丝绒长裙,大翻领,外披一件裘皮披肩,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像任何阔太太那样拎着一个小巧且金光闪闪的皮包,穿了一双银色尖头皮鞋,再配上温和的笑容,十足是位雍容华贵的阔太太,只是那几根白发,代表那已经逝去的岁月。   这面容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当柳镜晓终于想起这位贵妇人的名字,脸色突变,许久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眼:“程夫人?”   对方回应以温和的笑容,对燕傲霜笑道:“傲霜,你的学生果然不错!”   燕傲霜:“徐姐的眼光也不错!”   苏雪则在一边亲昵地叫道:“徐姨!”   见对方没有兴师问罪,柳镜晓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镜晓见过程夫人,当年我年轻气盛,做事欠考虑,还请程夫人多多见谅!”   徐姨仍是那般神态:“过去的过去了!和阿雪一样叫我徐姨好了!”   柳镜晓这才恢复原来那般潇洒风度:“多谢徐姨!”   自己这几年十分低调,对于鄂军老人更是千般讨好,只是对于这位在老鄂军中极有威望的夫人,几次派遣使者都吃了闭门羹。   当年的战场厮杀令双方几乎有着太多的仇怨,虽然不明对方的来意,能令当年橙色战旗下的两支余脉和解,对于柳镜晓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只是徐姨看自己的目光,好象有些古怪,好象曾在哪里看见过。   “镜晓,听说胶东有几个兔崽子给你捣乱不是?”   “徐姨,是有那么一回事,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那就好,想必镜晓早有安排……那也不用我……”   “徐姨如能雪中送炭,柳镜晓实在感激不尽……” 第十三章 政治婚姻   客套话说完后,徐姨仍然是那种素雅大方的语气:“镜晓今年多大了?”   没等柳镜晓答话,燕傲霜便代为回答:“这孩子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吧?”   柳镜晓猛地想起燕傲霜在酒楼的对话:“我托人给你找个亲事,对方的小姐据说和你门当户对,你可曾满意?”   政治婚姻吗?柳镜晓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在人海中飘浮中的他,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但正式发生的时候,内心仍有重重的无奈之感。   虽然有好色之名,情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柳镜镜在名义上仍是钻石王老五一名,而且是全天下身价最高的钻石王老王之一。   有很多人希望自己这个山东实际上的最高权力者,能与另一位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结合,但这一点让自己拒绝了,对于某位已经辞世的生平知己,自己还是更希望他的后代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当然,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老师给自己找的是怎么样一位小姐。   “苏雪这孩子今年二十一岁,虽然比镜晓小了些,但我想还是对天作之合。”   “徐姨?”苏雪掩住了小嘴,脸上全是惊诧之色。   白凌抢先道:“是啊!阿雪这个孩子不小,也该找个婆家了!你那些订婚礼物,虽然大杀风景,但足够丰富了。”   柳镜晓惊人的洞察力得到了验证,但反而安下心来,因为这样说来,今天和苏雪的三次相会,虽是有心人的安排,这位纯真的旅长却没有牵涉进这背后复杂的暗箱操作。   苏雪却是神情复杂,神色变幻未定,看不出是喜是忧,这一次车站劫械成功,全赖徐姨在幕后操作,虽然对可能付出的代价早有估量,可她想不到,为了这些武器,付出的代价居然是自己……   柳镜晓在心里暗自做了决断,只见他走到苏雪面前,俯身半跪而立,抓过苏雪的一只纤手,用尽量温柔而文雅的神态道:“镜晓多谢几位美意,能与阿雪大明湖中共泛舟,趵突泉畔同听雨,相伴一生,不离不弃,实是镜晓毕生所愿……不知道阿雪意下如何?”   这一来谁都明白徐姨和白凌的来意,何况是冰雪聪明的苏雪,只见她低下来,拼命躲避柳镜晓温柔却又炽热的目光,面色潮红,双频娇翠欲滴,就连秀美的颈部都变得通红,许久用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回答道:“虽然我很讨厌政治婚姻,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不会介意地!”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听到这句,柳镜晓态度从容站起,但脸上的淡淡笑容流露出无限欢喜之情,这一笑不知迷死多少闰中女儿,转身和苏雪并立在一起,右手更是握紧苏雪的玉手,苏雪象征地性挣扎几下,便迷醉在幸福的感觉中。   这时候柳镜晓忽然向徐姨问道:“谢谢徐姨,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为了鄂军的复起,镜晓你恐怕没有选择?”   鄂军……这支曾经强大的军队在共和九十二年的秋天,几乎是历史名词了。   超过三十个师的番号,足足五十万的能战之师,共和以来最强大的军队……这已经是尘封记忆中的东西。   共和九十年,第三次直鄂之战的结局是直胜鄂败,庞大的鄂军灰飞烟灭。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鄂军,这个由共和初期第二师和第八师演变而来的军事集团,仍有着深远的影响力。   且不说仍在山东江苏两省执政的鄂军余脉,光是如今直系的近二十个师中,有近四分之一是当年被直系收编的鄂军。   柳镜晓明白,他和苏雪的婚姻,说白了就是代表旧鄂军势力的联合。   “在我的眼中,漂亮的苏雪小姐比起鄂军的复兴更有魅力,我好象没有拒绝的理由!”柳镜晓巧妙的恭喜,顿时令苏雪娇娇靥如花。   “那好!做老师的也安心了,只是你在山东欠的那些情债怎么处理?”   “这个……这个……”燕傲霜的问题令柳镜晓很难回答,说话间吞吞吐吐,苏雪更是借机重重拧了柳镜晓一下。   “我不喜欢看见有女孩子流泪。”   燕傲霜的话显然给了柳镜晓勇气,只见柳镜晓右手得寸进尺,搂紧了苏雪的小蛮腰,两人的身体做着极亲密的接触,苏雪更是感觉到柳镜晓那重重的男性气息,有一种心醉沉迷的感觉,柳镜晓趁机说道:“镜晓早年多荒唐之举,恐怕已经伤了多少红颜之心,从此以后修心养性便是,只是这昔日姻缘,镜晓不想让任何一个知己伤心,还望阿雪多多宽容。”   苏雪对柳镜晓风流之名早有所闻,只是又重重拧了下柳镜晓,却没有说话,给予了默认。   见到曾经担心的问题顺利解决,徐姨满面容光笑道:“镜晓以后可要安分守己了,不过说真的……阿雪你真是有福气啊……”   “徐姨?怎么说?”   “你难道没听过柳镜晓养容有法……你看看镜晓那相貌……有福气啊……”   诚然,无论是柳镜晓或是郭俊卿,还是燕傲霜,容貌都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许多。尤其是柳镜晓,看那初雪的面容,美貌尤胜处子,看起来倒象个二十刚刚出头的绝世佳人。   据说柳镜晓的金屋之娇们,个个得到柳镜晓所亲制特殊的养容物品,名为“冰镜霜”,有驻颜养容之奇效,传言有少量流入市场,但只在极少数贵妇人之间流传,而售价亦是惊人的天价,成为上流社会的传言之一。   徐姨自己也曾以极高的价格买到少量的冰镜霜,使用后效果确实奇佳。但柳镜晓亲制的货色,姑且不论那惊人的价格,关健是冰镜霜长期以来都是有价无市的,那些贵妇人又有几个肯出让这种能挽回青春的物品。那些对柳镜晓主动献身的怀春少女们,除了柳镜晓的相貌、地位、权势,对于冰镜霜的渴求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徐姨真是说笑了,只不过这冰镜霜制作实是不易,镜晓随身也只带了一小瓶,您先拿着……”   徐姨笑脸盈盈,接住柳镜晓递过的精制小瓶,说道:“这真是好东东啊……难道真是慕容兰珠所制吗?”   此语一出,柳镜晓和郭俊卿一齐变色,脸色登时变得苍白,许久柳镜晓才说道:“阿雪,你和参谋长去一下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柳郭两人的异常,似乎验证了徐姨的说法,不过这中间似乎有鲜见人知的密辛吧…… 第十四章 慕容兰珠   共和初建时,前朝遗留了大量档案,这些尘封的档案除了少量军政档案外,始终无人整理。   共和三十年间,一个文弱的书生走进了兰台,开始整理这些档案。   盘尼西林、奎宁、胰岛素……无数的发现突然使共和的医学水平突飞猛进,而这些发现全和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有关:慕容兰珠。   这个书生在大内文档中追寻慕容兰珠的蛛丝马迹,终于串成这位杏林女杰的一生传奇,慕容兰珠出生共和前约四十年间,是前金末帝的一位妃子,她出身杏林世家,从小喜爱医学,大约共和前二十年前,她被选秀入宫,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意愿。   入宫之后,这位奇女子很快就被打入冷宫,金末帝本就以穷淫极侈闻名后世,更换宠妃的速度飞快,何况这位杏林女杰并不以美貌著名。   在仅有的一些书信中,可以看到她对一位年轻恋人的思恋之情。所谓医者仁术,除去对恋人的思念,她把所有的时间投入到医学的研究。逆境中的无数次挫败,无数次冷言,无数次心力交瘁,始终都无法动摇这位绝世红颜的信念,在幽暗的陋室中,慕容兰珠有令无数影响后世的发明。   但这一切,并不能改变慕容兰珠悲剧性的结局,这位书生在前金末帝的殉葬名单中找到了慕容兰珠。不过也幸亏这位文弱书生,慕容兰珠的发现才能传承下去。   共和四十年间,挥师南征的鄂军将士这样赞叹慕容兰珠和她所发现的盘尼西林:“我们的神女和她的灵芝”,而南军各部则千方百计从上海的黑市争购这种药品,其收购价格甚至高过黄金十数倍。   这次历史书上称为“外战宣而不战,内战战而不宣”的南征之役最终草草结束,但是慕容兰珠的名字却因此走进了千家万户。   “现在家里面恐怕要鸡飞狗跳了……对了,忘记告诉你一声,李定远来电报,说老鄂军绝不打老鄂军……”   “是啊……他们又要忙了……不过有你策划,这仗我们定胜无疑……不过我们也要早点回山东了……”   “不过就不知道我和苏雪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老师也真是的,你结婚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事先就作了决定了……完全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老师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她的,你难道不是吗?”   “那当然了……”   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让冷水滑过脸庞,用冰冷的感觉强行压下那心中的惧意,同时谈论着与那个名字不相关的事情,把注意力吸引到其它事情上去。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心中仍然有惧怕的东西,柳镜晓回头对自己的亲信说道:“好了点吧?”   “还行吧,真没想她居然说了那个名字啊……”   刻意压制下去的惧意又涌上心头,历史的真相永远是严酷与黑暗的集合,柳镜晓心中泛起这种感觉,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摇摇手道:“不要说了!让我安静会……”   洗水间沉寂了许久,突然吱地一声,苏雪踏着轻碎的脚步推门,望着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的未婚夫,身上正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惧意,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动,她眼里不由流露出温柔的目光,手里则递过用热水敷过的毛巾。   这无言的动作令柳镜晓非常感动,他一边接过毛巾,一边在心里暗自念着:“谢谢!我的妻子!”   北京。杨府。   “云帅?”杨林翼望着忽然而来的不速之客,心中充满了疑问。   “我是来通知你一声,巡阅使大人决定这次攻鲁我们直系不参加。”   杨林翼眼中闪过精茫,沉声反问道:“这是明帅的意思还是云帅的意思?”   陈云杰口中所说的巡阅使大人,也就是直系名义上的领袖曹明,这位小贩出身的明帅才干实在不堪大用,但曹明为人宽厚,手下又有陈云杰一位能文能武忠义无双的大将,才勉强坐上直系领袖的位置。   陈云杰率直系一战而败南军,二战败鄂,三战败奉,成就了他的不败威名,直系势力亦是如日中天。但两人权势既重,曹明与陈云杰难免有些磨擦,闹得很不愉快,杨林翼这句正问中点子上。   那叫小吕的抢答道:“当然是曹明的意思了,云帅,你既称一代人杰,为何屈身一小贩之下?”   没等杨林翼发话,岳钟林抢先训斥道:“住口,小吕你越来越能耐了!想必是人格道德已胜云帅,宽厚气度超过明帅,磊落胸襟胜过杨督军,只可惜今日还是个旅长……”这顿训斥足称尖酸刻薄,训得小吕满脸通红。   但陈云杰的回答完全出乎杨林翼的意料:“没错,明帅确实收了柳镜晓的好处,改变了主意,不过这是政事堂和国会的意见,也是我的意思!”   “你是说?”   “你应当明白……我和他们一样,也不想此时动兵,北方有强夷来犯,奉军败北,这时候出兵,只能让外人得利。”   自共和创建以来,共和的文官制度就改为考任政绩制。这一制度很大程度杜绝了任人唯亲,建立了一支在政治上相对中立的专业文官队伍。   虽然各部正副司长以上官员都由中央交国会任免,但这以下的文官则不由政权更易的影响。而文官们和处于弱势的国会,加上十三师这支特殊部队,长期以来结成松散却又牢不可破的三角联盟,它并不只对任何一方表示忠诚,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共和国本身。   历任军人政权也想改变过这一制度。几位冒险者在即将成功的边缘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统治的合法性,甚至因此倒台,所以这个联盟,有另外一个名称“天下浩然正义之气”。   共和以来,内阁更易不断,军人干政屡见不鲜,但这一制度始终保持下来,共和近百年间战乱始终不息,但外能开疆拓土,内则政通人和,这一制度实在功不可没。   其时奉军惨败于黑龙江北,两旅之众全军尽没,大战一触即发,所谓的“天下浩然正义之气”不希望这个时候,再爆发一场大规模内战,消耗国力过巨。当年征新罗之役惨败,关健在于直奉战事突起,国力损耗一空,以致后援不继,最终导致出征各师个个残破不堪。   陈云杰处处以关云长自许,自视颇高,这时候内战再起,舆论上将会十分被动,他在内心里并不想打这场内战。   当然,除了天下公器之外,大家的小算盘也打得不少。共和以来,中央财政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局面,原因一则是各省自行截留财源,二则因军事开支太大,中央预算中军事支出从未低于百分之三十,高时更可达到八成以上。   这样一来,文官们的收入便始终无法保证,公务人员工资被拖欠半年以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逢年过节给辛苦了一年的官员发点奖金,还要以国家信用为担保发行公债。共和七十年间引发政府危机的七五公债事件(这笔公债总发行额为七百五十万元,故名),就是政府方面将原来改用发放工资的公债收入挪用于军事开支,揭不开锅的文官进行总罢工,最终导致内阁总辞职。   柳镜晓养兵二十余团,所部颇有战力,又与江苏李定远同属鄂军余脉,攻鲁之役难免会演变成又一次直鄂之役,即使以乐观估计,军费开支亦在三千五百万元以上。   这样一笔庞大开支,难免会挤占公务人员的奶粉钱,而直系执政以来,聚财之术远不如鄂系,中交两行甚至出现一千多元的垫款数字,所以公务人员反战声音极其强烈。   当然陈云杰和曹明也狠狠敲了柳镜晓一笔,所以在告辞前,陈云杰特意加重语气对杨林翼警告道:“过两天,柳镜晓将会在国会公开演讲,我不想出任何意外……” 第十五章 胶东战局(一)   “司马!”丁宁和李何一两人一齐带着几分惊喜叫道,锐气十足的军官敬个军礼道:“司马勘来迟一步,还请丁司令和营长原谅!”   李何一是定边军时的老营长,司马勘当时正是他手下的三个连长,不几年功夫,这位旧日下属已做到副旅长兼参谋长的位置,晋升极速,想到这一点,李何一不禁有得意之感,道:“司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海州吗?你来了,淮北的防务怎么办?”   司马勘笑道:“是啊,这次一收到叛乱的消息,旅长立即让我带一个团过来,淮北有旅长坐镇,李定远占不了便宜!”   丁宁:“那敢情好!我马上派人把你们安顿下来,来了多少兵力?”   司马勘答道:“这次来得急,加上找不到那么多船,所以团属的两个炮兵连和一个步兵营没有来,我只带了一个团部连和两个步兵营,总共七个连一千一百人。”   丁宁道:“好!这次大家主动派兵过来,等师长回来,想必是十分高兴,现在第二旅来了一个营,第三旅因为防守杨林冀,只来了一个半连,再加上我带来教导团的两个炮兵连……大约多了两个团的兵力”   李何一也道:“司马,你来得正好!不过我担心,淮北只有两个团又一个营,再加上海州一个税警团,兵力是不是单薄了些?”   “营长你放心好了,李定远所部的团营长和我们多有来往,他们都表示,老鄂军不打老鄂军。”   “何况海州垦区的棉花长势说不出地喜人,加上今年棉价大涨,垦殖公司的老弟兄们个个喜上眉头,磷矿又获利颇丰,所以就是李定远来攻,我们全旅都说了,为了这些红利,非要拼到一兵一卒不可。”   柳镜晓自上台以来,因为十七师属于客军,为打好根基,取轻税薄赋之策,山东赋税之轻为近数十年所仅见。全师军饷开支全赖于淮北接济,淮北岁入可谓全师命脉所系,所以十七师宁可得罪李定远,也要占据淮北之地。   “煮海之利重于东南,而以两淮为最,所以也不能不加以小心,司马,替我打电报通知你们旅长一声,我从鲁南增调三个骑兵连过去。”   “多谢丁司令官!”   “快!快!快!”林一尘大声催促着,几位长老投来赞许的目光,在行军中林一尘已充分表现他的统率能力,这几位长老正在考虑是不是推荐林一尘继任家主的位置。   长长的队伍形成了一条混杂的人流,林一尘所统率的这支部队是胶东四大家派出的三支部队中最寄以重望的,甚至有好几位德高望高的长老亲自压阵,他们的目标是登州。   虽然这个部队临时编组而成,很多士兵前两天还是农夫,林一尘也无从知道这些新兵到底能发挥多少战力。但林一尘对自已的第一团绝对有信心,这个团是胶东自卫团十二个团中兵力最多、训练最佳、装备最为精良的一个团,第七团的战力在胶东自卫军也堪称一流,只有第九团稍弱一些,这个团的新兵超过六成。   斜目看了一眼自已的肩章,到处都是羡慕的目光,那可是两颗将星啊(虽然这是临时晋升的中将,临时军衔是不受到将军府承认,林一尘的正式军衔仍是中校)……胶东自卫军……不,现在的胶东讨逆军第一师中将师长林一尘非常满意,自已手下的三个团总兵力超过九千人,而困守登州的柳军不足两千,不是如何取胜的问题,而是如何快速取胜的问题。   按照四大家事前联合制定的计划,三路大军席卷胶东各县,然后再合兵一处分四路直接进军济南,同时李定远部自淮南攻淮北,杨林翼在河南策应,直军从河北沿津浦路南下,只有三万余众的十七师无法抵抗这数十万大军的巨流,四方将联手将落伍于时代的柳镜晓逐出山东。   以后的山东,将是我们四大家的天下,巧芷,我一定要用最豪华的婚礼来娶你!   “呯!”一声枪响打断了林一尘的美梦,林一尘举目一瞧,两侧的山上已经出现了六排绵长的卡其色身影,队伍的最前方挥舞着橙色战旗,敌军!   “敌袭!”“敌袭!”前卫的斥候高呼,林一尘麻利地拔出随身的手枪,高呼:“准备战斗……”   但对方并没有给自卫军反应的时机,一阵密集的排枪声响起,在前阵的林家子弟飞溅出无数血花,造成相当的严重伤亡。   “呯”一声巨响,林一尘朝天开枪,大声叫:“开火!”   军官们仓促组织还击,但效果不佳,有的士兵直接抱着头躲在地上,柳镜晓军密集的排枪如雨一般,正帮助死神收割着廉价的生命。   即使是第一团的老兵,从背上拿下步枪,然后取出子弹,然后咬破纸包装,取出通条装弹,然后再举枪开火……而敌军已轮射了近十轮了。至于临时补充的新丁吗?光是从战场上,乱跑乱跳的人头就知道他们的“优越”表现,甚至冲乱不少老部队。   “柳镜晓部以排枪著称,弹密如雨,步卒训练有素,每分钟发弹可达六发……”   林一尘和自卫军的军官们素来认为关于十七师的这句话吹牛,步枪射速怎么能达到六发,即使是自已最精锐的第一营,步枪每分持续发弹不过二分左右……但是今天在敌军的枪口之下,才意识十七师排枪之恐怖,敌军的发弹速度,恐怕不是六发,很可能是八发,不,十发……   但没有时间让他感叹,他右手出指挥刀,猛地一挥,大叫道:“第一营!进攻!”   “第一营!进攻!”第一营的官兵大声回应,这个营是全自卫军的精锐所在,全营近千人,虽在敌军突击下伤亡两百余人,但建制尚能保持完整,士气亦能维持相当的水淮。   林一尘亲自在后押阵,笔直的三列阵形无惧向敌军冲击。   在敌军的射击下,虽然伤亡较敌军为大,透过浓重的硝烟,敌军的阵列也不时有人倒下……   双方的距离很快缩短,第一营很快即将攻到山顶,对对方的神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开火!”在密集的枪声过后,敌军中痛苦的呻吟对于林一尘来说,简直如同仙乐,大叫:“上刺刀”,准备和敌军展开肉搏战,至少要让部队突围出去,但胜利女神并没有给林一尘机会。 第十六章 胶东战局(二)   “轰!”伴随着巨大的响声,进攻的第一营阵形中间出现一个数米的空洞,地上多了焦黑的几具尸体,还有十来名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新锐的洋造六磅炮?   林一尘猛地一震,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惊天动地的连续巨响证实他的想法,炮弹接连落在冲击的第一营之中,在队形中造成恐怖的伤亡。   第一营原本不高的士气也无法维持,军官的高呼也无法唤回向后奔跑的士兵,自卫军仅有的一次反击就这样半途而废。   见此情形,司马勘振臂高呼,右手军刀一挥,左手持新换的进口左轮手枪,身边的旗手举起橙色战旗,鼓手敲响了进军令,几百条精壮的汉子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分成五列向林家军杀去。   山谷两侧的敌军越来越多,枪声也越来越密集,林一尘真想杀了那个声称登州全境只有两千之众的徐家家老,什么两千人……光这两侧的敌军恐怕就不下四五千之众。   开战刚过十分钟,胶东自卫军的意志已经宣告崩溃,一个参战的十七师军官回忆这一仗说:“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山谷中马嘶声、惨叫声、叫喊声、哭声、枪声、炮声混成一团,自卫军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林一尘左手挥刀,右手持枪,大声喊叫,企图组织起一次有效的组织,但身边的士兵对他的叫声丝毫未闻,拥挤的人流使他寸步难移,入目处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失望至极的林一尘,只觉天旋地转,大叫一声,闭上双眼,手中的黑色手枪已经对准自已的太阳穴。   但一闭上眼睛,巧芷的身影就在脑海中浮现,左手不由抖动起来。   “快走!”张开双眼,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视野之中,只见他左脸有一道深深的刀疤,这刀疤汉子向后一拉马缰,拥挤在大路上的溃兵在这汉子的大刀威吓之下退到两边,在被压抑许久的健骑顿时欢快的飞奔起来。   这人是?林一尘泛过疑问,就在这瞬间,双马交错而过,那汉子连呼几声,但林一尘只是隐约听见:“巧芷……照顾……”   健马仍在飞奔,林一尘突然想起徐巧芷提过这刀疤汉子,正是徐巧芷的追求者之一,不过还是自己最终夺得美人归,不由回头看那刀疤汉子,正好见他高呼一声,亲自挥舞军刀,朝着敌军枪林弹雨冲去。   见此情形,立时明白对方心意,拼命催动铁骑,健马如风一般驰奔。   “大胜啊!”一名参谋带着兴奋的神色,向山顶上的三位长官高呼:“报告丁司令官、旅长、司马参谋长,现在战果统计出来,我军亡二十九人,伤一百零七人,毙伤匪军一千七百余人,俘匪副师长以下七千余人,仅匪师长林一尘等百余人逃脱。”   司马勘脸带得意之色:“这次还多谢丁司令和老营长让我们吃肉,光俘虏就抓两千多。”   李一何望着被押下战场的俘虏,眼中则充满藐视的目光,说道:“如果不是司马你的部队能打,我也不会让你们主攻,不过这等民团,还想和我们师长争夺山东,做梦吧!”   “老李,不要小看胶东四大家,他们在胶东经营有年,算得上根深蒂固,如果我们稍有失误,这些土匪一有机会,更会如春草复生一般!”说到这,丁宁刻意压低了声音:“师长这次去北京之前,给我的指示就是连根拔起,寸草不留!”   这句话决定了胶东四大家此后数十年的命运。   如果说第一师的失败还情有可愿,第二师向威海的进攻则是一塌胡涂。这个师也是临时由三个团编组而成,全军约八千人,其中近三分之二是新丁,老兵只有三千人不到。   和第一师不同,这三个团分属三家,三个团长平时见面就是吹胡子瞪眼,谁也不服气谁,师长在他们中间产生简直是天方夜谭。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临时由林家的长老林白衣来出任师长。   这位林白衣师长,贩过海货,跑过关东,教过学生,当过县长,可就是没带过兵。对于这样一位空降而来的人物,三位团长当然更不服气。   第二师开始一路攻击都还相当顺利,兵不刃攻地连续占数十个村镇,这位林白衣不会统军,每村每镇都要留下一个小部队驻守,多则一连,少则一排,无数兵力如散线的珍珠一般落在后方,三位团长也不劝阻,就是想看新师长的好戏。   等得知发现敌军后,林白河发现自己的兵力只有出征时的一半,刚过四千人,而林师长的作战方案简直是被某位大小姐称为“最平庸计划”的翻版,三分之一兵力正面进攻,三分之一从两翼迂回,三分之一做预备队。   林白河正想收获想象中的战果,正面攻击的部队却发现正面敌军足足是已方的两倍,望着杀气腾腾的敌军,不少新丁先行冒了寒气。   虽然柳镜晓的四个步兵旅都是一旅三团的编制,但只有第一旅是实编的三个团,其余三个旅的第三团都是个简编团,全团只有千余人。   胶东四大家起兵之后,第三团立即补入了大量新兵,成为三千人编制的大团,但这些新兵和四大家召集的农民不同,是由经过预备团每年一个月训练的预备军人和退伍老兵组成,颇有战力。   双方的差距立时表现出来,还没开仗,四大家方面的逃兵就可以组成一个排了。在即将进入步枪射程时,第三团配属的四门快炮开始了试射,虽然效果不佳,全部射失,却发挥意外的效果。   在火炮的威胁,新丁们的意志完全崩溃,乱哄哄的人群抛下武器向后跑去,一些头脑灵活的干脆直接缴械投降。第三团毫不费力地乘胜追击,四大家溃退的队伍冲散预备队,溃退变成了大败退。   当两翼迂回的部队赶到的时候,发现友军已经败退,而敌军占用有利地形严阵以待,头脑发热的指挥官下令继续攻击,当试探性的进攻被挫败后,收缩演变成了大败。   此役,战后第三团的总结写着:“此役之大胜,除却我军之英明勇武外,敌军之不堪战,实出我方的意料之外。”   对于战力如此“坚强”的敌军,第三团自然不会客气,杀气腾腾地乘胜追杀。当驻守后方的部队得知主力败退的消息,多数士兵干脆脱下军装自行回家,少数士兵的抵抗一触即溃。   而林白衣师长则一路狂奔,创造了一夜狂奔近百里的夜间行军纪录后,终于被柳军的骑兵追上。作为对林师长纪录的回应,一个十余人的骑兵排竟奇迹般俘虏了近千人。   而林师长率领先行出发的残部继续狂奔,直到平度县城才停住脚步清点人数,发现由出征时的八千人,变成不足八百人,其中战斗阵亡不足百人,第三团的战斗详报声称俘虏了三千人,其余四千余多人都溃散了。 第十七章 胶东战局(三)   进攻青岛的林家军一个师约有八千人,而青岛守军仅有一千七百人,而且多为水兵,陆军不过一营之众。面对数倍之敌,李何一不敢大意,让参谋长吴苍雷亲自坐镇青岛。   吴苍雷被称之“全师最好的参谋长”,其才干可想而知。因此虽然在兵力上处于绝于劣势,但他却不想困守。   当年做副团长的时候,他就敢以手中的六个步兵连和鄂军的两个团展开对攻,这一仗打得惊心动魄,吴苍雷的六个连三进三出商丘车站,反复冲杀,一直等到援军赶到,事后柳镜晓看了战斗详报,大赞打得精彩漂亮,由副团长直升旅参谋长。   虽然这个参谋长的位置他已经坐了两年多,但大家普遍认为这个位置不过是让他镀镀金,只要一有旅长缺,这旅长的位置必定会在他和司马勘之间产生。   头两天的交战,吴苍雷无论在部队的调动、指挥还是最后的撤出战斗都堪称无懈可击,林家第三师付出了足足四百多人的伤亡,却连青岛的半点影子都没有见到。   第三天,林家军狠下了本钱,企图以雄厚的兵力一举击溃吴苍雷部,吴苍雷则巧妙使用两个加强步兵连交替掩护,将林家军诱到海边。   当林家军正想把吴部全歼的时候,视野中突然出现如小山一般的巨型战舰。当海军军舰的几十门大炮一齐发出巨吼,直打得林家军只能抱头鼠窜,狼狈逃命。   林家军的这个师全师只有两门前金制造的神威大炮,携带不便不说,威力也是烂地要死,哪是新锐舰炮的对手。一阵狂轰之后,林家军在海滩上留下二百多具尸体和四百多伤兵。   虽然绝对的损失并不严重,但这给林家军的士气以相当致命的打击,此时吴苍雷又从海上得到两个海军陆战营的支援兵力,他率领这个两个营从侧后登陆林家军反击。   但敌军远比吴苍雷想象中顽固,虽然取得完全可以称之“辉煌”的战果,但这两个营在战斗中都受到相当大的伤亡。在吴苍雷部的攻击下,敌军始终维持了一条脆弱却又相当坚强的战线。   吴苍雷也佩服起对方指挥官的手腕,不过林家军的运气也到此而止,而林家军千方百计地一路后撤时,即将步入胶东四大家控制的地盘时,面前突然出现的橙色战旗和卡其色队形,令许多林家军官兵痛苦地跪地流泪。在严阵以待的十七师第四旅第三团部队打退第三师的两次试探性进攻后,面对腹背受敌的困境,第三师师长经过痛苦的考虑之后,做过最后的选择,主动向吴苍雷部交出武器。   第三师是让十七师付出最大代价的部队,六百多人的伤亡让吴苍雷相当郁闷,这几乎相当于其余部队的全部伤亡。但是吴苍雷望着老泪纵横的敌军师长,仍然充分体现一个军人的气度,让对方保留了卫士、自卫手枪和军刀,还安慰对方说:“阁下已经充分尽了一个军人的职责,真希望能阁下与共同作战啊!”   不过第三师的投降为胶东四大家的命运敲响了丧钟,三路部队尽复胶东失地,胶东四大家已经仅余平度一地。   但攻打平度县城的战斗,开始并不顺利,部队极为快速的推进,使不少部队的队属炮兵都拉在后方。   而高耸的平度县城墙上,十六门的前金制造的大将军炮给柳镜晓部制造了相当的麻烦,少数团属的六磅炮,虽然射速较快,但威力还是偏小,持续两天的炮战,十六门大将军的炮手虽然伤亡近三成,但仍继续向城下的十七师部队发射炮弹,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   这一切的改变随着重炮兵的到来而改变,几百骡马拖拉几十门重炮,轰隆的声音伴着马蹄声,再加上望不到尾的巨炮队形,给攻防双方极大的视觉冲激和心理震撼,特别是炮群中那两门最为庞大的巨炮,由十六匹高大修长的挽马拖着庞大的炮架,粗黑的巨大炮管直插天空,炮膛几乎有脸盆那样大,极大提升了进攻者的士气,十七师的官兵大声议论着新来的重炮。   “十六匹马拉的大炮啊……”   “有这个助战啊……实在太好了!”   “还怕攻不破这样的小县城啊……”   “排长,这是什么大炮?炮管这么大?”   “这就是师长的看家宝贝啊,七十二磅的攻城巨炮……”   “当年在归德,这东西打一炮就是地面都要翁翁地震动几下,耳边只听到炸雷一般的声音在回响……”   “是啊……就是这东西啊……有了这东西才有西山的那场大血战……”   就在巨炮群在城外山头构筑阵地的同时,四大家终于做出了痛苦的选择,林白河带着十几位四大家长老自缚出城,向战争的胜利者负荆请罪来了。   在平度县城飘扬了三十年紫色的军旗悄然落下,胶东四大家的统治就此结束。   伴随激扬的军乐声,十七师在入城仪式上再次给胶东的土包子们上了一课,最前方手持橙色战旗的军官威风凛凛地步入县城,后面跟随两位手持步枪的护旗手,跟在护旗手身后是腰悬战刀的两列马队,雪一般的白马,马蹄阵阵,军刀闪闪,说不出的威严雄壮,紧随其后是隆隆作响的十余辆马拉炮车,再后面是四列纵队的柳部官兵,整齐的步伐发出铿锵的足音,卡其色军装配上精壮的身躯,当真堪称军姿如铁。 第十八章 两种命运   望着这一切,徐巧芷心又碎了一次,丈夫的失踪,亲人的战死,再加上家族的失败,这几天徐巧芷天天躲在房中暗暗抽泣,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但更震惊的消息很快又落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柳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非常荣幸见到您,柳夫人!我想我们师长非常高兴见到柳夫人您!”对方刻意加重了柳夫人三字的语气。   眼中的重重幽怨,脸上的隐隐泪痕,再加上无限愁容,丝毫无损徐巧芷的美貌,反而让她有一种梨花带雨的美感。   “无耻,你以为我是那么不知廉耻的女人吗?我可是有丈夫的女人……”徐巧芷顿时发作,伸出中指直指丁宁,把这几天所受的委屈和痛苦一起化作愤怒。   丁宁步步紧逼,毫不让步:“您的丈夫并没有正式娶您过门,更何况他已经战死……”   徐巧芷一边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一边高呼道:“不……他不会死的……不会的……胶东四家有那么多女人,又何必找我吗?堂堂的一师师长娶我这样一位新寡文君,不怕说出去难听?”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为了沟通双方的感情,胶东四大家每家都会有一位最美丽的柳夫人……我们师长是个庸人,只会在意容貌和气质……”稍缓了缓,丁宁又道:“您应当谢谢我的好意!”   徐巧芷坚定有力地给予拒绝:“我拒绝您的好意!”   丁宁则换了另一种方式来进行劝说:“柳夫人,您好象有位十分能干的弟弟在我们手里……此外我想我们手里您的亲人并不少吧?”   想到自小苦命的弟弟,徐巧芷原来相当俏美的面色顿时变色,眼神中不知又添了几许许的幽怨和凄苦,刀削般的肩头不停颤抖,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不停地抖动,有一种随时倒下的感觉,终于化成一阵嘶叫:“不!”   但丁宁的回应仍是极度的冷漠:“相信我,我们师长和你很班配!”   徐巧芷眼中尽是悲情之色,许久落下两行清泪,苍凉而绝望地答道:“好!我去便是!”   徐巧芷并不清楚,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此时正有着不同遭遇。   “非常感谢!能有这个机会向国会、总理和各位议员部长述职……”伴随着如雷般的掌声,柳镜晓走上演讲席。   “巧芷……巧芷……”在飘浮不定的小船中,林一尘抚摸着徐巧芷亲赠的玉钗,不停地心中念叨着恋人的名字。   “本人执掌山东以来,尚是第一次向各位述职……本人才疏学浅,又有寡人之疾,实不堪大用……”但是柳镜晓的缺点在议员眼中无足轻重,人无完人,只要他能让公务员领到工资就好。   “我一定要回来娶你过门,你一定等我回来……”林一尘将痛苦化作了永远的誓言,这是一条高价收买的小船,上面装载十多位林家子弟,渡船的终点是上海,但没有人知道他们行程的终点是哪里。   “新近胶东变乱,主因是本人治鲁无能,不过亦因胶东偏远之故。一待胶东平定,在下立即会同交通部共同建设胶济铁路,此路先由山东省政府和交通部垫款开办,再转由商办!”   此言一出,议员们立即响起接连不断的掌声,近十数年来,西洋各国开始修筑修路,此物关乎国之命脉,我国亦不愿落人之后。   虽然财力不济,但交通部苦心孤诣,从牙缝里省钱,硬是在中央控制各省修筑了京汉、津浦、陇海路东段两纵一横干线和同浦等十余条支线,在长江以南,交通部会同上海沈家,与沿线各省合资,修筑了粤汉铁路及泸杭甬铁路、泸宁铁路等路,在东北则修筑了北宁路、安奉路及其支线。   但中央财力毕竟有限,胶济路开始修筑,非但有利国家,而且是大大的商业机会,筑路所需的机车、铁轨、器材,山东多半不能自能,全赖外购。   何况胶济路全长几近八百里,修筑全路耗资极巨,至少最近几年山东是无力对外用兵……这对于邻省议员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林一光,一定光大林家,重新恢复林家的辉煌!”   “我,林一航,一定要带着最强大的部队击败柳贼,洗血今天的奇耻!”   “我,林一尘,一定要用最豪华的婚礼来娶徐巧芷!”   小船在狂风巨浪中飘浮,林家子弟一面拼命抓住一切可以凭借的东西,一面对着暴风雨唱出对命运的反抗。   “山东自治是为本人平生之志……”在允诺每年上交九十万元的岁入后,柳镜晓的每一句话都变成悦耳无比,就连“山东自治”这等妖言都敢于在议会上豪言壮语。   “此役之败,一则我用兵不当,粗心大意,两翼未派强有力的搜索部队,二则是我军部队臃肿,新兵太多,反而不易发挥正常战力……”林一尘抓紧睡觉前的些许时间,深刻反思战斗中自己的失误。   “棒极了!镜晓老弟!”杨林翼一面鼓掌,一面表示赞赏。   柳镜晓伸出双手紧紧拥抱杨林翼:“还真要感谢你啊……林翼,和我一起去参加个舞会,那家的小姐,听说不比云帅的掌上明珠差啊……”   “哪里,哪里,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对了,陇海路西段的建设,可还要镜晓你多多照顾……是哪家的小姐啊……”在旁观者的眼中,河南山东简直可以合为一体了,这两位执政者好得可以说是如胶如漆。   眼帘里映入一座直耸云天的花岩岩高楼,大楼充满了浓郁的西式风格,说不尽的空灵清秀、挺拔俊仑,加上海面上来回穿梭的商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到了逃亡的终点——上海。   “冒险家的乐园”、“远东最繁华的商港……”“寸土寸金之地……”虽然早在书本是看过上海的繁华,但亲眼所见才完全震憾住这些林家子弟,光是那连绵不断的楼宇从天的这边一直连接到天的那边,就让胶东出来的土包子们不停地赞叹,可惜林家子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个花花世界。   “马上就到上海了,一上岸大家就此别过吧……我准备去南洋,一航你准备去哪里……”   “我想去广东……两广富庶,兵精粮足,说不定能借兵北伐柳贼……”   “得了吧,两广北伐,从来就没见他们越过长江去,次次都是止步于湖南,我要去奉天投张步云……一凡,你去哪?”   “自古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自然是去河北……”   “我想去台湾投奔萧迪吉,他是我校友……”   “得了吧,台湾的赌场厉害,小心输得连裤子都当了,一尘,你去哪啊?”   “我啊……我想去陕西……”   林家子弟用他们的一生投下了命运的骰子,步上了血与泪的征程。 第十九章 预备之师   山东。临沂。   “二排快点,跟上!看看人家一排……四排干的好……”   身着卡其色军装的军人,正背着长枪和背包,冒着秋风,踩着秋叶,在起伏不平的山地奔跑着,尽管有的士兵喘息不定,汗水浸湿了军装,但没有人拉下。   经过三天的训练,这些战士已经有相当坚强的战力,于长庆欣慰地看着这一切。   “全营休息一下……”   于长庆和几个连排长一起坐到一棵枫树下休息,他先打开水壶,让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流入心头,有说不出的快意,不由和部下谈起当年沙场杀敌的旧事,但意外的消息完全破坏了这种心情:“解散?”   传令兵客客气气地答道:“是的,我军已收复胶东各县,预定三天后解散!”   这话一出,几个军官登时炸了窝了:“弟兄们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天,就这么解散了?”   “我们预备旅难道就低人一等吗?”   “在预备旅混了两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上战场的机会,难道就在这种部队呆到老吗?”   所谓的预备旅,是柳镜晓当年行藏兵于民之策,用老部队建立的架子部队。   柳镜晓军攻取山东时,全军共有八旅之众,官兵七万余人,骡马八千余匹,每月耗银九十余万元,而其时山东政局动荡,全省每月收入不过一百一十万元,除去其它开支,实际每月尚亏空二十万元,经济上实在无法维持。   为此,柳镜晓将最有战力的步兵四旅一律缩编成三团制,以充实建制,增加战力,再将三个战力稍弱的步兵旅改编成只保留架子的预备旅,每个预备旅的全职人员不过六七百人,下面的团队战力较差的予以裁撤,军官则另行安排出路,一些有战斗力的团队或合并到其它旅,或缩编为路警和税警部队。   预备旅并非是有官无兵的后备部队,其团营连排建制完整,各级部队主官久经军阵厮杀,作战经验丰富,作风相当凶悍,连队有大量的老兵骨干,兵员多是自愿在本地服役的志愿兵和退役军人,所有的官兵每年的训练时间不得少于四十五天,春秋两季还要进行团级规模的实兵演练和阅兵。   这样一只部队,只需经短暂的恢复性训练,就能立即变成一支能战劲旅。当然,后备部队和现役部队在战力仍有相当差距,因此在待遇及晋升方面上也差别很大,一想到这些,于长庆不由把帽子往地上一甩,骂道:“是啊……老子可是定边军时的连长……你看看,和我一起当连长的,再不济也是个团长……一说起来就生闷气啊……”   于长庆正想继续发泄怒气,身后传来的话令他心头直冒冷气:“还嫌营长的职务太高吗……那到保安中队当中队长好了……”   “团长!”   “团长”   几个营连长一齐挺直身子向来人敬礼,于长庆面露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团长,我没那个意思……真的……”   预备旅兼管所属地区的保安旅长,这位段海风团长是有权申请将于长庆调往保安部队任职。对于保安部队来说,预备旅可以算是天堂了,于长庆可不想降到保安部队去当连长级的小军官。   这时候段海风发话了:“不说了吧,大家有口饭吃就可以了……也是咱们第二营没运气啊……”   “骑兵营是师长的基本部队,吃肉喝汤自然少不了他们的份,第一营有郭参谋长照应着,第三营自打沈大哥战死之后,对他们营出来的干部,师长都会另眼相待……就是咱们第二营,如果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说真的,老营长也真是糊涂……”   “团长,你总比我强啊……再怎么说也是个团长……弟兄好不容易等到这个重上战场的机会,没想到……你知道,这几年师长美人看多了,心软了很多,我怕是……”   段海风笑道:“跟着师长好好干,还怕没仗打啊……师长今年三十都不到,你也是三十才出头……有的是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师长对我们这些老弟兄。”于长庆直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是没话说!”   段海风接过话头:“是啊,每年过年师长都亲笔写信给我问寒问暖,我们老弟兄有什么困难,师长哪次不是出力相助啊?”   下面的连排长,有几个是柳军入鲁后才入伍的,不由问道:“真是师长亲笔写的?”   于长庆不由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有收到啊,师长对我们这老弟兄还是关照着,否则,当年老营长那档子事一发,在别的部队,我们这些人还不被赶出部队去!可师长当时怎么样,大家的眼睛都雪亮着……我于长庆说,师长可对得起咱啊……”   段海风笑道:“不过你也知道师长那字素来娟秀飘逸,那信不知师长亲笔写的,还是哪位夫人代笔的……咱们定边军时的老干部现在还有好几百号人,师长如果每人都写上一封信,恐怕是没那么多功夫的……”   稍缓一会,段海风继续说道:“这最后几天,大家再加把劲,可不要松了劲……上面的人还看着……对了,这次师部觉得我们训练有功,特意多拔了些钱粮下来,让我们旅搞个阅兵仪式,再开了聚会乐一乐……大家可不丢了咱们旅的面子……”   一听到最后的消息,于长庆立时乐开了花,领着下面的连排长连声欢呼:“万岁!” 第二十章 软玉温香   胶东四大家的惨败如此之速,实令军事评论家们大跌眼镜。虽然胶东自卫军的十二个团无论从训练、兵员还是装备上,都无法和柳镜晓的正规军相比,但失败如此之快,实在是出人意料。   而丁宁所谓的“连根拔起”并非指肉体消失,事实上,正如古代有所谓“灭国不灭君”的说法,共和以来也有“将官免死”的惯例,虽然很多林家军官都只是校级军官,但是战斗中临时晋升为中将、少将并不在少数,所以必定免死的人不在少数。   这种清洗更多的是在经济和政治层次,四大家的很多财产被强行没收,进行重新分配。有军功的军官士兵、追逐利益的商人以至于四大家的邻居们,争先恐后地进入再分配的行列。胶东四大家如果重新崛起,首先要对付这些人。   各县、区政府中,凡是四大家的子弟,非但一律降职使用,而全部要通过审查,即使通过审查,也不许在要害位置任职,更不允许出任正职。   不仅如此,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凡是和四大家关系亲密的官员都是所谓“待聘用”的待遇,受到相当的歧视,在有心人的谋划之下,这些人把怨恨的目光转向了四大家。   为了弥补官员的空缺,丁宁又从外县调来了相当数量的能干官员转任要职,大量的次要职务则用今年夏天毕业的大学生来弥补,这些人对自己姐妹和柳镜晓是说不尽的感恩报德。   这样一来,四大家经营数十年打下的庞大基业连同人脉关系,在短短的时间被彻底重创,如果要恢复元气不是一两年时间可以恢复的。   当然,肉体毁灭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使用,过于宽恕并不能引起对方的好感。四大家经营胶东数十载,子弟难免良莠不齐,德行更是参差不齐,民愤实在不少,丁宁特意枪决了十多名民愤颇大的子弟,引来民众的一片叫好之声。   此外丁宁还想再处决了另一批人,这些四大家下一代堪称最精英的百余名子弟,年龄大多比丁宁还小,算得上四大家的未来希望。丁宁决心处决这批人的用意除了在于杀一儆百,也在于使四大家在以后的十数年间无法恢复元气。   不过此等大事,她也无法做决定,只有仍在北京的某位好色师长才能最后决断。   而此时,这位好色师长正沉迷于温香软玉之中。   头枕在燕傲霜大腿之上,感受大腿肌肤的弹性和温柔,柳镜晓希望时钟能悬停在这一刻,让自己体会这一丝的宁静和温柔。   经历无数的巫山yunyu,也不知和多少红颜知己同床共枕,柳镜晓却依然只是希望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   燕傲霜含笑看着自己,嘴角带着款款深情。   就连柳镜晓都不知道,自己和燕傲霜是怎么样的关系?师生或是情人,都无法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柳镜晓知道,他永远是燕傲霜最争气也最“听话”的学生。   但是柳镜晓的期望很快就破灭了,敲门声过后,柳镜晓被迫从温柔乡醒来,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郭俊卿的英姿。   郭俊卿顺手关上房门,走到床前,从背后亲昵地搂住燕傲霜,耳边传来他俏皮的声音:“镜晓,有关于有你的消息啊……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了……”   “对了,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柳镜晓随口答道:“我从来是先听好消息的……”   “你的那几位部下给你找了四位大美人……”   “这一来,苏雪那边就难交待了……那坏消息是?”柳镜晓脸上不由流露出喜色,被燕傲霜顺手在耳朵上轻轻拧了一下,但力度几乎可以轻微不计。   “这四位大美女是胶东四大家的黄花闺女,而且是你部下抢来的……”   “啊……?”柳镜晓惊呼了一声,不过他并不太过吃惊,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   不过他没有继续感叹下去,因为郭俊卿的叫声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镜晓快来!”   虽然侧着身子看不清楚,但郭俊卿的手显然非常不安份,燕傲霜的喘息逐渐粗重起来。   走到床沿,只见燕傲霜的傲气已不复存在,只见他满脸红晕,军装前面的钮扣已经被郭俊卿小心地一一解开,原来隐藏在宽大军装下的傲人身材完美显现出来,白色的内衣下隐约映出乳峰的完美形状,随着喘气声不停起伏。   在郭俊卿的挑逗下,燕傲霜显得衣衫不整,甚至露出了几寸美净的肌肤,显现一种特殊的美感,身着军人既有军人的阳刚之美,又有一种女性特有的纤柔的之美,柳镜晓看得痴了,不由赞赏道:“老师,你真美!”   听见学生的恭维,燕傲霜嘴角不知不觉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受到鼓励的柳镜晓开始行动,右手拂过他的短发,感受着头发的柔顺,眼光则直盯着那最美丽的山峰。   燕傲霜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但眼神却流露出快乐,柳镜晓不由重重吻在燕傲霜的嘴唇上,燕傲霜开始显得很不在意的样子,但很快送出香舌和柳镜晓交缠在一起。   郭俊卿在背后递出香舌,短促的吻如雨点落到耳坠和颈部上,很快她就不满足于此。   “老师……镜晓,他很坏的……”郭俊卿不仅在嘴上调笑燕傲霜,在她的双手侵袭之下,燕傲霜的衣服越来越少,很快就完全一丝不挂。   柳镜晓则用最温柔的方式讨好着燕傲霜,手口并用,抚慰着燕傲霜的每一寸肌肤。   渐渐地,燕傲霜的身体变得火热起来,大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柳镜晓,把柳镜晓压在身下,两人立即作着最亲密的接触,一起进入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柳镜晓的动作渐渐狂野起来,嘴里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将燕傲霜送上一重又一重的高峰,郭俊卿在背后用自己所想到的一切片段不住刺激燕傲霜。   燕傲霜则把自己完全放开,沉醉在欢乐的海洋之中,嘴边不时发出最动人的吟唱表明这一切。但她眼神仍有带有一种傲气,只要她的眼神闪过,柳镜晓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自动做着全身心的配合。   她仍是柳镜晓永远的老师,但经过一波又一波的高峰,老师终于完全达到那快乐的极限,高吟一声,便静静靠在学生的胸怀之中。   柳镜晓抱紧燕傲霜,静静享受着这一切,但郭俊卿依旧打破了这宁静,她左手抓住柳镜晓的耳朵,送上最灿烂的笑容:“该我了吧?”   燕傲霜转过头来,笑骂道:“镜晓还怕你不成?”   又是一场巫山yunyu……   终于到了雨断云销时,柳镜晓望着身边两位丽人的动人玉体,不由拥紧两个动人的身体,无数的往事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第二卷 草原新军 第一章 漠北骑营   共和八十六年春,塞外,察哈尔特别区,锡林郭勒,定边军骑兵营地。   征程路漫漫,   华夏有边疆。   出塞卫边来,   有我男儿血。   且饮夜光酒,   再赴沙场行。   百战有归途,   军功破十卷。   只求君待我,   长叹望长城。   在篝火下,战士一边高唱激昂的战歌,另一边却猛盯着火中的羊肉。年轻的营长熟练地操作铁扦,夜风夹杂着肉香,引得人直流口水。   柳镜晓估计火候已经差不多,右手往回一递,果不其然,羊肉脆黄的色泽,让人口味大开,顺手将肉串分成两份,和自己的副手共享起这难得的美味。   郭俊卿大口地品尝精美的羊肉串,还不时和柳镜晓嬉笑打闹起来。   很快,士兵的气氛越来越高,声音也差不多了,柳镜晓看到时候差不多了,放好铁扦,站了起来,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声叫道:“弟兄们来这边!来!来!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是啊,营长!”   “营长别糊弄我们啊……”   就这一刹那功夫,柳镜晓的身边已经围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来号官兵,可以说是水泄不通了。   正议论间,柳镜晓手里已经变戏法般多出一个羊皮袋子,瞧那形状,袋中所装的似乎是某种液体。   “酒?”眼尖的人眼晴已经发亮了,在热河一带,酒还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事,可进了锡林郭勒,弄酒就很不容易了,加上这一带寒气逼人,喝上一杯暖暖身子是最好的事情了。   “每人来一小杯!”   “营长,哪弄来的?”酒徒们立即闻到羊皮袋里并不是马奶酒,而是纯正的烈酒,有人连忙拿出自备的酒杯。   自打从坝上进了锡林郭勒,只能喝到又酸又涩的马奶酒,但就是这种难以入口的劣酒,也是难得一见。   年轻俊美的营长只是笑而不答,双手却不停息,从羊皮酒给官兵倒酒,动作相当老练,连半滴连不曾浪费。   “营长亲自从贝子庙买的……”,同样年轻的副营长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回答部下的问题。   在部下的心目里,比起能征善战的营长,副营长有着更高的威信,虽然是女军官,可上下一致认定,全营如果没有副营长,全营的战力至少要降低一半。   且不说副营长的能力相当卓越,光是她曾在这一带呆过一年多这一点来说,就对营里不可或缺,非但地形熟,人头也熟,而且她出去采办物资,比各连自己要便宜很多。   吴苍雷连长曾经和副营长闹过一次矛盾,结果营长发钱给三连长自行购置,结果官兵惊奇地发现,同样的物品,不同的人去购买,居然会出现三倍的差价,其结果就是三连长在第一时间向上位者认错。   “营长怎么弄的?”   “是啊,说说吧!”   “说说!”   “营长,你也来一杯吧!”   “来一杯,营长!”   下面的议论并没停息,叫的最起劲就是第一连连长吴苍雷,柳镜晓终于动口道:“我要喝的话,还轮得你们的份吗……这酒吗?用一杆步枪换的……”   仅管这种违禁品的出售是定边军三令五申禁止,但对于这支和柔然人交战的部队来说,这种生意是无法停止的。   和反对共和的柔然叛军交战,夺取他们的辎重武器和一切,然后在出售给相对中立的柔然部落,居然成为这个部队的最大财源。   经费的极度短缺,从建立之初就困扰着这支名为“定边军”的部队,这支专门讨伐柔然叛军的部队,有时候不得向柔然部落出售缴获的武器,而这些武器很多时候会重新回到柔软叛军的手里。   柔然人自称是草原上苍狼的子孙,他们当中曾出现几位最杰出的领袖,率领天下无敌的强大铁骑,建立过空前庞大的帝国。帝国的领土是如此广阔,从最寒冷的北方到最炎热的南方,从太阳升起的东方到遥远的西方,横跨了三块大陆,无数曾经强大的王国变成了帝国的牧场。从帝国的中央骑快马到帝国的边疆要花上整年的时间。   太阳总有下山的日子,帝国总有灭亡的日子。曾经勇武无敌的战士,在歌舞升平中堕落,现在双手已拉不开一张普通的硬弓,同一家族的血脉在大地上为了权利和领土而自相残杀。不到百年的时间,一个迅速崛起的新王朝便将帝国逐出长城之外,帝国的残余在漠北建立几个曾经强大的王国。   当前金奇迹般地在关外崛起时,柔然人为此分裂两派,前金的国王用强大的武力击败了反对他的一派,剩余的柔然人以家族的名义宣誓向大金的国王效忠。   其后数十年,仍有相当数量的柔然人进行反抗前金的活动,前金频繁用兵于西北,直到金末帝时期,才使柔然人彻底服从金的统治。但对西北的用兵和其它频繁的战争严重消耗前金王朝的实力,其时史书记载:“一次平准之役耗银五千万两,二次平准费银一亿四千万两,白莲教之役耗银凡二亿两……”。   金末帝死亡后天下大乱,庞大的王朝突然崩溃,这时候一个名为林思远的绝世英豪,和一群志同道合的男儿在大雁塔上结义,许下了一生不变的誓言。   经过血与火的磨炼,新生的共和国最终出现在华夏的大地之上。这时候,柔然的王爷们纷纷解除了他们个人对前金王朝的效忠,在北方强邻的支持下,建立独立的政权。   为了平息这场叛乱,共和八年,一位名为徐定铮的将领,仅率一旅之众出塞定边,取得最辉煌的战果,根据记载,柔然王爷们争先恐后地跑到他的跟前,跪下亲吻他的脚,高歌自己对于共和国的忠诚,以求得他的宽恕。   但仅仅十余年之后,时局的变化令柔然王爷们又重新举起叛旗,而共和国驻守漠北的两位旅长相互敌视,对于优势的敌军,一位主张撤退,一位主张坚守待援,埋下了战败的因子。   当全军覆没的战报飞报京城的时候,库伦城内外已多了几千具皑皑白骨,曾经在共和历史创造过无数辉煌历史的第十二师走到了他的尽头。   经过直奉内战和征新罗之败的共和国元气大伤,无力讨伐漠北的叛骑,柔然人的叛骑不断南下,攻陷了许多旗盟。   这时候,一支临时组成的骑兵部队被派去平定叛乱,在几次战斗挫败了叛骑的进攻,守住了绥远特别区,但巨大的伤亡令他们无力向北进攻,其后数十年这支骑兵一直护卫着北京的门户。   其后数十年,双方重复着同样的故事,每当水草丰美的季节,北方的叛骑纷纷南下,进行新一轮的劫掠,绥远铁骑则在草原上追逐着敌军的踪迹,步兵则在城镇中坚守,直到敌军的败退。 第二章 烈酒淡水   共和八十五年间,这一切发生了改变。绥远骑一旅在战斗严重失利,损失近半的战马和人员,步兵也伤亡被俘近三千人,接连丢掉了七座城镇,堪称对柔然战争中的一场空前大败。虽然战马和兵员可以迅速补充,但富有作战经验的官兵是无法补充的。   战败的原因除了指挥官的失误外,主要是柔然叛军得到北方强国的援助,大量装备的新式骑枪和新锐步兵炮大大加强敌军的战力。其时统治热绥察三省的是以东北三省为根据地的奉军,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被迫派出了一支临时征调失意军官和志愿人员组成的“定边军”,柳镜晓正是这支部队中的一员。   虽然年纪轻轻,但考虑到他本人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军官,作战经验甚至比一些三十岁以上的老兵还要丰富的事实,又是朱雀军校的高才毕业生,同时他还带来了数十位合格军官,令极度缺乏军事人才的定边军看到一丝胜利的希望,所以柳镜晓被提拔到营长的位置上。   但所谓“定边军”的,虽然名为一军,其实际兵力少得可怜,官兵们自我讽刺说:“定边大军,四代独传”,因为定边军只辖一个热察暂编第一师,热察暂编第一师只辖一个第一旅,第一旅还不下辖团,只辖了一个作战支队,下辖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连,两个辎重连,一个通讯连,一个搜索连,充其量不过是个加强团。   而柳镜晓所统率的这个骑兵营,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名不符实,全营只有一个四十骑不到的骑兵连,其余两个连都是完全由徒步步兵组成的纯正步兵连。全营的驮马、驮骡、挽马、战马再加上预备马,亦不过六十之数。   比起来编制的名不符实,经济上的困顿更有理由让军官们心灰意冷。全军的经常费每月只有一万元,这只能勉强供官兵们填肚子,所有的烤火费、津贴、马掌费……一概欠缺,全军逃亡率居高不下,兵进热河后的第一月,全军已经逃亡了二百多人。   而柳镜晓这个营的问题更大,虽然骡马的绝对数量不多,但骡马显然比人更能吃,半个月下来,向柳镜晓要债的大小老板已经围了一大堆。   一匹军马再怎么省,一天五斤草三斤料是要的,粗粗一算,每匹马每天就要吃掉大洋二角五分。除此之外,每个月缰掌费要四块大洋,药费要两块半大洋,加上其它的零碎零碎开支,一匹马居然一个月平均吃掉二十块大洋。   无可奈何之下,柳镜晓主动请战,带着这支新丁组成的部队北上新安岭,一路朝锡林郭勒攻击前进。   还好这个营的干部基本都是柳镜晓从朱雀军校带出来的校友,指挥上并不成问题,几次交战下来,初次上阵的新丁已经能熟练地开枪射击了,官兵间的感情也日益变得深厚。   柳镜晓带着这个营一路扫荡,接连消灭了几支出来打秋风的叛军小部队,伤亡很小,收获却相当不错,官兵终于拿到了部分烤火费和马掌费,这一来他在部队的威望逐步提升。   只是经费的来源始终只能是来源于灰色途径,通过出售缴获违禁品,官兵甚至第一次喝到故乡的烈酒。   美酒……美酒……   官兵不肯大口品尝,只是慢慢饮上一小口先润润喉咙,在心中慢慢品味。   虽然这本是张北产的劣酒,今天下午柳镜晓又亲自兑了次水,在两个多月没闻到酒味的汉子心里,这却简真是仙酿一般,望着手下有些弟兄眼睛直转,柳镜晓警告道:“哪个家伙敢私自把枪拿去换酒,我先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虽然现在吃穿用度都是违禁品的生意换来,但在这方面骑兵营仍有着严格的军纪,出售缴获物资必须由营长亲自出面,而且谈判要有三名军官同时参与以示公正。   一方面,这会使缴获物资的出售利润最大化,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维持军纪的考虑,进入锡林郭勒后,骑兵营的军纪相当不坏,也至少使锡林郭勒上的柔然部落保持一种中立状态。   柳镜晓突然叫道:“方初明,别滑头了,你已经倒了一杯了!”   那叫方初明的家伙狼狈地笑了笑,柳镜晓也不在意,又给他倒了一杯,嘴里说:“那就替我喝一杯!”。   这羊皮袋子酒虽然份量虽沉,但说多也不多,十五分钟后,羊皮袋子里的酒已经快见底了,柳镜晓道:“不要倒了!我给站岗的弟兄们送点过去!拿个杯子给我!”   陈宁河手紧握步枪,眼睛警惕地望着前方,虽然月明星稀,但火把的光辉到了不十五步之外,那边全是漆黑一团。   锡林郭勒的夜风夹杂着说不尽的寒气,透过身上披着的军大衣,深深地渗入骨髓之中,火把不能带来一线暖意,但他仍一丝不茍地巡视这一切。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陈宁河端起步枪,回头一看,看到后方走来一个形迹可疑的黑影,便朝着黑影大声呼喊道:“谁?口令!”   对方应道:“光复山河!是我!”   “营长!”陈宁河收起步枪,挺直了身子,恭敬向柳镜晓行礼。   柳镜晓点点头,眼睛却朝哨位的左方望去,那里是他亲自布置的一个埋伏哨,正看到一名士兵转过脸来,朝着自已笑了笑,便放心了不少。   “怎么样?”   “都没动静啊!”   “那就好!我给你们带了点酒,等会你喝点……不要多喝……会误事的……”   陈宁河接过装满渗水劣酒的杯子,品了一小口,脸上顿时洋溢着幸福的光辉,说道:“营长,有个事想对你说说?”   “啥事,除了不能帮你娶上媳妇,做营长的有几分力便出几份事!”   柳镜晓收买人心的能耐颇佳,陈宁河带着几分感激之情说道:“营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就是换杆枪!”   “想换只线膛枪吧!只要卖力,我保证下次战斗我给换只枪!你这枪拿过我试试!”   说话间从陈宁河拿过步枪,左手熟练地抚过枪身,把步枪平举身前,正想发话,“呯!”的一声,枪口剧烈跳动,巨大的后座力把毫无防备的柳镜晓往后一推,步枪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火了!”,柳镜晓正在感叹自己的运气时,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几十步外传来阵阵唏嘘的喧哗声。 第三章 晚间小役   “敌袭!”柳镜晓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左手抛出步枪掷回陈宁河,身体飞快向下伏下,右手已多了一支漂亮精致的左轮手枪。   在这功夫,耳边响起吵豆般的声音,一阵密集的排枪擦着柳镜晓的头皮穿过,头皮传来一种火热的感觉,但柳镜晓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至少有三十条步枪在扫射,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对方枪口跳动的焰火。   “去死!”他以最快的速度对着惨叫的方向发射出所有六发子弹,连续的后座力把他的右手完全震麻了,手不由自动抖了几下。   但柳镜晓真不失是身经百战的优良军官,优雅地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只见他头尽量向下缩,猫着身子向右转移,手脚并用,速度显然比乌龟快多了。   不过他的运气相当不错,因为对面又有个家伙惨叫一声。   另一边,陈宁河接过步枪,呆了半会才反应过来,一边向左边转移,一边费力地装填子弹,幸好柔然人的射击技术并不高超,大部分步枪的火力都集中柳镜晓身上,所以他在弹雨中居然毫发未损。   “呯”地一声,埋伏哨的步枪悄然开火,虽然没有给对方造成损失,却为弹雨中的柳镜晓吸引了一部分火力。   “一发,二发,三发,四发,五发,六发……”柳镜晓一边拼命往手枪塞子弹,一边嘴里默念着数字,眼睛只盯着右前方,后方的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只要一有焰火闪过,他的心头就不由自主跳动着。   终于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结束了,柳镜晓猛地站起,双手举起手枪,无目标向敌军一阵扫射,当子弹打完之后,当即以最快速度向左滚去。   不过柳镜晓运气似乎到此,他的扫射似乎没有给敌方造成什么损失,反而吸引了敌军的全部火力。敌军流弹不时从他的身边擦过,接连不断的枪声更给他带来沉重的压力。   柳镜晓强忍着惧意,一边跳动着闪避着子弹,一边喘着大气往手枪里装填子弹,只是他的手不时抖动,装填的速度大受影响。   幸亏已经陈宁河三步并成两步跳到潜伏哨那边,用两支步枪向敌军交错射击,为柳镜晓减轻了不少压力。   不过柳镜晓深深感到和数十个黑暗的敌人交战的可怕,在草从中打滚,令不知名的草叶划过身子和脸庞,身子的力气在瞬间有一种用尽的感觉,原来细微的划伤不知什么加深了,而意志已经快要崩溃了。   虽然子弹已经装填完毕,他就是没有勇气站起向敌军射击,轻轻一抹左手,才发现手上脸上到处都是冷汗,想硬着头皮站起开火射击,向后奔跑的念头反而在心中再次产生了。   就在这时,“镜晓!”吴苍雷粗暴的声音在柳镜晓耳中听来却如天音一般,他重新充满了勇气,站直了身子,双手握紧手枪,一边飞速发射出所有的子弹,一边往后退,嘴里大吼道:“在这里!”   吴苍雷立时放下悬在心上的石头,大叫:“开火!”身后数十条步枪一起举起,一齐发出怒吼。敌军枪口跳动的焰火,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这轮齐射有着丰硕的战果,对方的惨叫又增加三四声。   柳镜晓这才发现,精神的过度紧张使他无瑕注意身后的事情,吴苍雷已经带着大约一个连的援军赶到自已身后十数米的地方,和吴苍雷会合。   双方停止于现在的战线,开始沉闷的枪战。谁也不敢轻易开火暴露自已的位置,枪声渐渐稀疏起来。   实际在第一轮速射之后,双方的射击都变得极其缓慢。   在黑夜中重新装填子弹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繁琐的动作,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压力,只有熟练的老兵才能顺利装填。   刚才柳镜晓能胜利生还,除了夜间极差的射击精度外,这一点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如果是在白天,在数十条步枪的轮流射击下,不要说是一个柳镜晓,就是十个柳镜晓,也会当场光荣殉国,然后会有邮差会往朱雀军校递上足足七块大洋的高价抚恤金(共和二十年间制订的抚恤金标准,已是六十余年不变,制订时为一名士兵三个月的收入,现在达到一名普通士兵的一月收入都不到的境界)。   而在射击这个方面,柔然叛军稍逊一筹,但骑兵营的援军也高超不到哪去,而柳镜晓发现敌军正在慢慢地往后撤退。   但柳镜晓并不想全力追击,因为追击下去双方很可能爆发肉博战,而夜间的肉搏战极易引起已方的误伤,除此之外,柔然人似乎天生就是白刃战的好手,而已方兵力过于单薄,实在经不起几次消耗,所以柳镜晓也是叫了声:“搜索前进!”   正这时候,柳镜晓才发现头皮又传来火热的感觉,仔细一思索,估计在第一轮枪击某发子弹擦过了自已头皮,当然如果那发子弹再偏移一分,这位未来的十七师师长就要当然报销。   这场晚风中的混战,粗粗清点后,发现战果还相当不错,敌军留下了六具尸体和两匹军马,还有一批军械,在其后的搜索中还俘虏了三名伤兵,而已方只有个不幸的家伙的腿部中了一枪,不过生命并无大碍。   “怎么不追了?”吴苍雷带着不甘心的神情询问道。   “没办法,咱们本钱太小!这种战斗本来就有没多少油水,万一敌军来个反扑,伤亡二三十人,那不是把本钱都蚀光了!”   话虽如此,但正常的战后搜索却不能免了,万一敌军去而复返,那岂不是亏大了。   正因为这个,柳镜晓拿着一把步枪站在队伍前头,步枪已经上了刺刀,在月光下不时流露着寒光,吴苍雷手握火把跟着后面,吴苍雷所在的一连则在他们身后散开搜索,郭俊卿带着二连负责清理尸体和缴获品,骑兵连负责后方,随时准备策应。   “师长及各级主官凡战皆身先士卒,堪称军人之表率……”定边军的老兵有过的这样回忆,但揭开历史的迷雾,实际的原因非常简单,定边军部队太新,士兵大多是初上战场的新丁。这样一来,干部就一定要起带头作用,无论进攻防御退却,各级干部都处在最危险的地方,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否则部队很容易瞬间崩溃。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点,柳镜晓这一批朱雀军校的失业军官才能顺利在定边军中就职。他们因为特殊原因而无法在鄂军中顺利就业,柳镜晓只有带领他们出关谋职。经过几个月的战斗洗礼,对于现在的骑兵营,柳镜晓已经是指挥自裕,但军官带队冲锋的传统却保留了下来。   吴苍雷猛地止住了脚步,因为前面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但听不清楚。相对于冲在最前方的某位营长,吴苍雷危险性也不差,举着火把的他,可是敌军最好的靶子。   柳镜晓也停了一下,但他瞧了吴苍雷一眼,一思索,手指按到板机之上,用步枪拔开快半人高的秋草,又向发声处缓慢的搜索过去。   吴苍雷见状也跟了上去,一挥手,士兵们呈半圆形向着目标搜索过去。 第四章 美女俘虏   走了大约十来步,柳镜晓突地止步不行,稍一会,刺刀朝草从中一指,口里猛一声惊雷般的怒吼:“什么人!快投降!”   虽然柳镜晓用的是柔然语,但在这草原上混了几个月,哪个不会几句柔然语,纷纷一阵小跑上来。   这时候,突地一道银霜闪过,直刺向柳镜晓,柳镜晓刺刀一挑,只听一声碎响,不远的地方已多了一把银刀,然后柳镜晓将步枪将地上一插,向草从扑了过去。   草从中传来一声痛叫,紧接着见到柳镜晓自草众拉出一个人来,他使上厉落的摛拿手,一转身,将那人两只手都反拧到背后。   那俘虏长得十分俊美,柳镜晓在月光下看去,只能隐约见这人头戴黑色绅士帽,面目颇为清秀,神情漠然,穿一身上好的狐皮皮衣,一条白色长裤,打扮十分西化,估计是柔然叛军中的重要人物。   只是这人颇为硬气,身负重伤竟然尚有几分从容之色,手被重重反拧也不求饶。柳镜晓不由用柔然语赞道:“好男儿!硬气!”   说毕,又朝吴苍雷说道:“这人硬气!莫为难他!”   一转头,发现这人肩头完全被鲜血染红,脸色流露出痛苦极至的神色,却咬紧牙根毫不叫痛,不由又起了敬意,大叫道:“医务员!医务员!”   一连的医务员跑了上来,接过那俘虏,拿出医药箱就准备急救,柳镜晓则和吴苍雷等几个朱雀军校出身的干部在一旁说着今晚的事,可惜没说几句,医务员就发出一声惊呼:“营长,是个女人!”   “女人又怎么了!让我来!女人?”基于干部带队的优良传统,柳镜晓第一个自告奋勇,但显然他一时间没听清医务兵的意思,不过明白意思后,他只在原地笑了笑,拍拍手就走上去了。   那女俘虏倒在地上,侧着半张脸,看不清楚相貌,只觉得面容十分俊美,只是神情依然那般漠然,也不叫痛,皮衣最上方的扣子已经被解开,颈下显现出雪白的肌肤,左边肩头上全都是血。   柳镜晓在军校学过一段时间的战场救护,从医务兵那拿过绷带和药品,伏下身子,准备为这女子包扎裹伤,那女子也知道柳镜晓就是刚才与自已交手之人,想必并无恶意,不由强忍疼痛着闭上眼睛任由柳镜晓处置。   枪伤正好在这女子的肩头,柳镜晓取出云南白药,涂在这女子的肩头,止住了血,虽然全都是血,但手指仍然感受到肩头肌肤的滑腻感觉。   不过那柳镜晓没空享受这温柔感觉,几十号官兵不正围着自已观赏这幕好戏,便麻利地撕开绷带,为这个女子包扎完毕,又帮她小心扣上扣子。   这女子痛楚略为减轻,睁开眼睛,朝着柳镜晓眨了眨眼表示感谢,柳镜晓朝这女子笑了笑,又朝部下大声叫着:“弄个担架来!送到医务官那去!”   几个官兵手慌脚乱地找来副担架,把这女俘虏抬上了担架。   这女子侧过身去,回头朝柳镜晓略为笑了笑,黑暗之中虽然看不大真切,柳镜晓却觉得这女子的微笑中竟有一种勾魂荡魄的感觉,让柳镜晓在当场痴迷了一会。   但柳镜晓回想一下,却觉得这女子如此硬气,倒是位了不起的巾帼人物,又嘱咐官兵好生侍候,不得无礼。   可不一会,他又想起那女子的微笑,不由举起刚才给这女子涂药的手指,这手指上除了血迹之外,隐约还有那一点点淡淡的香气。   柳镜晓带着这一连兵又在附近搜索了一番,除了几枝旧枪外毫无所获,便和吴苍雷商议了一下,决定撤兵回营。   既然干部要带队冲锋,也当然要率部断后,柳镜晓带着一个排亲自押后。   等他们到了营地,营地里已经沸腾了,柳镜晓一眼就见到几十人围着陈宁河,陈宁河手脚并动,意气飞扬地讲述刚才的惊险故事,见到柳镜晓回来,话题便转移到柳镜晓身上,不时传来士兵的叫好声。   “营长那枪真神了……”   “是啊……这么远都能打到柔然兔子……”   “刚才几十杆枪对着我打火,我直吓得……”   “那是当然了,如果不是营长在前头顶着,哪里还有你小命在!”   柳镜晓不理这些闲言碎语,稍舟布置了一下防务,拉着吴苍雷直接回到营部。   营部设在营地的偏僻角落上,毫不起眼的帐篷透出了灯光,他揭开账门一看,营连排干部居然都在。   这个骑兵营和定边军的其它部队不同,连排长基本都是朱雀军校出来的干部,班长中亦有好几人是朱雀军校出身的干部。   一见到柳镜晓,刚才偷酒的四排长方初明就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着没有?”   柳镜晓张开双手,笑道:“没事,只擦破了点皮。”   郭俊卿接过话头道:“这次真是运气不错,大约六十来人来偷袭我们,结果屁滚尿流地跑回去了。不是你那一枪,我估计着,怎么也要损失个一二十人……”   方初明也道:“也真邪门了,你怎么见到潜伏的柔然人?这黑灯瞎火的!还隔了这么远!”   “什么啊!是步枪走火了!结果刚好打中了!”   听说柳镜晓的回答,骑兵连长陈策不由直起身来问道:“不会吧,镜晓,这都能打得中?”   “是啊,我都觉得够邪门,对了,俘虏说了什么没有?”   郭俊卿答道:“俘虏嘴巴挺严,不过他们说了,是巴布扎布的部下。”   “巴布扎布?”这个名字算得上共和八十年间柔然叛军中最有知名度的名字,常年统率万余精兵侵袭绥远、热河一带,柔然伪皇还亲封其为镇国公。   “没错,俘虏埋怨说他们今天是出来侦察的,在发现我们之后,结果带队的军官头脑发热,要来夜袭我们。”   “番号问出来了没有?”   郭俊卿应道:“嘴巴还是很严,不肯说番号,不过从尸体上发现这个啊!” 第五章 恶战将至   看着郭俊卿手里挥动的小册子,方初明等几个性子急的军官立时围了上来,不过脸上马上现出失望之色。原来这册子全是用柔然文写就,这些军官或许会几句柔然语,不过一遇到柔然文字,全部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柳镜晓接过小册子,看了几眼,眼神流露出了喜色,赞着:“好东西啊!”   郭俊卿朝大为不解的军官们解释道:“是柔然护国卫教军第二师第二团第二连的阵中日记啊!”   看着看着,柳镜晓突然神色一变,他念道:“团部驻塔格坦乌拉,各连驻附近,以接收后继物资,本连负责侦察,俊卿,这地方在哪?”   两人心意相通,郭俊卿已经朝着地图一指:“在这!”   柳镜晓照着郭俊卿的纤指望去,确定了位置后道:“离我们大约一百二十里。”   郭俊卿立即道:“位锡林河下游,地形平坦,急行军一日可到。”   “一个团的敌军!”柳镜晓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这几月来屡次与柔然叛军交战,对于柔然叛军有多少份量,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我国以师作为战略单位,虽师之编制有轻有重,从一师二团、一师三团的师辖团体制,到师辖两旅四团或三旅六团的编制,以至鄂军第二师辖三旅九团又一补充团的变态编制,皆有使用,但最常见的编制仍是师辖两旅四团的编制。   柔然军制则与我国军制不同,虽皆以师作为战略单位使用,但柔然叛军一师是辖三个小团的编制,每团不设营,而直辖骑兵一连、步兵三连,全师不过步骑十二连再加上直属骑、炮、辎各一连,总共十五个连,仅相当我国一个加强团的实力。   柔然叛军现有二十余师的番号,其中巴布扎布手中有六个师的番号。而柳镜晓估计了一下,自己手里有骑兵一连、步兵两连,再加上堪称精锐的掷弹兵一排,实力与对方相差无几。   不过对方虽然号称柔然叛骑,但实际骑兵不足三分之一,自漠北会战之后,柔然人就发现已方在正面无法击破共和军的步兵防御,装备了新式火枪和火炮的共和军经常屠杀正面冲击的骑兵,被迫促使柔然人加强步兵的建设。   骑兵更多是作为侦察和袭扰使用,决少和步兵展开大规模战斗,对步兵的正面冲锋较为少见,遇到步兵也多是下马作战。不过即使如此,四个连的骑兵也是自己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骑兵营所能对付的。   想到这,柳镜晓指着地图,对军官们说:“这本阵中日记说,塔格坦乌拉有敌军一个团的兵力,还有不少辎重,我想动一动!大家看怎么样?”   方初明不改滑头的性格,首先说道:“一个团,好象没有多少胜算!而且这日记上的东东可不可信,还是个未知数,大伙再合计合计?”   吴苍雷反对他的意见:“这样一块肥肉,岂有不吃之理!富贵本来险中求,大家出关喝这西北风,为的是啥?”   陈策说了句:“打!不过还真得好好合计!”   这是稳重的看法,剩下的一个连长胡博也是这个意见:“咱这营地,有伤员,有辎重,不可能跟去,万一让人端了老窝,可不好受!”   郭俊卿道:“我觉得稳重点好,我地形熟,如果从右面迂回塔格坦乌拉,瞧,就是从这里走,这条路人烟少,不易从被敌军发觉。”   第一连的副连长段智洁道:“我来守营地好了!镜晓,你给我留个排,再加上轻伤员和勤杂人员,也有七八十号人了,再加上工事,估计两三个连的进攻还能顶得住,如果万一来袭,陈策的骑兵立即跑来接应一下我,大家看怎么样?”   听大家都齐声道好,柳镜晓一拍桌子,道:“好!这买卖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第二天,全营一早便步上前往塔格坦乌拉的路程。   锡林郭勒,柔然语意为“高原上的河流”,这里地形一马平川,绿草如茵,草原风光一望无际,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正如古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所云,不过时有弯曲的小河在草原中延伸,为草原更增几分秀美风光。   不过官兵在这草原已经混了几个月,本来就看腻了这般风景,在军官的催促下,又加快了脚步。骑兵连作为斥候被分散使用,第一连在前,营部在后,第二连押后,一日急行军平安无事,绕了一个大圈子,到了距离塔格坦乌拉约莫十余公里的地方,柳镜晓下令停止前进,就地休息,不过严禁生火,以严引起敌军注意。   柳镜晓刚消灭了口里的干粮,正好遇上陈策等几个过去侦察的干部回来。   陈策一见柳镜晓的面,就喜洋洋地道:“事成了一半!”   柳镜晓一把抓住他的手,递过水壶,才问道:“阿策,怎么样?仔细说说?”   陈策拿过水壶就往嘴里灌,方初明抢着说道:“没错,确实有一个团在那,大约四五百人的样子,戒备很差,连哨兵也只是草草放了几个。”   听方初明说完,陈策也点头表示赞同,柳镜晓把目光转向最器重的副手。   郭俊卿没有让柳镜晓失望,指着地图详细地介绍了柔然军的部署。   营本部驻塔格坦乌拉正中,外围东南西北四方各弄了一个营地,驻了一个连的兵力,骑兵连驻在北方,附近地形十分平坦,不过南方营地附近有一个小山坡,可以潜伏下这个缺编骑兵连或大半个步兵连的兵力。   既然把情况弄清楚,几个干部一合计,也定好第二天早上的作战计划。柳镜晓带营主力袭击位于南方的柔然营地,骑兵连由郭俊卿率领,在南方营地的小山坡潜伏,做为预备队。   定好了计划,几个干部早早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还要打伏,不过柳镜晓把郭俊卿给留了下来。   郭俊卿知道柳镜晓有话对自己说,不过柳镜晓却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始终没动口,最终在沉闷的气氛下,柳镜晓终于开口:“明天估计是场恶战啊!”   “我知道,不过这一战非打不可。”柳镜晓明白郭俊卿的意思,这支小部队自从兵进郭林郭勒以来,遇到的敌军规模最大也就是连级部队,所以才能轻松取胜,不过一个部队要有坚强的战力,非得经过苦战恶战的锻炼不可,而明日之战,双方兵力对等,柔然军又素来凶悍,想必是一场苦战,不过柳镜晓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有件事情想拜托学姐了!”一听学姐这两个字,郭俊卿就感觉头皮有种发蒙的感觉,虽然论资历,郭俊卿是柳镜晓长上两届的学姐,但是郭俊卿与这些学弟不一样,她原本在鄂军第八师有着稳定的工作,她出关的目的,只不过为了某人的嘱托而已。   “什么事?”   “学姐,明天的战斗……”   没等柳镜晓,郭俊卿的目光如霜刃一般,注视着柳镜晓,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想战局如果不可挽回,让我的骑兵立即撤退吧。”   柳镜晓不敢对视郭俊卿的目光,低下头去说:“学姐,没错,我们这两届的毕业生,我不想全丢在郭林郭勒,步兵不敢说,至少骑兵连是可以突围的。”   “那你可以让他们抛弃下军人的荣誉吗?”   柳镜晓则带着低沉的泣声求道:“他们出关,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想让老师的心血,全部丢在郭林郭勒。”在他的心目中,这些朱雀军校的干部如果不是自已和某个意外事故,早就在鄂军中就职,无须和自已出关在这苦寒之地奋力拼杀。   说着说着,柳镜晓抬高了声音:“学姐,无论如何,骑兵连完全由你全权处置!”   郭俊卿看起来心如止水,一副无置与否的神态,但她的心中早有了坚定的信念。 第六章 晨间恶战(上)   清晨,乳白色的晨雾笼罩在草原,视野朦胧,三四十米外就一点都看不清了,官兵们猫着身子,向着目的地潜行。   郭林郭勒的秋草也要比坝上其它地方的秋草要矮小得多,所以并不影响部队的行进。   在预定攻击的营地外大约一百来米的地方,柳镜晓打了个手势,重新集结了部队。   全营整理成六列队形,轻声迈着鹅步缓慢朝敌简易营地攻去。   最前排的是柳镜晓亲自带领的营属掷弹兵排,不过这个排的主要武器装备仍是步枪,而且是一营唯一全员装备线膛枪的部队(在共和军中,掷弹兵部队往往是精锐部队的代名),紧接着的是一连、二连的五个排。   “谁?”睡眼惺忪的柔然哨兵突然发现眼睛中隐约出现几个身影,甚至还有人骑在马上,大叫起来。   柳镜晓在军马上挥动军刀,定边军立即用枪口跳动的焰火对柔然哨兵做了回答,密集的枪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虽然视界不良,很难瞄准,以致造成射击上的困扰,但数量上的优势,足以弥补这一切,在第一轮排枪过后,只看到几具倒下的尸体和两三个正在慌忙装填弹药的不幸儿,第二轮齐射后,除了地上的血迹和尚有温度的尸体外,眼前已经没有任何柔然军的抵抗了,不过此时柔然营地里可是炸了窝了。   柳镜晓一催战马,也不整理队形,就率队直接杀进了营地,营地的防御非常简单,外围是临时搭就的栅栏,里面就是十几个帐篷。   定边军的偷袭取得意料之中的战果,扫倒几个哨兵后,一脚踢开栅栏,直接杀入营地,正好遇到刚从床上爬起的柔然叛军,这些叛军被忽然而来的袭击打得鸡飞狗跳,手里多半是空手,有的没穿鞋子,赤着脚乱跑,有的甚至光着上身,有的干脆直接拿起军刀向定边军的队形冲来。   由六排士兵组成的队列,刚好可以发挥最大的火力优势,排枪一阵排着一阵,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   在定边军的排枪下,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花,到处都是柔然叛军的惨叫。而敌军的反抗给定边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柔然叛军,即使拿起步枪打出那么一两发子弹,也立即给定边军打成马蜂窝了。   单方面的屠杀并没有持续多久,柔然军仍然在无望却又坚强的抵抗,没有一个人肯向定边军投降。   有些人甚至直接放弃抵抗,手举马刀直接朝着定边军猛冲去,连中数枪后仍朝前冲锋,一直倒在定边军的枪口下。   有人则作出相反的反应,报着向死者报仇的信念,朝着和战场相反的地方撒腿就跑,虽然营地很小,往往一眼就被定边军注意到,不过定边军的注意一般集中在抵抗者身上,所以成功者还是不少。   经过十多分钟的战斗,这个营地的柔然军被扫荡干净,营地里弥漫着因步枪发射而产生的白烟,混同尚未散去的晨雾,让人很不好受,更何况这里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再加上双方伤兵因痛楚而惨叫的声音,带来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发现敌人援军!”方初明的叫声,宣告定边军好时光的终结,也让定边军的士兵重新振奋起来。   敌军的援军出现在正前方,大约由两个步兵连组成,组成一个十列纵队。晨雾已经消散了不少,所以定边军能清楚地看到敌军的情形,队伍的最前方打着红底蓝图的柔然帝国旗,后方敌军军容相当整齐,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已方行进。   柳镜晓骑在自已那匹大洋马,清楚地观察这一切,突然“呯”地一声,一颗流弹窜过柳镜晓的身边,不过柳镜晓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握紧军刀的右手却已经渗出冷汗。   柳镜晓这个位置非常危险,他骑在大洋马之上,又正好在第一线的正中位置,加上一身军官礼服,最是显眼不过,谁都明白这正是定边军的指挥官。   何况他左方是军乐手,右方是掌旗官,又是最最容易吸引敌方火力的位置。不过柳镜晓也是无可奈何,这个位置可是全营的灵魂所在,士气所系,如果自己和旗手藏身在安全所在,没打几枪,估计官兵早跑个干净了。   他军刀一挥,示意军乐手敲进军鼓,手轻轻一拍大洋马。马通人意,冒着危险向前迈了几步。这匹大洋马可是柳镜晓的心爱之物,一天要吃的草料足足折合三角现大洋,据说柳镜晓的一位老师赠与他,柳镜晓视若珍宝,谁都不让碰。   伴随着清脆的鼓声,双方的前卫很快开始了小规模的接触,不时响起“呯!呯!呯!”的响声,但老到的柳镜晓仍在等待机会。   “开火!”看到敌军离已方大约一百五十米左右,柳镜晓一边高叫,一边用指挥刀往身前一挥,第一排的步枪手立即发射出他们的子弹,等第一排发射发毕,第一排的士兵往后退了数步,接着第二排的步枪又开始发射,这样循环下去,一直等到第六排发射完毕的时候,原来的第一排又装填完毕。   子弹如雨点落在敌军的队形之中,不时有人挣扎几下后倒在地上,敌军的第一排队形更是几乎少了一半人,但敌军也不是吃素的,以密集的弹雨给以回敬,给定边军带来同样巨大的伤亡。   而听着对方沉闷而密集的枪声,柳镜晓完全被吓了一跳,当面敌军至少有一个线膛枪连啊。   线膛枪连?天啊!   相对于廉价易制的滑膛枪,线膛枪的威力更强,射程更远,命中率也更高,当然价钱也更贵,制作也困难,即使加上南方各厂的线膛枪产量,全国的线膛枪年产量只有四千支枝左右。   即使号称全国最精锐的鄂军第二师,也只有三分之一的步枪手换上了线膛枪。   柳镜晓的这个营,只有最前排的掷弹兵排全员装备了线膛枪,其余连队只有班排长才装备线膛枪,这还是柳镜晓千方百计托关系送礼才弄来。   柳镜晓可没想到居然在这会遇到一个完整的线膛枪连。 第七章晨间恶战(中)   不过柳镜晓在人员上占了不小的优势,虽然双方投入的兵力差不多,都在四百人上下。   但是由于柔然军将步枪布成十列队形,而定边军则是六列队形,这样一来在同一单位时间内,定边军有更多的步枪手能同时开火,弥补了武器上的劣势。   “啊!”地一声惨叫就在柳镜晓身边响起,柳镜晓往身边扫了一眼,只见掌旗官张新左胸全都是血,身子显得摇摇欲坠,战旗也在晨风中飘浮不定,让身后的官兵发出一阵叹息之声。   张新又挣扎了几下,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显得痛苦,终于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坠地音,不过他身后的一名士兵已经就前跑了两步,接住战旗,举在身前,还向上用力挥舞了两下,后方顿时一声欢呼声。   见到这种情况,军刀用力一挥,柳镜晓高叫:“为了共和,全营急速射!”   这个插曲令定边军士气重新高涨,加快了装填子弹的速度,将他们倾泻到柔然军的队形。   不过晨雾对射击的影响逐渐显现出来,以滑膛枪为主力的定边军,滑膛枪的精度本来就不够,再加上晨雾的影响,命中率相当不堪。   不过幸运的是柔然军也好不到哪去,经过最初的高速发射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的疲劳都明显增加,精神也越来越紧张,不但装填中经常出错,也很难精确地瞄准敌军,而步枪射击后冒出的白烟,对射击的影响也非常大,战局开始陷入僵持状态。   柳镜晓仍然在马上高呼,激励着定边军的士气,而他身边的旗手又倒下了一位,不过立即有人替换上来,军鼓手也负了轻伤,不过仍然在击鼓助阵。   这时候,敌军的后阵一阵骚动,中间的步兵纷纷让开一条路,让敌军的骑兵发起冲锋,趁这换档的功夫,定边军又打过去两排排枪,但柳镜晓看到敌军后阵的骑兵时,几乎惊呼起来。   敌方骑兵约在五十之数,清一色黑色俊马,身上披着黑色铁甲,头上还是清一色的黑色盔甲,手里举着足有两人半长的黑色巨型骑枪,浑身上下到处透着杀气。   “枪骑兵?”柳镜晓脸色变得相当古怪,自徐定铮在漠北会战以六千火枪兵再加上十二门火炮大败五千柔然重骑的冲锋之后,重骑兵这个曾经称雄一世的兵种便在东方消失了。   不过精通战史的柳镜晓,可是深知这种重骑兵的恐怖冲击力,一旦近了身,自己这个只有六列的残破阵形将会轻易地被捅穿,如果这队骑兵来回冲杀个两回,自己这个部队也就全挂了。   “打马再打人!掷弹兵准备!”随着柳镜晓的叫声,所有官兵的枪口都集中到枪骑兵身上。   在战场的另一处,山坡上的两个脑袋望着枪骑兵的身形,眼里也流露出古怪的眼神,陈策更是跃跃欲试,期待能和对方的重骑兵较量一番。   “骑兵连不动,还不到时候!”   郭俊卿却下达了陈策意料之外的命令。   陈策带着疑问道:“副营长?”   “用轻骑兵和重骑兵对拼,这可不是聪明人的想法,再说用刺刀对上枪骑兵,虽然吃亏了点,但我相信镜晓还能顶一会。”   共和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保持着长茅兵的编制,不过在共和五十年间,由于兼具火力和近战能力的新式步枪装上了足足半米的刺刀,长芧兵最终消失在军队之中。   上了刺刀的步枪也足足有一人多高,足以刺杀普通的骑兵,虽然对付枪骑兵相当吃力,但足以让对方付出相当的代价。   “镜晓今天让我全权指挥!”   这句话让陈策最终决定服从上位者的指挥。   黑色的洪流以惊人速度向着定边军冲刺,排山倒海的声势,加上惊天动地的马啼声,漫天飞扬的尘土,一起扣在官兵的心头上,虽然不过五十之数,却有千军万马的之势。   定边军的队形之中,不少士兵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手不停地抖动,装填的动作显得相当僵硬,出错频频,有的士兵不等前排的士兵射击,就抢先开火。   就是久经军阵的柳镜晓也有一种即将崩溃的感觉,他真的想立即策马转身向后,但这念头最终只是在心头想想而已,他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他稍有不慎,整个部队就会完全崩溃,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拼命作战。   “掷弹兵准备掷弹!第一排上刺刀!排枪准备!”随着柳镜晓的高呼,掷弹兵们已经放下了步枪,一只手先举起石榴状的手榴弹,然后用手中的香点火,然后双手举起手榴弹,使尽全身的力量扔出去。   重量高达两公斤的手榴弹,份量十分沉重,即使是这些最精锐的步兵,也只能抛出五十米左右,但这已经足够了。   处于冲刺状态的枪骑兵无法停止冲锋,直接冲入手榴弹的杀伤范围之中。   “轰!”随着几声巨大的巨响,接着整个敌骑阵形被黑烟笼罩着,使步兵只能对敌骑的大致位置进行盲目射击。   对于身披重甲的枪骑兵来说,手榴弹破片带来的杀伤还能承受,但对没有多少防护的战马,却是致命的威胁。   伴随战马的悲鸣和嘶叫,枪骑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即使是没被手榴弹光顾的枪骑兵,也同样不好受,密集的弹雨朝着枪骑兵洒去,重甲并不能防止枪弹的杀伤,枪弹兵可以轻易穿透黑色的铁甲,更何况有相当数量的枪弹威胁的目标,并不是骑兵本身,而是几乎毫无防护的战马。   最终冲到阵前的枪骑兵不过十名左右,柳镜晓猛地一催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在柳镜晓的鼓舞下,掷弹兵们三四人一组形成弧阵,然后包围一名枪骑兵,然后举起步枪,朝着战马刺去。   见到柳镜晓应战,四名枪骑兵眼一亮,立即朝着柳镜晓包抄过来。   “呯呯呯!”与柳镜晓对阵的柔然骑兵做梦也没有柳镜晓会突然用左轮手枪开火,六发子弹在第一时间发射出去,尽管是手枪弹,但几乎在最近距离的射击有着惊人的杀伤力,随着枪口跳动的焰火,三名骑士摔下马去。   剩下的一个骑士见到这一切,将怒气集中到长枪上,长枪以惊人的速度刺向柳镜晓,柳镜晓将左轮手枪往枪套一插,身子向左方一闪,指挥刀递到左手,侧砍在长枪之上,随着冷兵器破撞的声音,长枪上迸出火花来。   那骑兵向后一收长枪,想再补一枪,柳镜晓的右手不知从什么方位抓住长枪,也往后一拖。柔然骑兵没收回长枪,大吃一惊,双手一齐发力,拼命往后拖枪。   没想到柳镜晓突然松开了手,这骑兵立时重心不稳,摔下马去,接着是几声惨叫,正是几个掷弹兵上来痛打落水狗。   趁此情形,柳镜晓往身后描了一眼,军旗手又易了一人,军乐手也是个新面孔。第一排的掷弹兵队形显得稀稀拉拉,剩不了几个,让柳镜晓心痛不已。   后面的一连损失也很大,每列的队形中都有很大的空档,不过吴苍雷正一面举枪向敌军射击,一面高喊着激励士气,想必刚才和枪骑兵交手的空隙,是吴苍雷在指挥全营吧。   柔然枪骑兵几乎全没,双方的队形都残破不堪,不过柳镜晓心里明白,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是到收获果实的时候,柳镜晓带着微笑这样想着。 第八章 晨间激战(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战场风云又变。   “敌军有两个骑兵连?”柳镜晓几乎要从马上跳下来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敌军这个团居然还有一个轻骑兵连。要知道柔然的一个团都是只有一个骑兵连,怎么可能会出现两个骑兵连?   望着战马卷起的漫天烟尘,这个骑兵连似乎想从自己的侧翼迂回,从后方攻击,自己这个残破的营队绝不可能挡住他们的冲击。   不过看到敌军的攻击路线时,柳镜晓脸上反而多了一丝笑容。   敌军骑兵以惊人的速度疾奔,马上的柔然健儿已经看到胜利女神的招手,但是天堂和地狱,永远只有一寸的距离。   “骑兵连!冲!”伴随着郭俊卿的命令,四十余名马上健儿出现在山顶,借着山坡往下冲锋,气势很是惊人,他们的下方正是处于冲锋的柔然轻骑兵。   敌军无法没有想到,以步兵为主力的定边军,居然还有骑兵埋伏于此,更没想的是,即使在枪骑兵冲锋的情况,定边军的这支骑兵居然还没有使用,而最没有想到的话,这支骑兵直接冲向骑兵的软肋——侧翼。   “呯!呯!呯!”骑枪射击的伤害并不大,却严重干扰轻骑兵的队形,接着定军军骑兵纷纷拔出战刀,两条巨流瞬间撞击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伤亡。   郭俊卿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左轮手枪一阵扫射,有几个倒霉蛋不幸中弹惨叫,然后她顺手将左轮手枪往枪套里一插,拔出战刀,然后一拔马头,战刀直透着寒气,劈向当面的敌军。   敌军的抵抗并不是十分激烈,郭俊卿带着骑兵轻松捅破敌军的队形,然后又一拔马头,军马立即一转身,带着骑兵又杀了回去,正好撞上柔然骑兵的后队,后队又被轻而易举地捅穿,一个完美的“V”字型冲锋将柔然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尽管在人数上,郭俊卿的骑兵连处于绝对劣势,以四十之数对付七十之数,但由于在最关健的时候打在敌军软肋之上,所以取得了最丰硕的战果。敌军的意志在瞬间崩溃,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有的骑兵干脆回身逃命。   柔然轻骑兵的战败,成了压垮柔然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这一瞬间,柔然军的队形向后退去,士气显得相当低落,队伍中少了军官特有的高叫,有的士兵甚至抛下战友当了逃兵。   柳镜晓则率队追杀出数里,一路击毙不少掉伍的柔然军,一直等到敌军退过锡林河才告结。   在太阳升起前,这场名为“塔格坦乌拉之战”的战斗就此终结。   与后世的夸夸其谈不同,真实的“塔格坦乌拉之战”始终不过是一个营级规模的普通战斗。   不过骑兵营确实是全力以赴参战,参加的部队中营属掷弹兵排失去战力,战前四十余人的编制,战后只剩十人不到。   第一连则被重创,战前一百八十人,战后只剩下九十名战斗兵,欠一个排参战的第二连伤亡也超过两成半,只有骑兵连损伤较轻。全营总共阵亡五十四人,受伤一百三十二人,高达参战人数的四成。   还好战果让人满意,战场上发现的柔然叛军尸体超过二百二十具,还俘虏了一百多人。   而参战的柔然叛军估计为三个步兵连加团部约六百五十人,外加枪骑兵五十人和轻骑兵七十人,总兵力在八百左右,考虑敌军的败军中有相当数量的伤员,因此郭俊卿判定敌军的伤亡损失超过五百,达到六成以上,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团将有几个月的时间无法参战。   物资的缴获则更令人高兴,有战功的士兵都换上了线膛枪,柳镜晓惊喜地发现,由于敌军的撤退过于仓促,所有的辎重都呆在原地没动。光是缴获的辎重中就清点出大车八辆,军马四十余匹,还有粮草十余万斤,军械物资甚多,其它辎重无算,甚至还有敌军未曾发放的一个月军饷。   当然柳镜晓仍对当面敌军大惑不解,这时候郭俊卿的报告解开柳镜晓的疑惑,原来自己已经放跑了一条大鱼,这个团指挥官叫甘珠尔扎布,正是叛军首脑巴布扎布的亲儿子,为了照顾心爱的儿子,巴布扎布特意将一个精锐的线膛枪连调给了下甘珠尔扎布的团队。   但枪骑兵的问题仍令柳镜晓百思不得其角,仔细询问过俘虏才知道,才知道这个枪骑兵连原来是柔然伪帝“日光皇帝”的侍卫队,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都是柔然各部精选的青年英俊。   伪帝一时兴起,居然决定让这个枪骑兵连交给巴布扎布,想让这支已经落伍的部队来个沙场建功,也显显自己亲卫队的威风。   巴布扎布久经军阵,对于枪骑兵的战力心知肚明,于是把这个部队扔给了自己儿子,一来锡林郭勒没有什么大战,想必也用不上枪骑兵,二来可以让自己儿子和这些青年才俊熟悉熟悉,也好建立起人脉,没想到上阵第一战就落得个大败而败。 第九章 夜有艳遇   既然收获的果实是如此美好,在原地休整一天后,柳镜晓决定收兵回营。大车和军马优先让重伤员乘坐,战死的定边军官兵尸体专门用两辆大车拉回,一部分轻伤员则让俘虏负责抬走。这次战斗的伤亡惨重超过柳镜晓的预计,战前他只带了八十人份的战伤急救药材,根本不够使用,幸亏从缴获物资发现一部分药材。   无法带走的物资就地分发给附近的柔然牧民,作为他们埋葬柔然军尸体的报酬。不能发放又无法带走的重要物资则就地焚毁,不过相当幸运的是,当天中午,就有消息灵通的商人要来收购物资,在郭俊卿的帮忙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一些原来不想带走的物资卖出了一千五百元的高价。   敌军俘虏中的重伤员太多,柳镜晓就从敌军军饷中取出一部分,发放了一些路费,又做了一通宣传后就地遣散。   全营沿锡林河回营,不知是不是死里逃生后的感悟,士兵惊喜地发现前方的景色越来越美,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个上午,柳镜晓发现前面的锡林河水流势顺地形形成河道弯弯曲曲,犹如一条绿色的彩绸在微风中摆动。登高远望,河水清澈,牛羊似珍珠般撒满了两岸,堪称一幅景致美丽的草原风景画。   熟悉地形的郭俊卿告诉柳镜晓,前面就是贝子庙,果不其然,走了三十里,就到了贝子庙。   贝子庙是额尔敦敖包山下的一座喇嘛庙,方圆数里,一眼望去,视野中无处不是主庙、属庙、家庙、佛塔及众多僧房,规模堪称宏大,气势可称雄伟,建筑极为考究,庙里有喇嘛千余人,供奉的佛象达千余尊,终日香烟缭绕,诵经声与钟鼓声不绝于耳,在草原上地位超然。   不过柳镜晓意趣不在于此,贝子庙外集会不断,客商云集,算是草原上的商贸中心,他带着一个排的士兵去采办物资。   定边军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在草原上传开了,商人们明显客气了许多,有时候还自动降价,柳镜晓买了不少药品和慰劳品,还用子弹换了两羊皮袋子的酒——这次柳镜晓没往里面加水。   第二天下午,留守的段智洁副连长早就得到消息,出营数里欢迎凯旋而归的部队。   回营后几个干部反而更忙了,先是在营地举行一个简单的追悼仪式,官兵们用悲呛的战歌欢送曾经的战友,然后要安置好伤员,向运送伤员的俘虏发放允诺过的工钱。   接着便是文山文海,战斗详报、阵中日记加上阵亡、负伤、有功的人员名单都需要整理,此外遇到这种大好机会,还不借机哭穷,要求上级补充人员、军械物资,柳镜晓和郭俊卿一齐上阵,泡制十多篇公文。   等柳镜晓把这一切忙完,已经是深夜,士兵们庆祝胜利的狂欢早已结束了。   他的帐篷位于营部边上,位置不是很好,唯一对于他这个职务的优待,就是一个人可以单独睡一个帐篷,不用十几个人挤一个帐篷。   柳镜晓忙得头晕眼花,揭开账帘,也不点灯,直接就往床上一躺,和意料之中不同,有着比想象中更温柔的感觉,而且是一种销骨蚀骨的感觉。   柳镜晓不由一惊,他床上竟然躺了一个女子,他急忙翻身起床,虽然这种感觉非常不错,但柳镜晓可是听说过不少因为美人计而丢官的例子。   那女子只是呆在一边没动,黑暗中只有这女子喘息不定的声音,柳镜晓一边取出火柴点亮煤油灯,一边朝着这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我帐篷里来?”   随着火苗的跳动,那女子将身子缩在床的里边,侧着身子小声抽泣起来。   柳镜晓想再问几句,又怕这女子大哭起来,惹来流言非议,只好仔细打量起这女子,看了许久才发现这女子正是前日自己抓回的那个俘虏,又想起这女子是柔然人,又用柔然语重复一遍。   只是这女子仍不言语,穿着仍如那日所见,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她身子被绳索绑紧,却不敢用力挣扎,只是拼命向后退缩。   柳镜晓不由怜意大起,又用柔然语重复一遍,这女子仍然没有回答,柳镜晓不由怀疑自己抓回个哑巴,又重新打量起这女子起。   灯下观美人,果然是越看越美,虽然侧着身子,看不清一张俏脸,但眼中所见的丰满的身材,雪般肌肤,完美的曲线,正散发着一种特有的风韵,令柳镜晓几乎把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一眼看到床后悬挂的宝剑,这才猛一个激灵,来个悬崖勒马。   将这女子翻过身来,柳镜晓小心地替她解开绳索,这女子也似乎知道柳镜晓并无恶意,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摆布。   这女子被绑得结结实实,柳镜晓解开颇费力气,这其中也难免有些肌肤相触,再闻着女子特有的体香,难免有种火热的感觉。   好一番折腾之后,柳镜晓终于解开了绳子,那女子立即侧过身去,背对柳镜晓,道:“谢谢你!”   这话是字圆腔正的国语,柳镜晓颇为吃惊,但仍然客气地说道:“你好!我是柳镜晓,定边军骑兵营长,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那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情非得已,请多多包涵!”   那女子也觉得如此躲躲藏藏不是良策,从床上爬了起来,和柳镜晓并坐在床沿。   柳镜晓还是第一次正面对上这女子,仔细端详这女子,这女子比自己约莫大上两三岁,全身弥漫着一种成熟的风韵,极为美貌,所谓眉若春山,眼若秋水,冰肌玉骨,不外如是,只是眼神冷漠,又仿佛有着一种女神般的气质,再配上那完美的身材,又不由有一种让人拥人入怀好好怜惜的感觉,柳镜晓暗自后悔刚才没有趁乱多摸几下。   这女子将一双纤手放于身前,做了个万福,道:“完颜玉琢见过柳营长。” 第十章 完颜玉琢   完颜玉琢?柳镜晓心中泛过疑问,完颜,这是前金皇族特有的姓氏,前金灭亡共和建立,距今已是将近九十年了,但仍有不少前金宗室执心复国,这也就是所谓“前金复国份子”,在柔然地区,前金复国份子的影响力更大。   柔然王爷对于前金王室,曾有过个人名义的忠诚,共和初年的柔然叛乱,大多有前金宗室于幕后策动。虽然今日他们对于柔然人的影响不大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只要有前金宗室一声号令,依然能招集起数十部落。这完颜玉琢难道是前金宗室?   虽然并不礼貌,但柳镜晓仍问出心中的不解:“玉琢姑娘,不知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完颜玉琢渐渐大胆起来,把一双欺霜赛雪、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在床边,低下头说道:“今天下午,他们把我扔到这里来的。”   她声音不大,又似乎带些羞涩的感觉,只是他冷漠的眼神似乎藏着无尽的委屈,让人大起怜意,一举一动都散发无穷的魅力,柳镜晓竟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只得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眼角却扫到不应当存在的东西,突然心中一惊,猛地站起,一路快跑,把一个人拖进账来,仔细一看,正是方初明,再往前一看,方初明身后还站着两三人,心中一怒,训道:“初明!怎么回事?”   平时油嘴滑舌的方初明这时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道:“大伙这是……这是……”   柳镜晓转头朝平时最稳重的陈策问道:“陈策,这是什么意思?”   陈策道:“大伙,大伙也是好意……”   原来今天下午大伙战罢小聚,又喝了几杯柳镜晓买来的张北劣酒,谈论中有人提到此役柳镜晓战功最重,应当想个法子重赏才是。正好方初明发现完颜玉琢已然伤愈,几个人不由谈到那日夜里柳镜晓对完颜玉琢另眼相待的事情。   而柳镜晓因当年一件大失意情事,似乎对女性不是特别感兴趣,别的不说,他和郭俊卿相处这么多时日,大伙硬是没看到他和郭俊卿说过一段私事。   大伙一合计,柳镜晓说不定对完颜玉琢有点意思,而完颜玉琢伤愈之后,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令想搭讪的留守官兵都无功而返。   而鉴于柳镜晓的警告,也没有什么人敢对完颜玉琢用强。   而这一伙人借着酒劲,越说越兴致越高,有的说只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柳镜晓这种人物,有的说柳镜晓肯定是对这女子有不轨之意,就连陈策这种稳重的人物也跟着大伙的调子,说柳镜晓肯定对完颜玉琢有那么点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居然决定把完颜玉琢扔到柳镜晓的帐篷,也好成其美意。   把完颜玉琢扔到柳镜晓的帐篷之内,又派人盯着柳晓镜,等柳镜晓回营休息,几个人在帐篷外准备看好戏。   方初明这才说道:“镜晓果然厉害,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玉琢姑娘的芳名问出来了……”   不料这一说,柳镜晓怒意更盛:“我柳镜晓七尺男儿,何患无妻!”   吴苍雷怒道:“大伙是为你好!”   柳镜晓也怒视着几个干部,也不说话,心头却仿佛郁积一团火一般。   “怎么了?”就在柳镜晓发作的前夕,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般浇在头上,令柳镜晓平立时静了下来。   “俊卿!”当柳镜晓语气软下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柳镜晓平时对这些校友非常照顾,也好说话,但性子发作起来,却是刚烈之极,当年白雀园的那件事,哪个不是记忆犹新。   郭俊卿向几个干部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很快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转头冷冷地描了柳镜晓一眼,柳镜晓居然吓得弯下身子,向大家道歉道:“对不起大家,今天心情不好!实在对不起!”   没办法,没有这些朱雀出身的干部,柳镜晓根本指挥不动部队,再说大家感情一直很好,不必为这些事情伤了脸面,今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也有些错处。   可郭俊卿却暗地坑了柳镜晓一把:“完颜姑娘怎么处置?”   还真是麻烦啊……往外送也不是,往怀里抱是最好,不过得小心有人打自己的小报告,柳镜晓一时间还真犯难了,郭俊卿又在一旁给他出主意了:“镜晓,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完颜姑娘配得上你吧?”   如果说个不字,岂不是要得罪现场所有的人,柳镜晓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挺好!”   “既然这样,从今天起,玉琢姑娘就是镜晓你的心上人,有哪位敢碰玉琢一根手指的……”   话音未落,下面的军官有默契地齐声叫道“砍了!”   柳镜晓苦着脸说道:“那好,今天起,我开始追求完颜姑娘,不要对我太大希望啊!”   “如果不成功,那也请……”   几个干部带着笑意叫道:“不成功则成仁!”   这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柳镜晓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朋友,当然尾声也是有的。   “这样漂亮的女人都无动于衷,营长也真绝!”   “镜晓不是因为那件事吧?”   “你说还忘不了那个女人?”   “那件事情伤害最大的就是营长了,怎么可能忘得那个女人!”   “初明,你这话说得对!”   “不过,营长还真纯洁啊……”   “真是纯洁的少男,陈策!我方初明打保票说营长从没碰过女人!”   听着部下小声的非议,柳镜晓心情渐渐好转起来,嘴边带着骄傲的微笑。   处男吗?我早就和这个名词告别了。   带着骄傲的神色摇摇头,把完颜玉琢安排到郭俊卿的帐篷之内后,不过这样一打搅,柳镜晓睡又不着了,干脆跑回营部加工注水的战报去。   第二天,信使带着一大堆哭穷的文件和报捷的战报出发,不过战报已经大大注水了。   既然敌军有两个骑兵连,那么想必步兵连的数目也应当翻上一番才是,战报上大吹“遇敌几近一师之众,且叛匪器械精良,幸将士用命,数番肉搏相持,终败此敌,匪军死伤无算,遗尸四百余……”云云,不过定边军的大佬看到这样的报捷战报,总得意思意思,给自已补充兵员粮弹吧。   其后几天,柳镜晓按照童话故事里的说法是“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一有空就到完颜玉琢的帐篷转转,不过在完颜玉琢的眼里,柳镜晓扮演的角色似乎是大魔王,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第十一章 新的征程   外柔然。库仑。   华丽的军帐之中,巴布扎布脸色铁青,望着新送来的战报,犹如狮子般发泄惊人的怒意:“好!我有个好儿子,给我打了这么一场大败战!”   在他的下方,一个穿着华丽的青年劝说道:“父亲,哥哥只是略受小挫而已!”   儿子的劝说,并没不能消除这位名震塞外的叛军首脑的怒意:“小挫?一个加强团和一个六百人的加强营交手,结果阵亡失踪者超过三百,还丢了福晋,这还是小挫?”   华丽青年带着埋怨的语气道:“父亲!哥哥不是大意而已……”   巴布扎布继续发泄着怒意:“更要命的是,他把陛下最心爱的枪骑兵全给丢光了……”   不过看得出来,在华丽青年的劝说下,脸色逐渐有了好转。   “叫哥哥带这个团回部落补充新兵就是……不出两个月就能恢复战力……”   巴布扎布的脸色又显得难看起来,却没有埋怨儿子:“我现在正是用兵之际,少了这个团……哎!”   华丽青年不解地问道:“父亲,您手里现在有二十三个团的兵力,这已经足够了……”   巴布扎布手指朝着地图的某个地点,眼睛流露出光热的光茫:“不够,不够……要光复我们柔然帝国的荣光,即使是三十个师……那都不够……”   华丽青年朝着父亲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也发亮了,那个地方曾是整个帝国的中心,它的名字曾叫作大都。   “虽然不能立即光复帝国的荣光,只要这一次能干的漂亮……呵呵……只有柔然人的地方,就会在我们父子的掌握下,只可惜你哥的那个团不能来,否则我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华丽青年听到这话,立时明白父亲在其中的暗示,喜形于色地道:“父亲,我想我有办法再拉几个团来参加这次的行动……”   共和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柔然叛匪侵袭就这样开始了。   九天之后,朝思暮想的补给队终于到达,足足十辆胶轮大车,上面装满着弹药、药品,当然也有士兵最需要的家信和报纸,此外还有柳镜晓最朝想暮想的二百新兵。   只要补充到各个连队让骨干带一带,再等到大部伤兵病愈归队,自己这个骑兵营立马就是一个建制充实的营队,比其余三个步兵营还强上几分。   一想到这,柳镜晓喜上眉头,一边紧紧握住负责押送兵员物资的李涛副官的手,恭喜的话从嘴里不停地流出来,一边趁人不备,递上一个小包,李涛一掂量掂量份量,居然是五条小黄鱼。   所谓小黄鱼,也就是二两多重的金条,五条小黄鱼,怎么算着也能值个大洋一百六七十元,柳镜晓这次是狠下了血本。李涛的脸上登时开了花,柳镜晓又叫部下准备好酒好菜招待。   李涛却不好意思,这次他知道了一桩对柳镜晓相当不利的消息,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财,总得有点表示,以后大家共事的时间还多着,便朝柳镜晓勾勾手指,示意柳镜晓附过耳去,柳镜晓只听他说道:“恭喜您了!军部决定您晋升为本师的步兵指挥官,即日上任,这命令明天就到!”   步兵指挥官?这个消息如惊天轰雷般震动了柳镜晓。   理论上柳镜晓是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但实际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步兵指挥官这个职务,来源于烈风帝国的“步兵团长”一职,起初是在共和四十年间,其时共和军在部分两旅四团制师整编撤消旅一级单位后,在三团制各师内设的新职,一般以编余的旅长充任,负责指挥师属步兵。不过这个职务只有指挥之权,没有人事、经理权,地位也低于副师长。   共和四十年间的整编最终功亏一篑,完成整编的师用一只手可以数得出来,事后又立即恢复成两旅四团制。其后数十年间,一些三团制师曾出现步兵指挥官这个职务,不过也是屡设屡废,历史上当过步兵指挥官的人,据说用双手加上双脚就可以数出来了。   而定边军的情况更特殊,从支队司令部到军司令部,都是一套人马,下辖的三个步兵营一直归支部司令部直接指挥使用,这个没有经理权又没有步兵指挥官就相当于被架空。   柳镜晓本人也不想出任这个职务,骑兵营的连排长全是朱雀出来的,自己指挥起来毫无问题,可这三个步兵营就不同,虽然连排长有不少是自己校友,但三个营长都不是朱雀出来的干部,第二营非朱雀出身的军官更是占了多数,何况三个营长级别原来与自己相当,指挥起来肯定有问题。   柳镜晓轻声问道:“李大哥,这事还有余地没有?”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本是天经地义,李涛却摇头道:“柳老弟,你的军功太大了,司令对你很不放心,所以让你转任步兵指挥官,而且不过明天你就得走了,不过新营长得迟些到任。”   定边军的中下层军官中,朱雀军校出身占了绝大多数,这些人拥柳镜晓为领袖,自成一系,这次柳镜晓又带骑兵营立了这样一桩大功,威望更重。定边军上层为了柳镜晓尾大不掉,再呆在骑兵营,会把骑兵营经营成柳家天下,经过连夜密议,决心把柳镜晓架空。   不过新营长的人选倒要颇费心思,这个人选不能从朱雀出身的干部中选,否则就是柳镜晓的翻版,又要为骑兵营官兵所能接受,商量一夜,还是没有结果,只好决定柳镜晓先行晋升,新任营长以后到任。   柳镜晓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朝李涛苦笑一声道:“那李大哥的意思是?”   李涛压低了声音:“柳老弟,你手里还有不少黄白之物吧,可千万不要便宜新任的营长啊……多捞一点是一点……” 第十二章 临别处置   等送走李涛,柳镜晓立即召集干部把这事一说,下面登时炸开锅了。   “镜晓,你不能走,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走不得!你走,我们也跟着你走!”这是吴苍雷的意见。   方初明的想法和吴苍雷差不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营长怕什么,我们和他拖!”   “得想个好法子!直接违抗上级命令,这不大好!”陈策的想法比较稳重。   段智洁不同意陈策的想法:“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都是好兄弟,白雀园那事,大家都扛下来了!还怕这个!”   见大家一时间讨论不出个结果,郭俊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开口道:“大家的意思我也明白,不过,我想这次镜晓不能不走……”   下面开始了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小声地非议起郭俊卿,这时候柳镜晓发话了:“俊卿说地没错,我不能不走……”   “我走,不是怕他王善诚,是为我们这个团体!”   “我人可以走,但是为团体打下的这份基业必须留着!”   “我走后,陈策,你来代理营长!替你好好打理打理咱们朱雀的这份基业!”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几个干部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抱头哭成一片,大家都是同一学校出来的,感情原本就不错。   当初白雀园那件事情发生后,对柳镜晓不免有些埋怨,可想到柳镜晓拼了老命找到定边军这条路子,让大家有碗饭吃,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到了骑兵营以后,柳镜晓战则争先,对校友更是非常关照,虽然在人事上受了不少埋怨,可用的都是朱雀出来的干部,这样一来感情更好。没想到明天就要离别,不免就有些凄凉情怀。   接着是办理移交,柳镜晓给骑兵营留下的家底相当丰厚,光现金就有三千七百多元,其余的实物数量也非常多,别的不说,能立马转变成现金的紧手物资估计着就价值七八千元。   反正自己即将离职,就不能便宜了新任营长,柳镜晓朝着几个连排长,咬咬牙道:“今天,由我做主把这些东西大家伙分了吧!”   方初明抢先道:“这怎么好意思?还是……”   柳镜晓不理他,只瞪了他一眼,先调给每个连一千元现金做为预备金,然后把状况最好的大车调给每连六辆,再把一些抢手的物资和军马分配到各连手里,同时从小金库取出二百块叫人想办法送给李涛。   营部人员则发放了拖欠已久的夜班费、夜餐费和其它一些名目,林林总总每人也有半个多月的军饷,只不过这样一来。营部的账目上只剩下三十多块大洋,还有一堆很难出手的物资。   不过调拨的程序柳镜晓和郭俊卿做得很合乎情理,这些东西新营长即使想收回去,也是很难收回。   等搞定钱财的分配后,身为柳镜晓死党的段智洁却大叫道:“镜晓,你不拿一点?”   柳镜晓能在这批干部中树立威望,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分配上堪称大公无私,虽然对自己这个小团体非常照顾,但他总是把自己考虑到最后。   “我可是拿走最珍贵的宝贝,俊卿你跟我走!放心,除了俊卿,我不从骑兵营带一个人,不带一分钱财!”   虽然感到可惜,郭俊卿的能力对于骑兵营来说,几乎是不可或缺,但自出关后郭俊卿一直都是柳镜晓的副手,而且新任的步兵指挥官总需要建立自已的班底。   跟着是人事上的安排,这方面柳镜晓做得更绝,突击提拔了一大堆干部,不时从营地中找来官兵,然后立即宣布对他的提拔命令,做为营长,柳镜晓可以自行任命连长以下的任何干部。   新晋升的干部纷纷表示对上位者的忠诚,然后迈出骄傲的步伐走出营部,因为战斗而空缺出来的位置在短时间内已不复存在了,说难点就是新营长想在这方面想插根针都难点。   待一切安排妥当,柳镜晓又再找了郭俊卿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果不其然,第二天,定边军军部又派来了一个排,为首的军部副官长宣读了晋升和颁布勋章的命令,柳镜晓超升为定边军热察暂编第一师步兵指挥官,军衔也由战时少校超升战时上校,立即动身。   不过柳镜晓要求主持完晋升和勋章颁布的仪式后再走,这个条件很合理,而且考虑到柳镜晓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几个军官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次定边军在勋章方面非常大方,从最低的“三级护国勋章”到较高的“二级卫国勋章”都有,柳镜晓本人甚至得到了一枚非常少见的“一级护国勋章”,全营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获得了各类勋章,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当然关于塔格坦乌拉之战的勋章,价值最高的还是柳镜晓主政山东后颁发的“塔格坦乌拉参战记念”勋章,这种存世量不足百枚的勋章,今天在收藏市场上经常拍出数千元的天价。   草原上条件实在过于简陋,原来庄重的仪式只能草草操办了,在奉军的血色军旗下,新任的军乐手用笛子吹出尚不熟练的进行曲,士兵列队接受着柳镜晓的检阅,脸上充满着期待。   柳镜晓每宣布一个名字,下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官兵们高呼着挥动长枪,然后一齐把幸运儿抬了起来。   最后由副官长王烈宣布柳镜晓的晋升命令,整个队列立即静了下来,接着一片哗然,有的干脆冲上来把几个军官围住。   副官长王烈险些以为酿成了兵变,不过柳镜晓在骑兵营的威望确实极重,接着他宣布陈策代理营长,又宣布了几项处置,这才把官兵们弹压下来。 第十三章 席间谈兵   仪式一结束,柳镜晓又请了前来传令的官兵一顿午餐,等用完午餐,便决定立即起程。   听闻到柳镜晓要走,几乎全营的官兵前来欢送,柳镜晓看到他们站在两边列队欢送,心中暗中得意。   柳镜晓原意是和郭俊卿双骑直走岭北回热河,但手下这些干部怎么也不肯答应,派了一个班前来护送,还有一辆马车。   柳镜晓揭开马车帐帘一看,正好望到完颜玉琢的秋水双目朝自己望来,心神一荡,不由低下头去,放下帐帘,转身上马,大叫一声:“起程!”   加上前来护送的一个骑兵班,护送的总人员多达五十,即使再不长眼的小贼,面对这么多凶悍的共和军人,也会绕路而行。   行了大约三四十里地,柳镜晓看天色渐渐阴沉起来,天空乌云密布,便下令就地驻营。   一行人中柳镜晓的军衔最高,自然也服从他的命令,就地找了个既防风又防雨的高地,大伙扎帐篷,生火,烧水,一阵忙乎。   柳镜晓则外围带那个班的士兵布置简易栅栏,虽然这时候遇敌机率不大,燕傲霜教导过柳镜晓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柳镜晓也对燕傲霜的这道指示奉若真理。   等他忙完的时候,正好也开饭了,李涛和副官长亲自做了一道柔然特产涮羊肉,叫柳镜晓过来一起享用。   今天刚到的副官长王烈坐在锅前,只见他身材魁梧,一脸大胡子,神色剽悍,军帽置于地上,风纪扣已然解开,露出胸前健壮的肌肉,配上虎臂熊腰,柳镜晓不由暗暗注意起这位少有接触的副官长。   王烈眼睛直盯锅里,等估计着火候差不多了,用筷子夹着羊肉片在锅内涮一下,然后将涮熟的羊肉片蘸着调味汁吃进肚子,连吃了几块羊肉,不由赞道:“好吃好吃!在司令部都淡出鸟来了,还是你这最痛快!”   在这草原上羊肉易搞,随处可见牧羊,花钱买上一只便是,心黑一点,手持步枪,带着几个弟兄去牧民家里“借”上几只也行,可涮羊肉的各种调料可不好搞,如芝麻酱、酱豆腐之类这草原岂能见到,柳镜晓也是很花一番功夫才弄到。   所以柳镜晓脸现得色,夹起一块羊肉,一边朝嘴里送一边说:“这哪能啊!王老哥在司令部吃香喝辣地,肯定比我这穷地方强多了!”   王烈苦笑一声,冲柳镜晓说道:“我这个副官长,名义是够可以了!可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倒想外放做个连长!到时还得请你老兄多多照应!”   定边军的指挥官王善诚不是第九师出身的干部,而是广东第四师出身的,辗转服务于奉军,在奉军中也属于杂牌,这次统率定边军还是自告奋勇接的苦差,据说还把他的积蓄全都拿来送礼才搞定。他也没有自己的班底,定边军的指挥只能依赖各个营长。   所以现在定边军基本由三批人组成,一批是象王烈、李涛这类行伍出身的干部,这些人颇有不得重用的感觉,出任各级主官的人很少,第二批是东北讲武堂出身的干部,第二营就是这批人的天下,在其它各营也颇有势力,只有柳镜晓的骑兵营是外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第三批人则是柳镜晓带到关外的八十多名朱雀军校学生,在定边军颇受重用,多任连排级干部。   当然定边军中人数最多的还是新征召的关内新兵,不过这些新兵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基本上,连排长属于哪一派,他们就属于哪一派势力。   柳镜晓的这个小团体颇有势力,各营各连都吃得开。王烈如果要外放做主官,如果能得到柳镜晓这帮人的支持,事情也基本成了一半,所以王烈特意把话挑明向柳镜晓讲。   不过柳镜晓也好一阵纳闷,按道理副官长这个职务,级别应当比连长要高多了,和营长差不多。如果外放的话也应当是个有实权的营长,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连长。   可纳闷归纳闷,柳镜晓在嘴上还是客气客气:“王老哥,您要去哪个营?我也好叫校友多多照应。我一进定边军就听闻您的大名,当年您在漠北打得柔然人抱头鼠窜,我可是非常佩服啊!”   一听这话,王烈乐开怀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那事情还念叨干什么啊……”   “可是凭您老的资历,到哪个营长都应当是营长,怎么可能要做个连长?”   王烈也瞧出柳镜晓的不解,他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司令部已经三个多月没发饷了,现在李参谋也想出来带带兵!”   柳镜晓没想到司令部的经济也困顿到如此境界,转头朝李涛道:“李大哥,这事当真?真要下营,就来骑兵营吧,虽然我走了,可说的话可还有几个人听!”   李涛也带着一肚埋怨道:“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我这个作战参谋能有什么混头!还不如趁现在年轻,出来搏一搏!”   王烈道:“也真不搞清啊……定边军的经费怎么会这么困难!”   柳镜晓应道:“是啊,按理说,象我们这种部队中央会有补助,东北九省又不穷,怎么可能困顿到这种情况!”   一拍脑袋,柳镜晓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司令部有人……?”   王烈直摇头道:“这不可能,司令部的经费都是我和师长亲自具领的,每个月只有一万元,怎么够用啊!”   王烈称定边军司令官王善诚为师长是有原因,共和创建以来,就一直以师作为战略单位,所谓的“军”只是临时指挥机构,一般下辖两到三师,在战时临时建立,战后又立即撤销。   虽然历史上曾有出现常设的军级单位,比方说共和十年间做为战略预备队存在的“拱卫军”,还有历史上屡设屡废的“禁卫军”,但存在时间都不长久,只有师级单位才是共和军的主干力量。   “军”级单位没有人事权和经理权,大多数时候也没有直属部队,只有一个司令部和下辖的各师旅单位,更要命的各师旅的经费也不同军发生结算关系。   一个精锐师的师长一年下来过手的经常费大约在一百四五十万元,战争期间可能更多,而军级单位的办公经费一年下来只有三四万元,所以“军”长并不是令人羡慕的职务。   很多时间,军长一般都由下属的某个师长兼任,不过也由于是战时临时指挥机构,很多“军”可能今天有四个师,明天就被调走三个师,只剩下一个师,而最极端的情况就是这个只有一个加强团规模的定边军。   有史最大的“军”级单位是共和三十年间,南方各省进行“北伐”时所组织“粤桂湘滇闽大联军第一军”,该军辖有七个步兵师又五个混成旅,外配属了七个特种兵团,足足十三万之众。   不过这个“共和史上最大的军”遇上“共和史上最强的将军”木铁侠,一战下来,这个“最大的军”虽然没有立即灰飞烟没,但在木铁侠的三个师攻击下,这个军居然全线崩溃,一路向南方败逃,成就了木铁侠的一世威名。   所以定边军虽然有军的名义,但它的最高指挥官王善诚,他更喜欢部下称呼他为“师长”。 第十四章 四大舰队   王烈又道:“所以还是你这个骑兵营本钱厚!”   柳镜晓答道:“不过其它几个营也不错!听说现在第三营的日子就不错,你说是不是,李参谋?”   李涛道:“是啊,他们营长很善于打理钱财,不过人比人气死人的,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没生在海军!”   王烈是个痛快的汉子,一听这话,直揺头道:“海军,你看看第五舰队!待遇能比咱们好上几分?”   往嘴里夹了几片羊肉,又喝了几杯酒,李涛的话匣子就打开了:“王大哥,这你就不懂了!你是没见过,富不过海军,我是去过了一次关内……”   他脸上显现出几分得意又几分失落的神态:“那一年,我跟着张步帅进关,顺带看一眼塘沽的海军,那够气派……据说人家一小兵一顿都能吃两条鱼。”   “那第五舰队的待遇怎么这么差?”   柳镜晓精通战史,这正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内,而他依稀存着几分少年心性,便立即抢着答道:“第五舰队?这个舰队除了张步帅承认外,没人承认这个番号!”   王烈和李涛齐声道:“怎么可能?”   “关内各部从来奉军只有一个黑龙江江上警察队,从来不承认有什么第五舰队……”   王烈立即问道:“你说这个番号是张步帅私授的?”   “那当然了,天下也就是只有四大舰队。”   借着酒劲,王烈问道:“哪四大舰队?”   柳镜晓停下筷子,说道:“中央海军自然占了第一舰队的番号,不过……”   柳镜晓卖了个关子,借机往嘴里塞了片羊肉,王烈是个急性子,立即问道:“不过怎么了?”   “这个舰队无论实力还是待遇都是倒数第一,用的都是第二舰队淘汰下来的旧船,李大哥不说了人家一个小兵一顿都要吃两条鱼,可这待遇据说和南方那几个舰队差地天差远……论舰队规模,五个黑龙江江上警察队,勉强能抵一个第一舰队了,所以人家能承认才是怪事!”   “第二舰队占着台湾这个地盘,那可是个好地方,还有一个厦门特别市,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人家一个台湾行署直属的炮兵部队,光大炮就有一百多门,全是大家伙。我们定边军是有人无炮,人家是有炮缺人,很多炮兵连都是有装备而人员短缺。不过有钱也不好,台湾赌风太盛。”李涛吃得差不多了,就向王烈讲述自己所听闻到的趣事,不时有王烈的大声感叹作为配合,趁这功夫,柳镜晓赶紧填饱肚子。   等肚子也有七八分饱了,柳镜晓接过话题道:“是啊,就连第二舰队自己都赌风盛行,每逢战事一开,必开盘口,官兵争先下注,如果有官兵接连赌中,可保送军校。”   王烈行伍出身,长期于察北和柔然叛军交战,消息闭塞,哪里听说过这等奇闻,直听得口瞪目呆。   李涛继续介绍道:“第三舰队就是沈家的私家舰队,正所谓富不过沈家,人家沈家有钱,养的舰队规模天下第一,巨舰遍布海外,镜晓老弟,你相貌若俊美几分,不如去上海试试运气,沈大小姐尚待字闺中,若得玉人欢颜,岂不是人财两得!”   “得了吧,哪个不知道沈大小姐现在才十二岁,再说咱们这种普通人,还是不要做这种白日梦为好!”柳镜晓接着说:“第四舰队就是两广海军,实力也非常强,据说光人员就是第一舰队的两倍之多。”   李涛又夹了片羊肉入肚,然后说:“这事老王你去问师长最清楚了,他本来就是两广第四师出来的。”   “我哪敢啊!师长最怕人提起这桩事,每次都要发一通火……”   这顿饭,宾主吃得是尽兴而欢,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柳镜晓的心情相当不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步伐轻快地走回自己的帐篷,揭开帐帘,却发现了两个不应当出现的人。   “不和完颜姑娘一起睡?”没等柳镜晓反应过来,郭俊卿抢先说道。   既然行军途中,柳镜晓一个人睡一个帐篷的优待自然也被取消,可柳镜晓可真的不敢和这两位姑奶奶同睡在一个帐篷里,所以柳镜晓的反应也不慢:“什么?我和她一起睡?这影响多不好啊……”   “不就是让你占便宜吗?有什么关系,我和她一起睡,看你敢不敢!”   接着郭俊卿一叉腰训道:“睡到那边去!”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柳镜晓暗自庆幸刚才的选择,还好自己脑子活,不然肯定会吃亏,说不定郭俊卿已经预谋给老师写封告状信,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挨燕傲霜一声轻骂。   一个人整理好行军床,和郭俊卿说了些今晚席上的事情,完颜玉琢则低着头,秀发遮住大半张俏脸,神态依然冷漠,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天色越来越黑,柳镜晓脱下外衣,飞速钻进被子里,眼睛却偷偷往双女的床上看去,被子挡住完美的身材,只能隐约看到两张俏脸。   一想到这,柳镜晓又不由兴奋起来,连忙闭上眼睛,翻过去身,想静下心来,可完颜玉琢的娇容又浮现在脑中。   所以不多时,又翻过身来,偷偷地张开眼睛,正好看到郭俊卿似乎朝这边扫了一眼,连忙又翻过身去,所谓辗转反侧,正是如此。   柳镜晓不承认面对两个可爱的小白免,我们的大灰狼却只能看不能吃,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就是稍有些出格的动作,恐怕老师很快知道了,一想到这,柳镜晓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   就这样,柳镜晓不停地在天堂和现实之间来回,最终还是开始昏昏沉沉,渐渐进入梦乡。 第十五章 雨夜情怀   一声巨大的声响,把柳镜晓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   下雨了?   柳镜晓穿上雨具,小心地点亮煤油灯,揭开帐帘一看,不时有电光照亮大半个天空,轰隆隆的巨雷接连不绝,巨大的回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在耳边不停回荡,而且雷声越来越重,似乎没有片刻的停息,秋风吹在脸上,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浇了下来。   柳镜晓出去视察了一会营地,还好一切正常,早有人到临时马廊照顾军马,其它方位也早有准备,柳镜晓转了一圈,又回到营地。   揭开帐帘,背后正闪过一道电光,紧接又是似乎停息不了的震天巨响在耳中回荡,完颜玉琢见到营中走进了一个陌生人,背后电光连闪,不由一声惊呼,从床上惊跳了出来。   借着闪电,柳镜晓可以清楚看到完颜玉的雪白胸脯,呼吸顿时粗重起来了,连忙定下神来,转身解下雨具,回头才发现,完颜玉琢赤足在营帐来回走动,一副惊惶不安的神态,让人大起怜惜之意,何况她只穿着一身内衣,露出一截无暇藕臂,白嫩极致的一对玉腿,空气似乎还弥漫女性特有的香味。   再往床上一瞧,郭俊卿侧着身子睡在床上,似乎熟睡过去了。不过柳镜晓可不相信自己这位精明能干的副手对此一知所知,这么大的暴雨,这么响的惊雷,任谁都惊醒过来。一想到,连忙收拾起激荡的心情,完颜玉琢却仍在营中来回走动,惊恐之意更甚,他想了杨朝完颜玉琢走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完颜玉琢身体在走动中不断擅抖,脸上泪流满面,眼神隐隐有着几分绝望和哀怨,似乎是有什么极为恐怖之事,便朝完颜琢背后拍拍了,说了声:“没事!莫怕!”   虽然隔着衣服,柳镜晓仍能深深体会到女性肌肤特有的美好,从背后看去,美女的光滑玉背更是诱人之极,柳镜晓强压下欲念,小心用言语安抚着女性的心灵。   完颜玉琢开始冷静下来,柳镜晓不由松了一口气,正这时一声电光透过,完颜玉琢脸色立时苍白得连一点颜色都没有,柳镜晓正想开口,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柳镜晓反应极快,低头一看,原来是完颜玉琢一记重拳打在自己腰间,可这时候完颜玉琢又已经出手,连忙挥臂格档。   完颜玉琢手脚并动,一阵猛攻打得柳镜晓连退了六七步,幸亏她的打法毫无章法,倒十足象是女人歇斯底里胡乱出手一般,不过柳镜晓不得承认对手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上,都是相当难以对付的人物,虽然在技巧上有所欠缺,但柳镜晓认为这不过只是对方发挥失常罢了。   在这思索中的片刻,完颜玉琢的数次攻击被柳镜晓从容化解,可正当柳镜晓准备出手还击的时候,完颜玉琢的攻势却突然停止。   柳镜晓可不敢放松警惕,一边朝对手看去,手里也保持着戒备状态,完颜玉琢将手交到背后,以示无敌意,脸上首次出现害羞的神情,柳镜晓也不好开口说话。   许久,完颜玉琢朝柳镜晓弯腰行了个大礼,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   柳镜晓松了口气,对于女士,他从来不敢下重手,否则肯定会被燕傲霜一阵轻骂,这种有输无胜的战斗,可不是柳镜晓想打的。   柳镜晓也不开口询问完颜玉琢为何如此失态,对方如果想要告诉自己,那肯定会告诉自己,如果不想告诉自己,问了也是白问,所以只说了句:“那就好!”   完颜玉琢却有一种重重的乏力感,呼吸喘息不定,剧烈的打斗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直接坐在行军床上,又示意柳镜晓请坐。   镜镜晓不由苦笑一声,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行军床沿。这场交手莫名奇妙,让柳镜晓好生郁闷,但抬起头,一眼望到完颜玉琢肌肤上细碎晶莹的汗珠,又忆起刚才交手的情形,柳镜晓不由赞许道:“完颜姑娘好身手!”   这话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完颜玉琢两行泪水立即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眉锁幽怨,腮角含悲,哭声中更带着几分凄凉,加上打斗中飘散的乱发,当真尤如雨打梨花一般,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与平时冷艳的神态完全不同。   柳镜晓呆坐原处,不知哪方面招惹这位完颜姑娘,不由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态,却无计可施,竟对帐外的惊雷毫无所闻。   完颜玉琢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轻声对柳镜晓说道:“抱抱我……”   佳人有令,岂敢不从,完颜玉琢静静依靠在柳镜晓宽阔的胸怀,柳镜晓左手则抱紧完颜玉琢的小蛮腰,不过望见完颜玉琢的这般怜人姿态,柳镜晓居然对怀中的温香玉体毫无所感,只是轻轻地用手安抚完颜玉琢的情绪。   完颜玉琢又哭了一会,哭声有七分感叹,三分自怜,让柳镜晓好自纳闷,他与完颜玉琢数度见面,都是一副冷傲而又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也让柳镜晓暗生敬意。这般悲楚自怜的神态,还是首次得见,正好这时候完颜玉琢说道:“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好的!”柳镜晓的语气平淡,心中却泛起无穷的好奇心。   “他原来一直是我最佩服的人,有着无穷的智慧,他把一生献给了重建大金国的事业……”   完颜玉琢的语气非常复杂,既带着几分怀旧,又带着几分迷醉,更夹杂着不知几分是痛恨还是自怨的,柳镜晓知道沉默不语才是最好的选择,一丝不动,静静地听着完颜玉琢的述说,心中却对完颜玉琢口中的那个“他”暗生妒意。   “他对我说,遥望天边海东青宽阔的翅膀,在松花江边饮尽一捧清澈的江水,抬头寻找映红先知萨满的火光。在穆克敦故宫的蟠龙柱下彷徨,倾听八色龙旗在长风中猎猎作响,大金的荣耀千秋不灭,光复大金是我应尽的职责……”   完颜玉琢的语气渐渐有几分痴迷的感觉,声音也渐渐大起来,柳镜晓却轻轻地摇摇头,共和创立已将近九十年,共和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复辟帝制已无可能,也只有这些前金宗室仍执迷不悟,时刻不忘复辟帝制,不过看完颜玉琢的这番言辞来看,非但中此毒害已深,而且其血脉在前金必定是尊荣无比,或许还是皇室之女。   完颜玉琢的声音却低沉起来,再没有那种迷醉的感觉:“他用最严格的方式训练我,却对百般照顾,在我心目中,他既是天下间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父亲……”   说到完颜玉琢却怎么说不下去,身体不停抖动,想必心情是激动至极,柳镜晓望着晶莹的眼泪顺着脸蛋掉落下来,混着同样晶莹的汗珠,却不知串成怎样不堪回首的旧事,空气猛地沉寂起来,只余下美人特有的体香。   这功夫柳镜晓才发现帐外暴雨声仍然不息,惊雷霹雳不断,刚才不知为何对帐外事充耳不闻,可感觉到完颜玉琢在自己怀中仍是不停抖动,怜惜之意又起,扣紧完颜玉琢的小蛮腰,复对帐外事毫无所觉。   几度开口又止后,完颜玉琢终于开口说道:“可是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风雨交加,也是这样的惊雷闪电,可他居然对我……”   完颜玉琢脸上全是痛恨和后悔的神色,面目甚至有些可怕,即使是个笨蛋,也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我已经有相恋的爱人了……可那个人却因为这个原因抛弃了我……我的生活中从此缺乏了一种感觉……”   听着完颜玉琢的控诉,柳镜晓被深深地感动。   被恋人背叛的感觉自己也同样尝过,人世间飘泊的人物,都是有着各自的不幸和悲楚,自己比起完颜玉琢,也不过因为有一个人的照顾,生活中才会比她多了一个色彩。   至少自己的第一次是最美好,不知为何,柳镜晓却想起自己的第一次……   那一天的激情,柳镜晓是怎么忘不了…… 第十六章 初次缠绵   “老师!”柳镜晓走进燕燕霜的房子,低垂着头,不敢与燕傲霜对视。   燕傲霜也不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于这个学生有多少根骨头,她可是一清二楚。   柳镜晓腼腆地象个小姑娘,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师,我想去定边军……”   这位日后纵横宇内,堪称一时之杰的柳镜晓,至死都对燕傲霜有着特殊的惧意和敬意民。   燕傲霜扫了柳镜晓一眼,轻声问道:“是吗?”   柳镜晓鼓起勇气,抬起头,向燕傲霜行了个军礼:“是的!”   燕傲霜用关切的语气问道:“我叫你去第三师不好吗?”   “第三师是直军的根本部队,我很想去,可是……”   柳镜晓心情激动,可欲言又止,终于开口说道:“老师和那个人的约定我都知道了……俊卿全告诉我了……”   对于柳镜晓来说,燕傲霜对于自己来说,可以说是亦师亦姐的身份,他原来是个四方流落的孤儿,衣食无着,如果不是燕傲霜那年收养了自己,自己即使不曾饿死,也会在人海中飘荡吧,何况还有这十数年的无微照顾。   一想到里,柳镜晓直拍脑袋,带着说不出的后悔之意说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白雀园的那件事,虽然在当事人的刻意压制下,最终没捅到天上去。可这个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以至朱雀军校的毕业生无法在鄂军就业。   可事后燕傲霜并没有一丝责怪柳镜晓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出口,不过这样才使柳镜晓感觉到难受万分。   可燕傲霜没有正面回答柳镜晓,只是说:“可如果你在奉军不如意怎么办?”   柳镜晓的回答很有份量:“天无绝人之路,我去南方就是……”   “南方各省素来歧视我们,我想你不会比在奉军更好。”   燕傲霜这话倒是实话,朱雀军校虽然自许为全国最好的军校之一,但限于师资和硬件,培养学生的素质远不如保定军校,严格来说,这是一所野鸡学校,共和七十二年的军校调整中,陆军部的名册中就没有这所朱雀军校。   朱雀军校前身为共和陆军十二师随营学校,共和二十年间,十二师于漠北全军尽没,唯有该校未能参战,成为十二师仅有的一点血脉,其后数十年间,改为一所训练陆军中级军官的军校,只能依赖旧日袍泽的照顾,在风雨飘摇中生存。   共和七十年初,直军势力一度复起,借军校调整之名将该校裁撤。但是燕傲霜的父亲燕云鹤和燕傲霜都是一般的刚烈性情,对于这一点决不能接受,在鄂系的支持下,燕云鹤坚拒该校结束,自行进行招生。   这所一直保持中立的学校在这个时候终于倒向鄂系,共和七十年代未,直系势力再次衰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鄂系立即一脚把朱雀军校踢开,但该校的毕业生仍能在鄂军中就业。   不过少了官方的支持,在教学资源上总有所欠缺,培育出的毕业生比不上保定军校那样走遍全国都吃香,更不要说各地都抢着要陆大的毕业生。   “那我去台湾,无论是第二舰队,还是陆战第一师,凭我的能力总能混口饭吧!”   燕傲霜带着无限温柔的语气否决了柳镜晓的意见:“我可不想我最得意的学生成为一个赌鬼!”   “不……老师……”   就在柳镜晓百般思索藏身之处的时候,燕傲霜忽然象下了什么决心,红唇轻轻吻在了柳镜晓的脸上,这淡淡的一吻,令柳镜晓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知身处何地。   “老师……这……”柳镜晓带着不知道是惊是喜的神情的神情问道。   燕傲霜的语气带着几分幽怨着:“你还叫我老师?”   把自己的初吻献给自己最心爱的老师,这是柳镜晓少年的梦想,只不过这梦想实在遥远了,柳镜晓一直把这段情愫深深刻在心里。   当梦想实现的时候,柳镜晓却象个木头人呆在原地,曾经在脑海构思无数次的色狼行动最终却是什么动作都没实施。   望着柳镜晓在原地呆立,燕傲霜却是心里暗喜,一阵小跑关上房门,回头又搂住柳镜晓,送过香舌。   在燕傲霜的指引下,柳镜晓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贪婪地呼吸地空气中那最香的香气,柳镜晓如雨点的吻落在心中女神的脸上和颈上,两条舌头甚至开始交缠在一起,相互交换着香液。   “闭上眼睛!”   燕傲霜想做的并不局限于这此,经过数次感情挫折的她,同样对这位堪称感情白痴的得意弟子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愫,而她对另外一人付出所有感情后,却受到空前的挫折,反而是这个感情白痴般的弟子反而让人觉得更可靠,最终她在这个时刻爆发了。   尽管只有那短暂的片刻等候,但柳镜晓觉得这短暂的时间可以毁掉整个世界,但张开眼睛后又觉得是这期待是完全值得。   白色床单上出现燕傲霜完美而又一丝不挂的身材,皎好的面容,堆雪双峰,欺霜赛雪的肌肤,加上成熟女性特有的风情,还有女性那最隐私最美丽的神秘花园。   曾经在梦里出现过千万遍的景色,却再次震憾了柳镜晓。   燕傲霜看到柳镜晓又是呆立不动,又羞又气,小声骂道:“呆子!”   这声音是对柳镜晓最好的鼓励,柳镜晓用最大的胆子,伸出一双魔手朝燕傲霜的无瑕玉体摸去,在即将触摸到那完美肌肤的时候,手却不敢再往前再进一寸。   燕傲霜握住柳镜晓的手,指导这个最心爱的弟子,慢慢在自己的身体上探索起来。   销魂蚀骨的感觉从指间流到心头,比想象中更美好,柳镜晓心中登时更加火热,继续在燕傲霜的肌肤上搜索。   燕傲霜感觉自己身上开始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凡是柳镜晓手触摸过的地方,都开始火热起来。   柳镜晓的动作也渐渐大胆起来,一双手越来越不老实。   在床第之间,燕傲霜也是同样优秀的老师,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教材,向这位弟子传授最美好的东西。   在摸索过燕傲霜的每一寸肌肤后,柳镜晓搂紧了燕傲霜,非常顺利进入燕傲霜的体内。   燕傲霜一边继续引导着得意弟子在体内的行动,一边低声呻吟着迎合着柳镜晓的动作。   …… 第十七章 突生变故   风止雨息,第一缕阳光已经照到营地上,柳镜晓醒了过来,身体却不敢有所动作,照旧倒在行军床上装睡,因为完颜玉琢还在她怀里,万一把惊醒了她,惹出什么是非,这可不是柳镜晓的行事风格,何况听了一夜她的凄惨控诉,柳镜晓对她的遭遇也相当同情。   她闹了半夜,最终还是靠在柳镜晓怀里睡去。千万不要误会,在某位副手的严密监视下,柳镜晓什么事情都没做。   好容易等到她醒转过来,可女孩子为什么那么麻烦,梳洗打扮要那么多时间。   不过郭俊卿借机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句:“昨晚的事情暂且放过你!”一听这话,柳镜晓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再次遇到完颜玉琢的时候,她仍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态,坐在马车带着些茫然望着大草原,不过昨夜那般柔弱神态,已经早已印在柳镜晓心中。   锡林郭勒属察哈尔特别区,不过柳镜晓估计着再走上两日,即可步出锡林郭勒,转道岭北回热河。   所谓特别区,这是共和国于国防要害地区所设置的特殊行政区域,类近于省,全国计有察哈尔、热河、绥远、宁夏、青海、西康、西藏等特别区,不过省有督军、省长两人分执军政大权,特别区则只设护军使一人独掌军政大权。   定边军司令部位热河赤峰,也是柳镜晓此行的目的地。昨夜暴雨的影响仍未消去,草原道路泥泞,一脚踩下便泥水飞溅,颇不良行。   不过这一日除了此点不便外,一切还算顺利,没有什么不要命的柔然叛匪敢来袭扰。到了傍晚已行了近七十里,柳镜晓下令暂时歇息。   柳镜晓仍是昨日的一番布置,郭俊卿今日颇有兴致,做了几道京味小菜。   柳镜晓一边拍手叫好,一边拼命填饱肚子,可见到完颜玉琢漠漠地坐在席边,一想到她冷漠的眼神不知藏着多少凄苦,独自品尝人生的不幸,不由夹了几筷子菜到她碗里,郭俊卿朝柳镜晓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没有什么行动。   洗碗的活计郭俊卿交给柳镜晓这个免费劳动力,等柳镜晓把一切打理完毕,完颜玉琢突然开口说道:“柳先生,可愿意陪我散散步。”   “莫要迟了,早点回来。”柳镜晓昨夜的表现似乎令郭俊卿信心大增。   柳镜晓朝郭俊卿望了一眼,只见她脸上颇有狭促之意,微生怒意,说道:“俊卿也去!”   此语一出,完颜玉琢脸上却颇有失望之色。   一行三人步出帐蓬,郭俊卿考虑周全,但恐回来晚了,还把帐中的煤油灯带了过来。   行了大约二三里,三人爬上一个山头,柳镜晓望到残阳如血,晚霞绮丽,心有感促,朝完颜玉琢劝道:“完颜姑娘,瞧这夕阳无限美好,可终有下山之日,你又何必固执复国之念!”   完颜玉琢没想到柳镜晓竟是如此说法,气得一咬银牙,道:“若不是你们凭洋人的器械精利,我大金岂能遭遇一时挫折!”   共和创立的战争中,光复义军大量使用火绳枪和洋造红衣大炮,而前金的骑兵积弱已久,步卒也不堪战,故能屡战屡捷,反倒是乡勇之类的乡兵让光复义军十分头痛。   柳镜晓好言相劝道:“若非未帝在位,我想大金国运当不止此数,据说末帝在位,即征发数十万人到此地为其修筑长城,却无人能回关内。”   一听此言,完颜玉琢神情激动,柳眉倒竖,朝柳镜晓怒目相对,说道:“全是流言,你看万里草原可有这长城的一点痕迹!大金末期,民不聊生是实,不过那是乱臣贼子起兵叛乱所致!”   “既然如此,完颜姑娘,在下认输便是。”柳镜晓心知两人理念完全不同,在这点不可能达成一致,既然相争无益,何必再生争执,倒不如找些共通之处,想到这里当场认输。   不过美人怒意,也颇有风情,看得柳镜晓有些失神,往前走了半步,正欲开口,却不知为何,明明踩在实地,却一脚踩空,跌了下去,在空中隐隐听见两女的惊呼,接着摔在实地,全身剧痛,登时不醒人事,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镜晓才醒了过来,只见四周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所在,空气混浊,身体说不出地麻酸疼痛,实在难受之至。   大约在原地呆了半柱香,神志也逐渐清醒过来,不由大声叫道:“俊卿!俊卿!完颜姑娘!”   在这,只听到自己无助喊叫的回响,心中极度恐惧,平时的智慧干练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再抬头一看,远处有几点红色的亮光时隐时现,飘突不定,心里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直坐在地上。   正这里,耳边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柳镜晓如同溺水看到一根浮木一般,强忍疼痛,快步向前,朝这呼吸的方向大声叫道:“俊卿!俊卿!”   他对郭俊卿器重非同常人,一则是郭俊卿放在他身边的棋子,不能等闲视之,二则郭俊卿和他配合密切无间,又不与他争权夺势,是一等一的好搭档,三则认为郭俊卿是他的福将,他非遇郭俊卿之前,事事不顺,就连相恋之人都弃他而去,而遇郭俊卿之后,无事不顺,无论何等坚难之事,无不迎刃而解。   脚下也不知踩到什么物事,柳镜晓丝毫无理,三步并作一步,跑到那呼吸声边,取出火柴点亮一看,却只看到自己脚下到处是白骨,吓得手一软,火柴直掉在地上,脑子一边空白,只留下自己喘息不定的心跳。 第十八章 世宗皇陵   许久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柳镜晓才硬是忍住惧意,点亮火柴,果然郭俊卿和完颜玉琢都倒在地上,两女玉脸对立,仍旧不失美貌,只是她们身边随处是散落的白骨,有长有短,有大有小,正是说不出地恐惧。   柳镜晓想起来郭俊卿随身带了煤油灯,在她身上搜索一阵,找出煤油灯点亮,又朝四周观察了一下。   原来他们身处于一个山洞,这山洞约有两人高,不知是什么年代修筑,看起来颇有年头,到处是残骸和腐朽的衣物。   过了好久,郭俊卿和完颜玉琢才慢慢醒转过来,两个人的第一反应完全不同,完颜玉琢带着惊诧之色看着这一切,郭俊卿却吓得第一时间跳到柳镜晓怀里抽泣起来,柳镜晓拼命安抚她,可郭俊卿一时间被吓呆了,仍旧是哭哭啼啼个不休。   这时听见完颜玉琢冷冷地说道:“亲热够了没有?”对她来说,人世间的挫折太多,再多的磨练都过来了,又不多这一次,不过她脸上的惊惶之意也不会比郭俊卿差多少,不过有她这句话,郭俊卿才能安静了下来。   “在哪里?怎么办?”   这是摆在大家面前的首要问题,不过依照两位女士的看法,男士要负起自己的责任,于是柳镜晓往四周探察了一番,发现他们位于一个甬道之中,至于怎么会掉到这个地方,柳镜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呆在原地等待,还是向前探索……依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在听取柳镜晓的意见后,小心依偎在一起的两位女士再度否决柳镜晓的意见,柳镜晓一手举着煤油灯,一边拿着手枪给自己助威,在两位女士的喝采下,以完全可以比美乌龟的高速向前移动,还不时停下来给自己壮壮胆。   身后跟着的两位女士,同样战战兢兢,脸上毫无半点血色,两个人靠在一边,小声说话相互壮胆,柳镜晓偶尔还隐约听得到自己的名字,惹得他心里痒痒地,可仔细定下神听她们说话,又听不清楚。   白骨越来越多,而且还有许多具完整的骷髅,柳镜晓发现这些人死时似乎都非常痛苦,两女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走了大约两三里路,柳镜晓突然停下来,抬头向上看去,郭俊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面刻了几个大字,笔法豪迈有力,只是这文字十分古怪,连见多识广的郭俊卿都对这文字丝毫不识,她询问了完颜玉琢,她也是丝毫不识,柳镜晓却是神情古怪,看了许久,终于吐出几个字:“有金世宗之墓。”   完颜玉琢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神态:“这不可能,这些文字,我怎么不认识?”   柳镜晓解释道:“这是你们前金的萨满文字,金军入关之前就废用了很久,有两年我在看你们前金在关外崛起的资料,专门花了心思去研究这门文字。”   前金世宗,史书多称为金末帝,在位三十七载,在位期间堪称暴虐无道,其时民不聊生,他后宫的妃子超过万人,日夜不停地更换着宠爱的妃子,频繁对外用兵,征新罗、攻烈风、定安南,凡此种种无不耗尽国力,又并动用上百万人在关外修筑长城,每个平民都要交纳以往十数倍的赋税。世宗死时,历史开了一个超级大玩笑,这位以好色出名的君王,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子女。   前金宗室为了拥立新帝自相残杀,曾经许下永不变心誓约的同宗兄弟此时分属不同阵营中,六个月之内更换了七位皇帝,却没有一位得到多数皇族的认可,内乱最终延续到了整个帝国。   正当他们争相用军刀捅进昔日战友胸膛的时候,林思远突然于通州起兵,天下震动,后金的灭亡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经过数年的战斗和牺牲,林思远的战友们建立了新生的共和国,取代腐朽的帝国。   完颜玉琢突然明白柳镜晓刚才所说那段历史的真相,那数十万人并不是来修筑长城的,而是为世宗修筑皇陵。因为即使在前金宗室之中,世宗皇陵仍是一个难解之谜,有的人认为在故都北京,有的人则认为在关外龙兴长白之地,可没想到居然位于漠这北荒野之地。   不过完颜玉琢并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反而感到一阵阵难受,那数十万人想必尽数被灭口,所以无人能回关内,这样的帝国值得自己去为她奉献出一生吗?   柳镜晓和郭俊卿也同样不好受,经过今天晚上这么久的折腾,加上对命运和未来的感触,对死亡的恐害,令两个人全身都是说不出的疲乏,三个人背靠着背,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珍惜这仅有的光阴。   “活下去!”这是大家唯一的共识,不过感受到同伴身体的擅抖,柳镜晓有一种无助的感觉,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唯恐再张开眼睛的时候,这油灯仅有的亮光已经消失无踪。   活下去!突然柳镜晓想起了一点,只有依靠伙伴才能活下去,而面对士气这么低落的团体,他首先要做的是就是鼓动大家的士气,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个主意。   “说到这位世宗啊,最近三十年之共和军事史倒是提到过一件故事。”柳镜晓强自带着几分笑意道:“据说金末帝成年的那天晚上,在他的房间突然出现了一个道士……”   果然引发郭俊卿的兴趣,她结结巴巴地答道:“这种无稽之谈理他什么?想那王府戒备何等森严,一个道士如何进得去?”   柳镜晓却摇摇头道:“不,文公直的这部书考据甚佳,分省详述,可有两个故事看起荒诞不经,不过仔细想想,却大有道理。”   郭俊卿心中不服,说道:“难道还能好过姜老夫子的《略稿》不成?” 这话简直说到柳镜晓的心里去,他立时什么惧意都没了,带着微笑道:“没错,姜克鸣的《共和军事史略稿》确实是一本极好的书,不过略稿第一卷完全可以说是最近三十年之共和军事史的简略版了。”   完颜玉琢也放开心思,对柳镜晓说:“柳营长,你继续讲吧……”   柳静晓道:“那道士对世宗说,你当是大金朝的第五位皇帝,将会在四十五岁那年即位为帝,即位十三年后死去……这道士又说了金末帝生平的几桩大事,世宗当时年轻气盛,哪里肯信,正想挥起长剑便向那道士砍去,那道士却已踪迹全无了……” 第十九章 前金遗迹(上)   郭俊卿对这事仍然表示怀疑,说道:“末帝不是即位四十六年吗?这道士恐是说错吗”   柳镜晓接着说:“不,其后数年间,那道士预测之事无所不中,世宗才开始相信那个道士的话,到了三十岁那年,他在北京前明故陵又遇到这个道士……”   “那道士怎么说?”   大家的兴趣都被吸引到这个话题上,不再恐惧身边的一切,柳镜晓接着完颜玉琢的话头说道:“那道士说可为他延寿数载,问他可否愿延寿……世宗当即答应了。”   “那道士又说,如果延续生命,则需以二十岁国运换之一岁皇位,借机改生死命数,原来在位一十三载,可改为在位二十二载,问世宗可否愿意?”   “世宗思索许久,终于大叫一声: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人说世宗如曹孟德,堪称雄材大略,非常人之能及,但是猜忌多疑,刻薄寡恩,果真不虚。”   完颜玉琢的语气带有恍然大悟的说法:“那你是说,我大金原来非亡于此时。”   “照那道士说法,前金当享国运半六百复一十四载,终十二世而亡,而国运之衰微始于世宗之后。”   柳镜晓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郭俊卿也催促道:“继续说啊……”   “那道士又说,你我相逢即为有缘,我再送你一十五载皇帝之运,你好自享受吧。果然,世宗一回朝后,圣祖即传位于世宗,次月流放太子一党,当年腊月即称太上皇,退居皇极殿,正式禅位于世宗,又十五载圣祖死,世宗在位共一十五年又二十二载。”   完颜玉琢想了想,又摇头:“这恐怕还是无稽之谈,国家之事重于九天,岂因一道士数言而定。”   “这倒也是,不过这里既是世宗之陵,想必有什么宝物?”   珍珠?夜明珠?钻石?还是宝石?   听过这话之后,两位女士的心中立即充满了某些闪耀着亮光小物件的美好幻想,在第一时间转职为勇士,而且心中充满激情,那些白骨看得多,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柳镜晓不得不承认女人是最理性的经济学家,在两位女士的急切催促下,柳镜晓加快了移动速度。   慢慢地,前面的道路宽阔起来,原来只能容纳四人并行的甬道,可以容纳下八九个人并行,白骨的绝对数量也逐步减少,但又走了一会,只前面的道路突然断绝,三个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还好完颜玉琢留了个心思,硬是墙上发现一个可以挤进一个人的入口。   我们的两位女士都非常明智,做出男士优先的决定。   当柳镜晓硬着头皮冲了进去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依着顺序放置玻璃器皿。   柳镜晓几乎认为自己进入某个医学院的实验室,在幽暗的煤油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森,巨大的玻璃器皿浸泡着赤裸的人体,可以看出这些人死时非常痛苦,拼命地挣扎,脸上无望地吼叫,即使经过将近百年的时间也看得那痛苦的神色。   显然两位女士转职为勇士似乎并不成功,看到这一切后,又在第一时间缩成一团,靠在柳镜晓背上,缓缓地向前走。   幽静的大厅中,除了细碎的足音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三人默默地前进,行走在两排人体标本之间,都把眼神盯在那跳动不定的灯光上,唯恐忽来一阵冷风将这唯一的希望吹灭。   走了大约三四分钟后,玻璃器皿不再那样庞大,但数量突然暴增,里面浸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柳镜晓突然想起,即使今日的福尔马林也不能让标本保存如此长的时间,而且保存地如此栩栩如生,以前前金的技术能力如何做到这一点,隐隐间,他想到一个女人的名字。   惊惶的历程终于结束,三人有默契地不转头向后看一眼,似乎进入了这个试验室的另半部分,不计其数的试管插在容器上,旁边有着无数的药品、烧杯、漏斗、天平……   柳镜晓不得不承认,以朱雀军校的那个小型化学试验室,根本无法与这个试验室相比,即使是京师大学堂那个堪称宇内之冠的超豪华试验楼也无法和这个实验室相提并论。   前金时期就有如此庞大的试验室,那么这个试验室的主人几乎可以确定无疑,正想到这,眼角扫到前方的试难桌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上积了厚厚灰尘。   为了验证自己的怀疑,柳镜晓加快了脚步,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册子,然后用手轻轻抚去那上面的灰尘,郭俊卿与他心意相通,接过了他手中的煤油灯。   柳镜晓打开书页,颇有兴致地读了起来,但他很快便后悔。   ……   七月初三。   今天送来的试验品很多,有一千多名……   ……   七月初五。   今天的试验失败了,浪费了很多试验品。   ……   七月初六。   试验有进展,但进展不大。   ……   试验品145号症状为……   ……   七月初七。   今天我又想起阿远,真希望他能活下来,不过我想我最恋的还是他。据说试验品的成活率低于二成……   我的真不明白,科学家为此如此疯狂……   菊姐也不明白,所以她念着他的名字自杀了。   ……   七月初八。   今年的试验进展很顺利,只死十三个人,阿远也活下来了,还有他的消息,真是个好日子。   ……   七月十一。   又有试验品发生暴乱,不过在那个女人指挥下,很快又镇压下来。   ……   七月十三。   我不知道我手里害死多少人,一闭上眼睛,我就想到那个少年临死时怨恨的目光。   阿远问我为什么都是人,为什么我要每天害死那么多人……   一切都是那个那个女人害的……   不过为了他,这一切都值得……   ……   七月十五。   又送来了二千名试验品,不,是二千名送给阎罗爷的礼物……   今天的试验又死了四十多人,我不知道我死后能不能进十八层地狱……   ……   柳镜晓终于明白刚才那些人死亡的原因,居然有人用他们的身体进行药物试验。   除了这些残言碎语之外,这本册子还详细记载所谓“试验品”在试验后的详细症状,其惨状甚至让柳镜晓看不下去。   柳镜晓将自己的看法告诉了两位女士,完颜玉琢听罢反问柳镜晓:“长生不长之术?”   “没错,最近三十年共和军事史讲过,前金末年,世宗千方千百计追寻长生不死之术,甚至使用无数生命作为代价。”   “那成功了吗?”   “完颜姑娘,那是不可能的,生老病死,天命之定,岂可违之?”   “不过据说她们也获得一些成功的副产品,比方说她们研究出一定程度上令女性永保青春的法子。”   “真的?”   “最近三十年这么说的,我也是听说而已……”柳镜晓明白自已提到女士们最感兴趣的问题,可郭俊卿却瞪了柳镜晓一眼,问道:“还有什么?”   还是瞒不过你!柳镜晓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据说还有让男人在那个方面变得很强的药物……”   那个方面?两位女士立即不异而同地用脚踢在柳镜晓的腿上,骂道:色狼!   面对这无妄之灾,柳镜晓一边高声叫痛,一边借机放下了这位女士记载的疯狂日记,他真的怕自已继续读下去会发疯。 第二十章 前金遗迹(中)   打闹够了,郭俊卿随意找了地方坐了下去,问道:“继续向前,还是原地休息一下……”   虽然体力上的消耗并不是十分惊人,但经过这种惊惶的历程,精神上已经极度疲乏,而且人体的生物钟也提出休息的要求。   完颜玉琢朝柳镜晓盈盈一笑:“好吧!”   柳镜晓也静静坐了下来,做为军人,他身上还有不少零碎干粮,估计还能支撑几天。   轻轻地熄灭灯光,柳镜晓闭上了双眼,却无法安然入睡,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显现在脑海之中,更何况身边还躺着两位大美女。   正胡思乱想着,空气女性特有的香味突然浓了许多,还无瑕多想,一个诱人的玉体已扑进自己怀里,双方露在空气的肌肤立时相触,传来了销魂蚀骨的感觉,强自把持,小声问了话:“谁?”   可他心中明白,这绝对不是郭俊卿,他与这位副手有公谊而无私情,而事实也证明这一点,身后传来郭俊卿的声音:“是玉琢妹子……”   这个声音并不能停止完颜玉琢的行动,她开始用滑腻的香舌扫过柳镜晓的耳垂,一双玉手更是搂住柳镜晓的颈部,虽然双方的身体还是隔着衣物,但依然令柳镜晓有一种神魂颠倒的感觉。   可柳镜晓的胆子却越来越小,和这样的大美女玉成好事可是他朝思梦想,可是身边还有自己的副手,完颜玉琢虽美,可万一郭俊卿向老师打个小报告,自己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无奈之下,柳镜晓只有强行压下欲念,一边向副手求救:“俊卿!俊卿!”   回应他的是两串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是两位女士的讥讽。   “俊卿,你说地对,果然是只没牙的灰狼!”   “呆瓜!”   “呆瓜……俊卿说地好!”   在那一刹那间,销魂蚀骨的身体突然从怀中消失,除了银铃般的笑声,空气中依稀存留着女性特有的香味,柳镜晓脑海若有所失,更有那刚才那亲密接触时的动人回忆。   “好俊卿,好学姐,好参谋长,不必这么整我吧……”被戏弄够的柳镜晓经过考虑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决定投降,以争取宽大政策。   “玉琢,你就懂过镜晓吧!在这方面他很可爱的。”   完颜玉琢的回答完全超出的郭俊卿的想象,她用刚毅的语气地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做柳镜晓的妻子!”   “不会吧?”柳镜晓和郭俊卿异口同声说。   完颜玉琢继续朝柳镜晓问道:“夫君,你愿意吗?”   被称为夫君的男人心里一百个愿意,却不敢答话,旁边却有人替他代答:“他愿意!”   听到郭俊卿的大赦令,柳镜晓心头放了大石头,那边完颜玉琢又朝他问道:“你是不是介意我不是处女?不肯答应我?”   柳镜晓连忙回答说:“我不介意……我一百个愿意……”   在生与死之间,任何人都会性情大变,在死亡的威胁下,所有人都追求那短暂的欢乐。既然不知道明天自己还不能活下去,那就用最大的勇气投向那雄雄的烈火。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柳镜晓给完颜玉琢的印象不坏,文雅、忠诚、勇敢……但仅仅是好感而已,完颜玉琢却不敢接受这份感情,虽为弃妇,但两个人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今天却不同,完颜玉琢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在生死之间又发现柳镜晓无数的优点,柳镜晓原本只是个平凡男儿,但是这种情况下,他的一切,在完颜玉琢眼中通通变成了优点。   两个原来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命运的结合在一起,纵然没有山盟海誓,他们却在心中暗许下此生不变的盟约,而基于同样的原因,原来负责监视的郭俊卿放弃了职责,还在心中为这对男女祝福。   “您愿意继续听我的故事吗?”   没等柳镜晓回答,完颜玉琢就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的义父为了光复大金,把我嫁给柔然大将军巴布扎布的儿子,不过你明白,这仅是一桩政治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柳镜晓无言以对,只是顺着来到完颜玉琢的身边,用指间轻轻拂过完颜玉琢柔顺的头发,安抚着这位不幸的女子。   “我的丈夫将一块白凌放在身下,第二天他却没有发现应有的东西,他失败之极,从此不再和我再房。”   “那种岁月是最难度过的,在我眼中,他对于我和光复大金都缺乏足够的热情,他的眼中只能只有小小的草原。”   “你应当知道,在人前装出一副夫妻和满的样子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这段时间我度日如年,不过他很快就有新的目标,他疯狂地迷恋着那个小婊子。”   “为了报复他,我故意找了不少男人,但是每次疯狂之后,我都是说不出的寂寞。”   “他前不久终于决心再娶一位新福晋,你恐怕不知道,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完颜玉琢的冷笑中带着悲呛、苍凉,甚至还带着几丝绝望:“他派我出来带队侦察,在撤退中他的部下朝我开火……这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柳镜晓感受玉人身躯的激烈擅抖,紧紧搂紧了完颜玉琢,完颜玉琢低头靠在他的怀里继续说着她的故事:“黑夜挽救我的生命,子弹并没有命中我的要害,只是曾经的夫妻之情淡若薄纸,这伤恐怕再不能弥合,从今以后,完颜玉琢只是柳镜晓的妻子……什么复国大业,什么王室之后,我都不想了……”   听着同龄人的不幸命运,郭俊卿也不由泛起了同情之心,丢下一句话:“好好对待玉琢,老师那边我会想办法……”语气虽然显得非常冷漠,但充满了关切之情。   紧接着,完颜玉琢说了句柳镜晓毕生难忘的情话:“哪怕坐拥天下,我也不会比靠在你的怀里更好……”   下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因为柳镜晓的嘴唇已经印在他的嘴唇,完颜玉琢欢欣地给以回应。   疯狂的长吻尚未结束,柳镜晓双手小心地为完颜玉琢解开衣服扣子,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要解开扣子要花费相当的时间,但柳镜晓仍然细心地解开扣子。   完颜玉琢忆起在同样的环境下,曾经和她有一夕之欢的男子都是那么粗鲁,甚至将自己的衣物撕碎,心里漫过一丝甜蜜,递过去一个最美丽的长吻。   温柔,或许是柳镜晓的最大美德,相反,完颜玉琢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伴随柳镜晓的动作,完颜玉琢的衣物渐渐稀少,她不时扭动完美的身体,嘴里说着动人的情话,不断挑动着柳镜晓的情欲。   当完颜玉琢的身体变得一丝不挂之后,不时扭动蛇腰,同时引导着柳镜晓一双魔手朝自己最敏感的地带摸去,给双方带来无尽的美感。不过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完颜玉琢在想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羞红了脸。   柳镜晓只和燕傲霜有过几次鱼水之欢,可燕傲霜在床第之间还是相当保守,哪里有完颜玉琢这样大胆豪放,什么羞人的招数都使了出来,直弄得柳镜晓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   完颜玉琢顺手尽了妻子的义务,也同样将柳镜晓的衣物一件一件剥落,接接着章鱼般地紧紧缠住柳镜晓,感受着柳镜晓在他体内不停地冲刺,口中不时发出呻吟声。   即使有另一位女士在旁边,虽然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或许有其它的女人,但今夜的柳镜晓只属于她…… 第二十一章 前金遗迹(下)   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郭俊卿才醒转了过来。   昨夜的某场激战干扰得她无法入睡,完颜玉琢的呻吟、浪叫、情话不时响起,有重重心思的她怎能入睡。   这场激战持续的时间之长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似乎持续了三四个小时,她可从来不知道柳镜晓竟然有这么好的体力,激战结束后,她便在第一时间睡去。   她伸伸懒腰,另一边完颜玉琢早已经起来点亮了油灯,正站在那边梳理着头发,经过昨晚的润泽,她似乎更添加了几分风韵。   柳镜晓则躺在她的身边,不过完颜玉琢已经替他穿好了衣服。   估计着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推推了下柳镜晓,没想到柳镜晓毫无反应。   郭俊卿微有薄怒,往前走了两步,拉住柳镜晓的耳朵,轻轻一拧,没想到这招学自燕傲霜的必杀绝技首次失效,不由又在脸上重重一拧,柳镜晓才醒了过来,只是神志还是不大清醒,口里还说着胡话:“不要再来了……我不行了……”   郭俊卿有了几分明白了,又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柳镜晓的脸色象雪一般白,终于明白某人在昨夜的战斗全面败退,已经被榨干了。   柳镜晓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想要站起,却怎么也弓不起身子,郭俊卿见到这,不由一阵怜惜,示意柳镜晓继续躺着,那边完颜玉琢见他醒来,连忙从柳镜晓身边找出干粮,小心嚼碎,又一口一口喂柳镜晓吞下。   有两位美女一左一右精心服侍,真可谓男人的最大梦想,可柳镜晓还是希望这个对象不是自己,昨天晚上被完颜玉琢榨个精光,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个方面,他确实不够强,不过,此次失败,并非我军作战不力,而在敌军太强。   等到颜玉琢没注意这边的时候,郭俊卿附到柳镜晓耳边轻声问道:“昨晚你和她做了几次?”   柳镜晓苦笑道:“大概有一二十次吧?”   郭俊卿继续轻声道:“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卖命?”   柳镜晓带着一分得意九分苦笑答道:“我不行的时候,她又用我弄硬了……真是怕了她了……”   郭俊卿看着那边容光焕光得象个没事人般的完颜玉琢,仍在费心思给自己打扮,心中不由泛过疑问:难道她丈夫是在床上吃不悄这个女人,才冷落了她?   终于等柳镜晓休息够了,与昨天不同,两位女士一左一右扶着柳镜晓向前进。   柳镜晓没有心思享受左拥右抱的快乐,昨晚被榨干的快乐并着痛苦一起折磨他。   继续向前探索,发现一系列女士的闰房,虽然房子堆满灰尘,铜镜也失去亮泽了,当时的主人恐怕已经化为堆堆白骨,但闰房中的文字隐约说明,她们都是金世宗的妃子,为了替世宗求长生不死之药而来到这里,而且文字暗示探险者,如果想得到意外的收获,一定到皇后的宫室才行。   依照这些暗示,走了好多冤枉路,才找到这个宫室,如果昨晚的大厅可以说是庞大,这个宫室完全可以说是空旷,在黑暗之中,煤油灯的灯光不时闪烁,照不到宫室的另一边。   花了好多时间,才走到大厅的中央,随着煤油灯的灯光,探险者有意外的发现。   “慕容兰珠绝笔……”   “臣妾本中州人士,出身杏林,为报陛下之情,妾逆天而行,强求不死之术,岂能成事!数十万人因吾而亡,虽自负有心,但思之后世,吾杀一人,当可救后世千百之人,不悔此生。唯天意难违,今日得闻陛下悲讯,兰珠自愿陪陛下于九泉之下……”   杀一人,以救百人之命,如果不是经过昨天的痛苦历程,柳镜晓也许会同意慕容兰珠的看法,而现在,他却认为任何生命都同样可贵。   除了这封书信,下面还有不少书信,柳镜晓约莫看了两三页,恶心的感觉再度泛上心头,这上面记载的东西,活灵活现地记叙着试验品临死的症状,只是慕容兰珠的文笔越好,柳镜晓就越觉得恐怖。   不过终于有了压惊的东西,下面是世宗写给慕容兰珠的几封情书,与传闻中完全不同,从这些书信的内容来看,世宗始终最最宠信这位妃子,甚至为了她的试验,世宗不惜用无数人作为代价。   柳镜晓无法想象,这样优美凄惋的情书,竟然是出于一位暴君之手,而于世宗言辞之中,决非史书的那么无用暴虐,于治世之术颇为精通,只是痴迷于爱恋之中的男人,始终是超级大笨蛋。   正当柳镜晓沉醉于这段深情的时候,陵墓机关发动了。   不知名的亮光照亮整个大厅,在巨大的变动之后,柳镜晓发现他们脚下的大厅,居然是无数的骷髅堆积而成的,白骨从大厅的这边一直延伸另一边,一层压着一层,没有任何一丝细隙。   这个场景是如此恐怖,以至于亲历者十数年后忆起时,仍有恶心呕吐的感觉。   主政山东后的柳镜晓,在历史问题上素来是对各位夫人实行“坦白从宽”政策,但唯独这个事情,始终埋在心底,甚至故意遗忘。   真实的历史是如此残酷,甚至残酷到你不敢相信的地步。   这空旷大厅的地基,是用无数白骨堆成,所谓令共和突飞猛进的医学技术,正是这数十万无辜的试验品作为代价……   今日的共和国难道不是依靠牺牲无数人的青春和幸福而建立?   所有负面情绪在那刹那爆发后,足足一个多小时后脸色才平复如常,但柳镜晓此时却拼命回想看过的共和旧事,一边用讥讽的神态看着这一切,一边安慰着两位女士。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对于柳镜晓来说未免不是件好事,在战场上,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始终保持一种平常的心态,当有人就这一点询问柳镜晓的时候,柳镜晓的回答是:“难道有比一个疯狂的女人更恐怖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美女高参   不过更令柳镜晓感到诧异的事情在后面。   在恢复常态之后,一行人还是要解决首要问题:寻找出口。   当然也有意外收获,柳镜晓在这堆书信成功找到所谓让女士永保青春的配方,不过也是由前金的萨满文字写就,而且生僻词语极多,而柳镜晓的萨满文字只是半路出家,对这份深奥的配方只能看个半懂。   当然柳镜晓自身也有收获,平台上还放了一小瓶药水,对这药水慕容兰珠直吹得天花乱坠,既可以长命百岁益寿延年,又可以包治百病,还有美容健肤的功能,甚至可以令男性在某方面的能力突飞猛进,简直是一个十全大补丸,基本和京城中某些号称“十代名医、祖传秘方”老中医的那套说辞差不多。   不过一想到昨晚的惨败,又提到这药水在某方面有特效,柳镜晓立即头脑发晕,第一时间打开瓶盖吞服了下去,却发现味道淡得象白开水一般。   根据某些三流小说的设定,服用这种大补品之后,必定会欲火焚身,要女主角以身相许,果然柳镜晓在等待五分钟之后,果然有了反应——他拉肚子了。还好柳镜晓反应快,否则在这鬼地方连换洗的内裤没有。   可仔细看慕容兰珠后面的说明,柳镜晓隐隐感觉上了慕容兰珠的大当。她含糊地提到这种药水是专门为世宗炼治,还没有进行多少临床试验世宗就已经归西了,所以可能会出现种种不良反应,请服用者谨慎服用云云,此外柳镜晓又想到一点,经过近百年的时间,天知道这种药还没有效果。   不过服了就服了吧,反正后悔药从来只值五毛钱,柳镜晓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大家还是保命要紧,可是又发现一个该死的问题:大家找不到出口了。   这个迷宫的复杂程度超出柳镜晓的想象,转了一天之后,大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迷路了。   两位女士一致将迷路的责任推到某位行动缓慢的男士身上,柳镜晓越想越是郁闷,用力往墙上用力一踢,没想到一声巨响之后,一个巨大的孔洞便出现在面前。   不过这两天剧变连生,一行三人都是见怪不怪了。这孔洞一片漆黑,不似墓中上方始终有不知名的物件发射着清冷的亮光。   重新点亮煤油灯,郭俊卿朝墙上指了指,原来墙上刻了字,也不知用什么物件刻上去。这字迹潦草无比,只是写法苍劲有力,颇有武人之风。   “魔女害人无算,竟以我等为暴君殉葬,我等力图脱困,此生不悔,肝胆相照,共许此约。临安林思远领四百弟兄拜下。”   临安林思远?难道是国父林思远?   柳镜晓继续往下看,又看到一个他熟悉的名字,白乙化,用手指点了两点,郭俊卿应道:“我知道,这个白乙化是第六镇的标统,战死于青石镇大战。”   说话间,只听到完颜玉琢一声惊呼,原来她一不小心竟踩到一具白骨上面,柳镜晓连忙将他搂到怀里好生抚慰,顺便扫了那具白骨一眼,只见那副白骨还手持铁锄做挖掘状,暗自心惊,这数百人竟想以身体之躯,强自在这山中掘出一条通道。   墙上林林总总的三百多个名字,但只有少数人的名字柳镜晓有印象,大多数人在历史的长河默默无闻。不过柳镜晓居然发现这当中居然有叛变林思远的几个人,所谓“此生不悔,肝胆相照”的誓约,在利益面前如同轻烟一般消逝。   越往前行,倒下的白骨越多,但最终还是能静静在站在阳光下,任由微风轻轻拂过面庞,感受着生命是如此美好。   在生与死的边缘终于找到出口,这种喜悦完全不受控制地呈现,喜极而泣的泪花在这瞬间掉落下去,那笑容看起来如此灿烂。   在喜悦之后,柳镜晓朝天鸣枪,不多时,王烈带几个士兵就赶了过来,王烈是刚烈汉子,一见面便直抱住柳镜晓,柳镜晓顺口问了几句,才知道昨日自己久未回营,他带着官兵出来寻找,到现在还没回营过,不由颇为感动。   王烈也问了柳镜晓这两日的情形,柳镜晓只推说是一行人遇到不知名的猛兽,结果就在草原中迷路了。   王烈给柳镜晓找了匹马,柳镜晓却推让给了两位女士,完颜玉琢第一个翻身上马,左手一拉马缰,右手用手一挥,转头往后看来,只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眼神直盯着柳镜晓,配上黑色的绅士帽,略沾灰尘的西服,从背后望去,当真是英姿飒爽。   等两位女士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柳镜晓却故意和王烈拉在队伍的最后方,他压低了声音道:“王老哥,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啥事?”   “最前面的那位算是我的未婚妻,叫完颜玉琢,想请你在部队安排个位置!”   王烈直接回绝道:“这不可好办啊。”定边军经费短缺,对人员编制管得很严,想要安插个人相当困难。   “您给我安排个高参吧!”   “那就好办了!”   所谓高参,就是高级参谋的简称,是个闲职、虚职,但高参不受编制限制,只是经费要由长官自行解决。而柳镜晓的步兵指挥官一职刚好有自己的办公经费,安插一个高参问题不大。   就这样,定边军中从此就多了一位美女高参。 第三卷 林西攻防 第一章 人事交流   “共和陆军定边军热河察哈尔暂编第一师步兵指挥官柳镜晓前来报告!”柳镜晓挺直了身子,强忍难闻的味道,向穿着半新半旧军装的上位者行个笔直的军礼。   王善诚坐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不时透过破了个大洞的窗户往外扫几眼。他出身于广东第四师,少年得意,一路晋升团长,共和七十年间参加了两广方面的北伐。这次北伐也曾一路顺利,可攻克岳阳后却连战连败,结果王善诚的一个团被隔断在敌后,万般无奈之下王善诚只好宣布退出内战。   一般来说,退出内战的部队大部分会派到新大陆去当雇佣兵,混个两年回国也是颇有家资。可偏偏流年不利,那两年新大陆没什么仗可打,养不起这么多佣兵,该部只好为鄂军收编,后来又辗转投到奉军之中,可到了奉军越混越是失意,军阶不见晋升不说,基本部队也被奉军吞并掉,连点骨头都没剩下,只能在东北保安总司令部混个参议。   这次好不容易下了大本钱捞到定边军司令官的职务,可是没有自己的班底,只能依靠柳镜晓这班人,所以对柳镜晓这批人相当客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踩在高低不平的泥地上,拉过柳镜晓的手。虽然刚过五十,但生活的挫折却令他的黑发夹杂着不少白发,他指着旁边站着的三位营长介绍起来:“好!镜晓当真年轻有为,我来介绍一下!”   “第一营营长李何一!”李何一看起来四十稍许不到,略有些胖,长相和几位校友对他能力的评价一样:平凡!   “第二营营长萧如浪!”萧如浪年纪刚过三十,虎臂熊腰,在那一站气势十足,一看就是员能干堪战的战将,不过也是最令柳镜晓头痛的人物,他代表着东北讲武堂干部的利益,和柳镜晓这个小团体矛盾很多。   “第三营营长慕容雪海!”慕容雪海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左右,个子很高,长相清秀,倒不象是个军人,十足象个教书先生,此人和李何一一样,都是行伍出身的干部。据几位校友评述,此人于理财方面颇见能力,行军带兵也很有一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镜晓走过去和三位营长一一握手,又向几位营长介绍自己带来的干部。   “这位是我的副手,郭俊卿!”   “这位是我的高级参谋,完颜玉琢!小弟新来,还请几位多多关照!”   李何一却毫不客气,劈头说道:“哪里哪里,我这个营,本来就应当归到你那个营指挥为好!”   柳镜晓知道李何一这番说法必有原因,答道:“李兄长!你我虽然尚未一起共过事,但李兄长风采小弟闻名已久。今天李兄长如此说法,实在是令小弟百思不解其解!”   李何一道:“他妈的!陈方仁我实在指挥不动,他是你们朱雀出来的,下面的干部也是你们朱雀出来的!所以我说你来指挥比较方便,并没有其它意思!”   李何一口中的这个陈方仁是朱雀出身的干部,年轻气盛,现在是李何一的副手,两个人一个是军校出身,一个是行伍出身,矛盾一向闹得很大。   可柳镜晓还真没到李何一一见面就给他出了这么一道难题,而其余两位营长虽然面目如常,眼角却有乐灾幸祸的意思。   这事还真难办,处置起来要不偏向任何一方,柳镜晓不得皱起了眉头,这时候郭俊卿说道:“既然这样的话,王副官长不是想下去带兵吗?不如让他们两个换个位置好了,师长的意见是?”   这确实是两全齐美的办法,副官长的职务远较比副营长为高,王烈确实又想下去带部队,王善诚征求其余几人的意见,当即拍板定了。   签发完任命书,王善诚带着微笑说道:“镜晓,有个担子要你挑起来!”   柳镜晓站直了身子,回答也很干脆:“请师座吩咐!”   “这次柔然叛匪巴布扎布正在外柔然集结部队,企图南侵,你把这三个营带到岭北坝上和你的老部队会合,接受察哈尔段护军使大人的指挥,这回好好干,回来我想办法提拔你再升一级!”   这话一出口,三位营长眼睛不由流露出妒意,柳镜晓的步兵指挥官已是相当高的职务了,再往上升,那就只有副师长这个职务,从营长到副师长,那可谓是火箭式干部了。   不过柳镜晓还是提到他最关心的问题上:“开拔费有没有着落?”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不过王善诚已经想到这一点:“已经落实了,总共一万二千元,好好干!段护军使大人答应我,只要这次弄得好,就把咱们这个部队的番号由暂编改成新编部队。”   暂编、新编、预备,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区别非常大。   首先,共和军分为中央军和省军,中央军军饷供给由中央财政负责,番号一般类同“共和陆军第三师”,省军军饷基本由各省筹措,番号前加省份,比如“共和陆军湖北第二师”。一般来说,中央军的给养待遇比省军要强,当然你运气好,生在浙江、江苏、广东这几个富得流油的省份,那也是没办法,给养待遇、武器装备会让中央各师流口水。   中央师有正规部队、新编、骑兵、预备、炮兵几种类型,省军中还多了一种暂编部队的类型,正规军很简单,番号前除了“共和陆军”或“共和陆军××省”外不加任何前缀,一般都是最优先得到补给的部队,但是正规军番号的授予非常严格,要经过将军府审核,政事堂讨论,大总统副署,最后经国会批准才能授予。   炮兵、骑兵部队顾名思义,也是得到优待的部队,预备部队则是在后方用新兵临时编练的部队,一般不参加战斗,这些部队的番号也比较严格,一般要经由将军府审核。   新编部队的番号,一般象“共和陆军湖南新编第一师”这样,代表为是战时新编成的部队,战力较正规军逊一个档次,一般由保安部队和其它地方军编成,战后依战功或缩编或裁撤,在补给上自然也较正规军逊上一个档次。   暂编部队的番号只有省军才有,比方说“共和陆军陕西暂编第一师”,都是战时临时编成或收编的杂牌部队,一般作为炮灰使用。   定边军的正式番号一般来说就是“共和陆军热河察哈尔暂编第一师”,暂编和新编部队的番号授予都十分宽松,只需要将军府备案就行了。   不过这种炮灰部队在补给待遇上也居于未列,一般来说,战时正规部队发双饷,新编部队多发五成饷,暂编部队却只能多发一成饷,平时更是只能发七成军饷。   由暂编而改新编,部队的待遇立即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而这个副师长的位置更显得重要,三个营长眼中的火花闪烁地更显得激烈,柳镜晓心里窃喜,却不敢表露出来,行了个军礼:“谨遵师座吩咐!”   收好作战命令和行军图,王善诚让柳镜晓立即去准备行动。当柳镜晓以标准的军人步伐步出满是灰尘的指挥部,而且还有两位年轻美貌的女士跟在身边,更是气坏了三位营长。 第二章 新鲜血液   一离开王善诚那个破败的司令部,柳镜晓立即派人通知校友中的几位高级干部来聚会。   不过和以往不同,这次聚会多了李涛和王烈两位,这个主意是完颜玉琢出的。论人情世故这方面,她比起柳郭两人更胜一筹,柳镜晓从办公经费挪用的钱并没有白花。   不过柳镜晓对此也深表赞同,自己这个小团体如果要壮大,那就绝对不能固步自封,而增强力量的最好办法就引进新鲜血液。   李涛和王烈代表着一批行伍出身的军官,这批人在军中很不得意,刚好两个人都得了自己的好处,正是拉拢的好时机。   聚会的地点定在城南的酒楼里,传令兵的效率很高,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人都到齐了。   来得最迟的第二连连长司马勘一进门就指着酒瓶说道:“镜晓,恭喜你高升!怎么样?来一杯吧!”   “迟到罚三杯,你是自己认罚,还让我们来罚?”完颜玉琢第一时间替柳镜晓挡了回去,手举酒杯朝司马勘送了过去,可这不经意的动作,依然媚态百生,叫几个干部都暗叹柳镜晓好生福气,居然找了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司马勘看着完颜玉琢特意挑的特大酒杯,不由吓了一跳,朱雀军校校规很严,所以学生的酒量都很差,这样三杯烈酒下去,他估计自己不倒也要晕头转向了,连忙推辞道:“这位姑娘,我喝了,镜晓喝多少?”他心里明白,柳镜晓素来是滴酒不沾,也想打个马虎眼。   完颜玉琢可毫不客气,单刀直入地说:“我敬你都不喝,不象个男人!”   几个干部跟着一边起哄,这个说“司马,象个男人,喝了!”,那个说“司马,喝吧!”,司马勘无奈之下,只好向柳镜晓讨饶说道:“镜晓,饶了我吧,让这位姑娘饶了我吧!”   柳镜晓递过一个小酒杯,笑道:“叫错了!要叫嫂子!”   司马勘只好举过杯来一干而尽,可此言一出,几个干部都闹了起来,尤其是七连长陈瑜闹得最凶,硬要灌柳镜晓酒。   完颜玉琢脸微微一红,站了起来,不用正主出手,以一敌数,替柳镜晓全部挡了回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自从那日陵中初结合体之缘,自己便和柳镜晓同处一室,不时来个手眼温存。   可是那日柳镜晓被完颜玉琢榨成了半具人干之后元气大伤,久久不能回复,自然不能和她同床共枕共赴好梦,加上柳镜晓似乎对两人关系不敢明确,她又想及柳镜晓家中是否已有妻室,又担心他对已负心,这女儿家的心事竟是一刻没有消停。   今日柳镜晓入城前暗示今晚两人可以同赴极乐,这时又向旁人公开两人的关系,心中欢欣之至,又想到万一柳镜晓被这帮人灌得醉气醺天,今天晚上的好事也不会成。   一想到,嘴巴上也是了得,令几位男士招架不住,连连败退,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认输了事。   完颜玉琢也举起一个小酒杯,倒满酒,然后一饮而尽,别有一种风情万种之态,引来大家一片叫好之声。   柳镜晓这时挥挥手,示意有正事要谈,大家都停下嬉闹,看着柳镜晓。   柳镜晓站了起来,拿过两个酒杯,倒满酒,分别送到王烈和陈方仁的面前,道:“委屈王烈老哥了,恭喜方仁了!”   这调动的消息还没有下部队,所以当事人还是一无所知,所以两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四道目光直盯着柳镜晓看。   柳镜晓道:“你们两位的位置要调一调,不过就委屈了王烈老哥了!”   王烈是个痛快汉子,一听到这话,便大声答道:“哪里,哪里,还是委屈了方仁老弟,大伙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   陈方仁心里倒颇不乐意,副营长是蛮有实权的位置,不象副官长那样没油水,而且第一营的营长李何一才干平庸,连排长又大多是朱雀出身的干部,所以这营里的事情实际是他做主,调去做副官长,只能负责司令部和闲杂事务,婆婆又多,不如带兵的主官有味。   柳镜晓也明白这一点,拍拍陈方仁肩膀道:“为了团体的利益,总有人受委屈,来!你们俩干了这杯!以后王老哥和李大哥,就是自己人了!大家相互多多照应!”   陈方仁想了一会,终于没说话,只是举起杯,和王烈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王烈干完酒后,便和李涛向席上各人一一敬酒,这两位对于柳镜晓这个举动可是求之不得,柳镜晓这个小团体在定边军人数众多,势力也大,名声更不坏,这番敬酒之后算是进入柳镜晓这个小团体。   柳镜晓见此非常高兴,众人这时候又一致把矛头指向他,柳镜晓只好一脸严肃,说了王善诚要他带兵去岭北和老部队会合的事,一席人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了。   从赤峰经林西到郭林郭勒,除了北上兴安岭这一段路颇为凶险之外,一路都不会遇到大股敌军,路程也不远,算是一等一的优差。   不过,话虽如此,柳镜晓的担子也不轻,这一次领兵如果有个差池,非但地位难保,这脑袋也有危险,所以大家也在一旁出了不少主意,完颜玉琢听了众人的意见,忽然插口说道:“镜晓,那三位营长你恐怕多下些心思!”   柳镜晓深以为然,一拍大腿,赞着:“玉琢果然是我的贤内助!” 第三章 松散联盟   照完颜玉琢的这个意思,当天晚上柳镜晓又请了三位营长一顿,酒是美酒,菜是好菜,可是三位营长心里还在纳闷柳镜晓的用意。   这次小聚只有四个人到场,但三个营长都不知道与自己处对立立场的柳镜晓到底打什么算盘,柳镜晓明白这一点,他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李何一递了过去,道:“李营长请!”   李何一十分高兴,今天柳镜晓很给他面子,把一面和他自己作对的陈方仁调任副官长,换上和他同属行伍出身的王烈,举杯就饮,他知道柳镜晓素不饮酒,所以也不回敬。   虽然没有共过事,可大家都清楚这位步兵指挥官一向滴酒不沾,而且大家都明白,眼下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喝酒!   柳镜晓也不吃菜,就直接了当地说道:“这次兵进坝上,虽然由我负责,可是还要仰仗三位!”   三位营长齐道:“那是当然!”再怎么说这点面子是给的,虽然看柳镜晓很不顺眼,可他这个小团体势力很大,闹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柳镜晓坐站了起来,握住李何一的手十分热情地道:“何一兄,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你的位置绝对不动!”   萧如浪和慕容雪海全都大吃一惊,脸上显现疑问之色,柳镜晓的步兵指挥官一职没有人事权,他却公开在自己面前拉拢李何一,不知道是何用意。   李何一却是十分感激,他这个营长的位置甚不稳固,但是如果有柳镜晓支持,只要不出大问题,这个营长的位置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他也知柳镜晓素来一诺千金,话既出口便不悔改,是个说话算数的汉子,一抱拳,道:“那就多谢镜晓!以后有事只管吩咐!”   柳镜晓不知他此时许下的诺言,对于下位者的一生影响何其深远,转头朝萧如浪:“如浪兄!你的第二营的人事、经理我都不干涉,一切都由如浪兄做主!”   比起对李何一的条件,他更退了一大步,这个允诺的含金量更高。不过萧如浪的这个营自成系统,如果柳镜晓要强行安插干部,恐怕是两败俱伤。   不过这样一来第二营就是萧如浪的自家菜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因此萧如浪脸现喜色,也站起身来道:“好!”   虽然没做什么承诺,可他的意思全表现在脸上,柳镜晓心里一喜,又朝慕容雪海道:“雪海兄!”   慕容雪海这时候心里明白柳镜晓的用意,打断柳镜晓的话道:“不必了,我只需要经理权自主!”   一听到“不必”两字,柳镜晓心不由猛地一跳,不过听到后面的话,这才放下来,慕容雪海这要求确实不高,他只要自己营里的经济任由他处置,这个承诺的含金量比起李何一还不如,连忙点头道:“那好!那好!”   不过柳镜晓所做的承诺实际都是超出他的权限,因为步兵指挥官没有经理权和人事权,但是这四个人结成的小联盟却能打破这个规矩,因为他们四人几乎掌握着定边军几乎所有的战斗部队。   事实上,完颜玉琢一句不经意的提醒,却令王善诚苦心谋划的计划完全落空,王善诚之所以刻意提拔柳镜晓,就是想用“二桃杀三士”之策,引起定边军内各个小系统的争斗,最终令其自己得利。   可现在的局面却完全相反,柳镜晓和三个营长临时结成松散的利益联盟,而因此受损最大还是王善诚自己。   为了感谢完颜玉琢的提醒,当天晚上柳镜晓在床上很卖力气,让完颜玉琢相当满意。   不过第二天早上,柳镜晓的精神相当差,不过不要很歪了,虽然完颜玉琢在某方面的能力非常强,又是新婚情浓,不过还是有所节制的,所以柳镜晓虽然苦战许久,终叫溃退,不过还是没伤到元气。   真正的原因是今天早上,王善诚带着笑容把一万二千元开拔费交给柳镜晓,柳镜晓的脸皮立时变了。   公债?这个玩笑就大了!柳镜晓立时明白王善诚会把这种优差给自己。   共和初期,军费的筹措除了正常渠道之外,只有两种办法:向中交二行透支和发行没有发行准备的军用票,但这种两种方法对经济的损害都非常大,特别是前者,屡次造成中交二行的货币发行量过大导致通货膨胀,最终造成大规模的挤兑,而没有发行准备金的军用票善后处理问题,也是令政府十分头痛。   共和二三十年间,木铁侠创造性地提出了公债的概念,以国家信用担保举债,以中央政府所能控制的天津海关岁入为保证,由海上沈家负责发行,筹措了一千二百万元的战争临时费,通过这笔钱,共和军才能参加了“新大陆独立战争”,共和国今日在新大陆的勃勃生机全赖于此。   这是一个天才性的创举,其后数十年中央政府和各省政府都发行了大量公债,中央政府的公债一般以长芦盐场和天津海关的收入为担保,各省的担保物就名目百出了,海上沈家还发行过无担保公债。   不过由于信誉,只有海上沈家和广东省的公债是全额发行,江浙两省的公债要打九五折,中央政府的公债最高能打六折半,陕西、青海各穷省的公债只能打三折。奉军公债的信誉不错,和奉洋一样,一般情况下是都打七折。   可是,一万二千元的公债,换成现洋只能顶多只换到八千五百现洋,更要命的是,热河一带对奉洋本来就不流行,这些公债很难兑换出来,等于是分文不值的废物。 第四章 弄财有道   王善诚的说明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了,镜晓老弟既然应承下来了,那就好好干吧!不要推托了!”   虽然王善诚一脸无辜相,不过柳镜晓似乎看到一只老狐狸的笑容,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找来三位营长商议。   三位营长自然是骂声一片,如果昨天没有结成这个利益联盟,柳镜晓自然是他们的矛头所指,而现在的情况下,王善诚则是那个罪不可赦的大罪人,渐渐地,行伍出身的李何一火气越来越大,什么难听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听着听着,慕容雪海不由皱起眉头,他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受过良好教育,对这种粗言俗言听不习惯,不过仔细想想,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时代不同了,出走之前,对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心上,可是现如今还不是一样着急上火。   柳镜晓却没多说话,等着三个营长想个办法,突然慕容雪海灵机一动,叫了声:“找银行抵押这笔公债!”   这话一说,萧如浪道:“这可不行!拿公债去银行抵押,估计只能兑换出一半!”   慕容雪海脸上现出自信的神色,道:“那让我试试吧!”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不好意思违他的意思,只好让他一试。   热河一带自落入奉军之手,原本不多的中国、交通两行的网点几乎全数撤入关内,而以奉系为后台的东北实业银行大举入热,遍布网点,赤峰就有东北实业银业的支行。   一行四人走到东北实业银行前,三位军官望着银行面前的西式装饰和人流,不由都有几分怯意,慕容雪海却整了整装束,笑道:“在这等我!”   说毕着潇洒从容地步入银行,留下三个土包子在门外,时不时转到门口往里面扫一眼,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寄托土包子们全部希望的某人终于出来了,和进去时那番自信模样不同,慕容雪海脸上带上了失望之色,李何一第一个走上去问道:“雪海,成了没有?”   慕容雪海点头道:“成了!”   这个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柳镜晓喜形于色地说道:“具体怎么说?雪海!”   慕容雪海答道:“一万木头,人家提八百,原来是想换个一万一千木头的。”   所谓“木头”是指中央政府发行的银元,因银元上有木铁侠的大头象故名“木头”,又称“大洋”,因为含银量足,信誉素来良好,可以全国通用。热河虽然落入奉军手里,可当地流行的还是中央发行的“木头”,而奉方发行的奉洋,含银量不足,只折合“木头”的七成,所以奉洋兑换“木头”一般要打个七折。   一万二千元公债,足额抵付也只有八千四千大洋,可慕容雪海居然以一万二千元为抵押,居然换来一万大洋,除去八百元的提成,这可算是一笔非常非常合算的买卖。   一听这话,李何一一把抓住慕容雪的衣领,用急促的声音问道:“一万大洋?真的?”   “真的!”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状似颠狂,口里不知大喊大叫着什么,两手紧紧搂住慕容雪海,慕容雪海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挣了挣几下,硬是没挣开,引来一大堆行人围观,还不时朝这边指指点点。   柳镜晓和萧如浪也好不到哪里去,张大嘴巴望着两人,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虽然九千二百元比想象的经费少了两成,可还能支撑整个部队运作个把月。   而李萧两位营长这几个月经济上非常困顿,俗话说地好一文钱难死男子汉,这两位又没柳镜晓那样大胆,敢把骑兵营拖到岭北寄食,所以部队欠饷几个月不说,上门讨债的小老板天天围着一圈,烦不胜烦。李何一之所以有这般举动,也是因此所致。   可慕容雪海是怎么把这钱顺利谈判成功的?经过慕容雪海一番解说,柳镜晓才知道,东北实业银业的后台就是奉军,最大的股东就是奉军首脑张步云,有了奉系支援,东北实业银行才能在东北各地广布网点,独占厚利。   作为回报,东北实业银行平时也为奉军的扩张卖力张罗,战时要筹资军费不用,总行规定各地支行有责任为奉军临时代垫经费,如果不代垫合理的“经费”是要被总行打屁股的。慕容雪海就钻了这个空子,利用七寸不烂之舌摆平了这事。   不过对方提出的条件除了提成外,还要定边军司令部的公章担保,这样事后处理就能稳稳当当。四位营长和某位前营长一商量,干脆也不同王善诚商量,反正前后两位副官长都是自己人,找来王烈和陈方仁一说,从办公桌里拿出公章,就盖了十多份空白公函,然后柳镜晓就在担保书和公函签上自己的名字,口里还说:“没想到咱的签字也值一万大洋!”   接着一切都做得稳稳当当,当天下午柳镜晓便派了一排兵去领了款子,赤峰在热河特别区算是富饶之地,可一时间筹集这么一笔巨资倒也不易,银行方面说要过几天再来领款,而且一次性只能给一千大洋。慕容雪海再次出面,一番舌战下来,银行当即答应发给四千元现款,其余发支票,可以到林西县再领取一部分。   拿到钱后,柳镜晓自己留了二千五百元做预算金,其余的钱平均分给三位营长。有了这笔钱,各营账上原来有的几百元的赊账,现在一次性还清了,士兵欠的款子,也先由营里代垫了,柳镜晓答应到林西后发一次军饷,又买了些粮秣之类的必需品,再把分散寄食的部队一收拢,原地整理部队一天,然后就准备出发。   柳镜晓又找了王善诚死磨硬磨,除了多要些了特种兵外,还弄了几百大洋。王善诚不知道四员干将私底下将他卖了,亲自来欢送柳镜晓他们出发,还作了一通又臭又长的训话,等他训话完毕,柳镜晓当即下令部队出发。 第五章 入城之争   这次柳镜晓带的部队共有三个步兵营,一个辎重连,半个炮兵连,统共两千一百多人。   三个步兵营都是齐装满员,每营有六百多人,辎重连配有三十多匹骡马,炮兵连则只带了三门二磅炮。   二磅炮是共和时期最成功的火炮之一,这种火炮是共和五十年间作为新式营属炮研制,不过许多二流部队都将其作为团属炮来使用,穷得叮当响的渭北刀客甚至将其作为师属炮使用。   该炮射程较近,威力够小,不过勉强可以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价格低廉,制造容易,性能勉强合格,只需要三十支滑膛枪的价钱就可以买上一门二磅炮,而且该炮重量轻,四马可以驮载,两马可以挽载,在山区行动颇为方便。   不过,配属给柳镜晓的这三门,火炮使用经年,是从奉军主力部队淘汰下来,磨损地相当厉害,射程威力都要与理论值大打折扣。   这次行军颇为顺利,三位营长都很配合柳镜晓,一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倒是柳镜晓和完颜玉琢的感情越来越好,简直可以称之如胶如漆,没两天全军就进至林西县境。   林西县治为林西镇,商旅不绝,颇为繁华,其境南依大兴安岭,北临西拉沐沦河,西与克什克腾毗邻,东与巴林右接壤,经林西沿坝口经大兴安岭而上,即所谓“岭北”,亦称“坝上”,那是千里高原,也是柳镜晓来赤峰所行之路。   林西是赤峰的要害所要,占领林西,即控制大半个赤峰。而赤峰素为北京外围的第一条防线,其距外柔然不过三百六十里,而自赤峰南下入京不足千里,轻骑数日可至,故兵书有云“守大宁则东及蓟永,西赖宁夏,皆赖其犄角”,大宁者,即赤峰也,向来兵家认为镇守北京则必守赤峰,此为敌我必争之地,占此地可连接华北、东北,失此地,敌可割裂华北、东北之联系。   按柳镜晓的计划,全军先在林西歇息一日,购置军需,补充粮弹,再加上前几日各营从赤峰领取的现金已经花得差不多,而林西刚好有东北实业银行的分行,正好领个几千块以供军需,柳镜晓还打算每人发两块钱的军饷。   完颜玉琢和柳镜晓带一小队人走在最前方,所有骡马都用来驮载物资,因此柳镜晓只好步行。   不过这也是郭俊卿为柳镜晓创造培养夫妻感情的机会,让大伙远远避开,任他握住完颜玉琢的手一起前行。这对璧人虽然没有廉价的山盟海誓,心里却好象涂了蜂蜜一般,不知不觉就讲到林西的风景。   林西一带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一路上残堡旧城很多,赤峰本为契丹龙兴之地,其上京、中京皆位于赤峰,可算是极尽繁华,以后明成祖时讨阿鲁台不成,回师途中死于即死于林西榆木川。   柳镜晓便为完颜玉琢讲契丹人的旧事,顺口夹杂几句“这里风景真好,如果能和玉琢一辈子在这里就好了”之类的情话,完颜玉琢直听得有滋有味。一路上随处可见宫殿废墟,只不过尽数化为残壁碎瓦,昔日的繁华已不复见,让完颜玉琢大生人世沧海桑田之感,询问柳镜晓才知道这是契丹人所建,不过后来多毁于战事。   柳镜晓倒颇有讲故事的天份,枯燥难懂的旧事在他口中讲来,却听得完颜玉琢柳眉舒展,露出难得的笑容,看到这,柳镜晓也更卖力气。   正说着,前边传来一阵马蹄声,柳镜晓顺着马蹄声看去,只见两匹健马绝尘而来,马上骑士身着军装,年纪不大,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似乎是朝着自己而来,便示意大家收拢在一起。   这两骑却丝毫不停,却冲到柳镜晓身边才大力拉住缰绳,马蹄扬起的灰尘溅了几个前排的官兵一身,让郭俊卿好是心痛在赤峰新买的军装,骑士为首的一人大叫道:“你们这里,谁是头?”   这人说话间颇为无礼,柳镜晓修养相当不错,向上一步,行了个军礼,道:“在下定边陆军热察第一师步兵指挥官柳镜晓,请问阁下是?”   这两人既不行礼,又不下马,藐视地看了一眼柳镜晓,道:“我们是热河第一师的。”   柳镜晓道了句礼节性的:“您好!”这两人却不回话,只是坐在马上,高抬胸膛,极是骄横无礼。   柳镜晓倒还能忍受,完颜玉琢见丈夫受辱,又朝这两名军官身上看了一眼,这两名军官见了对方队伍居然有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眼睛直盯着完颜玉琢看,毫不顾忌,见到这,柳镜晓终于发作:“哪个部队的?见到上级还不行礼?”   他已经看清这两名军官都是少校,他自己的军衔是战时上校,虽然是将军府不承认的临时军衔,但估计对方也是临时军衔,正式军衔有个上尉就不错。   那为首的骑士仍站在马上,带着轻挑的语气道:“听说定边大军出了个乳臭未干的步兵指挥官,原来是真的!”   这会儿,后继的部队跟了上来,萧如浪听说前面发生了意外,也赶了上来,刚好听到为首骑士的这句话,这话非但语气不恭,而且颇有对定边军不敬之意,一时间纷纷发作,对这两人怒目盯视,那为首骑士知道惹了众怒,开始还不惧,可看到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心生几分惧意。   他身后那人,看到这情景,跳下来马来,道:“我们是热河第一师的师部参谋,我叫陆立,他是陈光明,你们不用去林西了!”   此语一出,官兵不由一阵嘈杂之声,柳镜晓也不禁问:“为什么?”   按他的计划,全军进军岭北前,要到林西补充一次,再提取一部分现金,如果不能进林西补充,他还真没把握带这支部队和骑兵营会合。   陈光明依旧不下马,带着上位者的语气道:“林西商贸繁华,而定边军军纪不堪,我师响应民众呼声,请贵部饶道而行。”   定边军经费不足,因此军纪稍差也是正常,依常规步兵一团的月经费应在二万一千元左右,而定边军虽有加强团的规模,每月经费却只有一万元,经费只能勉强饱肚,所以官兵出现强买强卖的现象并不稀奇,但欺男霸女之类的恶劣现象并未出现。   柳镜晓也自认军纪尚可,在他心中,这位陈光明少校简直是颠倒黑白,手用力一挥,郭俊卿明白他的意思,拔出手枪,看到这一切,萧如浪也大叫一声:“上刺刀!” 第六章 前金瑞军   上百把雪亮的刺刀在阳光下展现它们的锋利,直吓得两位军官大人脸都白了,早就听说这个部队军纪不佳,素来不听上级号令,万一因为刚才的一语不合,来个一不作二不休,把自己的小命给干掉,然后部队拉到山上为匪怎么办?   陈光明更是吓得直跳下来马,向柳镜晓端端正正行个了军礼,柳镜晓却连正眼瞧他一眼都没有,连忙又向郭俊卿行个军礼,郭俊卿仍不搭理他,陈光明不由脸色更白,陆立这时候道:“请柳上校把刺刀先收起来!”   好一会后,柳镜晓才带点傲气说道:“收刺刀!”   看到定边军把刺刀收好,陈光明胆气稍微壮了些,柳镜晓这时候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部进林西城?”   陈光明和陆立齐声道:“这都是上峰的意见,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热河特别区的省军只有一个第一师,该师亦称瑞军,由该师师长兼任热河护军使一职,这两人都是依靠父辈荫泽才到了这个位置,平时拢民有余,这次拒绝柳军入境,原来以为会轻易吓得这个杂牌军屁滚尿流,没想到柳镜晓不吃这一套,立时软了下来。   这时候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三个营长都到齐了,柳镜晓给萧如浪递了一个眼神,萧如浪举起军刀,一连拔着军刀,一边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部入林西?”说话间他的军刀已拔出大半,似乎随时可以挥出,直透着寒气,把陆立和陈光明的胆气全给吓没了。   陈光明结结巴巴地道:“护军使视察林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话气得一群干部一齐把手按上腰上去,慕容雪海开口道:“就这个?”   他长相清秀,可这时候目光如亮,让两人不敢对视,声音不大,可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气的威仪,陆立赶紧答道:“那是因为护军使大人的产业全在林西,他让你们入城,让他的产业有所损失!”   说完,他和陈光明向众人连行数个军礼,连说:“得罪了!这是护军使大人的意思兄弟告辞了!”连忙翻身上马溜之大吉,原地只留下定边军士兵的大声欢呼。   看得他们行得远了,柳镜晓开口大骂道:“狗屁大的一个护军使都这么扯蛋,雪海,你看怎么办?”   萧如浪也骂道:“就是奉天督军都没有这么狂!老子有办法一定治治他!”   李何一是典型的有勇无谋:“干脆咱们冲进林西县,把陈震龙的产业全给抢光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直摇头,先不说林西县驻军足有三营,就是成功冲进去,善后处理又怎么办,毕竟人家是护军使。   特别区护军使之设置不同于各省,共和创立时废除前金的督抚,各省设都督、民政长分理军政、民政,都督旋改称将军,又改督军。民政长旋改称巡按使,又改省长。督军和省长的关系,时人称为:“督军为婆婆,省长是媳妇”,实际权力操在督军之手。   而特别区则在共和初年设都统一人,执掌军政民政,共和三十年间,木铁侠嫌这个名字帝制色彩过重,改称护军使。护军使兼管军政民政,看似威风八面,实际却不然。以热河为例,全特别区只辖十四县之地,地方贫困,岁入不过数十万元,尚不如沿海一特别市,经济上则全赖上东北协饷。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好办法,但如果不在林西补给,自此直入岭北,除了少量的草原商人出售高价商品外,一路没有其它的补给,最后大家决定走一走算一步,先到林西镇再说。   将部队重新整理完毕,继续前进,完颜玉琢依旧拉着柳镜晓的手前行,真可谓如胶如漆,他突然想起这两位军官的军装礼仪大异于别部,又似有熟悉之感,便顺口向柳镜晓问道:“热河第一师的军服好象在哪见过?”   柳镜晓笑了笑:“仔细,这军帽不是很象你们大金朝的顶戴花翎?”   完颜玉琢想了想,点头说道:“真的好象啊!”   柳镜晓道:“热河第一师的来历与其它部队不同,他来源于金朝猛安汉军中的瑞军,有金一代入关不过百年,所谓猛安谋克的世兵制度即已破坏怡尽,尤以猛安汉军为甚。”   说到这,柳镜晓却停了下来,完颜玉琢一路行来,见故边景色已是物是人非,复国之心渐渐淡去,不过柳镜晓只字不提前金的统治得失,难得柳镜晓开口,便缠着柳镜晓让他讲下来。   柳镜晓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猛安汉军腐化不堪,弊端丛生,如克扣军饷,兵匪勾结,贪污中饱,举不胜举,加之士气低落,因此战力极弱,这瑞军来源于白莲教之乱时于河南招募的乡兵,因统领姓赵名瑞得名,算是猛安汉军中的异数,战力尚可,和义军各部交战,虽然占不了大便宜,也吃不了大亏。”   完颜玉琢听父辈讲过前金旧事,也知道前金崛起全赖“猛安谋克”兵民合一的制度,不过谈及前金灭亡的故事,父辈往往只说光复义军有洋枪洋炮助战,金军不敌洋枪威力只能败下阵来,对金军腐化并不提及。   不过她仔细想想,所见过的一些前金史书又隐隐约约提到猛安谋克体制的破坏,觉得柳镜晓讲的颇有道理,便问道:“这瑞军既在河南,怎么来了热河?又怎么为成为共和军的?”   柳镜晓道:“义军入京后,瑞军正欲入京勤王,结果走到半路为各路义军截击,欲战不能,欲退不能,百般无奈之下,只好请降,所部暂编为一路五营,共和二年改称共和陆军河南第二旅,但习惯上仍称瑞军。共和十八年,我国征新罗之役,调该部三营参战,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但征新罗之战各师表现都不太好,而瑞军和烈风军一个旅团恶战数十日,旅长更是数番上阵冲杀,攻防都有一套,所以战后陆军部对这个部队颇为喜爱,正值西北战事复起,遂将参加征新罗的瑞军三个营调至热河。至此,瑞军血脉分为两支,一在河南,一在热河。”   “在热河所部经过苦心经营,由三个营扩充至近二十个营,屡经变化后改称热河第一师,几十年扎根经营,算是热河的土著武装,无论是奉军南进,鄂军北进,争夺的关健就在热河,都不愿得罪这支土著武装。”   他与完颜玉琢相处日久,柳镜晓又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在某些词汇刻意迎合她,比方说以前柳镜晓口口声声都是称之为“前金”、“伪金”,现在则改称相对中性的“金朝”、“有金一代”。   完颜玉琢听罢柳镜晓的解说,不由心生感叹,幽然地说道:“服冠犹存,故国何在?”   她毕竟是前金宗室之女,复国之心终是不能消去,柳镜晓不由劝解道:“光阴易逝,你手何不抓住这短暂的欢娱?” 第七章 玉人情怀   经过这样一场风波,行军的速度大大地被拖慢,在天黑之前,柳镜晓终于可以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林西镇,便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变了,立即让郭俊卿找来三个营长,当看到李何一脸上全是不解不意,慕容雪海问了句:“瑞军出来了?”   萧如浪道:“估计也就一千三百来人!不怕”   柳镜晓将望远镜递给李何一,李何一这才看到从林西镇里拉出来大队人马,数量不知道有多少,估计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慕容雪海举起挂在自己胸间的原装铁勒望远镜看了一会:“是啊,一千三百左右,老萧你估计得没错!”   柳镜晓问三个营长:“怕不?”   “上刺刀!”萧如浪的回答非常干脆,慕容雪海也是豪情顿发,回应道:“让我们第三营走在第一线!”   十五分钟后,两支相向而行的部队便进入步枪的射程之内,柳镜晓瞧了瞧瑞军的阵营,服装半新不旧,装备也还不错,不过队形就有些懒散,不过任谁都会这样。   分明是被主官拉出来为自己找回面子的,走在队伍最前方正是陆立和陈光明,依然是那般骄横无礼的神态,不过从那神情来看,看起来这两位的职务并不是师部参谋,而是管带,也就是瑞军的营长。   不过大家都明白不会正式发生冲突,双方长官都负不起这个责任,顶多就是打打群架,可是打群架似乎柳镜晓的人更多一些。   陆定和陈光明在柳镜晓这里碰了个硬钉子,赶回营后立即率领瑞军在林西全部的三个营出城来找柳镜晓的麻烦,不过冲了过来之后,只见对方正端着刺刀朝自己走来,胆气先寒了几分,而且对方的兵力似乎比自己多,不由一齐催马上前,陈光明大声叫:“你们这是干什么?护军使大人的命令你们不听吗?”   李何一大声道:“我们是东北保安司令部直辖的部队,不归陈震龙管辖!”   陈光明道:“陈护军使有权代管热河境内的部队,定边军亦不例外!”   萧如浪见李何一和纠缠于这些不紧要的事情上,不由气闷,走上前去,道:“既然同属护军使大人管辖,为何不许我部进入林西整补?”   陆立道:“那是因为军情紧急,柔然叛匪巴布扎布正于哈拉哈河一带集结部众,意图南侵,请贵部立赴岭北阻击敌军!”   萧如浪说话锋茫毕露,十分锐利,比之柳镜晓的棉里藏针完全不同,他继续说道:“我部自赤峰北开以来,风餐露宿,昼夜行军,将士终日不得休整,军需粮秣为之一空,自林西而入岭北,征程千里,几无人烟,若不在此整补,难怪我们两千多将士就饿死于这坝上吗?”   不等陆陈两人回答,他转身问定边军的官兵问道:“我问大家一句,我们该不该入林西?”   定边军齐声发出震天动地的回应:“该!”   陆立无奈,只好道:“不行,护军使训令请贵部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精神,星夜赶赴岭北。”   定边军官兵不由怒目相视,就连完颜玉琢也觉得瑞军做得过份,陆立也改口:“不过你们可以在城外休整一日,也可以进城派人购置粮秣。”   这个回答和定边军的要求差距实在很大,柳镜晓和三位营长过去交涉,陆陈两人却怎么也不再松口,只许定边军明日派一个排进城购置军需。   柳镜晓见残阳西沉,天色渐晚,再不扎营,全军可能只能露宿荒原,只好暂时答应,然后找了一个地方扎营。   他一声令下,大家好一阵忙乎,柳镜晓好不容易扎好帐篷,完颜玉琢和郭俊卿便向柳镜晓诉苦好几天都没有洗澡,柳镜晓一时间找不出人手,只好自己动手丰食足食,从河里挑回几桶清水,又替两位美人把风。   不过出浴的完颜玉琢更是气质超人,洗尽一身的铅华,流露着女性特有的妩媚和性感,云髻雾鬟,玉肩如削,神情楚楚动人,着一身郭俊卿为她找来的新衣,骄人的身体更贴紧了柳镜晓,让柳镜晓大有惊艳之感。   她拉着柳镜晓的手一起到河边先催柳镜晓跳入河中,草草洗了个澡,又小心体贴地为柳镜晓换上新衣,依在柳镜晓怀中,拉着柳镜晓一起赏月。   此时残阳已落,只余满天碎钻,新月如钩,一条大河在星月交辉下闪烁着光华,柳镜晓搂住完颜玉琢的香颈,大口吸着玉人特有的香气,完颜玉琢则把纤手放在柳镜晓的手上,两人的心情都象涂了蜜,抛开烦心的事情,眼神中凝聚着所有的情感,相互感受着对方对自己的爱意,也不开口,只是静静享受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好感觉。   这种感情的交流虽不曾惊天动地,却自有一种似水般的柔情,完颜玉琢看到柳镜晓放在自己颈上的一双手,不由笑道:“夫君的手越来越白了!”   柳镜晓口里说道骗死人不偿命的情话:“再白,也不会有我的玉琢那般肌肤赛雪啊……”   完颜玉琢吃吃笑笑道:“不对夫君的肌肤似乎也不会差到哪去,俊卿妹子都赞不绝口啊……”   “哪里哪里……”   完颜玉琢的下一句话却令柳镜晓的得意荡然无存:“俊卿妹子是说,镜晓本来就象个女人,可现在是越来越象个女人了……估计过两天就变成女人……让我小心照应着你!”   完颜玉琢说完这话,笑得花枝乱颤,说不出地容光焕发,柳镜晓不由哭笑不得,不过他心里明白,自打在世宗皇陵服用慕容兰珠特制某种“白开水”之后,这种未经临床试验的药物令他体内发生剧变,非但肌肤越发雪白细腻,犹若未嫁处子一般,一些过往的疤痕也全部消失无踪。   最终完颜玉琢自己给柳镜晓解了围,他轻声道:“不过我可知道镜晓在这方面是多么生猛啊……对了,你和俊卿妹子是什么关系啊?”说话间,完颜玉琢脸若桃花,大有羞意,低下头去,她与柳镜晓相处近月,算是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渐渐又回复了少女性情。 第八章 冰镜玉霜   柳镜晓开口欲止,终于说道:“我和俊卿,只能说是有公谊而无私情,不过我早年很不如意,遇俊卿之前屡受磨难,而遇到俊卿之后,多大的难处都能迎刃而解,所以我一直以俊卿为我的羽翼。”   完颜玉琢大为不解:“那也真奇怪,你那些同学也说你和俊卿性情相投,经常又是孤男寡女相处一室,你和她居然都能把持不乱,真是难得……”   柳镜晓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或者说是羞于启口,天下事以情字最为弄人,剪不断,理还乱,他和郭俊卿都是情网中作茧自缚的痴心人,他虽然在漠北找到了一个归宿,却依旧不知道如何仍在北京等待他消息的某位老师交待。   还好完颜玉琢自己也是满脸通红,并没有注意到柳镜晓的不正常,她换了个主题:“夫君啊,这几天你好生猛……是不是从慕容兰珠奇药的功效,可那个专为女性配制的方子你搞定了?”   柳镜晓苦笑一声,慕容兰珠的秘药确有加强某方面的功效,再加上那日检讨惨败的原因在于仓促应战,所以力争做到有备而战,不过也只是勉强能支撑住完颜玉琢的攻击,不致于丢盔弃甲全无面子。   不过这几日忙得花晕眼花,倒真把慕容兰珠的秘方给忘记了,不过在漠北荒原没有什么大的图书馆,而那配方偏生非常枯涩难懂,生僻字词极多,若没有功夫苦命钻研外加整天吃住在图书馆,是没有可能翻译成功的,就是翻译成功了,天知道要什么古怪材料。   可柳镜晓不敢把这一切说出来,只是唯唯诺诺地表示,自己将会尽最大努力把这一切弄好,为完颜玉琢的绝世之姿再添风彩。   完颜玉琢随口问道:“弄好了,那叫什么名字?”   望着眼前丽人,又想起了两个倩影,一个叫自己爱恨交加,可自己偏偏抹不去她的影子,几度企图遗忘,可梦里魂牵梦挂还是的她,另一个自幼照顾自己,亦师亦姐,更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不由脱口而出道:“叫冰玉霜好了!”   完颜玉琢听到这名字,开始有了几分妒意,这霜恐怕就是郭俊卿口中所说的燕傲霜,这冰不知道是什么人,十有八九是柳镜晓的老情人,而且还排在自己前面,正想发作,可又一想,柳镜晓把自己的名字放了进去,说明他是有心人,那暂且饶过他一回,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善变。   她笑脸盈盈地说道:“好了,我才不想让你用我的名字!就用你的名字吧,叫冰镜霜吧,更好听一些!”   柳镜晓用带些轻挑的语气道:“那镜晓今晚只好尽力答谢爱妻了!”   完颜玉琢转过脸来,用拳头捶在柳镜晓的肩上,却轻乎乎毫无力道,口中娇嗔道:“打死你这个色狼!”   柳镜晓就和她这么嬉闹着,突然他想起一事,问道:“这次去岭北,你会不会碰到巴布扎布?”   这段时间夫妻之间都自觉有个底线,相互之间尊重对方的隐私,不询问过往旧事,毕竟双方都有太多的伤心故事,谁也不想,可柳镜晓此次领兵远赴岭北,可谓是凶险万分。柔然叛将巴布扎布随时统领大军北下,而柳镜晓不过一团之众,敌众我寡,何况,何况对巴布扎布父子来说,他可是有着劫媳之耻夺妻之恨,所以多了解一下对手方是上策。   完颜玉琢也是想到这一点,她也不想自己刚找了个满意的丈夫就立即变成新寡文君,答道:“我倒觉得很有可能,这几年来,我这位过去的公公整天忙于整兵备武,梦想有朝一日北下重据北京,重建柔然帝国的荣耀,我两个月就听说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时机一到挥军北下!”   柳镜晓亲昵在完颜玉琢的俏脸上轻轻印上一吻,以示对勾起她伤心旧事的歉意,又问道:“玉琢,你觉得巴布扎布其人如何?”   完颜玉琢沉思了一会,道:“他这人也算是极杰出的人物,毕生追求重建柔然帝国的荣耀,早年屡战屡败却斗志不挫,这几年于漠北屡败共和伪军,去年又大败绥远骑一旅。”话刚完就掩住小嘴,她出身前清宗室,其后嫁入柔然大族,“共和伪军”之类的称呼不经意就说出,不过这不是当着柳镜晓骂他吗?   不过却没有完颜玉琢想象的狂风暴雨,柳镜晓本人却不在意这个,早年研究战史,什么难听的称呼没看过,何况自已这方还不是照骂对方为“柔然叛匪”、“伪金余孽”,只是搂紧了完颜玉琢,完颜玉琢象一只小猫般地缩在柳镜晓的怀里,一双手环住柳镜晓的腰,一条灵活的舌头不时扫过她的耳垂,一对禄山之抓更是胸前一阵抓捏,完颜玉琢情火渐炽,主动送出香舌。   柳镜晓猛地一把抱起完颜玉琢,往自已的帐篷走去,刚好几个巡视的官兵看到这香艳情景,不由拍手起哄,完颜玉琢又羞又急,把头靠在柳镜晓的胸部,娇嗔道:“镜晓,放下我!别人正看着啊……”   柳镜晓却是泰然处之,只是在完颜玉琢的丰臀轻轻捏了一把,又说着骗死人不偿命的情话:“我的好玉琢,我怎么舍得把这么美丽的你给放下来啊……”   当夜,柳镜晓的帐篷中被翻红浪,几度云雨,正是道不尽的缠绵,说不完的旖旎。 第九章 八省援陕   不过第二天柳镜晓的精神相当不好,天还没亮,郭俊卿就亲自到他的帐篷之中抓出两个现行犯,然后让他赶紧带人到林西镇购置军需。不过两个衣衫不整的现行犯仍在帐中相处甚久,完颜玉琢精心打扮着自已,正是“起来慵自梳头”,柳镜晓则在一边乱出主意,不过柳镜晓这才发现,所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当是人生快事。   折腾了好久,完颜玉琢终于打扮完毕,郭俊卿不由暗自庆幸自已有先见之明,又请了慕容雪海等三位营长一起进城购置军需,此外还有辎重兵一排外加军马十余匹,辎重连的连长陆达也一同前来,出营前柳镜晓又指定了新官上任的王烈暂时代理他的职务。   林西镇颇为繁华,有居民数万人,商旅云集,又驻有瑞军司令部和步兵三营,瑞军眷属也尽居于此。   瑞军所部的首要职责就是防御柔然叛匪的侵袭,所以才把司令部设在此地,不过热河特别区的护军使行署在承德,所以师长陈震龙兼任护军使一职,大部分时间在承德处理公务,偶尔才来林西一趟。   瑞军是旧式编制的部队,用的编制仍是路—营—哨—棚的前金军制,按前金军制,瑞军应下辖四路,每路辖十营,每营辖十哨,每哨辖十棚,每棚十人,总共四万大军,但瑞军即使最颠峰的时候也不到两万军力。   今日瑞军编制为师辖二路,每路名义辖十营,但实际每路只辖有六营,其余四营都是空番号,每营约四百人,总共十二个营,外加师属炮兵、辎重、工兵、骑兵各一个营,在师部下又设了相当营级规模的独立守备大队大队三个,全师总共十九个营。   瑞军一路和炮、辎、工、骑各营皆驻开鲁,防范柔然叛军北下,三个营护卫承德的护军使公署,三个守备大队则分驻热河各县。   柳镜晓来过林西数次,可以驾轻路熟,边走边为完颜玉琢解说,慕容雪海不时插上几句。军需采购大有油水,一般都是主官的私人心腹负责,这次柳镜晓请他们三位营长一起来,也是有表示开诚布公的意思,所以三位营长心情都不错。   心情不错,做起事情来就相当利落,柳镜晓从银行取出款项,大家各司其职,挑毛病的挑毛病,砍价的砍价,一个上午就把大部分东西购置齐全,一看日当中天,又找个小饭馆美美享用了一顿。   慕容雪海手里拿着张新买的报纸边看边吃,因此吃得很慢,等大家都已经一扫而光的时候,他碗里的饭才少了一半,柳镜晓便随口问道:“雪海,有什么消息吗?”   慕容雪海道:“段内阁倒台了,程云鹏宣布进行组阁。”   萧如浪叹了口气:“段阁才两个月啊,程云鹏今年已经第三次组阁了,今年的内阁换得真快啊……”   慕容雪海道:“段阁是因为陕西问题下台,他们以为有安福系支持就可以稳若泰山,你们北方军人岂是好欺负的,程云鹏组阁之后,八省援陕已是定局了。”   柳镜晓拍手笑道:“雪海,说什么你们北方军人啊,你难道不是北方军人,不过我等北方军人,岂能坐视陕西落入北方之手。”   慕容雪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淡淡笑了笑,李何一也大声说道:“让他们这些南蛮子知道我们北方军人的厉害,北方一致八省援陕,怕这些南蛮子做什么?”   如果说共和八十六年间北北军人最关心的事情,那只有八省援陕,北方各军团结一心,精锐尽出,堪称空前绝后的黄金阵容,不过完颜玉琢久居柔然,对这件大事倒是所知不多,她朝慕容雪海盈盈一笑,开口问道:“请教慕容营长,什么是八省援陕?”   玉人开口询问,慕容雪海自然相当卖力,他说道:“南北之间虽然纷争不断,但争执者不过福建、湖南两省,共和八十年,中央治陕之策不当,错用了陕督陆铭章,陕人群起驱逐了陕督陆铭章,陕南镇守使陈树良上台,并一度宣布独立加入南方。”   他缓了缓,萧如浪便抢先说道:“但南方狼子野心,竟意图驱动陕西数百万军民出潼关以伐中原,陈树良一向深明大义,因此很快和北方就闹起矛盾,不久取消独立,加入鄂军,但其施政有不当之处,在人事任用上亦引起陕军各部不满,便种下陕西内战的因子。”   听着萧如浪的说法,慕容雪海颇不以为然,这完全是北方军人的观点,和真相差距甚远,他简单地扒了几口饭,说道:“共和八十二年,陈树良杀陕军新锐杨林翼不成,杨林翼遂在渭北起兵,全陕响应,在北方支持下又请来陕西名宿高峻,打出陕西靖国军的旗号,要求驱段倒鄂。”   柳镜晓也插嘴说道:“当进陕西全省只有省军三旅外加鄂系一个十五混成旅,而靖国军共有六个师又三个混成旅的番号,屡番恶战,省军不能敌之。不过此时,靖国军大将杨林翼阵前劝降旧部,结果被省军扣留,靖国军锐气大失,遂求助南军。”   这话说的相当中肯,就连慕容雪海也都点头称是,见此情莆,柳镜晓继续说道:“共和八十四年春,滇军叶荃部七千人借川道入陕,继而魏林的建国豫军、熊克俊的四川讨贼军、王安澜的湖北靖国军军、卢占魁的绥远救国军相继入陕,北军入陕者总计不下四五万之众,陈树良力不能支,遂居于下风。”   说到这,柳镜晓停了下来,萧如浪接过话头:“北方各省公举以我奉军为首,联合河南镇嵩军、鄂军、直军、甘军、绥军、川军、晋军,八省一致援陕,我北方军人精诚一心,十余万大军入陕助战驱逐叛军。” 第十章 风云初变   完颜玉琢听完萧如浪的介绍后,想了一想,又问道:“我们北方军人为何会一致援陕?”   她如今既是柳镜晓的妻室,又是他的高参,也算是半个北方军人,这个“我们”两个字让三个营长都觉得亲近不少。   柳镜晓说道:“陕西俯视中原,控制陇蜀,八百里秦川原野坦荡,土地肥沃,粮秣充足,关中渭北刀客豪勇能战,稍加调教即是能战之师,自秦汉以来,得天下多据关中者,如两汉、唐、北周,若南方得陕,即可令十数万陕军出潼关而取中原,我北方必败无疑。”   这段话条理清晰,很有份量,李何一和萧如浪都连连点头,听得完颜玉琢双目发亮,慕容雪海却摇头道:“自两宋以来,定天下皆源极北之地,唯明北伐有成,陕西秦川八百里亦大不如前,又缺乏近代大机器工业,恐怕是难以供养这么多军队。”   柳镜晓并不在意慕容雪海的话,只是说道:“只是南北双方二十余万大军齐集陕西,就是苦了陕西百姓!”   完颜玉琢“哟”的一声,整了整秀发,目光流转,直盯着柳镜晓看,突地嗔道:“镜晓,你说话小声些,都把人吓跑了!”   柳镜晓一行刚才意气奋发,谈兴正浓,对身边事毫不在意,这时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小饭馆已消无人息,只剩下掌柜和几个伙计,只得笑了笑,然后付上饭钱。   一行人略为歇息一会,决定就去购置剩下的军需,然后早点回营。   柳镜晓走在最前面,刚步出店门,就猛停了下来,郭俊卿也说了句:“不对!”   街上行人无几,个个步履匆匆,原来一字排开的百多家店铺也全是关门闭户,配上晚秋的寒风残叶,更有几份萧瑟之感。   朝着完颜玉琢就挡住一位行人,淡淡一笑,问道:“这位兄长,这是怎么了?”   美人计果然有效,那人止住脚步,说道:“巴布扎布打过来了!”说完又立即走开。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柳镜晓不由脱口而出:“来地好快!”   郭俊卿点头道:“回营!”   让跟来的辎重兵在辎重连连长陆达带领下看护购置来的军需,柳镜晓带干部们骑上军马就往回跑,心急如焚,那可是他们仅有的一点本钱。   还好一切正常,而且王烈一听到风声,就让官兵构筑简易工事,柳镜晓一进军营,就随处看到正在构筑简易工事的官兵,另一部分官兵则在整理行李,随时准备跑路。   不过柳镜晓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传令兵跑进指挥部大声叫道:“陈震龙来了!”   这话一出,李何一就想起昨日受的冷落,说道:“他来干什么?让咱们为他拼命,不成!”   柳镜晓冷冷地说了句:“见一见也好!”   不过柳镜晓可没给陈震龙好脸色看,也不搞列队欢迎,带着几个干部就直接去见陈震龙。   柳镜晓朝陈震龙懒散地行个军礼,嘴里有气无力念道:“共和陆军定边军热察暂编第一师步兵指挥官柳镜晓见过热河特别区护军使兼共和陆军热河第一师师长陈震龙!”   陈震龙穿着一套华丽的大礼服,胸前挂了两排勋表,军帽下的圆脸上带了些汗珠,脸上带着几分惊疑之色,眼珠子直转,身体已有些发福,步履似乎有些沉重,十足象个乡下的土财主,只是腰间别着的精致小手枪才让人觉得有那几丝的军人风范。   陈震龙一见到柳镜晓就如见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亲切地叫道:“镜晓老弟,到这也不通知老兄弟一声!和我一起进林西吧!”   不料却碰了个钉子,柳镜晓不冷不热地答道:“林西商贸繁华,而我部军纪不佳,故愿饶道而行!”   这是昨天陈震龙拒绝柳镜晓入城的原话,柳镜晓照样回敬陈震龙,陈震龙却是面不改色,十分亲热地握住柳镜晓的手说道:“柳上校这么客气做什么,镜晓在岭北大败敌军,俘获无算,指挥的部队必定也是军纪严明,陈某十分佩服,正想找个机会亲近亲近,来来来!随我一起进林西城!”   柳镜晓却依然不给好脸色看:“有护军使镇守林西,我部这些闲杂人等,怎敢入林西一步?”   陈震龙自己笑了笑,如同多年好友一般说道:“镜晓说哪里话了!你我同属奉系,你又为我守护热河门户,居功奇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郭俊卿在一旁发话了:“多谢护军使大人关心,不过我部愿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精神,星夜赶赴岭北!”   陈震龙心里骂道:星夜赶赴岭北?你们想远遁千里才是真的吧!真想一枪把这个以下犯上的柳镜晓崩了,可没有办法啊,形势逼死人!天知道巴布扎布带了多少部队打过来,要知道非但自己的产业大多处于林西城内,全军眷属也在林西城内。   柳镜晓这时候终于开口说话:“还请护军使大人帮我三个小忙!”   三个小忙?就是三百个条件,陈震龙都得答应。   见陈震龙点头答应,柳镜晓朝官兵的脚上看去,说道:“第一,我军此行远去岭北,特别费鞋,还请护军使大人给我们每人发双鞋!”   这条件要求很低,陈震龙应道:“镜晓放心,我多拔五成军鞋就是!”   见陈震龙这么高姿态,柳镜晓继续说道:“多谢护军使大人,我军已经欠饷数月,也请您给每人发两块现大洋作为犒赏。”   陈震龙估计了一下,两千多人大约要四千多元,这要求并不算高,也答应了,可柳镜晓身边的几个干部却直摇头,心中暗中埋怨柳镜晓不趁机多要些东西。   柳镜晓又开口道:“我军另有任务在身,要与岭北友军会合,所以还请护军使大人开恩,我军只能暂驻林西镇数日,无瑕外出助战,粮秣方面也请帮个小忙。”   柳镜晓的意思很明白,定边军只想呆在林西城内白吃白喝,顺便帮助守城,至于出城剿灭叛军之类的高风险事情,定边军概不奉陪。   不过陈震龙对此也没有意见,巴布扎布叛军南下热河一般都不会超过一个师的兵力,大约两千人的样子。有柳镜晓的三个营两千人驻守,再加自己的三个营一千五百多人,总共有近四千兵力,林西城就可以稳固泰山。 第十一章 瑞军出师   柳镜晓一声令下,全军立即启程入城,陈震龙当即指定原属瑞军的一座大军营让柳军驻扎,等定边军刚刚落脚,陈震龙就送来大量粮秣以供军需。   没过不久,陈震龙又请柳镜晓和几位营长来参加联席会议,柳镜晓也不客气,让王烈负责留守,带着郭俊卿和三个营长就去赴会。   瑞军司令部设在林西镇中心,既豪华又气派,根本不是定边军那个破败的司令部所能比的,不过热情程度就不能比了,负责接待的几个军官象刚失恋一样,根本不给好脸色看。   赴会的人有陈光明和陆立两个老“熟人”,大家猜的没错,陈光明和陆立正是瑞军的两个营长,不过瑞军的官衔仍是旧制,营长称为“管带”。   见大家都到齐,陈震龙清了清喉咙,指了指墙上悬挂着的大幅地图,说道:“根据情报,柔然叛军巴布扎布部原处哈拉哈河一带,前不久突然南下,现已进至巴林右旗一带,企图兵进林西,继而进攻赤峰,其兵力尚不清楚,估计在一个师左右,约两千人,大家有什么看法,都来谈谈!”   柳镜晓仔细看了一眼地图,陈震龙指的地方根本不是巴林右旗,旧军出身的人很多不会用地图,没想到陈震龙也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柳镜晓可不会笨到当面指出,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在岭北的那个老部队骑兵营,希望他们能顺利突围,不会有事才好。   不过陈震龙发言之后,瑞军中没有人站起来说话,定边军属于客军,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陈震龙朝柳镜晓挥挥手示意,柳镜晓这才站了起来,第一个说话道:“护军使,我部虽然新来乍到,也愿随护军使大人拒敌于林西城下”   这姿态很高,可实际的东西半点欠奉,陈光明带着不屑的目光,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叔父大人,我愿统一支精兵,出征巴林右旗,一举击破叛军,为我瑞军再立新功。”   陆立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扫灭叛军为我等军人职责,陆立也愿随光明一起出战。”   有陆立响应,陈光明不由加重了语气:“叛军一时不灭,则民众多一时之痛苦。敌军不过两千,除去辎重、军医等部,战斗兵员不过千人,吾等瑞军将士不愿龟缩城内,愿出城与叛军决一死战。”   这话说得十分慷慨激扬,可也有对定边军指桑骂槐之意,不过柳镜晓和郭俊卿这种冷言冷语素来听得多了,慕容雪海和萧如浪也是人精,都没有开口反驳,李何一见其它人都没开口也不说话。   陈震龙不说话,转头问柳镜晓:“镜晓老弟,你的意思是?”   柳镜晓大声说道:“我等愿为护军使死守林西,战至一兵一卒亦不足惜,不过护军使大人还是还速请驻开鲁的常德胜大人率军回援吧!只他常大人精兵一到,我等愿和常大人一起出击歼灭叛匪”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陈震龙想了一想,终于下了命令:“好!陈光明、陆立,你等各率一营于巴林右旗阻击叛军,定边军防守林西,常德胜由开鲁领军回援,等援军一到,全军出击歼灭叛军。”   下面的军官大声回应道:“是!将军!”   开完会刚到营房,陈震龙就送来的五千块犒赏费的,至于军鞋,送钱的军需处长说一时采购不齐,估计明天才能送到。   柳镜晓亲自拿着花名册,一个连队连队地发犒赏,一直忙到明月高悬才结束。   一路跑回自己的小窝,柳镜晓肚子空空,发钱的手也是酸得不得了,还好完颜玉琢一见柳镜晓回来,就给他热了热饭菜,然后又给他准备洗澡水去了。   看完颜玉琢忙得手忙脚乱,柳镜晓不由有一种回家的温暖感觉,草草扒了几口饭,然后又就帮完颜玉琢一起收拾碗筷。   这一晚,夫妻间可以说是相敬如宾,说了半夜琐碎的闲话。   第二天一大早,陈震龙就请柳镜晓他们欢送出征的两营瑞军,夫妻两人站在一起,柳镜晓搂着完颜玉琢的纤腰,望着出征的瑞军。   陈光明和陆立骑着健马,得意洋洋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是掌旗官,再后面是以军乐队为前导的行军队列宛若游龙,个个威风凛凛,显得杀气腾腾,最后面是两个营的辎重,大有“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之势。   两边送行的人群挤满了街头巷尾,传出了阵阵锣鼓声、欢呼声,不时有军眷跳出人群,给自己亲人送上护身符和鸡蛋,在人群的注视下,瑞军的士气似乎更加高涨,个个挺直了胸,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   柳镜晓点点头道:“士气不错!”   完颜玉琢在一边小声说道:“他们发了两个月的军饷,士气当然不错!”   柳镜晓十分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完颜玉琢扫了一眼柳镜晓,媚眼儿如丝,直令柳镜晓心魂荡漾,不知身在何处,见到柳镜晓这般模样,完颜玉琢这才说道:“随口问几句就出来了!”   美人出马,什么事情都套得出,可柳镜晓心里有了那一么点点酸意,不过完颜玉琢轻轻地吻了下柳镜晓的脸蛋,柳镜晓立时又搂着完颜玉琢,打打闹闹了一阵,又一起亲昵地看着出征的瑞军。   不过总有拢人好梦的家伙,耳边传来陈震龙的声音:“镜晓老弟!”   他抬头一看,陈震龙正从一边走过来,送行的人都识得他是护军使,位高权重,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纷纷让开一条路。   柳镜晓连忙向陈震龙施个军礼,陈震龙回个军礼,转头望着眼正在马上得意扬扬的陈光明,投去了关切的目光,对柳镜晓说道:“这是我的侄子,昨日多有得罪,还请柳镜多多光照!”   柳镜晓客气地说道:“那是当然!”   陈震龙又和柳镜晓说了几句话,陈震龙见陈光明行得远了,又找了匹马追了上来,不久,瑞军步出了城门,人群中传来激扬的送行战歌:   “今日送战友,征程千里路。踏破贺兰山,愿君早日归!”   送完了瑞军,送行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柳镜晓却又和完颜玉琢亲热一阵,完颜玉琢突然叫道:“好冷啊!”   秋天的晨风带着寒气渗入体内,带来了阵阵寒意。敌军的袭扰令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满地的落叶,郭俊卿和几个营长也十分知趣,早早地回去,不愿打扰这对热恋中的男女。   柳镜晓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完颜玉琢披上,应道:“我们回去吧!” 第十二章 恶战初始   第二天中午,柳镜晓正在房中品尝完颜玉琢给她作的中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李何一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朝柳镜晓高叫道:“完了完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柳镜晓与李何一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柳镜晓连忙放下饭碗,转身给李何一倒水,一边问道:“别急,喝杯水先!怎么了?”   李何一道:“瑞军两个营在巴林右旗大败,已经退回城来,巴布扎布的叛军跟着他们追过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城外!”   瑞军出城之后,柳镜晓的定边军就接管城防,李何一营负责守备北城,溃兵正是从他的北门退回城来,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情况。   这一来,李何一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副营长王烈又在大营帮郭俊卿办理军鞋的接收,还好手下的连长司马勘当机立断,让他回去请示柳镜晓。   柳镜晓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什么?有多少兵力?”   李何一答道:“不清楚,据溃兵说非常多,估计有两三个师的兵力,还有重炮助阵!”   柳镜晓朝完颜玉琢使了个眼色,说道:“玉琢,我要出去一下,家里就交给你了!去请俊卿和王副营长过来!”   完颜玉琢点点头,就飞快地跑出去叫王烈和郭俊卿,等找来了这两位,柳镜晓通报了一下情况,就决定由王烈在司令部暂时代理他的职务,就带着郭俊卿和李何一骑上健马赶到北城。   林西近年发展飞速,新建的房屋渐渐扩展到城外,因此在北城外还有百多间房屋,李何一的第一营正在城北关和柔然的前锋对峙。   司马勘一见到柳镜晓,就扑了过来,大声呼道:“镜晓你可来了!”   郭俊卿在一边轻声问了句:“情况怎么样?”   司马勘连忙指着柔然前锋,一边说道:“还没有开打,有些官兵要主动出击,被我压下去了!”   柳镜晓不用司马勘指点,就明白战场上态势,在离北关大约二百三四十米的地方,十多骑柔然游骑在一道雨裂沟前回巡弋,在这边看去,雨裂沟很深,可仔细看又看不清楚,不知道有没有柔然叛军的伏兵。柔然游骑个个头戴大毡帽,不着军装,只着厚厚的棉衣,可丝毫不减凶悍之色,肩扛骑枪,腰仗长刀,身形剽悍,骑在马上十分骄狂,不时向定边军打着侮辱性的手势,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有的游骑干脆跳下来马,身子一倒,就直接躺在地上,有的更加过份,解开腰带就对着定边军的面就地解手,根本不把定边军放在眼里。   柳镜晓懂得柔然语,知道这些柔然游骑骂得十分恶毒,和汉语中“胆小鬼”、“乌龟王八蛋”、“操你祖宗十八代”的意思相近,却朝司马勘点点头道:“好!你不出去,这战赢了一半!”   几个士兵却忍受不住叛骑的嚣张,开枪射击,却毫无效果,连根毛都没伤着,更增长叛骑的气势,更有狂妄之徒,竟向定边军这边不时送着飞吻。   看到敌军游骑如此猖狂,柳镜晓不由无名火起,大叫:“举枪!齐射!开火!”   随着柳镜晓的命令,几百枝步枪同时举起,随着“呯呯呯”的声音,前排蹲下让位给后排的战士,密集的枪弹如雨点般地扫向柔然游骑。   不过,第一营的大部步枪都为滑膛枪,这种旧式步枪最大射程虽然勉强可以达到二百多米,但实际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左右,如果在一百五十米外被滑膛枪的子弹打中,那只能埋怨自己运气不好,因此柳镜晓自己都不知道这阵排枪有没有效果。   因火枪发射而产生的白烟很快被秋风吹散,柳镜晓看到一名柔然叛军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其余的敌军停止了喧哗,两名游骑赶紧把伤者扶上马去,其余的叛军则连忙跳上马去,向后飞奔,扬起无数尘土。   见此情形,官兵不由一阵狂呼,用力地甩动着军帽,大叫呼叫着,有的连续向上挥动步枪,可这时敌骑奔跑时的尘土渐渐散去了,有眼尖的士兵大声叫道:“敌人又来了!”   原来雨裂沟的位置跳上来一排排的柔然步兵,数目众多,约莫三四百人,透过灰尘勉强可以看到柔然步兵的装束,仍是着灰色棉衣,列成整齐的队形,端着刺刀向这边冲来,柳镜晓趁着士气高涨的时机,大叫:“把他们打回去!”   官兵一边齐声呼是,一齐忙于装填子弹!   柔然步兵的速度很快,他们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向这边小跑过来,官兵们可以清楚看到他们高速运动的身影和他们带来的沉重压力。   一百五十米!   随着柳镜晓的大声命令“步枪!步枪!准备!”,士兵们高叫着抬起了枪,前排的士兵半跪下去,而敌军的前进速度丝毫没有降低。   一百米!   柳镜晓大叫:“瞄准!开火!”   士兵们纷纷扣动了板机,口里还重复着柳镜晓的命令“开火!”,从柳镜晓的两翼开始,步枪发射出了怒吼,整个队形被一阵白烟笼罩。   伴随密集的排枪声,柔然军前阵的几个身影猛地倒地,飞溅的鲜血飘洒在飘零的落叶上,有着特殊的美感,柳镜晓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前排叛军扑通倒地的声音。   柔然军中没被击中要害的伤员仍在挣扎着前进,不过前进的速度大为减缓,但后排的士兵毫不惊疑,高叫着踩过死伤者的尸体,继续前进。   八十米!   “快装弹!装弹!准备开火!”   伴随柳镜晓的命令,士兵一边重复着他的命令,一边拿着通条,咬破纸质子弹,手忙脚乱地装填步枪,也无法形成密集的排枪。   柔然叛军的前军不时有“哟”地一声惨叫,但整个队形却丝毫没有迟缓的迹象。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柳镜晓的心情越来越紧张,郭俊卿在身边小声提醒了句:“两翼!”   话音不重,在密集的枪声中柳镜晓柳却听得很清楚,也深以为然,原来柔然叛军作战,习惯以步兵在中间突破,而以骑兵在两翼包抄,他初至岭北和柔然人交战就险些因此吃了大亏。   柳镜晓高声命令道:“俊卿左边,李营长右边,各带一个排阻击敌骑兵!” 第十三章 血肉厮杀   士兵重复着柳镜晓的命令,叫喊声此起彼伏,郭俊卿和李何一则各带后阵的一个排从两翼延伸过去,支援两翼负责掩护的一个班,就这功夫,士兵们又开始高叫道:“装弹!射击!”,把所有的子弹向柔然军发射,但柔然军仍在跑步前进!   五十米!   柔然军中终于有人停了下来,端起了步枪,不用瞄准,就直接朝着第一营开火。   第一营也同样不会客气,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子弹,然后端起步枪给以回敬。   柳镜晓身前的一名士兵正高叫“装……”,嘴里惨呼一声,猛地倒了下去。   双方都不时有人倒下来,受到白烟的干扰,柳镜晓对这队近在咫尺的敌军反而看不清楚。   四十米!   柔然叛军停了下来,收拾了因高速运动而显得有凌乱的队形,前排柔然叛军一边喘着气,一边放下步枪装填子弹,定边军这边则高叫着“装弹!射击!”,仍然保持高扬的士气,向着柔然叛军开火。   柔然叛军稍稍收拢队形,突然高叫道:“啊!啊!”整个队形开始一阵冲刺,向着定边军撞来。   柳镜晓拔出军刀,大叫:“白刃战!杀啊!”   司马勘跟着大叫一声:“杀啊!”举起一枝不知从哪来弄来的步枪,第一个跳了出去。   军官身先士卒,士兵无不士气大振,跟着冲了出去。   已经装填完毕的士兵,一边狂奔,将枪往上微微一挑,射出膛中仅有的一发子弹,而敌方同样回敬,双方冲在最前排的士兵在这瞬间就倒下六七人。   但双方都未作丝毫,两股人流很快撞击在一起,展开血肉厮杀。   双方的步枪首先撞在一起,除了少数倒霉蛋,双方的步枪顶在一起,但第二轮的刺刀已经刺出,直接刺入了人体,伴随那特有的声音,血浆在瞬间喷射出来,染红了军衣,染红了地面。   司马勘一马当先左挑右刺,刺刀闪着寒光连续挑掉了两名敌军,但眼前又出名两名柔然叛军向他包抄而来,他稍一顺气,又端起步枪冲了上来。   两翼几乎同时响起了枪声,接着是战马嘶叫和悲鸣,标志着两翼都已经打响,不过柳镜晓根本没时间去注意两翼的战事,因为有柔然叛军已经盯上了他,正端着刺刀冲了过来。   双方的拼杀相当惨烈,最前排的士兵几乎已经伤亡怡尽。   而双方在刺杀技术方面的比赛则是难解难分,柔然人素来悍勇,肉博战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定边军则以逸待劳,不过在人数方面,定边军占了那么一点点优势,而这点优势正随着战斗的进行而不断扩大。   不时还有枪声响起,那是后排的士兵射出他们未及发射的子弹,不时有正在祝贺胜利的士兵被枪弹击中惨呼着倒下,夹杂着惨叫声、欢呼声,到处是飞溅的血花,到处可闻刺刀挑进身体的清脆声音,到处是在地上拼命挣扎的伤兵,地上的秋枫叶在鲜血的洗礼下更显得鲜红。   柳镜晓左手持刀,右手持右轮手枪,几个柔然叛军见他面目清秀,又是个军官,便以为他好欺负,包围了上来,他毫不客气,没等敌军便把转轮手枪的子弹全部扫出去,连续干掉了三名敌军,但剩下的四人见他已经把子弹耗尽,心中窃喜,反而加快脚步了。   司马勘这时候又挑倒一名敌军,见柳镜晓被围住了,大叫:“镜晓!”就想来解围,不料一名身体高大的柔然叛军挡住了去路,司马勘大急,却是分身乏术,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当前的敌人。   柳镜晓将手枪往枪套里一插,双手并举指挥刀,找到一个对手也劈了过去,他深知这等时机决不可胆小退缩,愈多一分勇气,则愈多一分生机。   他那对手跑得甚快,把伙伴拉在后面大约半个身子,见柳镜晓一刀劈来,丝毫不惧,硬生止住身形,步枪一挑,直刺柳镜晓前胸,柳镜晓不由气苦,回刀一挡,刀枪便格在一起。   这人力气颇大,仓促出手只退了两三步,而柳镜晓却有虎口发麻之感,这时候原来拉在身后的柔然叛军已趁机赶了上来,三把刺刀直刺过来,柳镜晓不退不进,向左一闪躲过刺刀,然后用尽全身力量斩去,敌军没有想到柳镜晓如此豪勇,皆向退了几步。   柳镜晓自知生死悬于一线,便朝那立足未稳之人追去,那人将步枪一扔,拔出随身的蒙古刀格挡。柳镜晓连砍三刀,那人也精通肉博之道,连挡了三也,虽然处于下风,可柳镜晓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这当儿两人近身相搏,方才后退的三人又已经逼了上来,柳镜晓大急,正这时候,从左边杀出两人,替柳镜晓挡住了敌军。为首一人大叫:“我来!”   柳镜晓听得出这声音是三连长朱营,心里放宽,放心地和当面的对手交起手来。   柳镜晓这才瞄了一眼对手的蒙古刀,这刀长不过尺许,宽仅七八寸,在对方手里却使得虎虎生风,与自已的长刀交战不处下风,大生好奇之风。仔细一看对方的柔然刀竟是柔然族只有极少数王室子弟才可使用的名品,对方腰间刀鞘亦是以乌木为料,鲨鱼皮包柄,以丝绒编制带穗,连在锦制陶海上,也是名贵无比的器物。   而对方年约二十七八,身形削弱,头戴顶红缨出帽檐的圆筒帽,梳发辫,发稍系黑丝绒带穗头绳,身着蒙古袍,外面套短袖马褂衣着,腰扎垂穗头腰带,穿着饰用都是华贵无比,心中大喜,深知当前这人必定是柔然军的领袖之一,无论杀死生俘,都是大功一件,手上的刀法不由凌厉了几分。 第十四章 初挫强敌   这华贵青年渐渐招架不住柳镜晓的凌厉刀法,又见自已手下尽数被定边军挡住,心中生怯,慢慢向退去,更是助长了柳镜晓的刀势如波涛巨浪一般翻腾而出。   见此情形,柔软叛军冲出一小队精锐士卒,想救回这华贵青年,定边军怎敢让他们近了柳镜晓的身,也冲出了一队人挡住去路,双方又是好一阵厮杀。   柳镜晓越战越勇,那华贵青年越是越是胆寒,一不留神,被柳镜晓一刀砍中肩部,跌倒在地,几个乖巧的官兵立即冲了上去,将这华贵青年压在地下生摛了。   这时候司马勘也解决了当面的对手,跑了过来,柳镜晓见到他正想吹嘘几句自已的神勇,猛地肩头一痛,摔倒在地。   司马勘见到这情形,大叫道:“镜晓!镜晓!”身边还传来定边军的官兵一阵叹息之声。   柔然叛军见定边军指挥官重伤,立即士气大振,气势如虹,拼命朝这边冲了过来,想抢回那华贵青年,定边军在人数虽然占了优势,可居然抵挡不住,被迫向后退去。   正这关健时刻,柳镜晓强自站起,想要振臂高呼,不料手臂怎么抬不起来。方才柔然军不知是谁向他发射枪膛中剩下的一发子弹,打在他肩头,他又想开口说话,又没有多少力气,只是说了句:“杀!”   不过定边军见主将站起,虽然左肩全是鲜血,仍然鼓励大家杀敌,不由士气复振,柔然叛军的这次反击就这么失败了。   这时候,又从两翼传来阵阵脚步声,眼尖的人见到那身形是定边军负责防守两翼防守的部队,郭俊卿和李何一都冲在最前方,想必是击败两侧包抄的骑兵前来助战,定边军士气立时高涨得没话说。   而见到两翼的包抄都告失败,而当面敌军的数量又较已方为多,而两翼又有被敌攻击的危险,这个战斗已没有取胜的战斗,柔然军的意志终于崩溃,伴随着指挥官的命令,以堪与进攻时前进的速度往后跑去。   这时候,司马勘已经替柳镜晓简易包扎了一下,他下令定边军不必追击,定边军便把枪口对准逃跑中柔然军的屁股,心情愉快地发射子弹。柔然军一直跑到原来的雨裂沟位置才敢转过身来,正好和在两翼被击败的少量骑兵会合,在那里重新和定边军形成对峙。   一些战场上受伤的柔然军拼命挣扎着向柔然军的位置爬行,三连长朱营朝柳镜晓打了个眼神,柳镜晓点点头,朱营便将枪口刻意抬高,并不朝伤兵开火,士兵们也跟着长官的样子,朝天开火。   柔然军也同样朝天开火,收容好伤兵,柔然军便以骑兵为后卫,步兵在前方先行撤退。   这是双方长期以来的默契,一方面双方都不愿射杀没有抵抗能力的伤兵,而伤兵可以拖累对方的兵力,另一方面,双方都可能处于不利局面,看着已方的伤兵逐个被敌军击杀,对于已方的士气有着致命的影响。   见到敌军消失在视野之中,定边军纷纷挥动军帽,大声欢呼着,有的干脆又叫又跳,就连柳镜晓也用没有受伤的右肩挥起军刀,大声呼叫。   这虽然是定边军第一营的第一次恶战,但战斗中第一营表现相当不错。   等闹够了,大家便忙着打扫战场,清点战果和伤亡,柳镜晓则在一边询问了郭俊卿和李何一关于骑兵交战的情况。   原来李何一的这个排刚好遇到相当数目的骑兵,李何一便退入北关的房屋据险坚守,柔然军的骑兵在狭窄的街道上施展不开,伤亡颇大,被迫退去。   郭俊卿则需要对付下马的柔然骑兵,她以一部分兵力挡住柔然叛军的进攻,自已则带主力巧妙地找到柔然骑兵的马桩子,一阵痛打之后还弄来十余匹军马,柔然叛军也只好退去。   听到这,柳镜晓心情很好,随口问李何一:“伤亡出来了没有?”   李何一几乎是哭着说:“足足四十二个捧小伙子啊,这还不算轻伤的!”   柳镜晓估计了一下柔然军的伤亡,经过清点柔然军留下了四十七具尸体,加上重伤而不能参战,估计这方面的伤亡不少于八九十人,如果加上轻伤的数字,估计会达到一百五十人左右,这一战定边军可以完全可以算是小胜而归。   但柔然军前军的试探进攻并未停止,当天下午其余三个营都和柔然叛军发生几次小规模交火,尤以慕容雪海的第三营战果最大,将柔然叛军的前锋诱至伏击圈内一阵痛打,仅以伤亡三人的代价就令柔然军伤亡了三十多人。   击退了敌军的多次进攻,定边军的士气相当高涨。而柳镜晓却无半点欣喜,他和柔然叛军交手多次,深知柔然叛军的意图在于试探守军的实力,企图找出守军的弱点,继而用绝对优势的兵力从弱处一举将守军击破,真正的苦役尚在后面。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柳镜晓现在在完颜玉琢的注视下,慢慢嚼着晚饭。   柳镜晓现在寄居于城北李何一的营部,因为完颜玉琢前来照顾柳镜晓,李何一刻意让出这间小房让柳镜晓居住。因为柳镜晓的手臂伤得很重,完颜玉琢干脆将晚饭嚼碎了,然后一口一口喂柳镜晓慢慢吞下去,让一群和柳镜晓同期的干部好生羡慕。   柳镜晓心里高兴,不过这样一来动作就稍嫌大了些,结果完颜玉琢的眼睛扫过来责怪的意思,柳镜晓立时象小学生那样安安静静老老实实。   不过老天今天似乎不给柳镜晓吃完一顿饭的机会,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接着王烈出现在门口,他的语气非常急促,他说道:“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要丢下我们跑了!”   柳镜晓的脸立时变了,他站起来用能活动的一只手拉住王烈大声问道:“怎么说?”   听到这边的喧哗,李何一和郭俊卿也从旁边的房间赶了过来,柳镜晓赶紧把他们叫进来。   王烈用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我有个交情很好的老战友,现在在第二营第五连当连长,萧如浪和慕容雪海找他们几个亲近的干部开了秘密会议,说是柔然军势大,林西城肯定守不住,等天一黑就准备带部队突围出去,让我们和第七连留在城里掩护他们!”   第七连的连长陈瑜是柳镜晓的校友,这个连也算是完全忠于柳镜晓的连队之一,而柳镜晓能完全掌握的部队除了这个第七连,只有李何一的第一营和配属的辎重连,不过这些部队再加上瑞军的一个多营,只有一千多人,凭这点兵力是不可能守住林西城的。   因此李何一的脸色也和柳镜晓一样难看,他虽然能力平庸,可不是笨蛋,在一边大声骂道:“他妈的!我带部队把他们全给扣下来!” 第十五章 瑞军陈帅   李何一这一发言,便把王烈的话给打断了,柳镜晓摇摇头,示意李何一别急,道:“王老哥继续说!”   王烈继续说道:“他怕对我不利,而且也很敬重镜晓,知道你素来优待我们这些大老粗出身的人,所以一开完会就借机跑出来通知我了!”   柳镜晓问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王烈道:“通知我以后就立即回去了!”   柳镜晓怒道:“这仗还没开打,就准备跑了!你们打过这种仗没有?”   王烈在漠北与柔然叛军屡番交战,素来是只知向前,不知后退,柳镜晓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大声道:“没有!我的字典只有前进两字!”   这话答的痛快,柳镜晓笑道:“好!有你这句就好!你那战友是叫白斯文吧?这笔人情我定会好好报答的,俊卿,以后通知大家一声,对白连长要多多照顾,当然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不过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处理这些逃兵!”   郭俊卿突然说道:“最大的问题是萧如浪和慕容雪海!”   柳镜晓明白郭俊卿的意思,现在林西城内的定边军,有三分之二掌握在这两人的手里。当前大敌当前,又不能内斗以消耗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他们留住,他突然灵机一动,叫道:“我们去找陈震龙!”   当柳镜晓来到瑞军的司令部,几位军官一听说柳镜晓前来,立即跑出来热情招待,又仔细说了陆立和陈光明败北的情形。   原来陆立和陈光明奉命前出至巴林右旗二家子化石山占领阵地,凭借河岸构筑阵地。陈光明以前只打过小队土匪,初历军阵,麻痹大意,在派出搜索队后没有派出阵前警戒。而巴布扎布久经军阵,采用避实击虚之策,率大量骑兵配合从左右两翼迂回,对陈营形成钳型包围,陈营毫无准备,仓促应战,结果部队为巴布扎布的骑兵分割包围,陈光明战死,陈营全军尽没。   而此时陆营正在开饭,闻讯后也仓促应战,结果为巴布扎布击溃,退回林西者不过百余人。这一战下来,瑞军损失了七八百人。   不过这样一来,林西城内的局势就完全变了,原来,而柳镜晓所率的定边军三营成了最重要的一支力量,这些军官也把柳镜晓看作自己的救星一般。   这些军官又带了柳镜晓去见陈震龙,只见陈震龙老泪纵横,全身披麻带孝,少了几分福态,却多了几分伤心情怀,柳镜晓见面就装糊涂,问道:“护军使大人,听说柔然叛军已至城下,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这话,陈震龙便直埋怨自己道:“光明,我不该让你带兵出去的!我实在太大意了!”   柳镜晓暗地想死了侄子,你这么悲伤干什么,莫非这陈光明是你的私生子,不过他照样走上去安尉陈震龙道:“护军使大人,还等节哀顺便!”   陈震龙听到柳镜晓这番话,精神登时振奋起来,可又很快恢复原态,他说道:“镜晓老弟,你是不知道,我膝下无子,光明算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这些产业、地位都是为他留的,可如今……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柳镜晓点点头道:“还请节哀顺便吧!我这次来,是因为我手里两个营不愿守城,想退到赤峰去。”   陈震龙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大叫问道:“你说什么?”   他言语中带着几分威严,自有一种军人气概,柳镜晓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福态的老人发现这种风度,就照实情说了:“我有两个营想走,可这两个营不是我的基本部队,我指挥不动!”   陈震龙犹如一种暴怒的狮子一般,大声道:“这怎么可以,临阵脱逃,素为共和军人之耻!对了,你的手怎么了?”   把全部精力寄托在回忆中的陈震龙这时候才发现柳镜晓的手受了重伤,柳镜晓干脆把责任全部推到陈震龙身上:“受了点伤而已,不过这事还要请陈护军使大人处置!”   陈震龙转身入房,拿来一份电文,递给柳镜晓,柳镜晓一看抬头,居然是陆军部转发东北保安司令部的命令,电报上写着“林西动关大局,各部决不许南退一步,已令常德胜部驰援林西。”   柳镜晓心中大喜,这真是及时雨,有了这份电报,尤如有了一把尚方宝剑,陆军部加东北保安司令部的双重命令,有哪个人哪违抗啊!就是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胆子再大,也只能死守林西了。   陈震龙又问柳镜晓有什么打算,柳镜晓说道:“我想把辎重连武装起来!”   柳镜晓的这个辎重连,每个班才有一支用来放哨的枪,陈震龙点点头,开口道:“镜晓,我今天给部队再发五块犒赏,军官加倍,还请大家替我好好守城!”   一个共和军下等兵一个月的军饷是八块钱,但扣去伙食等开支,实际到手的不过三四块钱,五块钱的犒赏可以说是相当丰厚了,柳镜晓连忙表示感谢,陈震龙想了又想,终于下了血本,又开口道:“我们瑞军在林西有个仓库,你带人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直管拿走便是!”   陈震龙既然开口,柳镜晓自然也不会客气,他先让人找来慕容雪海和萧如浪,也不说什么,只是由陈震龙出示了东北保安司令部的电报,慕容雪海和萧如浪当即表示愿追随陈护军使大人和柳镜晓死守林西。   接着柳镜晓直接带了辎重连到仓库里自行取用物资,陈震龙则亲自在一边做陪。   瑞军的这个仓库确实是应有尽有,军装、粮秣、子弹带、水壶、背包……而且什么品种都有,光枪械一项,从前金时期的鸟铳、抬枪,共和初年的火绳枪,现在仍在流行的滑膛枪,以至还有十多枝最新锐的线膛枪,柳镜晓自然不会客气,尽情搜刮,犹如蝗虫过境,凡是好东西全部带走,光粮秣就够柳部半月所需了,当然前金的抬枪之类的古董文物,柳镜晓当然是发挥谦让精神,客客气气地给陈震龙留下。   而且柳镜晓还有意外的收获,柳镜晓居然发现成箱成箱的手榴弹,这可是守城的好东西,而且是泸造的轻便手榴弹。虽然这是沪厂淘汰的旧货,可份量只有两斤半,而且因为使用了新式装药,威力比起四斤多重的普通手榴弹只是稍稍有些逊色而已,柳镜晓第一时间就下令把所有的一百箱轻便手榴弹一半下发到各营,一半控制在自己手里。   柳镜晓这次心里有了个小九九,分物资的时候,第一营和辎重连要多分一点,这两个部队都是绝对忠于自己的,而第二营和第三营则要少分一点。   忙乎了半天,看来来去去搬运的辎重兵,陈震龙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不依靠柳部守城,这些东西只能全部落入柔然叛匪手中,现在至少还能卖个人情。 第十六章 夫妻口角   柳镜晓正高兴着,耳边响起了稀疏的枪声,虽然听不大清楚,但战斗似乎发生在北城,吩咐步兵继续搬运物资,自己则带伤赶回北城指挥。   不过等柳镜晓赶到北城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按战报上的说法,就是“激战五分钟,双方无伤亡”。   柔然军的这次试探进攻又是无功而返,完颜玉琢一眼就看到柳镜晓,又想到他身上还带着伤,第一个跑回去,接着李何一、郭俊卿也都迎了出来。   李何一边汇报战斗,一边道:“如果镜晓送来的手榴弹早到一步,肯定会杀得柔然兔子全军尽没……”   柳镜晓现出喜色点点头,可完颜玉琢的脸色却相当不好看,等大家都散了,完颜玉琢在房中走来走去,终于开口说道:“我求你,少杀些柔然人好不好?”   柳镜晓苦笑一声,收拾起精神说道:“玉琢,现在不是我去杀他们,而是他们杀我们……”   完颜玉琢没有正面回答柳镜晓,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少杀些柔然人!”   柳镜晓站在椅子上,想要站起来开口,又不好意思开口,又坐了下去,反复反复折腾了数次,终于开口说道:“玉琢,你还是忘不了复国大业……”   既然柳镜晓揭开这层纸,完颜玉琢也很直接了当,她抽泣着说:“家国之情,岂能相忘……我血脉流的是大金的血,光复金室的荣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每杀死一个柔然人,大金光复的事业就多了一分崛起……相信我,我真的好爱你!”   完颜玉琢边哭边说,到后来简直是语不成调,泪水顺着鼻梁流了下来,沾湿了柳镜晓的衣袖,柳镜晓只好一边帮她擦拭眼泪,一边劝道:“柔然与大金复兴并没有多大关系,实际柔然人梦想的是重建他们的柔然帝国罢了,依赖他们重建大金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你难道忘了林丹汗了吗?”   柳镜晓口里的林丹汗,是后金崛起时的柔然人领袖,金太宗数次与林丹汗交战,死伤极众,经历十数年时间,最终林丹汗病死,柔然各部才告平定。   完颜玉琢明白柳镜晓的意思,可她还是说道:“不,柳镜晓你错了……我们大金并不依赖柔然人,只是柔然人多一份胜利,则共和国的实力则愈弱一分,我大金复兴的把握就越多一分。”   柳镜晓素来佩服完颜玉琢看事情条理清楚,可没有今日这一点却成为她固执已见的原由,也没注意完颜玉琢口中的称呼已经变成比较生硬的“柳镜晓”,只得做个好好先生:“玉琢,我们一起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好不?”   一听这话,完颜玉琢的泪球又如银线般落了下来,她说道:“你怎么让我冷静下来,你不知道我多苦啊……从今天柔然人攻城起,我时刻不在想着一枪杀了你,让你们定边军群龙无龙,可我下不了手啊……一闭上眼睛,心中就在想着,你是共和贼军的走狗……”   人都有火,柳镜晓开始还能听得进去,慢慢越不越顺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大大得罪了柳镜晓,他自言自语:“共和贼军……我就是一个贼军走狗吗?”   完颜玉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嘴里还不服输:“难道不是共和贼军吗……这个共和国不过是贱人林紫音创造出来的有着八百个脑袋的怪物……各省军阀割据,各霸一方,战乱不息,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   柳镜晓也相当生气了,他朝完颜玉琢训道:“金室灭亡,非天意,实人祸也……紫音先生绝世之才,岂是你我所能及……八百个脑袋的怪物……那是木铁侠的创造,你根本不了解历史,不过你真以为木铁侠以后,还有金室复兴的机会吗?金室复兴早已是雾中花水中月,是不可能的事……”   柳镜晓的话打破了完颜玉琢仅有的一点幻想,啦的一声,柳镜晓的脸上多了座五指山,接着完颜玉琢又哭了起来,柳镜晓心中如中打翻五味瓶,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朝完颜玉琢看了一眼,完颜玉琢瞪了一眼,向他怒道:“一点也不体贴人家。”   看着完颜玉琢冲自已发火的样子,柳镜晓先软了下来,开始退让了,完颜玉琢见柳镜晓不说话,又怕他真的生气了,也软了下来。   美人薄怒,自有风情,可柳镜晓却无睱理会,见完颜玉琢气也渐渐消了,柳镜晓开口相求道:“玉琢,你好好听我好不?”   完颜玉琢见他刻意软语相求自已,心中不忍,点了点头。   柳镜晓压低了声音,说道:“共和之建立,绝非你所想象那般,不过据我所知,与正史所叙亦颇有差别。”   完颜玉琢白了柳镜晓一眼,道:“就你知道!”   不过完颜玉琢的语气早没了怒意,柳镜晓笑道:“有两年我泡在第一历史档案馆,你知道那地方常人是不能进去的,因为共和创建以来的中央档案全放在那里。”   完颜玉琢“哟”地一声,问道:“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柳镜晓道:“我刚好有位好朋友在那里服务,托了他的关系,才能进去查了些资料。”   完颜玉琢突然想到一点,问道:“你那位朋友不是女的吧?”   柳镜晓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不过牺牲色相进档案馆的,我知道还真有一位,那位先生姓徐名震,曾为了进南京的第二档案馆,专门找了位二史馆的女朋友。”   听着柳镜晓的话,完颜玉琢心情大好,吃吃笑笑道:“徐震?就是那位笑话百出的全国内湖舰队总司令?”   柳镜晓连忙把完颜玉琢捧了一捧:“玉琢当真是冰心玉质,一猜就中,不过徐震手里还真有不少我想看的书,不说这个了!继续说共和初年旧事了!” 第十七章 共和旧事   见完颜玉琢“嗯”地应了一声,柳镜晓说道:“光复义军克复(这时候完颜玉琢白了柳镜晓一眼,柳镜晓立即把克复改成攻占)北京之后,全国政局仍是纷乱繁杂,其时大金军(柳镜晓原来是想说前金残军,可说出口的却变成大金军)仍据关外,对宇内虎视耽耽,各地豪强四起,不服义军号令,亲近大金的猛安汉军于关内尚有二十余万(一听这个,完颜玉琢微微点头,投来赞赏的目光)。而光复义军虽然十三镇之众,但开国六镇统共不过七万三千人,其余七镇更是只有可怜的四万三千人,外加上水师两标,整个光复义军兵力不足十二万人,所据之地除平津直隶之外,只有河南一部,山东一部,势力十分单薄,也可以这样说,这是金室中兴的第二良机。”   这段话娓娓说来,柳镜晓用尽量中立的语言叙述,完颜玉琢也觉得柳镜晓讲得非常在理,尤其是这最后一段引起完颜玉琢的兴趣,她靠近柳镜晓,柔声说道:“我大金为何不能把握这等良机,你说的中兴第一良机又是什么?”   柳镜晓却不敢立即开口,仔细察看房外房内一番,确定无人偷听才说道:“所谓金室中兴第一良机,在于林思远战死冀南邯郸之后,其时光复义军群龙无首,偏偏各镇统领谁也不服谁,因此军心大乱,每战往往不战即溃,连战皆败,各镇将领争相向金室输诚,降书如飞雪一般飞向北京军机阁,据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所藏之金室档案,其时光复义军所辖六镇六标之统领、标统人人有份,几乎是一个不拉。可惜其时军机阁竟以为光复义军必败无疑,居然回信要六镇统领自缚出降交出部队方可免去死罪,而且还要将六镇统领发配边疆,统领以下将官尽数处死。六镇统领无奈之下,只好一起拥戴林思远夫人统领全军,以便死中求生,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共和初创。”   柳镜晓的话语带着几分快意,共和以来对新闻管理相当十分宽松,各省军阀虽然蛮不讲理,但对新闻批评还是能容忍的,正所谓“有自由无民主”,不过各镇统领后人尚在,而且极有影响力,这种提及他人先人的事情可不能随口开口,所以只能隐藏腹中。今日痛痛快快地讲给完颜玉琢,心中不知道有多少快意。   完颜玉琢听了柳镜晓的话,不由扼臂长叹不止,这话题正好对上她的味口,便又继续催柳镜晓说下去,柳镜晓说道:“不过光复义军入京之后仍是一盘散沙。各镇统领都有安坐龙椅之意,可大家实力相近,谁都没有绝对把握,谁先坐上这张龙椅,就是大家群而攻之的对象。而林氏母女虽然有着统领各镇的名义,却不过是对可怜的寡母孤女罢了,手中实力仅有一个残破不堪的十三镇,大家也不会把这对母女扶上皇位。”   不知不觉间,已是新月如钩,柳镜晓看了一眼窗外冷月,继续说道:“因此人人都打着保存实力的主意,战必先退,以图消耗它镇实力,一月之内居然连败二十余阵。不过紫音先生当真是惊世之才,竟能挽狂澜于不倒,她读史的时候知道一个典故,而这个典故对日后共和影响极为深远。”   他这时候卖了关子,完颜玉琢便拧了他一把,催他快点讲这个典故,柳镜晓说道:“她读的是西周厉王无道以致国人暴动,由召周两公共掌国政的故事,紫音先生又读了一些西洋启蒙主义的典籍,崇信西洋人所说的自由、平等和博爱三者,对君权神授极为反感,因此她召集各镇统领、协统、标统开会议事。”   完颜玉琢见柳镜晓说话滔滔不绝,连忙弄了点水给他喝,柳镜晓接过茶杯,心中一暖,品了一口,又继续说道:“紫音先生一开始把话挑明了说,大家为皇位争夺不休,长久下去光复义军必定败亡,砸了这饭碗,对大家谁也没有好处。不如先把盘子做大,现在大家就取西周共和行政的故事,国号共和,中央设执政一人,并不世袭,由各镇统领公推而出,这话一出,各镇统领都觉得不错,他们的既得利益并没有受任何损失,何况中央的实际大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里,此外只要实力壮大,还是有机会回来称孤道寡。”   他这话一出,完颜玉琢不知不觉间点头,对这位共和初年的女性十分佩服,利用利益上的驱动将这些桀傲不驯的部将驾驭得服服贴贴,不由贴在柳镜晓身边继续听他叙说:“然后紫音先生又说,她想取西周的分封制度,把各省分封给各镇统领,也不世袭,有能有德者居之,这个观点立即得到下面的协统、标统的欢迎,因此各镇统领也不好反对。”   这时候柳镜晓借机握住完颜玉琢的手,继续说道:“紫音先生当即取出地图,请各镇统领依次序各取一省,由第一镇开始。”   完颜玉琢插口说道:“镜晓,如果让你先取,你会取哪一省啊?”   柳镜晓满怀情意地对完颜玉琢说道:“我什么都不取,就娶个漂漂亮亮的完颜玉琢!”   说话间,手里也不老实,完颜玉琢受不了他的调弄,问道:“第一镇到底要了哪一省?” 第十八章 天下分封   柳镜晓搂着完颜玉琢的纤腰道:“第一镇取的是四川,这是汉高祖经营汉中,收取巴蜀,坐视中原纷争,借机平定三秦的故智,川中口丁又为全国之冠,物产极为富饶,第一镇打的当真是如意算盘,可他忘记了自古以来忧患长存淫乐死,败于骄奢成于俭,第一师不过十数年就灰飞烟没,实是令人长叹。”   完颜玉琢觉得柳镜晓说的话十分在理,便听他继续说道:“第二镇取的是湖北,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湖北此时虽尚不在义军之手,但第二镇自统领以下多为湖北人士,久战思乡,湖北又是九省通瞿之地,南攻北守都很便利,又是富庶这地,不过鄂军一脉亦源于此。”   说到这,柳镜晓故意停了一下,完颜玉琢便咛了柳镜晓一把,又催促柳镜晓快说:“第三镇取的直隶,也就是今天的河北,其时直隶全省已尽在义军之手,无需象其它统领拼命去打,何况自古河北多豪杰,冀南又是有名的粮产地,共和史上的直军一脉就源于此。”   柳镜晓继续说道:“第四镇取的是广东,前金时两广就极为富庶,又居于岭北远避中原战火,不过取广东可不容易,第四镇一路南征,越万里关山,终于在共和三年入粤,今日西南粤桂滇黔各省之军,多出于第四师。”   完颜玉琢靠在柳镜晓怀中,静静地听柳镜晓诉说:“第五镇取的是山东,山东自古有渔盐铁之利,使齐桓公能首成霸业,而山东北部正好在第五镇之手,南下攻取山东也是方便。”   完颜玉琢点点头,说道:“镜晓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林紫音这种策略也是应急而已!”   柳镜晓见完颜玉琢赞同自已的观点,心中欣喜,说道:“玉琢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紫音先生此策也是应急,更造成今日军阀割据的局面,不过也奠定日后共和国之基础,到了共和三十年间,木铁侠横空出世,有了这样一位中兴共和的不世英雄,复兴金室便几为梦幻了。”   他见到完颜玉琢闻言有伤心之意,便继续说共和初年的旧事:“轮到第六镇沈鹰统领,他却有惊人之举,他先在地图上找了一个松江小镇,也就是今天的上海,然后说他本人因有心爱之人,所以愿意激流勇退,不取任何一省,只要这个松江小镇,更愿意交出部队,将部队平均分给各镇统领。只要各镇统领答应他一个条件。其时第六镇能征善战,全镇不下万人,各镇统领闻言都是一喜,皆愿答应,特别位置在他之后的各镇统领,心中更是欣喜不得了。沈智说他决心退隐之后到松江经营商业,只求松江在各镇统领之间永取中立状态,也请各镇统领给他面子,永远不要侵占松江。闻言之后,各位统领、标统、协统都对天发誓,松江为永久性之中立地,绝不派一兵一卒入松江。第六镇自此终结,从此之后却有了海上沈家。”   完颜玉琢听了这段故事,颇为感动,说道:“为心上人激流永退,真是很感人的故事……镜晓,如果你是沈鹰,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激流永退!”   柳镜晓当然是顺着完颜玉琢的语气:“有了玉琢,就是让我当皇帝也不干啊!”   柳镜晓的话很得美女欢心,完颜玉琢赏了个香吻,令柳镜晓不知身居何处,好久才反应回来,正想继续说第七镇的糊涂选择,猛听到城头枪声响起,开始枪声非常密集,不多时就渐渐稀疏了,只是枪声始终不绝。   柳镜晓一听便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歉意,完颜玉琢心中无奈,不过柳镜晓刚走出两步,又转头说道:“我走了!”   完颜玉琢忽地扑上前去,投入柳镜晓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丈夫,柳镜晓的步子便怎么迈也不出去,真情流露,嘴唇印在完颜玉琢的红唇之上,带点粗暴地狂吻起完颜玉琢。   一场数分钟的长吻终于结束,完颜玉琢带着泪水说道:“早点回来!”   柳镜晓带着满脸的柔情走出了房门,即使是种族上的隔绝,也不斩断那柔情。   等柳镜晓赶到的时候,李何一和郭俊卿都已经到了现场,借着火把,柳镜晓看到定边军的士兵已经各自找了个隐蔽的障碍物,眼睛望向前面,手指扣在板机上,柳镜晓顺口问道:“怎么回事?”   郭俊卿的脸上带着责怪的意思,说道:“柔然人潜伏进来,在那边和我们形成对峙了!”   正说着,“呯!呯!呯!”清脆的枪声响起,隐约可以看到近百米外跳动的枪口焰火,接着几发子弹滑过柳镜晓的身边,不过柳镜晓运气不错,连根毛都没伤着,只是原来手上用来照明的火把被迫熄没,在旁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混乱。   柳镜晓立时明白当前的处境,天色已黑,可偏偏定边军是新部队,不善于夜战,而柔然人夜战素来是好手,何况夜间的敌我识别也是个大问题,就是想要出击击穿敌军将会付出相当的代价。   但是任由敌军袭扰也不行,这批柔然人的位置在一道矮墙后面,明天只要天一亮,可以顺利接应柔然叛军的主力直接冲击北关,定边军就会失去地形上的优势。   正在他思索的片刻,矮墙那边清脆的枪声不时响起,只要一有动静,柔然人的子弹就朝暴露的目标发射,定边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优势,这时候却处于被动,只能无目的乱打几枪故乱反击。   这种情况对定边军相当不利,虽然夜间的射击精度很低,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士兵将不得到休息,明日面对已经养精蓄锐的敌军,很有可能会处于下风,而且当前的局面对士气也会很有影响。 第十九章 再见雪海   郭俊卿猛地灵机一动,向柳镜晓建议道:“用全营齐射对付他们!”   柳镜晓不由点点头,在战场上排枪和全军齐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方法,排枪在火力的持续投放上占着优势,全军齐射则能在单位时间内集中最大的火力。   李何一也对此深表赞许,不过柳镜晓为了对他表示尊重,第一营的指挥仍然交给他,并不直接给各连下令,他一声令下,传令兵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各排的阵地,定边军的队形不由一阵混乱,柔然人的枪声顿时密集起来,第二连就有个不幸的家伙中了一枪。   不过他们的好日子马上结束了,一个柔然人刚朝对面隐约跳动的一个身影打了一枪,正在重新装填子弹,突然对面的无数枝步枪同时开火,弹雨朝自己这个位置打来,接然胸部一阵剧痛,不受控制地一声惨叫,身子扑通一声倒地。   只要有人开火,就会招来定边军的全军齐射,密集的子弹呼啸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就有不幸的家伙中弹。   他们虽然也想学定边军那样全军齐射,但是他们的兵力只有三十多人,根本形不成定边军那样的火力效应。   在这种打击下,柔然人再不也敢开火,两边重新陷入沉寂。   见此情形,柳镜晓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他希望的局面,这时候一个人拍了拍柳镜晓的肩,柳镜晓仔细一看,原来是二连长司马勘。   司马勘朝柳镜晓笑了笑,主动请缨道:“镜晓,我想从侧翼迂回他方后方,来个前后夹击你看怎么样?”   柳镜晓并不做决定,反而征询起李何一的意见:“何一兄,你看怎么样?”   李何一见柳镜晓如此尊重他,相当高兴,就应道:“司马连长,一切小心就是!”   他和司马勘的矛盾原来闹得挺大,不过这段时间有柳镜晓和王烈在这当中调解,关系倒是融洽了很多。   司马勘朝柳镜晓和李何一分别行个军礼,就带队出击了。柳镜晓望着沉寂的夜晚,不时期待着司马勘迂回成功的那一刻,不过一刻钟之后,司马勘带着失望的神色重新出现他的面前时,柳镜晓便知道敌军已经撤退了。   正如他所猜到的,司马勘这次出击毫无收获,柔然人悄悄地从矮墙撤回,就连伤员和尸体也都带走了。   见到这种情况,柳镜晓重新安排了一下防务,在接近地安排了大量潜伏哨,而已有的工事也略作整修,忙完之后,又和郭俊卿到其余两个营的防区察看了一下防务。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了,柳镜晓和郭俊卿重新回第一营临时安排的住所休息,出乎柳镜晓的想象,完颜玉琢并没有睡下,而是早就给他们两个准备了夜宵。   郭俊卿吃着热腾腾的夜宵,忽然趁完颜玉琢低头不注意的时候,贴到柳镜晓的耳边说:“真的要好好对玉琢,老师那边我想办法就是。”   她随便这么一个动作,柳镜晓可是紧张地要命,要是完颜玉琢一抬头,看到她和郭俊卿这么亲昵的一幕,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还好完颜玉琢一直低着头吃饺子,柳镜晓才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郭俊卿吃完夜宵就起身告辞,夫妻俩又说了一会话,正准备睡下,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柳镜晓一皱眉头,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声音:“是我,雪海!”   柳镜晓打开房门后,文弱的慕容雪海出现在门口,但慕容雪海并没有进房,打了个手势请柳镜晓出来。   柳镜晓回头朝完颜玉琢笑了笑,步出了房门,朝慕容雪海问道:“雪海,这么迟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件?”   虽然萧如浪和慕容雪海下午准备抛弃柳镜晓逃跑,但柳镜晓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客气,对于笼络人心,他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慕容雪海终于开口了,但他谈话的内容却出乎柳镜晓的意料:“我是请镜晓尽早率部突围,这二千多官兵的姓命,全掌握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柳镜晓一呆,问道:“突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带着部队丢下林西城不管?”   慕容雪海脸上显现了痛苦的神情,但他继续说道:“没错,这可能让部队会受些损失,但是……镜晓!大局为重啊!再迟就走不了,这可是两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柳镜晓脸现微怒,声音变高,原来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他说道:“受些损失?柔然叛军素多精骑,如果在撤退途中遇到骑兵来回堵截,那还不如死守林西!何况林西有数万军民,如何能扔下他们!何况战事未开,让我率部先逃!你给我个理由先!”   柳镜晓的言语有些激动,这倒令慕容雪海冷静了下来,他说道:“镜晓,你知道这次来袭的柔然叛军有多少兵力?”   柳镜晓一听慕容雪海的话,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孟浪,不由有点后悔的意思,便说道:“雪海,你的意思是?”   慕容雪海先叹了口气,又苦笑一声:“这次巴布扎布是全军尽出,其下辖的六个师全部出动,再会合其它柔然叛骑,总数不下一万三四千人,而且有烈风制造的多门重炮助战,林西是很难守住了,不如全军突围到赤峰,会合司令官和直属队,再加守军两个营死守赤峰。”   他继续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撤退肯定是有损失的,但总能留点苗子,趁他们还没合围林西的机会快点走吧!”   柳镜晓摇摇头,用不相信的语气说道:“巴布扎布总共只有六个师,但他的一个团被我带骑兵营重创过,另一个团也曾受过一定的打击,而且他必须要留下一部份兵力在漠北看家,因此我估计他能出动一万人就是极限了。”   慕容雪海好言相劝道:“一万人也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至于林西军民,只能自求多福,镜晓,还是早点突围吧!”   柳镜晓的话越来越重,根本不给慕容雪海一点插嘴的机会:“你叫我扔下林西数万军民不战而逃?你叫我抛下军人的荣誉逃跑?你叫我去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吗?那可是陆军部和东北保安司令部联手签发的电文啊!” 第二十章 战端将起   慕容雪海听完话一楞,许久才说道:“只要守住赤峰,也是大功一件,上面肯定不会追究的。就是真的不行的话,也可以去南方,陆军部可管不到南方啊!”   一听这话,柳镜晓冷哼一句:“你是叫我投奔南方?我们北方军人宁忠于外,不事于南……”   慕容雪海听着柳镜晓的话,不由泛起苦笑。   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来历,在共和六十年前,北方军人素来对南方抱有很大的好感。   无论是共和三十年间的南军北伐,还是共和四十年间的北军南征,都有大量北籍军人都投身于南方各部,和北方各师交锋,甚至直接领兵和故乡子弟交战。共和三十年间木铁侠原本可以一统全国,但北军各师都不愿赶尽杀绝,所以北伐余部才能安返南方。   但是共和五十年间开始的三次大清洗,实在令北方军人齿冷心寒,原本对南方抱有的好感完全变成了不共戴天之仇,北方军人成了南方最大的反对者,南方对北方的每一次征伐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而北方要求武力统一的声音也始终连绵不绝,也因此如此,才会有援陕之役北方各省抛弃旧怨一致出兵的举动。   不过北方军人的这种态度有得有失,南方见无法顺利向北方发展,只好转向南洋,在海外建立诸多据点,虽不及沈家地盘遍及天下,不过南洋一带有近半地盘都是两广的势力。   而柳镜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宁可去新大陆去当迦太基人的佣兵,也不服务于南方军队,而说这句话的人是粤军第一师的师长邓达。   邓达虽然出身于北军,但终其一生都服务于南军,虽然粤军第一师在南方影响深远,南方各师的师、旅长很多都是出自该师,但邓达还是被大清洗被吓坏了,一病不起,在临终之前说:“宁忠于外,不事于南!”   而北方军人对南方引用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而柳镜晓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处于一种冷战的状态下,柳镜晓目光如电,竟是让慕容雪海不敢正视,就连慕容雪海想要转身告辞,都不敢开口。   这种局面大约过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柳镜晓收了目光,慕容雪海手握兵权,而他不想在这种局面下,在部队内部造成一种分裂的局面,这时候柳镜晓开口说道:“不要说一万人,就是一万四千人,雪海你放心,我也有把握克敌制胜!”   这话信心十足,慕容雪海心中暗自心折,想到刚才柳镜晓的如电目光,立进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柳镜晓,平时只看到柳镜晓和自己一般柔弱,想不到在关健时候竟是如此锋芒毕露。   柳镜晓继续说道:“敌军即使有一万四千人,但是远道而来,辎重物资只能自行携带,这样一来,我个人估计战斗兵顶多一万人,其次他必须两路分兵打援,一路是自开鲁回援的常德胜部五千人,一路是自赤峰出援的部队,另外热河毕竟是张步云的地盘,所以奉军不会坐视我军尽没,所以我估计柔然叛军打援得用去一半的兵力,也就是说,攻城的兵力不过五六千人,较之我军,也不过是两倍的兵力优势而已。”   他这一说,慕容雪海就明白了,他点点头,说道:“敌军是两倍兵力的话,我就有把握,我军毕竟有瑞军多年修筑的工事,粮弹也不缺,守住没问题!”   柳镜晓心中一喜,拍拍慕容雪海的肩膀道:“那就全靠雪海了!你放心,如果最后突围的话,我的第一营走在最后面!”   但凡最后突围的部队,损失一般都是最大的,不过这样一来慕容雪海的情绪立时高涨,两个人又谈了许久,慕容雪海才告辞回营。   柳镜晓也转身回房,打了个哈欠,只听完颜玉琢终于开口说道:“慕容营长的那个情报应当没有多少问题!”   北平。中南海。政事堂内阁会议。   刚刚上任的国务总理程云鹏朝阁员询问道:“今天早上的议题还是湖南问题吧?”   他这话一出,陆军部长车轸就答道:“湖南方面昨晚来电,要求除裁撤兵员一十三营外,其余六十四营由中央负责。”   此言一出,立即遭到财政部长黄心的反对:“以现在财政的情况,绝不可能支持湖南这么多的军费开支。”   湖南问题,本来就是南北之间的最大问题,南军北伐,北军南征,主战场都在湖南一带,加上长期不息的湖南内战,堪称共和国战事最为频繁的省份之一。   共和八十六年夏,在湘乡父老的调停之下,湖南内战各方终于在长沙签订停战协议,成立统一的湖南省政府,在此之前,南北各军已先后退出湘境。   但善后问题仍令内阁相当辣手,这十余日来电文来往,争吵不休,特别在军队编制问题上,湖南方面的要求和中央差距极远。   一提到湖南问题,阁员纷纷各抒己见,可一时间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陆军部长车轸突然想起一事,站起来,示意大家暂停,朝程云鹏问道:“昨天下午收到热河镇守使林震龙急电,柔然军围攻林西甚急,瑞军在外围两营尽数战死,现在林西城内只有四营兵力镇守。”   程云鹏本是军人出身,组阁前也曾任过陆军总长之职,便询问车轸道:“陆军部有什么处置?”   车轸答道:“已电令奉军立即驰援林西。”   程云鹏:“那就好,有四个营镇守林西,柔然叛军估计也是个把师的规模,守信林西应当问题不大。这样吧,林西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大家继续讨论湖南吧。”   等程云鹏话音一落,阁员又纷纷讨论起了最关心的湖南问题。   沈阳。东北保安司令部。   一个军官正在拿着电文催促电报员发送:“林西陈护军使:请贵部坚持三天,开鲁、通辽两军虽日夜驰援,但一时仍难以赶到……” 第二十一章 大战序幕   林西。城外。   晨雾笼罩着大地,白蒙蒙的一片,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林西城的轮廓。   巴布扎布理了理稀疏的白发,心满意足地看着肥美的猎物。   正珠尔扎布也有同样的心情,昨日的小挫,对这支空前庞大的柔然部队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反而为他除去争夺皇位的对手,他握紧了拳头,朝着巴布扎布说道:“父亲大人,可以开始了!”   巴布扎布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语说:“情况都弄清楚了?”   正珠尔扎布带着兴奋的声音应道:“林西城内有商铺数百间,又有大型仓库数座,更有可以武装数千人的大型军火仓库,只要攻下林西,我们可以从草原上召集几万名豪勇的战士,再继而克赤峰,攻承德,席卷热河,一举光复整个柔然帝国的荣耀……”   巴布扎布打断自己爱子滔滔不绝的发言,用生硬的语气问道:“我是问你守军的情况!”   正珠尔扎布这才停止了脑海的幻想,道:“林西现在还有瑞军的一个营和定边军的三个营,赤峰只有两个营,承德只有四个营,只要我们拿下林西,其余的城池必定是势如破竹!”   不过正珠尔扎布还是不清楚,巴布扎布询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自已的父亲对城内兵力的了解可比他还要清楚!   这时候巴布扎布说道:“所以一定要攻下林西,如果定边军的这三个营不在城内,那是多好的事情啊!”   不过片刻之后,巴布扎布又恢复了常态,挺立的身子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气质,银发在晨风中飘逸,看不出丝毫的老气,他对着天空的声音传入正珠尔扎布耳中:“林西,柔然的荣耀因你而重新闪耀!”   城墙上三个营长都喜形于色,柳镜晓也同样高兴,原因正是陈震龙手里的一份电报。   电报的开始仍是老套:“柔软匪众二三万人,前日聚集城下”云云,接着是讲陈陆两营外围受挫的一些情况,言辞十分夸张:“众贼围攻陈光明管带,陈管带亲手毙敌十余,终因寡不敌众,壮烈殉国,犹自口呼共和万岁!此役我虽重创匪军,柔然匪军尸山血海,终因匪军多我数十倍……”。   最后是一番表忠心的夸夸其谈:“我等军人,决心以身许国,战至一兵一卒……”   而令大家高兴的原因则是在电报的署名上,陈震龙加上柳镜晓和三位营长的名字。共和以来,即使是一个小小师长,也能通电发表政见,尤其是电报一物出现之后,半日之内即可传檄天下,但柳镜晓和三个营长还是首度位列通电之上,也算是个名扬天下的机会吧。   不过高兴归高兴,首先的问题还是打发当面的柔然叛军再说,柳镜晓在心里点着数:“十一,十二……”   慕容雪海点点头道:“总共十二个连队!”   晨雾已经散去,可以看到柔然在北门外排成十二个两列横队,最前方是一字排开的三个两列横队,队形的最前方是两名衣着光鲜的军官和军旗手、军鼓手。每个方阵都由两列横队组成,每个横队长约百米,人与人之间刚好空上半个人的位置,后排的步兵站在空隙上,紧靠着前排士兵的肩头,站成了斜队阵,一个方阵刚好是一个步兵连,大约一百五十人左右,虽然身上军装半新半旧,但在城上一眼看去,就觉得和昨天那队柔然叛军大有区别,更了几分悍勇善战的气质。   前排两列横队与后排两列横队之间间隔大约二百米,在第一排两列横队和第二排两列横队之间,则是敌军的炮兵阵地,排开十多门二轮火炮,中间还着夹杂两三门四轮火炮,也将乌黑的炮口对准了城门。   在整个方阵两翼是担任掩护的四个骑兵连队,排成了一列横队,不过有相当一部分骑兵都下马休息,将战马系好,准备在步兵突击成功后进入交战。   渐渐地,一种大战的气氛弥漫在军官之中,双方前沿的散兵也不时发生小规模的交火,枪声渐渐密集起来,不时可以看见因开火而弥漫的缕缕硝烟。   现在的防务安排是四个营各守一边,瑞军负责守南城,李何一负责北城,慕容雪海负责东城,萧如浪负责西城,但其它三个城门的当面敌军都只有一个柔然团的兵力,也就是展开了三个步兵连一个骑兵连,而北城的敌军则多达十二个步兵连又四个骑兵连,按照柔然军制这相当于一个师又一个团的兵力,何况柔然军还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到这里。   鉴于敌军突破的重点在北门,柳镜晓决定将炮兵连加强给第一营,手里唯一的预备队辎重连也放在北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其余各营对这一点也表示赞同,陈震龙又下达了死守到底的命令,大家都回到自已的阵地,柳镜晓则亲赴第一营指挥,司令部的事务暂时由王烈代理。   不过柔然军集结之后,李何一在柳镜晓身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道:“怎么还没动静?”   柔然军的集结地域大约离南关有五六百米,而炮兵连的二磅炮根本打不到这么远的目标,不过他话音刚落,低沉的“轰!轰!轰!”炮弹出膛音响起,柔然军已经用火炮开始火力准备,弹指之后,炮弹铺天盖地落在南关,柳镜晓的指挥位置虽然相当靠后,炮弹落地扬起的灰尘也粘到军装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来纹丝不动的柔然叛军突然从肩上抬下步枪,快步向前走来,在他们前面还有少数做为侦察作用的散兵快速行进,后面的炮兵也向后跑去,准备将火炮复位。   在二连的阵地上,司马勘大叫:“准备战斗!”   柳镜晓则在营部叫道:“炮兵准备!准备急速射!” 第二十二章 激战正烈(上)   敌军来得好快,不多时三个连都到距离北关不足二百米的地方,望着近在咫尺的敌军,官兵的心都悬了起来,“准备战斗”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士兵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没等柔然军进入射程就开火射击。   在那片刻,柔然军由两列横队突然转变为两路纵队,然后又从两列纵队变为四路纵队展开,其动作虽然不是行云流水那样流畅,可也是相当熟练。   柔然人展开三个连纵队,而他们的正面刚好是定边军三个步兵连。   纵队突击!纵队突击!这可是某个北方邻国最常用的战术,柳镜晓愈发头痛了!   几乎在转换完成的同时,柔然军中响起急促的行车鼓,整个纵队全速向这边冲刺。   几乎进入子弹射程的同时,炮兵连的火炮突然怒吼起来,整个火炮向后剧烈跳动,飞出了两米多远,炮兵连忙向后跑去,准备把火炮推回原位清洗炮膛,以方便再次进行射击,整个阵地弥漫着因火炮发射而散布的黑烟。   霰弹在敌军的队形造成相当大的伤亡,一团黑烟过后,柔然军队形的头两列几乎不复存在,接着,“呯!呯!呯!”,第一营的士兵大致瞄准一下,便伴随指挥官的命令,弹雨便朝柔然人的队形倾泻过去,紧接着拼命地往枪膛里装填子弹。   柔然人并没有进行反击,而是拼命地向前冲击。这点伤亡,对于一个连纵队来说还受承受。   而纵队突击的最大优势在于其高速而猛烈的冲击力,一般来说,从发起突击到冲到敌军面前,守军只有打出两发子弹的时间,不过柳镜晓在阵地前布置了相当多的障碍物,阻滞柔然军的前进速度,不过当定边军打出第三发子弹之后,柔然人终于冲到阵地前。   不过此时柔然军的突击纵队伤亡大约三分之一的兵力,第三连连长朱营猛地大吼一声,第一个跳出壕沟,几个军官也跳了出来,双方立即绞杀在一起。   见朱营冲在最前方,他带的一个加强排士兵也端着刺刀杀出来,“呯!呯!呯!”柔然军抢着发射枪膛仅有的一发子弹,近距离的射击给定边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有些人根本不及发射子弹就直接进入了肉搏战。   双方立时杀得人头翻滚,血浆四迸,相互用刺刀捅,用枪托打,不时有刺刀捅进体内后带回鲜红的血液,溅得衣服尽是血迹,不时有士兵们的惨叫夹杂着刺刀刺入身体特有的声音,随处可见血肉横飞的场面。   而此时,柔然军的火炮再度开炮,他们的目标是定边军炮兵阵地,无需观测,炮兵阵地上面弥漫的黑烟便是最好的参照物。   这阵炮火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定边军虽然只伤了两个炮兵,火炮安然无事,但是由于视线受到干扰,火炮便无法顺利地射击。   柳镜晓见此情形,不为大为惊奇地道:“奇怪?不说柔然人都是胡乱打炮的?”   完颜玉琢替解答了这个问题:“操炮的炮手都是烈风人!”   昨晚和完颜玉琢闹了口角之后,柳镜晓是绝不想让完颜玉琢上战场,万一她见柔然人被定边军打得血流成河和自己吵起来怎么办,而且他也很担心完颜玉琢的安全。   但完颜玉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坚持上战场,柳镜晓争不过他,只好任她穿了件连衣裙和自己一起到第一营指挥,当然官兵的指指点点是免不了的。   不过柳镜晓终于有了回报,他听了完颜玉琢的话,不由“啊”地一声惊呼。   完颜玉琢继续说道:“这些炮一半是烈风人给的,另一半是铁勒人给的,不过每门炮有两名烈风军官负责操炮,巴布扎布再选了十名精壮士兵当炮手!”   柳镜晓不由心中得意,有个对叛军了若指掌的妻子,胜算就多了许多,不过若无这些烈风和铁勒大炮,自己守起来就更有信心。   不过一想到铁勒和烈风,柳镜晓不禁心猛地一沉,烈风自据新罗以来一直整军备战,随时准备东犯共和,铁勒自二十年前出了英明神武的皇帝之后,国势更是蒸蒸日上,和共和国屡番冲突,听说铁勒人的东西伯利亚总督更是堪称世上第一流人物,看柔然人这般凶悍能战,但愿不要遇上铁勒部队才好。   而此时第一线的肉搏战也暂时告一段落,这时候第三连其余的两个排从柔然军的侧翼杀出,柔然军的前锋连终于抵敌不住,向后退去,地上只剩下几十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一些柔然军的重伤员一边呻吟着一边慢慢地向回爬。   朱营喘了口气,接过军旗全力挥动,第三连立即士气大振,都挥动军帽大声欢呼,其余两个排则返回自己的阵地,准备下一次反击。   不过朱营的目光却落在第一连李剑霜的阵地上,那里仍是硝烟弥漫,杀声震天,不过还好,在不久之后,那边的柔然军终于也退了下去,而第二连方面的情况似乎比自己这两个连都要好些。   不过第三连并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刚刚击退第一波的冲锋之后,渐渐散去的硝烟中又出现柔然人的身影,朱营随口对一排长张森说:“有信心吗?”   一排长张森回答得干脆:“成功成仁皆有信心。”   这时候,柔然军的火炮也重新转移过来轰击阵地,不少民房遭了城鱼之殃被轰倒轰塌,燃起熊熊烈火,而守在阵地上的定边军也只能趴下伏倒在阵地上,不过定边军的三门二磅炮也趁机重新进行射击,在一定程度干扰了定边军的进攻。   柔然军借着火炮轰击的机会,猫着身子快速冲了过来,第三连大部分官兵的视线被炮弹引发的火焰和扬尘遮挡住了,无法进行有效射击,不过这些柔然军的进攻方式与前次不有不同,等到达距前沿阵地约三十多米的距离时,一部分士兵和定边军展开对射,其余的士兵则向定边军投掷出大量手榴弹,在连续不断的爆破音过后,整个前沿阵地顿时黑烟滚滚。   柳镜晓在后面看得心急,忽地想起一事,叫道:“手榴弹!手榴弹都哪去了!” 第二十三章 激战正烈(中)   李何一先是一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我忘记发下去了!”   柳镜晓不由一阵气闷,他实在没想到李何一的才干居然平庸到这种程度,转眼见到营部里随处可见的手榴弹箱,二话没说,抬起一箱手榴弹,向前沿跑去,李何一望着柳镜晓的身影,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咬牙,也抬起一箱手榴弹跑了上去。   上位者的行动可以说是最好的榜样,他们身边的十几个官兵纷纷抬起一箱手榴弹,朝第三连的前沿阵地跑去,完颜玉琢望着柳镜晓的身影和阵地上弥漫的硝烟,还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枪声,心中百味交集,等柳镜晓跑出十多步后,才说了句:“小心!”   柳镜晓的耳朵很尖,心中一暖,转头笑了笑,大声说了句:“等我!马上回来!”便转身继续朝硝烟跑去,完颜玉琢的心却跳个不停,直担心柳镜晓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还好柔软军抛出手榴弹引发的黑烟掩护了他们,柔然军没有发现这群悄然上来的敌人,柳镜晓这群人顺利进入交通沟了,就在这时候,第一连的枪声似乎越来越稀疏,柳镜晓心中简直是心急如焚。   不过这时候,一发手榴弹突然落在柳镜晓的身边,上面的导火索“哧哧哧”的烧着,柳镜晓心里一片空白,只是脚用力一踢,将手榴弹踢开,然后发足向前狂奔,接着就直听到耳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身体撞在一个人身上,接着脸色雪白地躺在地上。   被柳镜晓撞到的张森连忙从柳镜晓身上抬过手榴弹箱,然后打开手榴弹箱,取出手榴弹分发给官兵,官兵们急忙找来火柴点燃,然后往外用力一掷,此时后继的临时运输队也到达前沿,不过损失并不大,只伤了两人。   柳镜晓躺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将他震醒,连忙站起,一边观察敌情,一边朝张森询问战况。   张森一边解说着,一边点燃导火索,然后往外投掷手榴弹,柳镜晓见状,也从手榴弹箱取出一发手榴弹,用火柴点燃导火索后用力一掷,却没有掷出多远,原来昨天手上的创伤复发了。   不过柳镜晓这时候心情不错,原来他刚刚从张森口里知道第三连因为有阵地掩护,情况远比柳镜晓所预想的要好,柔然叛军掷出的大部分手榴弹都落在他们身后去了,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全排只有四五人伤亡。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排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若没有柳镜晓带人运来的这批手榴弹,朱营就准备带全排冲出阵地向优势敌军打个反击。   第三连刚才这顿手榴弹直打得柔然军一阵惨呼,由于几位指挥官都亲自到了前沿作战,定边军的士气相当高涨。   不过柔然军并没有放弃这次攻势的打算,和第三连继续相互对掷手榴弹,不过定边军由于有修筑好的半永备阵地掩护,因此在伤亡交换比上大占便宜。   双方阵地之间全是滚滚黑烟,双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只是照着对方的声音相互对掷手榴弹,而对射击精度相对较高的步枪几乎没有多少发射的机会。   只是柔然人消耗完他们携带的手榴弹后,刚好是定边军正好再次将炮弹扔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柔然军被迫退却了。   就是这样,利用兵力的绝对优势和炮火优势,柔然军的招数就是四个团轮流上阵,不断消耗定边军的兵力,定边军则是火炮、手榴弹、步枪、刺刀轮番上阵,柳镜晓采用前轻后重的布置,一个排做为前卫,一旦陷入苦战,则用其余两个排反冲击,战况极为惨烈,双方都付出相当大的伤亡,尤其是第三连的前沿阵地,几度陷入白刃战的地步。   不过,虽然左翼和中路陷入苦战,但柔然军在右翼的进攻却很不顺利,司马勘的第三连巧妙地利用地形压制住了敌军的前锋连,整个前锋连被压在一块农田里进退不能,在几次进攻都撤退都失败后,双方展开了漫长的对射。柔然军的后继兵力也无法在这里展开,司马勘甚至主动抽调了一个班作为柳镜晓的预备队。   柳镜晓这时候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指挥位置上,完颜玉琢见他脸上满是灰尘,神色还有些痛苦的样子,军装也又脏又破,心中不由一阵怜惜,连忙提起裙角找了杯水给柳镜晓喝,柳镜晓一边道谢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休息,不过接下来的两次进攻都有惊无险地被化解了,柳镜晓心中大安,也叫完颜玉琢坐下来观看战况。   不过这时候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向柳镜晓行了个军礼急道:“西门情况不对,柔然军突进来了!”   柳镜晓一听,立即站了起来,边走边对完颜玉琢说道:“玉琢!我去一下西城,何一老哥!这里全靠你了!给我守住这里!俊卿,一起去吧!”   说话间,柳镜晓已经跳上他那匹大洋马,郭俊卿也跳上他那匹青马,柳镜晓轻轻一策马,马蹄立时飞动直奔西城。   柳镜晓这匹大洋马,本是燕傲霜的心爱之物,后来转赠给柳镜晓,柳镜晓同样是爱若珍宝,前段时间入林西时临时作为驮马使用,但辎重连的陆达连长知道柳镜晓最喜欢这马,总是挑最轻的物事给它驮,平时喂食的马料马草也是尽量挑最好的货色,今天早上又以指挥需要之名,把这马重新还给了柳镜晓。   今日重逢故主,这马心情欢快,也跑得飞快,将郭俊卿抛下七八个马身,不多时已经到了西城,正好看到一队溃兵打开城门,队形散乱,正想往城内跑,柳镜晓一拉缰绳,马鞭一挥,大声喝道:“是哪个连的?给我回去!” 第二十四章 激战正烈(下)   他这一训话,这些溃兵立时就停住了脚步,而后面的溃兵则继续往城内跑,立时挤成了一团,挤得前面的人蹒跚地向前走了几步,有几个人甚至摔倒在地。   柳镜晓这时候看到这些溃兵服装上很干净,没有什么和敌军厮杀过的迹象,而且数目众多,心里不由一怒,拔出手枪,朝天上“呯”地一枪,然后大声叫道:“哪个连的?叫你们连长出来?”   别看平时柳镜晓平时文文静静,可这时候还真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当即把这群溃兵给挡住,这时候人群中挤出一个为首的军官大声叫道:“柳老大,我是白斯文啊!五连的白斯文啊!”   柳镜晓把左轮枪放下,却不插入枪套,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斯文三十出头,面相非常秀气,人显得有些清瘦,根本不象个带兵打仗的人,他眼睛一眨就说道:“我们刚才和柔然军血战了一番,可他们的人实在太多,我们顶不住,萧营长只好命令我们退回城内再战了!”   可柳镜晓清清楚楚地听见西关那边,仍是厮杀声并着枪声,战事并未结束,而白斯文的这个连似乎非常完整,一个连只有一百六七十人,而聚在这里的人数也有这么多,他心中担心西关战事,不由大急,叫道:“给我回去!给我回去!守住西关!”   这些溃兵直是把目光转向了白斯文,却没有任何一点返回战场的意思,白斯文眼球子一转,又说道:“不如在这里让我们接应萧营长吧!”   他这话一出,溃兵们连连点头,柳镜晓也不知道白斯文怎么带这个连的,战斗力如此之差,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没事,回去从侧面远远的打枪就行了!”   白斯文一听这话,简直是说到他的心眼上了,立即整队重新杀回西关,不过这些溃兵整队又花了大半天时间,此时西关仍在激战之中,只听见枪声阵阵,硝烟弥漫,不时还传来阵阵厮杀声,柳镜晓怕萧如浪营顶不住败下来,直催白斯文连加快速度。   不如白斯文连也是滑头,并不直接投入战场,而是从侧翼迂回,正好遇到柔然军大约有一个排的兵力正在展开,准备从萧如浪营的侧翼戟入,还没等他们进入步枪射程,白斯文连就朝柔然军打了一阵排枪,柔然军以为遇到定边军的大部队,便退了回去。   不过白斯文连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当他们成功迂回到侧翼的时候,大约一个连的柔然军正朝萧如浪营发起进攻,队形中不时有倒下的身影,而他们的位置刚好在白斯文的步枪射程之中。   白斯文见到这情形,一声大叫,全连便齐射一阵密集的排枪打了过去,柔然军中立时血花飞溅,倒下了一大批人,而进攻的柔然军经过这次突然的打击,大为惊慌,在惨叫的同时向后高速飞奔。   见到这情形,白斯文连倒有近半的人大笑起来,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拍起掌来,剩下的人连忙往枪膛里装填子弹,准备朝柔然军的屁股开火,不过装填的速度奇慢,等他们装填完毕,柔然军早就跑出射程之外了。   柳镜晓这幕场景直摇头,连忙带着这连人和第二营主力会合,一见面,萧如浪带着责怪的意思朝白斯文问道:“你那个连就打了两排排枪,刚才到哪里去了?”   白斯文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欠奉:“我带着部队从敌人的侧翼迂回,刚好遇上柳指挥官,就把敌军主力给打退了!”   不过柳镜晓想起昨天白斯文前来报信的功劳,便替白斯圆谎道:“没错,他们迂回的时候刚好遇到我!”   不过等白斯文走开,柳镜晓便跳下马来,找个没人的地方,轻声对萧如浪说道:“还是派个能打战的副连长吧?”   萧如浪摇摇头道:“有什么用?我派了三个干部过去,全给这老兵油子带坏了!”   柳镜晓又问了这边的战况,原来白斯文连溃退后,萧如浪带着其余两个连接连不断地发起反击,终于将立足未稳的柔然军一个连赶了出去,刚才发起进攻的那个连是柔然军最后的力量,不过给白斯文那一阵排枪痛打后,柔然军终于败了下去停止了进攻,现在只有前卫仍在保持接触。   看到这边的战况稳定下来,柳镜晓又和萧如浪扯了几句,这时候郭俊卿对柳镜晓说道:“顺便去其余两个城门看看!”   柳镜晓点头便起身告辞,萧如浪忙于布置防务也没有送行,刚走出几步,这时候白斯文又赶了过来,拉住柳镜晓的手送出好远,等萧如浪看不到这边情形时,他朝柳镜晓一竖手指,极为亲切地说道:“柳上校,我不会打仗,可知道你对我们这些行伍出身干部讲交情,你放心,我在这个营,萧如浪别想逃出您的手心!”   说话还连连拍着胸膛以示忠心,柳镜晓虽然不想用他,可这白斯文确实是他在萧如浪营的一枚钉子,只好抱住白斯文说道:“放心!放心!有我在,你的连长谁都不能动!”   白斯文又和柳镜晓说了不少表忠心的话,送出了老远才回西关,郭俊卿跳上马去,望着白斯文那细瘦的身影,摇摇头对柳镜晓道:“没办法,现在也只能用这种人了!”   这时候,白斯文已经一阵小跑回到西关,找到自己的指挥官,亲切握住萧如浪的手拉到偏僻处,口若悬河地说道:“营长!刚才柳镜晓居然拉拢我,不过我只是表面上答应他,结果从他的口里得到重要情况,这个该死的柳镜晓,天杀的!居然要……”   萧如浪一听这话,就立即来了兴趣,大声问道:“他妈的,柳镜晓这兔崽子到底要干什么?” 第二十五章 林西苦战(一)   柳镜晓和郭俊卿先到了慕容雪海镇守的东城,第一眼看去,柳镜晓就不得不承认慕容雪海的筑城水平堪称全军最佳,远在自己之上,慕容雪海和几个干部也很快就发现他们两个,连忙带人迎了上去。   东关的防御是有惊无险,第三营的工事做得十分巧妙,远方做了陷阱、绊马索,近处则修了栅栏、鹿砦、壕沟、交通沟,再利用瑞军原有的工事,既可以发挥火力上的优势,又可令柔然军寸步难行。   所以打到现在,第三营只伤亡了二十多人,而柔然军屡次冲击,足足伤亡上百人才停止被迫进攻,光柳镜晓亲眼所见,东关外面的柔然军弃尸就有五六十具。   柳镜晓看到这,连连点头道:“慕容,打得好!等打完这一仗,我让大伙都来看你修的工事!”   慕容雪海也十分高兴,他被逐出家门的一个重要原因还就是因为这门筑城之术,今天难得看到一个识货的主,就拉着柳镜晓扯了半天,柳镜晓也赞了几句,然后起身告辞,又和郭俊卿一起去了南城。   南城的防务相对轻松,镇守南关的是瑞军一个营,而瑞军逃回城里陆立营的百余人,经过重新整补,又成为一个完整的步兵营,放在北城城门口,直接控制在陈震龙手里,随时准备反冲击。   此外南城还有一个固定的炮垒大队,所谓炮垒大队,也就是固定式的要塞重炮,在火力上比之柔然军大占优势。   柳镜晓随引路的两个军官走进炮台,正见着十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忙着复位火炮清洗炮膛,在那里干得热火朝天,郭俊卿“啊”地一声惊呼,退了出去,柳镜晓却不在意,大声叫道:“陈护军使在吗?”   那群赤身汉子中跳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看,正是陈震龙,只是他上身精赤,下身只着一件短裤,少了几分富态,却多了几份能干之气,陈震龙朝柳镜晓笑了笑,朝手下大声说道:“快点!”   此时秋风已凉,这群官兵却不觉寒意,大声喊叫,加紧复位火炮,柳镜晓见此情形,说道:“陈护军使,你这形态虽然有些不雅,可我是一切都放心了!”   陈震龙一边和一个官兵一起抬起一发大炮弹,豪气大发,笑道:“南城这里你只管放心便是,有老夫一切问题都没!”   “轰”地一声,一发重炮弹落在城外柔然军的队形,当黑烟和扬尘散去后,只见地面多了一个圆形的黑洞,里面倒下三四具尸体。   不过柳镜晓还是对这些旧军有点不放心,走出炮台,又找了几个瑞军军官问道:“对柔然人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几个军官都纷纷表示:“柳上校,你放心便是!我们的眷属产业都在林西,岂能任由柔然人糟蹋!我们只能死战到底!”   柔然叛军素来残暴,枪杀降军奸淫妇女之事屡见不鲜,破城之后更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甚至有屠城之举,这些瑞军军官又和柔然人交战多年,素有仇怨,自知城破之后非但必死无疑,就连妻儿老小也不能幸免于难,唯有死战到底。   柳镜晓这才放心,回奔北城,完颜玉琢等得他望眼欲穿,一见他便飞奔过去投入他怀中,也不管他到底杀了多少柔然人,只想在靠在他怀中。   柳镜晓却只能一边感受柔情,另一边却向李何一问起这边的战况,这知道柔然军在他走后又连续发起四次进攻,但最终还是无功之返。   这时候,战火中又跑来两个人,大声叫道:“哪位是柳镜晓先生?”   柳镜晓仔细一见,前面是辎重连的连长陆达,后面似乎是个邮递员,大声说道:“我是!”   完颜玉琢这才想起这番动作在人前似乎太过亲蜜,连忙避了开来,那邮递员一边从背后的背包取出一封电报,一边朝柳镜晓说道:“您的电报!”   柳镜晓接过电报,打开电报一看,上面写着:“镜晓老哥,听说你在林西守城,兄弟是十分佩服的。林西那是苦寒之地,兄弟自知实在受不了那个苦,所以也只能寄望老哥能大挫蛮夷早日归来。只是听说老哥新婚,也不知新妇喜欢什么,只能寄上两千青蚨让新妇置办新衣。等老哥百战归来,兄弟再为新妇接风洗尘。”   这封电报后面的署名是海威上将军,中将加上将衔,公债发行担保使,全国内湖舰队总司令徐震。   完颜玉琢也在一边偏着头观看电文,这封电报不文不白,可以说是笑料百出,她看得嘴角不由带着几丝笑意,却有几分勾魂荡魄之美,看到最后的署名,问道:“是南京那个徐震?两千青蚨?这是多少钱?”   柳镜晓点点头道:“就是他!青蚨是指铜钱,估计是二十块大洋吧。”   李何一站在柳镜晓身边,刚好也看了电报全文,他不知道徐震是什么人物,只知这二十块大洋相当于他两个月到手的军饷,不解地问道:“这徐震是什么来历?”   柳镜晓存心想在完颜玉琢面前卖弄,也不管枪声正急,就滔滔不绝地说道:“就是金陵徐家的这一代啊,他曾祖父、曾曾祖父都是前金时的出名贪官。曾曾祖父掌管户部时,各省报销款项,一概以八成结算。曾祖父历任盐道、江宁藩台、湖广总督、两广总督、南洋练兵大臣,更是刮得全国是天高三尺。” 第二十六章 林西苦战(二)   李何一直听得口噔目呆,连枪炮声都两耳不闻,只是不解地问:“那他们家怎么逃得过共和初年的整肃啊?”   这时候枪声渐急,柳镜晓也加大了声音:“共和之前,全家就已迁往阿尔比昂,直到他父亲那一代才迁回南京。徐家在海外投资矿山、种植园、纺织厂,竟成天下巨富。这个徐震,是出名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产,有多少地皮,有多少银子,有一次他看中一家大楼,花钱买下后才知道买了自家的东西。不过到了徐震这一代,早没有了先代的开创精神,只能坐享其成,不过即使他就是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干,每年也有三四百万元入帐,只可惜徐震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闹得笑话百出!”   李何一听得连连称奇,正好想发几句感慨,只听到前方的官兵大声叫道:“骑兵!骑兵!”   一听这话,柳镜晓立时挺直了身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郭俊卿递过千里镜,柳镜晓仔细一看,黑压压的骑兵带着震天动地的蹄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柔然人的骑兵首次进行了突击。   北京。中海南政事堂内阁会议。   程云鹏开口道:“湖南问题就这么定了吧!”   吵了一个上午,内阁终于就湖南问题勉强达成一致,这时候,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回响,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程云鹏刚想教训那个没有礼貌的家伙,但看到对方的相貌,立即换了副笑脸道:“段总长,您怎么来了?”   段士真,有着“永远的参谋总长”之称,从共和七十二年到共和八十六年,内阁足足换了十八届,可段士真的参谋总长之职一直都是稳若泰山,不过此君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除非有特别重大的战事,是绝不会出现内阁会议上的。   段士真朝程云鹏点点头,笑道:“程总理!各位阁员,先暂停一下,因为有个紧急情况!”   程云鹏不由一惊,不知道什么事情震动了这位参谋总长,便随口问道:“段总长?出了什么大事?”   段士真的回答很简要:“林西,攻城的巴布扎布叛军足足有九个师!”   不过他的话音一落,下面的阁员就纷纷议论起来了。   “九个师?”   “那不就是一万八千人?”   “城里的四个营很难守住吧?”   “这就要看陈震龙的手段了!”   而程云鹏最关心的是情报是否确切,他向段士真问道:“段总长,消息可靠吗?巴布扎布想干什么?”   段士真一拂长须,说道:“这消息是驻北方的一位武官弄来的,可以说是相当可靠,巴布扎布想攻下林西后,继攻赤峰、承德,然后再攻取整个热河,再南下侵袭京城!”   陆军总长车轸提出疑问道:“段总长,以九个师一万八千人来说,攻取热河肯定有所消耗,但即使建制完整,以一万八千也不可能打下京城,我想巴布扎布还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吧?”   其时近京的兵力,除了负责卫戍首都的十三师外,还有原禁卫军系统的三个师和鄂军的一个师,这还不算平汉路护路使的六个步兵营,此外平汉路保定至北平段已经通车,河北的两师四旅北上增援也非常方便,所以车轸才有此问。   段士真对此做了说明:“如果巴布扎布攻下热河,恐怕他的兵力还会增加,我个人估计扩充到三四万叛骑不成问题,至于装备吗?不要忘记北方和东面的邻居!”   漠北是苦寒之地,地方穷困,柔然人又剽悍善战,只要巴布扎布在热河打开几个县城,肯定有大批柔然叛军前来投奔,偏偏热河一带柔然人颇众,向来佩服巴布扎布,到时肯定是一呼百应,这时可又有阁员提出:“可巴布扎布这么大动干戈又是干什么?”   车轸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他说道:“大家忘记了前金袭拢山东的故事?忘记巴布扎布当年窜入关内,侵袭河北的故事!”   南侵京城,这摆明了不可能成功的事,但一听车轸的话,大家的神色纷纷凝重起来,要知道内阁的阁员多为北地人士,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地方的利益。   河北平津一带素来算得上北地富庶之地,所以共和八十一年间,巴布扎布就曾率柔然叛军窜拢河北,无恶不作,财产损失六七百万元,民众死伤千余人,还掳去民众数百人,因此当即就有河北籍的阁员问道:“中央拔了足足一百八十万定边费,奉军都干了什么费?”   此言一出,阁员们都表示同意,纷纷把予头直指奉系。   热河、绥远、察哈尔三个特别区长期都受柔然叛军袭扰,但毕竟那是奉军的地盘,而关内则完全不同,平津一带是鄂军的地盘,河北则是直系的根据地,而程云鹏内阁虽然标榜“专家治国”、“专家内阁”,但这些阁员幕后都受到直鄂两军中某个派系的支持,因此此次巴布扎布南侵,关乎到自身利益,阁员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何况当年巴布扎布流窜关内,所率部众不过千余人,一路烧杀掳掠,却令河北民众死伤无算,今日巴布扎布所率部众数十倍于当年,祸害想必也数十倍烈于当年,而平津一带是鄂军这个中央政府的势力范围,一旦巴布扎布叛骑袭扰近京,那就开了共和开创以来的先例,会令中央政府面目无存。   程云鹏也不能不有所反应,他虽是鄂系的大将,却算得上北方各个派系都能接受的人物,娶的妻子是曹明的爱女,女儿则嫁给了奉系首脑张步云,而这笔定边费就是程云鹏在陆军部长任上拔给奉系,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弹劾张步云的事情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怎么守住林西!”   虽然程云鹏的首要目的是维护自己女婿,可阁员们想想这话非常在理,就把目光指向了陆军部长车轸。 第二十七章 林西苦战(三)   北京。陆军部。   车轸朝下面催问道:“林西情况到底如何?问一下交通部,往林西的电报线路还通吗?”   部员们则忙得焦头烂阁,要看看这阵势啊!   内阁都临时移到陆军部办公,总理程云鹏亲自压阵,交通部长也亲自催促邮政总局加紧联系林西。   终于有了消息:“邮政总局报告,往林西的电报信路还能通,不过要通过沈阳转发。”   一听到这,大家的心都安静下来,只要能通就好,毕竟全国的电报线路都掌握在邮政总局手里。   要知道此时的邮政电信业务都由交通部邮政总局负责,共和八九十年间虽然南北分裂,但邮政总局却能掌握全国的邮政电信业务,南北各省的邮局局长都直接由邮政总局任命。   这一方面是整个邮政系统的西方化色彩非常重,多信奉“吾为吾国”的信条,持技术报国的理念,仿照西方改革了传统的驿站系统,使这个系统由原来每年需耗费数百万元变成一个盈利上百万元的单位,各省也对这个单位带来的便利十分欣赏。   另一个方面,则是北方抢先建立了一个遍及全国的邮政网络,而南方仅有一个实验性的邮政小网络,即使号称南方邮政网络最发达的广东,其网络也只能覆盖全省三分之一的县市,因此不得不求助于北方,邮政总局接收了南方的邮政网络后,又进一步扩展其邮政网络,因此其时有人赞叹道“只需大洋三分就把一封平信寄到共和国本土的任何一个地方”。   说起来相当讽刺的是,无论是近代邮政、电报还是铁路网,最初的实验网都在南方网。   而电报之物自西洋流入中国之后,邮政总局从南方取经后看到此物的潜力,遂将原有的邮政网络改造为电报网络,这一网络无论是在商业上还是军事上都有着惊人的价值。   不过对电报网络最喜爱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政治人物,只需花上很少的金钱就能一日间传檄天下,对此最乐此不疲就是直军第三师的一名旅长陈云杰,他时不时就发一份通电发表政见,痛骂中央政府的种种不当之处。   而柔然人并不知道电报线路的重要性,整个林西攻防战,电报线路始终畅通无阻,只不过另一种原因造成联络上的阻滞。   林西邮政局。电报处。   伴随的“嘀哒嘀哒”的发报声,还有嘈杂的声音。   “我是东北实业银行的代表,给我发总行!”   “给我接国是报!”   “给我发上海申报新闻社!我多付一倍钱的!”   “我一个字给二角钱,给我发承德……”   人群中干脆有人跪了下去,哭着求道:“这位姐姐,我求你了……你给我发赤峰林何老板!”   可林西的电报线路是二个月前才铺设完成,如果这里不是瑞军司令部,属于国防要地,估计十几年后也没有机会铺设这种耗费颇巨的线路。   不过平时一天也没有几份电报,因此一个刚毕业两个月的女学生负责发电、收电、译电的全套程序,技术相当生疏,这时间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大部分时间忙于应付顾客的发文,再加上外面涌来大量象徐震致柳镜晓那样慰问守军的电文,就这样,柳镜晓根本不清楚,进攻的柔然军实际有高达九个师的兵力。   而此时柳镜晓正忙着应付柔然骑兵的进攻,这群骑兵来得飞快,夹杂着枪声和炮声都无法掩盖的高声嘶叫,直突向第三连阵地,不多时已进入步枪射程之中,但前线的士兵只能进行盲目的射击,却几无效果。   不过突到离前沿阵地约莫二十米的地方,定边军做的简单障碍终于发挥作用,在接连绊倒两匹军马后,军马只能止步不前,柔然骑兵和定边军只能隔着障碍对射,骑兵人在马大,是最好的目标,定边军在各个方位朝柔然军开火。   这时候,骑兵纷纷翻身下马,只留下几个人站在原地,双手各自握住两条缰绳制止军马乱跑,也就俗称的“马桩子”,其余下马骑兵则继续端着骑枪向前突击。   柳镜晓连忙高叫着:“炮兵!打马桩子!”   定边军的三门二磅炮不时受到柔然军火炮的压制,火炮虽然尚存,但炮手已伤亡近半,挽马也伤了几匹,还时不时得转移发射阵地,所以开战至此,发射的炮弹不足二十发。   要知其时火炮不同现时之管退火炮,是为架退火炮,发射时的巨大后座力带动炮架剧烈向后跳动,短则二三米,长则五六米,再用人力将推回用羊毛推弹杆清洁炮膛,再次进行发射,因此射速奇慢,即使不受干扰,射速也不过一发一分。   不过柳镜晓的运气相当不错,当传令兵到达炮兵阵地的时候,刚好有一门火炮作好了发射准备,伴随随着柳镜晓的命令,一发炮弹在马群当中,打倒了一匹战马,打伤了两匹战马,战马纷纷大惊,嘶叫着狂奔乱跳,第三连的士兵见此,纷纷将枪口准对了高大的军马,有的干脆直接用手榴弹招呼,军马死伤了八九匹,有的干脆发作起来,一脚踢开马桩子。   临时转职成步兵的骑兵,见此情景,顿时停止,终是爱马心切,纷纷往回跑去骑上军马向后退去。   柳镜晓这才舒了口气,这时候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一看,原来来送电报的邮递员,只见他递上一份签收表道:“先生!请签一下名。”   柳镜晓一边签字,一边说:“谢谢!”   完颜玉琢则在一边询问道:“这电报上的钱什么时候能到?”   邮递员笑了笑:“还得等等,估计明天吧!”   柳镜晓也知道汇款不同于电报,不可能这么快到达,电报再怎么样,也不过一角钱两个字的买卖,而通过邮政总局结转的汇款,有时会达数万大洋之巨,万一错个数字就是几千几百块钱的损失。   至于这个数字有多大,我们可以从共和八十二年间的一些统计来看出,一个熟练的工人每天的收入一般是大洋三角,也就是他一个月的收入只有大元九元,而他必须用这笔钱来养活一个三口之家。   所以,邮政总局对电报转账是核上再核,反复验证,唯恐一个出错丢了一大笔钱。   而徐震寄来的二十元大洋,差不多就是柳镜晓两个月的合法收入,“置办新衣”,没错,在林西这种小城,这可以给完颜玉琢购置上几十件新衣了。 第二十八章 林西苦战(四)   不过在这次失败之后,柔然军似乎厌倦了这种毫无所得的进攻,只是继续用火炮对定边军进行轰击,一部分精干士兵在步枪有效射程的极限外来回侦察。   不久,柔然虽然再度发起了攻势,火炮却停止了射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知道青铜制成的火炮,是很容易因炮管过热而造成炸膛的,而柔然人的火炮已经几乎不间断地射击了一个多小时,再继续射击的话很有可能发生炮毁人亡的悲剧。   而柔然人的攻势也有点三心二意的感觉,不仅在兵力规模完全与前次不同,而且积极性也完全无法相比,略有小挫就立即回缩。   柳镜晓也乐得偷得片刻空闲,一边加紧布置防务,一边还不时与完颜玉琢说上几句情话,士兵则趁这功夫缓慢一下心情,轻松轻松,至少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顺便喝口水,有胆大的士兵还跳出工事,从战场上牵回了一匹柔然人遗弃的军马。   对于这时的情况,共和一六二年出的《柳镜晓先生纪念集》对此有百般吹捧,书中云“从容自若”、“正所谓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而实际情况只是一个花心男人想在战场上讨好自己的新婚妻子罢了。   林西。城外。   巴布扎布望着龟缩在坚固工事的定边军,不由感叹道:“实在想不到啊,定边军这个部队不仅能和我们拼刺刀,还能和我们拼手榴弹,还当真小看了这个部队。”   正说话间,秋风吹过,拂动了几丝银发,顿令这位柔然战将多了几分老气,甘珠尔扎布在一旁安慰道:“父亲大人,如果真的攻不进去的话,不如转攻赤峰吧?那里的兵力很弱,而且防务也很松懈,不象这里是个硬骨头。”   巴布扎布带着自信的目光摇摇头道:“我们的力量都还没有使用,而他们现在已经使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接着他继续用带几分沧桑又有几分豪情的语气说道:“所以我一定要拿下整个热河给你,我虽然老了,可是总得留点东西给你吧!这些家当都是给你准备的!”   巴布扎布还是首次吐露出传位给甘珠尔扎布的意思,甘珠尔扎布心中不由大喜,巴布扎布继续问道:“现在伤亡有多少?”   甘珠尔扎布答道:“伤亡五百多人,有三个步兵连已经不能再战了,不过参战的三个师编制都还完整。”   巴布扎布把双手放在背后,傲视着林西城,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他带着极度自信对爱子说道:“好儿子,你就亲眼看着我为给你打下这分基业吧。”   林西,北关。   柳镜晓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半刻钟之后,先是在西关方面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接着厮杀声、枪声混成一团,柳镜晓不由担心起西关的战事。   但西关方面的厮杀声,反而是越来越高,接着其余各个方向都响起密集的枪声,柳镜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上面弥漫的硝烟。   相对于北关来说,战事相对轻松,柔然军虽然又一次发起了攻击,但投入的兵力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而柔然人的一个团实际也就是三个步兵连,也就是说和守军的兵力基本相当,在这种情况,守军无需柳镜晓压阵,完全可以自行解决。   大约十分钟之后,柳镜晓耳中的厮杀声越发重,他正担心其它方面的战事,也没有多少心情和完颜玉琢调情,完颜玉琢也很体谅丈夫,用玉指拂了拂头发后,便拉住郭俊卿的手往一边走去,郭俊卿原想要推开完颜玉琢的纤手,可不知为何,心里突地一软,便随着完颜玉琢走到一边说起女儿家的心事。   而柳镜晓的心情则是越来越焦急,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柳镜晓回头一看,一个传令兵快步跑来,连军礼都没来得行,就向柳镜晓大声叫道:“我们萧营长顶不住了!求您快把预备队用上!”   柳镜晓一听这话,就知道第二营的情况肯定相当危险,萧如浪素称虎将,如非战况到了不能支撑的地步,绝不能向自己求援,但他手里的预备队只有一个辎重连,而他又不想这么早就把预备队用上。   因此柳镜晓一皱眉,转目一看郭俊卿正在那边和完颜玉琢说着话,无奈之下只能大声说道:“我亲自去压阵!俊卿你留在这里!”   话一说完,柳镜晓就跳上马去再度奔赴西关,不多时已出了西门,他张目一看,战况确实如他想,整个阵地都弥漫一种血腥的味道,随处可见身着黄色军装的柔然叛军,高嘶着涌入缺口,整个西关已有多处已被柔然军突破。   而第二营只能步步后退,有几个前沿的小阵地已经被迫放弃,双方的特有嘶叫不绝于耳,不同的身影交杂在一起展开厮杀,柳镜晓跳下马来,朝着几个退下来的伤兵高声问道:“你们营长在哪里?”   那几个伤兵都绑着绷带,血染湿大半件军服,似乎不认识柳镜晓,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们营长还在前线,您直接去找他吧!”   柳镜晓登时怒道:“我是柳镜晓指挥官!你们营长在哪?”   那几个伤员连忙从柳镜晓手里牵过大洋马,一边向柳镜晓道歉:“柳上校,真对不起,没认出您!我们营长在那,您的战马我们来照料吧!”   柳镜晓道了声谢,便朝着伤员指点的方位快步向前跑去,柔然人还没渗透到这里,只是身边不时窜过几发子弹。   不过柳镜晓运气不错,毫发无损,不多时就找到萧如浪,正看到几十号人在拥护在一起,不时有人挣扎几下,然后神情痛苦地倒下,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上百名柔然军。   而萧如浪则手持军旗大声吼叫,身上满身血迹,头发凌乱,从背后看去更添了几分悍勇之色,柳镜晓连忙跑上前去,大声叫着萧如浪的名字。   萧如浪一转头,见是柳镜晓便劈头问道:“辎重连上来没有!”   柳镜晓同样大声地答道:“我来了!” 第二十九章 林西苦战(五)   萧如浪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见,只是大叫道:“柳镜晓上校来了!”   话音未落,柳镜晓一把从萧如浪夺过军旗,一边挥动着大声吼道:“冲啊!”   话音刚落,萧如浪已抢在柳镜晓前面冲了出去,见主官如此身先士卒,这些官兵也个个士气高涨,如猛虎下山般直扑敌军。   对方的柔然军部队丝毫不予退让也冲了过来,两道不同颜色的人流瞬间就撞击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伤亡。   柳镜晓昨天受伤的右手手持军旗,左手手持左轮手枪也跟在萧如浪的身后冲了上去。   耳边不时传过子弹尖啸的声音,还有士兵痛苦的叫声,柳镜晓却只知眼中所看到黄色的叛军,他对着冲上来的柔然军就是板机连扣,在瞬间发射完所有的子弹后,已经几个凶悍的身形已经近了柳镜晓的身子,他也不管手有震麻的感觉,只是把手枪将枪套一插,右手大力挥动下军旗,拔出军刀,带着一声巨吼就超过萧如浪冲了上去,身后只留下一阵官兵喝彩的高叫。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两个女人进行无聊的谈话,只是这段谈话对着柳镜晓的一生都有着极其深刻的影响。   “妹子,你觉得镜晓还行吧?”说话的当然是完颜玉琢,只不过她说话眼角闪过一丝忧郁。   郭俊卿点点头:“镜晓可以说是你的好归宿!”   完颜玉琢继续带着一点担心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好担心啊!我与他初会便非完壁,而他似乎心有所属,我真的担心……”   完颜玉琢昨天和柳镜晓吵了一架,但今天睡觉仔细思索,反而觉得自己这位丈夫是一等一的贤良十拿九稳,更担心的是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自己早年所遇非人,历经人事沧桑,柳镜晓虽然嘴上不说,但自己看得出他心里还是有一些介意。   郭俊卿笑道:“镜晓虽是世间俗男儿,可遇到你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可以说是他的福份啊!”   可她心中也是担心这一点,但一想到北平还有位燕傲霜,她的心思立即心乱如麻,再想起柳镜晓当年情事惹出的天头风波。   看着一脸忧色的完颜玉琢,她突然有一种有千百句话,却无从说起,双人都沉默了许久,郭俊卿终于开口说道:“玉琢,有些事情你应当知道……”   沈阳。东北保安司令部。   张步云的目光越来越显得凝重了,脸色也越来越坏,就连平时宠爱的大夫人都不敢去劝解他。   这是很少见的事情,要知道他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东三省保安总司令”,掌握着东三省一切的军政大权,虽然这份基业是他继承下来,而非后来的柳镜晓、杨林翼那般是白手起家,但这已经足够了。   人人恭称一声“张步帅”,自己岳父又是现今的内阁总理,因此平时张云步都是一般意气奋发的神态,哪象今天面色阴沉。   而令他不快的就是这封电报,电文语气的很重,开始先说了一通:“步云平时领兵三十万,卫戍东北,责任不为不重;军政大权,一手操持,大小军官,由其委任,军需不为不裕,国家所给饷项,未欠丝毫,地方供应粮秣,十足输纳,加之临时征之又征,借而又借,军需不为不裕”,不过张步云也承认这是事实。   不过后面的口气就变了:“夫张步云受如此之重任,据如此之形势,有如此之兵力,茍能措置有方,保此雄藩,岂惟作东北之长城,亦且为国家之柱石”,后面接着的话就完全令张步云抓狂了,“数载以来,张步云废弛纪纲,军备松驰,柔然寇数番侵拢,皆来去自如,边民损失不计其数,今日复有柔然寇二三万人窜入察哈尔,张步云处置不当,既不为长久固守之策,又不为从容撤退之谋,所部竟弃岭北坝上不顾争相逃命,锡林郭勒之丧失,虽非张步云一人之罪,而张步云实负最大之责任!”   后面的语气更重上几分:“林西孤城浴血苦战,日夕呼援,迄不一应,至今不见一兵一卒,国家岁靡巨饷,为张步云所养之数十万大军,今皆何在,所畀予之军地,节节放弃,以至丧师失地,事实昭然,全国之人,共见共闻,何庸更问其它!”,最后下了死命令:“限张步云立赴林西,驰援孤军!”   张步云的正式职务是“东三省保安总司令”,但中央政府正式委任的正式官职是“东三省巡阅使”,不过他还有一个“柔然经略使”的职务,负责防御柔然叛匪的侵袭。   今日巴布扎布南侵,察哈尔特别区的守军不是对手,被迫放弃察北,巴布扎布率兵袭拢热河,日下正以大军围攻林西,但他实在想不到中央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抛弃其中的成见和不实之词不说,这封电文洋洋数千言,写起来尚称铿锵有力,想必会有人争相传送,而且这封电报还公开发送全国各大报馆,那些该死的新闻记者肯定会纷纷报道,那着实会令自己头痛无比,也会令奉军声誉尽失。   虽然热河、察哈尔、绥远三个特别区都是奉军的地盘,辖区柔然人甚众,算是大柔然地区的一部分,和柔然人事关重大,但一直中央对此并不干涉,“柔然经略使”一职可以全权处理柔然事务,张步云甚至独断专行过一次,先行和柔然人订立协议,然后再签订协议,中央政府也只能默认。   而他数年处理柔然事务,自认虽无大功亦无大过,中央甚至还有所表彰,今日中央为林西之围,反应竟如此强硬,完全他始料所不及。   不过张步云也是无可奈何,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在房里毫无目的来回转了十几个来回后,终于大声地朝几个高级军官:“电令通辽郑旅长,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想办法支援林西。告诉陈震龙一声,林西一失,他的护军使也不要想当了!” 第三十章 林西苦战(六)   柳镜晓用力挥刀一砍,当面的两个柔然叛军用步枪一挡,军刀便砍在步枪上,伴随力量之间的碰撞,柳镜晓的身形便不由缓了一缓,正想挥刀再砍,一枪托已然砸在他左肩上,柳镜晓不由吃痛跌倒在地。   柳镜晓的右手昨天已然负伤,这时旧伤新创一齐发挥,疼痛无比,一不失神,军旗脱出手去,右手军旗已然飘落在地,一个柔然官兵原来准备柳镜晓一枪刺死,这时却见到战旗倒地,正欲上去夺旗,萧如浪的身形已然冲到他面前。   萧如浪挥动军刀一砍,正砍中这名柔然士兵胸部,血花乱溅,就连倒在地上的柳镜晓也被溅上许多我,军旗却已落在另一名柔然军手中。   一个定边军正想夺回军旗,却被一个柔然军士兵刺死,不过正欲挥动军旗的柔然军也被他一枪捅成重伤,军旗失去控制,正往地上飘动,一为这情形,两方士兵都往朝军旗下冲了过来,为争夺军旗拼杀地惨烈无比。   欲知此一时代,军旗即为一部队灵魂,很多丢失军旗的部队甚至直接被撤销番号,双方就在这军旗下死伤颇众,双方踩着战友和敌军的尸体,疯狂地争夺军旗,军旗下倒下了几圈的尸体。   柳镜晓倒在地上甚是痛苦,勉强站起,见此情形,一想到军旗是在自己手中失去,立时状若疯狂,军刀连砍,硬是从人群杀出一条血路,身边的官兵见他重伤之后尚如此豪勇,也全力助战。   柳镜晓的军衣全是血迹,连续砍倒两人之后,终于夺回军旗,也不管右手负痛无比,就是大力挥动军旗,定边军见此,都吼叫着冲了上来护住了柳镜晓。   这时候柔然军后阵一阵混乱,柔然军则纷纷向后退去,柳镜晓一边拼尽全力挥动军旗,柳镜晓一边粗重地喘气,一边朝柔然军后阵仔细一看,就看王烈正带着一队士兵从柔然军杀来,心中立时明白,原来是王烈带人来援。   原来萧如浪向柳镜晓求援的同时还向王烈求援,可王烈手里没有任何兵力,只好将一些勤杂人员临时编组为一个排赶来参战,刚好赶上关健性的战斗,就率部从柔然军后方杀出,一举将柔然军的这个连击溃。   有了这支新锐之军,柳镜晓也不管自己脚下全是一叠叠的尸体,就直接踩在尸体上带着部队打了一个反击,柔然军腹背受敌,力不能支,虽然也曾停下来反击,终究控制不住溃兵,被萧如浪带人打了出去。   这样一来,第二营就稳住阵脚,萧如浪一声高呼,借着新胜锐气,亲自带着部队朝柔然军突入西关的几个小部队发起反扑,这些部队见他们来势汹汹,纷纷退出南关,只有少数部队和萧如浪打了场恶战,不过最终还是撤退了,就这样,柳镜晓终于压住了阵势。   等萧如浪领部队打退柔然军,柳镜晓和王烈又看了刚才一眼刚才双方争夺军旗的地方,到处是血迹,到处是残破的肢体,到处是破碎的兵器,二三十具尸体密集倒在一个小区域内,柳镜晓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莽撞。   柳镜晓顺便问起战况,一个军官就骂道:“白斯文这家伙,又带着部队跑了!”   柳镜晓摇摇头,就向王烈询问起白斯文的情况,王烈只是说道:“他是共和七十一年的连长,那年才十七岁啊!”   柳镜晓大为纳闷,他算得上少年得志,但没有当过连长,而是在今年直接超升营长,不过想想白斯文不是世家子弟,却能在十七岁就当上连长,肯定不是太简单的人物,可为什么会这样胆小怯战。   可刚才发言的那个军官却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连长?又有屁用啊!他的来历我还不清楚,那时候带着几十人投奔老帅才当的连长,当时有个规律拉个五十人就是连长,拉个一百五十人……”   说话间,这个军官故意拉长了语调:“就是个营长……我于长庆的第四连如果象他这样怕死,叫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王烈也只能为自己的战友推卸责任:“他这个人太滑头了,从来不打硬仗,他同期的连长很多都是师长团长了,可他还是连长啊。”   不过这话比起于长庆的言辞来说,就有些处于下风的感觉。   柳镜晓倒是很佩服这个白斯文的,虽然是拉壮丁升的连长,但足足当了十五年的连长,这种经历在整个共和军恐怕也是绝无仅有吧,他笑着问道:“我倒好奇怪的是……白连长不上不下,居然干了十五年,少见……少见……”   王烈苦笑一声:“在他营里资格老,威望够,平时也犯不了大错,那群兵油子只听他的话,别人指挥不动,只好让他当着。”   可四连长于长庆得势不饶人,继续大声说道:“犯不了大错?八十五年冬天的黑河剿匪之役,他那个营全营伤亡三百人,一个连都打光了,他那个连……奶奶就伤了七个,死了一个!如果不是战力如此不堪,怎么会把精锐部队的一个整连直接扔到我们定边军!”   柳镜晓对第二营的军官并不是十分熟悉,不过看这于长庆倒象王烈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只听于长庆继续揭白斯文的短:“死的那家伙还不是战死,到冰上捞鱼掉到河里淹死的,他有什么能耐我难道不清楚,不就是会打打小报告!哼!”   于长庆作出一副不屑的姿态,王烈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柳镜晓只好作了中人道:“派人快把白连长找回来,堵住阵地再说!” 第三十一章 林西苦战(七)   正说着,柳镜晓眼角已经出现白斯文的身影,他带着一个建制完整的步兵连从城内开出,于长庆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这时候萧如浪也带着一批干部朝这边过来,他一见白斯文,脸色就沉了下去。   白斯文脸上却是象个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向这边打招呼,一边说道:“营长,柳指挥官,我刚才想到万一敌军派了细作进城怎么办,连忙带队进城搜捕,抓了几个柔然叛军派来的间谍。”   他脸上一副真诚的样子,若不熟悉他的人物肯定会被这番表演骗了过去,柳镜晓这才注意白斯文连里多了七八个五花大绑的柔然平民,也不知道是哪抓来的平民,也不作声,任由萧如浪处理。   他表面是不干涉萧如浪营的事务,在心里却是打定了看好戏的想法,第二营只有几个朱雀出身的班排长,这个营的事务柳镜晓本来就插不了嘴,他们内部闹得翻山倒海,才正遂了柳镜晓的心意。   若白斯文这般人物是他的直接下属,柳镜晓第一时间就免了他的职务,不过他既然是萧如浪的部下,而且现在更需要利用他来对付萧如浪,就是萧如浪想把白斯文免去职务,柳镜晓也要想个法子把他压下来。   不过结果却令柳镜晓大为失望,萧如浪只是稍稍训斥了白斯文几句。   既然你们吵不起来,我就往里面掺沙子吧!   柳镜晓灵机一动,找来王烈到三营临时充任督战官,又不知从哪来找来一把大砍刀拿给王烈,嘴里还说道:“擅自撤退者!杀!杀!杀!”   王烈一边应是,一边拿过大砍刀随手挥了几下,柳镜晓心想看在老战友的份上,白斯文总不好意思又率部逃跑了吧!   第三营的三个连,以白斯文连战力最为不堪,萧如浪平时也只能依赖其余两个连作为骨干,不过有了王烈督战,白连想必能发挥一定的战力吧。   那一边白斯文见到寒光闪闪的大砍刀,心中一冷,退了半步,又带着笑脸迎了上去,拉住王烈的手说道:“老王!咱俩又在一起了,这样吧,就来我们连督战吧,我这个连你来当家!”   他心知肚明,柳镜晓派个督战官的用意就在监视他这个连,不过柳镜晓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把和他交情很好的王烈派来做督战官。   王烈是痛快汉子,也没仔细去想白斯文脑里到底打着什么念头,大声道:“咱俩兄弟一起上阵!把柔然人打得落花流水。”   柳镜晓又处理了些杂务,听见北门枪声又密集起来,连忙起身告辞。   等他一走,白斯文又找到萧如浪打起了小报告:“营长!你得小心啊!柳镜晓他派人来督战,绝对不安好心,这次还派个和我交情不错的王烈来,可下次难保就不会派个朱雀出身的干部来……”   “原来是这样啊……”   “还好他碰上燕老师……”   “那个女人真的好过份……”   “不会吧……柳镜晓他真的开枪了……”   郭俊卿对完颜玉琢讲了许多柳镜晓的旧事,中间当然包括柳镜晓的一些丑事,就连当年白雀园的事情也统统讲了出来,完颜玉琢听着入迷,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开。   郭俊卿也隐隐约约地提到柳镜晓和燕傲霜之间的情愫,完颜玉琢开始是气闷,但后来想想也只得如此,谁叫燕傲霜和柳镜晓相逢相知已有十余年,只是两人恋情恐怕不容于世人。   既然解脱开来,又听到柳镜晓当年伤心情事,暗叹柳镜晓用情之深,心中不由暗幸得遇良人,心中担忧渐渐消去。   不过渐渐地,完颜玉琢又把心思转到这次林西攻防上来,她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既希望柳镜晓能打场大胜仗,加官晋爵,又怕柔然人大败一场,从此复国无望,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柳镜晓有个闪失战死沙场,自己岂不是要寂寞一生。   这数日来,她的复国之念依然消逝不去,只是已逐步淡化,心中更关心的是柳镜晓的安危,要知不过她出身于前金宗世,骨子还深受传统道德影响,虽然是烈风帝国受的教育,可烈风人对女子的教育也还是所谓“三从四德”的传统教育。   不过完颜玉琢又不想这事情,丈夫总会回来的,反而对于自己未是完璧总有些微微介意,想起了燕傲霜,心中不由有了为柳镜晓再纳一房处子做为妾室的打算。   她也知道柳镜晓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燕傲霜敬重无比,对她的爱意恐怕还在自己之上,若是争风吃醋起来自己有多少胜算还是未知之数,莫不如找个自己能完全操控的少女引为外援,既可解去柳镜晓的心头疙瘩,又可在闰房增一助力。   这时候,柳镜晓已然回了北关,他在西城找了半天他的大洋马,最后发现那些伤兵居然随意地把大洋马系在路边。   柳镜晓跨上洋马直奔北关,却发现这边枪声虽急,战事却不紧张,双方只是在射程的极限展开漫长的对射,没有多少伤亡。   李何一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把指挥权交回了柳镜晓。要知道柳镜晓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六神无主,对柔然人的进攻也不知处置,还好柔然人的进攻并无多少积极性,三个连长也相当能干,把份内的事情处置地稳稳当当。   柳镜晓偷偷着扫了一眼右边的石椅,郭俊卿和完颜玉琢正坐在上面,亲密地依在说着话,完颜玉琢不时花枝乱颤,传出银铃般的笑声,玉脸粉红,有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也不知道勾动了女儿家的什么心事。   柳镜晓正欲开口招呼完颜玉琢,可城外的叛军似乎知道了柳镜晓的归来,特地准备了礼物,久未开火的火炮剧烈地跳动,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北关都笼罩在黑烟下,而进攻的队形向后退去。   柳镜晓知道这些部队是重新整理队形准备下一次进攻,显然,柔然军的又一波大规模攻势又要开始了。 第三十二章 林西苦战(八)   果然不出柳镜晓,在两轮炮火的齐射之后,柔然军再次展开十二个连纵队,黄色的人流再次发起攻击。   不过第一营的压力很大,在先前战斗工事损毁很多,部队也不满编,有的排只剩下一半的战斗兵,很难应付优势的敌军,只有司马勘连因为建制比较完整,应付起来相对轻松。   柔然军的套路仍然不变,三个连纵队主攻,在敌军的攻击下北关房屋大多着火焚烧,烟焰弥漫,最前沿的民房、工事尽数夷为平地,柔然人却不顾伤亡,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双方反复冲杀,几个前沿阵地更是易手数次,柳镜晓绞尽脑筋,几乎支撑不下去。   在击退柔然军的一次偷袭后,柳镜晓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听到一个声音叫道:“我们营长支撑不住了,求您把预备队用上!”   柳镜晓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太关注战事,居然没注意一个传令兵到了自己身边,这名传令兵脸上汗珠滚滚,军装被珠水浸湿了大半,显得相当焦灼,柳镜晓一阵思索,才想起他是第三营的传令兵。   可柳镜晓只能回绝他:“告诉你们营长!我马上请陈护军使派兵给他!”   柳镜晓手里还有一个完整的辎重连,这个辎重连临时武装为一个步兵连,但有多少战斗力外人很难担保,柳镜晓心里也无数,不过柳镜晓感觉这是一场大恶战,不想将预备队使用上去。   柳镜晓当即派一名传令兵随第三营的传令兵一起去请陈震龙,不过陈震龙能派出多少兵力,他心里也是无数。   柳镜晓这才发现四关都在激战,枪炮声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刚才整个心思都放在北关的交战上,倒没注意其余三关的战斗。   过了一会,第二营的传令兵又跑过要求增援,柳镜晓仍是无兵可调,只能临时下了个后退者就地处决的手令交给传令兵,他只能寄希望于白斯文连能超水平发挥,这时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镜晓,把预备队用上吧!”   柳镜晓回头一看,正是慕容雪海,他军服已是残破不堪,血迹混着尘土很不雅观,眼睛带着血丝,声音也沙哑了,柳镜晓不好直接拒绝,说着:“雪海,你再顶一顶吧!”   慕容雪海叫苦道:“敌军至少有三个团的兵力,陈震龙连一个兵也不肯派,你叫我怎么顶啊……”   柳镜晓心想我在这里还不是以一个步兵营加半个炮兵连顶住柔然四个团的攻击,可这时候又不能得罪慕容雪海,而且柳镜晓也心知慕容雪海来求援,他那边的战事肯定也不好受。   因此柳镜晓思索了半天,在慕容雪海的催促下,最后还是决定把陆达的辎重连调给慕容雪海,不过战后要立即归建。   柳镜晓正欲下令,往柔然军那边扫了一眼,不由“啊”的一声,嘴巴张开大大的,慕容雪海一见便有变故发生,也朝柔然军扫了一眼,也是一呆。   在柔然军的后方,柔然军居然展开四个营纵队,那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准备朝这边突击。   今天进攻中,柔然军一直使用连纵队进攻,而现在终于展开,而且一下就展开四个营纵队。   而柔然军的一个团辖步兵三连又骑兵一连,也就是说柔然军的一个团只能组成一个营纵队,而四个营纵队,按照柔然军制就是一个师又一个团的全部步兵发起冲击,再加上先期投入的十二个连纵队,按照柔然人的算法来说,也就是在北关投入了差不多三个师的主要兵力,总数不下三四千人。   一想到这,慕容雪海大声说道:“镜晓,恐怕不成了,准备突围吧!先退回城内!”   现在防守北关的第一营经过前面的战斗,全营只有五百多人,官兵也十分疲劳,而柔然人新投入的四个营纵队折算起来就是十二个连,完全是新锐部队,士气正高,李何一营很难顶得住。   柳镜晓倒是确认慕容雪海昨晚提供的情报,现在在北关柔然展开八个团,其它三个城关兵力也有两个团以上兵力,也就是说这次柔然直接动用攻城的兵力就在五个柔然师左右,考虑到一部分打援兵力,恐怕巴布扎布动用的叛军还不止六个师。   所以他只是瞪了慕容雪海,然后说道:“不能突围,现在是白天,柔然人的骑队还没基本没动,雪海,东关由你负责,北关就交由我来!”   他这话一出,慕容雪海立时明白,柔然骑兵来去如风,剽悍无双,若在平在上被骑兵袭击,还不如龟缩于工事中死守,现在就是想把部队撤入城内也撤不出来,现在部队正和柔然军交战,想在敌前撤退那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他直接找了匹军马跑回东关压阵,这时还听到柳镜晓口里大叫:“陆达!陆达!”   柳镜晓终于使用上仅有的预备队,辎重连连长陆达是个小胖子,跑到柳镜晓跟前,笑呵呵地等柳镜晓一声令下,可李何一一帮人都对辎重连的战斗力深表怀疑,一面暗地做了撤回城内的准备,一面投过怀疑的神色。   这时候柳镜晓正欲开口对陆达说话,可又停口不说,反复了几次,最后说道:“陆达,我用别人当连长,大家虽然都埋怨我,可朱雀出来的校友都是支持我的,可是我让你当这个连长,其它人不说,就是团体里面的人也落了我不少埋怨……”   后面的话柳镜晓没有说出来,陆达也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激动,原地呆着不动半天,突然跑了出去,对手下的官兵高吼着:“弟兄们!跟我冲啊!” 第三十三章 誓死不降   恶战!苦战!漂亮仗!   柳镜晓自己都没有想到陆达的辎重连居然如此能战,居然打得如此漂亮!   首先击溃了柔然人的一个先锋连,然后又协同友军将柔然叛军突入北关的一个团从中间截断,后继部队无法跟进,接着配合友军将突入的约一连部队重创,迫其不得不向外突围。   而柔然人也发现,如此众多的作战单位同时出现在战场上,在指挥上问题很大,各个团队往往只能各自为战,缺乏最基本的配合,甚至出现打开突破口后,两个连队争着蜂拥而上,结果反而堵塞住突破口,定边军集中火力进行射杀,柔然损失过大,只能退出突破口。   不过这怨不得巴布扎布,柔然军最善于打营连规模的袭扰战,正规战经验严重不足。   动用这么多的部队进行攻坚还是第一次,最后柔然军北关在伤亡三百余人之后,在其它三关也毫无所获,只能停止了进攻。   随处可见残破的肢体,整个地面都被鲜血染成红色,到处都是破碎的兵器和衣物。柳镜晓望着这一切,嘴角却带着微笑,慕容雪海也恭维道:“还好没把辎重连调到我那,不然就危险了。”   柳镜晓心中得意,正如自己的预料,辎重连在最关健的时候还真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如果这个连提前投入战斗,北关还真的很悬啊!   这一次察看情况,除了叫来三个营长,还专门请来了陈震龙和瑞军的两个营长,就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才干,也好为自己日后增加些本钱,他拍拍陆达的肩膀,竖着大姆指笑道:“顶不顶用,关健时候一试就知!”   陆达没说什么话,可心里也是喜滋滋的,打完这一仗后,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柳镜晓斜眼看了下硬要跟来的完颜玉琢,只见她脸色苍白,以为是这一仗柔然人伤亡太大,她心里不好受,就说道:“玉琢,还有俊卿,你们去照看一下俘虏,我人头熟,最方便不过。”   一听这话,完颜玉琢如得赦令一般,连忙拉着郭俊卿走开。这场面实在太过血腥,把她吓得六神无主,至于柳镜晓杀了多少柔然人,她早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次抓到二十多俘虏,连同昨日抓的一些俘虏,统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嘴很硬,没弄出什么好用的资料,柳镜晓派完颜玉琢也没存什么希望,只是借机把完颜玉琢差使出去。   陈震龙看着双方上百具的尸体,也赞了柳镜晓几句,这时候有传令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柔然人要派使者进城”。   陈震龙点点头说吧:“看看去!”   一群人走到阵地前沿,经过一番交涉后,一个柔然人手举白旗,穿着光鲜服饰,走了过来,在下层士兵的指引下,走到这群军官面前,那使者见到陈震龙军阶最高,便恭恭敬敬地行个礼,操着熟练的汉语对陈震龙说道:“见过陈使军使,现在我方大军压境,为免刀兵之灾,请护军使阁下认清形势,做出明智之举。”   陈震龙还没回话,柳镜晓便问道:“请问什么是明智之举?”   那人能说会道,说道:“请贵方交出武器,当然军官佩戴的冷兵器可以保留,个人物品亦可保留,我方保证绝不虐待贵军官兵,所有被贵军俘去的勇士请好生照看……”   话未说完,柳镜晓大喝一声道:“既然要求我们无条件投降,我军惟有死战到底!我还没忘记共和二十一的库仑白骨!”   柳镜晓这话等于把投降的路给堵死,而关健的原因在于柔然人素来有杀害俘虏的恶名。   要知共和以来,南北双方都有优待俘虏的名声,力战到最后一刻的军人经常受到双方的尊敬,双方都重申不许擅自杀害俘虏,当然在战时还是难免出现少量擅自杀害俘虏的现象,甚至有少数中下层军官参与其事,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一般来说,要处决一名战俘,除非你能指证其有“不可饶恕的罪名”,并通过军事法庭进行审判才能进行处决,否则战俘一般情况下,会通过海上沈家的渠道进行一比一的战俘交换,如果战俘数量不成比例,另一方可能会以金钱或其它方式赎回战俘。   当然这一制度也存在非常多的缺陷,因为其时的军事法庭不象民事法庭是三审终裁制,而是一审终裁制,在形式也是非常草草,并没有辩护律师的存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一名法官就可以做出判决,而且被告人通常得不到申诉的机会,因此也产生大量冤案。   当然,在南北混战中还有一种更受军人欢迎的形式,那就是所谓的“退出内战”,最初出现在共和二三十年间的“新大陆独立战争”期间,这一时期国内争战不止,很多部队并非处于绝对的劣势,因此不愿背负不战而降的恶名,宁愿死战到底,而另一方面,共和国和阿尔比昂联合参加了新大陆的战争,需要大量的志愿兵员,或者说是廉价的炮灰。   沈家就和南北各个派系谈判,搞了个古里古怪的“退出内战”,“退出内战”实际就是“参加外战”,退出内战的部队要退出防地,并交出所有的武器装备给对手,然后辗转到达上海,再乘船到达新大陆重新武装起来,负责镇压当地民众的独立运动。   不过这算是一件三方皆利的事情,对于胜利者来说,无需付出血的代价就摘得丰硕的果实,而对于败方来说,既可以不用背负投降的恶名(甚至可以弄一个“为共和国开疆拓土”的美名),又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战后还能获得一笔相当丰厚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而对于沈家来说,这简直太妙了!这些廉价的炮灰既久经军阵,相当能战,又是成本低廉,对于家族的事业太有助益了!   “新大陆独立战争”结束后,这种“退出内战”反而成了一种惯例,随着新大陆南方的迦太基人控制区爆发大规模的独立运动,对廉价炮灰的需要进一步增长“一个共和国家帮助一个帝制国家镇压共和人士的血腥战争”道出所谓“退出内战”的实质。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退出内战”也不一定去新大陆参战,也会在部队解除武装后投奔某个相对中立的国内势力,王善诚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柔然人对待战俘,可以说是仍停留在中世纪,只要守军说过“死战到底”这句话,即使守军投降了,也要随机处死一半的军官和五分之一的士兵。   共和二十二年,当时驻守库伦十二师一部约二千人向柔然人投降,可柔然人因为他们曾进行坚强的抵抗,违背诺言将这些俘虏全部屠杀。   柳镜晓的朱雀学校刚好是十二师的余脉之一,柳镜晓对此事相当清楚,他自认投降之后必死无疑,唯有死战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第三十四章 决战前夕(一)   柳镜晓的干脆回答,断绝了守军投降的一线可能,因此陈震龙当即就送走了使者。   他也不愿投降,柳镜晓的话只是坚定了他的决心,好不容易升到护军使这个位置,怎么能轻易放手,投降柔然人的话,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出路。   再说陈光明死于柔然人之手,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投降。   而各个营长虽然各有打算,却也不愿意投降。要知道向柔然人投降,这可是一生一世都难以洗去的污点。   等使者走后,趁定边军的三个营长和瑞军的两个营长都在,陈震龙便召集他们开个小会,会上陈震龙首先问道:“你们伤亡有多少?”   柳镜晓仔细清点了一下定边军的伤亡,第一营伤亡了一百一十二人,第二营伤亡八十七人,(包括白斯文连亡两伤七的数字,这对于白连来说,简直是空前的巨大伤亡),辎重连伤亡四十七人,第三营伤亡七十四人,总共加起来,定边军伤亡了三百二十人。   而瑞军方面刚伤亡了八十六人,这样双方加起来伤亡了四百人。   表面看起来,总兵力超过三千人的守军,只是伤亡了八分之一的兵力,实际不然,柳镜晓的定边军所部,战斗兵员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因此实际上战斗兵已经伤亡了五分之一,战斗骨干的伤亡还更大一些,可以说是大伤元气,而瑞军方面虽然好些,可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柳镜晓依然向陈震龙拍着胸膛保证:“请护军使放心,我们这三个营一定死战到底,真撑不住我亲自带着勤杂人员上阵冲锋!”   三个营长也坚决死战,这样一来陈震龙大为放心,也保证瑞军方面问题不大,柳镜晓又说道:“敌军伤亡约千人左右,虽然挫了他们的锐气,却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柳镜晓的估计相当精确,一般来说估计敌军都会有所夸大,而根据《柔然独立战争秘史》的记载,当天上午柔然军的多次进攻共伤亡八百七十六人,这个数字八百七十六人的伤亡即使略有缩小,但也实际相差不大。   当然后来的正史观点和柳镜晓的估计完全不同:“……我军官兵抱必死之决心,柳镜晓先生更是数度亲冒矢石上阵杀敌,各连官兵也全力奋勇杀敌,尤以第二营第五连白斯文部最为勇武,白连长征衣尽是血迹,杀自毙敌数十人,全连虽受空前重大之伤亡,仍奋勇杀敌,柔然人战后闻白斯文之名无不胆战心寒。”(以上摘自白斯文等编纂的经典战史著作《定边军军史》)。   柳镜晓这话一出,几个营长都表示同意,柳镜晓继续说道:“我有个主意,请大家参谋参谋!”   陈震龙笑道:“镜晓直管说便是!”   柳镜晓却是许久才说出两个字:“撤退!”   见大家还不明白,柳镜晓继续说道:“毁掉城关,退守城门!”   鉴于敌军的绝对优势,柳镜晓在百般犹豫之后,终于提出这个观点。   陈震龙和五位营长仔细思索了一阵,最终在心里同意了柳镜晓的观点。   一般守城的话,首先要守外围据点,然后退至城关,再退守城门,最后退守内城,逐次消耗敌军实力。可今天却不同,柔然人占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而守军兵力薄弱,只能放弃了外围据地,直接据守城关,但是在城关的消耗战里,伤亡之大依然令守军难以承受,如果把所有的兵力都消耗在外围,那么到守城门的时候就没有兵力了,退守城门可以说明相当明智的举动。   不过大家都没有公开支持柳镜晓的意思,会场沉寂了许久,慕容雪海终于开口道:“确实只有毁掉城关,死守城门了!”   一听这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退守城门这种事情,关系到林西能否守住。万一这个问题处置失当,日后追究责任,哪个先开口,到时候哪个承担责任,当然最重的责任要在柳镜晓身上。   见慕容雪海首出先口,大家都同意退守城门的意见。   正说着,一个传令兵快步跑来,气喘吁吁地把一份加急电文递给陈震龙,陈震龙接过电文一看,上面写着:“……柔然叛军约九师之众侵袭林西,已令各部火速来援,请各位卫我军威,死战到底……”   其余文字都是废话,而柔然人此次有九个师的兵力,这是几个主官在会上都已经确认的事实,一方面是审问战俘得出的结果,另一方面通过这次进攻的兵力估算得出柔然人此次攻城的总兵力在九个师左右,其直接攻城的部队约为五六个师,其余部队用来打援。   陈震龙又重新看了一遍电文,但电文上没有半点实际的东西,就是让他们死战到底,不由一阵发火,将电文卷成一团抛入风中。   而在林西城的另一边,完颜玉琢在跟着郭俊卿的身后,帮她逐个讯问柔然俘虏,一小队士兵则在她们身后帮忙。   完颜玉琢毕竟对柔然人有过浓厚的感情,在她的关照下,俘虏得到相当不错的医疗和食物。   讯问完一批俘虏,自然有士兵带上另一批俘虏,当完颜玉琢往俘虏的队形随意看了一眼,却顿时呆住。   一个熟悉却又不愿想起的身影突然跳入了完颜玉琢的眼帘,那男子年约二十七八,相貌英俊,衣着华贵,一身柔然服饰,头戴顶红缨出帽檐的圆筒帽,身着蒙古袍,外面套短袖马褂衣着,腰扎垂穗头腰带,曾是许多柔然少女的梦中情人,却是完颜玉琢最不愿想起的人。   完颜玉琢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他,口中吐出:“是你?”   她的面色立时变幻不定,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而对方的脸上同样现出诧异的神情。   郭俊卿顿时明白了这男子的身份。   正珠尔扎布,完颜玉琢曾经的丈夫,巴布扎布的儿子。 第三十五章 决战前夕(二)   “你!你……你……”   完颜玉琢眼睛潮湿,脸色苍白,语不成调,身体在不停地抖动,却不知道怎么诉说心中的一切。   看着这情形,正珠尔扎布脸上立时红了,转过脸去不看完颜玉琢的神态。   完颜玉琢心中却没有一丝丝得意的感觉,只是追问道:“你娶了那个贱人?”   正珠尔扎布一下子就被完颜玉琢激怒了,他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多了一层冰霜,嘴里射出了冰箭:“是我的新福晋!”   完颜玉琢呆了一下,用愤怒的目光直盯着正珠尔扎布问道:“福晋?那个出身下贱的贱货配作福晋吗?”   这对夫妻似乎早有天天吵架的习惯,因此正珠尔扎布根本不没察觉自己现在的战俘身份,毫不相让地骂道:“她可是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论温良贤惠,你哪点能比得上!如果不是你捣乱,她早成了我的福晋!倒是你……你在烈风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明白!”   正珠尔扎布的话还没说完,完颜玉琢就开口训斥道:“我才没兴趣嫁给你这个笨蛋!那好啊……你为了她,就可以派人暗害我?想致我以死地!就为了她?那个出身下贱的骚货,永远没机会作福晋这个位置!肯定早就在外面有了男人!”   她说话中间还不停地夹杂一两句“贱货”、“贱人”,正珠尔扎布也是泼口大骂,两个人的骂声着混作一团,几个押送俘虏的士兵想要制止这种对骂,郭俊卿使了个制止的眼色,又任由这对夫妻对骂起来。   而大多数柔然俘虏开始倒是出现一丝惊讶的神色,后来也是一番习以为常的感觉,显然这对夫妻这种大吵大闹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正珠尔扎布的话越来越恶毒,或者可以说是非“恶毒”两字所能形容,完颜玉琢毕竟出身前金宗室,自幼受的正统教育,怎敌得过正珠尔扎布这种浪荡子弟,骂来骂去也就是“贱人”、“贱货”之类的言语,渐渐落了下风。   可她天生就是不认输的性子,只觉一股愤怒的火气积于胸中,令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一般,怎么都要一泄为快,她瞪着眼睛,利落地骂道:“那个贱人永远都没机会做福晋,你和她的儿子也就是野种!我本是堂堂的大金皇族之女,你可是知道她的出身多么下贱!只有你和我的儿子才配执掌整个柔然帝国!”   正珠尔扎布脸色发青,也毫不相让道骂道:“她把清清白白的一切都交给我,这比什么都重要!哪象你这个不解风情的贱人,也不知勾搭了多少野男人!你不要以为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不清楚!还有你在烈风的那些事情!”   几个意志薄弱点的士兵干脆远远退到一边去,捂上耳朵以免再受毒害,另外几个士兵则颇有兴致看着这一切,郭俊卿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有无数种情绪在不停翻腾。   正珠尔扎布的这阵痛骂正好打在完颜玉琢的痛脚之上,她的声音顿时低了很多,只能咬紧银牙,睫毛直立,继续硬撑下去,正珠尔扎布也是紧攥着拳头,继续骂道:“说出身?你这个贱人,她不就是平民出身,那可比你高贵多了!我和她的儿子不但要执掌整个柔然帝国,还要成为四海的王者!你还真以为你是纯正的大金皇族吗?你这个有一半汉人血统的杂种!”   郭俊卿一听这话不由一惊,其余的旁听者则毫无所觉,继续颇有兴致望着这对夫妻吵架。   完颜玉琢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和正珠尔扎布骂了几句,才猛地清醒过来,带着诧异的神色道:“你说什么?”   和这边的吵架不同,望着四面城关的熊熊烈火,陈震龙的眼角顿时有些湿润。   林西这十数年的发展,他可以说是费尽心力,何况这些民房也有他的产业,今日一手毁去,怎么不有痛惜之感。   慕容雪海提出的撤退计划相当完美,在最困难的敌前撤退中,部队没有受到丝毫损失,将部队井井有条地撤回城内之后,少量后卫同时点着预备好的纵火物,四个城关顿时陷于烈火之中。   柔然人完成没有想到定边军会放弃城关,发现之后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有看着大火将整个城关付之一炬。   烈火还阻止柔然人原定发动的进攻,要等到大火熄灭才能组织对城门的进攻,这样一来,守军就有数个小时的时间来重新整理部队。   望着数百间燃烧中的民房,柳镜晓的眼角同样也有些湿润,虽然居于此地的平民大多已经在昨天退回城内,少量不愿离去的老人也已随先期撤回的主力退回城内,但看着这繁华街市尽付烈火之中,心中仍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林西虽是小城,却因处于国防要地,城墙颇高,而且极为坚固。   对付依靠房屋和工事据守的定边军,柔然人很有些办法,可对于城墙上的定边军,柔然人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在燃烧了近五个钟头的烈火熄没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下午的三点半,因此柔然人便立即发起了进攻,企图在日落前攻占林西。   柔然人准备先用棺材装上火药,准备把棺材抬到城墙下引爆,把城墙炸出一个大缺口,结果还没出发,棺材被瑞军炮垒队的重炮一炮击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气浪掀翻了二三十人,抬棺材的一个班干脆尸体无存。   接着,柔然人又用云梯攻城,没想到事前计划不周,携带的云梯比城头矮了一米多,云梯上的士兵眼望着城头却只能用焦灼的目光看着城上现身的定边军士兵,却是无计可施,结果又折损了二三十人。 第三十六章 决战前夕(三)   北京。陆军部。   一个军官一阵小跑报告了最新的消息:“报告总长,林西陈震龙来电了!”   被阁员催得快急死的车轸立即脱出而出:“快念!”   顿时这个军官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响起:“……柔然敌寇以数倍之众攻我林西,幸我将士用命,尤其以我师各营最为剽悍,定边陆军三营亦极为能战,遗尸不下千具,我等决心死守到底。惟定边军步兵指挥官柳镜晓决心焚毁四关退守城内,职亦认为兵力原本不足,又因部队伤亡过大,惟有死守城内。但敌寇仍多我七八倍有余,还请各位大人速请各军援军早日来援……”   这个电报一念完,阁员们“还好!”、“陈震龙干得不错!”、“这个柳镜晓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之类的交谈立即响起,车轸松了口气,却不敢松懈,连忙派人催促沈阳的张步云派兵支援林西。   林西。城内。   “就是这些了?”   “真的,真的……你三哥就说了这些?”   正珠尔扎布低下头去,脸上发青,似乎在痛苦地挣扎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原来华丽的服饰变成破碎的丝缕,全身到处到处都是伤痕,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火辣辣地疼,心更是象被人撕碎一样。   他终于明白比得罪一个疯狂的女人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得罪了两个疯狂的女人。   当自己无意说破完颜玉琢这贱人的秘密,那个贱人就继续追问自己,见追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派人把自己架到这个房间动用刑罚逼问。   自己是条硬汉子,还是大骂这个贱人,无意中顺口骂一句她身边的女子,结果这两个女人就勾结在一起,使出种种恶毒的招数!   坐老虎凳……吊着用鞭子抽……灌辣椒水……夹手指……往伤口里撒盐……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你们等着!等我带部队回来整死你们!还有你们两个帮凶!   不过正珠尔扎布,耳朵中隐隐约约传来完颜玉琢的声音:“真没想到……我居然是父亲强奸了我母亲生下来的……而我母亲不过是王府的丫头……”   郭俊卿却又没了刚才一起出主意的兴致,看着被一种灰暗颜色笼罩着的完颜玉琢,她开口劝道:“你还有镜晓!”   完颜玉琢倒是用一种悲呛的语气说道:“我和他是结束了,可是镜晓对我,我也不知道……”   说道脸上又出现无限的哀愁,梨花带雨哭成一个泪人,郭俊卿一边示意两个打手走出房去,一边劝慰完颜玉琢,哭了好一阵,完颜玉琢带着泪水开口相求道:“我和他终究是夫妻一场,你饶过他吧!从此完颜玉琢便彻底是柳镜晓的妻子了!”   这语气带着一种绝断的意思,郭俊卿心里明白,说道:“我会处理!”   她在心里想了一想,叫了几个士兵进来,找了个担架,把正珠尔扎布放在上面送出城去,又叫了些夫子把柔然人的重伤员也送出城去。   刚才正珠尔扎布把这次柔然军来犯的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也无需再审问俘虏了,而重伤员在已方手里只能浪费粮食,还不如扔给柔然军作为拖累,一个重伤员可是需要好几个士兵来照顾的。   完颜玉琢望着担架在视线中消失,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心里不由牵挂起某个人。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正珠尔扎布。   林西城外。西拉沐沦河畔。   西拉沐沦河的河水虽不清澈,却依然能令十九个身影清楚地映在河面,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动。   站在众人中央的巴布扎布,先是小心翼翼地在河里用手掌捧过河水,然后将双手放在脸上将河水喝得一干二净,这河水并不香甜,甚至有几分浑浊,他却喝得十分自在,然后一弯腰,向天发誓道:“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   几个柔然首领也一一饮用河水,对天许约,誓死忠于巴布扎布。   表面来看,巴布扎布扔下战火正急的战线,却跑来这里搞什么同饮河水这举,是为不智之举,实际不然,要知这同饮河水在柔然人中大有深意。   要知道那个柔然历史最伟大的君王,那个灭国无数最后统治着大半个世界的男人,被称作拥有四海的可汗,也曾创业的过程中遭遇过巨大的挫折,很多追随者抛弃了他,他和少数追随者一起流落到巴勒渚纳拉格,衣食无着,整个冬天只能饮用巴勒渚纳河水的浑水。   他与追随者在那可尔共饮巴勒渚纳河水,仰天盟誓:“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这就是柔然历史著名的“巴勒渚纳同盟”,誓盟共一十九人,无不是柔然大帝国时的开国元勋,回报极厚。   既然有“巴勒渚纳河水之盟”,巴布扎布也同样搞了一个“西拉沐沦河之盟”,要知道此度南侵的柔然九师之众,只有六个师是巴布扎布的嫡系,其余都是甘珠尔扎布通过个人关系拉拢过来,而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攻地掠地,抢夺一切价值的东西,食品、铁器、武器甚至女人……   在柳镜晓和陈震龙的坚决抵抗之下,这个利益联盟的士气迅速低落了下来,这次南侵的第一场恶战非但没有获得丰硕的果实,恰恰相反,柔然人的骑兵根本无法发挥他的作用,对坚固阵地的进攻则付出了足够多的人命,有的步兵连队甚至失去了战斗力,而入侵者则还是一无所获。   因此联盟立即有了分化,有的人主张避开林西,转战赤峰,有的干脆准备打退堂鼓。   而巴布扎布的这个盟约,却恢复了这些人的斗志,或者说是令他们的战意无比高涨。   重现柔然帝国的辉煌,那是何等的荣光!   跟随着柔然人最能干的巴布扎布,又能建立何等的勋业!   当自己成为这个帝国的元勋,又是何等的荣耀!   至于库伦的那个无能的“日光皇帝”,最好还是回他的庙里念经吧!   远处的甘珠尔扎布望着这一切,心里非常得意,父亲一直有着称帝的计划,却一直没有声张,今天终于向众人表白!   而有这些么勇将谋士,重建帝国可以说指日可待!而自己成为帝国皇帝的时间,难道还会远吗?   首领望向林西的目光充满炽热和疯狂,等饮完这河水,就是林西之役的最后决战! 第三十七章 林西决战(一)   “柳镜晓上校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坚毅的颜色,他的话虽然不多,却能立即令大家鼓起勇气,士兵们见到他就立即镇定下来了,而他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我想这也是林西之役的一大亮点吧。”(摘自李剑霜《林西守城记》)   与他那些高高在上的旧日同僚们不同,第一连李剑霜连长的回忆录虽然朴实无华,却自有一种战场厮杀的气息,毫无回忆录所谓“革命文学”的通病,素来为战史学好者所推崇。   不过这也是事实,当柔然人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告急的传令兵身影始终没有绝迹过,整个林西城立时杀声震天,不时可以看到柳镜晓骑着他的大洋马来回飞奔的身影。   柳镜晓总是跑到最危险的城门去指挥战斗——除了瑞军镇守的南关以外,这不是因为柳镜晓对瑞军的两个营满怀信心,恰恰相反,柳镜晓对这些旧军的信心并不大,但是他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陈震龙亲临南关指挥,而柳镜晓的地位和他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虽然仅仅四年不到的时间,他的地位就超过陈震龙,但在此时,在柳镜晓的心里,陈震龙的地位根本是自己所望尘莫及的。   在陈震龙在南关押阵,瑞军的军官们当然不会听从他的指挥,所以柳镜晓干脆放充了南关,专心指挥起了自己的定边军。   在这里必须说一句公道话,在整个林西之役当中,瑞军的表现相当不错,根本不是某些定边军官回忆中所谓“衣着破烂,装备陈旧,军官任人唯亲,战力低下”那样,没有他们的勇敢和奉献,以定边军的实力是根本守不住林西的。   在柳镜晓的亲自督战之下,定边军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毕竟柳镜晓是定边军在林西的最高指挥官,他都带着重伤亲临一线,官兵的士气当然可以说不错了。   就连最不堪战的白斯文连,表现虽然不是《白斯文回忆录》所描述的“全连个个披伤挂彩,仍无半分怯意,我亦身中数弹,血满征衣,仍直入敌阵,左右冲击,出而复入数次……”那样,却也还算过得去,没有出现不战而逃的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无须着面对柔然人拼刺刀,只需远远对准城下的身影射击,即使有少量柔然步兵冲上城墙,他们也占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但和定边军一样,柔然人的表现同样疯狂,他们先以重炮轰击城头,而柔然人的重炮似乎有使用不完的炮弹,定边军在城头立足不住,只好向后退避,留下少量步兵负责观察。   接着就是蜂拥而至的步兵,柔然人用两架云梯临时搭接在一起,虽然并不坚固,甚至出现过当场散架导致摔死数人的惨剧,却令林西原本高耸的城墙失去一半的作用,从城上往下看,只见柔然步兵弥山遍野,人头涌动,蚂蚁一般的士兵拼命地奔向城头。   这时候,重回杀回的定边军在城头不顾伤亡,在大炮的轰击之下,拼命地往下开枪、投掷手榴弹,用刺刀刺杀正欲跳上城头的柔然士兵,可柔然丝步兵丝毫不管眼前血肉横飞尸骸狼藉的情形,却仍在拼命进攻。   这些身材并不高大的柔然战士,他们不计伤亡,炽热的目光带着疯狂,堪称最勇猛的战士。   而另一方面,柔然的队形中还有抬着棺材的勇士,目光中定边军的一具棺材正在缓缓前行,不过还好,虽然有一具装满火药的棺材在城墙附近发生爆炸,但城墙仍然相当稳固,当然柳镜晓并不能保证它经受得起下一波的爆炸。   柳镜晓在城头望着这种场景,全都是汗水的掌手握紧指挥刀,笔直地站在城头,嘴里大声地为士兵打气。   在第二营的官兵眼里,柳镜晓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那当然具有指挥这个营的资格,和他们的关系也融洽起来,有时候借着战斗的间歇他们还对着柳镜晓说几句俏皮话。   正这时候,一发炮弹带着呼啸落在城门后面的一道土墙上,整条土墙带着烟尘塌了下来,把墙下的十几名官兵都埋在下面,接着几发炮弹接连落在定边军的队形之中,造成相当巨大的伤亡,而冲上城头的柔软人看着这情形,无不士气大振,高声呐喊着冲了上来。   而正在登城的柔然人听到上方柔然语的叫声和汉语的惨叫声,也是加快了手脚,面对这一切,柳镜晓只是站直了身子,心里却跳个不停,他的身边有好几名卫士却是惊惶不定,而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同样有着这样惊惶不定的目光。   正这时候,一个人从倒塌围墙的土里跳了出来,也不作任何休整,就带着满着的泥土直接冲向敌军,口里大呼:“杀啊!”   “好一员虎将!”柳镜晓在心里暗自叫道,仔细一看,原来是二营的另一个连长段海洲。   有段海洲这么一压阵,定边军也是拼出了老命,终于将容然人打下城头。   柳镜晓这才稍稍宽心,就只听北城方面一阵惊天动天的巨响,那回音在耳中嗡嗡回响,回眼一看,整个北关都笼罩在烟尘之下,直惊得柳镜晓一时反应不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北关杀声反而停了下来,只是见到漫天的黑烟笼罩在北城,半个天空都被这股黑烟所覆盖,柳镜晓只能表现出尽可能坚毅的神色,大声叫道:“你们守着!我去北城!”   说着就跑下城门,骑上健马飞奔北城,不过令他略为心宽的是,熟悉的枪声、杀声重新在北城响起。 第三十八章 林西决战(二)   这时候北城又听不到杀声了,大洋马如箭一般在街上奔驰,柳镜晓耳边只听到阵阵风声,两旁房屋飞一般地向退去,他却是心急如焚,只嫌爱马跑得太慢,不由拉紧了缰绳。   好不容易跑到北城,一见眼前情影,柳镜晓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城关附近的一段城墙已经完全荡然无存,中间倒有了一个七八米宽的缺口,残墙断瓦之间堆满了一圈圈的尸体,从服装看,有定边军的,也有柔然人的,几十个步兵站在缺口附近,端起步枪随时扣动板机,炮兵连的火炮都移到这里,炮口对准了缺口,炮兵们正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发射。   见到柳镜晓,司马勘便快步跑了过来,边跑边叫:“镜晓!你来得正好!”   柳镜晓强自镇静,跳下来问道:“怎么了?”   司马勘便说明了一下刚才的战况,原来柔然人虽然死伤累累,虽然几度失败,却依然用上棺材装上火药爆炸城墙的老办法。   他们以人命为代价,先是在城门右边发起佯攻,硬是用近百人伤亡的代价将一营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偷偷装四具装满火药的棺材抬到城墙下,城上守军虽然发现了这一点,但为时已晚,柔然人已经同时将棺材引爆,巨大的爆炸登时将城墙炸塌,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还好,这爆炸威力实在太大,非但城门上的李剑霜连半个班都给炸死,就连柔然人见到这种情景也略为犹豫一会,才发起预定的进攻,这就给了第一营补救的机会,而听到爆炸声后,做为预备队陆达的辎重连未经请示,主动跑过来助战,第一时间堵住了敌军,和突入城内的柔然步兵直接进行了肉搏,而司马勘也放弃了城门防务,冲下来助战。   陆达连新兵甚多,而老兵骨干在先前的战斗伤亡已经太大,渐渐有不支之感,但刚好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司马勘连正好赶到,两连联播硬是把立足未稳的柔然步兵给打出城去,而城外的大部柔然步兵被溃兵堵在城口,城门上的李剑霜连就点燃手榴弹向下投掷,令柔然人伤亡很大,成批成批的人倒了下去,结果在城口也立足不住,只得后退重新组织进攻。   此外柔然人又几度进攻,终被第一营打退,而陆达连因为伤亡实在太大,只得退下去休整。   现在第一营只能把主力都集中在这里,城上是李剑霜的第一连,由李何一指挥,这里则由司马勘的第一连和炮兵负责,只是司马勘连伤亡实在太大,原有一百六十人的步兵连,现在只剩下八十多个能动弹的官兵,而陆达连的伤亡还要大,但更要命的是陆达连的老兵骨干全都打光了,副连长战死,三个排长一个不剩,九个班长只剩下三个,现在的干部都是临时提拔起来。   柳镜晓听着,心一下子就定下来,知道还有机会,点点头,赞赏了司马勘几句,正这时候城头有人大叫道:“他们又来了!”   柳镜晓立即振奋起来,从枪套拿出左轮手枪,高呼着:“准备战斗”!   先是一阵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接着传来柔然人的叫喊声和惨呼声,几乎是同时,柔然人的火炮也开始轰鸣,李何一在城头大叫:“坚守!给我打!”   这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夹杂在一起,柳镜晓似乎一点都没听到,冷静如水,见这情形,所有的官兵也镇定下来。   过了一会,柔然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城门口,柳镜晓下声令下,所有的火炮炮口对准了他们的前面发射,当他们拼命往城里冲的时候,霰弹刚好打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造成相当巨大的伤亡,柔然人的队形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不过柳镜晓心里有数,柔然人素来是最勇猛的战士,即使最猛烈的炮火,他们仍然会冲进来。   就在这时候,柳镜晓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霰弹打光了,只剩下球形弹了!”   二磅炮虽然是一种非常成功的火炮,但如果从技术角度来看,这完全是失败之作,整个火炮的重量超过两百公斤,配发的炮弹只有两种,球形弹和霰弹,没有杀伤力较强的榴霰弹或爆破弹,即使使用实心球,有效射程也不过一百六七十米,如果使用霰弹,那射程只有可怜的一百米。   霰弹可以说是炮兵在近距离给予敌人最大杀伤的最佳选择。霰弹实际上是把很多铁或者铅的弹丸装在一个很薄的罐子里,射击时容器破裂、弹丸四散射出。四散的弹丸可以撕裂敌人的队列,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缺口。   球形弹说白了就是实心铁球,他的杀伤力比起霰弹来说,相差太远,唯一的可能就是干燥的地面上形成跳弹,一下子放倒十几个人,但是二磅炮配发的球形实心弹实在太轻,形成跳弹的机会实在太小。   可柳镜晓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能大叫道:“球形弹准备!打第二梯队!步枪准备开火!”   但即使是球形弹,也要重新装填之后才能开火,因此柳镜晓拔出指挥刀,左手持枪,右手持刀,然后又高叫道:“开火!”   定边军排成两列队形,打出一排排枪,柔然人的队形中又倒下一批人,但这无济于事,因为柔然人冲进来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在定边军手忙脚乱在装填子弹的时候,柔然人的一个连纵队已经突进城来了。   柳镜晓不慌不忙,等定边军的士兵装填完第二发子弹的时候,大叫:“开火!突击!”   而对方也在同时还以一排密集的排枪,弹丸乱飞,双方的队形都倒下了一大队人,接着双方一阵小跑,就展开了肉搏战。 第三十九章 林西决战(三)   司马勘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七八十名官兵紧紧跟着在他身边,步枪上的刺刀透着点点寒光。   在双方的队形撞击之前,一些柔然人中将步枪向上一挑,发射出枪膛仅有的一颗子弹,一小队官兵顿时倒在血泊之下,司马勘却镇静自若,只是带着官兵直冲敌阵,等离得近了,大吼一声,如同猛虎一般冲进敌阵,连继挑翻了两三个敌人。   官兵在司马勘带领下所向披靡,柔然人虽然也曾拼死抵抗,但终究立足不稳,被杀得连连退后。   后继的柔然人拼命从缺口涌入城内,城上的官兵冒着剧烈炮火,拼命往下扔手榴弹、开枪,有的干掷捡起砖块就往下砸,柔然人的后继阶队顿时死伤累累。   正这时候,定边军的火炮一发球型弹正好打中一个柔然步兵,直中胸部,炮弹穿透了整个胸部,带着血迹又砸中第二个人,这两人当场毙命,接着另一发炮弹无比神奇地形成跳弹,先落在地上,接着连继砸中三个人又落在地上重新跳了起来,连继砸翻了七八个人。   柔然人见这情形终生惧意,再见司马勘连勇猛无比,而陆达连也冲了上来助战,而已方伤亡太重,脚下踏的全是战友尸体,终是向后退了出去。   柳镜晓这时候才把心事完全放宽,就只听到炮声震天,接着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整个炮兵阵地就笼罩在硝烟之中,惨呼声混成一片惊天动地。   等硝烟稍散,柳镜晓就看到整个炮兵阵地到处是破碎的肢体和残破的火炮部件,幸存的伤兵倒在拼命挣扎,伤的重只能在地上呻吟几下,一个能动弹的人也没剩下,火炮也被全部打坏。   少了炮兵,柳镜晓不知道这接下来的战如何打才好,几乎有一种仰天痛哭,这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镜晓,你这边怎么样?”柳镜晓听得出是陈震龙的声音,连忙说道:“我的炮兵全完了,能不能把你的炮垒大队调一部分过来!”   柳镜晓知道陈震龙的炮垒大队全是不能移动的要塞重炮,可现在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陈震龙几乎哭着说:“我的炮垒大队也全完了!”   原来柔然人也是佯攻的方式,然后将两个连送上城门直冲炮垒大队,虽经陆立营反击将柔然人全歼,但炮手已经伤亡怡尽,火炮也被尽数破坏。   两人一边说登上城门观察敌情,原来柔然人竟然玩起大炮上刺刀的招数,竟把十多门火糇列在城门百米之外,两侧是两个连的掩护部队,不过距离如此之近,又有烈风炮手操炮,火炮命中极准,李剑霜连一时间立足不住,只留了少数部队在城头观察敌情,其余部队暂时后退。   而柔然人的攻击屡受重挫,光在北城死伤就不下六七百人,很多连队失去战力不能再战,一时间倒不敢重启战端,所以正在重新集结部队,城外集结两个营纵队,另外骑兵也在重新整队,看起来柔然人是大下血本,准备将宝贵的骑兵直接投入巷战。   战事已到关健的时刻,但守军缺了火炮支援,一时居于下风,柳镜晓不由长叹道:“我若有炮兵一连,就不怕了!林西还有火炮没有?”   “没有了!没了!”说着说着,陈震龙脸上突然露出苦思的神色,终于想起一事:“有了,共和八十一年连,柔然叛军首犯林西结果大败,我军趁机缴了一门十二磅炮,只是炮弹只有五发!我嫌炮弹太少,一直还没用上!现在这门炮还在仓库里!”   柳镜晓不由大喜,赶紧大叫:“陆达!陆达!”   陆达正在整理部队,听见柳镜晓叫他,赶紧跑了过来,朝着柳镜晓和陈震龙就是笑了笑,柳镜晓知道他老实,平时就是说话很多,不过素来照顾自己,就把陈震龙的话转述了一遍,又叫陆达找八匹马将这门炮拉来。   还好这段时间柔然人只是整理部队,又用火炮对第一营进行轰击,定边军在炮火之下又伤亡了十余人,其余各门的压力虽然没有北门那样多,但当面的敌军数量也不在少数,柳镜晓竟是不能抽调出一兵一卒。   好不容易陆达把火炮拉到北城,柳镜晓又叫他火炮拉上城头,他二话没说,立即光了膀子,全连不理浓烈的炮火,前拉后推,硬是这门重炮拉上城头。   这时候柳镜晓才发现一个大问题,这门火炮居然找不到炮手,炮兵连的炮手已经全部伤亡了,即使没挂也是重伤了,这一急,柳镜晓把官兵们聚掩起来,高呼道:“谁能操炮退敌?重赏!重赏!”   看到没人回应,柳镜晓加大了声音:“操炮退敌者,连升三级!”   可下面还是没有回应,柳镜晓急了,把帽子往地上一甩,用尽全身的力量高叫:“谁能操炮退敌!老子重赏!”   下面的人还是没反应,有些士兵舔了舔舌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没办法啊!隔行如隔山!   柳镜晓自己更清楚,朱雀军校的专业只有步科和骑科,没有设过炮科,自己对于侍候大炮可谓是七窍通了六窍,而部队里全是新兵,他们更没戏了。   这时候柳镜晓发狠了,往怀里一掏一把东西往地下一掷,士兵们耳中响起清脆而美妙的声音,眼睛张得大大的,柳镜晓指着阳光下闪动着亮光的二三十块现大洋说道:“这是咱家平日存的私房钱!哪个能操炮退敌,这些光洋全是他的了!”   柳镜晓这话一说,先是陆达,接着陈震龙和几个军官也学样往地下砸现大洋,柳镜晓后来回忆说:“林西那种哗哗哗的声音,虽然有些肉痛,可感觉好极!”   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大洋虽好,可是关健还是守住城池,守住了林西,这悬赏自然不会少。   可官兵望着地上闪着银光的现洋,眼里流露出炽热的目光,可步子却迈不出去,没办法,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我来!”一个柳镜晓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来了。 第四十章 林西决战(四)   柳镜晓张大嘴巴问道:“玉琢?你?”   他实在想不到完颜玉琢的心思,昨晚还为柔然军受挫城下而和自己大吵一番,今天却要亲自操炮射击柔然人,只要这一开炮,恐怕再难回过去的世界,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啊!   完颜玉琢只是掩嘴笑道:“怎么了,我可是烈风士官学校的毕业生!”   她盘了一束乌云般秀发,一张带着几分俊气的脸,可以挤出水来的肌肤,再着了一身军服,宽大的军服掩不住动人玉体的风采,外面披了一件黑色披风,更显得英姿焕发,当真有风华绝代之感。   站在她身边的郭俊卿也笑了笑:“让玉琢来吧!”   柳镜晓连忙连连点头道:“玉琢,你来你来!你有什么条件的话,我全答应你!”   柳镜晓当然知道完颜玉琢口中的烈风士官学校,那可是烈风的名校,专为培育中级军官所设。   要知道烈风人培育军官,先要从振武学校之类的初等军校毕业,然后到各联队进行下等兵至下士的实习,入伍期由半年至一年不等,即所谓“士官候补生”,实习期满,便以下士资格派入士官学校肄业,肄业期一年到一年半。士官学校毕业后仍须派回联队进行上士以上的实习,实习期由四个月到六个月,期满后以少尉资格录用。   当然烈风人最重学历,行伍出身的干部就是连军官都没机会晋升,陆士毕业的干部若不是继续到陆大深造,那也是一样没前途,升到旅团这一级就有多少希望再往上晋升。   不过烈风军中没有女性,而完颜玉琢能进烈风士官学校就学,关健在于烈风人最近数十年间几度犯我不果,企图支持前金复国以耗我国力,所以才破例让女子入学。要知道前金的复国份子闹得这么凶,一个原因就是有这些大国在幕后支持。   不过柳镜晓却心中感动不已,他心道完颜玉琢抛开一切,就连什么复国大业都掷于脑后,甚至还亲自操炮射击柔然人,这一切全都为了自己,得妻如此夫复何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只是一双深情的眼睛直盯着完颜玉琢,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完颜玉琢只是朝柳镜晓淡淡一笑,就熟练地操起炮,不过柳镜晓也知道这样一门大炮,完颜玉琢一个人也不能完全操作,便带着几个官士临时客串起苦力。   这时候柔然人仍在集结队伍,在北关竟已经集结起三四千人的部队,随时准备冲进城来。   完颜玉琢拿起炮弹,看了一眼便喜道:“镜晓,这是榴霰弹!”   柳镜晓心里也是欣喜,要知道这个时期炮兵所能拿到最好的杀伤武器就是榴霰弹,它射程远,威力十足,一发榴霰弹在空中爆炸之后,弹片会象倾盆大雨落在士兵头上,但只有最优秀的炮手才能熟练操作榴霰弹。   完颜玉琢将一发炮弹塞入炮膛,略为估计一下距离,便叫柳镜晓把炮弹捣入射击位置,然后刺穿炮弹的弹药筒,插入一个点火管,又检查了一下仰角,将火炮瞄准敌阵,完颜玉琢镇定自若,别有一种风范,将点火装置碰一下点火管,只见“轰”的一声,整个火炮炮身向后跳去,足足跳了四五米。   而炮弹打在敌军炮兵阵地约莫十多米的上空爆炸,弹片四飞,却只伤了二三个人。   官兵都不由唏嘘长叹道:“偏了一点!”   正在集结中的柔然军也十分惊慌,嘈杂的声音不时响起,步形也有些杂乱,有些火炮对准着这边开火射击,却全部射失,还有一个柔然军将领亲自跑到炮兵阵地指挥,指着完颜玉琢这里挥动军刀,大声呼喊着什么。   完颜玉琢却没有一点泄气的感觉,对柳镜晓轻声说道:“再来一次!”   柳镜晓也给夫人打气道:“再来一次!玉琢!”   说着,几个官兵已经将火炮推回原位,她将羊毛推弹杆在水里蘸一下,然后用它清理了炮膛,以确保炮膛内没有火星,又将炮弹重新捣入射击位置,又叫柳镜晓拇指堵住火炮的火门,以防止上次射击残留的燃烧颗粒引起火药的爆炸,领着众人一起做好射击准备。   她重正校正一下火炮,在一声巨啸之后,炮弹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柔然人的炮兵阵地上空,弹片如雨般砸在阵地上,登时阵地上惨呼声阵阵,整个阵地一片狼籍,完全变成了血泊,官兵死伤无数,扔下大炮,个个惨不忍睹,在阵地上挣扎悲呼。   见到这一炮如此完美,柳镜晓的眼睛完全亮起来,他大叫:“玉琢,再来一发!”   柔然军则士气大挫,有的人高呼着一个名字,官兵们也显得士气低落,队形开始散乱,接着重复上一次的操炮过程之后,第三发榴霰弹落在正在集结的骑兵头上,正在集结的骑兵成排成排地倒下,战马的嘶叫伴着主人的悲鸣同时响起。   但是柔然人却似乎失去了指挥,整个部队混乱无比,有的连队和别的连队混在一起,挤得熙熙攘攘,有的部队干脆丢下友军直接离开战场,这时候柳镜晓仔细听着,勉强只能听到“巴布扎布”四个字,而这三炮有如神助,打得如此精准,定边军的士气高涨得不能再高,柳镜晓借机大叫:“进攻!进攻!”   不过不用他命令,三个连长已经带着部队冲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林西决战(五)   柔然人面对定边军的反击乱成一团,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应,就连原本做为预备队使用的辎重连也冲了出去。   柳镜晓也跟着冲了出去,这才听清楚柔然人叫的是:“巴布扎布大人战死了!”   完颜玉琢在城门也听清楚了,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郭俊卿走了上来,拍了她的肩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曾经的一切现在已经结束,现在她所依赖的只有这个丈夫了……   而在城下,定边军朝着混乱中的柔然军打过去一阵排枪,顿时弹丸四飞,硝烟四起,柔然人队形中成排成排的士兵纷纷倒下,其余的则根本不作抵抗,转身向后跑去,很快跑出了定边军的步枪射程,骑兵则干脆抛弃友军飞奔而去,不过柳镜晓也不敢追击,毕竟柔然人兵力要比他们大上几倍,万一柔然人来个回马枪就惨了。   不过巴布扎布一死,柔然人恐怕也没有心思继续攻城了吧,柳镜晓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密集的枪声,跑在最前面的柔然人纷纷倒下,在不远的地方,战鼓声、枪声、吼叫声还有一种异域风格的音乐混在一起。   眼尖的司马勘一眼看到见到远处的军旗,欣喜若狂,大叫道:“援军到了!是我们定边军!”   “援军!援军!”这话一出,城门上下欢声雷动,官兵士气大振,纷纷一阵小跑追了上去!   柳镜晓心里也大吃一惊,看了一眼熟悉的军旗,真是又喜又惊,要知道他带走定边军的大部分部队,骑兵营又下落不明,王善诚手里只有一个辎重连、一个搜索连、半个炮兵连和司令部,总共不过六七百人,兵力实在薄弱了些,在他眼里,王善诚是不可能来援林西,没有想到最先到达的援军居然是王善诚这老家伙。   陆达则很是不解,他竖起了耳朵听了听枪炮中的那种古怪音乐,想了想又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柳镜晓哈哈大笑,道:“陆达,你忘记了?这是阿尔比昂高地人的风笛啊,肯定有佣兵!一定有佣兵!”   而定边军听到援军的枪声,斗志更旺,朝柔然人的后方追击,手里填充子弹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柔然人被前后夹击更加混乱,一些军官想要控制住部队,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援军中冲出一队骑兵,直接冲入柔然人的队形之中,雪亮的马刀狂挥,忽右忽右,直冲得柔然步兵纷纷避开,这队骑兵直接干脆在柔然人的尸体和重伤兵之间践踏腾跃而过,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柳镜晓更是欣喜,大叫:“骑兵营!骑兵营!我的骑兵营!”   林西开战以来,柳镜晓最担心的是就是这个一手带出来的老部队,对这个部队柳镜晓感情很深,如此知道骑兵营没事,柳镜晓完全沉浸在一种欣喜的感觉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柳镜晓才注意起援军,这时候柳镜晓才看清,这路援军足足有两三千人,各着不同的服装,举着不同的军旗,有正规军,也有杂牌军。   不过无需柳镜晓进行指挥,战场上非常顺利,几个连长指挥非常得当,柳镜晓便顺便审讯了几个抓来的俘虏,询问起巴布扎布的死因。   原来在完颜玉琢的第二炮中巴布扎布就战死,当时他看到定边军发炮射击,就跑到在炮兵阵地上指挥炮兵对定边军进行压制,而完颜玉琢的第二发炮弹奇准,整个炮兵阵地上的伤了一大半,而一发碎片直接命中他胸部,挣扎没几下就断气,这个几次统兵南犯的柔然名将就这样战死了。   接着柔然人又看到完颜玉琢的第三炮打得如此之准,威力奇大,而主将又战死了,士气立时低落下来,再被定边军一反击,全军就陷入混乱之中。这次柳镜晓的第一营已经抓了四十多俘虏,算是最多的一次。   而战场上,柔然人直被援军杀得落花流水,根本招呼不住,转向东城跑去,援军既不同守军会合也不进城,就直接衔队追接下去,只是派了支部队前来接应柳镜晓。   柳镜晓的部队苦战一日,连中饭也没有吃,也没有多少力气追击下去,就帮援军解决掉队的柔然士兵,来接应的是柳镜晓的老部下,骑兵营第二连的连长胡博,柳镜晓一见他就拉住他的手问长问短。   原来这支援军可以说是大杂脍组成,主要由定边军的直属队再加上负责守备赤峰的两个营组成,不过柳镜晓猜的一点也没错,确实有佣兵,而且是足足一个营的佣兵,在来援林西的路上,他们又幸运遇上柳镜晓的老部队骑兵营,他们刚从锡林郭勒撤回来,准备到赤峰投奔柳镜晓。   胡博还说,林西被围的消息一传到赤峰,王善诚便立即带了剩下部队来支援林西,还说服了赤峰的守军一起支援,赤峰城内刚好有一支执行完任务的佣兵,王善诚又花了大把银子雇佣了这支佣兵。   不过胡博也不清楚这么荒凉的地方为什么有佣兵,柳镜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共和国佣兵的历史几乎与共和国的历史一样悠久,当年沈帅在地盘瓜分中激流勇退,自愿交出部队和地盘,而取一个松江小镇作为安身所在。一些退役的第六师官兵追随着沈帅到了上海,建立最初的雇佣兵组织,在共和初年的“七年战争”中,这些佣兵表现十分活跃。   但真正标志佣兵走上历史舞台,还是共和十六年至二十三年的“新大陆独立战争”,共和联军新大陆派遣军使用了足足六个营的佣兵部队,在关健性的贝米斯战斗中,两个营的佣兵成功顶住数倍敌军的围攻,最终成功解救出友军。贝米斯战斗堪称“新大陆独立战争”的关健之役,战后佣兵名声大燥,加之新大陆南方战事频繁,先后形成数十个大规模的公司。   不过佣兵主要使用于新大陆,在新大陆可是有着将近二百个连队的佣兵部队,由于种种原因,在国内是很少使用佣兵,即使使用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能使用小团或营级规模的佣兵,大家还是第一次在国内战场见到佣兵的身影。 第四十二章 林西决战(六)   不过胡博言语之中对王善诚这次无私来援倒是大有赞赏之意,柳镜晓既是高兴,又是颇为不解,但很快就想通了,定边军已经是王善诚仅有的本钱,丢了这个部队,他就没什么都没了,所以他不能不拼命支援。   跑出来迎接援军的陈震龙则是乐得合不拢嘴,有了王善诚的这两三千人,林西城非但可以安然无恙,还可以大败柔然人。   要知共和以来,柔然人屡次南犯,热河受害极重,此次即大败柔然叛军,又击毙叛军首领巴布扎布,柔然叛军实力大伤,两三年之内绝无力再南犯热河。   这时候的枪声也渐渐密集起来,柳镜晓的第一营干脆放弃北城的防务,由陈震龙率领直接支援东城,胡博的那个连队也跟着去了,只留下陆达的辎重连负责北城。   柳镜晓嘱托三个连长听从李何一的指挥,他就在带着陆达的辎重连负责北城防务,他自知到了东城也颇为无趣,原本城内的定边军,而现在王善诚肯定要收回指挥权。   走上城门,完颜玉琢带着笑脸迎了上来,脸上却有未干的泪痕,柳镜晓也知道她的心事,轻轻搂住她的纤腰,说了好多琐碎的事情逗完颜玉琢开心,却故意不说今天的战事。   完颜玉琢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还不把你的私房钱捡起来!”   柳镜晓笑道:“那好啊!反正你是头功,这些钱都给你好了!”   这时候柳镜晓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问道:“钱吗?钱都哪去了?”   原来柳镜晓集结部队的地方是在城门后的一块空地上,几个军官往地上扔了上百块大洋,而现在这上百枚现大洋已经一枚不剩。   完颜玉琢也急了,又找了人询问,大家都不知道这钱到底哪去了,原来完颜玉琢上去操炮之后,大家也跟着上了城门,根本没注意钱被哪个家伙拿走了。   “哪个贪污了柳夫人的赏金?”日后这成了十七师官兵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但没有清楚钱到底哪去了。   这赏钱全没了,柳镜晓感觉完颜玉琢面前丢了面子,一时间显得意兴阑珊,这时候一个传令兵快步跑来报告说,王善诚已经在东关大败柔然军,败下去的溃兵直接冲散队形,又有守军冲出城来策应,柔然军顿时兵败倒如山海,死伤无算。   不久之后,又有传令兵前来报告说,西关和南关的柔然军已全部退去,王善诚和陈震龙带着部队出击,城内防务全部交由柳镜晓负责。   柳镜晓不由感叹胜负不过一线之间,不过后来的十七师官兵都把这次大逆转归功于完颜玉琢那神奇的三炮,正所谓“夫人三炮定天山”的典故即来源于此。   不过王善诚带走大部分部队,留在城内的定边军也就是一个加强营的规模,而柔然军已经远去,柳镜晓草草交代一下便无事可干,干脆一条心思讨好起完颜玉琢。   完颜玉琢渐渐显得笑逐颜开,突然想起他连中饭也没吃,拉着他的手回家,给他做了顿晚饭。   吃完饭的时候,一个官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大捷!大捷!”   原来,柔然军主力退至巴林左旗灰通河一带,刚好遇到开鲁回援的常德胜部,常部是瑞军主力,辖有瑞军一路六营外加辎、炮、工、骑四个特种兵营,平时常驻开鲁,一听到林西被围就拼了老命回援林西。   这时又刚好天有大风,柔然军后有追兵,前有拦截,又死伤了三四百人,千余辆辎重和驼队尽数被缴获。   柳镜晓不由面露喜意,此役他出力极大,击杀柔然叛军无算,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完颜玉琢倒是没在意他这般举动,等传令兵走后,却问道:“开始你招炮手的时候,你是答应什么要求都应承我的?”   柳镜晓轻轻笑了一声,调笑道:“不知好玉琢有什么要求啊?”   完颜玉琢“哧”的一笑,又说道:“让我再想想!”   柳镜晓的手就开始有些不老实,搂紧了完颜玉琢的身子,又轻轻在完颜玉琢的脸上印了一吻,嘴上调笑道:“为夫一定全力报效夫人!”   完颜玉琢骂了一声,推开他,又给他找了换洗衣物,说道:“洗干净再说!”   这一天柳镜晓在城内来回转战,身上尽染征尘,衣服也有些破烂,不由笑了笑,就第一时间跑出去洗澡,洗着洗着,房内也传来水声,柳镜晓一边想象着完颜玉琢的冰肌雪肤完美玉体,一边以飞快的速度洗完,又换上了新衣,就跑进房内。 第四卷 鄂奉之战 第一章 玉人共枕   也没知会完颜玉琢一声,柳镜晓就直接推开房门,就想观赏一出美人出浴图。   没想到完颜玉琢早已经沐浴完毕,见到柳镜晓轻轻推门进来,也不责怪,就站了起来,展开双手,盈盈笑道:“好看吗?”   她改穿了一身白色露肩轻纱服饰,里面只套了件薄薄的白色内衣,看着佳人香肩如削,玉臂无瑕,一双青葱小手,再加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酥胸半露,流露春光无数,直引得柳镜晓心头直跳,欲火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   何况新浴丽人,如同芙蓉出水一般,别有一种旖旎风情,令人迷醉的体香在房中四溢,肌肤更是一种有吹弹欲破的感觉,比之平时的英气,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柳镜晓赶紧关上房门,快步向完颜玉琢走去,嘴里说道:“真好看!”   完颜玉琢心里窃喜,轻轻一笑,问道:“哪里好看了?”   柳镜晓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呆呆地说道:“都好看!都好看!”   说着已近了完颜玉琢的身子,轻轻地扶住了完颜玉琢的香肩,柳镜晓手触着滑嫩的香肌,一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便传遍全身。   完颜玉琢望着丈夫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全是情火,手上更是不老实,心中大羞,低下头去,整个身子却靠进了柳镜晓的怀里。   顿时,两团软玉紧贴着自己身子往怀里挤压,穿过那衣衫直透柳镜晓的整个身心,更有那整个温玉软玉的身子轻轻地靠在自己的怀里,直令柳镜晓小腹一热,一只手搂紧完颜玉琢的身子,在那玉背上来回抚慰。   接着柳镜晓轻轻扳过俏脸,细看那绝美玉脸,还有那飘逸青丝,那几寸雪颈,那赛雪欺霜的香肩,还有偎在怀里隐隐可见的温香软肉,怎么看也看不厌,情火越发浓烈起来,便直接吻在那最柔嫩的香唇,拼命寻觅着那口中的芳香,不久还叩关而入,直勾住那丁香软舌,相互交缠起来,一对手更是逐寸攻占着完颜玉琢的身心。   完颜玉琢的身体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一双手紧紧搂住了柳镜晓,两条舌头相互追逐着,交换着香液,全身心地投入这欢娱之中。   许久,唇分,完颜玉琢就直接说道:“给我!”   无须说明,柳镜晓就抱起完颜玉琢走进了卧室,然后轻轻地把完颜玉琢放在床上,点着了煤油灯,开始为完颜玉琢宽衣解带起来。   和完颜玉琢这段时间的相处,柳镜晓早就不是那个对房事所知无几的少年,他慢慢地为完颜玉琢宽衣解带,手上却愈发不老实起来,拼命挑逗着完颜玉琢的情欲。   完颜玉琢低垂螓首,不敢正视柳镜晓那火热的目光,雪肤更多了一种粉红的颜色,任由丈夫慢吞吞剥去自己的一切。   而在柳镜晓眼中,完颜玉琢这时候却是一副衣不遮体的样子,薄衣下的无限春光触手可及,几乎是纤悉无遗,停留在堆玉双峰之间的双手有着魂不守舍的感觉,蜂腰配上一双修长的玉腿则充满无尽的诱惑,当真是可以说是美到了极限。   柳镜晓终于把完颜玉琢的衣物尽解,一丝不挂的完颜玉琢害羞得垂下头,转过身去,她曾经有过一段放荡的经历,此时却重返那纯真的少女时代,现在的她不过是个需要人爱怜的少女而已。   在柳镜晓眼中却有另一种美,既有那如云的青丝,又有那白皙的玉颈,那光洁如镜的玉背,更有仅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曲线完美无疵的臀部,婷婷玉立的玉腿,在灯下看去,简直是美得惊心动魂。   柳镜晓正想从背后搂住完颜玉琢,完颜玉琢却主动转过身来,投入柳镜晓的怀里,小心帮柳镜晓宽衣解带,然后握紧柳镜晓的紧迫,直接刺入她的体内。   一种火热撞入完颜玉琢的体内,全身顿时感觉到阵阵暖流,一阵令人心动的呻吟顿时从小嘴里唱了出来。   柳镜晓见到这种鼓励,更加卖力地冲刺起来,完颜玉琢感到一种强烈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纤纤手指抓紧柳镜晓的背部,不停地扭腰抬胯迎合着柳镜晓。   柳镜晓今天是吃了什么药,在这方面特别强,完颜玉琢令人血脉贲张的动人呻吟持续了两三个钟头,脸上尽是心满意足的欢乐,柳镜晓不停地变换着完颜玉琢教他的各种姿势,完颜玉琢又喜又惊,开始还能一起行云布雨,后来才开始讨饶,可柳镜晓一点放水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完颜玉琢终于承受不住,直接伏在他怀里,两个人一起睡去了。   柳镜晓拥着完颜玉琢的玉体睡着,梦里也是做着如何同完颜玉琢一起同赴巫山的美梦,睡着睡着,感觉有什么动静不成,不过这番行雨布雨甚是劳累,柳镜晓仍是在梦里抱着完颜玉琢,哪肯从美梦中惊醒过来,可这动静越来越大,直把柳镜晓惊醒过来。   原来是有人在房外敲门,把门窗敲得很响,这时候夜色已深,柳镜晓也不知是谁在敲门,又怕有重要事情,只好起床点亮了油灯,灯光正好照到完颜玉琢的完美玉体,仍是那般完美诱人,他不由暗生得意,先穿好衣服了,又为完颜玉琢穿好衣服盖好被子。这时候敲门声更急,柳镜晓询问,却不说是什么人,只是直把门窗敲得呯呯做响,柳镜晓提着油灯,走到前房打开了房门,嘴里说道:“是谁?什么事啊?”   房门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年纪约柳镜晓相差不大,柳镜晓看了两眼,才认是自己的老校友陈方仁,原来是第一营的副营长,这时候出任定边军的副官长,陈方仁一见到柳镜晓就松了口气,轻声说道:“镜晓,出大事了!”   柳镜晓还有些迷糊,打了个哈欠,问道:“方仁,什么事?”   陈方仁凑到柳镜晓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师长战死殉国了!”   一听这话,柳镜晓吓得呆得原地没动,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陈方仁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王师长战死殉国了!我是特地赶回来报信的!”   柳镜晓脑筋一转便问道:“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事?” 第二章 既成事实   柳镜晓这话问的正是关健所在,陈方仁脸上立即显现出兴奋的神色:“我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现在我已经封锁了这个消息,然后飞马数十里来报!”   这是秦始皇死后,李斯、起高“秘不发丧”的故智,虽不是非常高明,却很实用,更凭着这一句话,就奠定了陈方仁日后在无数政坛风波中始终屹立不倒的地位,柳镜晓可是清楚地记着他这个通报之功。   柳镜晓也非常兴奋,只要好好筹划,他继续压低了声音问道:“王师长是怎么殉国的?下面你看怎么办才好!”   从共和开创以来,实力便是一切,有枪有人就什么都不怕,定边军有两千多人枪,柳镜晓早已有收为已用的打算,现在来了这样一个天赠良机,岂能不好好利利。   “共和八十六年十月,柔然叛军六七万人南犯热河,瑞军腐化不堪,一触即溃,叛军遂于八日开始击攻林西,其时我定边军驻守林西,全军奋起反击,苦战两日两夜,敌军死伤无算,在柳镜晓先生的英明指挥之下,全军冲出城去,最后终于将敌击败。林西会战之役,计毙柔然叛军伪‘大将军’巴布扎布以下将官十余人,毙伤叛匪两万余人,俘敌三四千人,缴获不计其数,战绩可谓辉煌之至,更为柳镜晓先生执掌定边军打好了基础!”(以上文字摘自白斯文等编纂的《定边军军史》)   以上可以说是相当一段时间内官版史书对林西之役的看法,但实际可以说是狗屁不通,林西之役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普通战役罢了,完全达不到会战的规模,而这段文字一不提瑞军守城之功,二不提援军来援之事。   至于柔然人的伤亡数字更是极度浮夸,《柔然独立战争密史》称林西之役柔然人共伤亡被俘三千四百人,此一数字虽然一定程度缩小柔然军的伤亡,但与实际相差并不大,至于俘虏数字,根据非常严谨的《定边军历史档案》的记载,柔然军共被俘七百余人,柔然军的战斗减员总数在四千以下,比日后历次河北大会战上百万人的伤亡总数,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至于这个数字,是日后白斯文趁着参加当年之役的将领大部过世,只剩下他这个当年的小角色,趁机大事修改历史,趁机宣扬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不过柔然人的损失确实很大,根据《七十年战争的终结——最后的柔然独立军》(正珠尔扎布,共和文史馆编,共和一三四年出版,共和文史出版社)一书记载,巴布扎布出征时全军共有二万六千人,但其中包括了四千人的夫子,战斗部队只有二万两千人。   而在退却损失非常大,甚至超过战斗中的减员,大量官兵直接跑回自己的部落,而一路上补给尽失,又恰逢北风忽至,天气寒冷,伤员得不到治疗,夫子更跑个精光,再加上追击的游骑四处追逐,结果伤员大部被直接抛弃任由自生自灭,鲜有人能回归漠北。   而柔然军由于补给上的问题,发生不少官兵自相残杀的事件,还有不少人冻毙归途,至库伦进行集结时,柔然军总共不过两三千人,每师不过二三百人,仅相当于战前一个加强连,每连多则二三十人,少则七八人,后经几度收容,才收容到五六千人,而直接逃亡归家的人数高达万人以上。自从柔然再次宣布独立以来,算是空前绝后的大惨败了。   此后三年,柔然人一直困守漠北休养实力,不敢再度南犯。   当然和塔格坦乌拉战役一样,柳镜晓在主政山东之后也颁发“林西参战纪念”勋章给这些老干部,不过今日幸存的尚有将两千多官兵,而数年之后颁发出去的勋章却不足五百枚,而定边军的老干部亦是极度重视这种勋章,尤其是数十年后的白斯文将军为甚,没事有事就拿出来炫耀一下,吹嘘自己当年城下奋勇杀敌的丰功伟绩。   林西之战,比起它不大不小的规模来说,却对后来的共和历史影响非常深远,而影响最为深远的,却是陈方仁带来的消息——王善诚战死。   在追击过程中,司令部遭遇了柔然散兵的袭击,经过短促的战斗,王善诚和几名军官战死殉国,陈方仁第一时间通知柳镜晓,并请他代理司令官之职。   当然后来的历史学家对这一点持怀疑态度,有的人甚至认为是陈方仁故意纵敌,让柳镜晓的“朱雀系”军官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并不是出于柳镜晓的授意,因为柳镜晓和陈方仁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按照正常的程序,王善诚死后要上报给东北保安总司令部,再由总司令部委任新的指挥官,但现在的局面变成了另一种可能,由柳镜晓“代理”王善诚的所有职务,造成既成事实,再要求上级给予除正。   因此两个人悄悄地筹划布置一番,布置好细节,柳镜晓又想起一事,跑到对面房中,将郭俊卿叫醒,郭俊卿身着睡衣,满脸佣倦,被这两人吓得了一跳,柳镜晓将她叫到自己房中,又连忙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问道:“这事情干不干?”   柳镜晓自认勇武善断,但行事之间总有些孟浪之处,所以才决断大事之前一定要听听郭俊卿的意思才做最后决定,郭俊卿倒也干脆:“干!抓住这点实力,才算是不负出关一场!”   这话一出,柳镜晓一拳头砸在桌上,说了声:“干了!” 第三章 夺权之会   既然柳镜晓已经做了决断,三个人就开始实话起夺权的具体步骤。   三个人首先去联络的是第一营的三个连长,三个连长都是朱雀出身的干部,陈方仁又是老上司,听了这个消息是个个欣喜,当即表示拥戴,只是把这个消息瞒过李何一和王烈,也不通知下面的军官一声。   骑兵营是柳镜晓的老部队,忠诚度不成问题,柳镜晓和郭俊卿坐镇城中,派了陈方仁前来通知骑兵营。   这时候,陈方仁出任副官长这个职务的优点就出来,王善诚自己兼了参谋长的职务,又没有设副手,所以他一死,副官长就能掌握司令部和整个支队直属队。   等天一亮,柳镜晓就让陈方仁以王善诚的名义叫连营长赶回林西开会,还请各部友军营长以上的军官到会旁听。   等几个连营长赶到林西,就觉得城内气氛有些不对,这时候柳镜晓借加强城防防范柔然败军袭拢的名义,把骑兵营和陈方仁的直属队都调进了林西城,整个形势呈现一种剑拔弩张的情形。   等到了会场,白斯文忽然说道:“这个布置,似乎是对内而不对外?”   他这一说,大家都有同感,不知道王善诚在搞什么鬼,都要求带着卫兵进了会场。   毕竟共和以来,兵变不计其数,现在瑞军主力在城外围剿,城内柳镜晓的兵力占了绝对优势。   等到了会场,情况似乎更是紧张,警卫的步枪都上了刺刀,又找不到王善诚的影子,柳镜晓和陈方仁一左一右站在会场,到会的柳镜晓这个小系统的几个连营长也都绷着脸,第七连的连长陈瑜没得到消息,就找了骑兵营的营长询问,陈策和他交情很好,这时候却转了转眼珠,训道:“你不要问,这里没你的事情!”   陈瑜知道出了大事,也十分知趣,不再询问,柳镜晓始终面如霜冰,一言不发,这时陈方仁见大家都到齐了,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柳镜晓仍是面无表情,随便找了位置坐下,陈方仁清了清嗓子:“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个重要问题。”   他这一说,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就连几个正在客套友情的友军营长也停了下来,却奇怪王善诚为何,陈方仁继续说道:“我们定边军王师长善诚素来英明神武,豪勇过人!这一次亲率援军增援林西,一举大败叛军……”   他说了一通吹捧王善诚的废话,突地话锋一转,说道:“只是天不佑我军,王师长昨夜追逐柔然叛军,竟遇敌方大军反击,虽经力战将敌军击退,但王师长也不幸以许殉国……”   这话一说,下面可炸了窝,说个不休,友军中一个军官大声问道:“陈副官长,我和你们的合同是王司令接洽的,现在这个佣金怎么算?”   柳镜晓仍是不动声色,只是描了这个军官一眼,这个军官三十多岁,貌不惊人,穿了一件半旧军装,皮带下插了两把左轮手枪和一把军刀,说话声音却是非常响亮,算是非常标准的军人,柳镜晓隐隐约约地见过此人,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陈方仁一拍胸膛,说道:“张营长请放心,我们定边军说话算数,这佣金一分不少!只不过您也得等我们先把这事处理完毕再说!”   这人点点头道:“那好办!我们佣兵素不干涉雇主的事务,你们只管放心!”   柳镜晓见他将话挑明了说,暗暗在心里赞许了几句,这时候陈震龙也开口说话道:“郑营长,你们的雇金我来付便是!你们毕竟是远道而来救援林西,不让人家定边军破费!”   他这话说的痛快,却没落在实处,王善诚死后,无论是哪位继任,都要承他的人情,但是目前最关健的问题是谁来接他的位置。   这时候,萧如浪和慕容雪海眼里都有跃跃欲试的神色,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王善诚用的分而治之的策略,四个营长的权力都差不多,柳镜晓的步兵指挥官虽然比他们高了半级,可毕竟刚刚从营长晋升,威望仍显不够,而李何一的能力又太弱,因此争夺必将在三个人之间争夺。   白斯文抢先朝陈方仁说道:“请问谁来接王师长这个位置?”   白斯文这是为萧如浪打头阵,柳镜晓仍是不动神色,却暗地向郭俊卿使了神色,郭俊卿则往窗外使了个神色,顿时外面有了骚动,一个连队的官兵干脆直接站在窗外,雪亮的刺刀对着窗户,一个排的士兵堵住窗口,远处还响起轰隆的马蹄声,将会场围得严严实实,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夹杂着很重的杀气。   两个营长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一时间没有防备,没想到这节骨眼上,现在部队全在城外,带到会场的只有两个卫士和三个连长,顿时被柳镜晓打了个措手不及,白斯文也想起来现在林西城内的部队全是柳镜晓指挥的,登时笑道:“下官想想,还是陈副副官长你来说吧!陈副官长干练老成,想必一定能选出来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人选!”   陈方仁年纪轻轻,年纪比白斯文小了许多,如何“干练老成”,可一听白斯文这话,原来支持萧如浪和慕容雪海都不敢表态了,几个友军军官也都堆笑道:“你们内部推选出来就是,我们一定支持!”   定边军实力不弱,足有三千人的兵力,谁不想把这点实力抓到手里,可是现在柳镜晓明显有了准备,打定了主意把这个部队抓在手里,大家都不想开罪于他,省得既抓不到部队,又得罪了这位日后的定边军司令官。   这时候郭俊卿笑了笑,说道:“白连长说的没错,陈副官长经验老到,肯定能选出一个我们大家都满意的人物。”   陈方仁当即把话头接过去,“多谢两位抬受,我们这样一支部队,还必须有个主心骨,我觉得还是柳镜晓步兵指挥官来干最好!”   他和郭俊卿一唱一和,硬是把柳镜晓给推了出来,萧如浪和慕容雪海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第四章 正式夺权   “……我虽然和师长不在同一单位,也没有一起共事的经历,但我素来敬仰师长的人品道德,所以我第一个站起来拥戴柳镜晓先生继任王善诚的职务……”(摘自白斯文回忆录《戎马生涯三十年》)   ……   “……陈方仁的话刚说完,我第一个支持柳镜晓,说:‘师长由镜晓来干,我们听他的’!”(摘自吴苍雷《回忆定边军》)   ……   “……为了对历史负责,因此我必须说明的是,白斯文和吴苍雷的回忆在这一点是有错误的,事实是我第一个拥戴镜晓出掌定边军……”(摘自司马勘回忆录《征程岁月》)   ……   “……和很多人想象中不同,最先拥戴柳镜晓继任师长的是先父,先父曾多次对我提到了这一点……”(摘自《怀念先父于长庆》)   ……   类似的回忆还有很多,凡是参加会议的人都声称自己是第一个拥戴柳镜晓继任师长的,因此让历史学家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到底是谁最先表态柳镜晓继任的。   而真相和想象完全不同,等陈方仁话一说完,柳镜晓立即站了起来,将左轮手枪往桌上重重一砸,向大家问道:“谁反对我来当这个家!”   别看柳镜晓平时里和和气气,可这时候面露凶相,锐气十足,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下方。   下面立时鸦雀无声,都不敢发话,看这阵势,谁都清楚柳镜晓对这个职务是势在必得。   在这件事上,几个连长没有权力发言,也不敢说话,能说上话的也就是四个营长,但李何一现在已经算是半个柳镜晓系统的人了,自然不会出言反对,何况他庸碌无能,自然没有胆量起来反抗柳镜晓。   陈策刚从连长升任代理营长,资历不够,又是柳镜晓的老部下,自然也不会反对柳镜晓。   剩下的两个营长,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虽然有野心,可都认为柳镜晓来势汹汹,和他硬拼是下下之策,因此不想强做出头鸟,也没有决心和柳镜晓对着干,都想着让对方打第一炮,自己好借机捡些便宜。   何况谁先开口,谁就和柳镜晓成了对头,结果只能让第三者得利,结果两个人都只是绷紧了脸,却没有发话。   至于来参加会议的友军军官倒都乐得抽身事外,任由他们定边军自己去闹。   可这样一来,可就有些冷场,柳镜晓有点着急,他转念一想,继续大声说道:“那就多谢大家厚爱了,镜晓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他这话明白着,他任定边军司令官已经是既成事实,不过会场中只是响起了稀稀疏疏的掌声,还多半是朱雀出来的干部,陈方仁一皱眉道:“多些掌声!”   这时候终于响起了密集的掌声,萧如浪和慕容雪海对视一眼,然后站起来向柳镜晓道贺,口里还道:“镜晓来干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柳镜晓也摆出一副笑脸,亲热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了,老萧和慕容你们放心好了,现在营里位置一个也不动,都由你们两个安排。”   一旁的友军军官也上来道贺,柳镜晓面带微笑,如浴春风,应答非常得体,这样一来,柳镜晓的司令官之职就是正式定了下来,当即由郭俊卿拟了一篇要求将柳镜晓的职务除正的电报,大家轮流在电报上签字声援,交由传令兵交邮政局拍发出去。   接着,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就职典礼,陈方仁将把定边军的关防、军旗等物等恭恭敬敬地移交给柳镜晓,柳镜晓也不客气,就直接接了过来,又请职务遇高的陈震龙发表了一通表示祝贺的讲话。   这样一来,王善诚这个老军人苦心经营下来的遗产就被柳镜晓完全接收过来,柳镜晓却没有多少时间处理他的后事,他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拉拢这批官兵,结果是王善诚就草草地和定边军的普通官兵葬在一起。   “面对这个定边军司令官的职务,除了萧如浪几次要求借机夺取领导权外,大家都发挥了谦让的精神,但萧如浪的野心被白斯文连长及时识破并给予斥责,最后经过民主决策,大家都认为柳镜晓才能领导大家走向下一次胜利,因此一致推举柳镜晓接任定边军兼热察暂编第一师师长,柳镜晓虽然进行几次推辞,最后在大家的劝导下,还是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命。”(摘自《定边军军史》)   不过这个边关小镇上的夺权事件对日后历史影响太过深远,日后河北历次大会战中血战烈风、铁勒侵略军的那数十万共和陆军,多源于此,关于此事的研究文章可以说是堆积如山,不过这些文章只字不提柳镜晓在这之后的作为。   为了祝贺自己新官上任,他当即在林西城内最豪华的酒楼摆上十桌上好酒席,又叫上几十号漂亮女招待(当然这是公开的叫法),大家左拥右抱一顿海吃豪饮,立即感觉柳镜晓的形象可爱多了。   当然这不用他出钱,陈震龙拍板把这帐记得他头上,当然就有历史研究者指出,腐朽的瑞军在林西之战之后居然不敢追击柔然叛军,却忙于堕落享乐,次日的账单上更是出现嫖娼费用若干,唯有定边军出城追击大有斩获云云。   第二天柳镜晓又把部队调回城内,这时候城外的柔然敌军早已逃窜无影,柳镜晓先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将殉难官兵火化,接着又安置好伤兵。   接着柳镜晓就开了几百桌流水席轮流海吃,饭前每个士兵又补发了五块军饷,军官则发了十块,至于战死的官兵,柳镜晓则将这笔钱计入了抚恤金,这是陈震龙在战前许诺的犒赏,由于战事紧急,一直没有发下来。等钱一到手,官兵们顿时对柳镜晓好评如潮。   至于柳镜晓在宴上仍是滴酒不沾,他酒量不好,又有一堆善后事务要处理,大家都不再灌他,至于有不知趣的家伙前来灌酒,自有朱雀出身的干部代劳。   不过柳镜晓仍是有一种晕头转向的感觉,他望着手里一张刚拿到手的汇款单子直发呆:“徐震?买衣服?这么多钱?这够买多少衣服了?” 第五章 宿命相逢   共和八十六年十月二十七日清晨。沈阳。   沈阳旧称奉天,正是奉系的发源之地,第九师以奉天为基地,推行所谓“大奉天主义”,继而统一关外自成一系,也就是所谓的“奉军”、“奉系”,在共和国这个舞台上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而在柳镜晓的眼中,奉天和自幼生长的北平大有不同,虽然同样是商旅来往不绝,人声熙攘,丝毫不输于北平,但关东汉子的豪气却与关内大有不同,拼酒是一等一的行家,一路行来,这路上的建筑也不同于北平的传统四合院,倒有几分与北方邻国铁勒的大气风范相近,不过和北平有一点倒是十分相近,暮气实在重了些,却没有了多少年轻人的锐气。   这时候,他初任高官的兴奋早已过去,也能在内心思考起两座城市的不同,不由伸了个懒腰,准备将同来的官兵都叫了起来。   他是昨天方到的沈阳,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到东北保安总司令部办事,但是昨晚因为完颜玉琢买衣服买得太疯了,回来之后又和自己一阵狂欢,结果就是柳镜晓根本没好觉,今天起来还是相当疲惫。   不过柳镜晓这时候又念起了林西的老部队,虽然那种日理万机的感觉使柳镜晓觉得压力很大,却是令人非常充实的感觉,不比这里人生地不熟。   不过,柳镜晓那几天也不过是按步就班将林西之役的善后事宜完成,只不过因为他刚刚接手,业务还不熟悉,因此忙得一塌糊涂。   不过,柳镜晓的职务目前还是没有除正,那日支持柳镜晓正式出掌定边军的通电声势十分浩大,整个热河的中高级军官都在通电上署名支持,不过这些名字倒有近半是冒签的,本人根本不知情。   这也是共和以来的一个怪现象,在通电冒签以壮大声势,所以时不时会看到一两通电报说:“本人未在该电上签字”,不过这样一来,这通通电的声势令东北保安司令部十分震动,当即就回了一封电报,不过电报上只是含糊其词地说:“……查该员才堪大用,内安军心,外克强敌,不遗余力,特令由其速速掌握部队,以观后效。”   见到这封电报,柳镜晓也只能继续“代理”下去。   不过在定边军的短暂几天任期上,除了郭俊卿一如既往地继续出任柳镜晓的参谋长外,定边军的人事没有什么变动,这倒是出乎柳镜晓的设想。   柳镜晓原来准备提升一位副手,结果预定的两个人选,萧如浪和慕容雪海都是相互谦让不肯干这个位置。   这很正常,明升暗降是共和期间对付杂牌部队的最好方法之一,副师长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太多实权的位置,升官之后又有个营长的空缺,正好方便柳镜晓往里面安插干部。   所以两个营长都不愿意当柳镜晓的副手,不过柳镜晓不久便决定副师长可以兼任营长继续带自己的老部队,萧如浪和慕容雪海的积极性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争着要干这个副师长,非但如此,陈策和李何一也来争这个位置,结果就是连柳镜晓不知道让谁干才好,无奈之下,柳镜晓只好暂时搁置争议,专心来沈阳公干。   不过这次沈阳之行柳镜晓是不来不行,定边军欠饷的情况已是非常严重,每个月只发一万元的维持费,也就勉强填填肚子,总共欠饷已达十万元以上,柳镜晓就是专程来索要这笔军饷的。   而另一方面天气渐冷,定边军官兵却仍穿着秋衣,棉衣尚无着落,而定边军的补给关系是在东北保安总司令部的,所以柳镜晓只能扔下部队来沈阳。   正思索间,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完颜玉琢对着柳镜晓说道:“镜晓,这件衣服好看不?”   柳镜晓笑了笑,直见完颜玉琢颈上围了条白色围巾,穿着一件女式西服,外面又套了件黑色风衣,很有精神,旁人若不仔细打量,还会以为哪家的俏俊公子,而她身边的郭俊卿也没穿军服,只是套了件上好的呢大衣。   柳镜晓顿时觉得眼前两女没有寻常女子的弱不禁风之感,倒似两朵寒梅在冷风中争妍斗艳,不由说道:“好看极了……就象两朵傲雪寒梅!”   完颜玉琢很满意柳镜晓的回答,便道:“等会回来!咱们再去买几件衣服!”   柳镜晓不由暗暗叫苦,却不敢在神情表现出一丝一毫来,原来那日南京徐震打电报过来说“寄上两千青蚨让新妇置办新衣”,柳镜晓以为就是二十块大洋,可等完颜玉琢把汇款拿过来才知道徐震居然汇了两千现洋过来,不知能置办多少新衣。   不过林西之役的时候林西实行了现金管制,将所有的现金都控制到瑞军手里,完颜玉琢拿着单子却领不到钱,等钱到手了,柳镜晓已经催她快点上车去沈阳。   而到了沈阳之后天色已晚,因此柳镜晓决定第二天再去东北保安司令部办事,而完颜玉琢和郭俊卿干脆来个疯狂大购物,反正现在完颜玉琢手里有钱,只是苦了柳镜晓这个临时客串的杂工。   这时候,完颜玉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道:“镜晓!昨天忘记给你买一件了!等会我好好挑件帅气的……”   这话带着七分柔情,又含着三分爱意,柳镜晓的不快登时齐飞九宵云外,他点点头道:“那就早点去,早点回来!”   这时候一起来沈阳的官兵也都起来了,柳镜晓不由催促着:“快点!”   说着,柳镜晓跳上了旁边的一辆出租马车,揭开车帘,叫道:“去东北保安……!”   正说着,柳镜晓猛地停住不话,脸上全是抱歉的意思,原来马车里已经有人了。   坐在马车里是个天使般的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红通通的粉脸,纯真的大眼睛,精致的小鼻子,秀发结了两条小辫子垂挂在小巧的耳边,辫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红结,朝柳镜晓轻轻笑了笑,脸蛋上立时多了一对可爱的小酒窝,颈下挂了一串纯白的珍珠项琏,身上则穿着了件粉色的漂亮的公主裙,身边放了个红色书包。   柳镜晓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打扰这么非常天真活泼的孩子真是一种罪行,连忙说了句:“对不起!”就准备转身下车。   这个小姑娘倒是显得落落大方,用有几分稚嫩的语气地问道:“叔叔,你也去那个司令部?小静和爹爹也去哪,一起走吧!”   就这样,这两个日后影响历史走向数十年,主宰着整个共和国的搭档就这样初次相逢了。 第六章 初会丁帅   柳镜晓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心中大有喜爱之意,再看这辆马车内部空间甚大,足以坐下六七个人,便招呼完颜玉琢和郭俊卿上车,又让随行的官兵自己去找马车,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和这小姑娘闲聊起来。   这小姑娘显然是名门出身,谈吐之间虽显得有些稚嫩,答对却很得体,完颜玉琢不由赞了句“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不多时跑来了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天气虽冷,这中年人却跑得满头大汗,只见他面貌十分慈祥,约莫五十开外,黑发夹杂着几根银发,跑得气喘吁吁,再仔细一看,手里拿了好几件小玩具。   正想着,这中年人已跳上来车来,见到柳镜晓一行,略有吃惊,那叫作小静的小姑娘已经开口道:“爹爹,他们也要去什么陆军部,和咱们一起去吧!”   那中年人朝柳镜晓看了一眼,大笑道:“小兄弟也去东北保安司令部公干?那好,一起去!”   柳镜晓连忙道谢,那中年人坐了下来叫车夫启征,伴随着车轮的“辙辙”响声,马车已经驶上了大道。   这时候,这中年人又瞅了柳镜晓一眼,大声道:“这位小兄弟,萍水相逢,还没有请教大名?”   柳镜晓连忙应道:“在下柳镜晓!”   那中年人的眼睛顿时一亮,问道:“可是死守林西的那个柳镜晓?”   柳镜晓不由有了几分得意,连忙点点头,又十分客气问道:“请问先生是?”   那中年人摇摇头道:“草野闲人罢了,听小兄弟的口音是标准的京片子,怎么会在奉军中就职?”   这是柳镜晓生平的难堪之事,柳镜晓顿时有些为难,想让两位女士来说明这一切,没想到完颜玉琢和郭俊卿正忙着逗那小静姑娘玩,没空理会这边的事情,柳镜晓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朱雀军校毕业的!”   这中年人一听柳镜晓的话,语气就亲切了许多:“原来是朱雀出来的,那是自己人了,你们学校不错,和保定陆校的学生有得一拼。”   柳镜晓这些朱雀出身的干部素来自视甚高,对自己的学校百般维护,不过这种恭维的话在自己口里和别人说出的感觉完全不同,而这中年人口里的“保定陆校”指的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正好是朱雀干部眼中的最大竞争者。   因此柳镜晓一下子觉得和这中年人的距离拉近了,又仔细打量起这中年人,只见这中年人穿的军服,虽然既无肩章,又无领章,也没有其它的标识,却是鄂军中标准的将官服,不由琢磨了这中年人的身份来,这中年人又问道:“你们燕校长还好吗?我就是五年前在保安还和他喝过一次酒,这两年都就没了他的消息。”   柳镜晓一听这话,不由有了些伤感,说道:“我们老校长已经过世了,是前年春天走的,现在是燕傲霜老师当我们的校长。”   那中年人脸上也有些伤感,说道:“傲霜?就是那个小丫头吧!你们老校长是好人,可走的不是时候!”   柳镜晓听他完全以前辈的语气发话,又确认他身上穿的确实就是将官服,不由收起狂野之心,问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晚辈方才口出无妄,还请将军原谅。”   那中年人只是笑了笑,面容依旧十分温和,说道:“我不过是闲人罢了。”   柳镜晓知道他不愿说,这时候小静倒是插嘴了,她说道:“我爹爹叫丁重!”   这话一出,柳镜晓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连忙恭恭敬敬地请教道:“可是两湖丁巡阅使大人?”   丁重随意挥挥手道,语气平淡地道:“什么丁巡阅使大人啊,叫我丁重或丁老哥都行!”   柳镜晓脸上现出惶恐的神色,嘴里说道:“镜晓怎么和丁巡阅使大人平辈称呼……”   要知道共和以来,地方武人的最高级别就是张步云的“东三省巡阅使兼柔然经略使”之职,这个职务掌管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及热河、察哈尔、绥远三个特别区的一切大小军事事务,再高的话那就只有前朝的“天下兵马招讨大元帅”,而次一级则是“四省经略使”、“长江巡阅使”之类的位置,再往下就是两湖巡阅使这个级别,这个位置是将军府正式铨叙的中将加上将衔,地位十分尊崇。   而共和以来,督军以上的军人旁人都尊称一声“某帅”,这丁重别人也时常称呼一声:“丁帅”。   可丁重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个巡阅使有什么好的?见督军象小媳妇见婆婆一样,我手里的部队说不定还不如你的多。”   原来丁重的两湖巡阅使署名义上掌管湖南、湖北两省,不过湖南这时候高呼“联省自治”的高调,根本管不到,湖北督军王子春又是个桀傲不驯的人物,曾逼过了两任督军,根本不听这位顶头上司,还好丁重和他有过师生之谊,王子春也不敢作得太过份了。   可柳镜晓哪里知道这些,他此时只是个战时上校,将军府正式颁发的军衔恐怕连少校都没有,两人地位一比较,简直是天差地别,所以表现特别恭敬。   丁重见柳镜晓仍是那般拘谨,继续劝解道:“柳老弟,老哥也是干军校,先在保定陆校当过几年教官,又在陆大当过两任教育长,是我的学生抬受,才让我坐上这个位置,可不象柳老弟你是一刀一枪打出手的战功啊!”   柳镜晓这时才回过味来,丁重又问了许多朱雀军校的琐事,柳镜晓一一做答,而一旁的完颜玉琢和郭俊卿也不寂寞,放开心事和丁静嬉闹起来,小姑娘毕竟爱玩爱闹,不多时三个女孩子已是嬉嬉哈哈地打闹成一片。   接着,丁重又问了柳镜晓来沈阳为何公干,柳镜晓也照实说了,丁重听了定边军的遭遇,脸上大有同情之意,他说道:“没想到步云竟和王子春差不多,都不喜欢给部队发饷,把钱扣在自己袋里,这样可不行,时日许远的话,部队是要生变的。”   这话说到柳镜晓的心里去了,他连连点头,丁重继续说道:“步云是我的学生,这时候我出关也是应他之邀,我尽力帮你把这件事情办好!”   柳镜晓更是感激不尽,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大声叫道:“先生!到了!”   一听到了,丁静第一个跳下马车,见到她这么活泼,丁重的脸上顿时有了灿烂的笑意,柳镜晓仍是拉着他的手,说着感激的话,丁重又朝柳镜晓笑了笑:“柳老弟不必如此,如有要感谢的话……”   说着他指着嬉闹的丁静,说道:“老哥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还请柳老哥多多照顾于她……”   柳镜晓连忙说道:“那是自然!” 第七章 公馆惊变   丁重随意笑了笑,道:“那就好!”   柳镜晓也觉得丁重没有什么架子,握住丁重的手亲切地说道:“还请丁帅多多照顾,镜晓实在是感激不尽!”   丁重很客气,他说道:“我不比你们年轻人那般有朝气,柳老弟年轻有为,又立了大功,晋升当是指日可待,就是授勋一位外加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再拿柄九狮军刀,也未必不可,打不定哪一天我还要去投奔你!”   授勋一位、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九狮军刀,这三件东西几乎是共和军人的最高荣誉,柳镜晓平日根本不指望,在他眼里,能授勋四位再加一个二等文虎章就是他军人生涯的极限。   因此听了丁重的话后,柳镜晓的心里登时象涂了蜜一般,他说道:“丁帅说哪里话了,只有镜晓去投靠您的份,如果镜晓在奉军真的混不下去了,还请丁帅多加照顾。”   丁重当真有长者风度,他一抱拳说道:“那是自然了!您放心,只要老哥我端碗,绝不叫你喝汤!”   这话说地利落干脆,这时候丁静却等急了,她抓着小辫子催促道:“爹爹!快点!找张叔叔去!”   丁重不好意思地笑笑,抱起丁静,又付了车资向柳镜晓一行告辞,柳镜晓和两女又说了很多联络感情的话,和这位军界前辈惜别,丁静挥动着小手,大声地说道:“柳叔叔,还有两位阿姨,有空来我家玩啊!”   等得丁重走得远了,柳镜晓才重新去找了随行来的官兵,这些官兵早已到了保安总司令部门外,一见到柳镜晓他们,连忙走了上来。   张步云的“东北保安总司令部”,实际就是“东三省巡阅使署”,这个巡阅使署编制庞大无大,当年成立的时候,奉军就向中央要求巡阅使署开拔费五十万月,每月经费十五万元,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要知道共和期间,一个标准的步兵师月经费只有十四万一千元,这个指挥机关的月经费居然比一个步兵师还多。   故此,这个总司令部占地庞大,大小楼房林立,办公室更是有如迷宫一般,经过柳镜晓他们一阵寻觅才给找到负责棉衣补给的补给处,不过经过一番争辨之后,对方负责人仍是高高在上,百般为难,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解决。   到了中午,柳镜晓约了补给处的几个负责人出来共吃午餐,宴席摆得相当丰盛,对方很满意,接着柳镜晓和几个干部又开始诉苦,说部队棉衣无着落,恐怕官兵都要冻毙而亡,完颜玉琢这时候顺手给每人塞上几份早已备好的红包,这才解决了棉衣的补给问题。   按编制,定边军全军共有三千四百人,但这时候因林西之役部队伤亡太大,部队已不满编便以七成拔付,每人发布一丈八尺,棉花一斤十四两,由部队自行制作成衣,一应制作、运输费用全部包含在内。   柳镜晓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勉强可以解决今年的棉衣问题,这棉衣问题就算是解决。   不过这时候已经是下午,柳镜晓估计今日已不行解决欠饷的问题,部队又急需棉衣御寒。   储存布匹和棉花的仓库离司令部不远,柳镜晓带着官兵找了家大车行,雇了大车和粗工,到了仓库提出布匹和棉花,装上大车,让同来的副官长陈方仁带着十多名官兵先行押运回林西,再在当地找人制成棉衣。   等大车队又上了路,柳镜晓又带剩下的十几个官兵来了总司令部,讨要欠饷的事务就不能直接找补给处,补给处无权做法,只好直接找张步云张总司令,只有张步云签了字,财务处才能发钱。   不过张总司令素来深居简出,旁人难以见到,柳镜晓只能退而求次,先求见个能做决定的人物。   结果几个收了柳镜晓红包的办事人员就推荐他去找冯德中将,这位冯中将是总司令的父辈,是当年和老帅一起当胡子共过患难的老兄弟,而冯德的公馆就位在总司令部的对面,结果柳镜晓就往冯德的公馆里递了名片,不多时,两个马弁走了回来,看了柳镜晓一眼,毫不客气说道:“柳镜晓?”   柳镜晓连连点头,这两个马弁趾高气扬下了柳镜晓的手枪,又说道:“跟我来!”   柳镜晓让一行官兵都门外等候,跟着马弁进了公馆,这公馆装饰十分豪华,格调却不高,十足暴发户风格。   跟着马弁左拐右转,终于步进一个满是马弁的房间,只见一个老年军人坐在马弁的中间,大沿军帽,上戴红黄蓝白黑五色五角星,脸色十分森严,只是似乎酒色过度,面色有些苍白,一双小眼睛盯着柳镜晓转,鹰钩鼻,稀稀朗朗的胡子,一只干枯的双手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沙场征尘,只是额头上依稀能透出几分杀气,一看便知难以对付的人物,再细看他身着无翻领的草黄色奉军军服,没有领章,只是绣了绣金花纹,肩章上有两颗满金版金星,下身穿了件马裤,又配了双高统马靴,正是标准的奉军中将服,对方的身份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两个马弁走进房间就向冯德报告道:“柳镜晓带到!”   柳镜晓连忙立定站好,向冯德敬了个军礼。   冯德却是面色不善,大声问道“你是定边军代理司令官柳镜晓?”   柳镜晓行个军礼,答道:“下官正是!”   冯德又向柳镜晓描了一眼,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好!”   柳镜晓不知道这冯德说“好”字是什么意思,刚想发问,只觉重重一拳打在自己身后,整个人站立不住,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还没等柳镜晓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一众马弁直打得柳镜晓是全身剧痛,顿时不醒人事,然后两个大汉就架住他的身子向外拖去!   这时候,冯德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响:“送到陆军监狱去!” 第八章 天堂地狱   “柳镜晓,你老实点……”   ……   “你是什么时候和柔然人勾结在一起的?”   ……   “不说?上刑!”   ……   “说清楚就可以出去了。”   ……   “还有你为什么林西的城防情报通报给柔然人?”   ……   “你是不是收了柔然人的贿赂,坐视瑞军两个营在外被歼?”   ……   “还有,你和柔然人的接头暗号是?”   ……   柳镜晓的脑子晕晕沉沉,军法官冷酷的问话似乎仍在耳边回响,冷风顺着窗口吹了过来,赤裸的身体到处是伤,在冷风的刺激更加疼痛,却令柳镜晓清醒了过来。   似乎是第十二天了?柳镜晓在心里估计着日子,幽暗的狱室更加阴森,柳镜晓不由闭上了眼睛,可又想起那日被拉出冯德公馆时,完颜玉琢那撕碎心肝的哭叫声……   从天堂降到地狱当然并不好受,军法官百般引诱柳镜晓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说只要认罪就轻判,不过柳镜晓不是白痴,如果是稍轻一点的罪名,柳镜晓说不定也就咬咬牙认了,这些罪名落实了,那只能是必死无疑。   不过军法官见柳镜晓不肯招认,一声令下几种大刑轮流侍候,直打得柳镜晓遍体鳞伤,几次柳镜晓就想认了罪名,可一想到完颜玉琢和燕傲霜,又想到当年的伤心情事,他硬是咬紧牙根。   这时候柳镜晓就叨念着完颜玉琢的承诺,说是办好公务后给自己买件帅气的衣服,不时回想起和完颜玉琢在一起的快乐日子,那些曾经逝去的日子在现在看来是多么欢乐,就连临时转职为杂工的时光也是如此温馨,当然柳镜晓也不时想起来了燕傲霜和郭俊卿,还有很多老朋友……   军法官见柳镜晓不肯松口,什么狠毒的刑法都用了出来,从早上打到晚上,甚至有时候来通宵侍候,打得柳镜晓只剩下半口气,可柳镜晓一想到当年的情事,只是吐出两字:“无罪!”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口,似乎多了一丝暖意,可柳镜晓心里明白,新的一轮大刑又将开始。现在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只是勉强保持一些清醒,除了身体上的伤害,也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在这里晚上睡觉,睡了一会就立即醒了过来,有时候是因为身上的伤痛发作,有时候是被吹来的冷风冻醒。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似乎宣告新一轮审讯的开始,柳镜晓仍是倒在地上,闭紧眼睛,想抓紧这短暂的时光,现在柳镜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伴随牢门的打开,柳镜晓准备承受着新一波的凌辱,空气却似乎沉静了下来,不久似乎听到了抽泣声,柳镜晓这才张开了眼睛,顿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   映入眼帘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儿,完颜玉琢原本丰腴的身体清减了许多,拿了个包裹,眼珠子通红,两行清泪通过面颊,呆在那里看着自己。   完颜玉琢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正是自己的夫君,一见到这眼泪就落了下来,等柳镜晓张开了眼睛,就连忙飞了上去。   柳镜晓被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可见到完颜玉琢,竟是说不的出欢欣,强自站起,可怎么也站不直,顿时摇摇欲坠,完颜玉琢也不管柳镜晓全身血污,就搂住柳镜晓,然后坐在地上,任由柳镜晓靠在她的怀里。   柳镜晓转过头来看完颜玉琢,两人眼神正好对在一起,顿时再不分开了,望着对方深情的目光,许久柳镜晓不由惨叫一声,原来是无意触动了伤口。   完颜玉琢顿时心痛地不得了,从包裹中找出柳镜晓的换洗衣物,小心给柳镜晓换上,可柳镜晓已是全身皆伤,哪有不碰到的时候,不时轻呼一声。他每轻呼一声,完颜玉琢心里便动了动。   柳镜晓突然想了一起,顿时面如死灰地问:“我的案子结了?”   完颜玉琢没察觉柳镜晓的神情变化,就是专心地给柳镜晓穿上衣服,便点了点头,柳镜晓脸上显现出痛苦的神色道:“那苦了你!还好有个人给我送终,可惜你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我死后你和俊卿一起去找老师,还有你早点嫁人吧……”   完颜玉琢用纤掌堵住柳镜晓的嘴巴,不许他说下去,她嗔道:“你说什么啊……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你要让我早点嫁人,可我心里只有你啊……你在牢里的这些时日,我可没对一个男人有过好颜色,可没一个男人碰过我一个指头……”   一听这话,柳镜晓顿时轻松起来,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疼,脸上展现灿烂的笑容,完颜玉琢继续说了一大串:“人家担心死你了!你进去以后,我和俊卿到处找人帮忙,可怎么也不行!后来想到那天遇到的丁重,可怎么找不到丁帅的地址,一连找了两天,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旅馆,没想到丁帅就要启程回家,为了你的事情又留了一天,找了张步云才把你弄出来……”   听到又承丁重帮忙才能脱险,柳镜晓真是感激不尽,连连说道:“以后要到湖北谢谢丁帅!”   完颜玉琢也说道:“那是当然!”   这时候她已经帮柳镜晓穿好衣服,便扶起柳镜晓,慢慢走出牢门,几个警察在门外等着,柳镜晓拿出张步云的手令,这几个警察这时候却拖着不办事,完颜玉琢不想让柳镜晓多受痛苦,只好递了几个红包过去,警察们的手臂一下子象上了机油,动作顿时利索起来,一下子就办好了手续。   等办完手续,完颜玉琢扶着柳镜晓一边走,一边说郭俊卿和同来沈阳的官兵们也来了,还有他的老部下胡博和陆达也从林西赶来,只是典狱长只许一个人进来,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等出了陆军监狱的大门,早晨的阳光顿时照在柳镜晓的身上,似乎是说不出的暖和,柳镜晓暖洋洋地靠在完颜玉琢的身体上,只是那遍体的伤痛仍在不时发作。   几个官兵见着柳镜晓的影子,关切地问道:“师长,怎么样?”   胡博和陆达更是一人抓住柳镜晓的一只手,齐声说道:“快点,先送医院吧!”   完颜玉琢也有同感,胡博和陆达把柳镜晓抬上了事前备好的一辆马车上,负责看马车的郭俊卿看到柳镜晓的这副模样,尖声叫道:“镜晓,千万没事啊!” 第九章 电文大战   “两姑之间难为妇?这句真好!”听着柳镜晓的话,完颜玉琢也点了点头,继续念了下来。   现在柳镜晓现在也是定边军司令官,电文上“转送各师旅长”自然有柳镜晓一份,鄂军和奉军的电文战最近突发猛烈起来,电文如雪花纷飞一般,倒给养病的柳镜晓带来不少乐趣。   当然眼前这仗一时间还打不起来,当年直奉火拼,不就是先打了三年多的电文战,却未动一枪一弹,而最后正式的大战也就是打了六天。   这句“两姑之间难为妇”正是出自现任的内阁总理程云鹏,说的正是他在鄂奉之间的困境,他既是鄂系的大将,又是张步云的岳父,夹在中间最难做人,只能拉下脸调解双方的纠纷。   可两边都不领情,鄂系的老段小徐这段时候是狂发通电,抨击奉军竟坐视柔然叛军深入林西,有时候连程云鹏也给稍带骂了进去,张步云也不客气,追索中央拖欠的军饷数百万元,只有老直军的几个将领偶尔发几通电文表示调停。   柳镜晓只在沈阳医院呆了三天,就带个一行人坐着马车赶回了林西。至于欠饷,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奉军高层也有人带口信警告柳镜晓不要过问这笔军饷,所以柳镜晓觉得眼前还是抓住这点实力最关健。   不过还好,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这段时间虽然有些不稳的迹象,可柳镜晓一回来就被弹压下去了。萧如浪还十分知趣,主动前来报告说,这段时间有他在讲武堂的老同学曾拉拢过他,要他为柳镜晓罗列罪名,结果顶了回去。   柳镜晓不由暗自庆幸,吃缺吞饷的现象多了,可定边军的这笔军饷似乎是落到什么大人物手里,似乎还有冯德有些关系,所以自己要求追索欠饷才得罪了人,被整到陆军监狱里弄个半死不知,可如果萧如浪出来指证自己,自己恐怕没什么机会活下来。   当然这和萧如浪的切身利益,柳镜晓上任以来在人事方面没有变动,维持原有格局,而柳镜晓下台,萧如浪也没有多少机会当上司令官,要是调换一个司令官了,他自己会带来自己的班底,反而会令萧如浪利益受损。   正想着,完颜玉琢轻轻吻了柳镜晓一下,盈盈笑道“今天的电文念好了……”   柳镜晓点点头,说道:“出去走走吧!林西哪里衣服最好?”   现在他的伤已经好得七八成了,这段时间他都在完颜玉琢在病房里郎情蜜情,对部队的控制全由一批校友来完成,自他当上定边军司令官的职务,几个校友都非常积极,尤其是胡博和陆达这两个连长。   要知道柳镜晓虽然没索回欠饷,可前段时间陈震龙却送了五万现洋过来。   林西之役缴获柔然人的辎重大车在千辆之数,陈震龙却只报了二百之数,然后找出状况最差的二百辆上交,其余的缴获物资大部送到张家口贩卖,小部在热河本地贩卖,有陈护军使的面子,这批货物自然是畅通无阻,据说卖了几十万现大洋。   陈震龙为了封住柳镜晓的嘴,也为了表示感谢柳镜晓西,所以专程送了这笔钱过来。   有了这笔钱,柳镜晓就准备接到补充的兵员后,不再补入各个步兵营,直接再扩充一个营,现在十几个连长都盯着这个位置,这两位校友更是天天往这边跑。   完颜玉琢担心地看着柳镜晓的身体,这几天柳镜晓虽能起床,可还未能远行,柳镜晓却已揭开被子,站了起来,完颜玉琢连忙给他穿上衣服。   两人走出房门,这时候的林西城已恢复旧观,行人来往不绝,只是寒气有些逼人,完颜玉琢这时候放心不下柳镜晓的身体,硬是要扶着柳镜晓,引来不少行人的目光。   走了几十步,柳镜晓又问道:“林西哪卖的衣服最好?”   完颜玉琢别了他一眼,说道:“干什么?”   柳镜晓挥了挥手,放松了紧绷的肌肉,接着说道:“你那天不是说了,给我买件帅气的衣服,当然了,也给你买一件!”   完颜玉琢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了,她嗔道:“哪有钱啊?”   柳镜晓不解地问道:“徐震不是汇了两千过来?全用光了?”   完颜玉琢没好气地说:“你被抓到牢里去,人家急得不得了,也只好找人上上下下打点,结果全部用光了!现在我身边就剩下四块钱了!”   柳镜晓“哟”地一声,说道:“这样啊!原来我有点私房钱,可那天悬赏招炮手,不知给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给偷去,否则那钱在你手里就好!”   完颜玉琢却心疼丈夫,说道:“等这个月的军饷发下来,一起去买一件吧!我给你挑件好看的!”   柳镜晓这时候又想到了一笔钱,守林西城的时候,官兵都有一笔不小的赏钱,他却忘记将自己的份额留下,不由后悔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完颜玉琢眼睛不知盯着什么东东。   原来这时候,完颜玉琢眼睛扫到旁边的一家小店,看到店里放了些上好的精致零食。   她出门前金宗室,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少时这类零食自然没少吃,远嫁柔然之后却没有多少机会吃到,因此一看到这些零食,她嘴巴不由有点馋了。   柳镜晓一眼看出了完颜玉琢的心事,握住她的手说道:“去买点,加上我的一份!”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是中药西药轮着吃,虽然伤势愈合的速度让医生啧啧惊奇,就连疤迹也非常浅,可也算是倒尽了胃口,自然也有些馋了。   完颜玉琢就扶着柳镜晓进了小店,等老板娘讨价还价买了半斤零食,老板娘用报纸包好零食,完颜玉琢付了钱又扶着柳镜晓找了个干净向阳的石板坐下,将报纸摊开,就往柳镜晓的嘴里塞了枚话梅。   柳镜晓往包零食的报纸上顺便瞄了一眼,一看到那黑体字的标题,眼睛就怎么也离不开,就连零食没往下咽,他看着看着,一种怒意顿时涌上心头。 第十章 超级杂牌   不止柳镜晓是如此,当定边军的军官们看到这篇报道,个个气得咬牙切齿,报纸在几个连营长之间传阅,这报纸到了什么人手里,谁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定边军还是第一次上了头版头条的专题报道,何况这还是全国知名的申报,以前这支杂牌军只能在报纸上占个豆腐块的位置,可这个报道一点都不合柳镜晓的意,黑体字的大字标题写着:“且看百八十万元编练定边军,竟是如此糜烂!”   接着的报道上说:“柔然叛匪几度入侵,中央财政在百般困顿之间,为对付柔然叛军,特拔专款一百八十万元交由东三省巡阅使署,东三省又以此创建定边陆军,专司柔然事务。查该笔经费已于去岁全额拔付,未差一分一毫,财政部、东三省巡阅使署皆有账可查,今年复由财政部拔付六十万元做为经常费。但请各位读者注意,此等耗费巨资之师竟是何等不堪!”   接下去说了一通定边军的情况,又提到林西之役前后柔然叛军几度南犯的情况,又用很重的语气说道:“中央拔款愈急,柔然人南犯愈急,边关告急,唯见定边军停兵赤峰,急电如飞,只闻主事者新娶美妻。今日柔然叛军几度南犯热河,负责定边军之王善诚、柳镜晓,当负最重之责任!”   最后还说道:“记者从东三省巡阅使署获讯,该极不堪战之定边军,即日将裁编为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   大家承认,定边军内部确实问题多多,至于“急电如飞,只闻主事者新娶美妻”指的就是柳镜晓,可这篇报道把定边军骂得一文不值,口气十分恶毒,所以看完这篇报道,就连最刚烈的吴苍雷也没说话,那是被气地说不出话,整个房间犹如一个随时爆炸的炸药桶,干部们个个瞪着大眼,怒意到达了极点,一致把矛头对准这篇报道。   柳镜晓见成功挑起干部们的情绪,朝王烈问道:“定边军从创建到现在,总共得到多少经费?”   王烈带着满肚子的火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总共是十三万七千五百元,一分也不多了!”   他一直出任王善诚的副官长,对定边军的经费拔付了若指掌,有些没想到这一点的军官也顿时想到了,中央给定边军一次性就拔付了一百八十万元,以后又拔付了六十万元,而定边军却拿到的经费却少的可怜,这其中的差额到底哪里去。   柳镜晓没继续问下去,可吴苍雷却第一个问道:“这笔钱到底哪里去了?莫不是王老师长……”   王烈便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敢以我的人格保证,王师长绝不是这种人!”   柳镜晓也维持起王善诚起来:“司令部的帐目有据可查,我们领到的经费就是这么多!前次我们从赤峰调林西,那笔开拔费还是王师长找朋友借的。”   这一说,几乎所有的干部都要抓狂了,既然不是定边军内部的问题,那问题的根源只有一个可能:东三省巡阅使署,或者说是东三省保安总司令部,干部都在心里狂操张步云的十八代祖宗。   柳镜晓在一边趁热打铁,他继续说道:“这次我去沈阳索要欠饷,结果怎么样?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   想到柳镜晓赶回林西被整得半人半鬼的那个惨样,干部都抽了冷气,原来就要骂出口的国骂也收了回去,柳镜晓这时候又说道:“如果这篇报道属实,我们得考虑出路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意思,内心大生寒意,如果把定边军改编为报纸上所说的“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那样的话定边军将由一支杂牌军沦落到超级杂牌军。   定边军现在至少还有每个月固定的维持费一万元,可保安部队上级除了司令部少得可怜的办公费外,所有部队是不给一分一文的经费,所有经费给养全部要向地方筹借,至于“保安支队”这个编制,那多是安排收编的土匪,定边军的干部大多数还是正规军出身,哪能受这个气。   所以一想到这,萧如浪第一个站了出来道:“请师长放心,我们听从你的指挥,咱们关东汉子可不是孨种!”   慕容雪海也知道这种生死存亡之秋,大家都只能精诚团结一心,如果再闹内讧,那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也向柳镜晓表示忠诚,柳镜晓点点头道,他大声说道:“大家齐心就好,还怕有什么办不成的!”   接着他又说了他的应对之策:“首先的办法就是弄点钱,把部队维持下去再说,雪海,你明天走一趟赤峰和承德,一定要多借点钱!还好,大家拼命带好队伍!让人家看我们定边陆军的威风!真的不行,老子就把部队往南带!”   大家觉得柳镜晓说的很在理,首先把部队维持下去,其次把部队带好也是关健,至于柳镜晓说“往南带”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带着部队南下投鄂,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一起大声赞许柳镜晓的计划。   依赖慕容雪海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借着林西新胜的威风,同时利用东北实业银业在结算上的漏洞,慕容雪海成功从赤峰和承德两地分别借到了三万现洋,再加上陈震龙送来的五万大洋,现在柳镜晓手里能动用的现金有十二万五千之巨。   就这来回之间,将定边军改编为“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的命令已经到达了林西,柳镜晓这个师长的职务屁股还没坐热,就改任相当团级的支队司令官。   至于核实这个申报消息是否属实,结果查到那天送到东北的申报头版全让人开了天窗,估计是新闻检查官的大作,也不知道柳镜晓手里这份是如何漏网的,不过这也从反面证实这个消息。   他干脆开出林西城外,来个大练兵。   接下去的一个月中,定边军的训练强度到达疯狂的地步,根据记载,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打掉了足足九万发的子弹,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要知道整个林西之役中,定边军只打掉了二万三千发子弹,他们还不装填弹丸,只装填火药,相互之间进行对抗射击,还好柳镜晓已经将林西城的弹药仓库洗劫一空。   在刺骨的寒风中,寒水的冰水里,在宽阔的荒原,在陡峭的高山之上,随处可见定边军龙腾虎跃的身影,虽然官兵齐声叫苦,可几个连营长也是个个带头苦练,让大家无话可说,就连柳镜晓也暂时抛下完颜玉琢,带着伤亲自督促。 第十一章 鄂奉破裂   只有白斯文连仍在不紧不慢地训练,结果柳镜晓和萧如浪亲自下连,把白斯文连的官兵整得瘦了半圈,白斯文不清楚这其中的真正缘故,柳镜晓和萧如浪都不把他当嫡系来看,那天的连营长集会他自然没份。   因此他对这重重黑幕并不清楚,训练了两天就受不了,找到柳镜晓,拍拍了被寒风吹得发裂的皮肤,说:“柳老弟,太冷了,弟兄们受不了,等开春再练练吧!”   柳镜晓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白老哥,你觉得实战中,是拼刺刀好还是对射好?”   白斯文不改滑头的性子,绝不敢与敌军生死相搏,他答道:“当然用步枪对射好了!”   柳镜晓就笑了:“所以我们要多练射击,只要射击速度比他们快,敌人没到面前就可以把他们打光了,就不用拼刺刀!”   这话说到白斯文的心里,可他一想又说道:“可是我觉得将敌军诱进腹地再慢慢消失最方便了……”   “诱进腹地”云云也就是转身就跑,柳镜晓也不点破,就答道:“所以说了,我们再说我们还要练部队转进的功夫。”   接着柳镜晓果然开始大练部队转进的能耐,每天来个五公里越野跑,萧如浪还嫌不够,来个反复加压,这些老兵油子个个叫苦连天,还好白斯文感觉柳镜晓的想法不错,他别的能耐不行,统驭连队的能耐还是有的。   在他的带领,白斯文连疯狂进行训练,白斯文本人也变得又瘦又黑,许久他才明白过来:“要跑的话,我转过身来就可以跑了,而且只需要比别人跑得快一些就行了,跑这么快干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整个部队的面貌焕然一新,原来一个步兵的平均射速一分钟不到一发,现在射速可以达到一分射出两三发子弹。   当然其它方面也是突飞猛进,部队的行军力大进,刺刀拼杀大有进步,战术水平则上了一个层次,连队的配合也大为融洽,各营之间的配合也开始有个模样,柳镜晓甚至还进行了几次村落战大演练。   不过现在这和柳镜晓手里有些银子有很大关系,现在军饷按月发放,不欠一丝一文,在外训练还有烤火费,所以官兵对元旦也未回林西一次也毫无埋怨。   很快共和八十七年的春节即将来临,柳镜晓就把部队带回赤峰过春节,顺便在完颜玉琢的暖床上睡几天大觉,以解想思之苦。   就这期间,鄂奉两军的电文战越发激烈,张步云干脆来了很高的姿态,发个电报说:“步云愿亲率一军精锐之师,直奔柔然光复库伦,扫荡贼寇,抚定疆陲,只求马到成功,以血我七十年之奇耻!”   这通电报一来,登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上海的申报还发一篇评论赞扬不已,说张步云是“绝世之男儿,共和军人之楷模,不失为班定边、汉终军再世”,当然这次新闻检查官就没开天窗了,非但如此,东北保安总司令部还买了许多份这一天的申报寄到各个部队长官,因此柳镜晓手里就有六七份。   不过鄂系也丝毫不让,大段小徐联手发个电报讥讽道:“一十三载,南下之师何在,再施故智,天下岂无智士?”,一下子又将张步云的威风打了下去。   大家仔细想想,都觉得张步云不大可能亲自领兵出战,漠北苦寒之地,已方补给不继,而柔然人则有铁勒人不断接济军火,以大军深入外柔然,恐怕张步云还没有这个胆量,倒似乎是以这个借口向中央索要军饷粮械。   这是有先例的,共和七十三年,南方的北伐军一路北上,一度势如破竹,北军几乎要退守长江以北,这时候张步云的老爹张保原跳了出来,大叫“援湘援鄂当是我奉系之当然责任”、“愿出三师南下以伐叛军”、“北方军人大联合,一致对南”云云,当时直鄂两系都很感动。   奉军当然不能空手南下,张保原就提出要补充粮弹物资,中央当即源源不断地将大量军需送往关外,可张保原拿到物资之后,就完全变了一幅凶恶的嘴脸,大叫“中央虚耗关外税收数百万元,到底是何道理?”,还在榆关调集大军。   直鄂两军在前线苦战,又听后院不稳,军心顿时大乱,还好当时任前指总指挥的“老段”段铁民稳定了军心,又从直隶抽调三个混成旅星夜北上,才堵住了想要入关的奉军,所以他才会电报上大骂“一十三载,南下之师何在,再施故智,天下岂无智士?”   接着双方的战火进一步蔓延到陕西问题上,奉军援陕,原本就是为了陕西的地盘,可为了陕督问题双方又吵翻天了,鄂系不愿更换属于鄂系的陕督陈树良,张步云则一日照常三通电文,一定要让内阁同意属于奉系的援陕各军总司令许兰洲出任陕督。   许兰洲在陕西前线打来辞职电报,一面攻击陈树良和鄂系,一面说:“兰洲无才无德,安敢就此高位,今日唯有辞职以谢诸公……”,素来辞职是自由行动的前奏,他的意思就是说:你们内阁里的几个老匹夫,你们如此不给我陕督的位置,须怪老子不客气。   还好奉军前线的战事小挫,令许兰洲气势大挫,许兰洲率陕军三个旅围攻一个小小的乾县,竟是苦战四十余日而未得寸土,而他路友军反倒是进展顺利。   鄂系趁机又在北京搞了一个七省大联盟,河南、山西、安徽、江西、陕西、湖北、山东督军都派了代表前来参加,会后发了一个通电,大骂“共和本为一家,何分南北鄂奉,唯张步云祸国殃民……”,把张步云贬得一文不值。   张步云也照样来了一个十一省区大同盟,除了奉系统治的吉林、黑龙江、辽宁、绥远、察哈尔、热河六省区,会后发的通电上还有直隶、湖南、广东、广西、四川五省督军、省长的签名,攻击鄂军种种无能行为,声势搞得比七省大联盟更大,不过小徐很快发了一个通电说:“直隶、湖南、四川三省均来电告之,均称未在此通电上签字。” 第十二章 逆流千里   这样一来,十一省区大同盟的身价大跃,鄂系一时间在舆论占了上风。   张步云无可奈何之下,就打电报给各个部队的主官,让他们发电报支持,果然电文如飞,就连柳镜晓也奉命发了好几通,内容总不外乎:“我张步云巡阅使英明神武……”之类,一时间奉军又壮大了不少声势。   鄂系也依样画葫芦,用民众团体的名义大打电报,不过有一通上海总商会的电报,柳镜晓发现居然是从北京邮政局发出来的。   不过柳镜晓这时候天天抱着完颜玉琢在床上胡天胡帝,正是乐不思蜀的时候,没想到东北保安总司令突然在一日之内来了三通电报,让他们立即集结部队赶往隆化,进行一次大演习。   这一天是正月初四,柳镜晓只好召集各个连营长开会,几个连营长因为这个春节才过了一半,还颇有兴致,因此都想着一个“拖”字诀,准备等春节过完再赶赴隆化一带。   萧如浪是东北讲武堂毕业,在奉军中有不少同学故交,因此他却说出一通话来:“不能拖,而且一点时间也不能拖!”   柳镜晓刚喝了一口完颜玉琢泡的绿茶,一听萧如浪这话,立即站了起来,说道:“他们动手了!”   萧如浪说道:“我的几个老同学告诉我说,如果这次演习我们输了,恐怕就是立即被遣散的命运了!”   一听这话,郭俊卿点点头,说了句:“要快!”   这一说,几个连营长就没有什么兴致过春节了,赶紧收拢了部队赶赴隆化。   正月初的天气原本正冷,又恰逢天降大雪,积雪近膝,可以说是寒冷到了极点,一路行军速度很快,每天只能走了二三十里,而冻伤减员却不少,因此官兵们个个叫苦连天,一边抹去脸上的积雪,一边指天大骂张步云。   柳镜晓看着这种情况,心中对官兵大有内疚之意,对完颜玉琢的内疚就更深了,这次为了解相思之苦,就把完颜玉琢也带了出来,现在看到她俏脸冻的通红,柳镜晓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怜惜。   好不容易在正月初九赶到了隆化,部队却已经因为强行军而失去战斗力了,还好预定的演习对象辽宁陆军新编第二旅还没到,因此柳镜晓赶紧让部队休整补充军需,同时让部队熟悉一下地形,同时进行连级规模的演练。   而定边军的对手,辽宁省陆军新编第二旅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才慢腾腾地赶到隆化,这时候的柳镜晓部经过休整,基本已经恢复战斗力。   不过柳镜晓对东北保安总司令挑选的演习对手太为不满,对方虽然只是一个步兵旅,也属于非嫡系的部队,可装备、人员都不是定边军所不能比的,对方有步兵两团六营,炮兵一营,骑兵一连,总兵力有四千五百多人,装备虽然有些陈旧,可比定边军强多了。   而柳镜晓这边是状况非常差,定边军原来有三千二百多人,但林西之战让参战的三个营都大伤元气,而柳镜晓一直没有得到期待的补充兵,只有让各个营内部进行调整,因此白斯文千方百计保留下来的全连一百五十名官兵,就被萧如流以“内部调整”的名义调走了近三分之一。   尤其是李何一营因为战斗最为惨烈,足足伤亡了三百多人,加上伤愈归队的官兵,现在全营只有三百六十人。   而其余两个营的兵力损失很也重,现在只不过是四百人略多一些,陆达的辎重连伤亡更惨,到现在还没恢复元气,参战的炮兵连也伤亡惨重,三门火炮全部损毁,现在定边军只有三门二磅炮。   只有骑兵营的情况比较好,在林西之战中伤亡不大,现在全营有六百人左右,算是最得力的部队,可是能挑过对方的一个半步兵营就算不错了。   现在的定边军总兵力只有二千五百多人,除此之外只有一百多重伤员留在赤峰不能参战,几乎只有辽宁新编第二旅的一半兵力。   而负责这次演习的,正是柳镜晓老熟人冯德中将。柳镜晓当即向冯德中将提出抗议,要求对方派出对等的兵力与自己进行进行演习,而冯德中将先是胡吹了一通:“柳上校的保安支队屡经军阵,在林西面对十众柔然叛军,还能以一破百,还怕区区的一个步兵旅不成?”   柳镜晓不上当,冯德又立即变了一副脸孔,大声训斥道:“这是张总司令的指示!你认为总司令还有错吗?你再不服从命令,我立即把你缴械了!”   柳镜晓只有硬咬着牙接受了安排,官兵见着柳镜晓胸中有块磊不平之意,眼里喷着火,都不敢接近,只有让完颜玉琢和郭俊卿去劝解。   而郭俊卿把柳镜晓和冯德的谈话传了出去之后,全军官兵心中的义愤不知道积累了多少。   接着在演习的具体安排上,柳镜晓又发现,他又被阴了一次,这次演习的战场定在围场,距辽宁第二旅的出发地只有九十里,距暂编保安第二支队的出发地却足有一百五十里,但他抗议的结果只有一个:无效!   演习于正月十九开始,又遇到一次大风雪,雪花纷飞,凛冽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积雪厚达数丈,而选择的这条路又是非常陡峭难行,官兵不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原本雪白的地上顿时被鲜血染得通红,随时可以见到“红血”。   第二天,又遇到一条大河,河水高过大腿,水更是冰得透心发凉,官兵们咬咬牙,脱了棉裤内衣,光着屁股,浑身打颤,由萧如浪带头,硬是徒涉过去了。   可完颜玉琢和郭俊卿却遇到难题了,总不能让两个女儿家光着屁股过河,柳镜晓不由胸中苦闷,却突然豪情突发,光着屁股踩着冰凌来回走了两回,硬是背着完颜玉琢和郭俊卿过了河,可等过了河,柳镜晓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就倒在雪地之上。   完颜玉琢连忙替他擦干身体,又细心替他穿上衣物,这种亲昵行为却毫无羞意,也算是一对老夫老妻。   柳镜晓也知道冻伤之后这样静立不动,十有八九是残废的下场,强自支撑起来活动了一番。   不久全军又继续冒着风雪前进,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柳镜晓发现雪地有两间孤零零的房子,开门一看,里面只有一座土坑,就找了完颜玉琢和郭俊卿一起进去暂避风雪,不久又叫了几个连营长进来避避风雪。   关好门,风雪仍是透过破旧的窗户往里飘,想到这两天的遭遇,有几个干部胸中积累无数怒火却无处诉说,另几个则是骂得没力气了,吴苍雷则是欲言又止,白斯文坐在土坑上一动不动,却哆嗦得越来越厉害,萧如浪则是拿出酒袋子往嘴里灌烧刀子,几个干部也是拼命喝酒。   柳镜晓素不饮酒,又经过早上这一折腾,冷得更厉害,就只有靠紧了坐上土坑上的完颜玉琢,稍些暖了暖身子,就发牢骚道:“奶奶的,哪个龟孙子搞的演习计划,整得咱家这样……”   语还没说过,就只见有人推门进来,瞪着眼睛说道:“你在骂谁?” 第十三章 哀兵必胜   柳镜晓不由一惊,从完颜玉琢怀里飞了出来,推进门来的这个人年纪不大,刚刚三十出头,身才相当高大,相貌也很帅气,脸很白净,一对小胡子,一双眼睛直瞪着柳镜晓,可以堪称是个“少女杀手”,戴了一顶高贵典雅的水獭帽子,里面套了件军装,外面披了件华贵的貂皮大衣,可大家都注意到他的肩章上去了,那上面有三颗闪闪的将星。   虽然没见过面,可大家都清楚全东北只有一个人才有这副肩章,那就是东北的最高权力者,镇威上将军,东三省巡阅使兼柔然经略使张步云。   柳镜晓知道闯了大祸,人家张步云整死自己还不象弄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连忙站直了身子:“那是我家乡的口头禅!并不是骂什么人,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张步云往屋里扫了一眼,几个军官衣着都是破破烂烂,只有两位女士的衣着勉强还象话,厉声叱斥道:“你还敢赖!带着女人上战场,这象什么话!”   共和以来,是严禁带军眷上战场的,因此柳镜晓也只能认倒霉,站在那里挨训,不过郭俊卿一直便是柳镜晓的参谋长,而完颜玉琢和几个军官的关系不错,大家也把她当柳镜晓的夫人和高参来看,因为干部都暗地替柳镜晓鸣不平。   可张步云停了一下,突然跳到柳镜晓面前,指着柳镜晓的鼻子骂道:“操你妈!这也是我的口头禅!老子来看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这样不争气!”   柳镜晓可受不住了,用力伸长脖子,一只手紧紧握紧,另一只手跃跃欲试地按在枪套上,张步云也毫不相让,几个马弁也走进门来,护在张步云的身后,定边军的干部也纷纷站在柳镜晓的身边。   两个人怒目相视,张步云没有平时的帅气,完全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柳镜晓怒意中倒不失文雅,这段时间他的面容似乎越来越女性化,一张脸洁白如玉,相貌也越来越俊俏,只是现在脸涨得通红,眼睛瞪着张步云。   郭俊卿可是说不出的焦急,万一两人发生肢体冲突,甚至引发双方的斗殴,那自己如何化解,而自己这支部队的命运不用等演习结束也就清楚了。   柳镜晓猛地退后一步,语气平静地说:“步帅,你操咱家的娘,就是咱家的亲爸爸!还有什么说的……”   张步云“哼”地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郭俊卿想留住张步云,可被柳镜晓紧紧拉住,等张步云出了门,柳镜晓往地上重重一顿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干!拼命干!把咱们这个部队维持下去再说!这件事,咱们记着!”   干部的眼里都含着无尽的悲愤,就连白斯文也咬紧了牙根,郭俊卿也很了解柳镜晓的想法,如果这次演习不胜的话,整个部队就会被遣散,就什么都没有了,吴苍雷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道:“现在就走!这笔情,咱们忘不了!”   这一来,干部们相互之间以身作则,咬着牙拼命赶跑,而把真相传达给士兵以后,士兵也没有埋怨,第二天上午全军终于提前赶到围场,和先期赶到的骑兵支队会合。   骑兵支队是柳镜晓搜刮了部队全部的军马,以骑兵营仅有的一个骑兵连,再调入各营的精锐士兵,临时扩编为一个支队派到围场参战的,柳镜晓原来的计划是让骑兵支队在围场拖住敌军主力,再等自己的主力赶到,但现在的事实是柳镜晓部先赶到战场。   在大雪天中,柳镜晓的定边军两天一夜走了一百五十里险路,算是个奇迹了,而他们的对手,辽宁新编第二旅虽然只需要赶九十里平路,却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赶到战场,而此时柳镜晓的部队已经休整了一个多小时,望着蜂拥而至的敌军,整个部队一点波动都没有。   虽然炮兵连因为没法子过河而无法参战,一路上的伤冻减员也有二百多人,参战部队只有两千人,不到对方的一半,所以辎重部队也全部武装成步兵,就连完颜玉琢也解去红装,改穿了一身戎装,和郭俊卿一起编入了由勤杂人员临时编成的团部连参战战斗。   但正所谓“哀兵必胜”,随着柳镜晓用尽全力的挥动大旗,这些衣服破烂的杂牌军带着满腔的怨气,就拼着向着远来乍到的对手冲击,一接战,辽宁第二旅就败下阵来,定边军带着无穷的狠劲继续突击,一点停止进攻的意思都没有。   辽宁完全没想到对手先已方到达战场,仓促之间还没等行军纵队转变为战斗队形,先锋营已经败退下来,参战的第二个营也节节败退,只得提前投入了预备队,但预备队才刚刚投入战场,立足未稳,就被凶悍的定边军打了回来。   定边军的体力似乎永远也用不完,发疯地继续朝第二旅进攻,这时候,骑兵也开始参战,直接捅穿第二旅的几重队形,第二旅坚持了一会,终于全线崩溃。   定边军根本不去欢庆胜利,就是把所有的怨气尽数倾泻在第二旅,他们这一天手上的狠劲儿,据第二旅的官兵后来回忆说,绝不比实战差,当天第二旅在演习中死三人,伤了四百余人。   当演习统裁官宣布暂编第二支队获胜时,柳镜晓当即喘着大气倒在地上,好久都说不出话,猛地大哭起来,官兵们也纷纷倒地抱头大哭,完颜玉琢在人群找到丈夫,也倒在地上,让丈夫靠在自己温暖的怀里,任他发泄所有的一切。   郭俊卿也走了过来,坐柳镜晓的对面,拍了拍柳镜晓的肩膀,柳镜晓看着郭俊卿被风霜掠过的玉脸,突然飞了过去,在郭俊卿上脸印了一吻,郭俊卿脸上略微一红,转过身去,不理柳镜晓。   接着,官兵们纷纷挥动着步枪,朝天空开火欢庆他们仅有的胜利。   不过这场演习令上级对定边军的战斗力有了新的估计,而眼下鄂奉之间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还是需要能作战的部队,总算让定边军总算躲过遣散的命运。   而经过这场演习,定边军的向心力、战斗力都有惊人的飞跃,萧如浪和慕容雪海现在都对柳镜晓非常尊重,柳镜晓算是彻底掌握了整个部队。   演习之后,全军仍回赤峰休整,不过才休整了十多天,鄂奉之间又发生新的关健事件,似乎宣布双方的战事即将来临。 第十四章 鄂奉战开   这个事件是鄂军自己搞出来,结果乱了自己的阵脚。   共和八十七年三月七日,鄂系控制的陆军部准备打了电报给鄂军各部,下了总动员令,准备讨伐奉军。可这一通电为了保密,没说敌人到底是谁,结果惹了一场大风波。   当时驻山东有两支鄂军部队,以王自齐的中央陆军第五师及附属的山东第一、第二两个混成旅为主,此外还有客居山东的鄂军旁系中央陆军新编第二师张克所部。   张克接到电报,虽然不清楚敌人是谁,这个大老粗就急着进行作战准备,派部队大肆扣押津浦路货车做准备。   王自齐一看,立即明白过来,原是让我对付张别啊,就命令鲁军拆除津浦路的铁轨。   张克也醒过神来了,原来是你们鲁军不稳啊,看来俺作鲁督的机会到了,便下令部队向鲁军开火。   王自齐也不客气,双方很快开始了局部开火。   还好这两位最喜欢打电文仗,北平方面很快知道了情况,当即打了电报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已人打了自己人!”终于制止了这场冲突。   可是王自齐却对张克放心不下,就怕率军出鲁之后,从此再也回不来了,因此不肯派一兵一卒参战。   张克也大有恋之不去的意思,双方虽然停火,前线的对峙却没有停止,结果是在两方战线上的一些保安部队,都备好两副袖章,遇到哪方面的部队就戴哪方面的袖章。   但更关健的是,原本密不外宣的命令现在是人人皆知,奉军也加紧备战,因为这个原因,柳镜晓的部队第一次足额领到了军饷。   不过,和平尚未到了绝望的地步,现如今的内阁总理程云鹏,刚好是张步云的岳父,据北平方面的消息说,鄂系的讨伐令实际早就下来,只是程云鹏看在女儿的份上,始终不肯副署。   而直系和南方这两大势力却保持着中立,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表态,因此鄂系也不敢出兵,省得腹背受敌。而奉系也在争取,奉军派往南方各省的使者和电文比平常增加了几倍,保定和南京方面更是使者云集。   不过直系势力在共和七十年代未大为衰退,能掌控的省份,只剩下了河北和江苏两省,尚不是鄂系的对手。   而南方要北伐中原,首先解决湖南借道的问题,要知道南方北伐的捷径取湖南再借机席卷两湖,然后各军会师武汉沿江而下,东南随手可得。如果不经湖南北伐,只有借道江西北伐一路,不过历史上的经验表明,经江西北伐这条路子是必败之路。   湖南虽然和南方属于同一阵线,不过南北两军退出湖南之后,因为湖南经过多年兵灾,无论当局还是人民都十分厌恶战事,都要求保境息民,公开拒绝南方的北伐军过境,南方如果要北伐,首先面对的就是昔日的战友湖南。   而湖南方面,除了公开拒绝南军过境之外,还派了使者到广州要求南军借道江西北伐,不能派一兵一卒进入湖南,否则必将受到湘军的还击。   另一方面又派了使者到湖北,两湖巡阅使丁重和湖北督军王子春以很高的资格招待了使者,双方重申了湘鄂联防条约,湖北方面还以优惠的价格向湖南出售了一批汉造军火,另一方面,江西方面也重申了湘赣联防条约,并把主要精力来对付南方的北伐军。   不过三月十九日这一天,对于奉军来说却是晴天霹雳的一天,南方各省一致通电讨伐张步云的祸国殃民罪行,并再次提出陕西问题,要求撤换陕督陈树良,同时即日起于陕西停战,各军退出陕西云云。   在这电报列文共有云南、广东、广西、贵州、安南五个省份的督军,声势极众,事后也没有人宣布冒签,这样一来奉系在舆论上完全居了下风。   因此风云突变,当天下午河北江苏两位督军率直军各师长通电宣布鄂奉之间保持中立,并不痛不痒地说了张步云几句,而新任的直系第三师师长陈云杰则专门打了一通电报指责张步云:“……言道义而行盗匪,自以为举世可欺,听其言而观其行,殊不知肺肝如见,事实具在,欲盖弥彰,徒形其心劳日拙也……”把张步云骂得一文不值。   第二天程云鹏内阁即宣布总辞职,程内阁组阁的最大因素就是鄂奉合作解决陕西问题,而现在程内阁已经没有存要的必要。   新总理上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免去张步云的柔然经略使兼职,专任东三省巡阅使。   张步云自然放弃不愿意手里这块肥肉,尤其是热河联结关内和关外的关健,素来是国防要地,察哈尔省素为贸易重地,贸易往来十分频繁,又能获得郭盟地区的税入,也是奉系一个很重要的财政来源,绥远虽穷,也是国防要地,而他的拿手好戏就是伪装民意。   因此,三个特别区的电文雪片一般打往各地,内容只有一个:挽留最爱民如子的张步云大人留任柔然经略使之职,至于各县市自动举行的民众集会就更多了,不过据上海申报揭露,参加集会的都是收了钱的无业游民和乞丐,至于价格吗?每人每天大洋两角。   当然这份报纸也是被新闻检查官开了天窗,到柳镜晓手里这份纯是检查官一时看走了眼,而下面的干部主动献上来给柳镜晓参考。   不过不用看报纸柳镜晓也清楚这事,因为他部队里就有不少官兵穿了便衣,跑去参加集会想赚点外快,结果召集人嫌来的人太多,而集会的效果又不好,只发了一百多人就不发了,结果官兵们就和召集人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扭打起来,赶到处置的冯德中将袒护对方,派人大骂已方的官兵都是废物。   不过,中央似乎是铁了心了,四月二日,对张步云的讨伐令终于下了。   第四次鄂奉战争正式开战。 第十五章 雀战无敌   面对北平方面的讨伐令,张步云也下达战斗命令并组建两个军。   战事一开,双方即有小规模接触,榆关方面的奉军行军队伍更达到数十里之远,而想象中不同,张步云并不是摆开一个防御状态,而是准备浩浩荡荡直杀向关内。   战事可以分为东西两个方面,榆关方面,鄂军是以原禁卫军系统的十四师、十五师为骨干和王斌城的直隶第二混成旅为主力,编成东路军,西路热河方面则是以第八师为主力,编成西路军。   奉军也同样编成两军,奉军的最基本力量是共和初创时的第九师,但张氏父子的起家部队却是二十七师,继而新建了二十八和二十九师,这个四个师是奉军最基本的力量,此次开战第九师驻防北边,二十七师护卫沈阳,二十八师留守吉黑,都没有出动,在榆关以二十九师为骨干,再加入两师一旅,编成了第一军。   至于热河方面的第二军,由冯德中将出任军长,由热河第一师(即瑞军)、辽宁新编第一旅、辽宁暂编第二旅、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察哈尔新编第一旅、辽宁第一混成团等部队组成,虽然数量不少,但大多属于杂牌部队,战斗力相当可疑。   柳镜晓的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被编入第二军的战斗序列,但部队的补给尚无着落,又得到军司令部的命令,令他叫赶到承德参加战前会议。   因此,柳镜晓和郭俊卿星夜赶到承德,就准备参加战前会议。   会议在第二军的司令部召开,警备十分森严,门口贴了一副对联:“战是男儿乐事,死为壮士归途”,柳镜晓见了这副对联,不由有豪气大发之感,大步走进司令部。眼下他虽然失宠于奉军,但眼前战事一开,却又是个晋升的好机会,不过把赌注押在哪方面,眼下他还没决定。   司令部内部更是警备森严,走了几步就有一拔卫兵检查证件,手枪、军刀早在门外就被全下了,大有战云密布之意,柳镜晓觉得奉军如此戒备,倒不一定是输家,倒不能下注太早。   走得近,又听到会议室里有喧哗之声,待走得近了,柳镜晓不由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分明是“南风!”、“西风!”、“碰”、“老子胡了!哈哈哈!”。   等进会议室一看,整个会议室开得乌烟瘴气,哪是在开战前会议,竟是一字摆开四桌麻将,搓麻将的声音不绝于耳,第二军的军长冯德在第一桌的上首,赤了膀子,站了起来,将牌往前一推,大叫:“胡了!”   同一桌的三个将官纷纷叫道:“军长好手气!”   趁这洗牌的功夫,几个早已侍卫一旁的参谋军官连忙递上公文,冯德取过公文草草批了几句签名了事,又开始一番雀战,还有好事者恭维道:“都听说诸葛孔明羽扇纶布,却能决策于千里之外,我原本是将信将疑,今日一见军座这般镇定自若的气度,服了!”   这说话的声音柳镜晓十分熟悉,仔细一看是老熟人陈震龙,这句话把冯德捧到天上去了,他笑开怀道:“那是!那是!老子当年跟着张老帅的时候,对面的小家伙还在娘肚子吃奶啊!”   正这功夫,又有加紧电文送来,参谋们却不敢报告冯德,侍立一旁等他打完这一圈再说。   这一圈冯德又是大胜特胜,柳镜晓也等洗牌的功夫,挤了上去,报告:“保安暂编第二支队柳镜晓前来报告!”   冯德转过脸来,只瞄了柳镜晓一眼,就把一双讨厌的小眼睛盯着郭俊卿看,就说道:“知道了战斗任务没有?”   柳镜晓虽然和冯德有隙,却只能恭敬地说道:“还请军座示下!”   冯德却没有把色眼在郭俊卿的身上移开,淫笑道:“柳镜晓,好福气啊!要不要咱们来换一换?”   柳镜晓素来十分器重郭俊卿,登时气炸了肚子,却只能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说道:“还请军座示下战斗任务!”   说道,新一轮雀战又开始了,冯德叫了句:“碰!”才说道:“你的部队配属给了辽宁暂编第二旅!”   说道,冯德朝对面的一个胖子指了指:“见过你们旅长!”   接着说就随便地说道:“你支队为第二旅先锋,率先突破喜峰口,第二旅在你们后面跟前,你们负责包抄北平,记住不准进北平,陈护军使率其余部经冷口入关,记住了没有?”   柳镜晓见冯德把军国大事视若儿戏,强自按捺下笑意,应道:“记住了!”   冯德就大声说道:“那还不回去准备开战,延误了军机必定重责不饶!”   说道,冯德又把牌一堆,尖嘴大张,活似一得意洋洋的猴子,大叫:“老子又胡了!”   柳镜晓无可奈何,只好追问道:“我部的一路补给怎么办?”   冯德没理他,许久才说道:“自已想办法,顶多到了驻营地,抓几个肉票,让他们筹集粮草便是,不然撕了便是!”   这完全是胡子的做法,在冯德心目却是顺理成章,张保原早年是胡子出身,这种绑票撕票是家常便饭,到现在还是改了胡子性子,柳镜晓却是正规军校出来的军官,不由对奉军多了几分轻视。   不过喜峰口人烟稀少,就是用这种法子也筹集不到多少粮草,柳镜晓顿时苦了脸,朝陈震龙说道:“我部在热河境内的粮草尚无法解决,还盼陈护军使帮忙解决,否则在您的辖区这么搞,实在过意不去!”   陈震龙笑道:“那好办!那好办!”然后朝冯德拱拱手道:“我帮柳老弟解决这事先说,马上就回来!”这次洗牌还没好,冯德就从一旁侍立的军官找了一个团长来顶陈震龙的位置,那个团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陈震龙很客气,一群人走出第二军的司令部,陈震龙更是客气,说道:“柳老弟,我给你八百石粮食吧!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热河一石折合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陈震龙给了柳镜晓将近十万斤,算是非常大方,柳镜晓却不明白陈震龙为什么要谢自己,便询问道:“只有镜晓谢陈护军使的份!哪有……?”   陈震龙苦笑了一声:“刚才就几圈下来,我已经输了一万五千多元了。”   柳镜晓一点就通,说道:“可惜却是不能不输啊……”   素来只能让上司赢你的钱,哪有你赢上司钱的道理,至于冯军座吗,他本是非常之人,肩负非常之任,将有非常之大功,自然要赢非常多非常多的现洋,否则你的护军使就作到今天了。 第十六章 欲战不得   柳镜晓理解陈震龙的难处,又想了想,便亲切地说道:“我这个部队,一切听陈护军使指挥便是,向南北向北,陈护军使说了算。”   这是拉拢陈震龙一起干的意思,可陈震龙一到关健问题上,却不肯担责任,开始支支唔唔起来了:“那好……好好……”   实际却没有什么表示,柳镜晓很失望,陈震龙这时候激励他说道:“柳老弟,这次好好干,有本事就冲进北京城去!人家不许你进,你就不进啊!”   这话句代表着陈震龙似乎是主战一派,柳镜晓点点头,就往陈震龙一鞠躬,然后转身告辞回赤峰。   等柳镜晓和郭俊卿赶回赤峰的时候,第二军司令部让他率部突破喜峰口的电报已经是堆满半张桌了,辽宁暂编第二旅也以直属上司的名义,要求柳镜晓快速南下攻击喜峰口,并称第二旅主力等暂编第二支队突破喜峰口后立即跟进,不过还好,陈震龙允许给的八百石粮食也由赤峰的地方官员送到柳镜晓手里。   柳镜晓只好集结队伍摆开行军纵队南进,一路上不时有地方上的邮递员送来加急电报,电报上说喜峰口一带只有地方保卫团驻守,让柳镜晓加快行军速度。   柳镜晓却不敢大意,反而放慢了行军速度,一路广布侦察部队,又派了司马勘和胡博这两个自己信得过的老连长,再带上搜索连的一部分士兵,赶到喜峰口一带负责侦察和搜索。   第二天中午,距离喜峰口只有一百多里路程,全军正在大休息的时候,胡博和司马勘俩人已经跑了回来,他们全身都是汗水,胡博连水都没顾得喝一口,就冲柳镜晓气喘吁吁说道:“镜晓,喜峰口打不得!”   柳镜晓还没说话,在一边的萧如浪已经抢着问道:“为啥打不得?”   司马勘替胡博答道:“现在驻守喜峰口的是第八师啊!”   这话一落,萧如浪就大骂起来:“王八羔子!这是摆明是让我们去送死!”   慕容雪海也顺着声音走过来,询问道:“什么事?”   柳镜晓倒是能保持冷静,说道:“司马和胡博到了趟喜峰口,据说那里守的是第八师。”   慕容雪海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当年齐二的那个第八师?”   胡博点点头道:“正是这个师,我才说打不得,他们沿喜峰口一线展开布防,似乎还有一些杂牌军。我和司马勘估计了一起,第八师在喜峰口至少有两个团,虽然没修工事,但戒备十分森严,我和司马就没敢靠近了,似乎是想打出关来。”   慕容雪海摇头道:“恐怕这笔买卖要蚀本了!还是不做为妙!”   他出身于商人世家,虽于军人服役多年,仍是难脱商人习性。   柳镜晓苦笑道:“虽然说奉军已经二十多年没打过大仗,可情报不会落伍到这个程度吧……”   听了柳镜晓的话,司马勘指天发誓道:“我敢保证在喜峰口就是第八师的一个旅,你知道郭参谋长以前在第八师当过参谋,所以他的部队我熟悉着,你让俊卿看看就保证我俩说的没错,和我一起去的官兵也看得清清楚楚。”   郭俊卿便询问几个第八师特有的问题,司马勘一一对答,郭俊卿脸色也难看起来,说道:“好象是第八师的第一旅。”   完颜玉琢见柳镜晓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一翘,不在意地问道:“不就是一个第八师吗?怕什么啊?”   柳镜晓知道不知道共和军的内情,就先为她详细解说起来。   第八师?这个第八师可不同于普通部队,不但是鄂军的基干力量之一,也是所谓共和初年创建共和的“护国六镇”之一,其前身是河南伏牛山齐二为首的二百多强盗,当然现在的史书美名为“抗金义军”,齐二带着这些弟兄在伏牛山一带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不过这种没本钱的生意也有蚀本的生意,其时,光复义军在河北转战不利,国父林思远率着率着几十号人先前探路,不长眼的齐二居然把这支前锋当作肥羊来斩。   当齐二的脑袋被新式的洋枪顶着,立即做了明智的选择,投靠了国父,从此齐二的命运来个峰回路转,并改名为“齐破浪”,一跃成为共和国开国元勋之一,按官版史书的说法的就是“共和初期卓越的军事家,共和创建时期革命派的重要领袖,共和国的缔造者之一,国父的忠实伙伴”。   齐二的二百多“义军”被收编为光复义军一队,由于人头熟,很快就收降了伏牛山其余的近千土匪,当然按史书上的说法,这些人也是“义军”。林思远十分高兴,于是从第二镇抽出火枪兵一营,火炮一尊,和这些土匪混编为一标,从此把第八师绑上了鄂军的战车。   这些所谓“义军”经过战火磨炼后,转战经年,先扩编为协,后编为镇,居然看不出半点“匪气”,成为共和军的中坚之一,后来在共和初年的地盘瓜分中弄到了河南地盘。   据郭俊卿说,第八师现在是两旅六团制,步兵员额相当充实,每团都有二千五百人,全师总兵力超过一万七千人。   装备也是好的没话,师有两个野战炮兵营,团有两个六磅炮连,营有加强炮兵排,步兵用的全是新枪,部队的训练也很好。   基本按柳镜晓的估计,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自己这个部队最多能把对方一个团拼残了,可当面是第八师的一个旅,而且很有可能得到师属炮兵营的加强,现在的问题恐怕不是进攻,恐怕怎么逃跑的问题。   基本来说,这次进攻和送死差不多。   一听这话,原来十分乐观的完颜玉琢脸上也是晴转多云,这时候大休息的时间已经过了,干部纷纷聚集到临时司令部请示,结果来了就走不了,相互交流着刚刚得到的情报,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柳镜晓当即下令停止前进,让所有干部来开会商议出一个结果再说。 第十七章 友舰押阵   秦皇岛港外海。   海风轻轻吹过身体,明媚的阳光撒在舰首,让人有暖洋洋的感觉,天蓝色的海军服在岸上的话肯定能吸引一堆少女的目光,但是黄阗厦却一点都不敢放松,他张大眼睛开始巡视海天间一切,唯恐跑出一艘敌舰。   岸上的奉军也十分紧张,唯恐这七八艘小山般的巨舰,船舷间有无数黑呼呼的炮管对准了岸间,恐怕一顿火炮下来,个把营就报销了,还好,鄂军的战舰始终在射程外巡戈,并没有执行对岸轰击。   作为共和海军第一舰队的最高指挥官,黄阗厦完全有资格被人称为“壮年得志”,可这个职务却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自共和五十年间,第一舰队的司令官全是从第二舰队出来,黄阗厦就是台湾的第二舰队保荐给第一舰队。从分舰队的司令官直升舰队司令官,在旁人眼里,那可是无比光荣,可真实情况比自己想象还要惨。   第二舰队内部称呼第一舰队为“古董收藏家”,这是事实,虽然第一舰队的舰名虽然非常动听,“杨业”、“廉颇”、“蒙恬”、“卫青”……不过这些老头的名字有一点还和实际相符,基本都是舰龄在五十年以上的古董货,第二舰队基本是淘汰的旧舰交给吕宋公司,吕宋公司再把二次淘汰下来的破货交给第一舰队。   至于经费吗?今年中央拔的今年拔给司令部的经费,勉强够换个马桶,如果把那陈旧的地板换一换,那好吧……等明年吧!   不要以为有人说第一舰队每顿能吃两条鱼就以为第一舰队可以花天酒地,舰队只能基本保证舰队的勉强运作,如果一顿真有两条鱼的话,这鱼不会超过五钱重。   所以请大伙儿自生更生吧,状况稍好的主力舰全接了沈家的业务跑新大陆帮忙护舰,稍次一点的舰只就改行做运输船,至于现在自己带回来的战舰就是再次一等的货色。   现在编队的旗舰是“狄青”级六级巡航舰,这艘狄青号的历史几乎和共和国一样悠久,再附上伏波、付浪两艘较新的十八炮武装快船,以及安东、安西、安南、安北四艘服役超过五十年的十炮武装快船,不过这只舰队对于奉军来说,仍然是极端恐怖。   正想着,急促的声音已经响起:“后方发现敌舰!”   敌舰的方位却是从自己的后方穿插而来,全舰充斥着:“左满舵,准备转向……”之类的吼叫。   但第一舰队没等摆好队形,后方的两艘军舰已经逼近了第一舰队,却突然停止前进。   望着那比起已方显得无比巨大的战舰,还有那军舰的外形,还有那浓浓白烟,黄阗厦不由一阵发晕,蒸汽快船?奉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先进的军舰。   这时候,对方打来了旗语,有军官向黄阗厦报告了旗语的内容:“第二舰队,观战!”   黄阗厦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认出对方的战舰,正是第二舰队的蒸汽木质巡航舰飞霆号和同级的训练舰“海鸥”号,不久对方的军舰不经允许就靠近了黄阗厦的旗舰“狄青”。   第一舰队根本不敢还手,对方的军舰虽然只有两艘,火炮数目也不多,但现在第二舰队的口号是“建成全世界第一支全蒸战舰”,既然要更换新舰,那么就要淘汰一些旧货到吕宋公司,现在第一舰队就准备接收吕宋公司二次淘汰下来的军舰。   所以对方就到了离第一舰队不远的地方,然后几个人驾着小艇就朝旗舰划了过来,黄阗厦殷勤地亲自迎接,刚把一个矮子拉上船,这个矮子就搂住黄阗厦,亲热地叫:“想死你了!”   黄阗厦也是心头一热,大叫着这矮子的名字:“斯博!还好吧!怎么你也来了?”   这矮子名叫傅斯博,是第二舰队的分舰队司令,在台湾时和黄阗厦交情很好,他笑道:“是老萧叫我来了,看看你们!可不能让你们丢了我们四大舰队的脸!”   这时候警报又再度响起,远处的海天相接处出现了几个黑点,让黄阗厦又乱忙了一阵,不过还好,证明是虚惊一场。   “第三舰队,观战!”   “第四舰队,观战!”   对方的旗语标明了他们的来因,实际是来为第一舰队押阵的,原因很简单,海军内部都看不起黑龙江江上警察队,奉军可以厚不知耻地自称“第五舰队”,海军可丢不起这个人,第二舰队内部甚至有这样一种说法:“就张步云那些小舢板,我们一艘主力舰就能搞定了!”   当然了,三个舰队对黄阗厦的那些破铜烂铁还是不放心,所以就派了军舰过来“观战”。   有友军帮忙押阵,黄阗厦的信心就足了几倍,全军呈梯队展开搜索,几艘友军军舰放慢了航速跟着后方押阵,不过傅斯博看到其余两个舰队的战舰都是一艘风帆战舰再加上一艘蒸汽战舰,只有自己是两艘蒸汽战舰,心里得意着,就张大嘴巴说道:“还是在咱们舰队最好,咱哥俩多好的交情,没了你这家伙,赌起钱来都没什么意思。”   黄阗厦也有兴致,取笑傅斯博道:“斯博,别玩的太疯了,小心输光了回不了家!”   傅斯博不大脸,脸上大笑道:“怕什么啊!这次你没在台湾亏大了,这场赌赛实在太刺激了,赌注太大了!”   黄阗厦一呆,说道:“多大的赌注咱家见过?赌什么?难道赌女人?赌军舰?赌军火?”   傅斯博笑了笑,脸上更是得意洋洋:“见过这样一场大赌局,当真可是此生无憾啊!太刺激了!阗厦你真是太可惜了!”   他直说地天花乱坠,可硬是不讲赌局的内容,黄阗厦也是半个赌鬼,被诱起了兴趣,就抓住傅斯博的手道:“多大的赌局?”   这时候战斗警报再次出现:“发现敌舰,进入战备……确认,黑龙江江上警察队……”   黄阗厦张目望去,正前方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可又被傅斯博勾起兴致,硬抓着傅斯博的手进了艉楼,对傅斯博说道:“咱俩边打边说!” 第十八章 惊天赌局   等双方稍稍近了些,黄阗厦在望远镜里看清了对手,硬是一呆,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傅斯博也同样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脱口而出:“不会吧,就这种小船也敢出来混!”   映入眼帘的五艘战船,全部是前金的古董货色,旗舰是一艘双桅的快哨船,估计吨位只有一百吨上下,两舷各配置了十多把划桨,船首船尾各装上一门四磅炮,两侧的副炮全是二磅炮,为了加强火力,每边还专门架设十多枝步枪。   后面跟着四艘吨位不到五十吨的双蓬船,全系双桅四橹,火炮干脆全部换上廉价的二磅炮,再装上几十把固定式步枪加强火力。   只是这种战船和快哨船都是前金的水师船,双蓬船原是前金水师的运输船,后因性能颇佳在前金晚年改为战船,先在舷墙顶上加装女墙及档板,然后再在炮位处安装火炮。   这种货色,别说第二舰队现在没见过,就是第一舰队也是早已淘汰了,要知道第一舰队的前身就是前金山东外海水师,共和前光复义军攻略山东时,山东外海水师一部遂投奔国父林思远,带来的战船刚好就是双蓬船和快哨船各若干艘。   不过别说黄阗厦和傅斯博看得口瞪目呆,当所有人看清奉军战船的面相,全都震动不已,不久“好个奉军大舰队”的笑话便传遍整个海军。   奉军方面则是同样叫苦不已,这批战船常驻大连,平时也就是干干拦截走私之类的事情,全是一批出不了外海的小船,而且服役时间几近百年,船只老化得十分厉害,遇到大风大浪天气就不能出岸。   从大连一路靠着海岸线往南走,也没做个预备和敌军海军遭遇,就准备对岸打个几炮就走。   此时,伴随军舰收藏狂傅斯博“千万不要打沉了!文物!那是文物!”的吼叫,第一舰队水兵们已经装填好炮弹了,将炮口瞄准了敌舰,黄阗厦则大叫:“千万不发齐射!每舰给我打六发实心弹!”   伴随九磅炮的轰鸣,旗舰的整个船身剧烈地抖动,炮弹呼啸着落在奉军战船的前方,掀起了重重水幕,直令奉军胆战心寒,立即停止了前进。   傅斯年在艉楼听着整个船体吱吱作响,拍了拍黄阗厦的肩膀,说道:“这船不会解体吧?”   黄阗厦的旗舰“狄青”服役时间已有七十多年头了,船体也老化得厉害,只要一开炮,似乎就有结构解体的危险。   不过兴致正浓的黄阗厦可没空理他,只是手忙脚乱地乱下命令,平时只有别人嘲笑他的机会,今日难得来了这么几艘活宝,自然要显显威风。   旁边倒有个军官替黄阗厦回答道:“只要不要来个全舰齐射,放心!绝对没事!”   这时候奉军的战船全呆在原地没动,既不敢跑,又不敢进攻,他们的四磅炮最大射程只有四百米,二磅炮的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左右。   在他们眼里,第一舰队的军舰简直吨位又大数目又多,而且火炮的数目多得出奇,后面还跟着新式蒸汽战船。   还好第一舰队的九膛炮,原来的射程有一千四百米,经过长期磨损后,现在的射程只有千米出头,奉军的战船刚好在射程之外,只是奉军很清楚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过蒸汽快船,只能拼命打着旗语向这边求饶。   还好今天黄阗厦心情很好,所以当奉军看到第一舰队打过来的旗语,个个是欢天喜地。   “你们快跑啊!”   “现在我们占上风,快跑快跑!”   “以后不许来了!来了也不许对岸开炮!”   看清旗语的内容之后,奉军战船立即转身就跑,速度高的出奇,把这些古董货的性能发挥到极限了,就怕第一舰队突然反悔追了上来。   等奉军战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而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的军舰见第一舰队轻松取胜,也都调头就走,心情痛快的黄阗厦叫水兵找了瓶好酒,把美酒倒在杯里,敬了傅斯博一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什么大赌局?无论多大的赌注,我都见识过,斯博你说说,赌什么吧?”   傅斯博却存心吊黄阗厦的胃口:“你猜?”   黄阗厦大大咧咧地说道:“猜不出,难道还会是第二舰队的司令官不成……”   傅斯博一拍手,脸上更加得意:“就是了!”   黄阗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抓住傅斯博的手就连连问道:“老蒋把司令给输了?谁赢了?现在谁是司令”   傅博斯推开黄阗厦,然后展开双手,细细说来:“那天晚上我们几个玩牌九,老萧的运气是好得不得了,老蒋就很倒霉,从头输到尾,结果老萧都不好意思赢他了,就说让大家散了吧……”   不管黄阗厦的急切目光,傅博斯饮了点酒,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结果老蒋不干,说要继续来,大家劝了很多次,他都不肯,结果大家改玩麻将,老蒋又是大输特输,一个晚上居然输了六七十万元,把他的积蓄差不多都输光了。”   黄阗厦摇摇头插嘴道:“老蒋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性子!”   傅博斯继续说道:“这时候老萧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大家也都劝个不停,可老蒋就是不肯,一发狠,就硬要老萧和他一个人赌牌,而且一赌就是赌疯了……你知道老萧现在是副司令官,老蒋是代理司令官。”   黄阗厦也感叹道:“他们两个家伙啊,从小就一起穿裤档长大,交情好的没话说,后来为同追一个女人才伤了感情,虽然老萧抱得美人抱,可是老蒋硬是一直压了老萧半级,现在据说他们为司令官这个职务争得很厉害,毕竟是老蒋只是代理而已!”   “没错,老蒋决定来个一了百了,那一天老萧差不多赢了两百万元,结果老蒋就把他的代理司令官抵个一千万元的价钱,把老萧的副司令官抵个八百万元,一张牌算五万元,不赌个你死我活誓不甘体……”   一听这话,黄阗厦就懊悔地不得了,连连用脚跺地道:“两千万现大洋的空前大赌局,一张牌五万块大洋……这是多么伟大的赌局啊……我怎么没机会看到啊……” 第十九章 脂粉香帅   看到黄阗厦的这般神情,傅斯博就更兴奋了:“开始老蒋的运气还不错,打得老萧溃不成军,输了三百多万,可这时候老萧时来运转,手气旺得不得了,七副牌都是一流的好牌,在局面又占了上风。”   这时候,傅斯博手舞足蹈,直说得口沫乱飞:“接着老蒋就不行了,老是出错牌,老萧十七胜九负,把老蒋手里的筹码赢个精光,最后一盘老蒋原来有翻本的机会,老萧摸了一副烂牌,可老萧硬是乱出牌,大家在一边看,可没人敢指出来……”   黄阗厦直听得汗水淋淋,突然问道:“那现在的司令是老萧了?”   傅斯博竖了大拇指道:“老蒋人够干脆,他输了就认,站了起来,说道:‘兄弟,这个位置归你了!’老萧也够义气,他说:‘老蒋,你何必这么在意,大家玩玩而已,今天的赌局谁也不许说出去。’可老蒋不听他劝,他硬气地说道:‘兄弟,好干干!你们哪个不服迪吉,就是看不起我!’接着他不听大家劝解,硬是夺门而出,结果大家去找他,结果只找到他的一封辞职信,他已经一个人去了新大陆。”   黄阗厦听得兴致极浓,又问道:“老蒋真去了新大陆打拼了?现在我们见过老萧,不是要称呼一声:见过海军第二舰队兼陆战第一师司令官萧迪吉阁下?”   傅斯博说道:“没错,他是乘天马号走的,大家见拦不住他,也只好做罢,老萧就命令开济、镜清带上十五万元去欢送老蒋。”   稍停了停,傅斯博又用大拇指了指,说道“不过说真的,见识过这样一个大赌局,这辈子值了!”   黄阗厦不由有生感叹,劝解道:“斯博,你还是少赌些好,你的手气虽然不错,可总老在关健时候出错。”   傅斯博却不在意:“咱们第二舰队禁绝私赌,却让公家开盘口?培养我们的进攻精神,攻击永远是第一位!记住,海军的第一宗旨是攻击!攻击!攻击!”   第二舰队是严禁私赌的,上舰作战值勤都严禁赌博,一旦被抓到就是开革一切公职,但有公家盘口由一应官兵购买,公开的理由就是赌局如战场,培养官兵胜负不变的均衡心态,提高军官的作战素质。   听着他这般说话,黄阗厦也无可奈何,傅斯博却开始取笑起他,他派人打了旗语,让练习舰上的一干学员划着小艇过来,黄阗厦仍是十分兴奋,继续拿着酒杯喝了几杯。   傅斯坦就在这艘军舰上开始讲课,大讲这艘共和名舰的过往光荣和早期共和海军的历史,最后指了指摇摇坠坠的战船,然后又指了指黄阗厦说道:“你们要好好学习,莫要象他那样不务正业,最后被发配第一舰队去!好好干,有机会派你们去出洋公干!”   学员们看着脱了外衣,手里拿了个酒杯的黄阗厦,登时笑了起来,接着齐声应道:“明白!”   黄阗厦拉着傅斯博说道:“老哥给我留点面子好不?”   傅斯博却继续取笑他道:“大家想想,虽然比我们舰队来说,能自由地在船上喝酒,可是就为这个理由来第一舰队,不合算葺。”   原来海军都是严禁在舰上饮酒的,只不过黄阗厦高居第一舰队司令官的职务,没有人敢纠正他。   在第二舰队的时候,黄阗厦就是个出名的酒鬼,因为在船上私带酒水,被上级抓住几次,这也是他被贬到第一舰队的一个重要原因。   等取笑够了,两只舰队就临时编成一个混编舰队,一起回秦皇岛港。   等到了秦皇岛港外,此时残阳如血,在舰上用千里镜望去,远处还有桔红色的光火,还有清楚可见的黑烟,傅斯博便顺口问道:“地面上打得怎么样?”   黄阗厦答道:“还是老样子,就是王斌城一个人挑奉军的两师两旅!牛人!”   傅斯博一呆,问道:“不用你们帮忙?”   黄阗厦这就得意了:“我是两不相帮,为这点小钱得罪张步帅我才不干!我就是拦截一下奉军的船队,防止他们突进来!说实话吧,不见现大洋,我决不对奉军开炮!”   与西线的奉军一样,东线的鄂军也是把属于直军的王斌城直隶第二混成旅排在第一线苦战,禁卫军的两个师站在后面看好戏,美名“总预备队”。   王斌城是关外人,出身却是直军的最基本部队第三师,只不过他和第三师的灵魂陈云杰素来不和,结果脱离第三师加入了直隶第二混成旅,这个直隶第二混成旅,名义上算是直鄂之间的中立势力。   不过王斌城也确实是一员能将,他以一个混成旅摆在最前方,奉军集中重兵几次进攻,硬是咬不动他的阵地,见到其余两师根本不动后,干脆集中第一军的一应杂牌攻击起直隶第二混成旅,二十九师和直属队则呆在后方,也美名“总预备队”,据说要等到关健的时候再投入战斗。   正当两人在舰上闲聊的时候,整个舰队已尽数抛锚靠岸,黄阗厦拉着傅斯博的手,大叫说道:“走,一起喝酒去!”   海军在舰上禁酒,在岸上却不禁,秦皇岛的酒馆没一家他不熟的,可刚下舰,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军官带着十几名卫士便拦住两人的去路。   傅斯博瞧了一眼拦路的军官,面前这个军官毫无半份武人之风,年纪似乎才二十出头,脸色白净,长相俏丽,就连一只非常苍白的手也显得十分精致,再配上整齐的指甲,倒能勾引起少女的无数情怀,但傅一见便觉得是个忸怩作态的人物,脂粉气极重,黄阗厦笑道:“原来是香帅啊,要不要一起去喝几杯?”   这唤叫“香帅”的人轻声答道:“多谢了!只有一件事请您帮忙,请您明天派军舰轰击奉军的阵地!”   他说话声音很轻,倒是学足女孩子的腔调,黄阗厦笑道:“那好!”   香帅又说道:“知道黄司令是不见大洋不开炮,所十万大洋已经准备好!”   说着,挑起粉红色的指甲向左边一指,地面上原来放着几十个箱子,这时候已经全部打开,白花花的现大洋在残阳显得特别可爱。   黄阗厦和傅斯博不由一愣,傅斯博的脑子活,立即问道:“禁卫军要出击?”   香帅没答他的话,只是继续说道:“还请黄司令官发舰助战!”   这时候,黄阗厦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西线战事发生重大变化了?” 第二十章 阵前反水   “这分明是用鄂军之手消灭我们……打不得!”   “为什么奉军不让精锐部队上前线,却让我们冲在第一线!”   “说什么第九师驻防北边,二十七师护卫沈阳,二十八师留守吉黑,全是屁话!分明是借刀杀人!”   “驱使杂牌在第一线开道,这是奉军的老套路了”   “喜峰口绝对攻不得!攻不得!”   “反水算了,我们投鄂军去!”   “就是就是,投鄂军去!”   “不,我觉得不理命令,先往后退为好!”   “天生人,必养人,总有办法的。”   ……   当郭俊卿以冷静的语气介绍了当前的敌军之后,军官们拼命地发泄着所有的怨气,现场显得非常混乱,柳镜晓却始终不发一言,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找个张凳子坐了下来,似乎和这些争论无关。   吴苍雷是个急性子,见到这个情形,一下子冲到柳镜晓的身前,抓住柳镜晓的衣襟,大声问道:“镜晓,说句话吧,这两千多官兵,就全等你一句话!”   他这么一说话,几个朱雀出身的干部也围了上来,说道:“镜晓,你说几句吧!”   柳镜晓用力一推吴苍雷的手,张开眼睛,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原本乱哄哄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柳镜晓先长舒了口气,然后指天为誓,说道:“定边军成军到现在已是一年了,大家跟着我只有吃苦的日子,没享过什么福,平日只有爬冰卧雪风餐露宿,可无论怎么说,我们定边军对得起张步云,对得上他发的十五万五千元军饷。”   柳镜晓这话里没了平日的文雅,相反带着一股十足的狠劲,特别是最后“十五万五千元军饷”这几字,更是带着无尽的怨恨,一字一顿吐出,自然有朱雀出身的干部在下面摇旗呐喊,就连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营的干部也说:“就是!就是!可他张步云对得我们吗!”   柳镜晓又长舒口气,提高了声音道:“我的意思,往南走!雪海,你怎么看?”   他这句话大有学问,所谓“往南走”,说白就是把部队拖到鄂军那边,定边军虽然属于奉军旁枝,但官兵多半是从关内招募的山东人和河北人,干部的出身也很杂,但只有萧如浪营多半是就地征募的东北人,干部也多数是东北讲武堂出身毕业的。   慕容雪海果然没让柳镜晓失望,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切听司令的安排,往南走是上上之策!”   萧如浪营的干部顿时议论纷纷,他们多半是东北人,受家室之累不愿离乡背土,更不愿家属因此受到迫害,尤其是白斯文只想过舒服日子,张口欲言又看到柳镜晓目露凶光,这才闭嘴不说话。   这时候萧如浪发话了:“不愿往南走的,咱不勉强!在这种部队,实在没有什么混头,还不如到关内闯一闯!至于家属,还请镜晓想个好办法。”   萧如浪的话算是一锤定音了,柳镜晓想了想,继续说道:“到了关内,我们想办法弄一笔安家费,让关外的弟兄把家室安顿下来再说!至于不愿和我到那边的去,我绝不勉强,发放路费回家便是,不过要到了喜峰口再说,免了走露了风气,我再说一句,如果有人想危害我们这个团体,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一出,简直是一呼百应,干部都不愿去喜峰口送死,尤其是朱雀出身的干部,他们素来视出关投奉为无奈之下的下下之策,觉得奉军几乎就是一土匪集团,在关外没有多少发展空间,回归鄂军才是上上之策。   既然决心已下,柳镜晓当即外集结部队说明当前的情况和他的决心,官兵都以为南投鄂军是上上之策,等讲演完毕,柳镜晓就立即命令部队开进,走到最前面的是李何一的第一营,在后面跟进的是萧如浪营,居中的是柳镜晓的司令部和直属队,跟在后面则是慕容雪海营,后卫是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骑兵营,而所有骑兵编为两个梯队交替掩护,呈“品”字战斗队形断后。   从这里到喜峰口奉军都只有地方保安团队和巡防营驻守,论战斗力根本不是柳镜晓的对手,反而追兵更为可怕,所以这个安排已经把主要力量对付自己背后的昔日友军,而断后部队是柳镜晓的嫡系骑兵营,大家对这个安排都非常满意。   在出发前,就先派了和第八师有过关系的郭俊卿带了几个干部骑马到喜峰口联络第八师,当晚宿营前就有了回应,挥汗如雨的使者报告说第八师对于暂编第二支队的行动非常欢迎,已经派了部队前来接应,请他们快速开进。   原来柳镜晓准备就地宿营,得到消息之后,和几个营长商量之后,决定连夜开进,只有白斯文叫苦连天,但他不愿离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连队,无可奈何之下催促官兵不要拉下。   第二天中午定边军终于和第八师前来接应的一个加强营会合,这样一来,定边军的心就定下来。   虽然第八师只是派了一个加强营过来,但看着他们威仪的军容,崭新的军装,而自己这方破破烂烂的棉衣,整个队形都要老半天。   走近了仔细看对方几乎清一色的线膛枪,军官全部装备新式左轮手枪,个个训练有素,还有加强到营的六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再看自己队形里视若珍宝的三门两磅炮,恐怕啃这个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定边军的官兵都庆幸柳镜晓的决定是非常明智。   双方会合在一起,足有三千多人,胆气也壮了,行军速度稍稍放缓,第二天清晨全军才到达喜峰口,定边军这时候赶了两天两夜路,疲乏至极,还好第八师已准备了营房和粮食供给。   第八师派了一个副旅长过来,让柳镜晓部先行住下,以后的事情再慢慢安排,同时流露了收编的意思,柳镜晓对此也很满意,一再表示愿意将部队缩编为一个独立团。   这时候一行人骑着马过来,只见正中一个人披着黑色风衣,把脸包在衣服里,这时候天未大亮,看不清他的身形,他身边则是第八师的几个军官,朝定边军这边指指点点了一番,转身一起骑马离去。   可几个营长这时候觉得这个穿风衣的人非常熟悉,又想不起是谁,纷纷议论纷纷。   后来郭俊卿终于想起来了:“那人好象是陆立?”   完颜玉琢这时候也还未睡下,这两天赶路,柳镜晓心疼她,让她骑自己的大洋马,自己则徒步行军,但就是这样仍是全身困乏,不过心疼丈夫还没睡,给郭俊卿这么一提醒,她想了想说道:“陆立?就是那个当初林西城外不让我们进城的营长?不过确实有点象啊!”   不过陆立他应当在承德啊!不过柳镜晓仔细想想,又觉得郭俊卿好象没看错,这个人确实很象陆立,难道瑞军和鄂军在暗通款曲?大家商议了一会,都没结果,都十分困乏,只好先睡下了。   等大家睡醒了,第八师派了民夫拉了许多慰劳品过来,因为在奉军没有过这种待遇,所以部队上下都非常兴奋,只有几十人自愿离开部队,柳镜晓发放路费就地遣散了事,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第八师通知柳镜晓过去开会,柳镜晓估计是讨论收编的事情,便跟着两个传令兵到了第八师的司令官,可还没进会场,就往里瞄了一眼,柳镜晓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切,惊诧不已。 第二十一章 全军倒戈   如果不是有在座的几位第八师军官,这个会议完全可以这样称呼:奉军第二军前敌作战会议。   第二军的高级指挥官除了军长冯德之外,几乎全部到会,只不过开会的会场却是鄂军第八师的司令部。   瑞军的陈震龙护军使,辽宁新编第一旅的那个矮个子,辽宁暂编第二旅的胖子旅长,还有察哈尔新编第一旅的高个子旅长,看着这些老熟人,柳镜晓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还好陈震龙一看到柳镜晓,就走了过来亲热地招呼,用十分坦诚的态度说道:“镜晓,大家这次共襄义举,你带个好头,先一步行动,然后大家一起举义,这次举义在我的主持下,再顺利不过,一点差错都没有……”   可就是这个陈震龙,在出发前完全是一副好战派的情形,让柳镜晓和鄂军死战到底还几度打电报给柳镜晓,叫他“踏破长城,早立奇功”,可是现在他完全又是另一副嘴脸,柳镜晓也不揭破他,笑着说道:“那是那是,还是陈护军使筹画得力,镜晓不过是个跑腿的,哪敢居功。”   其余几个旅长也围着柳镜晓赞道:“这次大家深明大义,镜晓第一个忠于中央,大家也跟着举义……”   实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奉军这次在西线的布置完全是莫名奇妙,派了一个杂牌组成的第二军对抗鄂军精锐第八师为基干的西路军,而第二军只派了一个辽宁暂编第二旅进攻喜峰口的第八师,可辽宁暂编第二旅更绝,派了不属自己序列的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出战喜峰口。   数万大军在后方看好戏,前线只有柳镜晓的定边军,第二军的这些杂牌部队个个滑头,早就派了使者来回于长城内外和鄂军暗通款曲,只有好打麻将的冯中将到最后才闻到一点风声。   按陈震龙和几位旅长的计划,柳镜晓的部队虽然装备补给都很差,可在柳镜晓的训练下战力相当不弱,估计能和第八师打上一阵子,等到第八师伤亡惨重的时候,这时候就方便已方讨价还价坐地还钱。   没想到柳镜晓也是一样滑头,一看情况不对,来个一不干二不休,干脆直接把部队拖到鄂军方面去,等瑞军派到第八师的陆立确认这个消息之后,陈震龙就慌了手脚。   既然抱定着牺牲柳镜晓部队的决心,现在喜峰口一带只有柳镜晓的暂编第二支队,后面完全没有一兵一卒,柳镜晓一路上最担心的追兵还远在赤峰。   等到柳镜晓一反水,喜峰口一带的防务顿时洞开,只有战力低下的巡防营和保安部队驻守,第八师大可以长驱直入,而且大家都没有信心能和第八师对抗,干脆全部宣布服从中央,和奉军断绝一切关系。   第二军全军大反水,也是第四次鄂奉战役的一桩奇闻。   正在雀战之中的冯德正在麻将台上得意的时候,突然得到这么一个坏消息,差点吓晕过去,连忙带着卫队就逃,等前来追捕的追兵赶到,只见到散乱一地的筹码和麻将,据说此时麻将尚温。   不过这全是刻意的安排,陈震龙不失是只老狐狸,故意放过了冯德这条大鱼,以保证日后能再度和奉军眉来眼去。   第二军不肯投入鄂军的部队只有一个辽宁第一混成团和辽宁新编第一师的两个营,冯德一联系上这两个部队,就拼命往回跑。   不过这样一来,没用第八师开一枪一弹,西路军的奉军已是不战而败,而第八师反而多了将近两万多杂牌部队,西线的战事就这样结束。   事后,以陈震龙为首的高级军官快马赶来喜峰口,这次会议正好是他们的卖身会。   原奉军第二军发表一通通电,除了列举了奉军十三条罪名外,还宣布正式和奉军断绝一切关系从此归附中央,柳镜晓还单独发了一通通电大骂张步云,里面有“国人多闻定边费二百四十万,我军却只能风餐露宿,年来仅得饷一十五万元……”等语,正式把张步云侵吞定边军的事情抖了出来,让奉军在舆论上完全处于被动。   第二军的反水,让奉军完全措手不及,当天下午察哈尔和绥远两护军使都联合通电服从中央,与奉系脱离一切关系。这样一来,热绥察三特别区就变成鄂系的地盘。   除了地盘之外,还有财政上的莫大好处,中央重新控制了已失去多年的杀虎口和张家口两口税收,每年可得款约一百万元左右。   冯德带着辽宁第一混成团等部向北逃却,瑞军倒很客气没有进行截击,可地方上的巡防营就不客气,这可是借机发财扩充部队的好机会,四处拦截冯德的败军,结果等冯德部退入东北,所部只剩下六七百人,这已经是第二军的全部实力。   第八师则派辽宁新编第一旅为开路先锋转战东线,让柳镜晓的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留驻喜峰口,准备一举歼灭入关的奉军。   而原来在东线原本按兵不动的禁卫军系统两个师,一得到这个消息,唯恐让第八师抢了头功,立即活跃起来,用重金买通第一舰队支援,同时主力沿海岸线向奉军总攻击。   在现大洋的吸引下,第一舰队最大限度逼近海岸,不顾齐射对老朽舰身的影响,硬是冒着解体的危险,对奉军阵地发炮上千发,接着禁卫军朝奉军掩杀过来,交战中辽宁第一混成旅的一个团又突然反水,而王斌城的直隶第二混成旅也全军出击,这样一来奉军大败,缴械投降者不下万人,就连从后方赶来的总预备队二十九师也被溃兵冲散。   其余的奉军拼命朝榆关退却,企图依赖榆关天险坚守,还好原本驻守奉天的第二十七师也赶到榆关,利用已经构筑好的工事准备就地坚守榆关,张步云也亲临榆关指挥作战,还带来自己的卫队旅。   不过奉军第一、二两军都大败而归,这次鄂奉战争,奉军败局已定。 第二十二章 绝色佳人   柳镜晓的部队现在暂时负责喜峰口的防务,不过既然第二军已经全军倒戈,当面自然都是友军,至于收税的事情定边军也管不到,所以这段时间屁大的事情都没有。   柳镜晓干脆就下令部队好好休整,定边军这段时间南征北走,几乎不得片刻休息,部队已经非常疲惫,他自己整天和完颜玉琢贴在一起,小两口夫唱妻和,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另一方面,当得知奉军退守榆关的消息之后,每个人都觉得投靠鄂军是明智的选择,因此柳镜晓在军中威望日高。   这一天,柳镜晓正和完颜玉琢在房中调笑,突然只听到门外有喧哗之声,开始还不在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柳镜晓只好带着完颜玉琢出门处置。   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值勤的官兵围了一辆豪华马车,这辆马车由两列马队护卫,护兵个个身材高大,自有一种肃杀之气,穿了一身崭新军装,蓝色领章,肩上背着新式线膛短骑枪,腰间佩上好的马刀,皮带上插了两枝左轮手枪,战马也是清一色的黑俊马,只是这队护兵全穿了一身奉军军服,而这支不明来路的小部队似乎是想出关去。   对方一个为首的军官带着几分傲气,朝这边大声交涉,但值勤的萧如浪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反而把交涉变成了骂战。   这时候聚拢的人越来越来,不多时就围上了六七百人,军官也都赶到了现场,大家看着对方一身的好装备,都是流了一口的口水,眼神中自然多了几份火热。   那个为首的军官扬起马鞭,指着萧如浪大声说道:“我们是东北巡阅使署的卫队,奉命出关,请你们立即放行!”   萧如浪自然不肯放过到口的这块肥肉,他一叉腰说道:“放行可以!把马车上的贵重物品和你们的装备给我们留下!还有你们的军马!”   那军官被气得直咬牙,他举着马鞭就想往萧如浪身上打过去,可想了想,硬是忍了下来,他大声说道:“我是王丰文卫队长,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这时候的定边军仍是一色奉军军服,所以王丰文会误认他们是奉军的部队,而且这队奉军似乎不清楚这段时间第二军全军反水的事情。   萧如浪自然不会把他的威胁看在眼里,仍是那句话,要走可以,不过要先把装备、军马和贵重物品留下,这时候现场的秩序更加混乱了,有些官兵看着卫兵的装备眼红就靠了过去,对方也不相让,都把手按在军刀上,双方处在一种一触即发的局面。   这时候,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个角,露出半张玉脸,问道:“什么事?”   这声音当真是说不出的好听,如一股清泉一般涌入人的内心深处,原来喧哗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转头细看,只能见到半张俏脸,这女子整齐的前刘海下面,有两道如月的秀眉,一双水银般清澈的眼睛,似乎比星辰更加闪亮,冰雪一样细腻的肌肤,再下面就是一只纤手按住车帘,三根青葱玉指露在外面,这张脸既夹杂一种少女的纯真,又有一种成熟少妇的风韵,让人感觉到无处不美,又说不出到底美在哪里,从侧面看去,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看到这样半张俏脸,官兵全都发呆,有的干脆张大嘴巴望着这动人之至的女子,这时候这女子又继续问道:“怎么了?”   可现场仍是一片鸦雀无声,柳镜晓也是这种美丽震憾住,整个人呆在原地,气得完颜玉琢狠狠地拧了他几下,才让柳镜晓清楚过来。   这时候柳镜晓又感觉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等仔细一想,心里一惊,脸色顿时变了,推开众人,走到最前方,向这女子恭恭敬敬说道:“我们是负责喜峰口的定边军,刚才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程小姐多多见谅。”   这时候官兵可都对柳镜晓有意见了,居然利用职权之便和美女搭讪,这女子:“哟”地应了一声,又让不少官兵沉醉在幻想之中。   这时候那唤叫王丰文的军官朝柳镜晓发话道:“你们放行不?”   柳镜晓的态度却软了下来:“我们放行便是,不过为了保证安全,请你们在喜峰口休息一下,我们要派兵护送。”   那女子低头向柳镜晓作了个礼,说了声“谢了!”,众人便看不到她的俏脸,只见乌黑的头发飘了下来,还有一双凝脂纤手露在外面,却依然是美到了极点的仪态,接着在叹息声中,车帘重新又回复原貌,官兵只能凭着想象力去想象车中的这位佳人。   不过王丰文对柳镜晓的“护送”抱怀疑态度,只是柳镜晓将这几日鄂奉两军的战况变化告知他后,他立即软了下来,反而要求柳镜晓多派些部队护送。   热河一带素来多流寇盗匪,现在鄂奉双方开战,境内更是容易出现大队盗匪,所以王丰文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   可干部们对柳镜晓都不满意,放过这样一块肥肉不说,还要派兵护送,莫不是中了这女子的迷魂计。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奇特,刚才还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可现在却责怪起柳镜晓来。   柳镜晓也清楚大家的心思,当即把干部叫过来交心,没等柳镜晓说话,萧如浪第一个开口道:“司令,你莫不是中邪了?被这个女人勾了魂?这样的肥肉都不吃!斩了这些小王八羔子,你若是心疼这女人,就收进房里去,若是怕完颜姑娘吃醋,就把这女人给我老萧好了,老萧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如浪的话象连珠炮般朝柳镜晓攻来,等他说好了,柳镜晓没好气地说:“她姓程!”   萧如浪解开风纪扣,大声问道:“姓程又怎么样?管她是程还是姓陈,到了床上,还不照样是个女人……萧如浪要了这个女人!”   柳镜晓知道萧如浪有时候固执起来,便会不称“我”,而改用第三人称,可他依旧用同样的语调地说道:“他老公姓张!”   “姓张又怎么样!”这是萧如浪说的,可是慕容雪海却想起一个人来,脸色一变,眼珠一瞪,朝柳镜晓问道:“你是说……” 第二十三章 夫人路线   萧如浪也回过神来,握住拳头问道:“你说是她是步帅夫人?”   柳镜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整个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一明白这位程小姐的身份,大家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飞到天外去了。   大家都听说过这位程小姐,她芳名唤叫慧香,她父亲便是鄂系的大将程云鹏,刚刚辞职的内阁总理,她还有一个叔叔叫做程云鹗,却投身直军之中,现在是直隶第一混成旅的旅长。   此外她还有个姑姑,嫁给了中央第七混成旅的旅长关山河,这个第七混成旅素以集体抗命著称,只服从关山河一人。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丈夫却是张步云,那个领兵数十万的张步云,那个统治整个关外三省的张步云,而张步云最宠爱的夫人偏偏是这个程慧香。   而张步云平时最是宠爱妻妾,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张夫人今天有个什么闪失,难保他不会来个冲冠之怒,定边军这个小部队势单力薄,自己这些人十有八九性命难保。   即使张步云远在东北管不着定边军,可当前定边军已经投入鄂军,可程云鹏和关山河两人在鄂军权高势重,讨好还来不及,哪有得罪张夫人的胆量。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定边军虽然投入鄂系一方,但官兵家室在关外的还为数不少,柳镜晓虽有些布置,但官兵们仍然担心家人会受牵连,若是程慧香在步帅枕边说几句好话,那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干部们也还不想完全得罪奉军,奉军东西两路虽然都大败而退,但主力并未受损,关外仍有雄兵十余万兵,又据有榆关天险,鄂军能不能破关而出还很难说。   而如此一来,奉军难保日后会东山再起,因此绝不能和他们撕破脸。   抱着这样的想法,官兵都很赞同柳镜晓的处置,萧如浪因为家室在关外,更是拍了拍柳镜晓的肩膀赞道:“镜晓,这事听你的。”   这时候慕容雪海问了句:“谁去?”   接着大家把目光都落在柳镜晓身上,这段时间来,柳镜晓的外貌越发显得俊俏,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身材修长挺拔,又是一副文质彬彬之态,当真是个翩翩美少年,若换上件中性衣物,说不定还有人会以为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子。   但他领兵作战时刚毅之色丝毫不减,指挥作战又有一套,再加上朱雀出身的这班干部,才能统驭这支杂牌组成的部队。   柳镜晓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想了想道:“好!我和玉琢一起去。”   军官们都有点担心,怕他路上趁机偷香窃玉,一听完颜玉琢一起去,自然是放心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大家就挑选起护送的部队,奉军的十多名护兵全是骑兵,定边军也要派出骑兵护送。   定边军只有柳镜晓的基本部队骑兵营有一个连的骑兵,其余都是步兵,这个骑兵连现在有六十多人,大家精挑细选了二十多个做事既卖力又细心的官兵,然后由柳镜晓率领一起上路。   完颜玉琢虽然有些嫌累,可一见到程慧香的花容月貌,早生妒意,又担心丈夫和她有什么眉来眼去,听说丈夫让自己一起去,就欢呼雀跃地跟在柳镜晓的身边。   她久在柔然,骑术还能勉强过关,这次护送又不是强行军,柳镜晓便特意给她挑了匹温顺的小马。   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过个把钟头,王丰文已等得心急如焚,一见柳镜晓便催促出发。   柳镜晓可不愿意干白工,他朝着马车大声说道:“请问这位夫人,能否在张步帅面前说上几句话?”   车内没有声音传来,柳镜晓有求于人,也不见怪,继续说道:“我们是定边陆军,这次迫于无奈转入鄂军,还请步帅和夫人见谅。”   这时候车内传来程慧香的动人声音:“妇道人家不管政事,你的话我转给步云就是。”   语气间还隐约有些愁绪,这也难怪,父君各处对立一方,最为难的就是这些乱世中的女人。   柳镜晓闻言大喜,便下令部队出发。   王文丰的原定路线是出喜峰口转道榆关经承德,不过现在榆关一带战云密布,难保会发生意外,柳镜晓便找了条捷径,从喜峰口向左侧大路走,经宽城、赤峰,再过青龙县到秦皇岛上船,然后在大连登陆即可。   王文丰也同意柳镜晓的处置,四十多护兵遂护送程慧香转走这条捷径。   不过这条捷径也非平安之道,一路之上已经放倒三四十多个不长眼的强人,曾有一队近百人的马匪企图袭击他们,结果还没近身就已经折损了十多人,只好转身就跑。   不过这段时间相处,柳镜晓和王丰文都有惺惺相息之感,王丰文调教这队骑兵十分得力,马术奇佳,射击精准,再加上精湛的马刀刀法,令柳镜晓十分佩服。   而柳镜晓这队骑兵,在王丰文眼里,虽然还尚欠火候,但剽悍勇敢的精神,却是其它部队所不能及的,王丰文更是暗地表示愿意为柳镜晓在张步云面前说话好话。   而程慧香深出简出,整日和两个侍女呆在马车之中,柳镜晓难得见到她一面,当然那短暂的刹那,让柳镜晓觉得程慧香当真是美到了极点,不过也办是想想而已,现在有完颜玉琢寸步不离地盯着他,更何况他对有完颜玉琢已经是心满意足,哪敢有其它的奢望。   一行人风餐露宿,这日中午已近了秦皇岛,柳镜晓就准备送到秦皇岛后,就直接回喜峰口。   柳镜晓他们走的是大路,这条大车路保养得十分不错,可容两辆马车并列而行,走在前边的是柳镜晓带的骑兵,程慧香的马车走在中央,最后是王丰文的护兵。   这时候程瑞香让大伙都休息一会再赶路,护兵们纷纷跳下来马,坐在地上休息,又在附近找了点水,然后和着干粮就吞了下去。   柳镜晓关心完颜玉琢,两个人便坐在一起,慢慢品尝完颜玉琢昨天买的零食。   只有王丰文和几个护兵人不离马,就在马上食用干粮,一只手吞着干粮,另一支手还握着手枪随时开火。   这时候远处传来轰隆的马蹄声,接着几骑踏着扬起的尘土疾驰而来。   柳镜晓和王丰文连忙扔下吃了一半的干粮,一边让官兵做好战斗准备,一边让官兵退到一边,让他们通过。   柳镜晓仔细一看,原来是正规军的骑兵,对自己没有敌意,军容很整齐,最前头还有一个高级将领。   等近了身,才发现这几骑全是直军服饰,大家便都放心了。   这队骑兵经过马队的时候,只看了车队几眼,然后放慢了速度越过马队,相互之间大声地交谈着,那个领头的将领还大声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入柳镜晓的耳中。   这时候,马车车帘被揭开,接着程慧香大声叫道:“斌城叔叔!”   接着听到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停!”   这几骑当即勒住缰绳,全都停下马来。 第二十四章 结攀强援   那为首的将官朝车队看了一眼,便亲热地叫道:“慧香,你怎么在这?”   程慧香笑了笑,另有一种端庄文雅之美,她道:“斌城叔,我刚从山西老家回来,听说榆关一带道路不好走,只好走秦皇岛了。”   这将官身材高大,年纪四十不到,满脸大胡子,一看便知道就是行伍出身,态度却很和蔼,也十分坦诚,十足象是个邻家大叔的角色,他说道:“那好!那好!和我一起走吧!”   说话间,他把视线转向柳镜晓,问道:“这几位是?”   柳镜晓率领的这队骑兵全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衣,和王文丰所率的护兵在军容上相差很大,程慧香便解释道:“他们是喜峰口的驻军,不放心我孤身上路,因此专程来护送我们,这一路上还多亏了他们。”   柳镜晓已从对话中就猜出这将官的身份,此人肯定是直隶第二混成旅的旅长王斌城。   此次鄂奉之役,最出风头的就是这个王斌城了,他带领一个直隶第二混成旅在前线单挑奉军的两师两旅,却丝毫不居下风,最后还来个突击将奉军杀得落花流水,可以说是居功奇伟。   见王斌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柳镜晓挺直身子行了个军礼:“定边军柳镜晓!”   自投入鄂军之后,柳镜晓的部队抛弃了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的番号,又用上了老番号定边军。   一见柳镜晓行礼,一众官兵也都挺直身子朝王斌城行礼,王斌城见这支部队虽然军装破烂,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不由暗暗点头,问道:“是那个喜峰口阵前起义的定边军?”   柳镜晓连没应是,王斌城已竖起大拇指赞了句:“守林西城的英雄啊!”   柳镜晓最得意就是林西之役时自己的表现,心里乐开了花,也恭维道:“哪里,怎么比得上王旅座在这次鄂奉之战的神勇啊!”   王斌城也是痛快汉子,他笑道:“休息一会,咱们一起走吧!”   柳镜晓自是乐意,这个直隶第二混成旅战斗力很强,在补给待遇上是非常优先的部队,又有这次的神勇表现,扩编为师不成问题,结交这样一个强援,那是再好不过。   双方就在路旁一起休息了一会,王斌城和程慧香聊了几句,看到柳镜晓和完颜玉琢的亲热劲头,不禁瞄了几眼,柳镜晓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爱妻玉琢。”   完颜玉琢也低头施个礼道:“完颜玉琢见过斌城先生!”   王斌城一听这话,便咧着嘴笑道:“姓完颜?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宗啊!”   完颜玉琢不由好奇起来,俏脸显现出不解之意,王斌城知道她的疑问,便说道:“我先袓也是前金的皇室,后来共和建立,先袓害怕光复诛杀金人,便改姓了王。”   柳镜晓笑道:“原来还有这般由来。”   完颜玉琢也掩嘴笑道:“不知斌城旅长是出身是哪一支?”   王斌城痛快地说道:“显得这么生份干什么?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叫我一声大哥就是!”   两个人交换了袓上系谱,没想到竟是四代之前竟是一家人,完颜玉琢一鞠躬道:“完颜玉琢见过斌城大哥!”   前金皇室后裔为数不多,爱老乡又是中国人的天性,王斌城满面春风地叫道:“妹子!妹夫!”   柳镜晓也叫了声大哥,攀交这样一个强援可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算是一家人,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王斌城便问道:“妹子和妹夫结婚多久了?”   这触及到完颜玉琢的痛处,她闭口不语,柳镜晓替她答道:“是去年九月,不过还没有正式办婚事,到时候还要等大哥来喝杯喜酒。”   王斌城是聪明人,知道其中必有缘由,他也不多问就亲热地说:“那是一定叨扰的!”   完颜玉琢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有了喜意,柳镜晓又向王斌城讨了个口彩:“大哥,这一次,大哥实在是显足了威风,想必扩编成师不成问题,做妹夫的先恭喜一声。”   王斌城一听这话,脸色反而低沉下来,过了一会才说道:“妹夫,你是自己人,我也和你说实话,这次能不能扩旅成师,还真是未知数啊!”   柳镜晓和完颜玉琢同时开口:“大哥,这话怎么说?”   王斌城找了干净地方坐了下去,道:“坐下来说!”   柳镜晓找了张报纸让完颜玉琢坐下,自己就随便在旁边坐下,王斌城开口说道:“原因就是出在我的身份上。”   柳镜晓就为王斌城抱不平:“大哥,你的出身又和你无关,难道还有人以为你会复辟不成,这次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斌城也有样郁郁不平之意:“妹夫,你这话说的没错!前金灭亡都已经近百年,想什么复国之念全是空的!活在过去的辉煌是没意义的!”   接着他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在第三师的时候,就有人说我是宗社党,想要复辟,结果他就要免去我的营长职务,还好有够义气的兄弟帮我一把,可他到现在还念着这个事情,到处打小报告,就是不让我扩旅成师。”   柳镜晓则在一旁帮腔道:“这人实在太过份了……”   听了这段对话,完颜玉琢突然问道:“大金国复国还有希望没有?”   王斌城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只说了两个字:“无望!”   这两字把完颜玉琢尚存的一丝复国之念也打消了,三人又说许多交流感觉的话,等休息够了,柳镜晓扶起完颜玉琢,帮她跳上马去,就准备起程。   程慧香看着这情景,心中思念丈夫,反而锁起了眉头,王斌城见出她的心意,便道:“慧香,别担心!步云没事,这战恐怕也打下不去了!”   程慧香欣喜地问道:“怎么没事?榆关不是要打大仗吗?”   柳镜晓也想到王斌城应在榆关前线指挥作战,怎么会到秦皇岛来,在一边插嘴问道:“大哥,停战了?” 第二十五章 鄂奉停战   王斌城点点头,答道:“战事若延伸到东三省,苦的不过是东三省的百姓,还不如早日结束战事。”   原来王斌城虽是直军将领,老家却是辽宁兴城县,他和新任的国会议长都是兴城人,齐称“兴城二伯”。   王斌城是个十分眷恋故土的人,兴城又处辽西,和榆关近在咫尺,大军一旦过境,官民便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是鄂直两军不能破关,奉军大军云集榆关,平时的支夫应差也会令乡人不堪其扰。   因此他不愿把战火漫延自己的老家,所以他攻至榆关前便顿兵不进,又通知中央第七混成旅的关山河停止进攻。   关山河是他多年好友,明白他的心意,又不愿做禁卫军的炮灰,也停下来看好戏。   禁卫军系统的两个师倒有攻出榆关,把东三省收为已用的打算,遂发起两次进攻。   榆关,又称山海关,号称雄关之最,地形险要,奉军退至山海关之后,集结有兵力三四万人,张步云又亲率一师三旅支援,全军成背水之势,做全力之搏。   而禁卫军方面,一则缺了海军的火炮助攻,二则已收编奉军将近万人,算是心满意足,作战积极性大不如前,奉军反而发挥出了超常水准,所以攻了两日都一无所获,反而折损了七八百人。   这时候第八师方面发了一个通电,要求双方停战议和。这样一来,禁卫军方面感觉只有自己一家出力,吃到肉算大家的份,如果当面的奉军是根硬骨头,那只有便宜了这些看戏的家伙。   奉军对王斌城素有好感,指名让他作谈判代表,鄂直两军也觉得王斌城此役出力最大,是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王斌城遂提出双方在海上谈判,他这次就是赶回秦皇岛,然后乘船出海。   听着王斌城细细解说这其中的过程,程慧香算是松了口气,完颜玉琢也在一边打趣:“说不定,你们夫妻明天就见面。”   柳镜晓则觉得自己这些护送程慧香的决策最是英明不过,这次鄂奉之役对于奉系势力不过是小挫,自己以后若想步步高升,还是和他们搞好关系为佳。   这时王斌城又向柳镜晓问道:“妹夫,妹子,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我们多聚几日,明天随我出海谈判去,放心,我保证安全。”   柳镜晓刚想拒绝,又转念一想:虽然自己率部背离奉军,但奉军在这种停战谈判的场合,绝没有抓走自己的胆量,反而是认识一些奉军的高级将领也不是坏事,结交朋友总是多多益善。   因此他就点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和大哥一见投机,还想多相处几日。”   王斌城也很高兴,他一边催动战马,一边大声叫道:“出发!”   一行人便重新起程,当天下午到秦皇岛,早有地方人士准备了食宿,大家秦皇岛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到秦皇岛港准备上船。   搭乘的船不是海军第一舰队的,是官营招商局的一艘蒸汽快船,装饰十分豪华,原来是跑秦皇岛—大连航线的,战事一开,这艘快船就只能停航不开。   官营招商局属于交通部,是个民有官营的巨型航运企业,也是宇内少数可以与沈家商船队并列的大型船队,往东北的航运每年可获利颇多。   战事一开,招商局往东北的航运基本都停顿了下来,虽然有一部分船只转到其它航线,但仍有十几艘船只被迫停航,每天损失高达数千元之巨。   而官营招商局经理人员的收入,和盈利数字有很大关系,眼看巨额花红即将保不住,一听到王斌城出海与奉系谈判,就主动表示免费提供船只。   当然也不完全免费,经理们已经打定主意,这笔钱就向奉军去要,不过他们着急的是停战的消息,围着王斌城询问这方面的消息。   而在另一边,柳镜晓轻轻搂着完颜玉琢纤细的腰肢,亲密地走上船去,同来的骑兵王斌城怕惹出什么是非,就没有让他们同去,所以骑兵都在岸上准备送行。   上船之前,程慧香突然停住脚步,叫住卫队长王文丰,然后说道:“你让大家把枪全下了!”   王文丰不解,她朝柳镜晓和完颜玉琢来个一鞠躬,然后说道:“一路多亏两位相助,这一点薄礼不成敬礼,还请两位笑纳!”   柳镜晓却是十分惶恐,连忙推辞,要知道这些护卫身上的装备十分,要知道新式左轮手枪价格甚高,一枝可抵步枪两枝,新式线膛短骑枪则是有价无市的货色。   这些护兵带了三十二枝左轮手枪,十五枝线膛短骑枪,如果把这些武器卖到市面上,然后再买回普通步兵武器的话,足足可以装备一个加强连,所以柳镜晓一边道谢,一边推辞。   程慧香笑道:“这些东西在他们手里没有什么用处,在你们夫妇手里就不一样,再说这东西,在我们夫妇眼里又不是稀罕物,我让步云重新给他们换上一批便是。”   柳镜晓推辞不过,只好受了这份大礼,此外护兵们骑乘的上好战马,因为船上没有位置,程慧香也都送给定边军,官兵欢天喜地接过枪枝和战马,对程慧香的好感大增,觉得奉系也不是那么讨厌。   柳镜晓也是心中暗折,他一直以为程慧香是个名门闺秀,没想到也有这般豪气,不失为女中巾帼。   不过上了船之后,程慧香又恢复了原状,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紧紧盯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就期待着丈夫的出现。   过了个把小时,就遇上了奉军前来谈判的一艘汽船,也是属于招商局的,打了旗语确认清楚之后,对方便放下了小艇就划了过来,等小艇近了,程慧香看了看艇上的人,脸上却现出失望的神色。 第二十六章 京奉铁路   奉军的小艇上除了水手之外,只载了五人,其中为首的一个军官,满脸风霜之相,穿了件七八成新的军服,面色十分苍白,眼神却十分坚毅。   当他从舷间跳上船台之后,便一眼望见程慧香,却不行礼,只是随口问道:“三夫人也在这?”   他这番话有失礼的嫌疑,程慧香已经答道:“没想到是挺羽来了,我刚从山西回来,因为榆关道路不通,只好走海路了。”   柳镜晓一听程慧香的话,立即明了这军官的身份,此人名叫孙挺羽,是张步云的参谋长,听说其人才华横溢,但性情十分孤傲,是个很难共事的人物。   程慧香也知道他的性情,介绍起了王斌城:“这位是斌城旅长,关内的全权代表。”   孙挺羽完全没有败军之将的礼节,他冷漠地说了句:“久仰大名!”   王斌城也不在意,他说道:“我代表兴城父老,多谢孙参谋长的恩德了。”   孙挺羽两年前曾驻兵于王斌城的老家兴城,他率领部队兴修水利,修缮道路,对城乡父老多有泽被,王斌城的故旧多次来信介绍此事,王斌城才有此语。   听了这话,孙挺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说道:“斌城兄,实在过奖了,区区小事不必在意。”   他的目光看到柳镜晓和完颜玉琢,这一男一女身着破旧的奉军军服,不知是什么来历,便朝王斌城询问道:“这两位是……?”   王斌城答道:“是我义妹和妹夫。”   孙挺羽却又拉下来脸来,朝柳镜晓问道:“请教大名?”   柳镜晓面色平静地答道:“定边军柳镜晓。”   孙挺羽不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语气也十分难听:“就是那个率先背离我军的柳镜晓?”   柳镜晓最近经了不少风浪,他笑道:“想不到孙参谋长记得在下的名字。”   孙挺羽见柳镜晓不吃他这一套,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柳支队长,你背离故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可是……”   说话间,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你们定边军每个月的经费,我们总司令部不是每个月都照常下发,不欠一丝一文,你怎么在通电里攻击我们贪污中饱,专以克扣军饷为能事?”   柳镜晓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我们定边军每月只有一万元的维持费,可官兵总计有三千人,你让我们怎么活下去!”   孙挺羽听了这话,猛吃了一惊,他快步走到柳镜晓跟前,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柳镜晓指天为誓,朝着大海大声说道:“等海天为证,我定边军一年以来,计得军费十五万五千元,绝不再多一分一毫,此言若有一丝虚假,天打雷劈!”   伴随着柳镜晓的呐喊,海面也浮现了几个浪头,涛声并着悲呛的呐顺声,飘入每个人的耳中。   孙挺羽也心知此言不虚,他大声道:“好!柳司令,这件事,我回沈阳后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还给你公道!”   不过除了这个小风波,这次谈判还顺一切顺利,孙挺羽同意奉军退出热绥察三个特别区全境,张步云也自动辞去柔然经略使的职务。   接着就谈到最关健的问题上,王斌城平平静静地说道:“中央这次出兵,大约花了七百五十万元,中央的财政本来就十分困难,这笔钱应当由你们奉军来出。”   孙挺羽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语气十分平缓,慢慢地说道:“我们东北赔偿九百万元好了。”   王斌城的脸色却是十分古怪,这个七百五十万元实际是个虚数,实际花了大约三百万元左右,上面给他的底价是四百五十万元,没想到孙挺羽反而自动往上加价。   这时候,孙挺羽继续说道:“不过这笔钱我们东北要求用在指定用途上,不能挪用一分钱!”   王斌城问道:“什么用途?”   孙挺羽好久都没说话,最后吐出了三个字:“京奉路!”   京奉铁路,复称北宁铁路、关内外铁路,是交通部一直想要修建的一条铁路,起于北京,终自沈阳,全长约一千七百里,另外还有五百里支线建设的计划,如果不算支线,关内关外各长约八百五十里。   但修建铁路耗资奇巨,平均一里铁路需五六万元,为了鼓励各省修建铁路,交通部有个政策,每筑一里铁路,交通部便补助一万元做为股金。   计算起来,北宁铁路约需九千万元巨资才能修建,而这条铁路的修建,对于奉系更为有利,中央政府更不愿奉系取得八百五十万元的补助金。   中央政府更愿意修筑自己控制区内的平汉、津浦两路,现在平汉铁路铁路全线贯通在即,津浦铁路北段也已开工。   这两条铁路耗资奇巨,津浦铁路北段长一千二百五十里,平汉铁路更是几近二千五百里,总计高达三千七百五十里,耗资几近一亿八千万元。   此前南方因此有一千多里的铁路,经常讥笑北方,而现在这两条铁路一建成,就在总里程上远远超过南方,北方反而可以讥笑起南方来了。   不过中央政府能控制的财政收入一年不过三四亿元,每年拔给铁路部门的经费不过两三千万元,本来是没有能力建设这两条铁路。   幸亏交通部多方谋划,从上海借得一笔二千万元的铁路借款,又发行一笔九百万元的铁路公债,然后沿路各省又筹措了三千七百万元的铁路建设费,才使铁路建设照常进行。   不过中央政府再无余力建设京奉铁路,奉系也没有什么积极性自建这条铁路,再说这条铁路必须联接平汉、津浦才能发挥商业价值,如此一来,就是东北独立修筑这条铁路,顶多只能修筑到山海关,成为一条断头路。   没想到今天孙挺羽居然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光是奉系要补助中央建设这条铁路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十七章 总统选举   王斌城听了这话,先不管奉系有何目的,脸上神情十分兴奋。   如果是其它人前来谈判,宁可少要一两百万元,也要这笔军费赔款由已方自由调度,这样在使用上方便许多。   可京奉铁路经过兴城,对于兴城民众可说是大有益处。他是个很爱护家乡的人,为了修筑这条铁路,他也曾和一些同仁奔走于交通财政两部,终因阻力太大,无果而终。   孙挺羽也有几份傲气,他直接点破奉军的真正目的:“这次我们奉军败得太冤,如果没有平汉路,胜负还是未知之数!没想到你们调兵调得这么快!”   平汉路全线虽未完全贯通,可北段已经通车,王斌城的直隶第二混成旅就是从保定上车调到战场,参战各军的辎重补给也是通过铁路快速运来的。   有了平汉、津浦两路,鄂直两军在机动上大占便宜,奉军很多部队的大行李才刚出沈阳,鄂直两军的部队已经攻了过来。   王斌城却是淡然处置,他说道:“京奉路一修,你们五年之内就不要想着报仇了!也好,我兴城父老能有几年休养生息。”   东三省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三四千万元,如果在京奉铁路投入这样一笔巨资,几年之内扩军备战就是不现实的情况了。   孙挺羽笑道:“早闻斌城最识大体,挺羽多谢了!”   京奉铁路的问题双方谈得很顺利,最后共拟定了八点协定,奉系很占了些便宜。   答应补助的九百万元存入沈家的上海银行,这是孙挺羽一定要坚持的,王斌城争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历史上,中央政府多次出现挪用其它经费作为军政费的情况,奉军也不愿这笔巨资就打水飘了。   不过这也是共和年间的奇闻,堂堂中央政府的信用,还不如海上商人的信誉高一些。   等双方正式签字,王斌城突然提出一个要求:“孙参谋长,有件事请你帮忙!”   孙挺羽因为谈判十分顺利,也客气起来了,他道:“斌城兄,有事请讲便是,挺羽一定帮忙到底。”   王斌城道:“过几天,国会结束闭会期了,还请步帅催促一下东三省的议员早日到会,尤其是大总统选举会,请东三省的议员一定到会,选谁不要紧,关健是要到会!”   孙挺羽就有了笑意:“是选冯大总统吧?你放心,东三省的这些大小罗汉,我今天就一句话,这几十票全投白督军身上,请您放心好了。”   原来国会参众两院共有议员七百多人,俗称“八百罗汉”之称,这次鄂奉战事一开,张步云便授意东三省议员全部离京,再加上南方各省议员长期缺席,现在国会会员在京的人数只有法定人数的三分之二不到。   这牵扯到直鄂合作的问题,现任总理段铁民,是一个最坚定的主战派,他的希望就是直鄂联手南征,平定南方,形成大一统的局面。   要形成直鄂合作,鄂系就必须做出一定的让步。   现在是鄂系的段铁民出任总理,而国会选举结束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新总统一直未能选出,所以直系方面则希望能选出一位直系总统。   这样一来,总统总理这两个最高职务,直鄂双方各占一席。   共和现在是实行责任内阁制,总统名位虽重,手里的实权却不算多,所以段铁民也乐意做这种让步。   直系之中,有资格担任总统之职的只有一位江苏督军冯黎,他是段铁民多年前的老战友,虽然后来分道扬镳,分投直鄂两系,却一直保持着联系,交情相当不错。   段铁民也乐意冯黎出任总统,而达成这个共识,冯黎还是不能顺利当上他的大总统。   这不在票数问题上,直鄂两系掌握的票数占了议会的半数以上,关健在于法理上的困难,总统选举会必须有三分之二以上议员参加,才能进行正式选举。   南方议员不愿看到直鄂合作的局面,故意缺席会议,再加一些因故离京的议员,在京议员只能勉强达到三分之二的底线。   可是鄂奉战事,奉系的几十号议员全部离京,总统选举会干脆连召开的可能都没有,甚至两次选举预备会因为到会人数不足,也被迫流产。   第三次选举预备会,虽然出席费高达三十元,离法定人数还是差了两位,议长只能冒签四位议员的名字,总算把选举会的日子定下来,可事后这四位议员在南方的金钱攻势下,通电否认列席。   所以王斌城只能求助于奉系,孙挺羽也乐意帮他的这个忙。   谈判既然顺利结束,孙挺羽和王斌城又客套了一番,见天色渐晚,才宣布告辞。   既然多了程慧香和他的护兵,孙挺羽便让她们先走,程慧香上艇前,又是向柳镜晓和完颜玉琢一鞠躬,然后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让他们对张步云夫妇有了不少好感。   等轮到孙挺羽上艇的时候,他傲气不减,朝王斌城漠然道:“等京奉路修通之后,我必然找机会向鄂军两军感谢今日之情,告诉段总理一声,如若南征战事一开,奉军免费出一师之兵,不需中央出一丝一毫便可即时开拔。”   这次奉军大败,他引为生平奇耻,所以才对王斌城说了这么一通话,言下之意是等京奉铁路通车,必定会找机会复今日之仇,至于派兵南征云云,多半是打着祸水南引的打算。   等搭载程慧香和孙挺羽的轮船消失在残阳之中后,王斌城也下令回航,气船即时调头,驶回秦皇岛。   柳镜晓听了孙王两人的对话,顿时对总统选举有些好奇,问道:“大哥,现在是推冯帅来当总统吗?”   王斌城很健谈,他说道:“妹夫,我们直系一直就没出过总统,所以冯帅自己很积极,不过江苏的地盘,我看他也有些放下去。”   完颜玉琢久居烈风,对国会选举程序并不熟悉,她问道:“大总统你们中央决定不行了?顶多下令叫议员投某人的票,还要拉东三省的议员干什么?”   柳镜晓久居京中,对这套选举的闹剧相当熟悉,听完颜玉琢说的认真,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完颜玉琢知道自己说错话,白了柳镜晓一眼,又拧了他一他,柳镜晓带着笑意说道:“下令让议员选总统那可是要银子的!”   完颜玉琢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王斌城突然问了一句:“妹夫,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柳镜晓答道:“第八师有将我的部队改编为一个独立团的意思,虽然级别降了一级,但如果能在第八师安定下来的话,那也不错。”   听了这话,王斌城想了一会,脸色沉了下来,用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妹夫,这就是你人生阅历不够了!” 第二十八章 金玉良言   接着王斌城就讲了一通大道理:“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没有哪只乌鸦是白的,从来只有驱动我们杂牌在前开道当炮灰,没有什么长官是怜惜我们这些杂牌的,顶多就是利用一下我们,等到没有用处的时候,立马一马踢开我们。”   等说完这通话,王斌城又说道:“你是玉琢的丈夫,我也把心里话对你说,你不要见怪。”   柳镜晓听得是茅塞顿开:“大哥说的极是,可是我们这些杂牌部队怎么才能混口吃?”   王斌城又问道:“你知道关山河这个人不?”   柳镜晓连忙拍马屁道:“素知关旅长是大哥的好友,一向为国为民,镜晓十分佩服!”   王斌城大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这家伙最善长打电报糊弄人了!你也被他骗了!”   王斌城继续说道:“他被解职过四次,可每次他都能回任旅长的职务,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柳镜晓连忙洗耳恭听王斌城的金玉良言:“首先他把部队调教好了,很有战斗力,别人就不敢轻易动他。”   “其次,他把部队调练成只服从他一人的命令,他就是第七混成旅的灵魂。只要他一被免职,就让官兵发通电‘誓死与旅长共进退’,自己则在幕后操纵部队的一切。”   “还有一点,该软就软,该硬就硬,打仗的时候,首先要漫天开价,要枪要人要辎重要补给,不管什么都要,要来的东西总是自己。关山河每次部队开拔,要开拔费,要补充新兵,要补充粮弹机炮,所以他的第七混成旅原本是两个步兵团加一个炮兵连,到现在已扩编到步兵四团、炮兵一团,足足九千多人的规模。”   “交火的时候该拼命就拼命,让人觉得物有所值,该保留实力就保留实力,不要让人家把你卖了才知道!”   “而重要的一点,关山河在关健问题上绝不让步,在这些问题上,你让人一尺,人家会以为你软弱可欺,会步步紧逼而来!前次关山河被免职,他就让部队拆除津浦路的铁轨,摆开一副决战的阵势,结果老段怕他在近京惹出一场大战,只好让他回任!”   “别看现在段铁民执鄂系之牛耳,威风八面,手下有这些多部队,可是他连关山河一个小小旅长都不能撤职。这次鄂奉之,还不是靠我的混成旅打出来的!”   这番话听得柳镜晓是连连点头,再回想自己在奉军的遭遇,他只愿王斌城能多传授一些经验。   完颜玉琢见他们两个男人讲得兴致越来越高,自己却听不进去,只得靠在杆栏上吹吹海风。   王斌城以关山河为教材,给柳镜晓讲解军中种种黑幕和应对之法,实令柳镜晓获益良多。   这个关山河确实是个异数,他的混成旅原本只有步兵两团和炮辎骑工各一连,四千多人。   混成旅也是共和年间非常常见的战斗单位,相当于一个小师,一般来说下辖步兵两团,特种兵为炮兵、骑兵各一营,辎重、工兵各一连,一般部队在四五千人之间。   而普通的步兵旅只辖步兵两团或三团,旅司令部编制仅为九人,没有任何直属部队,战时相当于一个上传下达的单位,作战时需要加强特种兵才能交战。   关山河的混成旅却是异数,在他的经营下,全旅辖三个步兵团和一个补充团,炮兵也有一个团的规模,全旅有九千多人,兵力比很多的两旅四团师还要多。   所以王斌城可以说是找了一个最好的教材,听得柳镜晓是眉飞凤舞,听到最后,柳镜晓又说道:“大哥!我不如来投靠你吧!我这个部队,现在还有二千六百多人,编一个步兵团足够,反正大哥你的混成旅要扩编成师,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王斌城却苦笑起来:“妹夫,我虽然认了玉琢这个干妹子才两天,可我和她算是有缘吧!我现在可是把他当亲妹妹来看待!可你来投靠我,却是很难很难!现在你是刀俎上的肉,大家都看着你这样肥肉,想咬上一口,特别是鄂系的那位老头子,绝不会把这点本钱到我们直系的手里。”   缓了缓,王斌城继续说道:“这次和奉军的战事鄂军大胜而归,他们肯定想扩编几个师,这样一来,你的部队就是最好的补充,十有八九就是把你架空,派到某个师当副师长或参谋长,然后剔除再原来的军官,把步兵拆散,再以连为单位补充到各个单位!”   柳镜晓听了王斌城的这些话,很是失望,王斌城又安慰他道:“妹夫,怕什么!男子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要混出个人样,学学关山河去!再说有做大哥的帮你……对了,妹夫,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找国会的吴议长,他是我兴城同乡,和我交情好着!”   这时候,船已经到了秦皇岛港,即将靠岸。   王斌城朝岸上看了一眼,见已是圆月初升,便说道:“妹夫,你先和妹子休息去吧!今晚我还要忙一个整晚了!”   柳镜晓便带着有些睡意的完颜玉琢回旅馆休息,王斌城上岸则直奔邮局。   邮局原本不通宵营业,只是今天王斌城出海谈判,才延迟了营业时间。   王斌城的第一封电报既不是打给总统总理,也是打给国会的,而是打给交通部。   交通部掌握着铁路、航运、邮电、国道,再加上依附交通部的交通银行,财源广进,可以说春风得意,因此产生了所谓的“交通系”,在内阁、国会都很有发言权。   这次谈判的结果要得到落实,在北平方面还有很大的阻力,肯定对协议不满,所以王斌城首先要找援手。   事实也是如此,交通部得到消息后,上下欢呼雀跃,全部深夜不眠召开会议,就连带病在身的平汉路李总监,也抱病参加。   多修一里铁路,交通部就多一分势力,修筑铁路大有油水,修通后又多了一条财源,而且这条铁路不仅不需要交通部补贴,反而要向交通部补贴九百万元,这可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接下去,王斌城才是按照正常程序进行,先发直系的曹明和冯黎,然后再发京中各个单位,最后来个全国通电。   没多久,交通部的回电便已经回来了,满篇的溢美之词让王斌城大是得意。   接着,又一封电报递到王斌城的手里,可一看这封电报,王斌城是打了一个冷战。 第二十九章 禁卫之军   但凡大战结束之后,总会有一番善后事宜,一方面各个部队拼命虚报开支损耗,然后向陆军部索要欠饷,另一方面是大家一边高叫着“裁军”、“缩编”,一边大事扩充部队。   现在这封电文就是这样一个整编方案,不过这个方案,就连属于局外人的柳镜晓,也觉得段铁民实在做得太过份了,可还是他不明白王斌城为何把已睡下的自己叫起来。   王斌城也看到柳镜晓眼里的疑问,他在一边催促着:“妹夫,你看下去!”   这次扩军整编完全是向鄂军一边倒的局面,鄂军将收编的各个部队编成四个师,又新编了四个师的编制。   亲近鄂军的禁卫军系统,原来的两个师也正式编成禁卫军,还首次新编了一个共和陆军三十三师,这样一来禁卫军就有了三个师。   将亲近鄂军的部队算入在内,鄂军原本总共有二十二个师(混成旅)的兵力,现在一下扩充到了三十一个师(混成旅)。   而对于直军方面,就相当不公了,江苏的直军由于没有参战,没有扩充任何部队,而河北直军只是扩编了一个混成旅又一个混成团,而功劳最大的直隶第二混成旅王斌城,这个整编方案只允许他扩编一个步兵团的实力。   正当柳镜晓感叹鄂军的不公时,他的眼睛落在了文件的最后方,神情大变。   那是一批人事调动命令上,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柳镜晓调任共和陆军禁卫军副参谋长。   “禁卫军!”柳镜晓带着满腔的愤怒,叫出了这三个字,那个痛苦的回忆又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禁卫军,这个部队和“步军统领”之职有着极亲密的联系。   “步军统领”这个职务,是少数前金遗留下来的,而为共和官制保留的官职之一,全称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前金时期称为“九门提督”是也。   “步军统领”直接听命于总统,负责北平城内及附近地区的治安,是人很让人眼红的位置。   北平城内有两个肥缺,其中之一就是这个“步军统领”,另一个肥缺则是崇文门商税监督,每月可得税收十余万元,大有油水可捞。   共和四十年间,为了准备南征,遂以步兵统领所属的巡捕营为基础,再调入其它部队,编成禁卫军两师,以步军统领兼任禁卫军军长。   共和四十六年,南征失败,遂取消禁卫军名义,所辖两师改为普通步兵师,驻守近京。   此外数十年,禁卫军屡设屡废,存在时间长则五六年,短则三四年。   大致来说,中央政权每次希望加强中央集权的时候,便会编成禁卫军,而这种措施失败之后,便会解散禁卫军。   而对于柳镜晓来说,以团级规模的定边军司令调任禁卫军副参谋长,表面上是升了一级。   更要命的是,大多数部队里参谋长都是个摆设,更何况是更次一级的军副参谋长。   一般来说,军副参谋长下部队的话,不一定有机会当上团长,实际柳镜晓还是降了一级。   而这段命令背后有更深的含义,那就是柳镜晓的定边军将会被禁卫军吞并,先不管他是以什么方式吞并,至少柳镜晓将会被明升暗降到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上,等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一脚踢开,估计到时会下个文件:“柳副参谋长,素来有勇有谋,征战多年,特晋升禁卫军总参议……”   最关健的问题在于,如果是别的部队,柳镜晓说不定还能忍受,但是禁卫军对柳镜晓来说,更代表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得知真相时的无助,那夜雨中撕碎心肠的绝情,白雀园之会的丑恶嘴脸,那曾经刻意忘却的回忆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   带着一班校友远走关外,受尽无数波折,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好不容易经营出这点实力,他又想夺走自己的一切……   完颜玉琢在一旁看着柳镜晓突然发作,整个人杀气腾腾,一张脸完全变形了,拳头用力握紧了,青筋直蹦,活生生的一个链心里有些担心,退了半步,又连忙跑过去靠紧柳镜晓,让他放松下来。   完颜玉琢帮着柳镜晓捶着背,好一会儿,柳镜晓才稍稍安静了一些,完颜玉琢温香柔玉的身子,虽不能消去柳镜晓的怒气和悲楚。   柳镜晓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完颜玉琢的俏脸,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或许真的一无所有,但至少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把一片心思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而且这世上还有许多关心自己的人。   完颜玉琢被柳镜晓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只得低下头去,不看柳镜晓火热般的眼神。   柳镜晓却不放过她,双手搂住完颜玉琢的纤腰往怀里一带,把完颜玉琢的整个身体揽进怀里,然后一张嘴就印在完颜玉琢的脸上。   完颜玉琢见一旁王斌城还在看着,更是不好意思,刚想要出言抗议,却被柳镜晓火热的舌头封住了双唇,发不出话来。   不多时,两个人便忘情地吻了起来,相互用火热的身体抚平过往的伤痕,感受着对方的爱意和关切。   王斌城看着这对小夫妻如胶如漆,大是欢喜。他对完颜玉琢真是当作亲妹妹看待,这两日相处下来,柳镜晓在言语中隐隐约约地提到一些完颜玉琢的早年颠沛流离,对这个经历颇为不幸的义妹更是有一种爱怜。   现如今,他们夫妻和和满满,别的名位权势反而轻了。   柳镜晓和完颜玉琢的这次热吻一直吻了许久许久才分开,完颜玉琢仍旧靠在柳镜晓的怀里,柳镜晓陪她说了一会情话,才向王斌城问道:“大哥!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第三十章 鱼死网破   王斌城没有正面回答柳镜晓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能掌握得住部队?”   柳镜晓心里估计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四个营里,至少有两个营是绝对服从我的,直属队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大哥,你看我是不是马上赶回喜峰口?”   王斌城摇摇头道:“照我看,你回喜峰口是白跑一趟!禁卫军既然有这个意思,肯定会把你的部队调到近京来解决!”   这时候王斌城今天在船上说的话回响在柳镜晓的耳边:“十有八九就是把你架空,派到某个师当副师长或参谋长,然后剔除再原来的军官,把步兵拆散,再以连为单位补充到各个单位……”   一想到,柳镜晓就越发着急了,他问道:“那可怎么办?”   王斌城倒是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放心好了,咱们直军连整编计划都能弄来,难道还弄不来一个调动计划?放心好了,我已经叫人去查你的部队位置现在在哪里了。”   直军的势力虽仅局限于江苏和直隶两省,所属部队也只有直隶的两师两旅和江苏的两师四旅,但其传统的人脉关系,健全的情报网络,根本不是柳镜晓这种小毛头所能比的。   这份整编命令是总理段铁民的头号爱将徐又铮弄出来,这个徐又诤是共和初年名将徐定铮的后人,因崇拜徐定铮当年出塞定边的旧事,因此特意改名“又铮”,共和军中人称“小徐”,最擅长煽风点火挑起事端。   这份文件还在鄂系最高层内部传阅的时候,就已经落到直军最高层的手里。   直系在震怒之余,立即把文件转发给各师各旅的主官,王斌城手里的这份就是这样得来的。   既然连这种整编命令都能弄来,所以定军军的具体位置很快就被弄清,北平方面的电报将调动命令原文附上:“陆军部命令:原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即日自喜峰口调往廊坊驻扎。”   廊坊位于平津之间,正是禁卫军的势力范围,也从侧面说明了禁卫军准备吞并定边军的确切性。   柳镜晓再看了命令最后的日期,是大前天下的命令,估计部队已经出发,喜峰口到廊坊。   柳镜晓一思索,说出一番话:“大哥!我得去廊坊等我的部队,玉琢先托你照顾了!”   王斌城点点头:“没错!先把部队掌握住,你放心,有我们帮你遥相呼应,玉琢先在秦皇岛呆几天。”   完颜玉琢却不肯呆在秦皇岛,她拉着柳镜晓的手硬要跟去:“我和你一起去,你若是嫌我的马跑得慢,张夫人不是给我们不少好马,我换一匹就是!”   来秦皇岛之前,柳镜晓特意给完颜玉琢挑了匹温顺的小马,现在倒成了她硬要跟去的理由。   柳镜晓和王斌城劝了完颜玉琢一会,完颜玉琢却固执着要跟去,柳镜晓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说道:“那好吧!”   跟着,柳镜晓把随自己而来的骑兵全部叫醒,四十多号精干汉子很快就起来了,柳镜晓训了一通话,又隐约提了部队的处境,便宣布立即赴廊坊和定边军主力会合。   跟着柳镜晓就带着部队启程了,完颜玉琢挑了一匹高大骏马,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四十余人日夜兼程直奔廊坊,军马跑得挥汗如雨,柳镜晓却也不肯稍做休息。   这条路他十分熟悉,早年他在朱雀军校的时候,燕傲霜经常率队到北京附近进行实兵演练,柳镜晓就专挑捷径走。   一路上只有遇到少量路警,但这时候的定边军全换上新式装备,路警根本不敢动这支杀气腾腾的部队。   那是程慧香的缘故,十分大方将王文丰护卫队的装备全给了柳镜晓,统共有近五十件武器,随柳镜晓来的骑兵人手一件,一看到这些装备,路警就得先掂量掂量对方的来路。   此外剩下五支左轮手枪交给柳镜晓,柳镜晓给了完颜玉琢两支左轮自卫,剩下三支就暂时留给自己。   还好沿路一切平安,只是看着完颜玉琢脸上全是风霜扫过的痕迹,说不出的疲倦,整个身子又瘦了半圈,柳镜晓打心里过意不去。   不过这路上快马加鞭,柳镜晓带着这队骑兵,反而比定边军主力先到了廊坊。   不过这也难怪,定边军主力全是步兵,虽然早走两步,还是比不过柳镜晓的轻骑。   柳镜晓匆忙找了个旅馆住下,又派了几个可靠的干部出去打探消息。   当天晚上,完颜玉琢和柳镜晓都是倒头就睡,根本没力气来个亲亲蜜蜜。   第二天起来,柳镜晓就带着部队向西搜索,中午时分刚要大休息,就撞到了定边军的行军纵队。   柳镜晓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支队伍,确认是定边军,连忙策马跑了上去,大声呼叫:“不要去廊坊!我们上当了!”   走在最前方的是李何一的第一营和李剑霜连,带队的也正是他们,他们一见是柳镜晓,连忙快点跑了过来,大声问道:“镜晓!怎么回事?”   柳镜晓一甩马鞭,朝着远处的行军队形看了看,还好定边军的主力全在这里,一颗石头终于落地了,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第一营和骑兵营的其它干部,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骑兵营营长陈策大声问道:“镜晓!怎么了?”   完颜玉琢跟在柳镜晓的背后,这时候抢着说道:“不能去廊坊,是禁卫军的阴谋!他们想把定边军吞并了……”   话还没说完,干部已经大声骂起来了:   “白雀园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们与禁卫军誓不两立!”   “老子就是回去投奉军,也不去禁卫军!”   “死就死,坚决和禁卫军誓不两立,这是原则问题……”   看着军官们怒气冲天的叫骂,完颜玉琢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因,回头看了看柳镜晓。   柳镜晓终于缓过神来,他一挥手,叫道:“把军官们都叫来开会!”   一群军官就在大路旁边的露天下临时开了一个大会。   对于这种原则问题,定边军上下当然是团结一致,绝不愿意做刀俎上的肥肉任人斩割。   最后柳镜晓开口做了总结:“干!让他们看看我们定边军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一出,军官们是发出轰雷般的掌声,就连士兵得到消息也纷纷鼓起掌来。   既然柳镜晓做了主,定边军当然就要大干一场。   首先部队展开了战斗队形,接着柳镜晓就现学现用,学关山河的模样,先把铁路的路轨拆除,再把南北交通截断,但凡有机车过境,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扣下再说。   接着是向全国发通电,柳镜晓的这封电报当真是妙趣横生:“鄂奉战事已然结束,柔然匪寇于林西城下大受挫折,定边军实无存在之意义,故此我部上下愿意全体退役,此等退役不同于遣散,是我官兵上下意愿,为国家着想,是为无上之光荣……”   这里面的意思很明显,你想吞并我们定边军?老子不干,集体退役?那当然是在京津之间拼个鱼死网破! 第三十一章 集体枪毙   接下去可热闹了,直军各部纷纷发电响应:“近闻定边军柳司令镜晓屡立奇功,中央非但无寸许之赏,反意将此等奇男儿投置闲散,军民不由群情激愤,各部惟有自由行动……如无持平办法,必生激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南方各省肯定是有这种想法的,无不跟着遥相呼应。   柳镜晓收到的电文如同雪片一般,无不是把柳镜晓捧到天上去,拼命和北政府捣乱,南方各省称赞柳镜晓“……素识大局,堪称国之干城……必为君上讨一公道”。   接着王斌城在榆关前线发表通电和柳镜晓遥相呼应:“战事终结,我部已无存在之义务,恳请总理阁下下令就地解散,不再负就地治安之职……”   鄂系内部也有不少支援柳镜晓通电,但凡坐地分赃,总有分不到骨头的狗,这时候不能不拼命叫几声。   而大家看了王斌城的通电都是茅塞顿开,先发了一堆的辞职通电,跟在后面大声呼叫:“唯有放弃治安……”   这个辞职、放弃治安云云,说白了就是准备自由行动。   此外张步云的通电更绝,竟有:“执戈待命……声罪致讨”之语,似乎中央政府不给柳镜晓一个公道,他就要率部进京讨伐段铁民。   这真是天大的笑语,几天前他还大骂柳镜晓:“素无信义,为人朝秦暮楚,为共和军人之耻……”   声势如此之大,气焰如此之高,让北政府不得三思而后行。   此外尚有新任的台湾第二舰队司令萧迪吉,发电邀柳镜晓率部南下,愿意将他的部队改编为台湾行署步兵第一旅,一切人事安排都由柳镜晓自己全权负责,还给补充全套新式装备。   原来这位新任的台湾王对闽省也颇有兴致,他手里又有厦门特别市这个一个据点,因此心里早有席卷闽浙的雄图大略。   但台湾虽然富庶,人口却不多,招募的兵员连陆战第一师连不能足编,而闽中民军素来羸弱,所以萧吉迪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知他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说定边军战力颇佳,现在又在困境之中。   他便打上这支部队的主意,柳镜晓却念着燕傲霜的叮嘱:“我可不想我的学生成为赌鬼!”   所以回电谢绝了,不过买卖不成交情在,双方电文来往,倒打得十分火热。   不过等了两天,中央政府终于有了回应:“查原东北暂编保安二支队柳镜晓……种种作为,实为大逆不道,背叛国家,立将其撤职查办……”   至于王斌城,他在北政府高层有的是故友新知,手里又掌握重兵,后面又有直系这座大靠山,段铁民只是电报中训诫一番了事,而柳镜晓兵不多,所以段铁民首先拿他开刀。   俗话说朝中无人莫做官,实际这个道理拿到造反这方面也是一样的,朝中有人,造反也不一定掉脑袋。   不过既然是“大逆不道”,怎么只能来个“撤职查办”就能草草了事,所以柳镜晓就主动要求加重惩罚,他当天以定边军全体官兵名义向全国发的通电里说:“军心皇皇,危险万状。我司令心怀坦荡,毫无留怨。然职等处于千钓一发之际,为生死存亡攸关,为国家计,为总理计,为定边军计,宁愿与司令俱死,决不敢任其独去也。伏乞我大总理俯签衷忱,收回成命,以安军心。否则,即请将我部三千官兵一律枪毙,以谢天下……”   接着又以连营军官的名义集体通电,恐吓中央政府收回成命:“我等誓与柳司令镜晓共进退,请将我部三千将士集体枪毙!”   这两封通电态度强硬无比,果然北京方面被这态势吓倒了,连个回音都没有了,只有在暗地里疏通。   天下事就是如此,你让人一尺,人家进攻得越厉害。   柳镜晓想起那日王斌城的教训,便下令加紧备战。   身穿奉军军服的游骑斥候四出侦察,柳镜晓又放出风声,一会说定边军准备杀回关外,重新投靠张步云,一会又说定边军南下投靠第二舰队,第二舰队的舰队已在塘沽港外等候,就等柳镜晓的部队杀到。   后来又说定边军南下直隶投直,廊坊一带顿时战云密布,物价狂涨。   至于预定收编定边军的禁卫军,这时候一声不吭,忙着朝廊坊调集兵力,双方的斥怪屡屡发生肉体冲突,随时有发生交火的可能。   柳镜晓也不放松,日夜带着一队官兵在前方巡查。   这天他和郭俊卿、萧如浪、慕容雪海三人出营巡视的时候,就听见前方有人大声喊叫道“有奸细……”   一行人一齐快马加鞭赶了上来,只见七八十名官兵围住了一支车队,这个车队由十余辆胶轮大车组成,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家伙大声交涉起来。   萧如浪没等冲到跟前,就大声叫道:“奸细在哪里?”   那领头的老头大声说道:“不是奸细!我们不是奸细!”   正在那处理的胡博连长见到上级来了,敬个礼然后报告情况:“这个车队,还有这些人形迹都十分可疑,还不让人家上车检查,十有八九是禁卫军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   柳镜晓瞄了这领头的老头,这老头仍是满头黑发,皮肤保养得相当好,满面红光,衣着华贵,平时肯定养尊处优,所以有一种从容的气度,分明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天下哪有这样的奸细?柳镜晓正在暗自思量这老头的来历。   这时候,老头后面的马车冲到一阵搏斗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个人冲了出来“他们是绑匪!快快救我们!”   只是他话没说完,两个大汉就立即按住他,然后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后就准备把他拖回车内。   萧如浪这时候大叫道:“好一群绑匪!”   他手已经按到军刀上,就准备拔刀而出,柳镜晓却摇了摇头,挥挥手让萧如浪住手。   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才把这事给办砸。   别看刚才两汉子看起身材高大,实际全是虚的,没有什么力气,还好刚才那家伙同样没力气。   这些人没半点凶悍的头,真要去干绑票,保证干一笔赔一笔,如果不赔得只剩下内裤,他柳镜晓就把名字倒过来来写。   萧如浪很快也想到这一点,却依然大声骂道:“镜晓,这些绑匪全处理干净算了,省得以后放出又是祸害!”   柳镜晓和他一唱一和,应道:“一刺刀挑一个就行,然后肉票咱们就收下,在他们的价码打个半折就是,若是有女肉票……”   他作了个“嘻嘻”的阴笑,让人回味无穷,那老头终于急了,他说道:“我们不是绑匪!”   柳镜晓立即板起脸孔训道:“瞧你们,这十几车的肉票,不是绑匪是什么?”   那老头在原地想了半天,只能开口道:“各位帮个忙吧……日后必有重谢!”   别看柳镜晓相貌俊俏,可这时候却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大声说道:“弟兄们,准备……”   那老头终于说了实情:“我是国会的吴议长啊……”   国会吴议长?大家都吓了一跳?堂堂国会议长,怎么干起绑肉票的买卖来了…… 第三十二章 总统选举   柳镜晓连忙跳下马来,向这老吴老头行了个大礼,然后套起交情来:“见过吴议长,不知道吴议长和我斌城大哥如何称呼?”   这吴老头见柳镜晓如此恭敬,心生好感,也一抱拳道:“斌城和我兄弟称呼,阁下若不见怪,叫我一声吴大哥好了,还没请问这位老弟是哪位?和斌城是何关系?”   这老头唤叫吴泉,正是新一任的国会议长,也算一个极有权势的人。   他和王斌城都是辽西兴城人,并称“兴城二伯”,爱老乡是中国人的天性,因此他和王斌城交情很好。   王斌城就专门告诫过他,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这吴泉帮忙。   吴泉年纪已近六十,照平常情况,柳镜晓恐怕得称呼他一声老伯,只不过他和王斌城平辈称呼,而柳镜晓又和王斌城平辈称呼,所以柳镜晓在辈份上就大占便宜。   柳镜晓笑着答道:“那就多谢吴大哥了,我是定边军柳镜晓,斌城大哥认了内子玉琢做了义妹,因此我称呼斌城大哥。”   他点明自己和王斌城的关系,局面一下子缓和下来。   胡博也让官兵们收起了刺刀,只是仍然围住了车队。   两人客套了一番,柳镜晓又介绍起自己身边的两位营长。   正说着,完颜玉琢也重新骑着他那匹温顺小马过来了,柳镜晓指着完颜玉琢就说:“这是内子玉琢!玉琢,来见过吴大哥!”   完颜玉琢已跳下马,一弯腰,娇滴滴地叫道:“见过吴大哥!”   吴泉也连忙还礼道:“弟妹,免礼了!”   柳镜晓又向完颜玉琢介绍了一番吴泉,等介绍完毕,他突然问道:“吴大哥,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啊……”   吴泉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胡扯道:“这车里都是些江洋大盗,我带着一干议员亲自赴天津抓捕回京。”   一听这话,柳镜晓禁不出笑意,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带着满口的京腔问道:“吴大哥,今年普通票一票多少?”   他是老北京,对这一套把戏早是见常,吴泉见柳镜晓识破自己目的,仍是面色不改地道:“一千!”   柳镜晓一呆,又问道:“那特别票多少?”   吴泉回答地干脆:“两千!”   柳镜晓大为不解,问道:“这么少?”   吴泉点了点头,完颜玉琢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便问道:“你们说什么啊?”   柳镜晓最怜惜就是完颜玉琢,连忙解说道:“都说咱们共和卖国比前金容易,前金一个县官也就是五千两雪花银可以搞定,全国也就一两千个县,也只要一千万两就可以搞定这样一个大国。可到了共和,参众两院七百多人,买个总统只要二百万元,可今天这价码,咱们这么一个共和国不就是四十万就以搞定了?”   原来共和以来,贿选之风屡禁不绝,从省市议员到总统之职,都可以明码标价出售。   正因如此,议员才是一条升官发财的终南捷径,议员虽然不能兼任军政职务,可是出席会议有出席费,在京有车马费可领,每年军政大员依例会有“冰敬”、“炭敬”的名目,逢年过节还可以收受“节敬”,美名其曰:“联络感情”,如果没有这些名目,选议员时的大笔投资岂不是付之东海了!   当然了,你也不能白拿人家钱,开会选举的时候,你自然要有所回报,让人家感觉物有所值。   既然把自己的良心卖掉,自然会结交不少同样黑心肝的军政大员,以后外派作官也是大有前途。   例来议员最赚钱的一笔买卖,就是五年一届的总统选举了,依近年来的惯例,普通议员五千一票。   议会各派首领和正副议长因为嘴里放的屁都是香,自然有一群爱财君子紧跟其后,所以才能高人一等,一票可值万元以上,正副议长的卖身价更是达到一万五千大洋以上。   不过特别票为数不多,每次选举不过一二十张,而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不过七百六十人,只要掌握三百八十票,就能稳操胜局。   所以要想当个大总统,首先要有二百万元以上的感情投资。   柳镜晓把这其中的黑幕挑明了说,完颜玉琢才知道那天说错了话的缘由。   柳镜晓又问道:“今天票价怎么掉到这份上了?”   吴泉仍是面改不变地接过话头,说道:“今年头,议员也不好当啊……”   原来新一届国会选出,鄂系占了半数以上,其余的议席则由各派瓜分。   鄂系心里的理想总统,当然是执鄂系牛耳的段铁民段老先生。   可段铁民却不愿坐上总统这个位置,他早看穿总统之位名位虽高,却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风,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威风自然就会消灭,威风马上被会人压倒。   他宁愿学曹孟德在幕后操纵一切,段既不与争,加上直鄂合作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直系的苏督冯黎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不过冯黎虽然对这个大总统的位置是跃跃欲试,他本人却是个爱财如命勤俭持家的君子,一切选举费用都要在中央拔给苏省的军费下开支,而且只肯开出普通票一千,特别票两千的高价。   这个票价只是正常卖身价的二成,议员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脱了衣服卖了身子,总统选举会两度流产。   这时候,冯黎的助选军团中突然来了一支生力军,驻军山东的陆军新编第二师师长张克连连通电,反对冯黎出任总统,甚至有“选冯不如选莫敌”的妙句。   这当真是天外飞来之笔,这个张克素来是妙语如珠,前两日有一堆“国会乌合之众,惟有解散了事”之流的通电。   妙也!国会最最切齿此君平时干涉国会,他反对最厉害的人物国会偏偏要投赞成票。   中国人素来有个大特色,就是无理由之反对,他只要张克反对的,哪怕是阿猫阿狗,国会都可以投票赞成,所以冯黎人气暴涨,眼见着就要出任总统,可这时候偏来了个变数。 第三十三章 民主选举   原来直鄂合作之声高声入云,而北军南征的步伐似乎也要随时迈出。   广东督军莫敌,也就是张克通电中“选冯不如选莫敌”的那个莫敌,南方军务院的最高首领,独立于北方的叛军最高首领,这时候却陷身南方的内部争斗之中,却无力对付北军的南征。   南方一直就有两个大内患,一为大云南主义,滇军素视贵州、四川为自己的殖民地,一为大广西主义,桂军素视安南、湖南、广东三省为自己的殖民地。   当年桂军占据广东的种种惨象,莫敌的脑海里仍是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自己在闽省率三千饥卒回师广东,击败了雄据四省的十万桂军,粤人恐怕今日还在大广西主义的祸害之下。   只是桂军此后虽不敢攻粤,却把苗头指向安南,现在粤桂两省在安南的内战似乎一触即发。   因此他决不愿意直鄂合作的局面出现,而直系总统加上一位鄂系总理,似乎就是北军南征的前音。   他让南方议员一律不许参加总统选举会,表面的理由是:“不许鄂系包办总统选举!”   可天下哪一场选举不是包办的,这次陕西省议员进行参议员选举,陕督陈树良派兵荷枪实弹站在投票箱之后,然后指定候选人名单,有三名省议员因为投别人的票,投票之后当即入狱,险些丢了小命,陈树良事后还得意洋洋地向北平方面报道:“民主选举告成,我鄂系最得民心!”   南方的乌鸦自然也不是白的,莫督军每年都有数百万元的个人特别费支出,据上海报纸披露,其中二百万元就是专为进行拥戴莫督军活动。   何况每次广东全民选举督军之职,广东全省人民都是一致拥戴莫督军大恩厚德,既无一票反对票,又无一弃权票,当真是尧舜禹汤皆不如莫。   不过莫督军既然发话了,即便他说太阳是从西方出来的,南方议员也只能连声赞成:“对!对!对!莫督说的是至理名言!”   一众议员也丝毫没有离京的意思,车马费归领,“冰敬”、“炭敬”照拿,只是少拿了总统选举会的一点出席费罢了。   可这样一来,总统选举会因为达不到法定的三分之二人数屡屡流产,等东三省议员一离京,就连总统会预备会也达不到法定人数。   好不容易东三省议员准备回京,南方议员又纷纷缺席会议,这样一来,拖了将近一年的总统选举会似乎又要无限期拖下去了。   还好亲近鄂系的国会议长吴泉素为奇才,自然是出了个妙极的主意。   议长大人亲率京师步兵巡防队一队,四处抓捕逃犯,八大胡同、东西来顺反复扫荡,全聚德、又一春全部清剿。   时人感叹:都传议长在某某大战时从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观之,果然!   所有被抓到的议员,都交给“请愿人民”押解回会,只是这次抓捕效果不佳,只抓到小猫六七只。   原来,莫敌这一派议员事先得到风声,由南方议员领袖齐自周带了大批南方议员到了天津,还设了四处议员招待处以供大家花天酒地,而且集体罢工期间所损失一应收入皆由莫督军全权补贴。   吴泉也带着一批孔武有力的议员亲赴天津抓捕,又备好马车十辆,就等着一干“民意代表”把议员绑了过来,然后就塞上马车送回北平。   可是吴泉一行人分赴四个议员招待处,不见半只小猫,反复搜索之下仍是毫无踪迹,还好半路上发现南方议员一人,当即一把扭住,然后才知道这帮议员正在南市妓院大吃花酒。   议员大人亲赴窖子安慰下层人民,本是佳话一段,只是被吴议长带着大批恶人破坏了这种美意。   好家伙!一口气抓得小猫四十余名,当即在“民意代表”的拉拉扯扯下,顺利塞上马车送回北京。   天津警察早得讯息,在远远在一边看着这出好戏,这队车队起程一路顺风,只是到了廊坊误进了柳镜晓的防区。他们遇上了胡博的巡逻队,双方很快起了冲突,才引来这场风波。   柳镜晓听吴泉含糊其词地说了这其中的经过,他想了想便道:“吴大哥,你这路代表要不要我派兵护送?”   吴泉自然是柳镜晓愿意派人护送,这一路上虽然安安稳稳,等过了廊坊就算是到了北平,可距离北平城还远着,天知道有什么意外发生。   柳镜晓当即让最精锐的骑兵连护送议员们上路,吴泉得了这样一个大人情,心里过意不去,临行前他对柳镜晓说道:“柳老弟,你这次的麻烦,包在我身上。”   可不要小看这些议员的能量,吴泉回京之后,议会当即开会质询陆军部长:象柳镜晓这种国之干臣,不受寸赏未说,为何还要屡受诬陷,以致被去职察办!   接着有了另一种说法:“先解决柳镜晓问题,后开总统选举会!”   总理段铁民让他们闭嘴,他们则大呼:“军人有服务之义务,议员则有监督之责任!”   直鄂两系为了顺利选出总统,遂由陆军部再下一令:“查柳镜晓近有悔过之意,该将以往……撤职察看,待罪立功,以观后效……”   可柳镜晓哪有半点悔改的意思,一见这份电文,柳镜晓当即下令再次加强战备,随时准备交火,禁卫军的态度则一下软弱下来,所以部队都撤离前线十里,以表示和好的意思。   由于柳镜晓所率之兵不过一个加强团,时人都讥讽道:北政府以前不敢更换一省的督军,渐渐地连个师旅长都不敢换,自此之后恐怕连换个团长都成问题。   不过柳镜晓也觉得闹够了,就准备进行让步。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候段铁民的谈判代表已经到了柳镜晓的司令部外。   柳镜晓连忙带着一众军官出来欢迎,刚出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柳镜晓的眼帘,接着是最熟悉不过的语调:“我来当调人了……” 第三十四章 两女相见   燕傲霜仍是印象中的那样容貌,朱颜不改,面如霜冰,目光却是十分慈祥,宽大的军服并不能掩盖她的美丽,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可柳镜晓清清楚楚地看到,燕傲霜的眼角又多了几条鱼尾纹,他心里百感交集,连忙挺直了身子行了个军礼,然后恭恭敬敬地三鞠躬,接下的反应就出乎大家的反应,他跪在地上,啕啕大哭起来:“老师!学生好苦!”   定边军的干部几乎都是朱雀出来的,见着昔日的老师,心中同样是百感交集,虽没学柳镜晓跪在地上啕啕大哭,却都朝燕傲霜行了军礼,然后再一齐三鞠躬。   燕傲霜最是喜欢这些学生,又天生是个护短的性子,原来准备兴师问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拉着柳镜晓就说道:“起来!起来!多大!有什么委屈对老师慢慢说!”   这时候一个声音也在旁边说了起来:“就是,就是,柳老哥起来再说吧!”   大家仔细一看,就见一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小胖子,一边四下拱着手一边走了进来。前边两个护兵还在高声通传:“全国内湖舰队总司令,公债发行担保使,中将加上将衔,勋二位……”   仔细看看,护兵面红唇白,腰细胸挺,竟然是女兵。   这小胖子走进来就拉着柳镜晓的手:“柳老哥这次吃了委屈了,兄弟我近来常在北京,自然是要多来讨教的。中央有群王八蛋,柳老哥知道就好,也不用和他们计较……”   然后又去拉四处定边军军官的手:“各位大贤,大贤名将啊!这次真真是委屈了各位,以后借重的日子还长着呢,各位老哥千万不可自弃,兄弟和各位老哥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的事儿,千万不要往心里面去。认打认罚,都是兄弟一个人的。”   等到小胖子坐下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开始擦汗的时候,定边军军官还没醒过神来,这小胖子进来不旋踵之间,已经和人人打了招呼。   不过,大家已经都明白了他的身份,正是海威上将军,中将加上将衔,公债发行担保使,全国内湖舰队总司令徐震,这个传说中富得流油笑话百出的胖子。   有些认识他的军官还亲切地和他打招呼,徐震边擦着汗,又拉着柳镜晓的手,介绍起一起来的一个将官,他说道:“这位是徐次长又铮,又铮兄,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柳镜晓,我的多年知交!”   说话间,他已经把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两个人都热情地握着手,带着微笑说着客套:“久仰!久仰!”   柳镜晓这时候又仔细打量徐又铮一眼,这次陆军次长身着大礼服,年纪虽已过了四十,可英姿丝毫不减,能言善辩,看起来十分容易相处,可眼角却带着几分狠毒,一双手冷冰至极,嘴角更不知不觉带上几分对自己的轻视,柳镜晓心里暗地思量道:“又一个孙挺羽!”   徐又铮这时候抱着柳镜晓的身子说道:“柳老弟,又铮在这里给你赔一个不是,都是我们陆军参谋两部的错,段总长和程总长听了禁卫军他们的一面之辞,兄弟又不在陆军部,给你认错了……”   段总长和程总长?鬼才信这话,段总长素来是黄老之术的痴迷者,从来不肯说一句硬话,从来不肯得罪人,这种事他做决定总是:“吱吱……唔唔……”   程总长?他不是被你的飞扬跋扈气得请假回家了吗?陆军部现在不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吗!你当真我柳镜晓呆在廊坊这里,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可想归想,柳镜晓仍是装出一副笑脸,虚伪地说道:“那就全靠徐次长和老师给我做主了……”   听了这话,燕傲霜习惯性摸了摸柳镜晓的头道:“镜晓,你也不小,有些事情也得靠自已!”   徐又铮这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柳老弟,现在正好,国会让我西北筹办边务,可我手底没有什么能用部队,不如就跟着我去西北,你的这些部队就直接扩成一个混成旅吧!这样你的问题也解决了,我也有支能用的部队,岂不是两全齐全……”   接着他拍拍胸膛说道:“你放心好了!你的位置我不动,武器、兵员全部由我解决!以后的军饷也由我们陆军部负责,保证扩成五千人的混成旅!”   柳镜晓虽然知道徐又铮是看上他这点实力,可也有些被说动了,徐又铮现在执掌陆军部,操控着不少资源。   他现在手里有二千六百多兵员,刚好是一个加强团的编制,如果扩成一个混成旅的话,自已直升为混成旅旅长,手里的实力就更多了,而且有徐又铮相助,最难的军饷问题也能顺利解决。   他顿时头痛起来,不知道如何回应徐又铮的问题。   没等到他想出一个,这时候柳镜晓的头更大了。   完颜玉琢也从司令部走出来,她细碎的脚步洒在小道上,盈盈的笑容勾动每个人的心灵。   徐震看得眼都直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把白手帕往口袋一塞,迎了上去,一边拱手一边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是嫂子吗?小弟徐震见过嫂子,嫂子可记得我吗?那日得知嫂子和柳老哥新婚,打了电报前来贺喜的就是我啊……”   比群狼更可怕的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柳镜晓可是素知徐震的种种劣迹,他赶紧上前拉着完颜玉琢的手:“就是南京徐震!”   柳镜晓用这六个字介绍完徐震后,然后握紧了完颜玉琢温暖的纤手,强自定下心来,牵到燕傲霜面前后一鞠躬,低头着不敢正视燕傲霜,然后慌张地说道:“玉琢,来见过老师!”   旁人都笑柳镜晓是惧师如虎,完颜玉琢则依着丈夫的性子,提起罗裙,朝燕傲霜连着三鞠躬。   这也是难得的事情,完颜玉琢出身于前金宗室,身份高贵,平时少有这样的大礼。   柳镜晓悄悄地抬起头,看了燕傲霜一眼,燕傲霜的眼神似乎清澈如水,可隐隐却有着无限的幽怨。   柳镜晓的心就更悬了。 第三十五章 三堂会审   还好,燕傲霜看了完颜玉琢半天,终于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还不错……”   不错?到底是什么方面不错?柳镜晓完全想不通这个问题……   不过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虽然没有到来,可柳镜晓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既然防徐震这个色狼,又要担心徐定铮这只饿虎,最担心的是还是情海生波将他打得晕头转向。   不过日子虽然再苦,这饭还是要吃的,所以柳镜晓抬头起来,刚想说话,一看燕傲霜瞄了他一眼,连忙停嘴,就等着她训话。   徐定铮见柳镜晓失了方寸,心中暗自好笑,轻视之心越发重了,徐震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德性,小时候就给打怕了,一见面就象是老鼠见了猫。”   燕傲霜的语气仍是十分冷淡:“还不欢迎陆次长和徐担保使一声,我都不知道会教出你这种好学生,应有的礼数也不知道!”   燕傲霖这句里,“好学生”后面的语气就渐渐重了,柳镜晓听得心惊肉跳,心知燕傲霜这话绕着弯子骂他和完颜玉琢,耸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燕傲霜见他还呆在那里,气倒是消了一些,又训道:“还不去招呼两位中将!”   柳镜晓这才如梦方醒,连忙跑到徐定铮和徐震面前招呼,恢复原来那般洒脱自若的神态。   时近中午,柳镜晓赶紧请两位中将大人一起进餐,又找了陆达吩咐一声,无论花什么代价,一定要招呼周到热情。   徐定铮这时候才发现,叫燕傲霜来做调人确实是好主意,朱雀军校出身的军官只要稍有出格的举动,燕傲霜便是一顿训斥,这些军官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恭恭敬敬,在气势上,自己已占了上风。   不过徐定铮一询问收编的事情,柳镜晓总是吱吱唔唔,很快将问题引到其它话题上,就是不肯说一句确实的话。   不过,徐定铮心里放足了一百个宽心,眼下柳镜晓无处可去,又有燕傲霜和徐震这两个和定边军关系很深的人,这点实力还不是自己盘中的一块肥肉。   既然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了。   外面有郭俊卿看守着,燕傲霜放心地用力纠着柳镜晓的耳朵,把他拖到房来。   完颜玉琢一见情况不对,连忙跪在地上。   她不是笨人,柳镜晓和燕傲霜的关系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着,虽然柳镜晓没挑明了说,可是郭俊卿和柳镜晓都隐隐约约提到了他和燕傲霜的关系。   柳镜晓当然也清楚燕傲霜这次来不是找他悱恻缠绵,来个一龙戏双凤,而是正正式式地来兴师问罪。   这回他不是老鼠见了猫,根本是浑身哆嗦着,不敢正视燕傲霜的脸,就跪在地上。   “人大了,胆子大了!什么都不学好,就学起徐震的花心来了……”   燕傲霜的语气明显带着火气,她还没发火,柳镜晓就吓得直哆嗦,他一发火火,柳镜晓就更怕了,只是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不说话,完颜玉琢更不敢说话。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柳镜晓对这个老情人都怕得这么厉害,万一她让柳镜晓和自己离婚,那自己不是连个丈夫都没有了。   不过狂风暴雨始终还是没有到来,柳镜晓跪在地上却不知道燕傲霜会出什么法子来惩罚自己,突然听得:“哧”得一声轻笑,抬起头来,却是燕傲霜灿烂的笑容。   燕傲霜见柳镜晓抬头起来,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起来吧!”   她笑得甜极了,脸上仿佛有光泽隐隐闪动,分外动人。   女人心,海底针,就连同为女人的完颜玉琢都不知道燕傲霜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柳镜晓刚想站起来,燕傲霖见他额头一片通红,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嗔道:“还是那么胆小!”   她这般动作犹若妻子服侍丈夫一般,完颜玉琢看得酸溜溜的,可没有办法啊!自己和丈夫,是分是离,还等着人家一句话啊!   燕傲霜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俊卿告诉我,你们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啊!”   柳镜晓这才敢说话了:“俊卿都对您说了?”   他仍是口称“您”,恭敬地很,燕傲霜倒是习惯他的称呼:“你们结合后的第七天,俊卿就打了一封两千多字的电报对我详详细细说了!足足花了七十多块大洋,你这个笨蛋啊!”   正说着,燕傲霜用纤指指着柳镜晓的脑袋说道:“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不要说这种事情,就是有最大的错处,向我说一声便是,我又不会怪你!”   柳镜晓这才知道是郭俊卿给燕傲霜打的小报告,不过他丝毫没有埋怨郭俊卿的意思。   完颜玉琢这才欣喜若狂,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见过燕姐姐!”   改称一声“燕姐姐”,这是邀燕傲霜同侍一夫的意思。   燕傲霜倒不客气,拉过完颜玉琢的手,继续训斥柳镜晓:“倒是学足徐震的心眼,以后勾引了多少女孩子,还要都要瞒着我和完颜玉琢不是?”   柳镜晓哪敢说是一个“是”,他连连摇头说道:“我一定听老师的话”   完颜玉琢一听“徐震”两字,就引起那个小胖子,他好奇地问道:“那个小胖子?很花心吗?”   燕傲霜眼角闪现不屑的目光,她骂柳镜晓说道:“你自打认识徐震开始,就被他带坏了!”   不过这骂声语气软得不得了,倒象是个妻子向丈夫倾诉柔情,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   柳镜晓终于还了一句:“老师,那次我可是向大伙要伙食费的……”   柳镜晓有几根骨头,燕傲霜是一清二楚,他对完颜玉琢说道:“妹子,你就问问他,他和徐震是怎么认识的?”   柳镜晓便说出一段故事来,直把完颜玉琢笑弯了腰,燕傲霜也是把满腔柔情投在柳镜晓的身上。 第三十六章 一龙双凤   原来柳镜晓在读军校的时候,军校受到中央压制,整天卡经费,没钱开伙食,柳镜晓带着一干学生闹饷。   可柳镜晓没胆子在燕傲霜面前闹,便直接去找段铁民,段铁民也哭穷,最后没办法,批了个条子叫他们这些闹饷的军校生去找新任公债担保使想办法。   进了北京新任公债担保使公馆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小胖子撅着屁股在园子里不知道在捉什么。最后还是柳镜晓帮这位老哥抓住了一只红棺材头大将军。   然后就见小胖子兴冲冲地举着红棺材头大将军,去找自己贴身丫头斗去了,结果连胜十场。在这之前,这位老哥已经在自己丫头手底下连输十八场了。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之极。顿时将柳镜晓引为知己。   他马上就写条子,盖私章,亲自陪柳镜晓到盐务署借出一笔盐余款子,并做了贴息担保。   那时候,这小胖子刚刚回国,没什么熟人,以后柳镜晓就经常带他全北京到处乱转,两人就此熟悉。   讲了这段旧事,见过两女都是脸带笑意,柳镜晓算是放宽心了。   这时候他的心思就想到某方面了……一龙shuang凤!那恐怕是人生美事。   这时候燕傲霜眼若秋水,又纠住柳镜晓的耳朵,却怕弄疼了他,力道轻地不能再轻,嘴里轻轻地骂道:“以后还敢学徐震那套不?”   原来这小胖子徐震是第一流的花心浪荡人物,各地皆设有公馆以供金屋藏娇,南京城内更多达二三十多处。   他对每个女子都是一般山盟海誓:“我只爱你一个……即使是海枯石烂,也不变心……”   某日,得一警报信,信中附一短刀称:“再碰我女友一下,便是双尸并立之局……”   这样一来徐震立时整天坐立不安,只能带了一干护兵整天相随,对于他泡妞大计大是不便,柳镜晓便打趣道:“放不下那个女子不是?”   徐震苦笑道:“我在北京女朋友不下二十之数,又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写信的,这年头……”   燕傲霜对完颜玉琢讲了这个典故,完颜玉琢可没想到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小胖子竟是如此奸邪,看来以后绝不能让他近了自己的身子。   燕傲霜这时候又说:“你在外面粘花惹草我不管你,你娶个三妻四妾回来,可你要记住了!什么都不敢瞒着我,知道了吗?”   完颜玉琢才知道柳镜晓为什么会那般害怕燕傲霜,原来是爱之愈切的缘故,燕傲霖对他完全可以说是溺爱,就是柳镜晓做这么出格的事情都不在意。   这一想,倒和燕傲霖亲近了不少,两个女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是冷落了一边的柳镜晓。   柳镜晓这边被冷落着,另一边却是热情接待。   徐震则陪定边军军官打麻将,他赌桌上豪气的很,输一赔十,赢了就不乐意要。   定边军军官这才相信了一句话,这位担保使向各地军官发一句话,估计比中央的陆军总长还要有效一点。   徐又铮也在一旁费心陪着他打麻将,财政部下个月要在上海发一笔一千二百万的公债,以盐税担保,名义上是整理旧债,实际是准备做为陆军部的军费使用,原定按票面值打四折发行。   可如果有这位公债担保使签字担保,就能打个六折发行,这中间可足足差了二百四十万元。   因为徐又铮也是费心侍候着,定边军的军官太穷,打麻将只敢打一张一角,一局几块大洋就解决问题了,哪有在安福俱乐部打得那么刺激。   渐渐地,徐又铮全身心地投入进去,鄂系痴迷于雀战的人士不在少数,这个陆军次长也是其中之一。   麻将这种国粹当真是联络感情的好工具,渐渐地大家都熟悉起来,叫得也愈发亲切,司马勘因为连输四局,把身上的钱输个干尽,只得站起来叫道:“徐部好手气!又胡了一回!”   这次两位徐中将是大赢特赢,但中间定边军的军官又时不时板回几盘,正好勾起他们的兴趣。   当然了,陪领导打牌输的钱全由公家报销,既然这是中国特色,所以柳镜晓早就交代下来,只是放水得恰到好处倒真令司马勘费尽心力,打了四局他就有些支撑不住。   一边早有胡博接上,心里打定放水的主意,嘴里可不客气:“我来!保证输得你们只剩条裤子!”   一个声音便打趣胡博道:“如果你有这赌术的话,不如混在八大胡同得了……”   徐定铮一边摸牌,一边笑道:“镜晓,这个整编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不去西北也行啊,我给你们指定个防地!说吧,保定还是大名?”   保大两地都是富庶之地,每月可得款三十余万元,不过那可是直系的命根子,号称“天下第一铁军”的直系第三师就驻扎在保定,这分明将定边军往战场上推。   柳镜晓是在两女的恩准之下,出来接待一下两位雀战无敌的徐中将,可没想到徐定铮给他出这样一道难题。   柳镜晓倒是不慌不忙,他说道:“徐次长,您给我点时间请示一下夫人行不?还有,我也听一听大伙的意见不是,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反正大家都熟,也玩得痛快,在我多呆几天就是!”   徐又铮想起他早上在燕傲霖面前表现,估计是个惧内如虎的角色,平时都要早晚请示,何况是这种大事,没有夫人首肯一句,这位柳司令绝不敢跨步。   他这就小看了柳镜晓,一个敢于两军阵前率军倒戈的人岂是如此简单,只是定边军的军官们纷纷附和起来:“就是……他就是这么怕老婆……夫人吼一句,镜晓跪半夜……没错,老婆圣旨下,我们司令身子抖三抖……”   徐震也一旁乱掺和道:“柳老弟,这个月跪了七次还是八次洗衣板……”   徐又铮却信了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他说道:“柳老弟先考虑两天,说服一下贵夫人,都是鄂军一系,大家相互多多照应,才会有前途!”   只是柳镜晓怕老婆的威名便不径而走,倒为他日后处事省心不少。   一会徐震借口解手,来了个尿遁,立时找到柳镜晓,对他轻声说道:“别听徐又铮的话,他那很不妙!”   柳镜晓原本心里有数,只是徐震这句话让他下了决心,他便问道:“徐震,你看怎么办好?”   徐震想了想,说道:“我在洞庭湖有个小舰队,不过你先到那里和我聊聊,咱们兄弟到那好好合计!两湖一带我人头熟,亏不了你!”   柳镜晓心里倒很想去投台湾的第二舰队,这段时间他和萧迪吉在电文上打得十分火热,萧迪吉一再邀请他到闽台发展。   不过这事还得听听两位夫人的意思,枕边人的风虽然有错,可心是向着自己的。   所以吃完晚饭之后,柳镜晓便想问燕傲霜和郭俊卿的意见,可依旧是郭俊卿把守着门,不让柳镜晓进去。   柳镜晓遂坐了下来,和郭俊卿随口聊起当前的局势,听听她的意见。   不过柳镜晓很快就心不在焉,房子传来了阵阵水声,甚至还有两女的嬉笑声,透着纸窗,似乎还可以看到两个倩影,柳镜晓不由在脑海中想象温泉水滑洗凝脂的一派情形。   郭俊卿和他相处多年,一见就知柳镜晓想什么,轻笑一句:“还不进去?门没锁啊……”   柳镜晓一呆,没想到郭俊卿一下子变成教唆无知少年犯罪的现行犯,瞪着大眼看着郭俊卿。   郭俊卿盈盈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这附近的哨岗全让我撤,等会我也走,保准没人偷听!你和老师可要好好……”   这段时间官兵都只能借住附近的民房,而这房子是柳镜晓为完颜玉琢专门找的空置房子,据说是个京官准备给自己养老用的,看门人贪图柳镜晓给的一月房资,就让他们两夫妻搬进去了。   柳镜晓如得圣旨,一脸坏笑,当即推开房门。 第三十七章 春宵帐暖   柳镜晓手脚利落地关好房门便直冲浴室,他面前便展现了人世间最美的情景。   水气弥漫下的玲珑玉体竟是这样美丽,那满头青丝,那琼鼻樱唇,那过渡得如此完美的玉肩,那滑嫩的肌肤,那挺立的尖峰,那平滑的小腹给人无尽想象之力,洗尽那凡尘之后,两个圣洁娇躯依靠在一起,相互嬉闹着,有时候还相互朝对方泼水。   燕傲霖和完颜玉琢把女人最美的一切展现出来,柳镜晓用力张大眼睛望着这一切,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看,那肌肤上的点点水珠,配上那动人的身体曲线,晶莹得仿佛不是这尘世的物体。   完颜玉琢和燕傲霜没想到郭俊卿没挡住柳镜晓,反而来个引狼入室,不由又羞又急,只能双手交叉勉强遮住上身,把身体靠在浴桶边,燕傲霜还有几分老师的威仪,她强自扳起脸训道:“你进来干什么……”   脸上那种娇羞欲绝的神色,那遮不住的无尽春光,就连那雪峰都有大半暴露在空气之中,燕傲霜更没有想到的是,她虽然在脸上尽可能装出一副正经,反而令她整个人却有一种风情,在柳镜晓的眼里又是有何等诱惑。   “想你!爱你!”   柳镜晓嘴里霸道地说出理由,不过无需更多理由,他已经快步向浴桶移去。   看着柳镜晓那火热的眼神,燕傲霜显得羞涩无比,只能低下头去,一对手掌遮住俏脸。   旁边还有一个完颜玉琢在看着,她可没有这种刺激的经验。   不过,还没柳镜晓赶到这边,另一种刺激已经显现出来,一只俏手滑进大腿根部,轻轻抚摸起来,背后还能传来和完颜玉琢俏体接触的美妙感觉。   完颜玉琢用的是祸水东引之计,她整个人靠在燕傲霜的背后,把整个玉体遮挡住大半,她另一只手甚至拉开燕傲霖在胸前遮挡的一只手,把一只雪峰完全露了出来:“傲霜真美……”   燕傲霜没想到完颜玉琢会来一个倒戈一击,顿时浑身火热,却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任她胡作非为。   不过完颜玉琢没想到,柳镜晓的眼中,她玉体的隐若隐现,也是同样的诱惑之至,不过他首先还是要和燕傲霜亲热一番。   离别年余,柳镜晓当然会有些偏心了,拉开燕傲霜遮挡脸部的一只手,他已经吻在燕傲霜的红唇上,拼命吸吮着,一只手则在燕傲霖的肩上滑过,轻轻地触摸着细腻到极点的肌肤,那上面传来的感觉是如此,甚至令柳镜晓有一种片刻就会消逝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力道。   另一只手则熟悉地托起完颜玉琢的玉首,柳镜晓突然转移阵地,勾出完颜玉琢的一只小香舌,不久,一男二女吻在一块,三条灵活的舌头相互追逐着欢乐。   燕傲霜也渐渐适应这种羞人的感觉,可柳镜晓突然搂住她的纤腰,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还带着无数的水花,然后他带着霸道的语气对完颜玉琢:“不许穿衣服,和我一起来……”   完颜玉琢连忙点点头,柳镜晓抱着燕傲霖走出浴室,完颜玉琢则未着片缕,只穿了双鞋子跟在他身后。   燕傲霜感受柳镜晓的男子汉气息,顿时神迷意乱,直到柳镜晓把她放到床上才醒觉,看到柳镜晓紧盯着自己的神秘花园,又是感到羞涩至极,只好侧过脸去夹紧大腿。   柳镜晓没花多少力气就分开燕傲霜的大腿,一双魔手在大腿间来回磨擦,却不去触摸那最神秘的地带,又让完颜玉琢也爬到床上。   完颜玉琢就直接爬到燕傲霜的背后,把她靠在怀里,结果燕傲霖只能半躺半卧在沙发,整个身体形成一个完美的“V”字型,令柳镜晓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燕傲霖的一切,两颗红豆则在燕傲霜光洁的背部滑来滑去,一双手则从玉肩一路下滑到小腹,寻觅着燕傲霜的敏感地带,给她带来另一种刺激。   在柳镜晓的眼里,燕傲霜玉体横陈,全身流露着美丽的光泽,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娇吟,伴着完颜玉琢的粗重呼吸声,奏成一曲最动人的协奏曲,有时候她控制不住情火,还会一只手轻轻抚慰玉峰,当真是美极了。   完颜玉琢则靠在床沿,一张俏脸娇翠欲滴,燕傲霜的遮挡仿佛并不存,一切都尽扫眼底,都同样美好,柳镜晓不时腾出一只魔手在她的身上搜索,她也配合得娇吟连连。   燕傲霜终于无力地说抗议:“不行……要着凉的……”   原来燕傲霖洗澡之后还没擦身子,全身都是湿的,这时候春天刚到,倒真有着凉的可能,不过柳镜晓可是乐了,他大声道:“我来擦干就是……”   这哪是擦干,简直是舔干……柳镜晓手脚并用,占领了燕傲霖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探索到了燕傲霜的深处。当然他也不会忘记一旁的完颜玉琢,雨露沾粘,甚至一张嘴里同含了两颗红豆,当真是闺中风情无限好。   这一来,完颜玉琢和燕傲霜都是娇羞无限,可又是春意盎然,肌肤更多了一种粉红色,情欲无升,两女对视,只能一上一下一齐为他宽衣解带。   伴随着柳镜晓的每一次进退,都令燕傲霜攀上新的高峰,更何况还有完颜玉琢在她身后作恶,很快就支撑不住,伴随着一声高吟,整个人倒在床上。   柳镜晓稍许休整,便把目标转向完颜玉琢,完颜玉琢在柳镜晓的攻击下连连娇吟下,整个玉体开始陷入极度的疯狂,更要命的是燕傲霖也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她。   两女就这样轮流接力,最后都是直上云霄之余精疲力尽,柳镜晓便抱着两个娇躯同入梦乡,连被子都没有盖。   一阵冷风吹来,吹醒了柳镜晓,他整个身子发虚,点着灯,从床边找到被子正想盖上,没想到完颜玉琢和燕傲霜也都醒了,燕傲霜看着他赤着身子,想到今夜的狂野,心中羞涩便没说话,完颜玉琢想站起来帮他,整个身子也是虚弱无力,便说道:“慢慢来!小心点!”   柳镜晓回来看了看两女的绝美身材,心里大是欢喜,却不敢举兵再战,只是点点头,两女见他眼里色迷迷的,却不怎么样在意,柳镜晓刚把被子盖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两位好夫人啊……有件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啊!” 第三十八章 南下归鄂   燕傲霜应了一声:“说吧!”她面色平淡,心里却十分甜蜜,柳镜晓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听听她的意见。   柳镜晓便把徐震邀请他去洞庭湖一聚的事情仔细说来,燕傲霜沉吟不语,正在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系,完颜玉琢突然插嘴问道:“洞庭湖不是在湖北边上吗?镜晓,你前次不是说如果在奉军混不下去的话,就去投丁巡阅使吗?”   燕傲霜不解地问道:“两湖巡阅使丁重?那是个老好人啊!”   柳镜晓虽和丁重只是一面之缘,但他觉得这位两湖巡阅使很是平易近人,手里也没有什么基本部队,投靠他倒真是个好主意。   这次相逢以来,柳镜晓还没时间对燕傲霜仔细讲讲这年来的经历,他便详细讲了在沈阳与丁重相遇并蒙他搭救的故事。   燕傲霜十分心疼柳镜晓,一听他在沈阳受了奉军的折磨,一边轻声骂着张步云,一边硬要看他身上的伤口,顿时春光四泄,饱了柳镜晓的眼福。   不过仔细看看柳镜晓的伤口,却几乎是荡然无存了。   不过这倒提醒了燕傲霜了:“还真忘记了……你想要的萨满字典找来了,明天给你,好好给我翻译吧……”   她有郭俊卿整天给她打小报告,对柳镜晓的行踪自然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柳镜晓也笑了笑,允诺道:“一定尽快把冰镜霜给翻译出来,好让老师永保青春啊……”   燕傲霜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变得有些失望:“冰镜霜?你当真忘不了那个女人?我和玉琢比不上她吗?”   柳镜晓连连否认,他说道:“老师!我和她早已是天涯陌路人,又何必挑起我的伤心事啊!我有了你们两个,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女儿家还是最关心永保青春这方面的问题,也没追问下去,反而询问起冰镜霜的配方问题来。   三个人在床上一边嬉闹一边讨论着冰镜霜的配方问题,两女粉肩纤手露在外面,柳镜晓不时来个手眼温存,别有一种闺中之乐。   最后还是燕傲霜想到了正事,她依偎着柳镜晓的身子说道:“丁重,我和他接触过几次,他这个人很老实,不会打什么坏主意的!倒是要小心鄂督王子春这土老儿!不过两湖势力众多,总能混口饭吃的!镜晓,给我好好争气,莫丢了我们朱雀的脸面!”   柳镜晓一边说好,一边又用两只魔手在两女的身上到处作怪,完颜玉琢也想说了一些意见,最后夫妻三人就决定定边军全军南下湖北。   到湖北之后的出路,柳镜晓也同两位夫人说了,徐震在洞庭湖有个小舰队,尚可暂居几日,丁重为人宽厚老实,又没有自己的基本部队,在他手下小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再不济,还有台湾第二舰队司令萧迪吉眼下和柳镜晓打得火热,如果在湖北呆不住,柳镜晓还可以把部队拉到台湾。   萧迪吉本人在电报里承诺,到台湾后保证一个旅的番号,人事完全由自己负责,保证经费装备,这看起来还不错。   唯一可忧的就是湖北督军王子春,这个土老儿写有两句诗“二十前一少尉,而今开府鄂王城”,醉心鄂督这个位置,专心于川湘鄂联防。   他在鄂督的位置上弄出很多笑话,有一个西洋小国授了他一个爵士称号,他以为这个爵士和前金的王爷公爵差不多,比各省督军都要高出一头,便整天叫部下称他“爵帅”,也是一个极新颖的称呼。   不过他最出名的是不爱给部队发饷,湖北军饷之低,除了渭北关中那些做没本领生意的刀客外,堪称全国之冠,因此部队闹饷哗变屡有耳闻。   这个土老儿的应付之策,除了镇压变兵之外,就是整天叫着裁兵,和大部分北方军人不同,他可是全心全意裁军,湖北原有陆军五师二旅,在他手里硬是裁成了两师一旅。   不过丁重算是王子春的老师,巡阅使署又有自己的预算经费,经费可以则设法向中央要,不需要湖北协饷,想必王子春也能容忍。   柳镜晓把自己的打算讲解给两位夫人听,燕傲霜和完颜玉琢都同意他的意见,又提了不少意见,只是燕傲霜想到这年来朝思暮想的人儿又要与自己离别,不由有些伤感。   且不说这边夫妻夜话,再说我们的徐又铮次长,他连续两天恶战不止,在麻将桌上将定边军的军官打得落花流水。   虽然定边军的干部技艺不错,只是这两天他手气顺得不了,可惜一张牌才大洋一角,这两年才有打得如此痛快了。   至于收编定边军的事情,有燕傲霜和徐震两位帮忙,自然会是水到渠成。   不过如果有一位调人都和柳镜晓睡到床上去了,另一位也是千方百计帮着对方,他徐定铮不输得一塌糊涂才怪了。   柳镜晓给他的答复是:“徐次长……真的是万分抱歉……十万分地对不起啊……我们定边军恐怕不能留在北方了!”   徐又铮完全没想到柳镜晓居然会给他这样一个答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柳镜晓连连鞠躬,低声下气地说道:“我本人是一百个乐意投到徐次长麾下,可我夫人就是不同意啊……”   徐定铮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河东狮吼的威力如此,训道:“军国大事就任妇道人家决断了?”   一边的定边军干部都知道柳镜晓完全是装模作样,心里暗地好笑,可脸上装出一副正正经经,嘴里还说道:“镜晓,昨天跪洗衣板了?徐次长,真是没办法,我们听司令的,可司令听夫人的!”   徐定铮脸色铁青,又道:“柳老弟,那你想到哪去?” 第三十九章 冯大总统   柳镜晓又是打拱又是鞠躬,他说道:“我夫人和丁重丁巡阅使很有些交情,所以她很想到湖北去!”   徐又铮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丁重属于鄂系,至少柳镜晓这块骨头还没落到直系嘴里,他又劝道:“丁重那边经费困难,王爵帅又是出名的小气,还是留在我这里最好!”   柳镜晓一脸苦相,他连连抱歉道:“实在是夫人之命不敢不从,还请徐次长多多见谅……”   徐又铮还存了一点希望,他问道:“丁重巡阅使那边可有了答复?老弟可不要白奔波一场!”   柳镜晓脸上满脸歉意:“丁重和我夫人早有盟约,今天又打了电报催我们动身。”   这两天,柳镜晓除了床上连番缠绵之外,就是忙于和各方的联络。   听说柳镜晓愿意南下投靠自己,丁重回了一电:“无限欢迎!”   柳镜晓便向干部通报这方面的情况,干部觉得南下投鄂不失是一条出路,何况柳镜晓也安排了后路,纷纷赞成到湖北闯一闯。   徐又铮见事不可成,长叹一声,说道:“当真是机缘不巧……那为兄也要告辞了……”   中国素为礼仪之邦,柳镜晓和一众干部虽然巴不得徐又铮立马就走,可还是亲热拉着他的手,一定叫他多呆几天,整整浪费半天的功夫,等到徐又铮正式告辞的时候,柳镜晓又带个干部送出十几里依依惜别,大有儿女共沾巾之意。   徐震也和徐又铮一起告辞,只有燕傲霜借口要看看学生,留下来和柳镜晓多相会几日。   又过几日,中央政府的正式委任令就下达了,柳镜晓的定边军被改编为中央第四混成团,隶属于两湖巡阅使署,柳镜晓因素有通电反对中央的“奇功”,特晋二级为上校团长,授五等文虎章。   同一天还有各种各样的委任令如雪片一般飞往各省。   这次鲁督王自齐没分到骨头,于是邀齐一帮同样没分到骨头的督军齐会济南,没到会的督军也派了代表参加,正式宣布重建督军团,会后以二十三位巡阅使、督军、护军使、师长的名义,又发了一个集体辞职的通电。   督军团就是一督军工会,至于集体罢工本来就是各位督军的拿手好戏,可政府真说要免谁,又集体叫喊结算工资,真正结算了欠饷了,又说部下多武夫也,多年相随尚能节制,一旦离职,难保不自由行动……   所以如此浩大的声势实在令段铁民寝食难安,只能多扔出几块骨头来安抚一下。   山东新编练一旅,山西新编二团,河南新编……全是如同此类的电文。   直系当然也分到了骨头,王斌城打电报告诉柳镜晓说,他的混成旅原定扩编一团,现在又允许他再扩编一团一营,此外还将原有的直隶陆军第一师的两个步兵旅分别扩编为直隶混成第三、第四旅。   既然分到了骨头,各位督军一齐换了一副嘴脸,收回了辞职电文,由江苏督军冯黎领衔:“深信我总理之德量威望,必能为国开不世之基业……”   通电之后,直鄂合作的呼声又是高声入云,仿佛前两天的电报全是其它人冒名的。   当然直鄂合作不能光表现在言语上,还要实际行动的,第二天总统选举会就正式举行,一众“民意代表”押着南方议员进了会场,又有银弹攻势无往不利,当场就选出了江苏督军冯黎为共和国的新一任大总统。   可冯黎这个总统还没上任,就闹出许多笑话。   他不愿赤手空拳到北平当一个空有虚名的总统,就想出一个把首都迁到南京来的极妙主意,这样一来,国会和内阁就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下了,但有识之士一眼就看出这个主意行不通。   他只有打定主意北上,可离宁之前又有很多令人不齿的做作,他授意江苏人集会挽留他,江苏总商会开挽留督帅大会的时候,他又派副官到会索阅挽留电,生怕不合自己的心意。   自己挽留自己,虽是怪象,却是中国官场所常见的,既有此例,自然有一帮“老谋生算之士”出一些稀里古怪的主意,竟有提议以总统之职遥领苏督的(堪称是天下奇闻),至于学魏九千岁建生祠、铸铜象、立去思碑之类更是不在话下。   省议会通电挽留,至于绅、商、学、农没有一个团体不通电挽留。中国人的官意就是民意,即使刮得天高三尺,离任之时也必定是“百姓人山如海,攀辕卧辙,泣声载道,送至百里之外”,冯大总统岂能例外,早早就选出卧辙代表。   当然冯大总统还是不愿赤手空拳到北京去,宣称“道路不靖,黎带少许护兵自卫”,这个“少许护兵自卫”是什么程度呢?原来江苏省军一师一旅要随大总统入京,足足一万七千人之众,携有大炮五十多尊,子弹上百万发,骡马一千,以防路上出来个强人高呼一声:“此树是我栽……”   不过为了促进直鄂合作的局面,段铁民还是咬牙忍了下来,不过冯大总统北上之前还有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中国的官员从不知耻,可中国老百姓还是比较知廉耻,冯黎起程之前,在南京派巡警沿街令商家一律设席袓饯,每席赏大洋四元,可全城居然只弄了四席。   堂堂大总统启程,岂能只有四席袓饯,这也太丢总统的面子了,于是转请商会会长,逢人便作揖打拱,终于凑足了三十之数。   冯大总统爱民如子,亲自上门道谢,只是武装士兵沿途戒备,禁绝行人往来,似乎与总统的本意不符。   可惜所谓路饯,清茶有之,白水有之,所花的本钱几乎没有,倒是能赚四块现洋,总统驾到,主人来个深深鞠躬,总统微微答礼,高抬贵手把茶水倾倒在地,官民一体的庄严典礼于焉告成。   启程之后花样更多,商会“自费”购爆竹二十万一路送到济南,学生也托总统的福德,放假一天摇旗举花站于路旁欢送,官绅有送到济南才依依惜别的,也有一直送到总统府,当真是千载难逢的盛况。   不过送到总统府的那几位听说多半是不愿回江苏的,愿与总统“同甘共苦”,我看“共苦”是未必的,同甘是肯定的。   当然了,报纸上说的绝对信不得,《申报》说总统动身前收了门生和义子三十余人,每人收贽敬数千到数万元不等,又分别依金额委了要职,或县长或司长不等,让新任督军为人事安排好生烦扰,不过想想我们冯大总统素来是喜欢官民同乐的,能是这种人吗?   至于广东的《共和时报》说,总统在南京金库提去七十万,又让财政厅转托中国银行向上海实业银行借现洋八十万元……   那更是信不得,咱们大总统素来勤俭节约,连玄武湖的上百年鲤鱼都没舍得吃,专门捞了出来放到市面上卖,据说卖了上百尾之后共为财政厅获巨款两元三角整,可绝对不是这种人。 第四十章 启程南下   这边冯黎北上,那边柳镜晓也打定主意准备南下。   从廊坊至湖北如果徒步行军需费时数月,一路跋山涉水,官兵逃亡伤亡绝非少数,恐怕剩下一半兵力就是谢天谢地了。   而且现在柳镜晓手里的现金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恐怕支撑不到湖北了。   他手上只有五万多元的现款,而一月军饷就需要二万元,所以柳镜晓就准备坐火车南下。   他托了王斌城联络平汉铁路总局,平汉铁路总局方面的态度很干脆,既然是王斌城介绍过来的朋友,给个保本价,从廊坊到武汉跑一趟专列一万元。   不过一趟专列最多只有十二个车皮,满打满算也只能装下一千八百徒手步兵,而定边军还有大量军马、辎重、大行李。   如果要把定边军连人带辎重运到湖北,非要三趟专列不可,还好这段时间萧迪吉和柳镜晓打得火热,柳镜晓想起他手里应当有不少运输船,便试着打了封电报给萧迪吉。   萧迪吉复电说他刚好有几条军舰准备从塘沽准备回台湾,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替柳镜晓携带一部辎重和人员,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船资就全免了,只是他手头兵员奇缺,还望柳镜晓能在湖北替他征召些能打硬仗的士兵。   柳镜晓便有手头兵力分作两拔,自己带四个步兵营的大部一千八百人坐火车南下,柳镜晓又派了副官长陈方仁统领仅有的一个骑兵连和直属部队带着辎重、军马、火炮、大行李转道塘沽改走海路。   陈方仁知道柳镜晓对他报信之功的酬劳,他原是第一营的副营长,后来因为和营长李何一闹矛盾,才被调任到副官长这个无官无权的职务上。   但柳镜晓一向视他是自己的最基本干部,王善诚战死之后,又是他秘不发丧首先通知柳镜晓,第一个拥戴柳镜晓继续执掌定边军。   既然在这种关健问题上不犯问题,柳镜晓自然是对他看得再顺眼不过了,就把这些直属部队全托给他。   陈方仁也明白是柳镜晓是准备以这些直属部队为基干,再建立一个步兵营,由他出任营长,自然是欢天喜地带着部队离开。   等陈方仁走了一天,柳镜晓包的专列也到廊坊。   等列车一停打开车厢,官兵就以连为单位往上挤,挤得是磨肩接踵。   一个车厢就这么大,却偏偏要塞下一百五十人,大家就只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想要挪一挪都困难,等这些沙丁鱼都挤进罐头之后,就把车门一关,整个车厢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大家就原地坐着,时不时有人想要挪一挪,却发生了人与人的破撞,大家都埋怨这种车厢既不通风,车厢之间又不能走动,还好有军人特有的军纪维持着,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埋怨归埋怨,有火车坐就不错了,谁如果还要埋怨,就请他从廊坊走到湖北去吧,有些出身农村的官兵还是第一次坐上火车,兴奋地手舞足蹈。   至于军官们的待遇就好得多了,负责这辆专列的是平汉铁路的总监,名叫李安吉,原本以他的地位是无需上路巡查的,只是他受了好友王斌城的委托,所以亲自要照顾柳镜晓。   总监大人既然要出巡,当然不能让他挤闷罐子车了,所以在专列之后又挂了一节餐车,柳镜晓和营连长们都受了他的邀请上了餐车。   餐车的装饰相当豪华,空间很大,柳镜晓和两位夫人专门进了一个包厢。   大家都知趣地不去打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燕傲霜和柳镜晓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段师生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对于这些朱雀出身的干部来身,燕傲霜有一个幸福的结局,那就够了。   燕傲霜很有些伤感,这几天的至死缠绵几度无限欢乐,只能带来更多的离愁,眼前又是离别在即,她的眼里充满了愁绪。   柳镜晓则放开胆子,俯首把头靠在她的大腿,尽情享受着这最后的温存,两只手还在完颜玉琢的身上胡乱搜索,完颜玉琢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出声。   因为对面的位置还坐着郭俊卿,不过郭俊卿仿佛没有见过这一切,转过头去,不瞧这边的事,打开车窗,眼神冷漠,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发呆。   燕傲霜突然叫了声:“俊卿!”   郭俊卿连忙转头来,开口问道:“老师!什么事情”   柳镜晓在完颜玉琢身上作恶的手也赶紧停下来,不知道燕傲霜又想到了什么事。   燕傲霜淡淡一笑,眼里充满了自信,她伸出一只纤手,在空气轻轻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落在郭俊卿那最敏感的一只尖峰之上。   虽然是隔着衣物,郭俊卿却能感受这带来的冲击,何况还有两个人在看着,一张粉脸一下全红了,却不敢避开,又不敢低头,秋水双目紧盯着柳镜晓,只能坐在原地,完全没了平日的干练。   这时候燕傲霜带着灿烂的笑意问道:“俊卿,你看镜晓怎么样?”   郭俊卿心中大羞,只用蚊子般的声音应道:“……不错……很好……”   她还在回答的时候,燕傲霜突然抓起柳镜晓的一只手,按在她的另一只尖峰之上,郭俊卿顿时被刺激得说不出话。   柳镜晓想伸回手,又舍不得那种嫩滑细腻的感觉,虽然燕傲霜的手没用什么力道,可柳镜晓还是抓住了郭俊卿的整个玉峰。   燕傲霜的笑意就更浓了,她带着自信的目光:“镜晓,俊卿怎么样啊?”   柳镜晓又喜又惊,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可俊卿……她是……”   男人从来是说一套做一套,他两根手指反而夹住郭俊卿的一颗红豆,完颜玉琢则在一旁大看好戏,羞得郭俊卿只能低下头去。   燕傲霜站了起来,打开了原本封闭的车窗,清新的空气飞了回去,她双手放在背后,说不出的洒脱,风中有她自信而从容的声音:“俊卿是我的女人又怎么样……一样可以是你的女人……你们两个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最最搭配不过了!”   柳镜晓的一只手还在郭俊卿丰满的胸脯上作恶,许久才发现不对,飞一般缩了过去,可郭俊卿的头还是抬起来了。   这时候风中继续传来了燕傲霜的声音:“不过你想娶到俊卿也没有容易……我可不许俊卿象我那样就草草许了你,你一定准备好一份丰厚的嫁妆来娶她……知道了吗?”   “一定!”柳镜晓第一时间给了肯定的回答。   这时,火车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远处的大好景色飞驰而过。   空中下起丝丝细雨,柳镜晓的心中却充满无限的柔情,可柔情中却有无限的豪情。 第五卷 扬威两湖 第一章 雨中铁军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郭俊卿因为完颜玉琢说的那些话,打开车窗把头伸到外面去,故意不理睬柳镜晓,只是一只纤手捉着衣角弄个不停。   柳镜晓也知道她心中羞涩,原本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相处年余几乎是形影不离,对自己肯定是情愫,可突然之间挑明了说,反而是生疏了很多。   这时候雨渐渐大起来了,柳镜晓心疼她,便一边拉着郭俊卿的手,一边说:“俊卿,小心着凉。”   完颜玉琢也开口道:“俊卿进来吧!”   郭俊卿关好玻璃车窗,仍然不理柳镜晓,把完颜玉琢叫了过来坐在一边,两个女人一起说着琐碎的事情,没一个字提到柳镜晓,不过她眼角仍是盯着柳镜晓看。   柳镜晓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下睡在卧铺上也不是,只好把手放在茶几上,用深情的目光望着郭俊卿。   本来说是春雨如丝,可这雨却是越下越大,这列车也越开越快,不多时又走了一天,天色已经十分晕暗。   柳镜晓点起蜡烛,看着女儿家秉烛夜谈,可他偶尔插一句,郭俊卿就故意不说话,让场面变得非常难堪。   柳镜晓无可奈何,只好找了行车被先睡下了,完颜玉琢和郭俊卿则睡在一边。   柳镜晓躺在床上,这段时间他夜夜笙夜,今夜没有佳人相伴,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间约莫过了个把小时,只听到郭俊卿在那边轻声对完颜玉琢说道:“玉琢,醒醒!”   完颜玉琢也没睡,她说了句:“怎么了?”   两女都是贴着耳朵说话,声音很轻,只是最近柳镜晓的耳力似乎也是突飞猛进,所以才能听得清清楚楚。   郭俊卿用带着疑惑的声音说道:“镜晓睡了?”   完颜玉琢“嗯”了一声,郭俊卿便继续问道:“你看镜晓怎么样?”   完颜玉琢带着极轻微的笑声道:“你有见到我说过他的坏话吗?”   郭俊卿顿时无语,完颜玉琢心里有些吃醋,没有妻子是喜欢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的,但她还是说了:“再说以你和燕老师的关系,如果不嫁镜晓的话,也恐怕没其它去处可去。”   郭俊卿只能点头应是,完颜玉琢心中好奇,叫了一句俊卿便问道:“你和燕老师是那种……关系吗……你们……”   这次轮到郭俊卿反击“你要不要试试?”   说话间,那边便传来动人心弦的声音,不多时,两女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只是和柳镜晓同居一室,郭俊卿生怕惊醒了他,所以才没用上多少力气。   后面完颜玉琢又和郭俊卿说了很多柳镜晓的事情,郭俊卿也说了许多朱雀的旧事,还不时调戏一下完颜玉琢,惹得柳镜晓就想直冲那边胡作非为。   可他想想又觉得现在还是这种若隐若离的关系好了,脑里胡思胡想了一晚,即使是两女早就睡下,他仍是想着以后一龙三凤的美梦,直到凌晨才睡下。   睡着睡着,就听见有人“呯呯呯”大声敲门,嘴里大叫:“保定到了!看第三师出早操!”   柳镜晓一听这话,连忙张开睡眼,硬撑着起床,军中有个说法,但凡是当兵的人,到保定一定要看第三师,这趟保定才算没白来。   天气有些反常,下了一夜的雨之后,雨反而越来大越,风也很大,柳镜晓草草收拾一下衣物,便带着两女一起到餐厅吃饭,然后再看第三师出操。   一个高个子给柳镜晓端了一大份早餐,亲切地叫道:“镜晓,一边吃一边看吧!”   这个高个子是王斌城的好友,现任京汉铁路的总监李安吉,为人十分热情。   柳镜晓连忙接过来,再热情地为两位女士服务,完颜玉琢和郭俊卿也不客气,就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这时候两个身体高挑的女服务员一看李安吉把自己的早餐拿给了柳镜晓,一左一右,各自端了一大份早餐过来,小心放在李安吉的桌子上。   这单份早餐都够两个人吃,可两个女服务员又一定要他吃下自己的心意,李安吉都不知道吃哪份好了。   这时候有人大叫道:“第三师出操!”   干部便放下筷子,纷纷涌到窗户那边看第三师的士兵出早操。   只见铁路外侧,黑压压的人分四排一字排开,足足排了二三百米长,自然有一种威严之风,倾盆大雨浇着在他们身上,这些人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一行人站在车上都连连点头,心中暗自赞许第三师当真是军纪如铁。   等稍近了些,就听到他们大声高唱战歌:“当兵莫道天不公,修身沥胆四时中,腊月寒风炼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这声音再稚嫩不过,在可在他们嘴里唱起来,军官再仔细张大眼睛看,这些士兵全是些十一二岁的孩子,看起来还没枪杆高,个个都是不荀言笑,站在象钉了钉子一样,任由风吹雨打,却动也不动,当真是军姿如铁。   军官们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柳镜晓朝旁边的李安吉问了一句:“第三师的幼年兵团?”   李安吉点点头道:“没错!”   直系第三师号称“天下第一铁军”,军纪森严,战力号称宇内第一,对这种传说,这些军官都是很不服气的。   特别是这些朱雀出身的军官,是很为他们有着完整的军事履历骄傲的,以柳镜晓为例,他首先要读朱雀附设陆军小学五年,毕业后又要入预科班两年,期间还有一年时间要下连队实习。   等到预科班结业,他才能正式就读于朱雀军校,在校内演习两年半,最后一年半到部队见习。   整整十一年的军官育成,才能培养出一位合格的初级军官,柳镜晓也以很此骄傲。   但今日看这些稚气未脱的少年兵,柳镜晓他们自认在这种情况下未必比这些少年强得哪去,内心是很受了些打击。   另一方面大家也对陈云杰服气,第三师的编制只有七千人,所以附设有学兵团、幼年兵团等预备部队。   这些学兵、幼年兵的训练不是由师长曹明搞,反而是由第三师的一个旅长陈云杰主持。   这个陈云杰是北方军人最喜爱电文报的一个,三天两头打电报开骂,上骂内阁总理国会,下骂督军师长名士,几乎没有什么不挨他骂的。   可曹明一直维护着他,他自己才干平平,而陈云杰对自己忠心不二,又是员能文能武的战将,所以他整天给人请罪赔礼,而陈云杰却依旧是步步高升。   这次分骨头,曹明转任了鲁豫巡阅使之职,就保了陈云杰接了他的师长职务。   一看到柳镜晓有些失意,李安吉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柳老弟,这次到湖北可是大有希望啊!” 第二章 暖风人醉   见到柳镜晓满脸纳闷,李安吉便说道:“一个多月前,湖北王爵帅也来了一趟保定,那次他要到了一笔军饷回湖北,也是这样的早晨……”   军官们都被李安吉的话吸引过来,李安吉继续说道:“那时候天气还没有转暖,又下了一场晨雨,王子春这土老儿的卫队全给冻得半点精神都没有,全缩在包厢里取暖,可幼年兵团仍是今天这样纹丝不动……”   “王爵帅就一下子感概起来了,他对说他的手下说‘看看人家的兵,再看看我们的部队,连帮孩子都比不过,这次回湖北,我一定练一支新军给段阁看看!’”   柳镜晓一听这话,精神大是振奋,李安吉转回身来,对柳镜晓说道:“柳老弟,你放心好了!你的部队衣服破烂,枪也破,可这部队我一看就手里有数,有冲劲,有朝气啊!湖北没有这么有锐气的部队,王子春那个土老儿肯定喜欢!”   定边军这几个月来回奔波,经历了无数风霜,身上穿的仍是去年发的秋装,显得破破烂烂,不少士兵的军鞋也磨破了,只能赤足行军,但部队在这种艰难困苦之中,反而有一种坚韧不拔的风貌。   当然,这和柳镜晓按月发饷绝不拖欠也很有关系。   一听这话,大家都很受鼓舞,相互之间交流着这消息,柳镜晓也是得意中带着几分感激,一拱手道:“我消息闭塞,李大哥平时在铁路上整天来回奔波,当然是见多识广,还望有空我提携提携我们这些穷军官!”   这时候列车仍在飞速前进,原来带着几分稚气的战歌再已听不到了,可大家都记得他们唱的是:“当兵莫道天不公,修身沥胆四时中,腊月寒风炼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虽然没亲眼看到第三师是怎样的部队,可光看看这些幼年学兵的风范,就知道第三师是何等的无敌之师。   大家心里一方面无限佩服,另一方面又暗地和第三师较劲,觉得自己这支部队久经军阵,一定要把部队锻炼成一支百战雄师。   完颜玉琢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觉得这位李总监倒是个可以结交的人,拉近了关系对柳镜晓可是大有好处的,想了想,她突然顺口问道:“李总监,什么时候能到武汉啊?”   玉人相询,李安吉自然是特别卖力,他答道:“大约还要七天时间!”   柳镜晓一呆,问道:“要这么久?这火车不是跑得飞快吗?我看一个小时都能跑五六十里啊!”   大家也觉得奇怪,这火车在铁路上飞速奔驰,跑得比马儿还快,而且还是日夜不息,此去两湖,估计也就是二三千里路程,按理说不需要那么久吧。   李安吉这就卖弄起自己的学识来了:“这火车头是我亲自监制的,每个小时足足可以跑七十里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郭俊卿插嘴道:“七十里?我们部队跑一天也就是这个数啊!了不起啊!”   这样一恭维,李安吉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服,他说道:“没错,进口的洋造机车每个小时只能跑五十里上下,根本不顶用,这机车可是我亲自到厂里监工才造成的!”   柳镜晓带头,几个军官都竖着大姆指说道:“了不起!了不起!李总监真了不起!”   这阵暖风直吹得李安吉不知身在何处,倒是慕容雪海比较精明,他不解地问道:“七天?每个小时七十里,那不是要跑一万一千多里……”   李安吉专业知识丰富,他答道:“平汉铁路虽然全长有二千四百三十里,可这机车不能一口气跑完全程啊!总得补充煤水啊,还有你们一气跑到汉口没问题,可你们的士兵就受不了……至于最关健的原因吗?你们走下去就知道了!”   大家齐声响应道:“对!对!对!”   李安吉还想继续卖弄他的专业知识,便问道:“你们知道这平汉铁路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吗?”   大家的回答倒是十分干脆:“不知道!李总监您说说!”   实际柳镜晓和慕容雪海都是知道这个数字,只是这正好可以亲近一下这位李总监。   李安吉答道:“总计一亿一千七百万元,平均每里造价是四万八千元还多!”   不知道的人都吃了一惊,柳镜晓也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完颜玉琢用一只纤手捂住小嘴,问道:“这么多?”   要知道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普通人一年收入不过十元上下,而北政府每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三四亿元间,而定边军每个月的军饷也不过二万出头,这一里铁路就用掉了两三个团一个月的军饷,当真是挥金如土。   李安吉越发得意:“没错,这两年在我手里经手的钱也有六七千万元了!这两年时间,我们交通部在铁路上可是花了十二分力气,花的银子足足有两三亿元……”   看到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李安吉更是有些得意忘形,便把他知道的全都卖弄出来了:“你们知道不段阁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在铁路上面?这是大有缘由的!”   没等大家回答,李安吉就解开西装往桌上一扔,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然后坐在餐桌上道:“大家请听我说!” 第三章 铁路故事   “那是共和八十二年的事情,当时上海修了一条几十里的凇沪铁路,由现在的冯总统和段总理两位大佬带队,七位督军一齐去上海道贺,我也跟着他们去了趟上海花差花差!”   “等到了上海,要从吴淞镇上火车,到了车站,可没想到啊……这八位实授的武字将军,硬生给挡住了!”   大家纷纷问道:“怎么回事?”   李安吉说得是口沫乱飞:“那个售票员居然要我们拿票来,这些小钱自然是不需要几位大人发话,我第一个拿出了两张一百块的钞票,问道:‘十四张最上等的座位,多少钱?’”   “几位大人正暗地夸赞我办事得力的时候,那个女售货员随便瞄了老子一眼,居然说道:‘侬格种钞票弗要,要上等座做梦吧!’”   大家都觉得奇怪,李安吉继续说道:“我就说了:‘看清楚了,这钱可是交通银行发的钞票,十成兑现啊!’结果你知道那个女人怎么说?”   他故意停住不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说?怎么说?快说!”   “那个女人说:‘阿拉只认上海实业银行的钞票,交通银行?算啥?……阿拉只收上海银行发的钞票,再说这种上等座位,哪能是侬介种人要坐就坐的……要预订的了!晓得乏!’”   李安吉把这个女人的上海声调是学得惟妙惟肖,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   “我想,在几位督军可不能丢了脸面,更不能让几位督军去挤二等铺不是,我说道:‘我是交通部的,这两位可是段上将军和冯上将军,还有几位督军大人,误了他们的行程,你可知道是多大责任吗!’,结果那个女人下一句更刻薄了:‘交通部……侬修兹啥俄铁路,弗要讲把阿拉听,一里路都没修过!看看阿拉上海修的铁路……侬就晓得用公家钞票黑吃八喝,啥俄上将、下将,饭桶!’”   李安吉把这个女售票员的刻薄声音学得十足象,大家都笑翻了,只有慕容雪海坐在那脸色铁青,这时候李安吉说道:“这时候,我还没说话,冯总统脸全白了,已经走下车去,我刚想去劝几句,段总理也转身下车,几位督军大人也是没一个好脸色,都不说话,走了半天到了码头,冯总统望着大海,终于说话了,他说:‘回去!回去!我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气!’”   大家的神色都凝重下来,竖起耳朵听李安吉讲话:“他们南方平日就整天总拿铁路问题来讥讽我们,说我们北方虽有万里疆域,却连半尺铁路都没有,大家本来就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再受这样一个刺激,哪里能不气,因此段总理也说了:‘我段铁民也是有人格!我不修个几千里铁路,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冯总统当场就拍板了:‘我们江苏出四百万元,再叫他们直隶再出四百万元,他妈的修个几千里再说,安吉,你们交通部出多少?’”   “那时候交通部主要就是依靠通商局每年的三百多万盈利,我也不过是个司长而已,可我就敢说:‘我们交通部保证一千万元就是!’我这话还没完,那边山东王督军也说话了:‘老冯,你们江苏有这个气魄,俺也出四百万元就是,从你们江苏一路通到我们山东!’”   “这样大家谁都气得七窍生烟,硬是忍不下这口气,光在这筹集了三千多万元的工程款,有了这笔起动经费,我们交通部再想办法千方百计弄钱,硬是修了平汉、津埔这几条大铁路,足足三千八百里啊,别看人家南方铁路修的早,可总数才不过一千多里啊!在铁路这方面,我们交通部可为我们北方人赚足脸面了!”   在坐都是多是北地人士,听了这话不禁鼓起掌来,柳镜晓则在暗地里思量,如果日后发达了也要修几里铁路玩玩,只有慕容雪海说了句:“现在沈家是越来越封闭了!这样不好!”   大家都没注意这句话,李安吉正得意着,突然匆忙地抓起衣服,飞快地跳下桌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刚才给李安吉端饭的那两个女服务员又端了两份早餐过来。   我们就不说李安吉是如何吃下这两大份早餐,我们继续说这个行程,这一路上有李总监大人押阵,可以说是一路太平。   不过大家终于明白“平汉铁路大部贯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铁路经过的几条大江大河上的几座铁桥全部仍是在修建之中,完工之日遥遥无期,中国果然有一批精于语言文字的能人。   还好中国人应付上级检查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火车一到站,早就备有几艘汽船在那里等候,车站站长亲自伺候,当然这是李总监亲自“微服巡察”的结果,普通旅客可没有这福气。   不过这停靠的瞬间,柳镜晓可收到好几封丁重打来的电报,都是催他加快速度:“望君速速赶来,鄂省军民日夜期盼,定边军能征善战必得大用……”   只是把这么多人运过河去还是大费时间,不过等把部队运过河去,那边也是早就准备好火车了。   当然了,毕竟这里条件艰苦,李安吉大人是只能屈尊坐一坐餐车。   只是每辆餐车都备有李总监相熟的漂亮服务员,李总监要吃的大份早餐也越来越多了。   不过,既然有这种效率,李安吉的预言就完全失效,等到达汉口火车站只花了五天时间。   伴随汽笛的呼啸和女服务员美好的声音:“各位旅客!汉口站到达,等收拾好您的行李……”,柳镜晓整了整衣服,心里估计着王子春肯定是不会来迎接自己的,可丁重是个老好人,十有八九会来火车站迎接自己,一想到这又叫军官们注意一下仪表。   大家都心里有数,现在这套军服还是奉军发的,穿了都有年余时间,在野外奔波时间又多,所以一眼看去就显得有些破烂,只好以军姿来补不足了。   完颜玉琢帮着丈夫整理一下了仪容,等她点点了头,柳镜晓才放下心来,这时候,火车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柳镜晓推开车门往外望了一眼,准备跳下车来,可眼前的景象看得他口噔目呆。 第四章 空前礼遇   “欢迎欢迎!”上千名小学生手捧鲜花,一见柳镜晓,便连忙挥动鲜花,嘴里发出整齐的声浪。   可欢迎不止这些小学生,整个火车站黑压压全是人,有老有少,各自聚成一团,柳镜晓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来路,还好他们各个团体都举着大条横幅,那上面分别是“湖北总商会无限欢迎柳将军入鄂”、“湖北教育会预祝柳将军威震长江”、“定边军破敌漠北,柳将军建功湖北——湖北学生联合”……   不过最让柳镜晓叫绝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打的横幅“湖北青楼联合会祝柳将军一路所向无敌……”,不知道是祝自己在沙场是还是床上所向无敌。   来迎接的团体足有三四十个,柳镜晓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面子能动员起来这些团体,心里大生疑惑,走下车来。   这时候两个人身着大礼服的将领一见柳镜晓打开车门,也赶紧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是丁重,另一个身材矮小,脸色全黑,嘴下蓄山羊须,四十不到,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大礼服上虽然佩了副中将军衔,但这大礼服却十分陈旧,早就退了颜色,有几处已经发白,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早就听说王子春是出了名的小气,今日一见这架势,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他胸前佩了一枚大勋章,柳镜晓开始还以为是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或勋一位之类的高等货色,可仔细一看,对这枚勋章毫无印象,只知道这勋章似乎是什么西洋国家发的。   王子春行走之间,没有武人的豪迈之风,倒象个乡下老农,一见到这,柳镜晓在心里暗自念着,这土老儿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可脸上仍是满面春风,快步迎了上去行了个标准军礼道:“见过王爵帅、丁重帅,柳镜晓前来报告。”   王子春这时候仍显出他的小家气,他的山羊须,开口便问道:“这次柳团长带了多少部队来湖北?”   不过两位中将亲自来车站迎接,这当真是给足柳镜晓面子。   而且这两位还不是普通中将,一位是湖北督军,一个是两湖巡阅使,论名位,论资历,论地位,都是柳镜晓所望尘莫及的,他连忙说道:“我部共有三千人,辎重和直属队一千二百人乘船南行,即日就到湖北,我现在带的是四个最能打仗的步兵营,总共一千八百人……”   既然是两位中将来迎接,柳镜晓心里估计定边军的行情见涨,虽然总兵力只有二千六百人,他先多报四百人再说加重自己筹措。   王子春眼上显露出失望的神色,可听到柳镜晓加重语气说了“最能打仗”这几个字,又是一喜,问道:“都能打仗?”   柳镜晓不是笨蛋,他赶紧顺着王子春的意思说道:“全是一等一的棒小伙子,和柔然人一枪一刀硬拼出的好部队啊,不信您看看!”   丁重在一边帮腔“那好!那好!子春,看看去!”   柳镜晓就下令打开车门,王子春见定边军并不是乱轰轰跑下车,而且全军起立之后,依队形逐次下次,这些士兵虽然穿着破烂,肩上的枪枝也是破破烂烂的,但个个身体精壮,一言一行都带着军人风范,行动井然有序,虽不及第三师那样军姿如铁,但确实是支能战之师,眼中顿时精芒一闪,点了点头道:“好!丁老师,咱们一起为柳老弟来接风洗尘,还有请各营各连的干部都请过来……”   这时候王子春才显出一方大员的气魄,柳镜晓心里暗自折服,这老儿虽然够土,但既然能当上一方大员,绝非表面那样简单。   中国人的官意就是民意,这时候大家见到督军大人对柳镜晓这么亲近,哪还不顺着督军大人的意思,各个团体的负责人嘴里说着“久仰”、“无限欢迎”之类的话,纷纷迎了上来。   还好柳镜晓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他现在不过是普通团长罢了,挽不了狂澜,这点力量关健还是保住自己为好。   柳将军?咱家这个上校还是将军府分骨头时送的顺水人情罢,将军……咱家就暂时不指望了……   所向无敌?咱家在床上可是所向无敌的,至于战场上吗?如果被你们这几句话哄过去,十有八九是败得丢盔弃甲!   久仰?咱家的名气真有这么响亮!那咱家可以不带部队,回家写回忆录骗钱了!   柳镜晓倒是保持清醒,几个营长、连长头脑就有些发热了。   一位督军和一位巡阅使要和自己同桌吃饭,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这次来湖北当真是押对宝了,看来日后跟着柳镜晓是前程无限啊!   不过,柳镜晓可是见识一番中国人办事的雷利风行,为了迎合上级,中国人的办事效率果得是高得没话说。   先别说动员这几万官民“同心同意”来迎接自己,还专门让小学生放了假,而且为了迎接自己,这车站附近的商店一律关门,还有警察在附近来回巡视禁绝行人往来。   这一千八百人的伙食也早已安排妥当了,专门找来的上百位大厨师就在车站旁边摆开了阵势,而且这饭菜绝非“丰盛”两字所能形容,光是斩好的猪羊就有六七十头,而且王督军发话了,让大伙大胆放心地放开肚子只管吃便是!   当兵平时哪有这福气啊,个个是喜上眉头,没口称赞王督军,可这位连件大礼服都不肯换的督军,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大方?   王子春还一边拉着自己的手,一边亲热地说:“一听说镜晓要带你的子弟兵来,我可是朝也想,暮也盼,今天等到你了……这一见面,就知道柳老弟果真是国之栋梁啊……”   这葫芦里卖是什么药啊?   柳镜晓越想越糊涂,如果是想要把自己这支部队缴械的话,只要设下一支伏兵即可,完全不需要下这样的本钱啊!   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王子春千方百计要拉拢自己?   恐怕湖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了! 第五章 中将诱惑   既然是接风洗尘,怎么也不能丢了督军的面子,熊掌燕窝当然是免不了的,这席酒菜比之大头兵的有鱼有肉,不知又要贵出多少倍。   还好大伙都是军旅出身,互相推让一番之后便不客气动筷了,最后还是王督军坐了首座。   原来王督军连美女都准备好了,让大家一左一右各抱一个,只是因为有女客在席上,才临时让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退下去。   一阵海吃海喝,几杯烧酒下肚,大家都称兄道弟起来,就连几个连长都叫了一声“王督”,结果王子春一脸不快,训斥道:“大家都是军旅出身,以后大有前途,子春比几位不过早生了几年罢了,叫我一声大哥便是……”   仿佛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不过中国人就是如此,凡事都喜欢拐弯绕角,若不是发生了火烧眉毛的事情,你称呼督军大人一声“大哥”,王子春肯定给你安一个“目无上官”的罪名。   不过柳镜晓没空多想,这时候完颜玉琢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柳镜晓看着她眼里的款款柔情,连忙端起瓷碗接过来,嘴里还不忘和她打情骂俏。   只是完颜玉琢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眼力比起王子春这种暴发户来说,可以说是高出不少,只挑了几件精致小菜,又不许柳镜晓自己动筷,导致柳镜晓只能吃个半饱。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脆而快捷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叫道:“爹爹!”   丁重脸上全是笑意,大家转头一看,柳镜晓只见到一个天使般的小姑娘,认得是丁重的女儿丁静,当初和丁重相识,还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关系,不由朝她笑了笑。   丁静带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扑入丁重的怀中,柳镜晓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的农家姑娘,包了花布头,长得很美,质朴中带着几份纯真,一见这么多人很是怕生,呆在门口不敢进来,又不敢说话,便笑着说道:“这位姑娘,请进来吧!”   这姑娘这才怯生生地进来,丁重指着她说道:“镜晓,这是我刚收的义女,叫丁宁,算是静儿的姐姐,阿宁,来见过这几位。”   王子春借机大捧柳镜晓:“阿宁,这位是定边军的柳镜晓将军,别看他这般俊美如玉的相貌,可是员勇武过人的虎将,曾在漠北屡建奇功,这几位都是他手下能打能拼的战将,莫不是他早有了妻室,我还真想把阿宁介绍给他!”   丁宁一听这段话,脸蛋一下子变得红扑扑,柳镜晓也不得不飘飘然起来,心里如同涂了蜜一般,还好他总算有自知之明,连忙站起来说明:“王督实在过奖了,丁宁小姐,镜晓现在不过是个上校团长而已……”   丁宁低着头,听着柳镜晓的话,咬了咬嘴唇,终于向柳镜晓问了句:“你们有骑兵吗?”   柳镜晓大是奇怪丁宁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只好照实答了:“丁宁小姐,我的骑兵部队要从水路过来,过两天就到。”   丁宁低头应了一声“哟”,只是声音很轻,脸也全红了。   这时候,王子春发话了:“柳老弟,我给个小礼物给你……”   说话间,他在大礼服肩上一扯,硬把一副中将军衔给扯下来了,然后放在掌心。   在阳光下,这枚中将军衔闪耀着无数的金光,散发着无尽的诱惑,柳镜晓顿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时候王子春一字一顿地说道:“柳老弟,一个月后,这副军衔便是你的!”   中将……这是多少军人朝思暮想的目标,这令多少军官费尽一生追求却差之分毫……   虽然授中将的混成旅旅长不是没有,当年关山河就曾因克复岳州而被授予中将军衔,但普天之下,授中将衔的混成旅长也就那么四五个而已。   一般情况下,只有资深的师长才能授中将衔,挂着少将衔的师长还有一大堆了。   柳镜晓这个上校还是分骨头时免费送的,可王子春虽然只是个陆军中将,可他的军衔和丁重一样,后面还挂着一个“加陆军上将”,这可比普通的中将可是高出不少了。   而且他还是将军府实授的上将军,正式的头衔可以吓倒不少人:襄武上将军,中将加陆军上将衔,湖北督军王子春。   有这王督军推荐,再加两湖巡阅使担保,看起这中将是跑不出柳镜晓的手掌心了。   所以无论何等英伟人物,都跳不出名利二字,所以柳镜晓也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镜晓不过是个团长,怎么担当起……”   王子春移步朝柳镜晓这边走了过来,把这副军衔放在柳镜晓肩上,柳镜晓身体顿时一丝不动,生怕把肩上的这副中将军衔给掉落下来,这时候王子春又说道:“谁说柳老弟不敢担当这个军衔的!”   柳镜晓顿时是泪流满面哭了起来,从南闯北,可从没受过这种礼遇,什么想法都暂时扔到脑后去了。   一众军官也是非常感动,柳镜晓有肉吃,大伙儿当然就有骨头可啃。   李何一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两声才发现大家的眼光都望向他,连忙止住笑声,萧如浪和陈策也几乎按捺不住要跳起来,只有慕容雪海还有几分冷静。   哭了一会,柳镜晓猛地朝着王子春连着做了九个鞠躬,他干脆地说道:“爵帅,士为知己死,我虽然只有三千精兵,可您叫我打湖南我便把长沙给督军大人拿下,让我打四川我把只会把成都拿下,让我打江西我敢把赣督的重任让您兼一兼!您让咱这三千男儿干什么,咱就把满腔热血卖与您!”   王子春那是用颤抖的声音把这出戏接下去了:“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柳老弟,从今天您便是我的赵子龙了!敢不敢到羊楼司去挡一挡湘军!”   柳镜晓立即答道:“有何不敢,问问我这些干部便是!”   一众定边军军官一齐立正,挺直身子大声说道:“绝对服从命令!”   王子春当即捡起柳镜晓刚才掉落在地上的中将军衔,递到他手里:“柳老弟,从现在起,你便是湖北陆军第一师的师长了!” 第六章 湘军援鄂   柳镜晓心里更是狂喜,他手里只有两千六百多人,来湖北之前他就和郭俊卿一起合计过,最理想的情况是编一个混成旅,如果编一个混成团也可以接受。   而一个步兵师,最低程度也可以编步兵三团十二营,而且这种省军的正规师一般是编两旅四团,在座的各个营长都可以直升团长,而连长直升营长也是大有希望的。   这时候就连最冷静的慕容雪海也控制不住自己,军官们一齐朝王子春深鞠躬以示感谢。   倒是两位女士还能维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完颜玉琢轻轻地拧了一下柳镜晓,他一下就清醒过来,朝王子春问道:“我们不是有湘鄂联防吗?怎么湘军会来打我们?”   也难道柳镜晓会这样奇怪,要知道这位王督军是最最热衷于川湘鄂赣四省联防,想把两湖变成南北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再把这四省变成一个联盟,共同防御南北的进攻,当然他暗地里在打算着,这联盟的盟主当然要是王督军大人了。   就在前不久,湖南还派了使者到湖北重申了湘鄂联防条约,湖北方面还以优惠的价格向湖南出售了一批汉造军火,没想到湖南方面居然一下子就翻脸了。   王子春一听这话,显得十分懊悔,他说道:“这回是上了易恒赵这家伙的大当了……白白卖了一大批军火给他们打我们,他们是打着援鄂的旗号,首先成立了一个伪湖北政府,然后叫伪府出面请示湘军来侵犯我们湖北……据我的消息,湘军出发就在这两天之间!”   柳镜晓大致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便不早不晚地想起了一事便说:“爵帅,我恨不得立即就上前线,可是我的辎重以及大行李,还有直属部队都还没有到达,能否让我在武汉等他们归还建制再出发?”   柳镜晓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准,近代军队作战,光靠步兵是绝对不行,一个炮兵连发挥的作用不会比一营步兵小,可偏偏柳镜晓带的全是步兵,半个特种兵都没有,冲出去很有可能被湘军屠杀。   王子春便问了一句:“您的直属队有多少兵力?”   柳镜晓对答如流:“共有骑兵一连,炮兵一连,辎重两连,通讯一连,搜索一连。”   王子春:“我现在手里抽不出骑兵来,这样吧,我调给你炮兵、辎重兵、工程兵各一营,通讯兵一个连如何?”   丁重在旁边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个警卫连,也调给你吧!”   炮辎工各一营再加通讯兵一连,如果再加上骑兵一营的话,就是一个装备非常好的步兵师的直属部队了,所以柳镜晓脸上非常兴奋,他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立即带部队出发吧!”   王子春想了想,咬咬牙说道:“我再拔给你三个月的军饷十七万元,此外部队可以先在武汉进行补给,枪械、装具全部换成新的,等明天再出发。”   柳镜晓连忙又行个最标准的军礼:“镜晓一定不负爵帅重望死战到底!”   王子春倒是:“你们只要和驻羊楼司的周团顶上一周,直鄂两方增援的大军立即就能到达,到时候我再给你加官晋爵!现如今总统总理总长是三位一体,绝不会坐视不救的!”   说话间,他让人找来一张报纸,那上面登了则新总统冯黎的消息。   原来新总统冯黎一到北平就向人表示:“从此之后府院一体,内外一心!”他紧握着总理段铁民的手说道:“以后咱们之间绝不会出现府院之争!”   第二天他又把段铁民和参谋总长段士真找来亲切地说:“士真还请担任参谋总长。咱们三个人无所谓总统、总理、总长,也不分直系鄂系,只求合力办事。”   一时间传为美谈,马上有记者把这消息登载在报上。   一看到这消息,大家就更兴奋了,北方军人素有敌视南方的传统,现在直鄂一体,岂有坐视湖北落入湖南之中,自然是拼命来援,只要顶上几天,就可以调下去增援,何况柳镜晓又抓到不少实力。   王子春在离开前,又宣布湖北第一师的人事编制一切交由柳镜晓负责,也就是说柳镜晓要编几旅几团,任命团长旅长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丁重倒留了下来,他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丁宁便抱着丁静出去了,军官们也知道丁重必定有要事和柳镜晓相商,都十分知趣地退出去了,就连完颜玉琢也退了出去。   等摒退了众人,丁重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镜晓,赶早不如赶巧,你来的时候正好啊!”   柳镜晓非常客气地问道:“重帅,这话怎么说啊?”   丁重笑道:“你如果迟来一周,我和子春都只能一起通电辞职了!你放心好了,汉阳兵工厂有的是新式军火,保证让你的部队全换装一遍!”   柳镜晓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他问道:“不至于吧,湖北有两师一旅,虽然兵力上比不上湘军,可有着汉阳兵工厂的军火接济,守个把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丁重仰天大笑,他痛快地说道:“镜晓,你可知道,现在从羊楼司到宜昌,除了驻羊楼司的周团之后,几乎是无一兵一卒驻守,就是武汉城内也只剩下给你的那点兵力了……现在把这些部队全交给你之后,子春手里只剩下一个警卫营了……”   柳镜晓震惊之至,他猛地站了起来,失礼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湖北原有五个师的兵力,在王子春手里硬是裁成了两师一旅,可一师按一万人计算,一旅按五千计算,再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兵力,总有三万上下啊。   丁重只能苦笑一声,他说道:“湘军还真会挑时候啊……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兵!”   接着,他就说出了一番话。 第七章 援鄂起因   原来本月六日,宜昌驻军一旅因为闹饷,先行发生哗变,变兵在宜昌城内焚烧劫掠,无所不为。   这时候王子春正准备将湖北陆军第一师老兵三千人遣散,但这些老兵要求发给恩饷三个月以资遣散,未果,遂减至一个半月,始终未获允许,王子春只肯发一个月军饷遣散。   七日下午,官兵于蛇山提出最后要求,王子春仍是严词拒绝,无任何通融之余地。   正在此时宜昌变兵消息传至武汉,各队官佐纷纷宣布放弃管束责任,任由士兵自由行动。   当晚十时,各营士兵开始哗变,始自于南湖,各处驻兵逐步响应,城内楚望台士兵也开始哗变,守城变兵大开城门,城内枪声渐密,流弹横飞,瞬息间大街小巷尽是变兵。   变兵先以各商店贵资财为首要目标,长街一带繁华商店无几一处可以幸免,变兵破门而入,无论现洋、钞票、金银首饰、珠宝以及绸锻衣物皆被洗劫一空,拒交者立被刺刀戳伤。   当夜,除偶尔可闻的枪声之外,撞门声、枪击声、恐吓声、被打声、衷鸣求饶声不绝于耳,未劫之家人心惶惶。   王占元在督军府无计可施,等到天色渐明枪声渐息,他只能亲自到湖北总商会大哭一场收买人心。   当天,王子春下令变兵一律退伍,欠饷一律发清,补发三个月恩饷,劫掠财物允许携带回乡,并派火车一列免费送回家乡。   当这列火车行至中途时,突然枪声大作,预伏于此的湖北第一混成旅步兵两营一涌而上,开枪射击,变兵遂伏尸四五百具,余皆下车投降,王子春早有明令,随身财物超五百元者一律枪毙,遂枪毙六七十人。   在列车上所获的财物大部发还失主,但此一消息传来,军心大乱,第一师官佐兵员几乎全数逃亡,营内仅余三四百人,第二师逃亡士兵在宜昌的一旅全数逃亡,另一旅也逃亡过半,就剩下的官兵也全数士气低落,已不能成军,只有驻羊楼司的一团未受波及,尚能保持建制。   而此一惨案震动全国,而王子春亦因此大失民心。   湖北早有一批失意军人,这些人一直有着回鄂执政的想法,于是纷纷到湖南劝说湘督易恒赵出兵援鄂,易恒赵初以兵力不足推托,但这些人许出三重厚利引诱湘军。   第一,湖南的联省自治虽是全国首善之区,但自治不能独善其身,绝不可孤立,必须联合各省组织联省自治政府,方可立于不败之地,而只要攻占武汉,即可控扼长江,到时候登高一呼,联省自治必有实现的可能。   第二,湖南一向兵多饷少,现在兵力计有两师十旅,每月可供军饷不足一半,援鄂之后可留湘军两师驻防鄂南,协助防务,军饷由湖北供给,这样就可以减轻湖南的财政压力。   第三,现在湖南向汉阳兵工厂购买军火,必须要通过王子春首肯,到时候援鄂湘军攻克武汉之后,军火可以优先供给湘军。   这三重厚利不能不令易恒赵心动,此时湖南内部因为兵多饷少,中央又不能协饷,各系军人矛盾从生,大有爆发内战的可能。   在外面打出一个局面,在湖北争到一个地盘,顺便解决军饷和军火的来源问题,将内部矛盾用这种方式化解掉,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想法。   而湖南方面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最善战的第二师师长鲁荡平自愿领兵出战直攻武汉,其余各师旅也大多表示愿意援鄂。   另一方面,四川前督军熊武也派了代表来湖南,表示川军也愿意出兵援鄂,川湘两省联合援鄂,这成功的把握又增加了几成。   湖南方面遂于二十日正式决定出兵,推举恒易赵为援鄂自治军总司令,又以湖北人蒋书宾为自治军总监,同时援鄂军主力两师两旅开始集结,另有留湘多年的鄂军一团加入了援鄂军,以表示援鄂是应湖北人的要求驱逐王子春。   同时湘军还发表通电,表示湘军纯为驱逐王子春,纯无其它意思,驱王之后“鄂事尽归鄂人”。   而此时湖北方面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原本尚有一个湖北第一混成旅尚能一战,可这个混成旅听到湘军援鄂的消息,干脆宣布独立,既不加入援鄂军,也不加入鄂军一方。   这样一来,从羊楼司到武汉三镇,就几乎成了一片空白,王子春就准备辞职下野,这时候来了柳镜晓率军南下的消息,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每日坐镇于火车站等候,不时询问:“定边军到了哪里?”   听丁重说罢这段话,柳镜晓这才算是明白当前的任务是何等艰苦。   湘军两师两旅,当有四万人上下,而鄂军方面在羊楼司的一团以二千五百人计算,自己的定边军步兵四营一千八百人,再加上王子春调给自己的兵力,恐怕最多不过三千五百人,总计兵力不过六千人。   以六千之众敌湘军四万能战之兵,而且还要守上十天,这是何等艰苦之事!   但柳镜晓反而静了下来,风险越大,回报越高,如果能把湘军抵挡住,这日后的荣华富贵就绝对跑不了。   大局不乱,这是柳镜晓的一大优点,他朝丁重说道:“丁帅,多谢您赏识!不说什么,我就要上前线去了,等我的后继梯队到了,就把他们立即调上来!”   丁重见柳镜晓处乱不惊,倒是放宽心了,他说道:“这次子春过保定的时候,看到了第三师的雄兵,再比比我们湖北的部队,不由说道:‘看看人家的部队’,他也很想练一支强兵出来,可惜太仓促了,性子太急,惹出这件一桩祸事出来。不过柳老弟,你放心好了!这支强兵恐怕非你莫属了!”   柳镜晓也不客气,他答道:“以后还要丁帅多多提携!”   丁重点点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汉阳兵工厂的兵器任你使用,你现在就是我们鄂军的前线总指挥,大事小事全由你做主,到时候你通报一声,让子春批准便是!” 第八章 江汉宠儿   丁重既然这样说,柳镜晓也只能感动地无话可说了。   不过丁重和王子春在柳镜晓身上可是下了大本钱了!   定边军的装备陈旧,只有一百来支线膛枪,其余都是快成古董的滑膛枪,那好办!全给换了!   汉阳兵工厂近在咫尺,虽然是陆军部主管的工厂,可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王督军一声令下,汉阳兵工厂当即提了一千八百枝新枪过来,其中四百枝是刚刚出厂的线膛枪,质量好,射程又远,让官兵个个是喜上眉梢。   定边军的军服全是破破烂烂的奉军军服,没问题!全换新的,既然王督军有令,每人便发两件单衣两件衬衣,箍上新弄的皮带,个个是威风凛凛,几个营长甚至还领到一套大礼服,此外汉阳造的全新左轮手枪每人发了两枝自卫。   定边军没有骡马,运输不了辎重行李,这也好办!王督军让商会弄来二百多骡子,三十多大车,运上一个师的辎重也没有任何问题!   定边军缺乏特种兵,这最好办不过了!在武汉城内的特种兵全部调给柳镜晓就是,有辎重、工程兵各一营,还有通讯兵一连,而柳镜晓最想要的炮兵一营也已经调来。   这个炮兵营计有六磅野战榴弹炮两连八门,十二磅重榴弹炮一连四门,炮口朝天,炮身在阳光似乎流动着乌光……   好东西啊!好东西啊……这货色一门就能抵两磅炮一连还不止,威力大,射程奇远,真是好东西啊!   几个军官是心满意足地围着这火炮转,李何一简直是爱不释手,来回摸着炮身,倒让送炮来的炮兵营长白了几眼。   慕容雪海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脸,深锁的眉头也展开了,萧如浪一边大笑一边拍着胸膛说道:“师长!把这炮交给我们营来打头阵!保证首战告捷,给您立个大功!”   既然部队已经成了湖北陆军第一师,大伙儿当然也改了称呼,“师长……师长……”的叫法就起源于此。   当然既然团长升师长了,这几位营长连长也都想着升格的事情,“旅座”的称呼是暂时没希望了,不过团长、营长还真是大有希望。   不过柳镜晓没回萧如浪的话,反而给送炮来的炮兵营长打了个拱,问道:“蒙营长,请问营里的装具骡马全齐全不……可需要我置办什么?”   蒙营长见柳镜晓这么客气,他也急忙打个拱答道:“全配齐了,炮手夫役也全到位了!就等着师长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动!”   柳镜晓这时候他又细看了眼蒙营长,这蒙营长初看还以为他已近中年,黑发夹杂着几根白发,但仔细看看,却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军官,可能历经太多风霜,以致有未老先衰的感觉。   一看到这,柳镜晓突然灵光一动,再看蒙营长的军衔,还是个少校,比起自己即将飞黄腾达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语,他便又说道:“蒙团长,你的炮兵团能不能打硬仗?”   蒙营长就不由心里合计着,他明明是炮兵营的营长,怎么变炮兵团长了?   不过他是老实人,便站在那问道:“师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镜晓见他老实,心里便又加了几分喜意,他随手在肩上一扯,把自佩的一副上校军衔给扯了下来,放在蒙营长的肩上,大声笑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师炮兵团的团长了!这军衔也是你的了!”   柳镜晓已经高升师长了,自然不能挂将军府赠送的上校军衔,完颜玉琢心喜丈夫升官,便带着几个替他买副少将军衔去了,只是还没买回来。   所以柳镜晓就干脆来个免费赠送,把蒙营长提拔为空头的炮兵团长,还好少将军衔没买回来,否则他只能把自己的少将军衔扯给蒙营长。   这是学王子春火线封官的故智,一旁的营长们也没有什么意见,郭俊卿也在暗自点头,毕竟这一仗能否成功,就完全要看这些大炮说话了,再说了,蒙营长都有份,自己这些老营长难道没份吗?   蒙营长被这场飞来之福打得晕头转向,许久才明白过来,他给柳镜晓连继做了九个鞠躬(这是共和以来最高的礼节),然后抽泣着用湖北口音说:“定国从今天起绝对服从师长!”   这也难怪,他在这位置上已经苦等了五年,却没有一丝晋升的希望。   偏偏鄂军待遇又是出名的低,养不活老婆孩子,他家人口又多,偏偏他平时又不肯吃兵血,所以家中是一贫如洗,几乎是揭不开锅了,十分地落魄。   柳镜晓见蒙定国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更加喜欢,便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套近乎道:“定国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后都是在同一个团体吃一碗饭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   说着,他把几个营长给蒙定国一一介绍,最后还说了句:“这一仗,关健还是看定国你这个炮团了!”   柳镜晓“定国”、“定国”叫得亲热,尤其是“你这个团”在蒙定国真是再悦耳不过了,再说人家这么器重自己,怎么也要士为知己死,为柳镜晓卖力打好这一仗。   不过等热乎完了,柳镜晓突然话峰一转:“蒙团长,你这是特例!我这四个步兵营就不能这样编团了,哪个打得好的,哪个就编为团!哪个打得不好,就编到别的团里去!”   郭俊卿当即应道:“说得好!这一次战斗事关部队生死存亡,我和师长不论亲疏,不分感情好坏,只管能不能打仗……只要是能打的部队,都把扩编成团!”   这话一出,几个营长都比较失望,湖北第一师当有四个团的编制,大家都打着直接由步兵营扩充成团的主意,柳镜晓这话把这条路给断绝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仅是表面上换个招牌,如果打得好的话还能吞并其它营的部队,所以大家磨拳擦掌,个个跃跃欲试,要争做柳镜晓的先锋营,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头功。   这一役,定边军奋勇搏杀,个个追杀,柳镜晓这话实是功不可没。   蒙定国听了柳镜晓的这段话,心想柳镜晓如此另眼相看,心里是感激得五体投地,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便开口说道:“师长,还要兵吗?” 第九章 爵帅来由   蒙定国就把这次兵变的来龙去脉都给讲清楚了。   原来王子春这个土老儿是出名的喜欢克扣军饷,军官每月只发五元,士兵每月只发二元,尾数要至半年之后才结清一次,这年来时间干脆只发维持费,官兵们都是生活维艰。   这次他自北京返回湖北之前,军中便有风言,说他在这次大分骨头中获利极多,陆军部发了欠饷二百万元。   官兵们因为欠饷已久,早已饿得嗷嗷待哺,一听这个消息都欣喜万分,虽不能一次性结清,但暂维生计那是不成问题,都以为等督军回来了,我辈就有活路了。   不料军饷未发,裁军之令已下,官兵们又闻得他将所索欠饷,十有八九存入上海、天津各地银行,只余少数军饷分摊给各军,一时间引起官兵公愤,才引发了这场大兵变。   不过哗变之后,大部变兵逃回老家,留在武汉城内的士兵也为数不少,只是大家感到从军前途一片灰暗,又不知道如何维持生计,都在观望之中。   蒙定国在鄂军威望颇高,只要他登高一呼,自然有官兵云集而来。   柳镜晓现在一不缺枪,二不缺粮,三不缺钱,缺的就是能打战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让蒙定国去召集流亡官兵。   当天中午,蒙定国就给柳镜晓征召来六七百官兵,定边军各营,除了骑兵营是满编之外,兵员都缺编的很厉害,柳镜晓当即把这些士兵补入各营。   不过柳镜晓总算是知道湖北军人的掺样,定边军的军服已经够破烂了,可来比起来这些变兵身上穿着的军服来说,那简直是绫罗绸缎,不!这不能称为军装,顶多可以称呼为布条而已,再看那落魄样,这几乎等同乞丐!   难怪上海报纸会讽刺道:“王子春挟有少量武装苦力,便想登堂入室”,这“苦力”二字来形容湖北士兵生活,当真是一针见血!   此外还有编余的军官四十多人,柳镜晓又专门挑选了两百精壮士兵,全部补入蒙定国的炮兵团,蒙定国不了解柳镜晓的用意,只是乐滋滋地说道:“师长,我的炮兵营已经满员了……不需要再补充人吧?”   柳镜晓便答道:“你是炮兵团长,不是炮兵营长!这二百人,你都要给我训练成一等一的炮手!”   蒙定国又问道:“可是,师长……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火炮啊……”   柳镜晓道:“宁叫人等炮,不可让炮等人……好好给我练兵!”   原来柳镜晓合计着要搞一个炮兵团,所以才把这些官兵调给了蒙定国。   至于火炮吗?只要打胜当前这一仗,汉阳兵工厂产的大炮还不是任由自己挑选啊!   柳镜晓的部队预定在第二天早上出发,因此还有半天的时间,柳镜晓便让部队一边更换装备一边略作休整。   蒙定国则是越发卖力了,招来的兵也有自己的份啊!   他派几个交情好的军官到处通知征召变兵,又亲自在火车站设了一个征兵处,专门收集散在各处的变兵。   柳镜晓和几个营长坐镇征兵处,一见变兵来到,几个营长都立即上来哄抢,抓到碗里的都是自己的,当然蒙团长人头熟,所获最多。   一批变兵刚被如同见了骨头的营长们哄抢完毕,一时半会还没有新丁到来,几个人就在那里闲谈王子春,柳镜晓突然问了一句:“对了!王子春胸前那副勋章我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蒙团长长知道吗?”   这一说,几个湖北方面的军官都笑翻了,蒙定国又说了一段王子春发迹的旧事。   原来王子春是湖北陆军第二师出身的将领,这个第二师和当年创建共和的第二师几乎毫无关系,是湖北当地的土著部队。   共和八十一年,段铁民率中央陆军第二师和两个混成旅进京,重创了直系的势力,湖北老窝则有四个师留守。   鄂系一举把安徽、河南、山西、甘肃四省收入手中,段铁民在京城中是得意洋洋,可风云突变,湖北后院突然起火。   时任湖北陆军第二师师长的王子春率部进入武汉,逐走了段铁民指定的督军省长,控制了湖北全省。   段铁民起初想把王子春任命为鄂南护军使,安抚过去就算了。   结果王子春当即致电段铁民:“中央欲以护军使将军等职相待,此等牢笼手段施之他人则可,施之子春则不可……”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段铁民想把次一级的位置敷衍我,没门!哼!咱老王决不上当,要的就是湖北督军,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接着湖北省内的四个师长一齐向陆军部请假,请假之后便是一堆辞职的电文……辞职素来是自由行动的前奏,段铁民一时间乱了阵脚,可是又觉得由王子春来做湖北督军实在不成体统。   原来中国人最讲究排资论辈,共和军制就参照了前金的一些设置,前金总督驻地的督军要授上将军,而前金巡抚驻地的督军授将军。   湖北刚好是前金总督的驻地,王子春以区区一师师长,一步飞到“上将军”的地位,资格也太不够。   这个事情纠缠到当年十二月底,执鄂系牛耳的段铁民,最终竟然向一个马弁出身的小小师长低头,任命王子春为壮威将军兼湖北军务帮办,督理湖北军务。   人的野心是无止限的,越是迁就事实,就越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王子春觉得这并不是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他不许湖北文武官员向他道贺,理由就是“湖北原有上将军,现在我来督理军务,才知道上将军之设是因人而非因地的。”   他更以未得上将军为耻,叫手下称呼他为“督帅”,不许称“将军”。   段铁民在北京听到这个说法,也是无可奈何,刚好有一个西洋小国,要为授段铁民授勋,段遂向该大使要了枚荣誉爵士勋章,派人送到湖北去以示安慰。   没想到这枚荣誉爵士勋章,又在湖北惹出一段笑话。 第十章 木兰从军   这土老儿拿到这勋章,就询问一干文武官员:“这段总理送来的勋章是什么玩意啊?”   但凡做官,一不求才,二不求德,但求一门大学问,这门大学问的名字就是:迎合上意。   这些文武官员既然爬到这个位置上了,这门迎合上意的学问也自然是到家了,他们见督帅大人兴致很好,连忙说道:“这是西洋的爵位啊……”   王督帅一听爵位两字就问道:“相当于前金的候爵还是伯爵?”   这些官员自然是往高处说了:“当然是候爵了。”   王督帅就笑呵呵地问道:“那岂是比两湖巡阅使还要高了?”   官员们异口同声地说:“那是自然了!”   王督帅乐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说:“岂敢岂敢……子春何德何能,哪敢接这爵位啊!”   官做得越高,就越不懂谦虚两字,反倒是脸皮上的功夫越见精进,但是这种场合王督帅也不得表示推辞一下。   自打王督帅上任以来,文武官员们脸皮上的功夫都是一日千里,大伙儿一齐全心全意地劝进:“督帅大人德泽两湖,名动海内,别说是区区一个公爵……就是弄个前金的王爷公爵也丝毫不过份的!”   王子春这才心满意足,找一条大绶带将勋章披挂在胸前,时时不离,让手下人称呼他“爵帅”,是一个极新鲜的称呼,又打了一份很长的谢恩电给段铁民。   第二年,王爵帅想要的上将军也终于入手了,段铁民任命爵帅为襄武上将军湖北督军,王爵帅顿时由鄂系的叛将变成了一个不二忠臣,只要段总理的指示一下,王爵帅立时响应。   段总理要修北京到汉口的铁路,王爵帅当即派兵荷枪实弹挨家挨户进行自愿募捐,又派了两队兵到湖北总商会借走了三百万元,三天凑齐了湖北应出的八百万铁路建设费。   段总理和老总统弄意见之争,爵帅当即宣布:“谁服从总统就是反对总理,就是我王某人对着干。”   不过两湖巡阅使这个位置实在太高,段铁民倒给了陆大的老教育长丁重。   丁重也有自知之明,他这个两湖巡阅使既管不了湖北,又管不了湖南,就连巡阅使署都出借给王爵帅办公。   既然有这样明白事理的老上司,王子春也不能做得太过份,每年奉上交际费二万元。   不过后来有留过洋的学生,终于认出王爵帅胸前那枚肩章不过是西洋某小国授的荣誉爵士勋章罢了,这勋章那小国满大街都是,只要资深的老师和医生都有机会获得。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王爵帅面说,爵帅还不把你的脑袋给砍下来啊,只能在暗地流传了。   柳镜晓和几个营长听了这段故事,也都是笑弯了腰,这时候,对面一个怯生生的姑娘走了过来,长得明眸皓齿,肌肤白皙,只不过外貌显得太柔弱了些。   柳镜晓仔细打量这姑娘,总觉得十分面熟,却忘记在哪见过了。   这个姑娘走到离征兵处六七米的地方停住脚,伸了脖子望了望,确认没搞错又走了过来。   这个姑娘走到柳镜晓面前,想要开口,又不敢开口,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们要征骑兵吗?”   不管什么骑兵步兵,柳镜晓全是多多益善,他连忙说道:“要啊!”   说话间,柳镜晓突然想起这女子正是丁重的义女,名字好象是叫丁宁吧?他不由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眼她,丁静倒是没那种娇怯怯的感觉,她沉稳说道:“那我可以吗?”   柳镜晓这就犯难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突然跑来要加入自己的部队,而且还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干女儿,他只能打马虎过去:“这个恐怕要丁帅批准才行!大小姐,我个人实在做不了主啊!”   丁宁在站在那里和柳镜晓讨价还价:“鞍具、战马、蹄铁这些东西我自己出!只要你肯让我当骑兵!”   丁宁一边说着,一边朝那边挥挥手,两个青年男子连忙快步跑了过来,一个手里提着马鞍,一个拉了匹大黑马,等走近了,一看到那马鞍,柳镜晓立即眼睛发亮,赞着:“好鞍!”   要知上好的马鞍也是十分难得,价格甚至比一匹还贵,这马鞍一看便是上佳之品,叫柳镜晓暗流口水。   再看那大黑马,柳镜晓倒是只给了两个字的评语:“还成!”   丁宁知道柳镜晓曾经在漠北和柔然叛骑屡次交战,眼力自有独到之处,他的评语必不会错,也说明当年那人评语丝毫不错。   不过这点小利还不足以让柳镜晓心动,柳镜晓仍是笑咪咪地说道:“大小姐,这个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啊!一定得请丁帅批准才行啊!”   丁宁打的就是先斩后奏的主意,不过她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她一俯首说道:“柳师长,如果我带二百人过来,那要不要我爹批准?不答应了我走了!”   二百人?那一切就好说话了!   柳镜晓当即是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大小姐,一切都好说话啊!这二百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丁宁装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男的……我带个两百女生过来,那是给你的士兵解决婚姻问题了!”   只要有兵,先不管来历,柳镜晓都是要了再说!至于丁大小姐的参军问题,柳镜晓打了保票了,包在他身上!   丁宁确实带了二百多人,都是一等一的捧小伙子,身子骨都结实着,几个营长都是喜上加喜,柳镜晓想了想,朝他们说道:“每个营都给我调六个干部出来,总共是二十四个干部吧!”   不往里调人,反而往外抽干部,这几个营长都觉得不痛快,顿时都在脸上表现出来,柳镜晓又笑道:“宁小姐,从现在起,你便是我们湖北陆军第二师的骑兵连长了!”   柳镜晓是很想法把丁宁封成骑兵团长以讨好丁重,只是几个营长都没晋升成团长,反而让一个外来的女人抢了个团长的位置,面子上实在不大好看,所以只能封了个骑兵连长。 第十一章 阵前会议   接着柳镜晓又对几个营长问道:“这些新兵的身体素质不错?”   萧如浪有气无力地答道:“不错!”   柳镜晓清楚这些营长的心思,他说道:“素质是不错,可惜没受过什么军事训练,连装填弹药都不会,所以才在武汉先训练两天再说,至少要练一练枪法,练一练队列啊!”   听到这肉仍是自己碗里的,四个营长都立即变成了笑脸,柳镜晓堪称是心理学大师:“这二百多人,再加上宁小姐的骑兵连,先编一个补训营再说,等到有战斗力了,到时候再补到你们营里。”   “再说了,我们上前线了,武汉也留点部队了!而且我们就是在羊楼司打败了,这个营仍是我们的本钱!”   一听这话,几个营长都称赞柳师长深谋远虑,当即把抽出一批班长排长来,柳镜晓把他们派到补训营提升一级使用,这补训营的骨架就有了。   柳镜晓很重视这个补训营,亲自兼任营长,下面编了三个步兵连和丁宁的骑兵连,士兵全是丁宁带的,副营长他专门点了骑兵营第一连的副连长段智洁来干。   段智洁是柳镜晓的死党,晋升连长的呼声很高,却从主力连调到补训营当副手,算是明升暗降了。   不过他却没有一点不满意的意思,只是朝柳镜晓行个军礼。   这时候,穿了件卡黄色军官服的丁宁带着他那个骑兵连的人过来。   丁宁入伍后,柳镜晓派副官把这个事情通知了丁重,并一再告罪,丁重倒没怎么责怪柳镜晓,只是副官带回了四个字:“请多照顾!”   不过丁宁的骑兵连,实际全都是步兵,全连只有二十多人,而且没有一个人是干过骑兵的,士兵是从丁宁带来的二百多人挑选出的捧小伙子,但都没有人骑过马。   两个军官虽然是从骑兵营调来的,但也是一直干步兵这行当的,只是骑过几次马而已。   新丁们肩上扛着定边军刚换下的步枪,身上穿着柳镜晓刚给他们发下来的军服,但也是步兵的,就连军衔也是步兵的,柳镜晓见到他过,指着走在前面的丁宁说道:“智洁!这位是骑兵连长丁宁,也是丁重帅的爱女!以后由你来训练他们好了,宁小姐,这位是段智洁的副营长!”   丁宁做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军礼:“见过段副营长!”   非但军礼行得非常不标准,丁宁现在走路立正也是非常随便,完全没有一个军人的风范。   段智洁朝丁宁严肃地说道:“欢迎加入骑兵部队!您已经是一位骑兵军官了,丁小姐!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时,每周工作七天,每年工作五十二周!当然,开饭时间是特别优惠!”   丁宁被段智洁吓得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段智洁大声喝道:“站直!挺胸!还有,想要当骑兵,先把长发剪了!”   丁宁小声问道:“能不剪吗?”   段智洁当即大声训道:“抬起头!定边军没有留长发的骑兵!”   丁宁被段智洁吓得不敢抬头,就差点哭出来了,可一听到骑兵两个字,丁宁反而抬起头来,嘴里吐出刚毅的四个字:“那就剪吧!”   柳镜晓在一旁暗暗点头,这位骑科出身的同学带兵可是行家里手,想必很快就能把这支部队调练出来,但愿他们能赶上眼前这场大战。   当天下午又是一阵忙乎,柳镜晓忙着向王子春要枪要炮要钱要军马装备,总之,一切都要。   郭俊卿忙着给新来的老兵发军服装具,段智洁则带着补训营练射击,练操法,几个营长则忙着往碗里盛饭,生怕被人抢去了骨头。   吃完饭之后,柳镜晓便召集干部开个短会,召集营连长开个战前会议,准备筹划一下作战计划,算是出动前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柳镜晓正和司马勘连长闲扯,这时候段智洁走进会议室进来,一见柳镜晓就说道:“镜晓,你真的害苦我了!这个副营长真不是人干的!”   柳镜晓一纳闷,这个段智洁素来是吃苦耐劳的典型,怎么会有这样一段话,便开口问道:“智洁,怎么回事?哪个连出了问题?”   段智洁就诉苦道:“别的连都好办,有老底子带一下就行了,可偏偏就是那个骑兵连,说有多笨就有多笨,可心却是比天还高,一不肯练射击,二不肯练操法!特别是那个丁大小姐,一定要先学马术……”   司马勘在一旁打趣道:“智洁,这活儿只能你干啊!”   段智洁连连双手推辞:“我真干不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师长,你换个人选吧!”   柳镜晓笑道:“不急!总能带出来的!”   这话刚落,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谢谢师长!”   柳镜晓抬眼一看,原来丁宁也走了进来,她走路一拐一拐地,走一步停一步,军服也全是尘土,掩隹了天生丽质,显得十分狼狈,连忙打个眼色叫完颜玉琢扶她进来。   丁宁走到柳镜晓身前,又说了句:“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军官!”   柳镜晓暗自点头,丁宁的性子倒真是固执,不过丁宁却不敢坐下去,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让完颜玉琢一阵心疼,不由在心里责怪了柳镜晓几句。   柳镜晓知道是她强自进行马术的结果,整个下身被马鞍磨得痛不堪言,大腿内侧和屁股的肌肉几乎是痛得麻木了,屁股恐怕是坐不下去了,心中倒有几分佩服。   他当年在军校也受过这种折磨,结果下马后痛得哭天喊地,再看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自己都有点脸红,便说道:“坐着吧!”   丁宁投过来一个感谢的目光,柳镜晓见人到得差不多了,便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口说道:“明天就要上前线打仗了!不过这整个计划还没定下,怎么打?谁来打前锋?还有谁来留守?”   这话一出,下面就有了响应了:“对……我们营来打前锋好了……我们二营包打……骑兵营一定要冲在最前面……不,我们三营敢包打一个师……”   大家都想着第一个从营扩编到团的美梦,所以是豪气冲天,柳镜晓示意大家暂停,于是大伙儿又把目光停在他身上了。 第十二章 全军出征   柳镜晓笑着说道:“大家求战心切,这是好事情啊!大家先不要急,我们先易后难,先把容易的问题解决再说,我看先把这个留守问题来解决了再说!总得有个人坐镇后方,为我们运输粮草械弹!而且陈副官长那边的也需要有个人接应,不然的话,他们来武汉的时候还不知道”   这时候柳镜晓朝完颜玉琢笑了笑:“玉琢,你留下来吧。”   完颜玉琢知道柳镜晓担心自己上战场会出意外,所以递过来一个同意的眼神,柳镜晓又朝第一营的副营长王烈说道:“王副营长,你毕竟是副官长出身,这些事务你最熟悉,这后方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如何?”   王烈点点头,柳镜晓又说道:“补训营也暂时留在这里,对了,这武汉城内还得留点有战斗力的部队以应万全,谁留下好?”   说毕这番话,柳镜晓便看了一遍众人,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合计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留守武汉,这活儿轻松,无须拼死拼活的上前线苦战,战后论功行赏,这“坐镇后方”的功劳也是不小。   可这功劳毕竟不是真刀真枪干出的,何况这一役晋升机会可多着,呆在后方虽然舒服,可没机会平步青云啊。   大家在思索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说道:“师长,我来留守好了!”   柳镜晓一见这人,顿时乐了:“好!白斯文连长自告奋勇,好样的!”   白斯文觉得这次开战凶多吉多,正想着法子开溜,一听到柳镜晓招募留守后方的部队,这正顺着他的想法,立即窜起来了。   不过萧如浪就不乐意了,他站起来说道:“师长,这可不成,我的部队兵员原本不足,如果白连再留守的话,我营恐怕完成不了战斗任务。”   这也是实情,萧如浪营原本只有四百多人,今天补充之后也不过刚过五百,其中以白斯文连兵员最多,有一百七八十人,如果白连留守的话,那么萧营就只有三百兵员了,因此柳镜晓立即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萧如浪也马上答道:“白连长带连部和一个排留守就行!”   白斯文刚想抗议,柳镜晓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就说道:“好!白连长带一个排留守,另外两个排暂由萧营长指挥。”   白斯文顿时是一张苦脸,他知道这两个排到了萧如浪的嘴里,“暂由指挥”是假,吞并是实,肯定会吞得连骨头也不剩下。   柳镜晓和萧如浪早就对白斯文这个能跑不能打的连看不顺眼了,才借机一唱一和整顿白斯文连,还好柳镜晓还记着白斯文当初林西报信之功,便说了句安慰的话:“没事,白连长!你连有多少损失,我给你补多少兵!”   白连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柳镜晓又说道:“至于作战的事情,我又想了想,骑兵营作预备队,其余三个营的部署到前线再说吧!只要能打,我柳镜晓就打保票,蒙团长这样的事情绝对还有!”   蒙定国立时是满脸笑容,大家也都觉得柳镜晓的处置相当公正,只是骑兵营有些吃亏,不过骑兵营是柳镜晓的基本部队,几个干部虽有些埋怨,但还没有公开提出来。   接着柳镜晓又指着地图和大家研究了一通相关的作战事宜,这会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正式散了。   完颜玉琢见丁宁实在可怜,便扶她回去休息,而柳镜晓当天晚上连睡觉的机会都没有,继续和几个最贴心的干部商议作战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部队重新进行集结,原来柳镜晓带到湖北的部队只有一千多人,现在四个营就有二千八百人,再加上配属的特种兵,总共有四千一百人,这还不包括后方留守的三百人。   誓师大会上,丁重没来,王子春倒作了一通又臭又长的训话,柳镜晓倒很干脆,只说两个字:“包打!”   接着部队先不出发,依王子春的指示,到武汉大街上转一圈再说,这是安定人心的举动。   柳镜晓的部队军容看起来倒不坏,不过这也难怪,清一色是柳镜晓向王子春要来的新军装,新军帽,新皮带,新军裤,新步枪,看起来就同湖北原来的那些部队完全不同。   不少征召来的变兵,换了新衣,然后洗个澡,吃碗饭,嘴里对柳镜晓感激不尽,不过看起来也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象个标标准准的军人。   不过王子春这招还真有奇效,群众从来是只看表面现象,一见到这支部队军容整齐,又有很多大炮助战,先不管战斗力如何,汉口城内的人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了。   不久汉阳、武昌也得了风声,说是王子春派了一支新军到前线打湘军了,保证一战而胜,把湘军打得落花流水,原本城内的商店十有六七前段时间因为受了兵灾的原因,都已经停业了,现在又听到湘军前来援鄂的消息,更是吓得不敢开门营业,但现在全部开门营业了。   柳镜晓率部队在汉口转了个把小时,然后全军准备渡过扬子江到武昌,王子春早已备了几条汽船在那里,两个小时即可渡完。   不过柳师长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大事就是:发饷!   让骑兵营的士兵抬来几十箱份量极沉的箱子,柳镜晓打开箱子,顿时阳光下银光闪闪,柳镜晓大声呼叫道:“弟兄们!给你们发饷了!”   下面的官兵都是一片欢呼雀跃,尤其是湖北出身的官兵,湖北平时一个师发饷,也不过是这么多现钱啊。   柳镜晓接着说道:“犒赏也一并发了!这个月军饷按十成发,因为现在打战,这个月再发三块战时饷,犒赏一律五块大洋!从现在开始,一律发双饷!如果打得好,我再给弟兄升官晋职!等打胜了这一仗,我再给弟兄发一笔犒赏!”   这些官兵多是穷苦人家出身,入伍从军不过是混口饭,眼前虽然凶险了些,但也可以大捞一把,士气自然高涨,尤其是湖北出身的干部更是感想万千。   突然,蒙定国哭了出来,接着跪在柳镜晓面前,接着湖北出身的官兵也纷纷跪了下来,柳镜晓不由一惊,连忙过去扶起蒙定国,嘴里亲切地说道:“定国,这是干什么啊……” 第十三章 小气督军   蒙定国这才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感激地说道:“弟兄们欠饷已久,实是对师长感激不尽啊!以后以后,这几千男儿愿随钧座共荣辱!”   下面两千多号湖北将士都站起来齐声高呼:“愿随钧座共荣辱!”   接着全师将士也齐呼:“愿随钧座共荣辱!”   “愿随钧座共荣辱!”这句日后在十七师具有特定意义的话就这样蒙定国嘴里传开了。   柳镜晓一边挥手示意大家暂停,一边大声说道:“一个个来!按连为单位发饷!”   柳镜晓是按定边军的老规矩发饷,一个下等兵一个月军饷八元,不过要扣去五元伙食费(月底再发一次伙食尾子),加上战时饷和犒赏,总共可以到手十一块现洋,至于老兵和军官则到手更多。   平时湖北士兵每月只发二块现洋,军官发五块现洋,而且还不包伙食费,官兵自然是饿得嗷嗷待哺。   象蒙定国家里人口多,开销又大,早已是穷得揭不开锅了,突然遇到柳镜晓这样大方的长官,自然是感激得五体投地。   不过每月既然有五元伙食费,伙食自然也不能操办得太差,柳镜晓早就通知下来,一定要把伙食办好,让官兵吃饱了好上阵拼杀,否则就拿几个司务长开刀。   当然羊毛要出在羊身上,这钱自然是王爵帅出的。   王子春先前预付了柳镜晓三个月军饷共十七万元,可柳镜晓经过思索之后,又去向王子春要钱。   王子春的一个师一个月五万块军饷是按他的那套发饷法,可柳镜晓也有自已的算盘。   凡事都讲究一个入袋为安不是,虽然你王爵帅许了那么多愿,可终究不如这口袋的现洋来得稳当,所以还请督军大人照实发三个月的军饷。   共和以来,一个师一个月军饷依例十四万一千元,本月因为正在交战之中,所以我师关双饷要二十八万二千元,以后两个月暂时按平时计算,也是二十八万两千元,总共五十六万四千元。   此外这一次交战必定惨烈无比,抚恤、埋烧、棺材等一应费用肯定不少,那就暂时先按三十万元来算,这样一计算,总共是八十六万四千元,扣去先前发的十七万元,再减掉零头,还请爵帅再发我师七十万元。   可按实际人头来算,柳镜晓全师只有四千人,一个月发五万军饷已是十分丰厚了,就是三个月全关双饷,也不过三十万元,柳镜晓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了。   王子春本来就是出名的小气,当然不肯干了,柳镜晓马上就变了一副嘴脸,声称前线战事凶险,部队却因军饷不足士气不高,还得在汉口城内多休整几日才上线。   前线救兵如救火,光靠羊楼司的周团是怎么也顶不住湘军的进攻,王子春自然也急了。   柳镜晓开的价码虽高,可这个督军的位置是无价之宝,每年能捞进来几百万的私房钱,只是把入了自己口袋的钱再拿出来,这是普天之下最最困难的事情。   两人便在那里讨价还价,为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最后王子春不得不向这个只带了一团部队的新任师长低头,除了前面发的十七万军饷外,王子春再补发军饷四十万元。   有奶就是娘,只要有钱,柳镜晓立即变成一个忠贞不二的虎将。   当然了,柳镜晓在要东西的时候是绝不会客气的。   枪枝、弹药、军装、雨衣、工兵铲……柳镜晓一律要求以一个中央师的标准拔发,甚至为了组建丁宁一个二十多人的骑兵连,柳镜晓也向要王子春要了两百多匹军马。   原来柳镜晓手上只剩下四万多块现洋,一路连同运输费花了一万多块,现在柳镜晓手里就有将近六十万的现钱,除了让军需携带二万现洋以带急用,取了九万多块用来发饷,其余四十多万元汇到上海实行银行,随时准备提取。   柳镜晓这也是打的如意算盘,上海银行信用最好,网点又多,提取又方便,王子春就是想反悔都没门。   当然柳镜晓不会象王子春那样死脑筋,有财大家发,拿了九万多块现洋出来发饷,只有发足了饷,让官兵们吃饱穿饱,打起仗来大家才会拼命。   至于现洋的搬运,他专门照顾了老部队骑兵营,每个负责搬运、保卫的官兵加发十块现洋,让骑兵营昨晚的一点不满都灰飞烟灭了。   不过柳镜晓这九万多元军饷确实有奇效,部队上船之后不时能听到:“好好干……师长够大方……”之类的对话。   蒙定国还专门跑到柳镜晓的船上千恩万谢,柳镜晓又说了很多交流感情的话拉拢他。   不过从蒙定国那里才知道,王子春竟是小气如斯,平时发犒赏,竟是发五角湖北官钱局的钞票了事,湖北官钱局的票子因为发行量太大,五角只抵现洋二角,官兵们都气得拿着票子大骂:“小气鬼!”   可王子春小气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样,他有个他刚当兵时的老班长,又是小同乡,听说他当了一省督军,很高兴地从老家来投奔王爵帅,要他给安排个位置。   两个二十年前的老朋友见了面,说了一通感慨的话,王子春表现很客气,给他补了一个伙夫位置,在督署服务,实际就是顶了部队里一个位置,每个月白拿几块钱。   老班长干了几个月,觉得地位太低,拿的又太少,要求老部下再照顾照顾,结果爵帅当即发火了:“这几个钱是我吃到肚子再吐出来的,还嫌少吗!我这只有一个督军缺,只好把督军给你干!找事情拣精挑肥的吗?干就干,不干拉倒!”   气得老班长哭着走了,听得这段故事,柳镜晓都不由自己佩服自己,趁火打劫能从王子春那要出这么钱来。   不过蒙定国又说了,别看土老儿如此小气,捞钱可有一手。 第十四章 战事将开   王爵帅每月月尾必到湖北总商会坐镇一次,说军队下月一日即要发饷了,要商会赶快筹款。   这笔款子少则六七十万元,多则近百万元,又是一项经常性的必需经费,只是事关治安不能打折扣,所以商会也不敢有所异议。   但这笔款子大部都入了王子春的腰包,只有一小部分用来发饷。   此外,王子春捞钱的路数还有很多,比方将湖北官钱局出产的小铜元运往北方获利,任用私人出任各县要职等等。   蒙定国言中颇多不平之意,不过他对湘军也没有多少好感,以为湘军援鄂不过是为了实现大湖南主义而已。   正如同东北有大奉天主义,西南有“大云南主义”、“大广西主义”一样,某些湖南人也有“大湖南主义”的古怪思想。   大湖南主义自然是包括湖北在内,无论表面说得好听,“两湖一体不分彼此”,其实质不过是想把湖北变成湖南的殖民地。   前门驱狼,后门来虎,自然是蒙定国不愿见到的,柳镜晓倒是很欣赏他爱乡之情,顺口问道:“定国,你是哪里人啊?”   蒙定国答道:“我是武穴人!”   柳镜晓随便应了一声,也没有追问下去。   全军渡过扬子江之后,便上了粤汉铁路。   粤汉铁路,原定计划是从武汉修到广州,只是因为经费,现在只完成了武汉到长沙这一段铁路,长约七百三十里,铁路总局设在武昌。   湘军援鄂之前,曾定过一个乘火车直袭武汉的计划,遂开始扣留湖北铁路总局的列车,准备坐火车奇袭武汉。   这本是一条妙策,只是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不能瞒过湖北方面,湖南方面便想了一条瞒天过海之计,打电报给湖北方面说:“湘军换防,请多开几辆火车前来协助军事运输。”   王子春对湖南方面的动向早有耳闻,湖北铁路局遂以这个电文请示他,这个消息反而确认了湘军攻鄂。   王子春当即下令立开一切列车,当日湘鄂间铁路停开。当晚湖南方面又发电文称部队已不换防,请派客车来,湖北方面也不上当。   在湘的客货车只有七列,司炉、司机等职务又多是湖北人,王子春遂以家属安危威胁,结果火车职员潜逃甚多,列车大多停开,影响湖南方面的备战。   而为了运输柳镜晓的部队,湖北方面把所有的客货车都动员起来,反倒是上车颇费时间。   火车跑得飞快,当天晚上就到达了蒲圻车站,驻守前线的周再之团长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柳镜晓就走过来说道:“柳师长,之再等候已久,您来的正是时候!再迟来一天,恐怕什么都晚了!”   柳镜晓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拉住周再之的手亲热地说道:“周团长!我刚来,一切听您的!来,说说现在湘军那边有什么动向?”   周再之答道:“现在湘军方面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在今天下了总动员令,现在我们面前有两个旅!”   原来湘军方面虽然于七月二十日就定下来援鄂的计划,因为乘火车突袭武汉的计划,加之列车停运,直到今天,也就是二十八日才正式下了总攻击令,白白延误了八天的宝贵时间。   说着,周再之就把两封刚收到的电文交给了柳镜晓,一封是湖南易恒赵的援鄂通电,在通电上易恒赵来了个先礼后兵,请王子春顺应民心民意,自动辞职下野,把湖北政权归还于湖北人民,否则他就要替天行道,为湖北人民讨一个公道。   另一封是王子春的辞职通电,王子春只是虚伪地向北京政府通电辞职,一但有人接应,他王某人立即就可以解甲归乡,同时也多谢易老哥对自己的关心了。   当然了,在官僚字典上,什么字都有,就是缺一个“走”字,一坐上这个位置就会恋恋不去,王子春实际是拒绝了易恒赵的提议。   接着周再之说道:“今天下午我为和平向湖南方面做最后的努力,派人到三溪向鲁荡平说明,并表示火车即刻可通,千万不要发生误会,结果鲁荡平居然说:‘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一条是倒戈驱王,一条交枪投降!否则我们就不客气!’当真是欺人太甚,把我们湖北人都当稻草人了!”   说话间,周再之团长神情激动,握紧了拳头,青筋直露,柳镜晓不由暗自赞许,这周再之果然是王子春的第一员虎将,便问道:“周团长,现在你的团有多少兵力?”   周再之倒对柳镜晓很恭敬,他说道:“我团由四个步兵营及团直属队组成,每个步兵营都有四个步兵连,此外还有一个临时动员的独立营,加起来总共有四千三百多人!”   一个团五个营,四千三百多人,柳镜晓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编制,也难怪这人对王子春忠之不二,可是他现在有一个的难处,他派人找来地图,指着上面说道:“再之,你我合起来总共有八千多兵力,守羊楼司一线问题不大,可是湘鄂边境上千里,如果湘军不从我们这里经过怎么办?”   周再之倒是早有准备,他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的左翼是崇阳、通城,那是王天龙的地盘,右翼的公安、石首又是刘佐庆的地盘,他们都是半独立的势力,一向都不大服从爵帅,但和易恒赵的矛盾更大。”   周再之又说道:“他们兵力虽然不大,但让他们拖上湘军几天是没有问题的!”   周再之算是解决柳镜晓心头最大的一个问题,他便用力指着地图叫道:“来,拍电报去!以我的名义任命王天龙是左翼总司令,刘佐庆为右翼总司令!”   他现在算是鄂军在前线的前敌总指挥,自然有权委任,周再之又说道:“不过最关健还是我们这一路!”   柳镜晓点点头:“没错!羊楼井为兵家必争之地,来的必定是湘军主力!好!再之,明天咱们和他们好好干上一场!”   说着,柳镜晓往周再之,没想到同样的坚毅目光,两个人便大笑起来。 第十五章 小胜湘军   羊楼司至赵李桥一带多为高地地形,易守难攻,而湘军最有可能沿湘鄂间铁路进攻,而湘军无论攻守,都需要攻占羊楼司一带高地。   所以柳镜晓的布置是,以慕容雪海营驻新堤一线,主力布置于赵李桥前方一线,总司令部设置于赵李桥车站。   这般布置还末布置妥当,就闻枪声渐起,二十九日下午二时,湘军已经越过湘鄂边境,双方前哨已经发生交火。   柳镜晓遂亲率李何一营前出阵前以拖延时间,刚出发不久,就遭遇湘军一团千余人附有火炮两门,全是一色芒鞋斗笠,显得十分轻便,柳镜晓大喝一声:“准备战斗!”   李何一营当即展开战斗队形,对面湘军也发现敌情,也展开横队朝这边攻击。   不一会双方已进入射程,柳镜晓一声令下,排枪如雨,走在最前方的湘军伤亡甚多,纷纷摔倒在地,但湘军果然不失勇悍之名,丝毫不见气绥,队形不乱,同样以排枪向这边还击。   柳镜晓苦练射击的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定边军老兵发弹甚快,战场上弹丸四飞,双方伤亡均重,不时有人痛呼一声翻倒在地,而湘军的两门火炮尚未展开队形不能射击,面对两倍之敌,定边军竟然不居下风。   交战约六七分钟,湘军发起一次连级冲锋,但在定边军的射击下死伤累累,尸体倒了一地,定边军士气顿时大振,柳镜晓亲自挥动军旗,官兵们高呼:“万岁!”   这时候,右前方再度出现一支身背斗笠的湘军,也约为一团千余人,从侧翼迂回过来,大有将已方合围之势。   而当面的火炮在吼叫之后,两炮落在已方阵地上,弹片四射,顿时有十多个官兵倒在地上惨呼,湘军方面士气大振,高呼狂嘶,军旗飞扬,似乎发弹也快了许多。   柳镜晓不敢恋战,先让朱营连长带伤员先撤,自己居中带部队回撤,由司马勘连负责断后,湘军见定边军方面开始动摇,便吹起刺耳的军号,潮水般涌了过来。   司马勘不慌不乱,带部队打两轮齐射,阻滞了湘军的进攻之后再转身发足狂奔。   湘军打的是短程冲刺的主意,结果跑得气喘吁吁,而定边军的行军力很强,不多时湘军已经跑出步枪的射程。   湘军哪里肯让这块肥肉飞了,两支湘军合为一队,都尾随着定边军的后队而来,有些家伙停了下来,歇口气,一边大叫:“湖北佬不要跑!”   话没说完,屁股上已经被长官踢了一屁股。   柳镜晓根本不理他们,一路狂奔,定边军已退到羊楼峒隘口,湘军正想一鼓作气攻下羊楼峒险要,哪里知道没走几步就诱发不少地雷,顿时尸体翻飞,残肢碎片散落了一地,湘军士气大挫,不敢继续向前进攻。   原来王子春配属给柳镜晓了一个工兵营,柳镜晓又要来许多地雷,遂在羊楼司一线埋设很多,在逃跑之中,司马勘在撤退之中巧妙把他们引进地雷阵。   不过湘军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蒙定国的炮兵发威了,十二门火炮同时齐射,尖啸的榴霰弹朝湘军飞去,四射的弹片把湘军站的地方全覆盖了,引得惨呼连连,弹片、破碎的肢体、残破的旗帜、损失的步枪遍地都是。   加上倒地翻滚着挣扎惨呼的士兵,重伤者的轻声倾诉,战马最后的悲鸣声,如同一活生生的地狱。   剩下的湘军前锋也到处乱窜,完全失去了控制。   蒙定国携带了四门十二磅重榴弹炮和八门六磅榴弹炮,十二磅榴弹炮威力相当惊人,一发幸运的炮弹刚好在湘军队形的上方爆炸,结果散射的钢珠铅丸足足打倒了三十七个人和两匹马。   六磅榴弹炮倒是一个异数,这种火炮普天之下只有蒙定国的这个营才装备这种火炮。   普通六磅炮全是长炮而非榴弹炮,只是汉阳厂曾想将十二磅榴弹炮轻量化,结果试制出八门六磅榴弹炮。   但试制结果很不成功,六磅榴弹炮比十二磅榴弹炮轻不了多少,射程虽然相当,可威力比十二磅榴差上许多,价格和十二磅榴还高,性价比非常差,各省都不肯要这种火炮,只好送给了王子春免费试用。   不过六磅榴弹炮还有相当威力的,运气非常好的话,干掉三十个人是不成问题。   更要命的是,蒙定国为了在柳镜晓面前好好表现,他大下本钱,打了十二发高价的榴霰弹。   虽然有二发射失,另外四发的爆炸时机和方位都不对,因此只造成个位数的伤亡,但这轮炮击至少扫倒二百名湘军,成了扭转胜败的关健。   这还没完,借着湘军士气低落的时候,柳镜晓重新带部队杀回来了,不过他这一回是把定边军的三个营全带来,旁边还有周再之的三个营助攻。   反攻的兵力比湘军足足多了一倍,湘军队形不整,士气不高,两阵排枪和又一轮炮击过后,成排成排的湘军轮番倒下,剩下的湘军也转身向后跑去,柳镜晓小心翼翼追杀出几百米就重新退回去。   接着周再之和柳镜晓清点了一下战果,柳镜晓估计湘军至少伤亡了五六百,而已方只伤亡了一百六七十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周再之大喜过望,嘴里说道:“这一仗打得好!赶紧给爵帅发电!”   柳镜晓也大笑道:“明天湘军必把主力指向赵李桥,恐怕就要看再之的本领!”   周再之拍着胸膛,嘴里连连说道:“不成问题!不成问题!我包打……我包打……”   湘军受此挫折,顿时谨慎起来,只敢以小部队袭扰,等候明日主力赶到再发起进攻,这一日的战事就算这样结束。   柳镜晓和周再之便联名打了一封电报给王子春报喜,说是阵前挫败湘军前锋,毙伤甚多,王子春接电后赶紧公布出去安定人心。   柳镜晓又单独打了一个电报给完颜玉琢,让她赶紧借打了胜仗的机会向王子春要钱要枪要粮要弹,反正这土老儿刮湖北人刮得够多,自己从他那刮回一些也是替天行道,当然电报中也少不了柔情蜜意。   湘军方面见鄂方占了上风,也发表通电称:“……敌军大溃,我军追击敌军至羊楼井,因攻坚不果撤回……我方伤亡不过六七十员,鄂军伤亡千余员……”云云。   接着,柳镜晓和周再之又收了两通电文,让他们喜出望外。 第十六章 苦战前夕   这两通电文中的第一通,是北方十二位督军联名通电,斥责湘军侵犯鄂境,引发刀兵之灾,至于鄂局善后,王子春施政确有不当之处,但中央自有处置之策,并警告湖南方面早日退兵,否则北军各军将一齐出动援鄂。   这通电文表面是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可所谓“处置”,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可以说是为鄂方加油鼓劲的。   第二通电文是王子春转发过来,是从保定第三师方面发来的,在上面署名的三个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一个是陆军次长,段总理的头号爱将徐又铮。   另外两位则是直系的干将,一位是新任的鲁豫巡阅使曹明,这位鲁豫巡阅使虽然管不了山东,却是正正式式的直隶督军,在河北地面上,他说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顶十句,另一位则是曹明帅的头号爱将陈云杰。   而这电文的内容是柳镜晓和周再之最想听到,他们向湖北方面表示道歉,他们一闻湘军犯鄂军,未得陆军部部令,由时在保定的徐次长下令即刻南援,直军程云鹗旅和第三师已于保定上车。   只是他们匆忙处置之间,竟忘记了通知湖北一声,到现在才想起此事,请湖北放行军列不要截击。   王子春当即把这两通电报转给前线打气,柳镜晓和周再之都十分兴奋,今日小胜一场,只要拖住湘军几日,援鄂大军即可到达,日后飞黄腾达自是不在话下。   柳镜晓又想到详细了解湘军情况,这时候司马勘递上俘来湘军的交代,他们招认,他们属于夏刚的鄂军团,却是临时加入鄂军团的湘军。   原来当年北军南征失败,有一支鄂军夏刚部却留于湖南,所部编为一团约六七百人,当时长沙经常易手,鄂军团因为和湖南各系都没有关系,遂承担起长沙治安的责职,无论哪派攻克长沙,鄂军团都是同样欢迎。   此次援鄂,易恒赵想营造一个“鄂军回鄂”的局面,不给北方以任何口实,遂以夏刚的鄂军团为先锋,但是鄂军团只有六七百人,兵力实在太单薄了些,遂从湘军抽调精干士兵一千六七百人加入鄂军团。   这样一来,鄂军团实力大增,但官兵之间素不相识,就连自己的连营长是哪位都不清楚,结果在鄂军的反击下败了一阵。   柳镜晓逮到这样一个大新闻,当即发了一通“鄂军团之真相”的电文,内容自然有所夸大:“……俘虏供称皆为湘人,全团鄂人十不存一……实假鄂军名义犯我省境……”   至于湘军攻鄂情况,湘军俘虏供认,正如鄂军布置,湘军攻鄂部队亦分三路,右路是金叶开的湖南第一混成旅金叶开攻通城,右路攻击公安的是唐荣阳第八混成旅。   中路主力则为两师又一团,前锋为夏刚的鄂军团,继而为湖南第一、第二师,援鄂军总计兵力约四万,其中中路实力最为雄厚,将近三万人。   此后在西向常德方面,湘军尚有数旅之众已经编成援鄂军,但尚未出发。   不过把湘军的底细给弄清楚了,柳镜晓和周再之反而心神大定,觉得湘军兵力并不占完全优势,已方只要善用地形拖上几日,即可一战而胜。   但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觉,湘军屡用小部队袭扰,鄂军大队一到,湘军立即一哄而散,等到鄂军想要睡下,湘军立即重新集结袭拢,还时不时来个劫营之举,实令鄂军防不胜防。   柳镜晓倒是精神抖搂,他和柔然军几度交战,对付这种战法倒颇为心得,什么几路扫荡分进合击的战法一出,湘军的小部队倒被柳镜晓吃掉了好几个。   只是湘军堪称悍勇,而且一色芒鞋斗笠行动快捷,行军力亦强,柳镜晓觉得真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时值七月,天气正热,柳镜晓和周再之的部队全是着正规军服,每人身上携带弹药甚多,行动反而显得十分不便。   战至天明,周再之倒是催促道:“柳师长,你回赵李桥司令部坐镇,今日就看我的!”   柳镜晓的弹药辎重大部存于蒲圻,一部存在于赵李桥司令部,部队只携行了两个半基数弹药和一日粮食。   柳镜晓也知道赵李桥是关健所在,绝不容有失,何况亦须有人坐镇中军调度兵力,遂谢了一声便带着几个卫士参谋折回赵李桥。   走着走着,身后枪声已经越来越密集,湘军的攻势远强于昨日,到了赵李桥,慕容雪海营派了传令兵,因为湘军向他进攻,要求柳镜晓增派援兵,或容许他稍稍后撤。   柳镜晓当即给他下了死命令:“以守新堤兵守鄂南,以守鄂南兵守湖北!”   不久,传达兵在司令部来来往往,慕容雪海营不久报告击退敌军,俘获颇多,倒是赵李桥方面一直没有消息,只是枪炮声越来越急。   柳镜晓一夜未睡,倒几分困意,想略为休息一下,无意间,从司令部往南看了一眼,只见南方尽是硝烟弥漫,再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高声叫道:“骑兵营!骑兵营!” 第十七章 八日苦战(一)   时为七月下旬,天气炎热,而柳镜晓看来硝烟方向,今日竟是南风劲吹,对鄂军极其不利。   柳镜晓的骑兵营计有步兵两连、骑兵一连、掷弹兵一排,骑兵连尚在海运之中尚未归还建制,所以临时以掷弹兵排扩充成第三连,柳镜晓遂由第三连留守后方。   尚未到达前线,枪炮声已是越来越密,等到达羊楼峒阵地时,只见周再之赤着上身高声怒喝,手中挥动手枪,着实是一员勇敢善战的虎将。   再往下俯视,只见湘军密密麻麻朝这边冲击,蒙定国团的炮队大显神威,战线上已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   但湘军着实勇悍,虽然队形已然残破,掌旗手已换了几轮,但依旧飞速向前突击,士气亦很高涨。   湘军的开花炮队亦很了得,其火炮总数较有三四十门之多,多为六磅长炮,弹种皆为爆破弹,虽然对杀伤力远较榴霰弹为差,但六磅长炮的射程亦非蒙定国的榴弹炮所能及。   蒙定国的十二磅榴弹炮最大射程不过一千码而已,而六磅长炮最大射程远在一千五百码以上,因此湘军将火炮集中为一炮兵群集中使用,炮兵阵地置于前沿约一千二百米,刚好在鄂军炮兵射程之外。   一方面压制蒙定国的炮兵,另一方面支援步兵的进攻,一时间弹如骤雨,炮火连天,鄂军颇有伤亡。   不过最令鄂军头痛的是,今日南风劲吹,发弹之后,硝烟都被大风吹到鄂军眼睛里,一时间眼睛又呛得通红,射击速度极受影响,何况受大风影响,射击既不精准,又不及远,而蒙定国的炮兵更受影响,湘军遂借机疯狂发起攻击。   还好羊楼峒一线都是重山峻岭,堪称天险,柳镜晓的工兵营又构筑了许多工事,全军占了地利,蒙定国的炮兵阵地将构筑于高处,随时可以杀伤湘军。   湘军的一个连刚刚冲到左翼的一个山谷下,便被蒙定国一阵毁灭性的炮火挡住了去路。   但湘军似乎不计代价地向前突击,右翼的一个营借着这短暂的时机,拼命朝一个山头发起攻击。   他们冒着弹雨,顶着炽热的太阳,拼命地向上爬行,当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守军也拼命地向下投掷手榴弹,顿时砾石飞溅,把湘军炸得死伤累累。   湘军却毫不气绥,再向前爬了十来米,湘军也开始投掷手榴弹。   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红色的小手榴弹,十分轻便,投掷距离较普通手榴弹远上一倍,在山地战中效用奇大,在守军中造成相当的伤亡。   一部分湘军继续勇猛地进攻,另一部分则停下来举起步枪与鄂军对射,有的则继续朝守军阵地投掷手榴弹。   守军也同样以步枪和手榴弹回敬,他们使用的手榴弹与柳镜晓当初守林西所用的不同,直接拉火即可使用,因此双方对掷手榴弹,相互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沿着一条血路,湘军终于冲上了山头,向前望了一眼,平坦的地面就在眼前,似乎这个山头已经落入自己的手中。   但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炮火,蒙定国的炮兵泻下他们所有的火力,前进中的湘军被打得血肉横飞。   在炮火掩护下,鄂军跳出工事,投入了不计伤亡的反击之中,他们有力而又疯狂的进攻,将残存的湘军一下子打下去。   但湘军炮兵同样不客气,伴随着,三四十门六磅炮一齐发威,前沿阵地落弹如雨,大部分守军在这一瞬间都倒在血泊之中。   湘军的后继梯队气喘吁吁地冲上山头,在经过一场血腥的肉搏战之后,他们终于夺取了羊楼峒的第一个山头。   但此时,原本湘军原本完整的一个营近四百人,站在山头上的只有三四十人,其余都非伤即亡。   而守军的一个整连上百人也已不复存在,但湘军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刻,鄂军一个反击的步兵连已端着刺刀冲上山头。   反击的鄂军嫌军服笨重,不如一色芒鞋斗笠的湘军快捷,干脆全赤着上身,下身只穿及膝的长短裤,腰间挂了子弹袋和五发手榴弹,呼啸着猛冲了上来。   同样是一场短暂而猛烈的肉搏战,交杂着爆炸声、枪声、掺呼声、大叫声,鄂军再度把湘军打了下去,但这个鄂军连也只剩下两个排的兵力。   同样,在其它的阵地上,同样剧烈的战斗在不停上演,双方都显示了自己做为军人的荣誉。   但这仅仅是开始,羊楼峒占地约十余里,地形险要,鄂军居高临下据险死守,湘军虽伤亡七八百人,竟未得寸土。   柳镜晓看了几眼,周再之正大叫着,见他带部队前来增援,脸顿时一红,大声叫道:“镜晓!对不起啊!我把羊楼井给你丢掉了,今天我一定给他夺回来!”   原来今日湘军方面以主力先用羊楼司方面,羊楼司守军为周再之的第四营和补充营,而攻击湘军多达六七千人。   湘军悍勇,但周再之的部队也相当能战,双方弹雨对弹雨,刺刀对刺刀,一阵拼杀之后,周再之部终于支撑不住,向羊楼峒继续进攻。   湘军主攻的是第二师鲁荡平部,该师着实悍勇,误入地雷阵竟丝毫不停,直接扑了过来。   而柳镜晓埋设的地雷不过百余枚,面对这种折臂断肢仍奋死冲锋的敌军确实没有多少效果,遂有这次苦战。   柳镜晓倒不在意羊楼司阵地之失,毕竟羊楼司并不险要,失守是意料之事,他便说道:“没事!关健就是守住羊楼峒!” 第十八章 八日苦战(二)   周再之握紧拳头,在胸前大力挥动着:“镜晓,有了你的预备队,我立即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柳镜晓也吼道:“好!大家给我好好打!”   片刻之后,鄂军中已经敲起了急促的进军鼓,鄂军把所有火力都投掷在湘军的身上之后,便端着刺刀,大吼着冲出阵地。   蒙定国在炮兵阵地上一甩军帽,大声吼叫着:“炮兵!!!齐射!”   刚刚投入战场的骑兵营更发挥了生力军的作用,湘鄂双军正在一个山头展开相持战,骑兵营第一连在吴苍雷的率领下冲上山头。湘军一见情况不对,一顿手榴弹就往第一连招待过去。   红色的小手榴弹象雨点一般落在第一连的队形之中,弹片夹杂着碎石造成遍地的伤亡,连长吴苍雷浑身是伤,却毫不在意,大叫一声冲,带着部队奋不顾身地和湘军搏杀。   另一边,第一营的司马勘连长带着他的部队从山下直杀下来,和拼命地往上爬的湘军部队直接撞击在一起,司马勘手中左轮手枪连发,打光了子弹之后,便抽出军刀冲在队伍的最前方,连续砍翻了两名湘军士兵。   而最英勇的是萧如浪营长,他赤着上身,直接抓了把军刀冲下去,在他身后,整个阵地都能听到他的命令:“萧如浪让你们把敌人全部干掉!”   每当他下了最大决心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萧如浪”,而非“我”,他的两员爱将也自然知道这一点,两个连队二话没说,紧随着萧如浪扑下去,就连白斯文连的老兵也受这种气氛感染,高叫着猛冲下去。   湘军正好把所有的炮火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萧如浪直接穿过弹雨,带着部队直接切入了湘军的进攻队列,他军刀连挥,连续挑落了几颗脑袋。   定边军是在漠北一枪一刀打拼出来的部队,补入的兵员同样是鄂军的老兵,周再之的团队也是同样能战的部队。   湘军根本没想到鄂军竟敢和他们打起对攻起来,何况部队苦攻了一上午,早已是精疲力尽。   湘军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一个身体肥胖的湘军将领很卖力气,亲自到火线督战,大声呼叫,柳镜晓遂问道:“那人是谁?”   周再之看了一眼答道:“就是鲁荡平这家伙!”   一阵血肉相搏之后,湘军终究抵敌不住,丢下二百多具尸体退了下去。   这一次战败很是挫折了湘军的士气,毕竟谁都不希望这样能打能拼的部队是自己的对手,何况这一上午伤亡上千人就只拿下了羊楼司阵地,想打下天险羊楼峒还早着。   经过这次挫败,湘军一度停止了进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再用营连规模的进攻,只是白白牺牲人命而已。   双方的重型火炮也几乎同时停止射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火炮都射击了一上午的时间,炮膛早热得发烫,再这样打下去的话,十有八九会出现火炮炸膛炮毁人亡的悲剧。   趁这功夫,郭俊卿带着辎重营把饭菜和开水送上来,人人有份,就连第一线的官兵都能吃上热菜,喝上开水。   女儿家心细如发,郭俊卿这几天已在附近采办了三天的军粮菜蔬,每人一天有一斤半米,三两肉,一斤半蔬菜,鸡蛋两个,连油盐烧柴也早已备好,对于前线将士来说,可以说是相当丰盛了。   湘军就没有这等好福气,苦战了一上午之后,太阳炙热地照在身上,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可午饭还没有着落。   一小队湘军见鄂军在工事内用饭,想偷偷摸上山去客气一番。   结果证明,干扰别人吃饭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怒气冲冲的鄂军当即扔下饭碗,往下投掷手榴弹招待这些不素之客。   下午的战事则比较沉闷,湘军见到这种横冲直撞的战术毫无效果,改而采取用班排规模的小部队进行攻击,企图在防线上找出一个弱点。   这种班排规模的进攻反而更令鄂军头痛,湘军快捷的行动优势被充分体现出来,他们顶着烈日,轻快窜上去山去,向守军投掷轻便的红色小手榴弹,时不时打上几枪冷枪。   他们的火炮战术也为之一变,往往突然集中火力朝某个山头开火,伴随炮弹的呼啸声,紧接着必定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鄂军只能把身子贴在酷热的工事上,眼睛紧贴着战线,但南风越来越大,无论是投掷出的手榴弹,还是四飞的弹丸,准头都不怎么样,射程也很受影响。   但柳镜晓和周再之都明白,这仅仅是假象,湘军一旦在战线找出一个弱点,接下去必定是潮水般的疯狂进攻。   共和之前便有“无湘不成军”的说法,这两天的战斗中自己也充分休会了湘军的战斗力,对方可不是吃素的。   柳镜晓和周再之在召集几个军官商议之后,一方面加紧修复毁坏的土木工事,一方面派使者向湘军方面提出休战一小时以收容死者和伤员。   湘军同意了鄂军的提议,并派一部分徒手兵上山抬走了尸体,还有一些重伤的官兵原本倒在双方战线之间,双方都不敢抬走伤员,只能任由他们无力地倒地呻吟,这样的场景很容易令士气崩溃。   鄂军也有同样的想法,同样派徒手兵抬回了尸体和伤员,血战后的羊楼峒有了暂时的安宁,但休战结束之后,战线又再度响起密集的枪炮声。   抬回尸体之后,柳镜晓和周再之清点了伤亡。在激战之中,湘军至少阵亡了五百人,伤亡总数柳镜晓可能在一千三四百人之间,鄂军的损失比湘军小,但也伤亡了近七百人,不过总数只有湘军的一半,可阵亡者多达三百多人。   不过周再之很用心,把自己的部队布置一线最艰苦的地方,而把柳镜晓的部队布置在第二线,因此柳镜晓的定边军只伤亡了一百多人。   这使柳镜晓对周再之很有好感,周再之这时候反而催促柳镜晓赶紧带上骑兵营和伤员,早点赶回赵李桥总司令部,前线有他负责就行。   不过柳镜晓回赵李桥之前,还得把烧埋费发放给各个营长。   官兵阵亡之后一般由所在连营就地安葬,这笔安葬的费用称为烧埋费,北军战时一般只发八元烧埋费了事,平时还发减半,柳镜晓现在手里有钱,便宣布战时烧埋费加倍,阵亡将士一律发十六元烧埋费。   柳镜晓当场把烧埋费一分不少地交给各营营长,这笔经费官长没多少贪污的机会,官兵的眼睛都雪亮着。   至于官兵最关心的抚恤金问题,由于北军一次性只发七元抚恤金,这笔钱实在太少,柳镜晓一口气提高四倍,宣布阵亡将士一律发三十四元抚恤金,平时减半发给,官兵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不过由于战事尚未结束,柳镜晓只能宣布战斗结束再一次性发给。   实际原因是柳镜晓手里筹集不了那么多现金,他这次只带二万元现金来前线,还好郭俊卿采办菜蔬可以从各营各连的伙食费里扣。   但柳镜晓的开支很大,这两天杂七杂八的开支已花了七千多元,这次三百多人的烧埋费又需要五千多元。   而蒲圻的上海实行银行分行没有那么多现金,柳镜晓几次派人催促,也只提来了五千元现金。   等发完埋烧费,柳镜晓便带着伤员和骑兵营一起回赵李桥,半路上又遇到了郭俊卿,她这时候又带着辎重营向前线输送了一批枪炮弹。   一线部队的子弹、手榴弹在战斗消耗很大,蒙定国一早上打了三百多发炮弹,部队携行的炮弹差不多全都用完了,因此大家可以想象郭俊卿在阵地上的受欢迎程度。   等柳镜晓回到赵李桥,又有慕容雪海的捷报,原来湘军再次向他的阵地进犯,结果损失惨重,而第二营伤亡甚小,各连都能死战到底,加强的周再之团炮兵连也居功甚伟。   柳镜晓把蒙定国的炮兵团全调给周再之使用,周再之则把自己的团炮兵连加强给单独驻守新堤的慕容雪海,这个连有六门四磅炮,对于步兵营来说,也是相当有威力的炮兵武器。   完颜玉琢也有好消息传来,她电文中说狠狠地敲王子春这土老儿一笔,急需的作战物资已派人经湘鄂铁路运往赵李桥,其余的物资则暂存武汉,她已觅好两个大仓库诸备物资,不过定边军的直属队、骑兵队和辎重还没到武汉。   其余的电文都不值一看,多半是各方在大打电文战,还有一批电文是给柳镜晓和周再之打气助威的,柳镜晓则赶紧起草一封给王子春的告捷电文,趁机诉苦向王子春大敲竹杠。   等吃完晚饭,柳镜晓又忙了半夜,羊楼峒前线仍是枪炮声不绝。   不知不觉间,已是月上中天,柳镜晓已是两天未睡,十分疲乏,随便抓了件军毯,就包了身子到在司令部的沙发。   睡着睡着,柳镜晓突然被密集的枪炮声惊醒,刚想上阵察看,一个气喘吁吁的传令兵跑了进来报告:“柳师长,周团长请我转告一声,只要他在羊楼峒一刻,保证顶住湘军的进攻!请柳师长好好休息,否则就是不给他面子!”   原来周再之虽是一员虎将,气度却稍稍嫌小了些,今天柳镜晓带着骑兵营到一线压阵,他觉得这局面是柳镜晓压下来的,所以专程派传令兵来通知柳镜晓一声。   柳镜晓无可奈何,送走传令兵后再次睡下,还好前线的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了,柳镜晓也确实十分疲乏,不由睡得十分香甜。   突然之间,有人用力推着柳镜晓的身子,然后大声叫道:“师长!师长!”   柳镜晓不由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是自己的副官李涛,也是自己这个小团体的干部之一,他脸上神色非常着急,便张开睡眼问道:“什么事?”   李涛压低了声音说道:“周再之团长不幸殉职了!”   柳镜晓一激灵,甩开军毯站起来就问道:“怎么回事?周团怎么样?”   他最关心的就是周团,光靠他柳镜晓的四千人是绝对顶不住湘军的进攻。   李涛应道:“周团虽然损失掺重,可骨干还在。”   柳镜晓这时候已经利落地穿好军服,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涛便把战况详细通报给柳镜晓。   原来周再之这一天恶战,将湘军击退,可心中担忧天气炎热,明日如果南风继续大作,枪弹既不易命中,又不易及远。正好湘军前来夜袭,被周再之击退,周再之见湘军可以夜袭,便也想率部袭击湘军后方。   他的如意算盘是一举荡平湘军,遂带补充营和第四营出击,前进不久即遇湘军,接火之后湘军诈败,连退十余里,他以为湘军已经崩溃。   退至朱鹤镇时,湘军伏兵左右齐出,周再之率部血战,不幸中流弹阵亡,所部官兵一千一百余人,战死三百余众,力战突围者仅一百七十余人,其余六百多人皆被湘军缴械。   羊楼峒守军得知战事不利,遂由萧如浪率军救援,不幸遭遇湘军狙击,无功而返。   不久又收容到逃回的败兵百余人,终于了解了前线的战况,知道湘军即攻总攻,赶紧派李涛骑快马通知柳镜晓一声。   柳镜晓听到这消息也是大吃一惊,这一夜下来损失了近千人,比这两天的总伤亡还要大,湘军必挟战胜锐气前来总攻,因此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明天恐怕是一场空前苦战。   何况周再之战死,加上周团两个营被歼灭,对于官兵的士气影响也非常大。   他又重新清点了一下双方兵力,现在总兵力不过六千多人,用于羊楼峒的兵力总数不过五千人,而湘军总伤亡不会超过三千人,用于羊楼峒兵力必定数倍于已方,这样一来这战就难打了。   他不由后悔起来,如果自己今夜到前线督战,恐怕也不会来这么一个败仗,这场败仗自己也很有责任。   不过柳镜晓素来善于决断,这些想法不过在他脑海转了转,他随即朝李涛大声说道:“给我集结骑兵营,第三连留守,其余部队和我上羊楼峒督战!”   骑兵营是柳镜晓的基本部队,算是定边军战力最强的部队,他一声令下,不到五分钟,六百多条汉子已站在柳镜晓的面前,营长陈策朝柳镜晓行个了标准军礼:“请师长指示!” 第十九章 八日苦战(三)   上海港外。第二舰队“飞霆”号木质巡航舰。   舰长室门口挂了副“机要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当然了,但凡要干一桩见不得光的事情,这种招牌自然是免不了的。   舰长室原本放航海图的桌子,航海图已经不见了,上面散落着几十张纸牌和大把的现洋和筹码,定边军副官长陈方仁一脸坏笑,朝着傅斯博说道:“斯博,今天就到这吧!”   傅斯博面色全红,不用开口就能闻到满嘴的酒气,大着舌头说道:“这可不行,您老哥赢了就跑,这算什么话啊!继续继续!”   满脸苦相的陆达低着头正在那里洗牌,听到这话难得开口说话:“老傅,饶他一回!难得方仁摸了几手好牌!”   傅斯博的对面是个腰圆膀粗的彪形大汉,这人正是“飞霆”号的舰长,不过却起了个极女性化的名字,叫做花月影,他顺着傅斯博的口气说话:“大伙儿再来几盘便是!”   傅斯博继续大舌头道:“方仁,给老傅面子!继续玩几盘!”   说真的,他今天就是不想让陈方仁捞了一把就走。   不是因为他今天输的很掺,论输赢,这几天下来,定边军的这两位老兄都是输多赢少,陆达干脆输掉了大半身家,而他获利最是丰厚。   还好这几个月,柳镜晓都是照实给部队发饷,大家又是老在荒山野岭跑个不停,没有什么花钱的功夫,所以定边军的这两位手底上还有那一点积蓄。   不过叫傅斯博气闷的是,这两位老兄几天刚上船的时候,连牌都分不大清楚,是一等一的羊牯,今天居然打得有声有色,陈方仁的牌技更是精进神速,今天还赢了自己一大把钱。   一想到这,傅斯博就满肚子的不舒服,他开口便说:“方仁,大伙继续赌,否则那船上的见面礼你不要想提走!”   这倒是击中陈方仁和陆达的要害,船队在上海停留加煤加水的时候,刚好遇到萧迪吉派来的一艘运输船,船长说是萧迪吉听说柳镜晓南下,送份“见面礼”。   这份“见面礼”可丰厚得很,四门十二磅山地榴,每门还带弹一百发,二百五十枝全新式的米尼式线膛枪,而且附带米尼子弹五万发,全是花钱都买不到的货色。   当然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都是真心诚意的,萧迪吉最近在福建弄了一批壮丁,结果这批壮丁实在太过羸弱了,简直是把他气晕过去。   他又想到河北素多慷慨悲歌之士,结果刚一开口,就被直系顶了回去,直军最近在忙于扩编部队,壮丁自己都不够用。   他只能寄希望于柳镜晓能在两湖给他弄些湘鄂子弟,所以特意送了这样一份厚礼。   所以一想到这笔军火,陈方仁的脚步立即定住,陆达开口说道:“我赌本不多了!”   没办法,现在是越赌越大了,刚上船的时候,大伙儿赌个一分钱五张牌,现在已经玩起了一张牌两角钱了,陈方仁平时素来精明,捞了不少钱,身上又带了些公款临时挪一挪,总算也有个两三千块的赌本。   可陆达平时是个老实人,只会节流不会开源,身上带的钱总共不过一百来块,这几天已经输得一大半。   傅斯博一听这话,大声叫道:“怕什么!你的这两把左轮手枪拿来当赌本就是!”   陆达不说话,只是取出腰间柳镜晓送的两枝左轮手枪,取下子弹后放在桌上,又把随身军刀和一些贵重物品也取了下来放在桌上,约莫能折合个六七百元,傅斯博哈哈大笑,抓起两把筹码放在陆达的面前,大声赞道:“好兄弟!”   陈方仁也重新坐下来,也抓起一把筹码放在陆达面前,朝傅斯博大声说道:“那就赌大点!傅兄弟,咱们来一张牌两块钱如何?”   赌桌上最见交情,傅斯博也是头脑发热:“方仁,跟我赌没错!两块钱不够意思,咱们大方一点,十块一张!看到那条船没有,告诉你们两个,那上面除了给你们的见面礼,还有一笔给第一舰队的军火,你们如果有本事的话,就把那批军火也赢些过去了!”   花月影听着脸面发白,他连忙说:“傅司令,那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斯傅给打断了:“怕什么,不就是少个六七十条枪吗?老萧那边我应付就是,至于第一舰队的黄司令吗?我和交情可不一般啊!来不来?”   陈方仁当即满口答应:“来!来!来!”   说话间,在那里洗了大半天牌的陆达也连忙把牌给发出去了。   湖北。武昌。湖北督军署。   王子春满脸怒意,大声说道:“他妈的!柳镜晓和周再之这两个饭桶是怎么指挥的?居然给我打这么一个大败仗!”   他桌上刚好同时有湘军的庆捷电报和以柳镜晓名义打来的求援电,柳镜晓是丁重推荐的,因此丁重脸上亦不好看,刚想劝说几句,王子春又大声骂道:“我要亲临羊楼峒督战!”   他话音刚落,一打以上的姨太太都哭哭啼啼着劝说王爵帅要保重身子,万一让闪失,让她们这些妇道人家怎么办好!   丁重也在一旁劝了几句,王子春当即又打悄了亲上一线的打算。   完颜玉琢在下头面不改色,打了胜仗方便索要物资,打了败仗也同样方便,唯一的问题就是陈方仁他们到现在还没到武汉。   王子春又问道:“程云鹗旅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到武汉?”   现在他三句不离程云鹗,就等着程云鹗的第一混成旅马上能到武汉。   河北。保定火车站。   曹明一脸忠厚之相,拉着陈云杰的手热情地送上火车,临出发前不忘叮嘱一句:“这次去湖北,部队由你全权负责就是!我们援鄂,可不是援……”   下面的话就隐含无数的意义,陈云杰不由大笑着:“子春哥的督军做得够长的时候,也应当高升一步了!”   一同送行的徐又铮也冷笑道:“段总理也期待着子春的官运能步步高升。”   陈云杰和曹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暗自想道,这当真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啊!   一边的徐又铮也暗自冷笑一声:“螳螂老是以为自己便是黄雀,可真正的黄雀永久不会如此得意洋洋!”   湘鄂边境,援鄂湘军总司令部。   大胖子鲁荡平得意洋洋,望着麾下这些豪勇战将,胆气更增,他开口便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川军方面也正式出兵了!他们将沿江而下直捣宜昌!”   下面的军官嘴里高呼不止,心里却觉得这很正常,川中现在内战不止,这些川军早被无休止的内战训练成出一门变脸的川中秘艺,最善于“拖”字诀,没见到骨头之前绝不动手,最最喜欢就是口惠而实不至的战术。   不过现在湘军大挫鄂军,川军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宜昌一线又没有什么部队防守,率部沿江而下,正好方便攫取鄂西地盘,说不定还有机会乘风直下武汉城。   当然了,大家对于川军还是欢迎至极,毕竟友军越多越好。   倒是大胖子鲁荡平见下面没有什么帮大响应,又大声发话了:“今天全师朝羊楼峒、赵李桥总攻击!不要象昨天第一师那样败退回来!我只要羊楼峒!我才不信我们第二师三个旅九个团,拿不下两个团守的阵地!”   下面的干部对这条消息可是极度欢迎,下面的干部热血沸腾,高喊着:“鲁师长打!三旅长杀!把羊楼峒杀得血落成河!”   羊楼峒前线。   今天太阳升得特别早,没到八点,地面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火烫了。   湘军方面毫无动静,就连正常的小部队骚扰都没有派出,但谁都清楚,这仅仅是假象,今天将会有一场空前掺烈的苦战。   趁着这段闲瑕功夫,郭俊卿赶紧让辎重兵再次把弹药发放给各连,考虑今天的战斗十分掺烈,很有可能会无法前送物资,因此她还特意在一线工事上诸存了大量干粮和开水。   柳镜晓也是非常忙,周再之战死之后,周团的指挥暂时由柳镜晓接手,至于继任的人造,周团的军官也推不出一个完美的人选来,柳镜晓只好暂时搁置下来。   他又派工兵把所有的地雷埋设下去,然后又让工兵全力修理工事,还设置了大量障碍物。   “敌人动了!”不知道谁高呼一声,接着十几队湘军前锋已窜了过来,每队四五十人,全是一色芒鞋斗笠。   共和以来最好的山地步兵就是来源于广西,而广西和湖南关系很深,大广西主义就是把湖南和广东视作广西的殖民地。   湘军也深受桂军影响,和桂军都是一色芒鞋斗笠,快捷迅猛,加上湘人的无双勇悍,着实是天下间最强的强军之一。   湘军的炮兵还没有开火,蒙定国的炮兵自然也不发言。对于这种小规模战斗,战争之神兴趣不大。   湘军很快便窜到山脚,不过尚在手榴弹的投掷范围之外,湘军遂以步枪瞄准开火,但湘军犹如山猴子一般行动快捷,倒真不易命中,还好柳镜晓的定边军装备了不少线膛枪,射程既远,命中亦中,倒是打中好几个湘军。   只是湘军着实悍勇,中弹之后不发声响,多半仍是猛冲不止,柳镜晓在阵地上赞叹不已,又用望远镜观察湘军方面的情况。   那大胖子鲁荡平仍是亲赴火线督战,当真非常卖力气的一员虎将,湘军大约集结成营连方阵准备突击,可惜集结地域在蒙定国火炮的射程之外。   不过很快,湘军就在鄂军找出了弱点,那是一个比较孤立的前沿山头,得不到多少附近阵地的支援。   这个前沿阵地是周再之团的第三营二连驻守,这个连在昨天的战斗伤亡很大,全连只剩下七八十人兵力,湘军看到这一点,遂集中三个突击队窜上去进攻,其余的突击队则牵扯鄂军的援军。   湘军的突击队还加强了一部分宝贵的战斗工兵,这些工兵异常勇猛,快速排除一路上的地雷和障碍物,很快三个突击队在他们的开路之上,很快就仰攻到山顶。   不过第二连的官兵也异常勇猛,见到湘军即将攻至山顶,不再装填枪弹,直接抓起手榴弹拼命往下扔。   在一片砾石和弹片之后,三个突击队都死伤累累,被鄂军压制着不能向上进攻,湘军便使出他们的得意套路,拼命投掷红色的小手榴弹。   双方对拼手榴弹的结果就是同样都伤亡惨重。不过湘军很快就扔完了他们携带的手榴弹,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一些湘军发挥出无比的勇气,提着成箱的手榴弹,在弹雨中气喘吁吁地送上火线,湘军得到手榴弹的支援,士气大振,投掷了两轮手榴弹之后,高叫着冲上山顶。   见前军进攻得头,后继的湘军也不客气,他们竟摆开了三个营方阵,各自沿着三个突击队前沿的阵地出发。   蒙定国的火炮终于发威,十二门火炮一举齐射,伴随着炮弹的呼啸声,炮弹在湘军队形中造成了相当的伤亡。   只是榴弹的威力稍小了些,又有三发全部射失,湘军便毫无理会这种炮击,连卧倒的迹象都没有,直接向上猛冲过去。   他们清楚,蒙定国的炮兵至少在一分钟是没有机会再次开火了,这时候,山头上的肉搏战已达到白热化的程度,第二连的官兵总数只剩下二十来位,身上多半已经挂了彩,他们大叫着,把刺刀挑进湘军的身体,湘军同样毫不客气地回敬。   只是湘军在进攻中的伤亡很大,冲上山顶的原本不过三十来人,在激战中只剩下八九个,他们围成一圈,和鄂军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   而第二梯队的鄂军已经冲上了半山腰,山头似乎就要失守了,这时候第二连残余的官兵都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杀!!!”   接着官兵们都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经过一阵短促的死战,地面又多了二十具尸体,剩下的鄂军就拿起手榴弹一拉火就往下乱扔。   一营鄂军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再有六七步就能冲上山头。   手榴弹在湘军造成不小伤亡,但后继的湘军举枪便射,一阵密集的排枪之后,几乎所有的鄂军都倒在血泊,但在这最关健的时候,鄂军的援军已冲上了山头。 第二十章 八日苦战(四)   来援的部队是第三营的第三连,他们在来援的时候,已经被湘军的炮兵伺候过一遍,伤亡不小。   可他们胆气未减,一见同营的兄弟都倒在血泊之中,一时间胸中全是悲愤之情,不用下令,全连集中火力,一顿排枪就朝湘军打过去。   湘军在这阵排枪死伤不小,这还没完,鄂军跳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朝还没反应过来的湘军抛出手榴弹,然后直接冲入湘军的队形。   湘军灵活快捷,但肉搏战尚不是鄂军的对手,鄂军一言不发,眼睛通红,偶尔发出一声嘶叫,就和湘军拼个你死我活。   湘军人数虽然是鄂军的数倍,可鄂军杀得成性,双方的队形中血花飞溅,湘军这个营竟是抵挡不住,连连向后退去。   但第三连刚刚打退湘军的这一波进攻,湘军的另一个营又扑了上来,鄂军虽然毫无惧色,往下倾泻所有的火力,暂时挡住湘军这个营的攻击,可湘军另两个营又几乎重新扑了上来。   这时候蒙定国的炮兵再度发威,十二发榴弹落在湘军队形中,总算暂时阻滞了湘军的进攻,这时候后方支援的鄂军一个排也顺利冲上阵地。   但湘军的六磅炮也拼命开火,小小的山头上炮火连天,硝烟弥漫,临时修筑的土木工事也几乎全部被打坏。   湘军借着这个机会,三个营几乎同时冲上山头,双方端着刺刀,寒光闪闪,又是一场生死相搏。   湘军在兵力实在占了太大优势,鄂军的士兵越来越少,而登上山头的湘军反而是越来越多。   在这个山头终于树立起了湘军的旗帜,蒙定国也绝望地让炮兵朝山头齐射,整个山头又陷入在一片火海,正在欢庆胜利的湘军将士顿时又多半倒在血泊之中。   但后继的湘军重新跃上山顶,用力地挥动着手,再次树立起了湘军的旗帜。   虽然柳镜晓还能隐约听到山头上仍有枪声和厮杀,仍有少数残存的鄂军在坚持战斗,但对于湘军来说,这有特别的意义。   湘军攻克第一个山头!   而对鄂军来说,这代表着外围阵地失守!   不过对于双方来说,在这个阵地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了。   整个阵地全是一片血色,从半山腰到山顶,横七竖八倒着无数尸体,残肢碎体让你没有任何落足的地方。   但对于湘军来说,只要占领了这个山头,这就足够了,他们干脆在山头摆开了炮兵阵地。   伴随整齐的号子声,一百多名湘军手拉人推,冒着蒙定国的火炮威胁,硬是把八门大家伙拉上山头。   伴随他们一起上山的,还有一个大胖子,他亲自推着笨重的炮架,然后大声地为湘军将士加油喝彩。   柳镜晓也在望远镜清楚地看到这一点,鲁荡平这个大胖子纵横火线,当真是悍勇无双。   蒙定国又朝湘军的这个炮兵阵地发射一轮火炮,但没有什么效果,湘军后方的六磅炮也转移了目标,开始进行压制蒙定国的炮兵。   鄂军原本居高临下,可以说是大占优势,但湘军把炮兵阵地摆到山头之后,这种优势立即被削弱了。   还好摆上山的是三磅的团炮,威力射程都比六磅炮逊色很多,不过也非常可怕,湘军用三磅炮进行平射,还用来支援步兵的进攻,临近几个山头的步兵,不是伤亡很大,就是被压制在工事里。   湘军见到这种情形士气大振,狂叫着集中队形向羊楼峒发起总攻击。   在接下的一个多小时之内,鄂军连续丢失了两个山头,比蚂蚁还多的湘军不顾伤亡冲上山头,树起他们胜利的象征。   这并不是鄂军不善战,鄂军每伤亡一人,湘军就要付出两倍以上的步价,但湘军的攻势实在太过猛烈,这两个阵地的守军都是在湘军的人海火海之中战至一枪一弹。   而湘军的士气越来越高,柳镜晓反而平静下来,坐了下来,从容地说道:“骑兵营,准备反突击!”   周再之的部署主要把自己的部队部署在外围,而把柳镜晓的定边军置于核心阵地,所以现在的伤亡都是以周团为多,定边军伤亡虽然不小,但还没伤到元气。   不过湘军现在已经接近了核心阵地,当第三个阵地失守之后,他们开始同时攻击左右两个高地。   左边的高地是周团两个连驻守,右翼则是李何一第一营的司马勘连驻守。   李何一虽然没什么才干,在这种情况也亲自上了高地,和司马勘一起指挥。   湘军仍是老办法,先用三磅炮进行压制,然后三个连队同时从三面发起冲击。   司马勘指挥很镇定,火炮发射的时候他马上让部队缩回工事内,等湘军开始攻击的时候,他重新让部队来一轮排枪伺候来客。   司马勘连装备大多是线膛线,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又大,一接火湘军就感到相当头痛,被这阵排枪打倒三四十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朝上冲锋。   司马勘的连队大都是久经军阵的老兵,素质很高,不慌不忙,端起枪装填弹丸,一轮接着一轮排枪伺候着湘军,在湘军冲上半山腰之前,他们已被四轮排枪伺候过了。   “柳镜晓军射击训练有素,发弹极快……”的说法就是源于此处,不过湘军还想硬着头皮往上冲的时候,司马勘首先拉开手榴弹弦,然后官兵们一阵手榴弹扔了下去,对于手榴弹的投掷,定边军同样也是下了苦功夫。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之后,正面攻击的一个连就剩下一半人,侧翼的两个连虽然好点,但只能狼狈地退下去。   湘军顿时大怒,换上三个营的部队往上冲锋,司马勘连虽然用排枪和手榴弹打倒了不少敌人,可是湘军实在太多,他们很快就冲上了山梁,向守军投掷着红色的小手榴弹。   守军仍是呆在工事之中,这阵手榴弹虽然数量很多,但造成的伤亡不算严重。   突然一枚小手榴弹朝着李何一和司马勘趴着的地方飞来,李何一吓得立即趴在地上,司马勘却猛地抓住小手榴弹,然后用力掷回,在湘军队形上空爆炸。   这时候司马勘估计着差不多了,跃出阵地,左手持左轮手枪,右手持枪,大声叫道:“杀!”李何一呆了一下,也冲了上去,长官身先士卒,官兵自然也是不居人后,百来号汉子端起步枪,就扑了上去。   湘军的三个营也几乎同时端起刺刀,双方立即白刃相击,只是湘军兵力实是太多,司马勘连真有全军尽没的危险。   而蒙定国的炮兵却因为同时要支援两线作战,对这边的情况实在爱莫能助。   正在司马勘奋力血战之中,骑兵营胡搏连也终于动了,胡博首先飞上了山头,打死两个湘军,见到司马勘连三五人一组,占据了山顶的大部分地方,正和湘军殊死奋战,怒吼一声,后面的官兵都明白他的意思,一顿手榴弹就砸向湘军的后继梯队。   他们干脆放弃花俏的招数,就直接往湘军密集的地方砸手榴弹,湘军一时间被炸得鬼哭神嚎,但湘军后继的部队也是杀红了眼,丝毫不理会枪林弹雨,嘶叫着窜上山头。   胡博干脆拿起军刀,“刷刷刷”一连砍倒数个敌人,带着全连把湘军挤下山头,然后又是一轮手榴弹砸了下去。   湘军同样不是吃素的,他们前赴后赴,红色的小手榴弹漫天飞舞,湘中健儿的赤身相搏也是同样勇悍无双。   但这波攻击湘军还是无果而终,而且死伤极大,不过司马勘连看着全连只剩下七八十号弟兄,班排长伤亡大半,再回头看胡博连,他的连队也只剩下一半人,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就在阵地上抱着大哭起来。   湘军对周再之团两个连驻守阵地的进攻也遭到同样失败,支援骑兵营吴苍雷连虽然一度陷入苦战之中,但在蒙定国的炮火支援下,湘军最后还是失败了。   湘军转而集中兵力向蒙定国的炮兵阵地进攻,掩护蒙定国炮兵阵地的是两个小高地,后面一个是柳镜晓部的朱营连,前面一个是周团的一个连。   湘军可以说下了大本钱,以四个连队为前锋,然后接在后面的是四个未曾参战的完整营队,周再之团驻守小高地的那个连实在抵敌不住,苦战一番之后,且战且撤突围到朱营连的阵地。   柳镜晓也知道关健在朱营连驻守的那个高地,当即亲赴蒙定国的炮兵阵地指挥,把骑兵营也放在炮兵阵地上做总预备队。   湘军一战得胜,气势更是了不得了,集中七八倍的兵力就向朱营连发起攻击。   朱营连在这几日的战斗,没受太大损失,建制还算完整,见到湘军蜂拥而上,二话不说,就是枪林弹雨伺候。   可湘军实在太多,没多打久,朱营连就只剩下一半人了,湘军还几次冲到了山头,还好这时候邻近的慕容雪海于长庆连主动来援,才让阵地不致于崩溃。   蒙定国也是异常卖力气,朱营连失守,后面就是他的炮兵阵地,十二门榴弹炮连轮齐射,至少打倒了两三百名湘军。   但湘军也投入了后备队,柳镜晓坐在炮兵阵地上,看着小高地上的连番绞杀,突然对陈策说道:“陈策,准备出击!”   陈策当即应是,柳镜晓又说了句:“我来带队!”   陈策心中有些异议,可见到柳镜晓坚毅无比的目光,只能默认,伴随柳镜晓的步伐,骑兵营的两个连开始冲锋了。   当他们冲到小高地的时候,朱营正处于绝境之中,他的连队只剩下五十多人,于长庆的连队也剩下八十多人,至于周再之团退下来的那个连,只剩下二十多人,而湘军似乎丝毫不见减少。   他看到柳镜晓突然带部队冲上阵地,然后军刀一挥,砍断一个湘军脑袋的时候,内心是十分欢喜,手上加了十分力气,大声叫道:“镜晓,你来了!”   柳镜晓军刀连挥,连继砍倒了几个湘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听到朱营的声音,缓了一缓回应道:“我来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前面几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仔细一看,简直悲痛欲绝,原来不知哪飞来的几枚小手榴弹突然落在朱营脚下,没等朱营反应过来就发生爆炸,这个同窗好友在爆炸中扑通倒地,化作一具乌黑的尸体。   回想当年种种,柳镜晓把所有一切化为悲愤,赤着双目发疯一样地向前冲去,军刀连继砍翻数人,就连湘军见柳镜晓虽然貌若处子,可竟是如此剽悍,不由生了惧意,连忙向后退去。   而在炮兵阵地上,蒙定国大声叫道:“还不开炮!”   几个连长向他解说:“团长,现在实在太热了……再打的话非炸膛不可!”   蒙定国不理会他们,大声叫道:“给我开炮!出了问题老子负责!”   他是炮兵出身,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可战事到了这种白热化的程度,没了炮火支援,定边军就没有胜算了。   “给我全装榴霰弹……”   “团长……榴霰弹只有八发了……”   “那给我装榴弹……”   炮兵阵地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终于阵地十二声呼啸轰响,却只有十一发炮弹打出去,一门六磅榴弹炮炸膛,炮管裂成几块,弹片到处四飞,火炮旁边的十来人非伤即死,蒙定国也能感受到那气浪的威力。   可蒙定国没功夫看这情形,他最关注还是这轮炮击的威力。   蒙定国的这十一发炮弹呼啸着落在湘军的队形之中,炸点好得不能再好了,居然没有一发射失,四飞的弹丸发挥最大的作用,至少打倒了三百五十名湘军,其中一发十二磅榴霰弹甚至让四十名湘军上了极乐世界。   在威力无比的炮击帮助之下,定边军终于把敌军赶下了小高地,战事一结束,柳镜晓就抱着朱营的尸体痛哭起来。   不过这次进攻被打退之后,湘军再也无力发起象开始那样的大规模攻势。   鄂军方面也同样损失掺重,周再之团基本失去了攻击能力,定边军的伤亡也在五百以上。   不过湘军在早上的疯狂攻击只能说是损失掺失,湖南方面战后出的《湘军援鄂战史》承认:“官兵伤亡两千五百以上……”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柳镜晓刚把正面的局势稳定下来,赵李桥一带枪声又起来。   无须动员,枪声就是命令,柳镜晓当即擦干泪水,带着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骑兵营朝着赵李桥快速前进。   骑兵营的两个连原有四百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二百出头,不过大家一点埋怨都没有。   驻守赵李桥的那可是骑兵营临时扩充起来的第三连,那是自己同肝共苦的亲兄弟,骑兵营不去救,谁去救! 第二十一章 八日苦战(五)   武昌码头。   傅斯博和花月影都哭丧着脸,看着陈方仁和陆达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相互埋怨了几句。   完颜玉琢一听说他们到了,早骑着快马带着几个留守的干部赶来欢迎,陈方仁他们刚下了船,完颜玉琢就带着王烈、白斯文他们大声招呼起来。   花月影被傅斯博数落了几句,终于开口说道:“斯傅,这事还是得怨你自己啊!谁叫你把公物给输光了……”   傅斯博一听就上火了,他抱着拳头大声说道:“如果不是你这家伙输掺了,从我借去六十条线膛线……事情也不会变得这样……我不是劝过你了,不要玩得这么疯!”   花月影也抱怨说道:“那六十条枪我不是还你一半了……可那四门海军榴……还有那二百五十条枪……不都是你输的……”   一听到这,傅斯博只能懊悔地猛拍大腿,哭丧脸说:“现在让我怎么向老黄交代……这样一大笔军火……”   花月影也是哭丧着脸说:“老黄还好说,可是老萧那边,我们俩怎么办啊……”   傅斯博望着兴高彩烈地往岸上扛军火的定边军官兵们,突然灵机一动,他一拍手说道:“有了!”   战线渐渐稳定下来了,偷袭赵李桥的湘军只占领半个车站,几次冲锋都被守军打了出去。   定边军也同样没有富余兵力进行反击,如果不是柳镜晓带着骑兵营主力回援,慕容雪海也派一个连支援,柳镜晓的司令部倒真有可能被一锅端了。   双方形成对峙,谁都不肯首先冲锋。   湘军参加这次渗透战斗的大约有两个营,在进攻中伤亡很大,而柳镜晓的部队也同样伤亡掺重,双方要做的事都是修筑工事清点伤亡,准备应付对方下一波的进攻。   湘军第一时间向湘军大本营求援,但柳镜晓也终于有了援兵,完颜玉琢从武汉打来电报说:“陈方仁、陆达等率部到达,即刻自湘鄂铁路来援……”   陈方仁和陆达的部队足有八百多人,只要他们赶到里应外合就大有胜算。   羊楼峒前线的战斗也同样停息下来,但枪声虽然没有停息,但已经稀疏下去了,“轰隆轰隆”的炮声倒是没有停息,那是蒙定国的炮兵和湘军炮兵展开炮战。   柳镜晓一边想着,一边盯着地图,郭俊卿知道这几天他很疲乏,便朝柳镜晓点点头,说道:“你休息会吧,一切我来照应吧!”   平时郭俊卿很少亲自指挥战斗,但这次第三连防守赵李桥的战斗指挥却是郭俊卿全权指挥,她刚带着一个辎重连从后方前运物资到达赵李桥,就赶上了这场战斗。   郭俊卿是很优秀的参谋人才,不过从这次战斗来看,作个指挥官也是蛮称职的,不过柳镜晓还是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参谋长。   一听郭俊卿的话,他站起来了,舒了个懒腰,走到郭俊卿的背后,看雪白细致的颈部,心念一动,两只大手环住郭俊卿的玉颈,整个人靠在郭俊卿的背上。   郭俊卿根本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么亲昵的举动,想要挣扎却不知如何挣扎,只能任由柳镜晓胡作胡为,柳镜晓倒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依在郭俊卿的背上,呼吸着她特有的体香,享受着这战场中少有的安宁,最后说了句:“俊卿,什么时候我们结婚吧?”   郭俊卿脸一红,转过来脸,问了很俏皮的话:“算是正式的求婚吗?”   柳镜晓点点头,语气非常温柔:“嫁给我吧!”   郭俊卿就把整个身体向后靠去,说道:“要和我结婚,可一定要先把你的玉琢休了再说……”   柳镜晓还没说话,郭俊卿已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吓你的……打完这一仗,给我买个戒指吧……到时我再考虑考虑……”   她算是含含蓄蓄地答应,柳镜晓欣喜若狂,猛地把她抱了起来,郭俊卿没了平时的英气,任她操纵一切。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这个时候,密集的枪声再度响起。   柳镜晓只得放下同样满脸欣喜的郭俊卿,和她一起冲出去指挥作战。   最先来援的是湘军的援军,兵力不大,只有一个营,但这足够让湘军发起进攻了。   不过他们进展甚微,人逢喜事精神爽,柳镜晓表现得特别卖力,湘军伤亡了三四十人,却只是前进了十几公尺而已。   就在他们参加战斗不到五分钟,一列火车呼啸着朝这边开来,柳镜晓现在对火车特别敏感,直觉告诉他,这列火车上面就是自己日夜期盼的陈方仁部队。   果不其然,等近了硝烟弥漫的赵李桥车站,火车突然停了下来,没等火车停好,上面就冲下一色鄂军军服的官兵,直朝这边冲了过来。   见到这种情形,定边军大叫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直接从工事冲出来反击,援军也从侧翼杀进了镇子,湘军腹背受敌,十分被动。   正当他们准备占据工事死守的时候,几声轰隆的巨响打消了他们的念头,几发大炮弹让湘军临时修筑的土木工事灰飞烟没,一想到对方有重炮助战,湘军立即行了上上之策。   不过他们的恶梦还没有结束,他们刚刚跑出镇子,刚刚展开的骑兵连已经追杀上来,一路掩追,把这支残军打得落花流水。   打了这个一个大胜仗,柳镜晓连忙搂着赶来的战友亲热着,眼一斜,看到两个很陌生的军官,身穿白色海军服,都是海军校官,一脸苦相,和陆达正站在一起,不知说什么,连忙过去询问道:“在下柳镜晓,这两位是?”   一个矮小的军官连忙自我介绍:“我是海军第二舰队第三分舰队司令傅斯博。”   傅斯博介绍完自己,又指着身旁的军官说道:“这是我手下的舰长花月影!”   花月影?柳镜晓可以没办法把这个名字和这个腰圆膀粗的彪形大汉联系在一起,不过一想到萧迪吉这段时间确实帮了自己很多忙,他连忙客气起来:“欢迎!欢迎!萧司令和我是老交情了……来……来……”   说着柳镜晓就拉着傅斯博的手说道:“兄弟这里条件不行,不过一点下酒菜还是弄得出来的……傅司令,还有月影兄弟……一起进去喝两杯……”   他自己不会喝酒,不过自有定边军的一应干部代劳,不过傅斯博倒真的没有这个心情,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兄弟有点事情想请老哥你帮个忙……”   柳镜晓直拍胸膛,热情地招待这两位海军军官:“傅老弟,放心好了……只是我柳镜晓办得到的,一定给你搞定……”   陆达在一旁插嘴:“师长,这两位兄弟可是帮了咱们的大忙了……这次萧司令很够交情,送了四门十二磅的山地榴和二百五十支线膛枪过来,弹药附件一应齐全,我们在上海接收了这笔军火……”   一上岸,完颜玉琢就向他们通报柳镜晓在湖北的优厚待遇,官兵们都交口称赞柳镜晓目光远大,定边军前程无限,所以陆达才改口称:“师长。”   完颜玉琢又给陈方仁补充一应辎重服具,不过没让他们停留多久,他们连军装都是在火车换的。   稍停了停,陆达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一路上,傅司令听说我们军火不足,又给我们送了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和二百五支线膛枪……当真是大好人……”   大好人……大羊牯才差不多!   陆达本来就不善言辞,所以柳镜晓心里雪亮着,陈方仁这个老赌鬼扮猪吃老虎,又斩了一条大肥鱼……   不过第二舰队也真的太大胆了吧,这么多的新式军火都敢拿出来赌……   不过柳镜晓的心思很快跑到另一方面了。   四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外加五百支线膛枪?   好东西!好东西!实在是好东西啊!早有这些货色的话,看湘军能神气到哪去,不过现在也不晚啊,他心里对这两个冤大头欢迎至极,搂住傅斯博的身子,亲切地说道:“斯博……有什么事说吧……”   傅斯博被陆达的话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吞吞吐吐说道:“我们萧司令现在日夜盼着您给我们送壮丁过来,所以还请老哥多多帮忙……”   实际他年龄比柳镜晓大得多,只是捅了大漏子,不得不全力拉拢起柳镜晓,柳镜晓现在手里一个壮丁也没有,只有湘军俘虏六七十人,其中多半还是伤员,可他是开空头支票的行家里手,他给傅斯博打保票说:“斯博啊……这一切都包在咱身上了……来来……兄弟们一起先去吃饭……”   柳镜晓越客气,傅斯博越是不好意思,他说道:“当然了……壮丁的护送我们负责就是,只要您把壮丁交到我手里就行了……这次我们带了一个步兵连和两个猎兵伍过来……”   还带了部队过来?这更好啊……不需要你们上前线,这赵李桥的防务就全靠两位了……   傅斯博和花月影没心思吃饭,柳镜晓为了让他们安心,当即给台湾第二舰队萧迪吉打了电报。   当然过程是需要修改一下了,这笔军火是因为“友军困顿,不得不救……”,所以才给了定边军,至于率部参加湘鄂战争,那是“遵照司令指示精神,亲赴火线……”,当然了,“征集壮丁,壮大军队”是一定要写的。   萧迪吉的反应很快,两个小时之后,他发一通回电,电文把傅斯博和花月影骂得狗头喷血,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征集兵员,将功赎罪……”   傅斯博和花月影总算暂时安心了,就向柳镜晓索要大批壮丁,柳镜晓当即就六七十名湘军俘虏交由他们看管,他们俩个一下子就泄气,柳镜晓这时候为他们打气道:“没事!没事!我和湘军才开战,后面的俘虏多得很……”   这时候,从前线赶回的蒙定国也跑了过来,大声叫道:“师长,什么事叫我回来……奶奶的,六磅炮又给敌军打坏了一门……”   柳镜晓指着那边的八门大炮说道:“怎么样……全新的海军榴弹炮和山地榴弹炮……全给你了!让你做个名正言顺的炮兵团长……”   定边军只有一个不健全的炮兵连,装备三门二磅炮,不过这几门破炮已经全扔在傅斯博的船上了,定边军还送了一堆破枪给傅司令,当然陈方仁不说“垃圾处理”,只是说:“赢了这么多真不好意思,这是有来有往啊……”   不过这个炮兵连炮手人员都不足,无法操纵这么多重炮,只能让蒙定国大占便宜。   蒙定国立时乐得合不拢嘴了,他笑了半天,又拍起柳镜晓的马屁来:“师长英明,师长英明……宁让人等炮,不让炮等人……真是英明……现在我炮手齐全的,把这几门炮弄上来再装备一个营……”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定边军的老干部:“师长……这样好了,以炮兵连为基干,然后我再调来一批炮手兵员好了……”   不过有人得意,肯定就有人失意。   湘鄂边境。援鄂湘军总指挥部。   湘军师旅团长都面色阴沉。   “第一团阵亡连长二人,伤连长三人,先后伤亡排长十六人……”   “第二团第一营连长伤一亡二,排长二十七人只能四人尚能战斗,步兵伤亡二百七十人……”   “第三团第二营伤亡……”   鲁荡平听着下面的报告,不由大哭起来。   和前两天的战斗不一样,今天上战场的是他自己的湖南陆军第二师,参战的几个团,正好是他自己的最基本部队。   结果还是和前两天的一样,虽然占了五个山头,可第二师死伤三千多人,比前两天的总伤亡还大,有不少连队甚至被打光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鲁荡平都是这般情形,大家都没好脸色看,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定边军,还真是和柔然叛军血战过的部队,确实能打啊!   不过大家还没商量出一个对策,又有两个传令兵跑进来司令部,大声叫道:“不好了……鄂军的炮兵厉害!” 第二十二章 八日苦战(六)   发威的是蒙定国炮兵团,在第三天临近傍晚的战斗中,他的炮兵控制了整个战场。   而他的主力炮兵就是临时编成的炮兵团第二营,计有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和四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   海军十二磅榴,虽然是一种舰炮,实际上却有为陆地作战考虑的设计,一般是附属给水兵和陆战队上岸作战的,因此海军榴弹炮随炮配有轻便陆用炮架,而更关健的是他射程可以达到一千二百七十码,比蒙定国手里的十二磅射程足足远了二百码。   不要小看这二百码,湘军将六磅炮阵地放置十二磅的射程之外,可以放宽心任意射击,但是他们的阵地,刚刚好在海军榴弹炮的射程内。   至于十二磅山地榴,定边军的官兵们一看这炮,就立即喜欢上这种火炮,整个火炮炮身只有两百二十磅,比定边军原来使用的二磅炮还要轻,加上炮架,重量也不超过六百磅,最适合在山地作战。   虽然山地榴的射程只有一千码,火炮威力比十二磅普通榴也要逊色,但这对于这么轻便的火炮,你还能要求什么?   首先遭殃的是湘军的六磅炮阵地,海军榴早已瞄准好方位,山地榴也已拉到前哨的山头,蒙定国一身令下,八门火炮几乎同时向后飞去。   萧迪吉给每门火炮配发一百发炮弹,其中榴弹六十发,榴霰弹三十发,霰弹十发,炮弹可以说是十分充足,所以蒙定国一口气打了八发榴霰弹。   湘军炮兵对于这种突然袭击毫无防范,四散的弹丸造成巨大的杀伤,湘军炮手抱头鼠窜,所有的火炮立即停击了射击,好久才反应过来,朝定边军一阵乱轰。   这还没完,两轮射击之后,湘军前出的三磅炮阵地又被点名,对于固定射击的十四门榴弹炮,湘军勉强还能应付,但是山地榴就令他们头痛了。   因为山地榴灵活快捷,转移阵地十分方便,阵地往往是三四百米外展开,因此精度奇准,炸得湘军是鸡飞狗跳。   可等到湘军炮兵准备还击的时候,山地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往往几分钟之后,山地榴又重新摆开阵地再次开火。   除了炮兵,密集的湘军队形也是山地榴点名的对象,往往每隔几分钟的时间,鄂军方面冒起一股黑烟,然后四发炮弹呼啸着落在自己的队形里面,造成很大的伤亡。   还好蒙定国绝多数场合还是用榴弹,杀伤力恐怖的榴霰弹用得不多,所以湘军的伤亡还勉强可以承受,但这样下去也是没有办法,赶来的湘军高级军官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把主力撤回来休整,当然今天攻占的五个山头也不能放弃,上面都放个把连的兵力防守。   这一战山地榴虽仅四门,可硬是把湘军的三四十门炮都打得抬不起头,从此之后定边军干部对于山地榴有一种狂热,虽然这种火炮威力稍小,而且是出名的高价,可定边军干部总是点名要这种火炮,日后十七师最高峰期间的山地榴数目多达五六十门之多。   当然湘军方面也不服气炮战失利的结果,他们一面商量对策,一方面打电报让后方的重炮赶紧上来支援,毕竟湘军的十二磅炮也为数不少。   当夜,湘军又祭起了小部队袭扰的老套路,只是效果不佳,定边军对这一套早有防备,湘军损失不小,却没有什么战果。   而定边军方面,则是欢天喜地庆祝今天的胜利,郭俊卿照例给前线官兵送上热菜热饭,每个官兵再免费加两个鸡蛋和一份罐头,当然这钱柳司令出了。   不过烧埋费的支出也不少,周再之团的伤亡尤重,原来周团有四千三百多人,现在全团官兵只剩下一千八百多战斗兵,后方医院还躺着几百伤兵。   定边军方面的伤亡同样不小,柳镜晓清点了一下伤亡,吓了一跳,从武汉出发的时候,定边军有四千一百人,现在加上来援的陈方仁八百多人,再除去伤员,定边军只剩下的兵力不到四千一百人,也就是在战斗中伤亡了九百多人。   干部的伤亡也很大,第一营的老连长朱营战斗中殉职,慕容雪海营也有一个连长殉难,至于连排级军官,战死的数目就更多了。   对于伤兵,柳镜晓全部送到后方负责救治,对于战死的官兵,以柳镜晓为首,全师的高级军官都抽时间参加一个简单的下葬仪式。   处理了死者善后的问题,活下来的人必须为自己打算,柳镜晓下令召集作战会议。   召集参加作战会议的军官很费时间,倒是第二舰队的两位赌棍第一时间跑来了。   当然了,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壮丁问题,柳镜晓也是大开空头支票,说着说着,柳镜晓往傅斯博的袖子上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再仔细看看,觉得傅斯博的军衔不象校官,一数傅斯博袖子上的道,果然比上校多点东西,遂问道:“斯博,你是啥子军衔?”   傅斯博脸色好了许多,一听这话,脸色又难看起来,他答道:“我是海军代将,原来这次回去就升海军少将了,可因为这次帮了你们一个大忙,这回去还真难说啊……”   柳镜晓知道海军中确有代将的设置,海军代将不算将官,介于将校之间,获得海军代将军衔的人也很稀罕,算是一个极少见的军衔,这位老兄倒给陈方仁这个赌鬼给坑掺,便安慰道:“斯博兄,有我这一大批壮丁,还怕什么啊……对了,两位还有什么想法啊?”   花月影倒是干脆:“还干什么啊?我干了十多年海军,也不会其它的生计,除了继续在海军混,还能干什么?”   傅斯博却是有一番考虑,他说道:“这趟来之前,老萧很希望我能去议会干议长,议会的那帮老头子老是反对他,他在议会也缺个得力的帮手,这次回去我倒是很想向议会方向发展……”   柳镜晓很为他可惜,说道:“议长吗?那可惜了,军政人员不得兼任议员,斯博抛弃了军中的大好前程,转行从政……真是……”   在北方军人眼里,第一流人物从军,第二流人物才去从政,从军队转行去干议员,大有明珠暗投的意思,傅斯博倒是不在意,他说道:“干议长,倒是挺安稳的……”   说话间,干部们已经从阵地上赶回来,柳镜晓连忙站起来招呼,慕容雪海和萧如浪现在对柳镜晓也非常客气,毕竟谁能先扩成团,全操在柳镜晓一句话里。   不多时,开会的人都到齐,柳镜晓便宣布会议开始,柳镜晓先通报了一下战斗简况,开始大家都还能有说有笑,可后来脸色越来越来凝重。   现在才打了三天,鄂军方面就伤亡了三千四百多人(虽然湘军方面的伤亡是鄂军的一倍以上,但是湘军的兵力雄厚),剩下的兵力不到六千人,而这样的战斗不知还要打上几天。   援军?那还是相当遥远的事情啊,至少还要两三天的功夫才到啊……如果再按这个伤亡数字持续下去,等他们赶到,估计得为自己这帮人收尸了!   何况通城和公安这两翼的战况,据说都是鄂军失利,到时候可就有可能形成了合围了。   大伙商量来商量去,没商量出一个好对策来,柳镜晓还是定了一个固守待援的调子,可他也觉得这样死守下去也不是好办法。   结果郭俊卿倒是说了两个字:“反击!”   一语点醒梦中人,柳镜晓当即重重地拍了桌子,说道:“明天,在羊楼峒向他们打个反击!”   接着,他又问道:“把他们夺去的山头全夺回!谁去?只要夺下一个山头,他那个营立即扩编成团!”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夺下山头,一战而胜,然后扩编成团,这是大家的美梦,可大家谁都不敢开口。   现在四个营伤亡都很重,再来这么一次进攻,这个营的部队非打光了不可,今天进攻的湘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到时候就是扩编成团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个时候有人开口了:“我们营来好了!”   柳镜晓倒是一呆,接受这个艰苦任务的,不是自己的最基本部队骑兵营,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人,他用疑问的语气问道:“你确定?”   对方俊俏的脸上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平淡地说道:“没错!”   柳镜晓点点头,道:“明日由慕容雪海营进攻,我让蒙定国的炮兵全力配合你,方仁,新堤一带的防务就由你来负责!”   慕容雪海倒真有荣辱不惊的大将风范,只是行了个军礼,说道:“遵命!”   不过他的营伤亡,比起其它营来说算是比较小的,倒真有可能一战而克。   不过柳镜晓还是不敢大意,毕竟这都是自己的子弟兵啊。   第二天的天气愈发炎热,炽热的太阳起得很早。   慕容雪海早早地集结了部队,官兵们早就清楚了今天的战斗任务,脸上颇有惧意,贪生之念,人皆有之。   慕容雪海心里有数,往下扫了一眼,部队立即规规矩矩,站得笔直,他便开始动员了,他的话非常简捷:“率先登山者,赏千元!”   一千大洋……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共和八十年,一个普通的熟练工人一个月才赚九块钱啊!   至于大头兵吗?柳镜晓虽然按月实发军饷,但一个月节余下来有四五块钱就算不错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前一刻大伙儿畏畏缩缩,这一刻都成了一等一的勇士,唯恐自己不是第一个出发。   蒙定国的炮兵往山头打了十几发榴弹,慕容雪海大叫一声:“全营!上!”,没想等他起脚,官兵们已经率先踊跃而出,行进如飞,个个是争先恐后。   湘军一见这种灭此朝食的气势,先怕了几份,没等鄂军进入射程就抢先开火,结果大多落在射程之外,正想再次装填弹丸,鄂军来得飞速,竟是已经冲到了半山腰。   湘军连忙放下步枪。往下拼命投掷红色的小手榴弹。   这种前两日在山地战中发挥了很大作用的武器,今天却完全失效了。   经过血的教训,昨天柳镜晓和干部们商量了一夜,倒是想出办法,鄂军身上全披上着波纹钢甲制成的护甲。   几枚手榴弹在一个定边军士兵的身边爆炸,破片击中他的护甲,但他不过是擦伤了些皮肉,颇有些痛感而已。   虽然穿着护甲,可是官兵们在山地间行走如履平地,甚至比平地跑得还快,这就是金钱的无比威力啊!   很快鄂军就扑上山头,个个如虎如狼,把湘军杀得溃不成军败下山去。   慕容雪海占了这个山头,一点伤亡只有十来人,但他并不知足,一声呐喊,便又指着前面一个山头下令道:“先登山者,亦赏千元!”   鄂军一听,不等慕容雪海下令,个个是行动如飞,直奔山头而去。   那山上守军,见鄂军来势汹涌,倒是不慌不忙,也不开火,竟然下来表示欢迎,请慕容雪海率部上山。   慕容雪海大奇不止,一清点山上官兵,竟有三百多人,为首的军官说道:“湖北人不打湖北人!”   原来昨日湘军伤亡太大,只能把夏刚的鄂军团调上来防御,这个鄂军团是当年北军南征失败后留于湖南的一团部队,有湖北籍官兵六七百人。   这次湘军援鄂,起用了这支部队作为先锋,想弄出一个“鄂军回鄂”的形象,但鄂军团只有六七百人,遂补充进大量湘军,第一天柳镜晓大败的就是这个鄂军团。   湘军见补充进大量兵员,导致全团上下相互不熟悉,非常影响战斗力,便重新把这些湘军调了出去,将该团放在后方负责守备,昨日因为湘军伤亡太大,又把这个团拉上来守备。   守这山头的全是湖北籍官兵,不愿于家乡子弟生死相搏,又见慕容雪海营犹如如狼似虎,可以说是猛不可挡,便决心向鄂军输诚。 第二十三章 八日苦战(七)   慕容雪海还正在想着善后的问题,这时候“轰隆”两声,两发炮弹从对面山头打了过来,不过准头奇差,虽然相距不过百余米,居然炮弹会落在山脚爆炸,对鄂军毫发无损。   慕容雪海非常不解,鄂军团方面赶紧说明情况:“守那个阵地的也是我们鄂军团的弟兄,上面有半个炮兵连和一个连,都不愿以鄂人攻鄂人……”   这样一说明,慕容雪海立即明白了,他深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一声令下,知趣的官兵们立即狂奔过去。   白斯文版的《定边军军史》是这样描写这段场景:“敌军落弹如雨,慕容雪海营长以身作责,将士用命,加上天佑我军,方能一战而胜……”   至于真实情况就非常搞笑了,双方的步兵将枪口朝上胡乱开火,炮兵也知趣地胡乱开炮,定边军高叫道:“湖北人不打湖北人……鄂军团的弟兄们,到这边来吧……我们这里人多……”   那边的鄂军一边朝天空猛烈开火,嘴上高呼:“誓死不降……湖北人不要打湖北人……你们人多?我们考虑……好吧……那就上来谈吧……”   没发生真正的接火,定边军已经冲上了山头,鄂军团的官兵当即列队向定边军投降。   不过既然都是鄂军,慕容雪海对他们可以说是十分宽容,允许他们保留一切武器,也不打乱建制,一切事务由他们自由作主。   昨日伤亡无数才夺下五个山头,这天一下子就丢了三个山头,其中两个还是一枪没放就投降了(谁说一枪没放?白斯文将军事后有专文回忆,争夺第三个山头双方发弹数千发,弹丸四飞,鄂军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拿下来的……),定边军的伤亡不过十余人,对于湘军可以说是震动极大。   剩下的两个山头绝对不能再失守了,赶上火线的大胖子鲁荡平脸色发青,紧急把自己在后方休整的基本部队调上来,每个阵地都塞上个把营的强大兵力。   慕容雪海见到剩下两个山地防备森严,不易得手,遂派一部分兵力负责防守,带着主力和四百多名鄂军团的起义官兵回师。   柳镜晓早就带着干部列队鼓掌欢迎,慕容雪海的要求他一律兑现。   先登者赏千元?这本来是慕容雪海自己私下允诺的,不过这好办,柳镜晓当即派取了六百现洋预付给三个幸运儿。   这三个幸运儿得了这样一笔巨款,也不愿继续在军中拼死拼活,他们向柳镜晓提出要退役回乡,买些田地,再做些小生意。柳镜晓通情达理,当即批准他们的要求。   当然他们不可能带一千现洋回家,这一千现洋足有七十多斤,真要带这么多现金,恐怕还没回到家,人先累死了。   柳镜晓让郭俊卿弄了三张上海实行银行的存单,每张八百元,加上预付的二百元,刚好是一千元。   上海实业银行的信誉顶好,三个幸运儿都很满意,遂上交枪枝弹药,办理了移交,柳镜晓又送了三张湘鄂铁路的车票,这三个人当即搭车回乡。   扩编成团?这更好办,柳镜晓早就准备好了一副上校军衔,当即给慕容雪海挂上。   至于部队扩充方面,现在慕容雪海有两个连长,一个是柳镜晓的嫡系陈瑜,另一个是慕容雪海的亲信韩海信,另一个连长殉职之后,暂时还是副连长代理连长。所以两个老连长立即升格成营长,柳镜晓再把鄂军团的一个连调给慕容雪海,然后又把陈方仁的一个搜索连和辎重连(临时武装成步兵连)调给慕容雪海。   这样一样,慕容雪海团就有两营六连,算是一个正正式式的步兵团了,至于番号,柳镜晓当即拍板:“湖北陆军第一师第一团”。   第一团的番号让慕容雪海拿走了,让其余三个营长好没面子,特别是这一仗慕容雪海没花多少力气就轻拿下。   柳镜晓把扩编的问题解决完了,还剩下一个这些鄂军降军的问题。   这个问题比前面两个问题都大,战场上假投降的情况是很常见的,诈降之计用得实在太多了,柳镜晓也不得不防备。   先稳定下来再说吧,柳镜晓当即给这些鄂军发了一个月军饷,这些鄂军一见了钱,立即围住柳镜晓,拉住他的手说个不停。   原来湘军人多饷少,鄂军团又属客军,所以湘军供给鄂军团的军饷时有时无,没钱还要人卖命,这种生命当然不做了,所以就在阵前投降了定边军。   一得到这个讯息,柳镜晓当即转变观念,许了一堆空头支票,又让他们保留武器,然后又发了各类装具,把剩下的三百多鄂军团官兵全交给陈方仁。   陈方仁手里刚被弄走两个连,现在又弄回同样数量的兵员,不过兵员素质相差很大,不过陈方仁倒没有什么埋怨,有林西拥戴之功,柳镜晓绝亏不了他。   前线的枪炮声也停止了,湘军这一天原想大干一场,没想到还没动手就挨了这么一闷棍,只得停止进攻,开始商量对策,全天双方再无战斗。   当然了,湘军的战报写得十分漂亮:“虽毙伤万余,终因寡不敌众,忍痛放弃前线三个阵地……敌军复进攻我仅有之两阵地,我军官兵苦战半日,终于挫敌锐气,败敌于……敌伏尸逾万……”   柳镜晓则赶紧打电报让完颜玉琢敲诈王子春,一定要把这土老儿敲得出血才行。   第四天的战事就这么结束了,第五天和第六天的战事就相当沉闷了。   柳镜晓上报称:“……幸将士用命,毙伤匪军甚多……我军本日无伤亡……”当然了,中国人最喜欢的就是把自己的对手称之为匪。   湘军方面则称:“柳贼数度以重兵出击,为我神勇之湘军大败,毙伤数百人,我军无伤亡……”你称我匪,我称你贼,有来有往才有意思了。   当然,双方并不是完全没有接火,现在负责一线防御的萧如浪营报告本日步兵误射两发,湘军方面也走火了三发。   战局的最大变化倒是来源于其它战场,两翼虽然溃不成军,倒勉强还能支撑,不致于崩溃。   反而是川军方面正式宣布出师援鄂,和湘军合作援鄂,对战局影响极大,川军出师的通电中有“收取宜昌,直下武汉”之语云云,引起鄂军方面的极度反感。   湘军援鄂,毕竟是打着“鄂人治鄂”的旗号,可川军摆明着出川抢地盘来的,川军通电中称“先下武汉者,有空前重赏酬之”,这个重赏不是督军就是省长,分明是把湖北看作自己的小地盘。   川局早已经被这些川军弄得完全糜烂了,鄂人可不想去了一个王子春,又来十个王子春。   川军共动用六个混成旅沿江而下,声势十分浩大,这中间倒有一桩十分搞笑的小插曲,川军总司令熊武打了一封电报给柳镜晓,大赞柳镜晓在羊楼峒抵挡湘军的功绩,还叫柳镜晓多顶几日,好叫川军方面能抢先攻下武汉,电报还说:“克取武汉之后,必有重谢!”   虽然联盟从来是为破裂而存在的,可挖墙脚搞得如此明显,柳镜晓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接着柳镜晓就把这封电文转发全国,又加了不少讥讽之语,川军方面很快又不承认这电文是他们发的。   不过这两天,柳镜晓倒过得轻松与意,湘军方面既然停止了进攻,柳镜晓也乐得如此,一方面加强战备,另一方面加紧讨好郭俊卿。   第六天晚上,柳镜晓处理完了一天的公务,正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下,就见郭俊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手里拿了封电报。   柳镜晓立即没了睡意,知道必有要事发生,站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郭俊卿把电报递了过来,原来是完颜玉琢打来的电报,电文先上写了“急!急!急!”三个字,显得十万火急,仔细一看,原来鄂军程云鹗旅已经到达汉口。   柳镜晓不由说道:“来得好快!”   他事前估计了一下程云鹗旅的行程,最快估计大后天晚上才能到达汉口,慢的话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到。   一想到这,柳镜晓当即皱起了眉头,来的太快,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支部队的动向到底如何,是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   他赶紧回急电,让完颜玉琢赶紧派人注意程云鹏旅的动向。   郭俊卿提醒道:“前线恐怕立即要发生接火!”   柳镜晓还没点头,平息许久的一线已经重新响起了枪声,不久枪声便开始密集起来,柳镜晓一皱眉,说道:“看来得大打了!”   湘军这两日虽然没有发起进攻,但全天都在整军备战,演练山地进攻的战术,柳镜晓他们也知道这一战必打不可,只是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不过湘军方面对于程云鹗旅提前到达也是感到措手不及,他们预计明天才正式攻击羊楼峒,没想到程旅来得这么快,结果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让定边军打了回去。   不过柳镜晓刚上前线督战不到一个小时,郭俊卿又赶上阵地,把一封电报塞给柳镜晓,说道:“玉琢急电!” 第二十四章 八日苦战(八)   前线战事虽急,却比不上完颜玉琢的封封急电要命,先是报告程云鹗旅抵汉之后,所部开始占领武汉城内各要点,继而完颜玉琢报告程旅居然自动进驻武汉城内各军营,为防不测,完颜玉琢抢发了一批军火和部分人员到前线。   武汉城内兵力不足一团,程旅有什么异动,这些兵力根本不能抵挡,柳镜晓赶紧催促完颜玉琢加紧打探消息。   接着完颜玉琢再次发来急电报告说,程旅已经占领了汉阳兵工厂,全城亦在程旅控制之下。   不到半个小时,完颜玉琢再次打来急电说,汉口火车站后继过来开来数列火车,车上官兵约有一师之众。   王子春倒是打来一个安慰性的电报,说他正在催促程旅开进支援,请柳镜晓再坚持两天。   王子春的电报刚到,完颜玉琢的电报又说程旅虽然到达武汉,暂时倒是没有不利于王子春的动向。   柳镜晓这才暂时安心下来,湘军也是得到援军抵达的消息,进攻特别疯狂,柳镜晓遂把精力放在指挥上。   湘军还是首次在夜间动用大部队进攻,炮火将夜空映得通红,柳镜晓在司令部能清楚得看到整座山的整个轮廓。   不过鄂军得到援军抵达的消息,同样是士气大振,加上湘军突然发起进攻,许多部队不熟悉夜间作战,又有一些部队误入了雷区,鄂军硬是把湘军的进攻给打退了。   激战半夜之后,当太阳照在地上的时候,地上已经多了上百具冰冷的尸体。   柳镜晓骑马往返于赵李桥和羊楼峒之间,几乎一刻空闲的功夫都没有。   成千上万的湘军勇猛地冲山头,这些芒鞋斗笠的勇士似乎不知道牺牲为何物,哪怕是整个山头尸体围着一圈,他们也是直接沿着四散着尸体的道路,冲入了枪林弹雨。   湘军的炮兵也非常恐怖,他们一开火,所有人就感觉这次炮击完全不同前日。   湘军的一个十二磅炮团,总计三十六门野战重炮已经赶到战场,加上临时赶来的两个炮兵营,湘军集中近百门火炮狂轰滥炸。   每隔那一刹那的功夫,就可以听到熟悉的火弹出膛声,不久就能听到炮弹爆炸的声音。   湘军的炮击无休无止,几乎每隔两三钞钟,就有一发炮弹落在地上,整个阵地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萧如浪叫苦连天,反复派兵向柳镜晓求救,前线几个阵地反复易手,柳镜晓只好让预备队骑兵营再次发起反击。   反击虽然颇有效果,但是骑兵营同样伤亡掺重,为了节省兵力,鄂军被迫收缩防线,放弃四个山头,但湘军的攻势仍是有增无减,如潮水一般冲击着脆弱而坚强的防线。   不过完颜玉琢打来的电报说,程旅仍然呆在武汉,王子春几次要求他们赶紧支援羊楼峒前线,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这时候萧如浪营已经被打得没有力量了,再次向柳镜晓告急,骑兵营也没有一个完整的连队,柳镜晓只好把慕容雪海的第一团用上。   慕容雪海因为刚刚扩编成团,倒是很卖力气,几次反突击让双方都死伤掺重,致命的密集冲击谁也承受不住,双方的尸体在几个小山头越叠越高,拼死奋战的北地男儿豪勇无双,手持寒寒闪闪的刺刀,让南方健儿的热血空流。   只是经过这次突击之后,慕容雪海团也同样伤亡掺重,全团原有两营六连,现有兵力却只能勉强编成一个营。   不过兵力不足,这几个阵地也没有防守的必要,定边军再次收缩了防线。   而湘军在这阵挫折之后,只是稍稍停止了进攻的脚步,经过临时的调整之后,湘军健儿再度发出狂热战斗呐喊声,伴随枪声、炮声、手榴弹爆炸声,混作一团。   这声音并不只响了一时半会,而是羊楼峒响彻了一整天。   湘军虽然付出的代价空前掺重,但所获的战果也确实丰硕,一个上午他们就攻占了十几个山头,蒙定国的炮兵被迫两次转移阵地,至于柳镜晓想要的援兵还远在天边。   只至中午,完颜玉琢才说,程云鹗旅索取了大笔军饷和武器弹药之后,才心满意图沿湘鄂铁路南下,但武汉城仍在他们控制之中。   至于后继的部队,分明是直系的最基本嫡系部队:中央陆军第三师,完颜玉琢电文中说:“似此等军纪严明,军姿如铁……唯有第三师……”云云,她顺便提到,程旅敲诈王子春,简直是令王子春伤筋动骨,结果王子春泣不成声,现在她就准备往督军署。   柳镜晓赶紧派人把“援军已经出发”的消息通知第一线,羊楼峒守军顿时士气大振,周团余部仅有的一点兵力,连续打了两个反击,硬是把湘军打退。   不过羊楼峒战事稍息,赵李桥一带又告急,湘军从两翼渗透过来大量步兵,集结成三个营方阵开始向赵李桥车站突击。   柳镜晓现在连一排兵都调不出来,所能运用的不过是骑兵连的七八十名骑兵。   原来驻守赵李桥的部队,几乎全部调到羊楼峒一线,维持几乎破裂的战线,新堤一线的陈方仁部人同样打得很苦,湘军这次进攻竟然动用两个团的强大兵力,虽经浴血奋战,终究支撑不住,也只能且战且退。   只有骑兵连因为全是久经军阵的老骑兵,柳镜晓不想把这支宝贵的战力浪费在消耗战中,所以临时留置于赵李桥。   骑兵连确实能打,几次巧妙机动,几度阵前转向,给进攻的湘军造成很大的伤亡,有一次甚至直接捅破了湘军一个连的队形,一阵军刀寒刀闪闪之后,大半个连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仅此而已,湘军在兵力上占了绝对优势,这些伤亡完全可能承受。   而骑兵连反而伤亡二十多人,可以说是很伤了元气,眼下湘军已近了赵李桥车站,就准备把柳镜晓的司令部一锅端。   不过柳镜晓还真是心如止水,在望远镜看了一眼湘军队形,显得很镇静,开始布置防务。   现在不能从前线抽调一兵一卒,一调兵恐怕前线就崩溃了,但也不能退,一退,整个战线也完蛋了。   现在唯有依赖赵李桥司令部的几十名勤杂人员和一些轻伤员,不过柳镜晓心里完全没底,只能说是尽力了,期待湘军的进攻早日结束,前线能调兵部队来解后方之围。   就在湘军即将胜利之际,胜利女神又重新垂青于鄂军。   一列火车呼啸着以最高速度冲入赵李桥车站,湘军见到火车来到,也拼命发起进攻。   但来不及,火车还没停稳,一匹雪白的军马跳出车厢,马上人军刀一挥,便朝着湘军的进攻主向快马奔去,配上帅气的骑兵服和主人的俊美,当真是说不出的英姿飒飒,跟着二十余骑直接跳出车厢,“的律的律”整齐的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一切。   柳镜晓望着这一切直发呆,这时候车厢全部打开,大批的步兵鱼贯而出加入了战斗,那一小队轻骑并不冲击湘军的正面,而是在为首骑士的率领下巧妙冲击侧面,湘军连忙转变队形。   这队骑兵见无功而返,纷纷转了回来,柳镜晓仔细看看为首骑士那张俏美的脸,居然是丁宁,不由很吃了一惊,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镜晓!”   柳镜晓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战友段智洁,柳镜晓当即指着那为首骑士说道:“那真是丁宁?”   段智洁点点头:“是啊!她是我见过天份最高的骑兵军官!”   这和几天之前段智洁的说法完全不同,当初段智洁被这帮学生气得要辞掉补训营副营长的职务。   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当真是有“不惜以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战”的味道,不过这队骑兵在骑术方面已经相当熟练,不知道是段智洁确实能教,还是因为丁宁天份极高的缘故。   丁宁的骑术可以说是相当到家,操控军马不费多大力气,骑到柳镜晓身前停住了马,将战刀复位,行了个军礼报到说:“补训营骑兵连连长丁宁带全连奉令报到!”   呆立许久,柳镜晓才回个了军礼,说道:“很好!”   丁宁在马上挺胸抬头,英姿不减,倒真让众多须眉汗颜,柳镜晓眼尖,见她的军帽上佩了枚发亮的军徽,回头对段智洁说道:“好!有这气度,确实对得起你那枚军徽!”   丁宁全连大多仍是穿着步兵服,只有丁宁穿了件骑兵军服,帽子上的铁血十八星军徽也是段智洁的心爱之物。   这时候双方仍在接火之中,不过湘军发现鄂军方面来了大批援军,立即停止了进攻,在赵李桥车站外重新整结部队,严阵以待。   不过,有了这么一支生力军,柳镜晓的司令部可以暂时安枕无忧了,柳镜晓见段智洁带来的部队为数颇多,便问道:“智洁,你带了多少兵力过来?”   段智洁答道:“总计四百六十人,还有军马二十六匹,武器弹药二百吨,现金四万元。”   柳镜晓倒吓了一跳,没想到完颜玉琢居然送了这么多辎重上来。   原来这几天完颜玉琢天天到督军署闲逛,不是索要军饷,就是要求补给粮弹,只要王子春稍稍说了个不字,完颜玉琢便说:“前线顶不住了,看来只好退回武昌再做打算……”   王子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按实拔发,他原来以为程旅到达武汉之后,便可以把柳镜晓一脚踢开,没想到天下乌鸦全是白的,程旅长比起柳夫人嘴巴张得更大。   完颜玉琢见程旅动向古怪,遂抢先把这几天积累下的军火,连同段智洁的补训营一起送上战线。   柳镜晓离开武汉的时候,补训营不过二百多人,不过这些天来,社会上流亡的变兵纷纷前来投靠,遂有了现在的规模。   不过,接着就有一封电报证明妇道人家绝非是鸡肠小肚,完颜玉琢打电报说她曾试探给柳镜晓发一车补给,结果直军控制了火车站,硬是不让发出。   柳镜晓心里十分生气,便首先打电报给王子春,向他讨个公道。   得知鄂军得到援军,这前线战斗只是稍稍停息一会,又重新开始战斗,当天下午,双方伤亡都很掺重,柳镜晓的部队已经找不到一个完整的连队。   就连刚到战场的补训营在击退三次进攻之后,三个步兵连都伤亡三成以上,羊楼峒方面战况更加掺烈,柳镜晓的部队连续放弃了十几个山头,羊楼峒一线已被湘军占去了大半。   湘军打到傍晚仍在继续进攻,前线的部队只能勉强维持一条脆弱的防线。   这时候后方来报,援军已经到了茶庵岭一线,柳镜晓赶紧让人在阵前喊话:“我们援军就到了……不要打了……再打也无益……”   湘军开始还在继续进攻,后来确认这个消息后,才停止了大规模进攻,也开始喊话叫定边军投降,柳镜晓赶紧派人去要求援军上来助战。   援军很迟才回话说,已经派了部队在左翼出击,柳镜晓十分高兴,干部也十分兴奋,觉得反攻的机会到了,倒是丁宁和郭俊卿心细,两个人带着丁宁的骑兵连到左翼跑了一圈。   “连只兔子也没有……”一听到这个消息,柳镜晓就着急了,赶紧派人催促援军赶紧出击。   结果援军又说确实派了部队在左翼出击,这回柳镜晓亲自到左翼观察,结果证实丁宁胆大包天,竟敢谎报军报,山上确实有几只兔子,但是只有兔子——援军是一兵一卒也没有。   “你们快派部队上来了吧……”   “我方部队正与湘军交火之中……”   “我们实在顶不住了……”   “我们的部队已经上来了……”   一夜反复交涉,毫无结果,第二天,湘军见援军没有动向,也不敢大打出手,遂以小部队袭扰,但这时候定边军已经伤亡无算,部队损失太大,一见到情况不对就放弃山头,结果一上午又丢了四五个山头。   “我们的前锋已经到了湖南境内……”   “我们的部队马上出发……”   “我旅因为远道而来,需要休整一下……”   “马上上来支援,请鄂军弟兄放心!”   鄂军方面的答复仍然毫无营养。 第二十五章 哭秦庭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快马报告湘军方面有代表前来谈判,不久湘军代表也骑马来到赵李桥总司令。   湘军代表是很有精神的老军人,须发皆白,气度高洁,态度却很强硬,一见面就说:“你们赶快投降!我们刚来三个混成旅的援军,一个进攻就能把你们打垮了!”   柳镜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道:“我只有四千三百官兵,一千六百伤员,却不怕你十万之兵!老子急了,官兵们全端着刺刀冲锋,伤员一律发三个手榴弹,大伙拼个你死我活,来!咱们战场上再较量较量!老先生,还是请回吧!”   说话间,柳镜晓把手枪往桌上重重一砸道:“胜了!下长沙克衡阳,这湖南督军的位置,我也想坐上几天,败了!也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湘军代表一下子就软下来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郭俊卿看着柳镜晓豪气冲天,心中欣喜,这时倒开口说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那湘军代表答道:“我是湖南谈严。”   柳镜晓这时顺势做个拱道:“原来是谈老前辈,方才失敬,请坐请坐!”   柳镜晓这时言语很客气,这位谈严的辈份极高,他虽是文人出身,可最近二十年来,屡次出任湖南督军、省长之职,手底下更有两个混成旅的基本部队。   湖南内部势力以易恒赵最强,其次就是这位谈严老前辈。   谈严见柳镜晓给足自己了面子,便坐下说道:“这位是柳司令吧?”   王占元任命柳镜晓为前敌总司令,全权负责前线军事,所以谈严才有此语,柳镜晓点头道:“镜晓不才,只是因为职责所在,才暂时统率部队负责作战,谈老先生称呼我一声镜晓便是。”   谈严瞧了一下司令部的军官们,问道:“这几位可都是柳老弟的爱将?”   柳镜晓点点头,谈严又道:“柳老弟你这些部将确实剽悍能战啊,王子春也是运气,不然一周时间我们就打到武汉了!”   柳镜晓不明白此老的用意,便答道:“官兵们不过是尽他们的职责而已,柳老先生何须夸赞。”   谈严说道:“柳老弟,莫要谦虚了,你带一万之众,仓促抵挡我湘军三万悍勇之军,苦战八天,打得有声有色,我军硬是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可羊楼峒还是你手底,虽然在敌对的立场之上,我不得不夸赞一句,当谓是虎贲之师啊!”   这是极高的赞誉了,不过羊楼峒一役,柳镜晓所部能战威名也确实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谈严接下去却话锋一转说道:“柳老弟,你可知道你这个司令的职务已经被免了吗?”   这倒在柳镜晓的预料之内,他倒是淡然处之,答道:“可是陈云杰让程云鹗做了前敌总司令?那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谈严见说不动柳镜晓,便使出一招杀手锏:“柳老弟,可知这次湘鄂战争的真相?”   柳镜晓很客气地说了句:“请讲!”   谈严便说了湘鄂战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   原来湖南督军易恒赵平时话语不多,为人很稳重,绝非孟浪之辈,他虽受一帮湖北失意军人的鼓动,可是对出兵问题始终未作决定。   这些湖北失意军人一再保证,只要湖南方面一出兵,湖北立即会有民军群起响应,何况鄂军皆不能战,武汉一周即可攻克。   当然,这个保证全部落空了,入鄂之后确实民军群起响应,不过都是专事袭击湘军的民军,更没有想到鄂军有柳镜晓这样一员悍勇的虎将,下车之后和湘军血战八天,尤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最关健的态度是北方鄂直两系的态度,王子春是鄂系的一个旁枝,鄂系恐怕不会坐视不理,至于直系,湖南和直系的关系十分密切,可谁都没有把握直系不会出兵援鄂。   湖南方面便派了代表去保定打探第三师的口风,出面接待是师长陈云杰,可他整天忙于公务,即使碰上,也是“唔唔……唔唔……”,绝不肯说一句实在的话。   这位陈师长平日素以关云长自许,关健时候也学起中国人最喜用的拖字诀,湖南方面的代表未得究竟,准备返程。   不过他们也有意外的收藏,在保定他们倒遇到了鄂系的要角徐又铮,徐向他们表示段总理对王子春素来不满,湘军援鄂中央绝对支持,当然表面的电文战还是需要的。   当然了,有个事情还请湘军方面帮忙,段总理有个内弟,当了许多年的旅长,希望湖南方面能考虑让在湖北当个镇守使兼师长。   段铁民娶了不少夫人,所以内弟颇多,段个人又认为亲戚最亲的人,老喜欢任用这些内弟,这倒是合情合理。   所获极多,付出很少,这是湖南方面非常欢迎,徐又铮还说了,陈云杰方面由他来负责。   果然,下次见到陈云杰的时候,陈师长不知什么时候从川中学了门变脸绝技,说道:“虽然你们侵犯湖北我是不赞成的,但是驱逐王子春我是非常赞成……”   湘军代表遂拍发电报回湘,结果最先得到电报的是最积极主战派的鲁荡平,他当即报告说:“非但徐次长支持,陈师长也赞成驱逐王子春……”至于陈云杰的前面一句,早被他剪去了。   湖南方面这才正式援鄂,没想到碰到柳镜晓这块硬骨头,苦战八天,伤亡近万,还没把柳镜晓的部队完全解决,而直系神速出兵更令湖南方面措手不及。   正说话间,完颜玉琢在武汉拍发了一封万分加紧的电报,柳镜晓一看电文,上面只有五个字:援鄂不援王。   中国人说话的艺术确实是登峰造极,陈云杰那句话:“虽然你们侵犯湖北我是不赞成的,但是驱逐王子春我是非常赞成……”,实际却是要倒过来说,恐怕直军是早看上了湖北这个地盘,就等湘军往这个圈套里跳。   现在武汉恐怕要上演一出逼宫的戏,当然继任的督军大人也要表面谦让几句,然后一脚把王子春踢开。   柳镜晓便把这封电报转给谈严,谈严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他继续说道:“柳老弟,你不必在意!何不加我们一方,共创大业!官兵们都赞许柳老弟悍勇无双,我们湖南是非常欢迎你的,只要你倒戈一击,程旅必然大败,到时候直下武汉,我保举你为师长兼镇守使。”   说完软话,谈严又说起硬话来:“兵速神速,如果再拖下去,战局对你们和我们都很不利,你的部队已经所剩不多了,而我军新到三个混成旅,恐怕你的部队支撑不了半天!”   柳镜晓这时候仍然很稳重,他答复道:“这事情太大,能否让我和干部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当然,我保证前线绝无对贵军不利的举动,我们先休战半日,今天我保证给你一个答复。”   谈严对此表示同意,柳镜晓当即召集部队的团营连长开会。   一开始柳镜晓就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但是对于投靠湘军,干部们都很有顾虑,这几天和湘军血战一场,湘军方面的伤亡不小于万人,天知道湘军的承诺算不算数。   至于主张死战的人也同样有疑虑,现在部队剩下的兵力已经只有四千多人,此外还有上千伤员在好里哭天叫地,这一打,部队或许有个生路能突出去,可这上千伤员如何是好。   至于列席的傅斯博和花月影两人,更是坚决反对投靠湘军,这几天没从柳镜晓那弄出多少壮丁来,两个人都打上了定边军的主意,想把这支部队带到台湾去,如果柳镜晓投靠了湘军,他们的打算就全盘落空了。   不过当柳镜晓说到程云鹗旅驻于位于赵李桥后方十五里的茶庵岭,却始终不派一兵一卒增援,蒙定国发话了:“云鹗?让他上来接防好了?我们下去休整再说。”   柳镜晓笑了:“定国,你莫说笑话了,他怎么可能上来增援啊!”   蒙定国笑道:“他是我的老校友,又和我是十几年的老朋友老交情了,师长让我来吧!我就是哭秦庭,也是要把援军哭来!”   所谓哭秦庭,指的是伍员灭楚后,楚大夫申包胥想起当年与伍员说过的“子覆楚,我必兴楚”的约言,徒步跑到秦国借兵。秦哀公迟疑不肯出兵,申包胥在秦庭痛哭,一连七日七夜,感动了素哀公,借兵收复了楚国,蒙定国这里是说的就是这个典故。   蒙定国这样一说,柳镜晓遂派了郭俊卿、蒙定国和慕容雪海三个人一起程旅大营准备哭秦庭,顺便看看陈云杰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一行三人进了程旅大营,见到了新任的前敌总司令程云鹗。   这位程云鹗司令,是前任总理程云鹏的弟弟,也就是张步云夫人程慧香的叔叔,所以一见面,郭俊卿就说了当年和程慧香的一段旧事,套了套交情,然后蒙定国就对程云鹗说道:“右翼实在吃紧,还请云鹗派一团兵,或者一个营增援一下也好!”   慕容雪海很会说话,他在一旁一边打拱说道:“程总司令,您的援兵只是帮助我们控制右翼后方,除非万得已,绝不会让您的部队参加战斗,等到战况平稳下来,立即将您的部队换回!”   出乎三人的意料,程云鹗的答复竟然是:“本部奉命援鄂,但奉陈副使严令,开到前线之后,如未奉本使之令,不许擅出一兵一卒,因此本部不便派兵增援!”   所谓的陈副使指的就是陈云杰,他兼任曹明的副使,所以称为陈副使,三个求援专使大失所望,说了几次,程云鹗都是同样的回答。   蒙团长是个很忠厚老实的人,和程云鹗又是多年老友交情很深,觉得要不到援兵没办法向柳镜晓交代,他情急之下,便跪在程云鹗,痛哭流涕地说:“咱们人不亲,义亲,义不亲,号褂子还亲呢!无论如何,还请总司令急速派兵支援,以策万全!”   程云鹏在感情激动之下,也流露感情激动之下,流露出心里的实话,这回他不称陈副使了,他说:“我真不明白陈云杰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派我援鄂,可到了紧急关头,又不许我增援,真是奇怪。”   这时大家对直军援鄂的真象,已经完全了解,分明是想牺牲鄂军,独占湖北地盘,所以郭俊卿突然把蒙定国拉起来说:“程总司令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没有陈副使的命令,就是敌军打到中军帐,程总司令也不会还手的。咱们赶快走吧。”   程云鹗很难为情地送我们出来,边走边说:“我的确有难言之隐,不过郭参谋长的话,实在太厉害了一点。”   就在蒙定国在程旅哭秦庭的时候,柳镜晓又得了一个坏消息,王子春通电辞职了。   王子春的通电上说:“……默察时局,非自治无以顺应潮流,军阀揽权,久为世所诟病。子春素性淡漠,何忍以衰病乞退之身,为拥兵自卫之举……”   这是掩饰的说法,另一封通电就说得十分明显了:“我军与敌激战八昼夜,困顿异常,陈副使虽已到汉,但迭经商请赴援,虽承慨允,奈以预定计划,须俟全军齐集后始能前进,而开抵前方之程旅,亦因未奉总司令命令,不能自由作战……”   和王子春一同辞职的同时,还有丁重宣布辞去两湖巡阅使之职,完颜玉琢打电报说王子春十分爱惜这个位置,写辞职通电的时候泣不成声,还算计着这个督军职务一年能弄多少钱。   完颜玉琢见到这种情形,抱着废物利用的想法说道:“如果镜晓早来一月的话,也不至于弄到今天局面。”   王子春也有同感,完颜玉琢才借机要了很多他带不走又不愿留给直军的东西,此外鄂军留于武汉城内的仅有实力七八百人,也划归柳镜晓指挥。 第二十六章 隔岸观火   郭俊卿策马狂奔赶回赵李桥车站,把经过情形报告柳镜晓后,他把眼睛一转说:“好!让他们打吧。即刻下令,全军撤退。”   郭俊卿倒是问了句:“撤到哪去?”   大家一时间都犯了嘀咕,现在定边军有大量辎重和作员,行动可以说是相当不便,回武汉这条路又是绝对走不通了,但大家人生地不熟,究竟要撤到哪去啊?   蒙定国因为哭不到援兵,心中郁闷,一听这话抢着说:“去武穴吧!那是我老家,我保证把大家都照应好!”   武穴位鄂东长江北岸,素有“鄂皖赣三省七县通衢”之称,人口密集,商贸相当发达,北距武汉三百余里,南下可撤至九江一线,倒是个上上之策。   柳镜晓当即拍板全军准备撤往武穴,随后又把谈严请来,问道:“我军如果退出战场,贵军能否不进行追击?”   虽然距离最理想的目标还有些距离,不过湘军对这也很欢迎,毕竟柳镜晓来个困兽之斗,湘军方面损失也很大,所以谈严当即答应:“可以!”   柳镜晓又说道:“贵军能否借一部分骡马和大车给我方运送伤员?我们保证撤出战场立即归还。”   谈严倒是有些疑虑,湘军的骡马大车也不是特别多,柳镜晓这时候许之以利:“我们愿以一部分弹药和粮草交换。”   谈严一听这话,当即答应:“可以!”   其时柳镜晓在一线屯积的辎重粮草堆积如山,从赵李桥到后方仓库里,足有七十多万斤,光武器弹药就有三十多万斤,柳镜晓知道不可能带走全部辎重,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当然,完颜玉琢前送物资是饥不择食,结果很多作战物资都不适用,比方说,现在三磅炮弹就有二千发,可柳镜晓的部队一门三磅炮也没有,反倒是湘军有大量三磅炮,类似的这种情况很多。   柳镜晓遂从辎重弹药中取出所有不适用的物资,造成名册,移交给谈严,湘军见到柳镜晓有退出战场的迹象,也停止了进攻。   柳镜晓不需要的物资,对于湘军来说可以说是及时雨,湘军自己没有兵工厂,所以武器弹药本来就很缺,这次攻鄂的弹药还是前次从王子春那骗来的,可经过这几天苦战之后,湘军方面的弹药只有两日份的存量,正在紧急从后方前运物资。   湘军部队大,武器种类也多,所以柳镜晓这些弹药湘军全都能用上,湘军一估计,柳镜晓送来的十多万斤弹药,再打上十天也不成问题,所以觉得这事情对双方都很有利,为了表示欢迎的意思,也当即派了上百辆胶轮大车和三百多驮骡驮马来帮柳镜晓运送物资。   此外,柳镜晓让部队只带了一日份的军粮,剩下的军粮菜蔬也很多,湘军在前线作战,一方面实行就地征发(不过战线附近的物资大多已被郭俊卿抢购一空),一方面让后方前送物资,但部队物资消耗仍然很大,再有两天估计也到了断粮的地步,所以也表示十分欢迎。   当天下午,双方使者来往不绝,前线无枪声,不过定边军仍保持着战斗状态,防备湘军突然毁约进攻。   等一入夜,柳镜晓便立即集结部队,慕容雪海团走在最前面,司令部和直属队后继跟进,其后是大批辎重和伤员,由建制较完整的补训营负责保护,他们的后面则是部队主力,断后的是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骑兵营,不过骑兵营现在全营只剩下二百多人,所以傅斯博自告奋勇带了两个猎兵伍走在最后。   第二舰队有“猎兵伍”的建制,五人为一伍,此等猎兵柳镜晓初期并不在意,但猎兵在阵前屡屡击杀湘军炮手,使赵李桥战局转危为安,实使柳镜晓对他们刮目相看。   此外傅斯傅和花月影带来一连步兵,虽不满员,在赵李桥战斗表现亦佳,台湾方面确实有钱,装备堪称全军之冠,战斗力亦强。   走在最后的,还有丁宁的骑兵连,不过他们的军马全被柳镜晓借去运送辎重,所以丁宁就主动带他的连队断后,她的连队在这一役中虽然没有参加正式的实战,但也取得了不少经验。   柳镜晓便利用夜间,将部队撤过枫树林,转到程云鹗旅的后方,又派人骑着快马到武汉通知完颜玉琢已方的动向,事关重大,所以柳镜晓不敢打电报给完颜玉琢。   程云鹗旅立时处于战场第一线,发现柳镜晓部队的动向之后,柳镜晓早带着部队跑出老远了。   程云鹗给柳镜晓这招打得措手不及,程旅在这种情况下,也决定撤至柳镜晓部后方,他们没有太多辎重,行动速度快,不久占领汀泗桥附近山地并做好防御态势,颇有不利于柳镜晓部的态势。   拂晓时分,柳镜晓已率部队沿汀泗桥北进,柳镜晓亲自到慕容雪海团压阵,程旅见柳镜晓师行列严整,颇有战力,方不敢阻击。   柳镜晓率部过汀泗桥后,便在蒙定国指引下折向东北,经咸宁略作休息,然后准备渡过长江。   柳镜晓可以往后撤退,可程云鹗却不能再往后撤退了。   汀泗桥是武昌城的最后一道防线,由此到武昌城不过五十余里,这一路上一马平川,再也无险可守,所以程云鄂旅只能就地固守。   等柳镜晓走出汀泗桥不久,前线枪声便开始密集起来,程云鹗多次派人向柳镜晓求援,柳镜晓一律则之不理,慕容雪海则向求援专使说道:“我们奉陈副使的命令到武穴攻击湘军,实在抱歉……”   这是以其人之术还施彼身,求援使者只夹着尾巴跑回去了。   柳镜晓继续在蒙定国的指引之下,将部队开往武穴休整,程云鹗又派人向蒙定国写信求援,蒙定国正在气头上,他一想到十几年的老朋友老交情,居然连一营援兵都不肯派,当即把信件撕成碎件。   走得越远,程云鹗的求援使者就越多,有消息说程旅前线的两个营都被湘军重重咬了一口,大家一齐称快,预祝湘军打得精彩激烈。   等到了长江边上,柳镜晓又派了一营兵力护送湘军的骡重部队抄一路回去,蒙定国则托关系找了条小火轮开始渡江。   前锋过江的时候,对面山上站了几十人,手持步枪,朝天放了几枪,似有敌意,结果蒙定国一下岸,就把武穴商会会长找来说道:“是不是知道老子回来了,所以就专门派人来打老子?”   蒙定国在当地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商会一见到他,知道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好打发,连忙说道:“哪里哪里,都是些不懂事的娃子,以为湘军渡江过来了才打了几枪,定国你回来了,这不就好办了!”   蒙定国当即让商会再弄两条船来,柳镜晓身边还有不少现金,当即付了船资,三条小火轮足足运了两天多的时间才把兵员辎重全运过江,等快运完的时候,护送湘军辎重部队的一个营也回来了。   等全军到了武穴之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武穴有上海实业银行的一个办事处,可这个办事处能量着实不小,居然给柳镜晓弄来了五万现洋,加上柳镜晓现有的几万大洋,柳镜晓大抛金钱雨收买官兵。   伤员每人发八块大洋,军饷按双饷结算,该发的镐赏一分也不少,有功的将士一律准备晋升,反正部队军官奇缺,烧埋费和抚恤金则一律结清。   柳镜晓又严申军纪,至于物资采办,统由商会出面交涉,柳镜晓让段智洁临时组织军事警察,严查军纪,在枪毙了两个违令士兵之后,武穴父老都觉得柳镜晓的部队军纪极佳,不但不派款,买卖东西也让商家有利可图,因此地方上都欢迎柳镜晓暂驻于此。   这算是皆大欢喜,柳镜晓又决定骑兵营、李何一营、萧如浪营分别改称第二团、第三团、第四团,此外鉴于周团已无完整编制,遂把周团剩下的一千一百多人全部补充到三团,军官一律按原级留用。   不过郭俊卿见柳镜晓准备大量晋升军官,便说了一句:“关健还是能不能打,提拔这么多人上来……这很危险啊!我们定边军,如果没有热河那几个月的整训,能在羊楼峒支撑多久……”   这当真是金玉良言,柳镜晓也感觉当初热河练兵大有结果,遂把补训营改称湖北陆军第一师随营学校,仍是自兼校长,副校长由段智洁来干。   柳镜晓下令,想要晋升的干部,一律要到随营学校学习再说,当然几个团长是临时去作教官,不过柳镜晓对他们也不放松,大家在一起检讨羊楼峒作战得失经验,写了大量的作战检讨。   以这些检讨为基本,柳镜晓带着军官们编写了著名的《湖北第一师湘鄂战争资料汇编》,属于战史爱好者梦想中的极品,诸多真正的经典战史著作都有引用,可惜深藏于档案,普通人不得一见。   另一方面,大家仍在关注前线的战果,湘军得了柳镜晓的接济,又有了三个旅的援兵,很卖力气,因此程旅在汀泗桥一带被湘军轮流攻击,伤亡很重,几次派人来这边要求援助,柳镜晓回答道:“湘军八十万即将渡江围攻武穴,所以我奉令留守于此。”   这是胡扯瞎认,可程旅的使者只能低声下气说道:“柳师长,汀泗桥方面战事实在紧急,你就拉我们一把吧……”   可无论如何,柳镜晓就是打定了隔岸观火的态度。 第二十七章 煽风点火   不止是隔岸观火,柳镜晓还千方百计煽风点火。   陈云杰在汉口有一篇讲话,说是愿把柳镜晓的部队编成一个混成旅,由湖北协饷。   柳镜晓得了这篇讲话,当真是如获至宝,当即发给各团的干部。   全师官兵是人人义愤,混成旅一般只能编两个步兵团,大伙儿刚升上来的军衔又要打回原型了。   于是五个团长带一大堆干部发表通电说:“……我等愿一致辞职,以待陈副使派员接任……”   这又是以辞职威胁的老套路,另一方面武汉方面的局势仍不明朗,王子春于八月十一日离汉南下,湖北各界临走前开了欢送大会,当然了,王子春即使搜刮得天高三尺,“脱靴”、“商民泣送三十里”的老套套是免不了的,只是大伙儿都没有多少热情。   陈云杰只是逼他辞职,倒没有为难于他,王子春趁机让人将历年搜刮五百万元汇到上海,以供养老之用,陈云杰也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   中国台上的高官,对于下台的大人物素来有一种特别的礼遇,这并非是有什么美德,而是生恐自己下台之后,别人用同样的套路来对付自己,至于为国家花不必要之钱,设不必要之职,那不过区区小事而已。   纵是如此,王子春上船之前,仍是泣不成声,他对送行的人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这次是上了别人的大当了!”   他倒没有指明到底是上了易恒赵还是陈云杰的大当,可能二者皆有之,不过这次还是直军把王子春坑得最惨。   直军此次援鄂倒是花了很大的本钱,除了程云鹗的直隶第一混成旅之后,八九两日京汉路南开列车十八列,运抵湖北的兵员几近三万人,计有中央陆军第三师主力和直隶第三混成旅、第四混成旅一个团等部。   直军以陈云杰出征,曹明看守老窝,留在直隶看守老家的部队,只剩下一个王斌城的第二混成旅和第四混成旅主力,稍嫌单薄了些,但这个时候冯大总统带“少许护兵自卫”的作用就表现出来了。   这“少许护兵”计有一师一旅,共计一万七千人,驻于近京,刚好和剩下的万余直军相互呼应,大伙儿终于明白了冯总统刚初通电中,到处劫掠以致“道路不靖”的强人究竟是谁了!   原来就是那位稳坐国务院的段总理啊……不过总理穷得要去客串强人,也确实是共和以来的惯例了。   不过天下的强人确实太多了,陈云杰不就是把湖北这个地盘抢到手了。   抢到地盘之后,总需要一番粉饰,陈副使当即召开湖北各界民众大会,大家一致推举来援的直隶第三混成旅旅长南耀萧为湖北督军。   当然了,官意即民意,这个各界民众大会也是陈云杰派兵抓来的几十号阿猫阿狗,然后刺刀下大家一齐举手赞成就通过了。   南耀萧以一个混成旅长直任督军,确实算是一个异数,不过陈云杰也有自己的打算,南耀萧是湖北人,后来家境困顿,被迫从军才加入直军,至少能造成一个“鄂人治鄂”的局面。   不过这位新任督军在陈副使面前,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陈副使神气十足,到处调兵遣将,南督军则处处看着陈副使的颜色行事,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当真是林妹妹初进大观园的那般模样。   别看南督军在陈副使面前战战兢兢,在湖北人面前又是威风八面,他一上任当即指派三十多个县长,省府各厅自厅长以下,也被他清洗一空。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中国人永远不变的至理名言,当然了,南督军这番作为当然引起了湖北人的反感。   这个南耀萧自称湖北人,哼!他嘴里说的是直隶话,做得是北方的大官,可以说是和湖北一点联系也没有!还说什么援鄂之后直军立即北返,他们北方政客的话能信吗?   都是一群政治骗子,当初直军入江苏也不是这样说的,可是大兵源源而至,到现在江苏还是直系的殖民地!这分明是想把湖北变成直隶的殖民地!   不过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还是柳镜晓,十二日南督军正式就职,柳镜晓当即就有通电给他,电文不称督军大人,而称呼他为“南旅长”,不承认他的督军位置,电文中颇不客气:“……祸害家乡之徒,实是世上最为狠毒之徒……”,就差直接点南督军的大名了,把陈云杰给气坏。   这还没完,接着完颜玉琢又立即给了陈云杰一闷棍。   原来陈云杰一到南京,就以宣布禁止一切集会,同时向武昌商会发了请贴,当然大家都明白陈副使的请帖意味着什么。   在枪口之下,陈副使会很温柔地说出部队种种困难之处,然后请大家帮一帮他的忙,接着大家“争先恐后”地自愿捐献大笔大笔的军费,当然陈副使绝对是说这是“借”。   不过这种借法,从共和开国以来,还没听说有哪位仁兄还过一次。至于不识大局的家伙,陈副使会很客气地留下他一起谈论金钱与生命的哲学,直到他家里“自愿”送来借款为止。   所以湖北方面对直军非常不满,这帮人纷纷团结到完颜玉琢的旗下,毕竟人家有湖北陆军第一师的背景。   虽然这支部队实际也不算标准的鄂军,可现在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比陈云杰的直军顺眼。一时间,完颜玉琢在汉口的住处,行人终日不绝。   一得到柳镜晓这封电报,湖北地方人士当即活动起来。   被南督军免职的三十多个县长,一听到风声,抢先宣布独立,不服从南萧耀这个“非法”督军的命令,当然了,既然独立,那就要暂时截留一应税款,这些税款自然由县长保管负责,好让县长养老送终也有些本钱。   这个“非法”大有意味,要知道督军当由中央任命,现在南督军只是被“推举”出来,还没有正式得到中央政府的任命。   当然了,这种任命只是形式而已,堂堂中央政府连柳镜晓这么一个小团长都撤不掉,更不要说干涉一省督军的更替了。   但这些县长就是抓住这一点,硬往死里打,南督军立即变成了武汉市长,出了武汉他的命令便不管用了。   当然,集体罢工是将军们最喜欢用的招数,只是人家用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不好受。   这还不算,接着完颜玉琢又策动这些地头蛇来一狠招。中国人素来有一种法不责众的错误概念,闹事的人越多越好,所以督军上任的第三天,武汉市内突然出现集体罢市。   首先商会为了免去陈云杰的免费大宴,“自愿”罢市,第三师挨家挨户地敲门让商店,成效却不大,反而让记者写了直军如何暴虐的报道。   接着,工人也搞起罢工,当然他们嘴上也说是“自愿……自愿……”,不过工厂主只是作了小小的宣布。   公务人员也不落人后,当然他们也是为了饭碗而已,即将下台的各厅厅长亲自上阵,大批大批的公务人员消极怠工,南耀萧这个新督军一下子变成光杆督军。   学生开始罢课,他们胆子更大,几千热血有余的学生冲上街道高举:“鄂人治鄂!非法督军下台!”之类的标语,陈云杰刚刚说过不许非法集会,这时候又改口说要“文明集会”了。   那是因为几个校长听说南督军准备撤换他们,当即动员起来的力量。   柳镜晓也很配合,当即派了四个连队拉成长队,伪装主力向武汉进发,同时发电说:“南旅长上任,镜晓不胜欣喜,故亲率健儿到汉贺喜……请勿误会,此纯为贺喜故……”   天底下哪有带大部队上门贺喜的道理,陈云杰原来还有武力镇压的意见,一听说柳镜晓的部队向武汉进发,连忙打消念头,另一方面又派了一个团负责防御柳镜晓的进攻。   这几天直军正面的战事极度不利,直军沿汀泗桥到武汉布置了三道防线,一线为汀泗桥,二线为咸宁,最后是贺胜桥。   驻守汀泗桥仍是程云鹗旅,正面进攻的湘军只有大胖子鲁荡平的湖南第二师,其余的湘军这时候正在补充柳镜晓的粮弹,随时准备加入战斗,而听到王子春去职的消息,鄂军的左右两翼也彻底崩溃,湘军前线的兵力又增加了两个混成旅。   湘军在和柳镜晓部交战的过程琢磨出不少战法,汀泗桥的战事虽然并不激烈,可程旅天天失利,不是今天一个连被歼灭,就是昨天一个营受挫。   湘军内部说:“想不到天下第一铁军不过如此,还不如柳镜晓的定边军能打。”   陈云杰天天大骂程云鹗,可程云鹗还是十分不争气,他很想自己亲自上阵,可又给这些杂事缠住身,一时间急死他。   不止是他,南督军也发现自己跳进了一个火坑,骂自己的通电一通接着一通,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自己却有一点反击的力量都没有,犹如是热锅上的蚂蚁。 第二十八章 武装示威   在这种情况下,陈云杰只好稍稍退缩了一下,打了电报给柳镜晓含含糊糊地说:“柳师长座下:南督新任,不愿拢民,无需到汉……”云云,算是正式承认柳镜晓的师长地位了,可一得到这电报,柳镜晓立即进攻得更加厉害。   原本柳镜晓还是担心自己部队的战斗力,现在全师能作战的兵员只有四千出头,伤员倒有一千多人,而且在前线作战多日,尚未完成休整,因此官兵都很疲劳,编制尚在整理之中,说句难听的话,陈云杰只要派一个团过来,就能把柳镜晓全师给收拾了。   因此,柳镜晓搜刮全师的战斗兵派往武汉方面示威,也只能凑出四个步兵连伪装大部队朝武汉方面进发,如果陈云杰来个强烈态势,柳镜晓倒还真有立即可能缩回去。   陈云杰这电报算是给他吃了定心丸,柳镜晓当即又拼凑出两个步兵连由萧如浪带上去增援,其余的部队继续整补。   一听说柳镜晓又派了援兵,陈云杰又打了加急电报说:“我军一个团负责武汉右翼防守,千万不要发生误会!”   另一方面他又增派了两个营的援兵上来,武汉城内的完颜玉琢也带来口信说:“你们闹得越大越好,对我在武汉越有利!”   天下最利害就莫过枕边风,柳镜晓坚定地服从夫人指示,继续想尽一切办法向武汉方面示威。   陈云杰越退缩,柳镜晓就进攻得越发厉害,负责示威的司马勘营长新官上任,很快就和直军有所接触。   司马营长显得趾高气扬,处处高人一等,拼命指责直军的种种不是,并宣布这是湖北陆军第一师的防区,请直军退回武汉。   直军因为得到力避冲突的命令,千方百计地陪不是,很快向后退了回去。   这还不算,司马营长一见到直军在修筑工事,立即上去指责道:“这是不是用来对付我们的?”   直军当即当着司马勘的面把工事填平,夜里又偷偷把工事修筑起来。   完颜玉琢得到柳镜晓的支持,在武汉城内也是越发大胆起来。   在她的策动之下,武汉市内各界一致罢工、罢课、罢课,就连警察也向南督军闹饷,集体以“不负治安职责”相威胁,至于军界政界索要欠饷的就更多了,这样一来,直军就连主副食都采购不到。   这虽然是王子春欠下的一屁股烂债,却硬要南督军承担,陈云杰很想武力镇压,但是当前的局面却不允许他这么干。   这次出奇兵于武汉,夺得一省地盘,算是险中之险,可危险还没有过去,正面的数万湘军暂且不说,背后的河南是鄂系的基本地盘之一,随时有可能捅自己一刀子,长江上游的川军随时准备南下,武穴方面又有柳镜晓的湖北陆军第一师所部,一个处置不慎,就是四面包围全军尽没的局面。   他只能召集各界人士,一再发表自己的主张,并向大家诉苦。   可完颜玉琢不理她,当天就从武昌码头给柳镜晓运了一批补给,看守码头的直军不肯放行,结果白斯文就恐吓道:“知道这是谁的货吗?这是柳镜晓柳师长的补给,误了柳师长的事,老子知会一下陈副使把你给枪毙了!”   这些直军不敢做主,只得层层上报,陈云杰苦苦思索之后,还是生恐柳镜晓向武汉进攻,被迫下了一个给柳镜晓部队运送补给一律放行的命令。   完颜玉琢立即胆大起来,连续数天运了大量辎重给柳镜晓,开始还是些军服之类,后来干脆全是军火,直军想要检查,白斯文就立即打出“柳镜晓”的旗号恐吓。   王子春下台之前,把武汉城内大小十几座军需仓库全都交给了完颜玉琢,完颜玉琢也不客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全部送到武穴。   等直军反应过来,这十几座军需仓库早已空空如也。   要知道这段时间,“柳镜晓”这三个字似乎有无限的威望一般,长江上的走私船只要打上“柳镜晓”的旗号,官家就不敢拦截,大小商店打上“柳镜晓”的旗号,直军就连忙避而远之。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这个时候的柳镜晓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恰恰也是最威风的时候,不过完颜玉琢前后送来的大批补给算是解了柳镜晓的燃眉之急。   蒙定国在武穴一带颇有威望,他登高一呼,立即有大批流散各处的变兵前来投奔。   柳镜晓师此时的编制除了直属部队外,共有四个步兵团,但每团只编两营,但即使每团仅有两营的编制,员额仍不足编。   这时候,风声四起,鄂军变兵中纷纷传说这位柳师长是爱兵如子,军饷待遇也比王子春时代不知道高上多少,又有蒙定国的亲笔书信指引,纷纷来武穴投奔。   柳镜晓当即决定把这些官兵补入各营健全编制,不过他的辎重大部留给了湘军,带的还是弹药为主,这时候完颜玉琢运来的物资就帮上大忙了。   全师客串了几天搬运工,新加入老兵看着新军装、新枪、新皮带、新背包……都觉得这次选择绝对英明,何况柳师长每月还按实发饷,发的军饷又比鄂军高上许多。   另一方面,柳镜晓又争取到了几百名伤兵归队,这样一来,湖北陆军第一师又是一个相当完整的步兵师,全师的兵员有七千多人。   不过完颜玉琢运来的物资实在太多,总计有一千六百吨,很多东西柳镜晓都派不上用处,不过这没有关系。   湘军的使者整日来往于武穴,双方算是不打不相识,好得如胶如漆,柳镜晓现在整天向武汉示威,替湘军牵制了大量兵力,这可以说是很大的一件功德。   柳镜晓只是露了个口风:“你们要弹药吗?”   湘军方面立即表示:“只要有货,有多少全部吃进……有多少要多少……”   柳镜晓当即来个垃圾大清仓,自己无法使用的各种弹药,计有二十余万斤全部卖给湘军,又派慕容雪海团负责押送,当然名义是“扫荡土匪”,湘军也是大大方方,立即用白花花的现洋付了军火款。   “柳镜晓”的旗号实在太灵了,慕容雪海团一路来回平平安安,陈云杰发现之后,只能打个电报说:“柳师长若有多余弹药出售,云杰亦极有兴趣购入……价格方面不成问题……”   不但不追究柳镜晓资敌之罪,反而要高价购买,这就是中国特色,会哭的娃儿有奶吃,若是哭不响,那只能饿肚子。   当然柳镜晓另一个用意是借刀杀人,湘军方面停滞于汀泗桥一线不敢大举进攻,关健的是因素还是弹药问题,柳镜晓虽然给了他们一大批弹药,湘军方面权衡之下,觉得长久作战还是不够使用,所以对于总攻始终犹豫不决。   湘军和直军打得越厉害,对于隔岸观火的柳镜晓就有利,所以柳镜晓就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他一再催促湘军使者说:“你们快进攻吧……一切有我就好办……”   不过柳镜晓的旗号也渐渐不灵,陈云杰不失为极了不起的人物,一阵快刀乱麻,再来一阵春风春雨,立时把反直联盟打得落花流水。   中国人最喜欢就是拉一派,打一派,陈云杰首先派人去拉拢有湖北陆军第一师这个大靠山的完颜玉琢,表示愿意承认柳镜晓的地位,柳镜晓也觉得现在已经差不多,再闹下去真惹急了陈云杰这只大老虎,实在是相当难办。   在他的授意,完颜玉琢带着一帮湖北的军政人员立即从川中学了一门变脸绝脸,通电说:“我等一致拥戴南督军就任,南督军高瞻远瞩……”   既然陈云杰愿意“购买”军火,柳镜晓也立即重新往武汉运一船军火,军火款只象征性地收了一些。   当然陈副使希望柳镜晓能开赴前线参加战斗,柳镜晓是绝对不干的,你们不拼个你死我活,我柳镜晓绝不出手。   接着南督军宣布原本免职的三十多个县长一律回任,反应很好!这些县长多半立即宣布取消独立,一致恭贺南督军到任,好象前几天说南耀萧“非法督军”的不是他们。   即使不宣布取消独立,也是电文打到武汉恭贺新任督军的,这真是一大怪象,独立是为了抵制非法督军,可自己却恭贺非法督军上任。   说白了,还是中国人特有的拖字诀,这门大学问妙用无穷,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战事未能结束,自己的这个县长还是安安稳稳。   关健在这个战事未能结束方面,自己若冒冒失失地恭贺督军到任并取消独立,万一湘军援鄂成功,自己的这顶乌纱帽岂不是丢定了,这是老谋深算,打的是和柳师长一模一样的如意算盘。   至于武汉城内的风云变幻,更是显现出中国官场的种种光怪陆离。 第二十九章 光怪陆离   陈云杰先是招集一帮失意政客聊了半天,这些政客出去后人人便以陈云杰的宠儿自许,痛斥反南联盟“眼光短小……南督军德泽广湖,必能……长久下去……必令湖北亡于本省人之手……”   反南联盟一见自己有失势的嫌疑,赶紧找到陈云杰,询问一下卖肉的价格,结果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至于那帮失意政客,最终还是十分失意。   学生不罢课了,改上街游行高呼“南督军万岁!”之类的口号,商会不罢市了,而且主动筹集了一笔五万元的军费送给了陈副使(陈副使原来是想向商会借个三百万元的,一见到商会这么热情,只好增至了五万元巨额),至于省内大小官员维持治安“有功”(虽然这些乱子都是他们弄出来的),一律留任。   这真是人人皆大欢喜了,不过第二天南督军就接到了许多举报:“某某反对南督军……某某阴谋推翻督军……某某暗通湘军……”   中国人真是有打小报告的天份,被举报的人员多达数千之多,上至厅长,下到县长,人人有份,决不落空,举报人都是一副大义凛然之态,一定要把竞争对手拉下水。   当然了,南督军虽然仁慈宽厚,但还是拉了几头落水狗出来打,找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家伙拉出去枪决,当然了,安的罪名是“勾通湘军”,不过大家都在想:凭那小子的地位,还想勾通湘军?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陈副使做了许诺,湖北文武官员一律留任,但王子春去职之后,自然有一堆“誓死跟随王督”的忠诚人物,或卷款而逃,或带了大笔赃款主动辞职,这位置还是不少的。   南督军热爱家乡,自然也热爱家乡父老,所以安插的都是自己的同乡,凡有空缺位置,都尽量表现他的爱乡之情,不过陈副使也是热爱他的旧日袍泽,督军署原有几个重要位置,南耀萧原本已经定了人,结果陈副使一句话,又重新让位于贤。   不过南督军还是没有得到中央的批准,怎么了?当然是制造出民意来!   南督军首先就为湖北创造了三千个短期就业机会,武汉城内的无业游民都暂时找到了职业,而且他们的工作工资不低,每天有三角钱。   他们拉着“湖北赤子南耀督”、“南督德仁两湖”的横幅,高声呼喊:“誓死拥戴南督军……”、“南督军将为湖北人民创造福利……”之类的口号,在武汉城内连续做了两天流行。   南督军这一上任,至少就为他们创造了福利,不错不错!所以有湖北各界代表六七百人,云集汉口,召开了“拥戴南萧耀督军”大会。   这个大会确实可以代表湖北各界,全省各县都有人到会,农工商学各个团体也全部到会,就连湖北青楼联合会打着:“湖北特殊职业女性坚绝支持南督军”的旗号来了,一时间大会上花枝招展,好不诱人。   主席先说了几句,结果下面就开说了:“主席先生,您有什么提案我们一定赞成就是……”   无须表决,无须提议,一切议案立即一致通过,当真是团结而又成功的大会啊!   不过会议一开完,主席宣布:“武汉本地代表发二十元,非武汉本地的代表,依路程远近,再发十到二十块路费了……”   结果下面就炸窝了,代表们立即大叫:“老子辛辛苦苦帮你弄上督军的位置,才给这点钱!不干!绝对不干!”   代表们团结一致,硬是把主席哄得下不了台。   最后,南督军大笔一军,每人加发二十块大洋,代表们又是千恩万谢,一齐向南督军致谢。   陈云杰也很卖力气,早上一个通电说:“鄂局非南督不可挽回”,下午一个电文又说:“耀萧气概,远胜云杰,鄂督之位,非其莫属”,又联合直军将领二十七人一致保举南萧耀就任湖北督军。   中央政府见到这种情况,连忙通过正式任职命令,又由徐又铮携带公文到了总统府盖印,冯总统一见任职命令,当即拿出大印就盖上。   直系能多得一省的地盘,做为直系最高领袖的他,自然十万分乐意了。   不过南萧耀还是有些不满意,任职命令上写着:“萧威将军,代理湖北督军……”   湖北督军当为上将军,现在他是萧威将军代理代理而已,不过有陈副使这个婆婆管着,他这个小媳妇哪敢说话。   不过中国的大小官员素来不知廉耻,一听说中央正式下达的南督军任职命令,全省大小文武官员当即通电说:“深知我南督军素来英伟神明……”   全文六百三十七字,足足有六百一十二字形容南督军是何等伟大的,当真是空前绝后的一位大伟人啊!   这武汉的乱局,陈云杰算是打理完毕了,接下去就是处理援鄂问题了。   湘军击败柳镜晓部前出至汀泗桥后,便和程云鹗旅处于对峙之中,双方冲突不断。   湘军没有全力一战的气魄,结果前线这时候处于不战不和的局面。   陈云杰的部队,总计有三万多人,主力为中央陆军第三师主力和直隶一、三两个混成旅,借个这个机会开始从容部署防务。   湘军方面有两师五旅,总兵力五万多人,这时候反而退缩起来,只是派小部队向程云鹗旅袭扰。   程云鹗一见这个情况,以为有利可乘,当即率部自汀泗桥出击,哪知道湘军早有准备,一场战斗下来,程旅损兵折将,夹着尾巴向后逃跑,反而丢了汀泗桥镇。   见到这种情况,陈云杰派人向湖南方面提出停战要求,湖南方面觉得湘军已攻占鄂南各地,直军又是处在背水而战的局面,而湘军主力在羊楼峒和柳镜晓八日苦战,元气伤亡,如果通过谈判能获得更大利益,那也不错的选择。   易恒赵本人对湖北没有很大野心,又畏于直军能战之名,这时候又已得了鄂南的地盘,如果再在谈判桌获得更多的利益,那是更好。   对于南耀萧督鄂,他本人也表示不反对,不过要求湖北军政分立,省长由湘方推荐,当即下了停战令,另一方面又从湖南运来大批援军粮弹,加紧整补部队。   这是做好和战两种打算的准备,双方使者一时间来往不绝。   这时候,前线又出变故,八月十五日,程旅再次偷袭汀泗桥镇,结果为湘军击退,湘军以此指责直军方面,直军连连称道:“误会!误会!”   湘军方面倒不这么看,他们称,在战死的程旅军官上俘获一封电报,这封电报是程云鹏打给自己兄弟说:“南人禽兽也,不可理喻,唯有杀尽无遗耳!彼以诈来,莫怪我以诈往,一面与之敷衍,一面因利乘便。以后务宜爱惜兵士,爱惜子弹,勿轻攻,勿浪战,凡事持重沉稳为主……”   这封电报似乎是程云鹏教导他兄弟以诈和之策来对付湘军,只是电文真假难分,湘军把这封电报给转发了出去,一时间程云鹏是人人喊打。   可湘军还是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他们一方面休整,一方面催促川军赶紧出川,顺江而下克宜昌攻武汉,到时候两路围攻武汉,必能一战而胜。   川军方面明度明智,一听说湘军在羊楼司有所进展,当即通电出兵正式援鄂,可援兵到现在还没出川境半步,那是他们听说直军援鄂,又停下脚步,只是发了通电,要求将宜昌划为自治市,由川军驻守。   宜昌是湖北的门户,陈云杰自然不愿让于川军,双方就在那里大打口水战,一方面说“宜昌自古归鄂”,另一方面则说“从长远发展看,宜昌当归川省为好”,又找出一堆地理学家、历史学家、人文学家发表意见。   至于驻于武穴的柳镜晓师,各方都非常重视,毕竟这支部队能打能拼,加入自己一方,必令形势发生巨大变化。   柳镜晓不得不开了三个招待所,分别招待三方的使者,这个允许柳镜晓的部队扩成一师一旅,那个同意柳镜晓的部队扩编成三个混成旅,军饷装备由他们负责就是。   柳镜晓还清楚自己有多少份量,一律置之不理,就是加紧训练部队。   这段时间又有一个好消息,司马勘的弟弟司马鸿带了一大批朱雀军校的毕业生来到了武穴投靠自己。   柳镜晓一问才知道,燕傲霜一听说柳镜晓在羊楼井一线和湘军接火,当即把这批毕业生派往湖北,她说“镜晓此役必有大作为,你们南下当不会错”,一听这话,柳镜晓不由又有些思念起了燕傲霜。   朱雀军校的毕业生这两届由于受禁卫军排挤,工作十分难找,上上届军校的毕业生主要随柳镜晓出关加入了定边军,这两届的毕业生却是连奉军的门路都走不通,除了少数人南下从军外,只好呆在北京坐吃山空,一听说老校友在湖北混出了模样,当即前来投奔。   柳镜晓原想把这上百名军官补入补训营,没想到会如此抢手,四个团长都抢着要人,一百多干部立即瓜分干尽。   这一仗,定边军时代的老干部伤亡太大,部队却扩大了建制,急需进行补充,虽然提拔了一部分人老兵和下层干部,但团长都觉得干部奇缺,至于鄂军来投的军官虽然为数不少,但团长们对他们还是不放心,另一方面,这些鄂军军官的素质,大伙儿也觉得不如定边军时代的老干部。   当然四个团长还有另外一层打算,现在第一师的四个步兵团,除了慕容雪海团是两营八连外,其余部队都是两营六连的建制,而标准建制的步兵团是三营十二连的编制,所以大有扩充的余地。   现在第一师如此吃香,四个团长都做着扩大兵力的美梦,但是扩成六连已经缺乏干部了,扩成十二连的话,干部恐怕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不过柳镜晓对此也很支持,毕竟都是朱雀出身的,对于自己掌握部队大有好处。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之后,柳镜晓又决定进行实战训练,一方面进行营级规模的对抗演练,另一方面武穴附近的土匪强人就遭遇了鱼池之殃。   他轮流派两个步兵连携带山地榴一连,再附上少许特种兵,到附近围剿土匪,第一师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这些土匪哪里是对手,不是破寨全歼,就是闻风而逃,一时间鄂东土匪宣告绝迹。   武穴商民对柳镜晓的部队是愈发喜欢,一再要求柳镜晓留驻武穴。   柳镜晓倒没这个打算,海阔天空,武穴这个地方养不活他的部队,现在他是遍地大撒金钱雨,可真要长驻下去,就不能现在这样坐吃山空,这么多官兵,每天至少要七八万军饷,武穴这一带提供个一两个月好办,长久下去,难说啊!   所以柳镜晓也准备把全师押在一方身上,不过大局没有明朗之前,他绝不表态,整天就是:“好啊……不错……对,对,对……这个问题……我们慢慢解决……”,绝不说一句肯定的话。   武汉方面的形势也不明朗,湘军方面派了代表向陈云杰提出五点和平提议,这五点分别是:   (一)鄂南由湘军驻军,但县长由鄂省任命;   (二)鄂省支援湖南军费五百万元(实为战争赔款);   (三)同意南耀萧出任湖北督军,两湖巡阅使由丁重回任(这时候有陈云杰出任此职的说法,湖南方面以此表示反对);   (四)湘鄂直三方联合推选蒋书宾为湖北省长(此人是策动湘军援鄂的湖北失意军人,后为湖南方面成立的“湖北自治政府”总监,在湖北尚有人望)   这四点要求,实际就是要求直湘瓜分湖北,但是陈云杰似乎突然失踪了,代表怎么也见不到他。 第三十章 以水代兵   代表见不到口口声声爱好和平的陈云杰是正常的,陈副使一面放出和平的风声,另一方面,代表来汉前一天他视察前线阵地,当天又召集直系大将开会,把前线防务布置得滴水不漏,来汉第二天,刚好是海军第一舰队的战舰驶入长江抵达金口之时,他正忙着和海军的黄司令一起巡视江防。   而湖南代表只见到新任督军南萧耀,只答应了赔偿军费一百万元,其余条件都没有答应,事实上他并不想蒋书宾出任省长碍手碍脚。   当然了,陈副使并不是完全没有空闲,武汉市民和学生主动召开弭战国民大会,结果陈副使对一批记者大谈和平,私下却下令禁止开会。   王子春时代,武汉特别市政府对处理这一套很有经验,一时间警队四出,捕获湘方匪谍甚多,一律关入大牢,湘鄂战事之后又全部无罪放出。   实际上弭战国民大会与湘方毫无关系,湘方倒是策动湖北各界联合会函请陈副使,请他表明对湖北自治与湘鄂停战的态度,陈云杰均置之不理。   等一切布置妥当,陈云杰就露出他的真实面目来了,他改任张来福为前敌总指挥,下令扣留湖南方面代表,同时向湘方提出两个反条件:   (一)湘军完全退出湖北;   (二)湖南自行惩办战事祸首宋鹰扬、鲁荡平(此两为湖南一、二师的师长,主张援鄂最为积极)。   至于其余条件,陈云杰一律否决。   湖南代表事前得到风声,狂奔数百里窜回湘军防地,只有耳目不灵的一个代表为鄂方扣留,易恒赵在前线一听到直军翻脸的消息,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八月十九日,湘军召开前敌会议,下层军官和士兵主动推举代表参加会议,一致要求兵进武汉,和直军生死相搏。   易恒赵,他心知事情已无挽回的余地,当即下达总攻击令,决定于二十二日向直军总攻击。   湘军下层官兵对于湘军顿兵于前线,师老无功,原来就是极度不满,再听到陈云杰的反条件,心知不能取胜,非但耗资数百万劳师近十万未得一丝一毫利益,而且因为惩处两师长的问题,湖南内战必然难免。   另一方面,鄂军一部在海军协助之下,朝嘉鱼一线的湘军进行反击。   这支鄂军是许英杰师,这个许英杰原来是鄂军的混成旅长,后因和直军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被王子春撤职,陈云杰在武汉一下火车,立即叫道:“把英杰叫来!”   等见到许英杰,陈云杰不仅将他官复原职,还任命他为湖北陆军第二师的师长,让他收拢变兵。   许英杰很卖力气,他的威望又较蒙定国为高,所以大部分变兵还得投靠了他的部队,当即收拢两旅四团的兵力,在海军的支援向湘军左翼进攻。   至于前来支援的海军,则是黄阗厦的海军第一舰队,他事先没收陈云杰的钱,只是听说湘鄂战争爆发,便带几艘状态较为良好的军舰前来捞一把,陈云杰正担心湘军利用水上机动兵力,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至于报酬,陈云杰和南耀萧许诺此役过后,第一舰队可以在湖北驻兵舰数支,湖北省财政每个月补助五千元。   二十二日,湘军发起总攻击。总攻击前,湘军官兵订立“生死不退”的誓约,军官退缩不进,可由士兵擒而斩之,士兵退却,由军官阵前执法,所有旅长以上军官都要到火线督战。   直军方面,陈云杰亲自上火线督战,也组织有督战队的形式。   当日,双方在汀泗桥一线展开生死相搏,湘军开始颇有进展,后来被阻于直军的炮火之下。湖南督军易恒赵原本已经上了火车,准备折回长沙,一见战况不利,立即跳下火车,高呼一声,亲自组织了五百人的敢死队,每人镐赏二十块大洋,冒着炮火冲锋,锐不可挡,当即捅破直军阵地,夺得大炮四门。   直军见湘军如此豪勇,抵敌不住,被迫向后撤退,易恒赵一见战况稳定,才上了火车回长沙,准备调集援军参战。   湘军方面则是一鼓作气,继续向前进攻,直军方面也不示弱,双方用尽全力相搏,部队前仆后继,战场上炮火连天,弹丸四飞,双方从早上战至晚上,未得片刻休息,仍是战至最后一刻。   当夜,湘军故伎重施,以敢死队五百人,抄小道从汀泗桥侧翼出击,直军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打得手慌脚乱。   直军连连后退,所有参战的两旅一团兵力都受重创,尤其是程云鹗的直隶第一混成旅因战前就伤亡很大,这时候几乎崩溃,而张来福的直隶第四混成旅,张来福亲自督战,结果身负重伤,被抬下阵去,这时候陈云杰调动武汉后方的第三师一团兵力参战,才压住阵脚。   见到这种情况,湘军使用高处的开花炮队向直军轰击,直军终于支撑不住,退出汀泗桥一线,陈云杰闻讯,飞马奔来,逮住一个率部先撤的直军营长,然后亲自挥刀将其枭首,将他脑袋提在手中,大声叫道:“今日有敌无我,有我无敌,谁再敢后撤一步,以此为例!”   说毕,把首级朝天一掷,鲜血飞溅,陈云杰又亲自带着卫队率部反攻。   见到这种情形,全军震动,一时间豪勇无双,人人拼命反攻,陈云杰大喜望外,这时候一发开花炮弹放在陈云杰附近,陈的卫队掺呼连连,几乎全军尽没,陈云杰稍稍离了六七米,否则也是一炮毙命的结局,当真是幸运之极。   好一个陈云杰,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慌张的意思,从容不迫,站在原地继续督战,似乎湘军这发炮弹就没有落下来过。   部下官兵见他满身血污,全是卫兵受伤飞溅的血迹,又有一些炮弹落下时炸飞的尘土污泥沾在身上,就连脸上也是血迹点点,却是奋力督战,也没有一丝移动位置的打算,这一来就把官兵们的士气振奋起来,个个舍生忘死拼命向湘军进攻。   湘军方面也不示弱,个个和直军血战到底。   战到后来,竟演变成为团级规模的白刃相击,双方手持刺刀拼杀到死,杀出血性来,一个小小的战场之上竟然遗尸上千具。   激战数小时之后,直军方面终于动用第三师主力进攻,湘军最终还是抵敌不住,汀泗桥车站再度易手。   这两日战况极度掺烈,直军虽然取胜,但伤旅长一员,阵亡团长团副各一员,营长两员,连排长更是数不胜数,则湘军方面亦伤亡官兵七八千人,时人声称:“共和开国以来,内战之掺烈第一恶役!”   所有交战情况,早已由驻在双方的联络代表报告柳镜晓。   湘军下总攻击令后,又派了人来武穴拉拢柳镜晓,希望柳镜晓“沿江而上,光复三镇”,给的报酬也是空前之重,湘军把湖北督军的宝座让给柳镜晓,并承诺只要柳镜晓一出兵,当即由湘方控制的“湖北自治政府”发表为湖北督军。   如果这个事实成立的话,那也是共和史上空前绝后的奇迹了,一月之间从团长之职一步登天到湖北督军,统掌一省军民两政,恐怕共和历史上再也出不了第二个。   不过柳镜晓仍是未做最后决定,不过他现在是敲诈勒索的好手,当即派了慕容雪海和李何一的两个团朝武汉方向前进。   前线战事虽急,第三师却要在武汉城内保持一个旅左右的兵力,即使汀泗桥报急电文如同雪花一般,陈云杰仍不愿调动这支防备柳镜晓的预备队。   何况湘军方面给的是空头承诺,柳镜晓曾希望他们能把周再之团奇袭失败后被俘的六百多俘虏送回,湘军方面颇有为难之色,后来才知道夏刚的鄂军团在此役之中伤亡掺重,这些俘虏早已经被补入鄂军团了。   而柳镜晓觉得战局仍然难以预料,柳镜晓分别往直鄂双方派驻了联络代表,这些联络代表亦在前线观战,直湘双方招待都很热情,还拼命地向联络代表透露已方战事如何如何有利的消息。   但要命的是,驻在两方面的联络代表都不认为这一方有十成胜算,驻湘军的联络代表说:“直军战力勇悍,确为天下之冠……”,驻直军的联络代表也大谈湘军的优点:“湘军较直军为多,战力亦强……”   湘军虽然败了一阵,可又添了一支生力军,川军方面经过深思熟虑,知道现在再不出手,就抢不到肉,全军终于沿江而下,巴东告急。   所以柳镜晓还真是犯难了,这时候直军又派了代表来拉拢柳镜晓,随船而来的还有完颜玉琢。   两人分别已是将近二十日,情思正浓,可惜有这样一桩大事,见面之后只能先接见直军代表。   直军代表的态度并不强硬,他只是说:“我军此役有十成胜算,请柳师长加入我方……以免到时后悔不及……”   直军方面给的报酬比之湘军轻下许多,却是实实在在的报酬,补发军饷三十万元,任命柳镜晓为长长上游总司令兼鄂西镇守使,由柳镜晓师负责防守沿江而下的川军部队。   任务也比较轻,只要求柳镜晓设法拖住川军,至于运送部队辎重的船只则由直军方面向招商局征借,保证将柳镜晓师全部送到长江上游。   柳镜晓倒不急答应,他请直军代表给他一段的时间才给予答复,直军答应给两个小时的时间给柳镜晓考虑。   他首先想听就是完颜玉琢的意见,毕竟完颜玉琢在武汉呆了一段时间,亲身接触过直军,两人只是亲热了一会,柳镜晓就开口问道:“玉琢,你看直军的战斗力如何?”   完颜玉琢知道事情轻重,便答道:“第三师确实堪称铁军,战力较湘军为强!”   柳镜晓还在考虑,完颜玉琢倒劝他加入直军方面:“本来我不方便说话,可是以私情来说,我们不应当和斌城大哥城做对。”   完颜玉琢的义兄,就是直隶第二混成旅的旅长王斌城,直系的干将之一,所以柳镜晓与完颜玉琢和直系还有这样一番私人上的关系。   完颜玉琢又说,这次在武汉得到王斌城的大力相助,直军入汉之后,她害怕被直军扣留,但武汉库存的大量物资又不能放弃,便打了电报给王斌城说明这方面的情况。   王斌城对这个妹子很是疼爱,他当即回电说:“你直管闹便是,闹得越大越好!”另一方面又指点了对付陈云杰的办法,完颜玉琢在武汉搞的那些套路,十有八九是出自王斌城之手。   王斌城还打电报给陈云杰,威胁道:“……你莫动我妹子一根汗毛,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因此完颜玉琢这次在武汉城内,事情办得一直很顺利。   不过柳镜晓还是不能光以私情行事,他又召集团营长商讨,团营长的意见不一,虽然都不愿投入湘军方面,可觉得战事未见分晓,不能仓促决定,最好等对方胜负已定再说。   可锦上添花,怎及雪中送炭,柳镜晓觉得现在不出手的话,等任何一方获胜,到时候可能就是腾出手收拾自己,所以这两天必须决定投靠哪一方。   一想到这,柳镜晓又想起那个直军代表信心满满地说话:“我军此役有十成胜算……”   那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信心十足,柳镜晓无法想象直军到底有什么暗藏的杀手,见一时间决定不下,便朝墙上挂着的湘鄂作战地图描了描,眼神不经意地落在长江之上,突然想到一点,不由站了起来,“啊”地一声惊叹,然后说了句:“这一战,直军确实有九成胜算啊!”   下面的军官都莫名奇妙,胡博营长和他交情不错,便问道:“怎么说?双方胜算应当是五五开吧?”   柳镜晓脸上出现悲天怜人的面色,他许久才说道:“我想到直军的战法了……只是可怜了这湖北百姓……”   蒙定国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上,这时候柳镜晓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以水代兵……” 第三十一章 转进宜昌   陈云杰事事以关云长再世自许,而当年关二爷恰有水淹七军的妙策,今日陈云杰也要借先人故智以水代兵。   柳镜晓这一点破,慕容雪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拍案叫道:“决堤!”   鄂省堤岸甚多,只要河水破堤,则数百里全成泽国,其时秋水泛滥,一旦决堤必定令湘军葬身鱼腹。   蒙定国等一些湖北籍军官十分伤感,却也知道直军此役胜算颇大,正所谓慈不掌兵。   柳镜晓当即接见直军代表,宣布加入直军一方,并把电报拍发出去,直军代表十分傲慢,当即下令柳镜晓明天登舟沿江至宜昌防守,请教直军代表的大名,直军代表十分傲慢地说了句:“在下史东!”   柳镜晓宣布加入直军一方,令直方声势大震。陈云杰也不食言,当即用小火轮送来军饷十万,其余军饷等柳镜晓抵达川鄂前线再行支付,又请招商局调集大批汽船运送柳镜晓的部队,由海军第一舰队的战舰护送。   二十四日双方仍在激战之中,陈云杰得知柳镜晓师全军易帜,遂将驻守武汉防备柳镜晓的一旅兵力调了上来,这支生力军锐不可当,硬将湘军驱离汀泗桥一线。   湘军亦不示弱,二十五日集中兵力向直军反攻,主力指向程云鹗旅的防线。   程旅经过多日战斗,损耗极大,哪里支撑得住如此恶战,一番交火之后又是伤亡掺重,全军向后溃退,剩余兵力不过一团,湘军终于在直军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趁机向直军进攻。   哪里料到,程云鄂旅战败之后,在战场上遗弃了大量枪枝弹药和其它物品甚多,湘军纷纷争夺这些战利品,甚至发生接火现象,直军趁机反攻,湘军大败,直军第三师主力一路攻击,气冲牛斗,湘军正面主力一路溃退,一直退到赵李桥一线。   这一天湘军左右两翼也无法支撑,右翼方面开始颇占优势,许英杰师一时间抵挡不住,哪里料到,关健时间,新到战场的一个西震易独立旅突然阵前反水,湘军大败而归,被迫退回通城。   这个西震易独立旅是临时由湖南铁路警备队编成,易在历史上曾经做过陈云杰的副官,所以才于阵前反水。   右翼更是无法支撑,直军在海军支援下攻击簰楼,黄司令亲自压阵,上百门海军炮一齐轰击簰楼,湘军实在抵敌不住,被迫后撤。   直军攻占簰楼后,当即用工兵掘堤,附近居民以此堤命系附近数县官民,跪求免掘,直军丝毫不理,挖掘如故,堤身甚紧,仅凿两小沟,江水侵入三小时后,溃口即从丈许扩至四百余丈,一时间北至武昌金口,南至五岭镇,东至咸宁安然湖,纵横百余里,尽成一片汪洋。   右翼湘军被迫向临湘一路狂奔,附近官民亦携老带幼,仓皇逃命。   这一日,湘军折损兵力逾万,易恒赵在长沙调兵遣将,一听说湘军前线大败,被迫亲赴前线压阵,二十六日接连斩首团长两人,才把战线暂时稳定下来。   但湘军锐气已失,战局对湘军相当不利。   不过这些战斗和柳镜晓无缘,加入直方的当夜,柳镜晓的床板吱吱作响,这对夫妻小别胜新婚,柳镜晓一夜春宵,把完颜玉琢弄得是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傅斯博和花月影这些天老劝着柳镜晓带部队去台湾,成效却不大,萧迪吉打来电报的语气越来越重,直吓得他们两人瑟瑟发抖。   一听说是第一舰队负责护航,还有黄阗厦亲自压阵,这两位就立即想起那批原本要给黄阗厦第一舰队的军火,现在已经全部输给了柳镜晓,他们几乎要转身告辞了,这时候柳镜晓才说了句话:“这次与川军作战,说不定有大量俘虏……”   傅斯博和花月影这才想萧司令留下自己这两条小命,关健是希望从柳镜晓方面弄些兵员过来,没有兵员回台湾也是死罪一条,胆气顿壮,都表示愿于柳镜晓同生共死。   八月二十四日,柳镜晓率直属队和一、二团主力沿江而上,其时汀泗桥一线战事正烈,柳镜晓的部队却躲过这一劫。   柳镜晓和完颜玉琢有一个小单间可以休息,柳镜晓借机在完颜玉琢身上大逞手足之欲,昨晚完颜玉琢被柳镜晓折腾了一晚上,脸上全是无限缱倦风情,哪里能抵挡柳镜晓的挑逗,不久之后,一阵轻吟轻呼,完颜玉琢连上几度九重天,这次当真是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气。   云消雨散之后,完颜玉琢突然问道:“冰镜霜的翻译进度怎么了?”   这段时间,燕傲霜虽然给柳镜晓找来了萨满字典,可对于冰镜霜的翻译,柳镜晓却是无瑕顾及,这段时间不是交战就是忙于处理公务,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完颜玉琢这一提醒,柳镜晓才保证道:“等打完这一仗,我花一百个花思来翻译……”   完颜玉琢看着柳镜晓仍是生龙活虎,却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几度直上云宵,又嗔又喜,又问道:“俊卿那边,怎么样?”   这是说他娶郭俊卿的事情,柳镜晓说道:“还行……还行……”   完颜玉琢被他折腾怕了,倒是法外开恩:“快点把俊卿追到手,到时候我们俩个一起伺候你好了!如果你还不满足的话……”   说完这话,柳镜晓会意地笑了笑,完颜玉琢这时候才表现出贤妻的一面,她依在柳镜晓的怀里说道:“你真的要多娶几个也没关系,只要到时候把我放在心头就是……”   柳镜晓见完颜玉琢仍是风情万种,粉脸潮红,玉体半裸,紧依在自己怀里,情欲再度高涨起来,一双不老实的双手再度缠上完颜玉琢的身子,完颜玉琢立即便觉得春情汤漾,不由讨饶道:“别来了……我……”   可不久,这小房间又响起低声娇吟……   当晚抵达宜昌,柳镜晓是抱着完颜玉琢一起上了岸。   对于前途,大家都相当乐观。川军的来源是共和初年的“开国六镇”的第一镇,响当当的开国第一名军。   当初柳镜晓向完颜玉琢介绍共和旧事的时候便说过:“第一镇取的是四川,这是汉高祖经营汉中,收取巴蜀,坐视中原纷争,借机平定三秦的故智,川中口丁又为全国之冠,物产极为富饶,第一镇打的当真是如意算盘,可他忘记了自古以来忧患长存淫乐死,败于骄奢成于俭,第一师不过十数年就灰飞烟没,实是令人长叹!”   这段故事说来话长,第一镇入川之后改称中央陆军第一师,大事扩充部队,所部编为一师又六旅,一时间兵强马壮,举国侧目。   但没想到的问题是,第一师坐拥天府之国,坐享安逸之局,部队竟如此靡烂不堪,征新罗之役,中央调中央陆军第一师和四川陆军第一混成旅参战,哪里料到这些部队见敌则闻风而逃,一交战则全军溃散,还和友军大打口水仗,唯一所长之处就是军纪奇劣,掳掠烧杀样样精通。   征新罗之役各部表现都不佳,但没一支部队象川军如此不堪,退至辽东之后,木铁侠这个日后重建共和的英雄当即下令解散川军的一师一旅,取消中央陆军第一师的番号,并将失职军官枪毙多人。   但川军留守部队仍有五个混成旅的编制,各部谁也不服谁,川中遂爆发长达数十年的内战,云南和贵州方面的军队见有机可乘,也几度入川参战,有几次还控制成都,将四川变成云贵方面的殖民地。   川中被这些部队打得水深火热,民谚云“半月一小战,三月一大战”,现在四川方面据说四百个团以上的庞大兵力,全省总兵力在五十万以上,各派军人各据一方,不时发生大规模激战。   后来派系越来越多,常有一县之内,据有数派小军阀,小军阀又依附于大军阀,关系极度复杂,川军各个派系,加上盟军,兵力最多,地盘最大的是“速成系”,拥兵一百余团,今次出兵援鄂却是实力稍逊的“武备系”,计有兵力六十余团。   而且川中内战,打的最是莫名奇妙,常常是敌我不分,昨日之敌军,今日立变友军,明日可以就变成了中立势力,有时候和敌军交战,友军不予支援,就向友军开战,甚至三姓家奴五朝元老的例子更是举不胜举。   所以柳镜晓在朱雀军校读战史的时候,曾选修过《四川内战史》这门课,最后还是看得迷里迷糊,硬是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但这样一来,川军养兵实在过多,装备相当低劣,兵员亦不足编,一团只有一千人上下。   对于川军熊武出兵六个混成旅,柳镜晓和郭俊卿找了几个团长估计了一下,川军一旅两团,总共是十二个步兵团,加上一些特种兵,兵力至少两万左右,而柳镜晓的兵力虽仅七千人,但是装备精良,粮弹充足,攻敌虽不足,防御却是毫无问题。 第三十二章 川军出场   上岸之后,川军倒给了柳镜晓一个下马威,迎接的宜昌官民代表告诉柳镜晓,巴东、姊归已告失守,川军顺流而下,来势甚稳,估计不日即可兵临宜昌。   柳镜晓当即在宜昌城内展开部队,柳镜晓带到宜昌的兵力约有三千人,为第一、二团的主力和一部分直属部队,宜昌一带皆为山地地形,所以蒙定国把四门山地榴先带了过来,三、四团和炮兵团主力仍在武穴待运。   招商局的船队一卸下柳镜晓的部队,等一加好煤水,当即回程运送柳镜晓的第二梯队。   第二次运送的将是蒙定国的炮兵团主力和其余直属队,柳镜晓估计后天早上可到,至于其余的部队要等到大后天以后才能到达宜昌。   柳镜晓因为兵力不足,将部队全部部署在江北,不过有海军第一舰队在江上拦截,柳镜晓可以说是安枕无忧了。   宜昌一线山地起伏不定,最适合打防御战,柳镜晓的定边军在羊楼司一线和湘军血战八日,山地战的经验十分丰富,唯一的遗憾就是部队重新编成,官兵感情还比较陌生。   不过第一师有海军助战,两个团长都向柳镜晓表示“包打!”,也难怪他们心急,现在湖北陆军第一师编了四个团,按道理来说上面应当再编两个旅长,到营长直升团长已经是平云青云了,如果再进一步的话,那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四个团长眼睛都盯着这两个位置,萧如浪和李何一因为不能第一时间参战,还向柳镜晓抱怨了几次。   部队的兵营宜昌地方人士早有安排,伙食军需则由郭俊卿负责,姊归距宜昌不过一日路程,所以柳镜晓又派了第二团的胡博营长到前线侦察。   这一天,柳镜晓是忙了大半天,说来也怪,和完颜玉琢几度春宵之后,他的精力依然充沛,让干部们好生奇怪。   等到中午,胡博回报向前方搜索无敌情,他刚报告完敌情,丁宁就风风火火冲进司令部,兴冲冲地报告:“西凌峡内发现川军!”   柳镜晓事先安排丁宁的任务是在宜昌城内巡逻,没想到她主动跑出去侦察,胡博因为被丁宁抢了头功,老大不快,便插嘴道:“怎么说?”   柳镜晓原本不想让丁宁的骑兵连参战,丁宁也想留在武穴继续训练部队,可补训营的副营长段智洁不同意,硬是让丁宁的骑兵连跟随柳镜晓的第一梯队抵达定昌。   胡博的第二团虽然是老定边军的骑兵营改编的,可现在全团一名骑兵都没有,原来的骑兵连被柳镜晓上调为湖北陆军第一师的直属骑兵营,宜昌一带山地甚多,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骑兵营就只能留在了第三梯队。   但宜昌一线虽然不适应于骑兵作战,但用军马代步是相当方便的,丁宁现在扮演的实际是下马骑兵的角色,他一听说胡博营要被派出去侦察,立即带着骑兵连狂奔数十里,双方正好在西凌峡相撞,她就柳镜晓报告实情:“川军一营朝这边过来!”   柳镜晓沉吟了一下,问道:“一营?”   丁宁的俏脸显现十分得意的神色:“大约六七百人……差不多是一营了!”   胡博找到这个报复的机会,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丁大小姐啊!那应是一团吧?”   丁宁用力握紧拳头,冲胡博大声道:“六七百人怎么不是一营?”   柳镜晓向她说明道:“川军的编制小,一团一般不到一千人,一般情况六七百人编一个团也是正常的……他们到哪了?”   丁宁迟疑了一会,才说道:“估计行程,今天晚上可以到南津关……”   南津关位于西陵峡东口,地形险要,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两岸地势险要,陡壁直立,江面狭窄,犹如细颈瓶口,锁住滔滔大江,柳镜晓的防线基本就布置在南津关一线。   一听说这消息,两个团长都十分兴奋,慕容雪海就说道:“不如在南津关一线伏击他们!南津关号称天险,几路伏兵齐出,必能一战而胜!”   对于这个意见,陈策也表示赞同,柳镜晓没仓促作决定,又问丁宁道:“川军发现了你们没有?”   丁宁拂了拂短发后说道:“没有,我在山上用望远镜侦察的时候,川军正好从那边山脚出来,但他们没发现我们!我们也很小心!”   柳镜晓又连续问道:“他们有后继部队吗?装备如何?有多少炮兵?”   丁宁十分心细:“看起来装备一般,没有大炮,军容也不整,但保持着战斗队形!”   柳镜晓点头道:“那好!俊卿,我们暂且放弃南津关吧!”   郭俊卿点点头道:“好主意!”   慕容雪海也点头赞道:“师长,这计妙也!”   川军入鄂的话,一条是走水路,但有海军保驾,不管川军的小木船有多少,第一舰队的几个军官早和柳镜晓通气了:“来多少,灭多少……如果放过一条舢板,你砍我便是……”   川军虽然有海军司令的设置,但水师却是奇弱,没有一艘百吨以上的小艇,第一舰队的军舰虽然全是破破烂烂的老古董,可面对这些小木船,却能豪气冲天,实在是逞足了威风。   另一条就是沿江而下,江南一路柳镜晓完全弃之不顾,他只要堵住江北这一路就行了,川军当然继续不管江北,沿江一路南下,只要川军不怕柳镜晓等他们前队过了宜昌,立即渡江抄了他们的后路的话,把他们的辎重、后继梯队全部打个稀烂,何况在江南行军,不被饿死也会被拖死。   至于江北的话,川军只要夺取南津关一线就算是大功告捷,继而攻下宜昌城,那就可以沿江直下,和湘军会师武汉(川军方面还不知道柳镜晓师前锋已经抵达宜昌的消息),即使不占领湖北全省,控制荆襄也是上上之策,古语有云,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东南者。   未占领南津关之前,川军肯定保持警戒,等他们过了南津关,戒备会立即松懈,到时候全军轻轻松松杀出,岂不是大功一件,所以慕容雪海对柳镜晓的计划赞不绝口。   柳镜晓一声令下,布置到南津关一线的守军当即撤退,等到傍晚时分,确实有一支川军部队穿越南津关朝宜昌行进。   这支川军只是半数人穿了军服,其它都是穿着便服,身上背了古怪形状的步枪,柳镜晓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货色,军纪也很懒散,开始还能拉成四列稀稀拉拉的行军纵队,后来干脆变成三三两两的散乱队形。   丁宁眼力不准,这一支川军总数约有八九百人,倒确实是一个团的部队,柳镜晓一拍巴掌,朝丁宁赞道:“这次你率先发现川军,大功一件!”   丁宁也很得意,只有胡博泄气,原本以为川军出了南津关会连夜向宜昌开进,没想到川军就近找了个村子就住起来,不多时,村子里响起了杀猪斩羊声,柳镜晓当即让胡博带自己的营重占南津关一线,把川军的后路给断绝了。   柳镜晓原来在往宜昌的路上用慕容雪海团布置了埋伏,一看这情形,没想到川军这么白痴,这花思是白费了。   川军占领的村里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继而声音越来越喧哗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先人板板……龟儿子”之类的川骂。   柳镜晓见时机已到,当即一声令下,慕容雪海团和陈策团的一个营猫着身子窜近了村子。   川军的防备实在太松懈了,连哨兵都没放,在村里摆开了上百张桌子,正等着上饭菜,在吃饭前这段的时间,自然拼尽全力和敌方交战。   至于作战用的工具,一非大炮,二非快枪,那便是川人的最爱——四川麻将。   有上百张桌子,就能展开上百幅麻将,东南西北风劲吹,红中白板清一色,大伙儿将武器扔在地上,就投入这场生死大战之中。   雀战有百相,有伏首低吟不语者,有双臂挥动高呼者,有一旁加油起劲者,有置于局外却胜生局内者,有老谋深算观察神情者,当真是显尽中国人的无限智慧。   川军的指挥部设在村西,附近居然是个乐队,用力吹着唢呐,不知道有什么喜事。   柳镜晓可不管这一套,亲自带队,左手持左轮手枪,右手拿雪亮战刀冲了进去,后面跟随一群虎狼之师,个个端着雪亮的刺刀,高呼:“缴枪不杀!举起手来!”   川军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大骂:“哪个龟儿子……”一回头,见到乌黑的步枪和寒光闪闪的刺刀,一时间脸全白,当即高举双手跪在地上。   进攻再顺利不过,当真是赵子龙七进七出长板坡之势,视这团川军为无物,不过川军的表现也实在不争气,只有一小队川军朝了这边打了几发子弹,结果慕容雪海回敬两轮排枪,对方就大叫起来:“我们投降……”   柳镜晓更是奋不顾身,冲在第一线,不理一路上跪地求饶的川军,就朝川军的指挥部冲了过云。   川军的指挥部设在村西,柳镜晓刚刚冲到,就见指挥部里走出一个人,还没响应过来,也不看这边的情形,大声骂道:“谁打枪!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打枪!今天可是老子大喜的日子!”   柳镜晓快步冲上去,两手刀枪并用,左轮手枪指着脑袋,战刀按在他胸口,大声叫道:“快投降!”   这人约莫六十多岁,十分干瘦,一见柳镜晓这般凶恶的样子,一下子就吓倒在地上了,嘴里大叫:“卫兵!卫兵!”   不过卫兵是没戏了,后继的部队冲进司令部,当即把卫兵全给缴械了,那边陈策回报,川军这个团已经全部解决了,第一师方面的伤亡不到十人。   柳镜晓十分高兴,又瞄了一眼吓倒地在的川军军官,只见这人裤子湿了一大片,竟是尿裤子,再仔细看这个家伙,须发皆白,眼珠子乱转,没穿军服,倒穿着新郎用的宝蓝湖绉襕衫,斜绑了条红缎带,全身衣物全是崭新的,倒是十成的新郎装扮,再听里面有女子的哭哭啼啼声。   得,这家伙刚进了村子,不到一个小时,就强抢民女还操办起婚事!   一听说前线抓了大量俘虏,窜得最快的就是傅斯博和花月影这两位老兄,傅斯博飞奔而来,大声说道:“真好真好!柳兄弟,这一营俘虏全归我!”   他仔细看又指着,觉得这老头不顶用,拉到台湾也是浪费吨位,又说道:“当然了,这个破营长除外!”   那老头这时候缓过神来,一听傅斯博这话,大声反驳道:“我是旅长……旅长……”   柳镜晓笑道:“好说!好说!这一团的俘虏全给你了!”   那老头当即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说:“那是说把我这个旅其余两个团的部队都还我吧?那好那好”   三个团?柳镜晓和傅斯博顿时一起发呆,刚才慕容雪海通报了一下俘虏数,总共是九百挂零,这点兵力,编个步兵团还很能勉强,难道川军竟是如此变态,九百多人能编一旅三团?   正想着,慕容雪海哈哈大笑地走过来了,手持一把川军使用的步枪,大叫道:“古董!古董!我发现了古董了……”   柳镜晓只是觉得川军步枪十分奇怪,仔细一观察,果然发现了奥诀。   此等古董,市面上已极难寻觅,纵有哪位行家肯卖出件现货,亦要售出一个天价,没想到这川军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精妙之物。   此物便是当年光复义军创建共和时,从西洋购得的新锐火绳枪,只是实在没想到川军竟然装备了这样先进的步枪。   要知道这等步枪,莫说精锐部队,就是再杂牌不过的部队,五十年前也早已换装了新式滑膛枪,川军竟是如此爱惜当年第一镇的光荣传统,这些川军几乎装备了清一色旧式火绳枪……   一想到这,柳镜晓也不由大笑起来,朝傅斯博说道:“川军就靠这些货色来援鄂?” 第三十三章 横刀夺爱   火绳枪者,为共和创建之前光复义军自西洋引进之新锐火器,重约十余斤,射速约为三分钟两发,射程可达百米以上,光复义军原本就是勇猛善战,又得此臂助,遂能创建共和。   但征新罗之役后,才发现此等火绳枪在西洋各国已然淘汰,新式步枪非但射速高出数倍,而且既轻便,杀伤力亦强。   分封到的各地各位督军既然打定要争夺北京城那个位置,哪能容忍其它人的装备比自己更强,当即换装了新式步枪,至共和五十年间,这种笨重的火绳枪已经基本消失了。   这种火绳枪,另说是现在的湖北陆军第一师看不上眼,就是当年的定边军也是毫不顾惜,当初林西之役,瑞军的库存里尚有共和初年留存下来的火绳枪数百枝,柳镜晓看都没看就走去了。   没想到今日川军竟然全部装备这种古董货色,难道川军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或者这个部队是特例?   柳镜晓便开始审问俘虏:“你们就用这货色打仗?”   那个川军旅长当即答道:“格老子……不用这枪用什么……”   他刚说完,柳镜晓就随意一挥手,慕容雪海就带着自已的连队显摆起来了,现在的湖北陆军第一师兵强马壮,装备的线膛枪就有上千枝,岂是川军这种土包子可比的。   看着能上刺刀的新式步枪,还有能连发的新式手枪,真叫川军旅长长了见识,他一拍大腿懊悔起来:“早知道你们能有这么强的装备,老子就不该贪功冒进了……”   柳镜晓冷冷地扫了一眼,慕容雪海手下的士兵当即会意,端起寒光闪闪的刺刀,这时候柳镜晓继续审讯:“老家伙!报上名来?你们川军全是用这种火绳枪?”   这须发皆白的川军旅长当即很配合回答:“在下是四川援鄂军第三路第五旅旅长唐温,我们当然也有新式步枪,不过那只是精锐部队装备一两个营了!”   柳镜晓不解,问道:“路?”   他一问话,士兵又用刺刀指着唐温,唐温战战兢兢地说道:“咱们……川军……编制……与外省……”   在刺刀下,这位事先要“克定三镇夺四美,豪气冲天会佳人”的唐旅长,又被吓得哆哆嗦嗦,说话吞吞吐吐,慕容雪海在一旁拿着战刀恐吓道:“快说……快说……不然砍了你的脑袋,换副旅长来说!”   慕容雪海这方子治结巴的毛病再有效不过,唐温连忙说明了情况,原来川军编制有师和路的区别,辖三旅者为师,辖两旅者为路,这位唐旅长就是川军某路的一个旅长。   至于川军装备火绳枪,那是因为共和初年的时候,我国曾引进一套完整的火绳枪生产技术,各师皆能自行生产火绳枪。第一师入川曾带去随营修造枪炮工人上百人,便以这些工人及机具为基础在成都创建四川兵工厂,专事制造火绳枪。   这个四川兵工厂经过几年扩张,规模甚大,其时每月可出火绳枪近千枝,与自流井的盐税,是四川内战争夺的重要目标。   以后在长期内战中,一部分工人和机具流散于各部,川军的各师各路也行自行造出火绳枪。   川军也不是没想过更换新式步枪,可外购军械要大把大把的银子,新式步枪确实性能价格,可价格也高,这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已经入了袋子的钱重新再拿出来,这些师长旅长享爱是非常乐意的,至于拿钱就不乐意了。   而且有钱不一定能买到军火,“新式”步枪四川不能自产(当然这个新式是对川军而言),可到外省购买武器需要陆军部发给执照,否则一路上的关卡有没收之权,运送武器要沿江而上,经过别人的防区,经常就有好心人借走保管个二三十年,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会在战场还回来的。   所以川军对于更换火绳枪实在没有多少积极性,大伙儿还是清一色的火绳枪打来打去,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货色,只有他们的“精锐”部队装备少量“新式”步枪,实际就是某个团的某个营装备一营礈发滑膛枪,这个团就变成这个师的主力部队。   一听到川军装备如此低劣,慕容雪海和陈策两个团长就乐开怀了,连连向柳镜晓表示:“师长!师长!来十万川军也不怕,我这个团包打!”   他们对于旅长的位置,现在是信心十足,柳镜晓倒是细心,又问道:“你们这次援鄂动用了多少兵力?”   唐温很配合,答道:“南线两路,北线四师一路……总兵力三万多人!”   三万多川军,虽然多了一些,但面对装备如此低劣的敌军,柳镜晓倒有守住宜昌的十成把握,这时候柳镜晓又问道:“装备如何?战力如何?”   唐温嘴硬,他先说道:“我唐旅长百战百胜,岂是那群虾兵蟹将能比,若不是太过高兴,一时不备,中了你的偷袭之计……”   可他一见到柳镜晓的面色不善,这老儿又变了说法:“不过论装备,论给养,他们是比我强上一些……”   柳镜晓又详细讯问川军的其它情况,如某师有多少兵力,战斗力如何,长官为何人,有何爱好,这唐老头都一一回报,柳镜晓这心里就有底了,他心一定,这才发现屋内传来的哭哭啼啼声到现在还没有停,他是既好虚名又好色的人物,就想演一出“柳义士勇救民女”,便大声发话问道:“里面哭的是什么人?”   唐温似乎被吓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心中暗自后悔若不是为了这美女,自己哪会跑得如此之快,结果给莫名其妙地遭了暗算,千万不让这些家伙给抢去了。   不过柳镜晓还在叹服这位唐旅长确实是个角色,这队湘军入村才这点时间,这婚事操办得已经是有声有色,看来强抢民女已经是熟能生巧,家中大小老婆肯定是用打来计算。   当然了,柳镜晓也有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打算,如果这新娘子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说不定可以再唱一出以身相许的公子佳人戏,若是容貌稍差,那么柳镜晓大可学他那位姓柳名毅的同宗,潇洒单身而去,以后在小姐脑里也能留下个印象。   陈策脑子活,当初送完颜玉琢给柳镜晓就是他出的主意,今日看到柳镜晓想演这样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当即斥责唐温道:“唐老儿,看看你那模样……还想娶新娘子……回去照照镜子!”   唐温年老体衰须发皆白,全身干瘦,十足猴候,配上哪个大姑娘都会嫌弃他,所以陈策是一副正气凛然斥责唐温,叫柳镜晓暗暗点头赞许。   唐温这就火大了,他一窜三尺高,连寒光闪闪的刺刀也不管:“格老子……老子玩过的漂亮女人比你看过还多……哪个嫌弃老子了……就象那望春楼的……”   他话还没说完,陈策已经动手,一出手就是两耳光,嘴里还说:“老头!回家抱老太婆去吧!这美女吗!只好我们师长才配得上!”   下面的士兵也是素知尊老爱贤,这个来测试一下唐旅长的抗挨打能力,那个来训练一下唐老头的反应速度,一顿饱拳过后,唐温哭着叫道:“饶命……饶了我吧……”   慕容雪海的心思比陈策更细,他进了房子,只见一个妙龄女子穿了嫁衣,头上盖了红盖头,在那里哭哭啼啼个不停,似乎在说“我才不要嫁唐温猴……”似乎还是个美人胎子,两旁有两个大婶在不停地劝解,不由动起了心思,当即对两个大婶说道:“你们把新娘子带出来,唐温猴的事情好办……”   那女子才止住了哭声,任由两个大婶牵引出门,陈策见慕容雪海带了新娘子走了出来,这才后悔起来,刚才出手太慢,否则演献美人这出大戏的就是自己了。   一见到新娘子从房里出来,唐旅长突然象是吃了兴奋剂了,再次从地上窜了起来,大声叫道:“娘子!娘子!”   不过还没叫第三声,陈策带着一队官兵又如虎似虎地扑上来,用身体力行的经验教育唐旅长说话前要先举手,否则就可能出现一些小小的悲剧。   这女子身体苗条,只是披了红盖头,看不出美丑,柳镜晓不看新娘子了,转过身来笑呵呵地对唐旅长说道:“这是谁家的娘子……”   “我……”唐旅长的话还开口,柳镜晓亲自给他上一门实战搏击课,只是唐温学习实在太用功了,现在的一身新衣,全都是破破烂烂,从外看去只见大块乌青发肿,不过唐旅长确实是好学生,当即领会了柳师长的意思:“不是谁家的……不过,这位长官……您若看得中意,收了做小妾也是可以……自然是您家的新娘子了……”   拳头即真理,唐温一边说话一边连连点头不止,柳镜晓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慕容雪海对着下面的官兵大声说道:“我们定边军,当年不过一团,今日已有五团之众,都是谁的功劳啊……”   慕容雪海的亲信韩信海第一个大声支持:“柳师长当居首功!”   有人带头,下面的官兵也大声叫道,陈策一见慕容雪海占了头功:“当初困顿之师,今日百战雄师,是不是师长的功劳!”   自然有吴苍雷带着官兵大声叫道:“是!”   慕容雪海也不示弱,想尽办法讨好柳镜晓,好方便能登上那个旅长的宝座,他又大声叫道:“大家的军饷是谁发的……大家的职务是谁晋升的……”   这自然有得力干将在下面率众呼应,这中国的事情,莫说是民意,便是军意,也是人一手制造出来,陈策见慕容雪海占了上风,连忙说道:“今天我们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是不是要报答师长?(下面齐声称是)我想来想去,师长就缺几个暖被窝的人了,现在他多娶个新娘子过份不(下面都应:不过份)……”   他刚才看那新娘子行走之间仪态不凡,估计十有八九是个美女,所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了赌本再说。   柳镜晓则是连连推辞,不是说:“这怎么好意思?”,就是说:“大丈夫匈奴未灭,何谈家事”,眼神朝新娘子那边瞄了过去,大家对此也是心里有数。   自然以来谋反做皇帝的,登基之前,哪个不是装模作样地推辞几遍才正式登基的,所以大家看穿了柳镜晓的心思,拉着他向新娘子那边拖过去。   那个新娘子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小声地抽泣起来了。   唐温则是懊悔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窜到柳镜晓身边说道:“这位长官,您行行好吧……我和我娘子是青梅竹马,从小……”   胡扯!胡扯!这新娘子估计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这唐老头少说也有五十多了,哪来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柳镜晓可是打定主意,如果这新娘子长得奇丑无比,那唐老头肯定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老情人,不过看唐老儿这样痛惜的样子,估计相貌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别看柳镜晓嘴里推辞,他走路的速度快着,一群官兵围成一圈看好戏,柳镜晓也知道要有所回报:“凡是今天参战的弟兄,官兵每人镐赏五元!”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柳镜晓已经窜到新娘子面胶,嘴里还说:“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我不好向玉琢交代啊……”   可他手里却利落把新娘子的红盖头给掀了下来,想看看新娘子到底是怎样的动人容貌。   在这个瞬间,整个村子都沉寂下来了。   官兵们张大眼睛看着这新娘子,有的连嘴巴都没合上,慕容雪海越看越是后悔,只好转过身去,可立即又转回身来,多看一眼也好!   世间竟有如此动人的女子!   柳镜晓甚至有这样的想法,眼前这女子,似乎不是来自凡尘,而是天外而来的仙子! 第三十四章 横刀夺爱(继)   这新娘子随便在那一站,什么“冰为肌肤玉做骨”“眉如远山,眼若春水”都不能形容这女子的绝世风姿,那容貌如若神仙中人,纤尘不染,只是脸上点点泪痕才让人觉得她是个下凡仙子,柳镜晓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燕傲霜、完颜玉琢、程慧香……   可硬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女子,顿时让柳镜晓一下看得口燥舌干,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两个字:“姑娘……”   这姑娘见到一个俊俏非凡的青年军官贴在身旁看着自己,而且听旁人的意思,这人说不定还要做自己的丈夫,一想到这,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娇怯怯的样子当真是美到了极点,她低下头说道:“见过这位先生……”   这声音也是她容貌一般,当真是说不出的好听,柳镜晓自然乐意为女士服务,他文质彬彬地说道:“在下是湖北陆军第一师柳镜晓,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她一听说柳镜晓问她的名字,脸就更红了,轻生生地说道:“我叫沈纤巧,见过柳师长……”   她心思缜密,已经把柳镜晓的身份道破,柳镜晓暗自赞道:“堪称啊才貌双全!”   一想到这,他立即想到昔日一个典故了,数百年有一异族帝王,生平有三大宏愿:“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帅师伐远,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当年柳镜晓读史至此,也是拍手击快,这几年辗转奔波,当年的雄心壮志不知道消磨了多少,可这今天一看到这沈纤巧,当年的雄心壮志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不求什么雄图霸业,只求一个“得天下绝色而妻之”,那也不错。   一想到,柳镜晓几乎与沈纤巧贴在一起,闻着那处子的无尽幽香,两人隐隐的肌肤不时接触,让沈纤巧一阵情迷意乱,又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她只能一面抓着衣角,一面强自镇定,柳镜晓这时候又开口问道:“纤巧,你怎么会来这啊……”   英雄救美女,当然要美女以身相许了,柳镜晓这是打定了挟恩图报的心思,顺便称呼一步到位,沈纤巧却没有察觉柳镜晓的意图,她一想到今天的遭遇,心中十分委屈,泪珠就要落下来了,柳镜晓借机一手搂住了她的小蛮腰,让她半个身子依在自己胸中,软玉温香,当真是受用至极。   沈纤巧许久才说出一个究竟来:“我是香溪人,今天早上硬是让唐温猴抢来了,要我做她的……”   香溪?柳镜晓自然知道,那可是昭君故里,前人有云:“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指的就是香溪,不过一天时间这些川军跑得也太快了吧,要知道香溪远在西陵峡口,西陵峡连绵百余里,山地起伏,这些川军一日功夫竟然在山地行军百余地,哪还不跑得双脚发软,给柳镜晓的部队一冲击就交枪投降了。   一边想着,柳镜晓一边小心地安慰沈纤巧妙,听她讲完之后,当即大声叫道:“把唐温给我带上来!”   不用带上来,唐温已经飞步走了过来,后面还有吴苍雷和两个士兵手持枪托在后面押着,只要他稍慢一点,枪托就象雨点落在唐旅长的身上。   对于落水狗,怎么不痛打一番,再说若不痛打,怎么能让柳师长在玉人表一表自己的功绩,好借机偷走玉人的芳心。   唐温十分狼狈,远远见到柳镜晓和沈纤巧亲密地站在一起,当即知道大事不好,还没跑到就跪下来求饶:“柳师长,柳夫人,饶我一条狗命吧……”   唐温本来就十足猴相,经过这么一折腾,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精神不振,那简直就是大山里的真猴子,沈纤巧转过脸去不看他,心底头和柳镜晓一对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不知不觉就偎着柳镜晓的怀里了。   柳镜晓却觉得他这句“柳夫人”说的甚妙,却绷紧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唐温,你好大胆子……竟敢强掠美女……”   柳镜晓还没说“你可知罪”,唐温早已跪在地上一边给自己两边各一巴掌,一边哭着说:“都是小人糊涂……小人糊涂……”   沈纤巧有些解气,柳镜晓可还不放过她,继续讯问道:“你这一路上抢了多少民女……该有几次死罪了!”   一听到这个“死”字,唐旅长一时间就被刺激了,他不管自己须发皆白:“沈姑奶奶……柳大爷……饶我一命吧……”   柳镜晓脸色仍不好看,唐温讨饶道:“柳师长,万事和为贵……今天饶我一命,日后必有报答……我们川军打仗……”   柳镜晓冷冷问了句:“你们川军打仗……那又如何……”   唐温倒是说了一通大道理:“我们川军打仗,往往是几个旅在块外混战,几个旅长在城内大打麻将,等打到一半,有传令兵来报哪个部队支撑不住了,那个旅长就坐不住了,其它人就会催促道:‘快打!快打!顶多是把你的部队给缴械了,老子委你做顾问便是’,柳师长,您今日这样对待我,难保明日……”   中国人素来害怕敌人以彼之技还施彼身,这道理柳镜晓也觉得在理,可说通他没说,今天的关健人物可是沈纤巧沈姑娘,所以柳镜晓就亲切地对玉人说道:“纤巧,我可以放过他,你却不能……万一他……”   唐温见对了门路,又是给自己两巴掌,一边跪着一边向沈纤巧身边爬过去,嘴里说道:“沈姑奶奶……都是我的错,我不应当轻信了熊武那混帐的悬赏,铸成大错……”   悬赏?还和纤巧有关?柳镜晓当然是要问个清楚,一腿把唐温猴踢飞,然后问道:“悬赏……那又是怎么回事!”   唐温知道今天是生是死,还是柳师长一句话说了算,当即说道:“柳师长,这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出兵援鄂之前,熊武这混帐居然说,哪一个第一个打下武汉,就把我们的川中四大美女嫁给他!”   柳镜晓心想你许了诺,万一姑娘不肯嫁怎么办,可转念一想,到时候督军省长一句话,人家姑娘家不嫁也得嫁出去。   这时候又想起了川军援鄂通电中确实有“先下武汉者,有空前重赏酬之”的电文,当时柳镜晓和干部们都以为不是湖北督军就是湖北省长的位置,没想到竟然是天下绝色之妻,这个允诺倒颇象“先入关中者为王”的项刘之约。   那边唐温继续说明:“我一时迷了心窍,自不量力地带着部队来侵犯湖北,走到秭归的时候,听人说纤巧姑娘避居香溪,脑子糊涂,心想我便是全力以促,不一定能进武汉,还不如把纤巧姑娘请来成亲,到时候(他原本想说生米弄成熟饭,这时候柳镜晓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敢说了)……知道纤巧姑娘家里很有势力,又怕乡人见义勇为(柳镜晓怕的就是有人见义勇为,否则他怎么能趁机英雄救美)所以立即上路……”   柳镜晓总算把这前前后后给弄清楚,再看沈纤巧的出尘仙姿,心不由醉了,说道:“纤巧,原来你是川中四大美女啊……”   没想到拍到马腿上了,沈纤巧冷哼了一声,没回答,柳镜晓立即知道纤巧虽美,可川中还有更美的人儿,让沈姑娘犯了小毛病,立即改口道:“在我眼底,纤巧自然是天下第一美女了……”   沈纤巧平时气闷的就是有人在这川中四大美女的排名比自己高,一听柳镜晓这么说,自然是笑颜如花,唐温既然号“猴”,自然善于观颜察色,他连忙给两位新人打拱道:“恭贺两位……日后夫妻和满,百年好合……”   沈纤巧顿时骂了句:“要死”,脸上全烧了,美人薄怒,自然也是极美,柳镜晓看着,顺口叫了句:“娘子……”   唐温是松了口气,自然有干部把他带下去,好酒好菜伺候着,在场的官兵都喧哗起来,柳镜晓无可奈何,只好发话:“每人再镐赏两元……”   有钱好办事,官兵自然是欢声雷动,好事的吴苍雷大声叫道:“师长,你这样镐赏的话,俺们把川中四大美女都给你弄来当填房……”   沈纤巧听着柳镜晓叫了声“娘子”,又见到这么多人看着,脸上烧得更厉害了,偏生不敢拒绝柳镜晓。   这个柳镜晓长得貌若处子,俊逸非凡,又是这样文雅潇洒,不过自己刚和他见过一次面,就连话也没有说上十句,又不知道他的底细,怎么能就这样从了他。   可不从他又不行,人家有枪有人,自己不从人家也会霸王硬上弓,说不定还要受更大的委屈,何况人家论相貌有相貌,论气质有气质,论地位有地位,怎么说也能配得自己了。   就在沈纤巧迟疑的时候,柳镜晓轻轻地将她抱起,步入唐温临时布置的洞房,官兵们都在那里起哄,没有人注意慕容雪海那失望而又有些悲楚的眼神。   唐旅长布置得十分用心,一对大红烛照亮了整个房间,床上铺得鸳鸯戏水的被子,可惜全让柳师长借用了。 第三十五章 有花解语   沈纤巧伏在床上,黯然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内心一片空白,只有自己“呯呯”跳个不停的心跳。   今日有太多动荡和波折,以致于让这个慧质在内的女子完全乱了手脚。   而现在,她又要嫁给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这一切,对于她,实在太沉重一些。   柳镜晓小心地关好了房门,又上了两重锁,才重新上床。   面对他那俏美的面容贴近了自己的身子,沈纤巧无从逃避,只是木然准备承受接下去的一切。   柳镜晓这年来倒算是花从老手,从完颜玉琢那偷师了不少房中秘技,知道女儿家的性情,也不着急,就是把沈纤巧的肩头往自己怀里一拖,双手倒是十分老实,没有什么动作。   沈纤巧这么亲昵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和柳镜晓近距离的这种接触让她如同躺在一床绵被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许久,柳镜晓突然问道:“喜欢我吗?”   沈纤巧抬头望着这个要和自己相瘵的男人,眼神迷离,正在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她的嘴刚刚张开,柳镜晓却忽然轻轻地吻在她柔软的嘴唇之上,沈纤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整个人象是身从云中,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接着柳镜晓的舌头滑进沈纤巧的嘴里,追逐沈纤巧那香嫩的舌头。   沈纤巧非但没有把柳镜晓的舌头推出去,反而任由柳镜晓占有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互相交换着甜美的一切,她的第一次亲吻竟是如此甜美……   慢慢地,柳镜晓的手也在沈纤巧的身上抚摸着,从颈部一路下滑,最后重重地落在那完美的玉臀之上,刺激着沈纤巧处女的心灵。   沈纤巧开始是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但渐渐地她开始慢慢地配合起来,嘴里被柳镜晓吻着,只是轻声娇吟着,身子伴随柳镜晓的动作而不时轻轻扭动。   这越发让柳镜晓大胆起来,他的一只手甚至滑进沈纤巧的衣服里面,直接和冰肌玉骨作着最近距离的接触,甚至滑到那尖峰之上,感受着那完美的形状,感受那最敏感的乳头挺立。   他的嘴唇也开始转移目标,把吻雨点落在玉颈之上,沈纤巧的嘴巴暂时得到自由,却没有开口让柳镜晓停止下来,反而用粗重而甜美的呼吸声刺激着柳镜晓的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柳镜晓小心翼翼地用一支手替她解开衣服的扣子,另一只手更加大胆,隔着衣物抚慰女性最娇嫩的地方,让沈纤巧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身子完全靠在柳镜晓的怀里。   她知道已经无法再拒绝柳镜晓的行动了,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开口道:“我爱你,可你爱我吗……”   柳镜晓没放下动作,此时沈纤巧已是娇躯半裸,把比花更娇艳的身子暴露在柳镜晓的目光之下,那冰肌雪肤,那光洁的肩头,那深深的乳沟,最出乎柳镜晓意料的是,沈纤巧竟拥有一对有着完美形状的乳房,那挺立的乳头似乎期待着柳镜晓……   面对这样的女人,柳镜晓说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他的真心话:“纤巧,如果我负你,让我五雷轰顶就是……”   沈纤巧把自己彻底放开,一双手勾在柳镜晓的颈上。   她望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又想到唐温,一想到这个十足猴相的男人,她就在暗自庆幸起来,自己的男人并不是他,而是柳镜晓。   但她的思索很快被打断,柳镜晓把她的一切都暴露在自己狂野的眼神之下,接着,他的吻落在尖峰,落在小腹,落在大腿上,落在桃源……   在狂吻之后,是一对魔手永无休止的侵略,比吻更会令沈纤巧的身子炽热起来,一想到柳镜晓甚至用手指玩弄自己的那个地方,沈纤巧就娇吟着叫着丈夫的名字:“镜晓……镜晓……”   最后,柳镜晓的火热终于进入了沈纤巧的最深处,在一番短促的冲刺之后,那床单上的点点落红印证她的贞洁。   在初始的痛苦之后,沈纤巧与柳镜晓同极登乐,一阵被翻红浪,这对新婚夫妇进入了他们的天堂。   四川。万县。   万县城内最大的妓院“望春楼”。   一张大床上,玑凌是喜气洋洋,左手抱一个姑娘,右手又抱一个,嘴里不忘亲一个,还有两个在身后捶背,当真是人生至乐啊!   身为“四川援鄂讨贼军右路军前敌总司令”,统领数万大军,王师长当然是春风得意了,虽“先入武汉者得美人”,可是熊武熊督理已经承诺了,那四位娇洋洋的美人儿,保证给自己留一个。   正想着,他就一个长得水灵水灵的小妹子上捏了一把,又滑又嫩啊,这妹子好象是叫翠香吧,坐拥数美,当真是人生快事,一边想着,他一边吹着当年的得意之事:“想当初去八大胡同的时候,我和熊武一起看上了书寓里的一个姑娘,那姑娘当真是够标致够俊俏的,可是我带的钱比老熊的多,人家姑娘自然被我睡了,老熊是脸都青了……”   正当王总司令得意洋洋的时候,妓院里头,开始是一阵喧哗声,接着就开始砸起东西,最后还传来有人大骂:“王玑凌,你这头猪给我出来!”   王师长正解了腰带准备横扫四方,给这么一折腾,顿时没了兴致,又想到这窖子每个月给自己大把大把的上贡,给人家这么一闹,上贡的银子岂不是要少了很多。   一想到,王玑凌顿时被点着火了,随意绑好裤带,光着上身推开就骂:“哪个龟儿……”   话还没说完,他看清了是谁上门来问师问罪,那是个绅士模样的老年人,颇有精神,手持拐杖,脸上一副正气,不由一激灵,整个身子猛地站直了,行了个军礼道:“见过总司令!”   只是他光着身子,又只穿了内裤,这个给人行军礼,实在有些不雅啊!   不过他倒真是有些吓破胆了,来的人正是前任四川督军熊武,自己的顶头上司。   熊武面色铁青,一见着王师长就举起手里的拐杖,大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说话间,他的拐杖也是不时擅抖着,熊武一见,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熊老大……何必这么动怒啊……”   这时候,他就没有刚才言语之中和熊武争风吃醋的那般威风,变成了一个软骨头。   这也难怪,熊武干过四川督军兼省长,下台以后又从广东莫敌的军务院那要了一个“督理四川陕西军务民政善后,兼湖北布政使,帮办西藏军务,摄西康边防总务”的古怪头衔。   这也是天下奇闻,莫敌不过是一省之首领,却公然委任熊武为四省使略使级别的军官,而且这个布政使之职又是前金的官职,共和以后早已取消。   何况熊督理这个头衔确实大有问题,莫说陕西湖北熊督理看不着也管不着,就是四川省内,他也就是控制渝万一带的地盘。   不过在川省之内,熊督理这个头衔还算客气的,地盘越小,头衔越大,这是川中的公例,有两县地盘的“全世界人民自由革命军总司令部”,有三县地盘的“西南九省十六路联军总司令部”,有一县地盘却号称“十六省区自治同盟总部”,还有几百号人的“全银河系救国救民倒熊(武)总司令部”……   不过无论如何,熊督理刚好是王某人的顶头上司,王师长顿时明白刚才开窖子的为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完全是标准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典范。   平时如果有人敢冲撞窖子的话,恶狗加打手早就猛冲过去,事后自己还会顺便安一个“冲击娱乐场局,阻滞第三产业发展”的罪名,真搞不定的话,熊督理也会出面了,不要看他现在一副正人君子,平时窖子上贡的钱他收得最多,姑娘除了自己之外,也数他玩得最多了。   熊武见到王玑凌这副模样,柱着拐杖走了上云,连继朝他身上上打了几拐杖,大声骂道:“格老子,我……我……我……是让你上前线指挥……不是让你回万县逛窖子的!”   熊督理还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说话断断续续,不过王玑凌心里有数,知道有戏了,他跪在那里不动,哭着说道:“老熊,都是我的错的……我回来采办军粮,一时间控制不住……都是我的错了……”   他知道熊武的性子,挨了打基本就能过关了,所以就是求饶,因此熊武杖上的力道也越来越轻了。   当然了,“采办军粮”纯属借口,王总司令率军出征,很是威风得意,可走了两天,王玑凌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再痛苦不过,熊武不许带女人出征,因此身边无良人相伴解决,偏生这王玑凌又是一个无女不欢的骚货,便决定跑回万县逛窖子再说。   当然他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全部抖了回来向熊武说明:“老熊……这事虽然是我的错,可是前线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有那么师长在前线指挥,宜昌到武汉这一线,守军最多不过一旅,而且分散在千里防线之上,我们自然是稳操胜算了……”   这不说还好,他一说熊武又是怒气冲天了,王玑凌又挨了一阵暴打,打完之后才说:“现在湖南方面传来消息,柳镜晓的湖北陆军第一师已经到了宜昌……”   共和八十七年的秋天,柳镜晓这个名字对于川军将领来说还是非常陌生的,王玑凌思索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谁,他问道:“就是那个守羊楼井的师?他们师不是退到武穴整补去了?再说这个师好象没有多大力量吧?”   熊武的面色倒是好了一些,在那柱着拐杖说道:“湖北上千万民众此刻正处水深火热之中,正等我们前去解救……我们迟进武汉一刻,他们就会多受一刻的痛苦……”   熊督理的演讲是滔滔不绝,接连讲了十多分钟,听得王玑凌是连连点头,一旁的嫖客、妓女、随从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没办法……谁叫熊督军有这爱好了,当然了,最后熊督理做了总结性发言:“在军务院莫敌抚军长的领导下,我们西南各省遵照莫抚军长的指示,联合反抗北方军人的暴政,我们川省军人更是应当义不容辞地冲在第一线,支援湖北民众更是……”   这段有理有节的演讲听得王玑凌是恍然大悟,他站起来说道:“今天,我终于认识到我所犯的严重错误了……督理大人,我立即乘船赶赴前线……”   说着,王矶陵也不穿衣服,直接就只穿了条内裤跑出妓院,准备连夜乘船返回前线。   没办法……虽然川江航路险阻,危险重重,但此时不跑,难道还等熊武讲上一晚上不成。   等感化走了王矶陵,熊武就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扫黄打非工作了,他让人找来妓院老板:“今天都是什么姑娘敢主力招惹王师长,以致他忘记前线的战事……这是多大罪大……”   妓院老板清楚熊武的德性,他连忙说道:“都在房里等着督理大人问话了……”   熊武又是带着义愤说道:“岂有此理,我一个一个审问他们……”   说着,就朝王玑凌刚才嫖过的房间走进去,刚进门,就有姑娘热情招呼上来,说道:“熊总司令……我想你啊……多久不来了……想死你了……”,一边替他解衣服上的扣子。   一副正气的熊督理转过身来关好房门,最后不忘加上一句:“还有,今天的钱记在玑凌帐上好了……” 第三十六章 川鄂战争(一)   八月底的太阳起得很早,不到六点,阳光已经把灿烂的金光洒在大地上。   沈纤巧也醒得很早,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轻微的动作也把柳镜晓给惊醒了。   柳镜晓带着淡淡的微笑,叫道妻子的名字:“纤巧,醒了?”   沈纤巧微微点头,却没有太大的动作,柳镜晓的坚挺仍然存于她的体内,只要稍微有大点的动作,恐怕又是一番云雨,不过经过昨夜的一夕欢乐,她早就不堪承欢,哪敢挑逗柳镜晓。   柳镜晓温柔地望着,把目光放在沈纤巧露在薄被之外的肌肤,冰雪一般晶莹的肌肤上带着一线丝的粉红,两个人肌肤贴着肌肤,用自己的一切感觉着爱妻的绝美身体,情火顿时浓烈起来,让沈纤巧心中暗惊。   不过看到沈纤巧那羞涩中带着几分惧意的神情,柳镜晓倒是克制住情火,他掀开薄被,说道:“好纤巧,我服侍你穿衣吧。”   沈纤巧那玲珑有致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羞得沈纤巧自己随便抓起一件衣物遮住下身,嘴里嗔道:“我自己来……”   沈纤巧哪里知道现在她比之一丝不挂更要美上几分,侧躺着身子,用双手交叉遮住那大半个玉乳,但那无限的春光怎么能遮得住?   反而体现出女人最美的一瞬间,柳镜晓望着这失身于已的下尘仙子,不由涌起男人特有的得意之情。   想到她昨晚的起初羞涩,后来的羞喜交加,初破身时的不堪承欢,渐渐地苦乐各半,又变成了同效于飞,一直到最后的几度同登极乐,柳镜晓尝到真真正正的处子风情。   这种风情与艳光四射的完颜玉琢完全是两种风格,正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一想到完颜玉琢,他倒是十分坦率,带着淡淡的微笑道:“快点穿好衣服……我带你去见玉琢!”   沈纤巧倒是十分平静,她早就猜到柳镜晓早有妻室,见到柳镜晓这么坦率,虽然有些妒意,也只能默许这个事实,只是在柳镜晓面前,她还是放不开,不失少女心性。   柳镜晓见她这般少女心性,就把她遮体的衣物拿开,然后替她穿起衣服,只是与其说是穿衣,还不如说是调情好了,不时来个手眼温存,特别是替沈纤巧穿内衣的时候,柳镜晓替她穿到一半,接下半天功夫一只魔手在她肌肤来回抚摸,引得沈纤巧娇羞无限,又嗔又急,偏偏不敢开口。   见到这番美态,柳镜晓差一点就准备重振旗鼓,只是考虑到沈纤巧实在不堪承欢,才克制下来,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沈纤巧才穿好了衣服。   不过柳镜晓还是赤着身子,沈纤巧倒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小心替柳镜晓穿好衣物,然后柳镜晓又帮她梳妆打扮,在一旁乱出主意。   在和沈纤巧的谈话,柳镜晓才知道居然捡了宝,原来沈纤巧所在的家族也是川中望门,掌控着大半个川江航运,岳父现下膝下无儿,只有纤巧一女。   岳母则是香溪人,当年也是明妃故里的绝世美女,和岳父夫唱妻和,堪称一对神仙夫妻。   只是红颜薄命,岳母生下沈纤巧之后便辞世仙去了,岳父沈破情深义重,日后就未曾继弦,把纤巧抚育成人。   纤巧自幼就得到母亲的遗传,十一、二岁就是一个美人胎子,十二三岁时上门的媒婆已踩破了沈家的门槛了。   不过沈破眼界很高,又是个新派人物,私下说:“得纤巧垂青者即为吾婿”,可沈纤巧又没有什么令她心仪的人物,所以一直就待字闺中。   近两年来,她名声更大,有好事者将她竟为“川中四大美女”之二,今年湘军援鄂以来,熊武准备出兵湖北,私下竟然以她为酬鼓励将官,沈破心中担忧,便让她先回香溪老家避祸,结果让唐温得了消息抓走了她。   不过她娘家很有势力,唐温劫人之后,不敢多留,全旅一路狂奔,过了南津关才停下来准备生米煮成熟饭,倒是便宜柳镜晓了。   柳镜晓暗自盘着,日后自己若是失意下台,也可以让沈纤巧来养活。   闺房zhile确实不足以外人道,这对新人弄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柳镜晓才扶着不良于行的沈纤巧走出洞房。   早起的陈策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一边吃着,陈策一边说:“师长,昨天没闹成你的洞房真是可惜啊!大家都要来闹,硬是给雪海顶回去,后来雪海带着几个干部还在你们的新房外守了一整夜啊……”   正说着,慕容雪海已经走了过来,精神得很,不象一夜没睡的样子,开口便说道:“师长,马车已经备好,您和夫人可以上路了!”   慕容雪海倒是很周到,沈纤巧刚刚破身不良于行,柳镜晓虽然可以与他同乘一马,可这一路巅波恐怕沈纤巧吃不消,因此特意备了一辆四轮马车。   柳镜晓就和沈纤巧坐着马车回宜昌,他的大洋马则由吴苍雷派人送回宜昌。   柳镜晓把车帘一挂,在车上又和沈纤巧温存真情为,虽然没有真个销魂,可确实把沈纤巧神魂颠倒,把一颗心思全系在柳镜晓身上。   她隐隐觉得,这段路程是如此幸福,以至于希望这段路永远也走不远才好。   只是终于到达宜昌城的一天,柳镜晓揭开车帘,把沈纤巧扶了下来,然后大声叫道:“玉琢!”   沈纤巧知道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完颜玉琢见到丈夫带着一个仙子般的少女一起下了马车,两人十分亲昵,再看那少女神态之间,分明是刚破了身子,心里顿时打翻酷坛子,站在那里没动,一直听到柳镜晓叫着自己的名字,才冷冰冰地应了一声:“镜晓,回来!”   女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多变,完颜玉琢就想过要给柳镜晓找个处子为妾,弥补自己在这方面的遗憾,可柳镜晓真正如此实施了,她又是满肚子的不快。   听她言语根本没提沈纤巧,柳镜晓也知道是自己的错,连忙过去用一只手搂了完颜玉琢的香肩,说道:“纤巧,见过你玉琢姐姐!”   这分明是带着新娶小妾去见过大妇,完颜玉琢心里好受多了,转过头来轻轻说了句:“纤巧妹子!”   沈纤巧也叫了声:“玉琢姐姐!”   柳镜晓大是得意,一手搂了一个,一齐拖进房里,三个人依在一起。   完颜玉琢在那生着闷气,可柳镜晓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渐渐地竟滑入衣服之中,探索起滑腻的肌肤来,不多时完颜玉琢就娇喘连连,而另一边的沈纤巧更是不堪,整个身子骨全软了下来,不时发出几声娇吟。   完颜玉琢好不容易才推开柳镜晓的魔手,嗔道:“大白天,不怕人看见了……”   柳镜晓调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怕什么……”   完颜玉琢可不想这样从了他,前两天被柳镜晓连番挞伐,特别前天来宜昌的船上,柳镜晓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是勇猛无比,在床上把自己整得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好不容易昨天休整了一天,才恢复了些元气,虽然那种甜蜜无比的滋味确实是非常快乐,但是之后的身心也是相当疲惫,她可不想又在床上呆上一天,因此又把柳镜晓的手推出去,说道:“镜晓,你还是上一线指挥为好吧……让这里我在这里和纤巧谈谈话……”   沈纤巧同样是不堪挞伐,她被柳镜晓弄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以示同意,柳镜晓这才停下手问道:“玉琢,纤巧!你们当真要说消消话,赶我上一线吗?”   完颜玉琢与沈纤巧都白了柳镜晓一眼,沈纤巧低着头说道:“我和玉琢姐姐私下谈话,你可不许偷听了!”   完颜玉琢也是同样的意思,突然之间,她发现柳镜晓娶个小妾也是不错,至少自己经不起他无穷无尽的索求。   柳镜晓可没有上前线的打算,和两女调了半天情,他才准备出门。   不过,他首先还是找了郭俊卿,老老实实向他说明了沈纤巧的事情,郭俊卿也很平静,只是说了句:“别的我不管,你首先得通知老师一声。”   柳镜晓当即和郭俊卿写了封电报,拍发给完颜玉琢,两人这才一起上了前线指挥。   柳镜晓布置的防线,第一线大致起自第一团防守的南津关,一路延伸到二团的核心阵地三游洞,第二线的核心阵地布置于东山寺。   这条防线实在有些太长了,两个团的兵力根本不够使用,何况团长手里还要控制一个连的机动部队。   第二线方面,柳镜晓把带来的一小部分直属队部署在东山寺,作为防守宜昌的最后一道防线,至于他手里的机动部队少得可怜,只有丁宁那个二十多人的骑兵连。   虽然兵力不足,不过官兵都信心十足,士气也很高涨。   昨天川军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堪,所以大家都认为川军的战斗力不会高到哪去。   对于这次战果,郭俊卿已经拍发了一封报捷电报给武汉方面:“……我军击破川军唐温旅,其所部三团溃不成军,除少数为我击毙外,余皆被俘……无一人一马逃脱……”   当然了,郭参谋长妙笔生花,这个唐旅有多少兵力,兵员素质如何自然隐去不说了。   昨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对于陈云杰来说,确实是个好日子,直军主力在汀泗桥大败湘军,而柳镜晓的部队又击败川军一个旅。   而八月二十六日的上午,宜昌前线都平安无事,官兵们忙于修筑简易工事,等时间过了两点,才发现川军小部队前出至南津关一线,接着三游洞的二团也报告发现川军。   两点半的时候,大约两个连的川军向南津关发起第一次进攻。   他的进攻几乎是毫无希望的,没有炮火的支援,带着重达十斤的火绳枪,朝着天险上以逸待劳的敌军攻击,在两轮弹雨之后,川军被打回出发地。   现在定边军时代的老兵手里全部拿着线膛枪,这种线膛线似乎有着无尽的威力,让川军付出血的代价。   线膛枪是一种古老的火枪,在早些时代,他的威力和精度虽然比滑膛枪为好,却不易装填,这是因为所有用润滑油布包着的子弹都必须用木槌敲到枪管里去,装弹十分费时费力,而且线膛枪上也不能装刺刀,因为装上刺刀后就可能降低射击的精确性,有碍射手掌握更高的射击技术,因此在部队里并不流行。   共和建立五十年后,共和国从阿尔比昂引进一种新战法,一些部队在一个师里编入数个线膛枪连,在队形密集的滑膛枪士兵队伍中,插进了少量来复枪士兵。他们的枪采用了次口径子弹,子弹并不嵌进膛线,因此发射速度较快。如果需要单兵瞄准射击,士兵就使用正常大小的用润滑油布包着的子弹。   仅管如此,线膛枪还是只是在少数单位流行,理由很简单,这种线膛枪只有技术十分老练的士兵才能熟练操作,对于滑膛枪来说,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但是一场革命改变了这种情况,从西洋传来一种米尼式子弹,这种子弹的尾端有一个空洞,最神奇的是,他可使步枪的准确度和射程大为改进,却丝毫不影响装填速度,这样一来,线膛枪在共和陆军内就风行一时。   只是米尼式线膛枪的价格不低,子弹的造价也同样不低,但是柳镜晓的部队有足够多的线膛枪和米尼式子弹。   除了定边军时期的老兵是清一色的线膛枪之外,其余的步兵则是装备着新式滑膛枪,虽然没有线膛枪的威力和精度,但这种燧发滑膛枪比起川军使用的火绳滑膛枪不知道要强到哪里了。   一整个下午,川军的数次进攻都是撞到了铜墙铁壁,除了被打得头破血流,没有获得任何进展。 第三十七章 川鄂战争(二)   不过柳镜晓这边也有坏消息传来,定边军的炮兵团按计划今天就要启运了,原定二十七日早上就能到达,但招商局的船队却被陈云杰挪用去运送他的登陆舰队侧击湘军。   经过柳镜晓反复交涉,陈云杰才答应派两条小火轮明天早上到武穴运兵,但一条小火轮一次只能运一个营,而现在柳镜晓缺的就是兵力,他发电报给武穴方面,让他们到时尽量多运些兵力来,“川边大有所为!”   而前线激战了半天之后,此时正是残阳如血,双方都停止了军事行动,忙于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准备休整,只有少数警戒部队在前沿保持接触。   陈瑜拿着望远镜,观察起下面的川军,如果说北方军人多是一群武装苦力的话,川军恐怕就是一群苦力中的苦力,他们衣衫褴褛,每人只穿一个粗布单衣,下穿短裤,打了一副绑脚,很多人干脆连军装都没有,脚下穿着草鞋,打赤脚的也为数不少,身后背着笨重的土造火绳枪和一把马刀。   每人还随身携带一床单被、一张小草席、斗笠一顶,少数川军士兵还多带了两双草鞋,比起柳镜晓部的装备齐全差去太远。   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屡次向已方发起自杀性的攻击,屡次赤足草履地冲上南津关,这种攻击精神确实令人佩服,中国的士兵,确实是世界最优秀的步兵之一。   双方一线保持接触的部队也在步枪射程之外,闲极无聊的两军官兵相互大声喊叫道,互相为自己这方打气,陈瑜营的士兵高叫道:“等我们的大炮一到,把你们轰个稀八烂……”   蒙定国的炮队在羊楼司威力无比,在炮火下湘军伤亡奇重,所以第一师都得意自己的炮火猛烈,川军也不示弱,他们大叫:“怕什么……我们川军有海陆空神四路大军,你们还是早点投降为好?”   “海陆空神四路大军?”陈瑜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在心里犯嘀咕。   他既是柳镜晓的嫡系,又服务于慕容雪海这个营,在定边军时已是第七连的连长,扩军之后顺理成章做了第一团第一营的营长,也算是少年得志。   陆军?川军确实是有的,眼前的这支就是!   海军?川军还有海军?恐怕连水师都算不上吧,今天打了一天,连只小舢板都没见到……   空军?恐怕是叫天军吧,只听说台湾有一个姓杜的疯子在试验在热气球往下扔手榴弹,不过实用性实在值得怀疑,即使有也不怕,定边军一阵排枪应当就打下来了,估计川军也没有这种热气球。   神军?这是什么玩意,从来没听说过……   陈瑜在思索着,有人拍了拍他肩膀,问道:“怎么样?”   陈瑜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慕容雪海来视察阵地了,便暂时放下疑虑,答道:“没什么动静……”   慕容雪海说道:“那就好!信海那边也没事,好好注意,不要吃了他们的亏!”   可陈瑜隐隐觉得今天的慕容雪海与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一丝苍凉和悲楚,眼神还多了一点点柔情,不过他没往深处想,行个军礼道:“明白……”   当晚,川军在南津关一带几次趁夜出击皆不成功,柳镜晓的部队在羊楼司一线和湘军激战多日,对付夜袭早有心得。   即使如此,柳镜晓仍然留在前线阵地指挥,他仍是一条薄毯包了身子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下了。   不过完颜玉琢和沈纤巧倒有信带给柳镜晓,说她们姐妹一见如故要秉烛夜话,让柳镜晓在前线指挥无须回城。   一见如故?柳镜晓觉得大有怀疑,不过家里没有后院起火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八月二十七日的战事爆发在清晨,江风吹散了雾气,让陈瑜能顺利地观察到川军的作战准备。   陈瑜是十分稳重的人,只是在那里从容地观察,但如果第二个人见到眼前这种情况,一定会感到十分震惊。   羊楼司一役,定边军号称以寡击众,击破十倍湘军,可湘军的冲击规模根本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今天集结在南津关下的川军,没有八千也有五千,一排连着一排,组成几个庞大的方阵,从规模来看,一个方阵竟是一个川军团级部队组成的。   面对着千人上下的方阵,就连很多定边军时期的老兵都屏住呼吸。   对于绝大多战斗,他们只遇到连级方阵的冲击,偶也能遇到单个营方阵的进攻,可现在南津关的狭小区域内,竟然一次展开五个团方阵,这当真是恐怖的心理冲击。   和定边军使用军鼓指挥部队不同,属南方的川军和湘军一样,吹响了刺耳的军号,接着川军端起火绳枪朝这边开进。   队形的最前方是十二门改进型的二磅炮,这种火炮掩护步兵进攻的话,必须位于步兵展开线之前。   虽然川军一言不发,但川军的这种战法仍然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陈瑜却非常冷静地说:“全营预备!炮兵,准备!发射!”   一个非常有利的情况就是,与只有二磅炮的川军相比,陈瑜的营加强了两门山地榴弹炮,对于这种携带方便的新式火炮,官兵们有着无尽的信心。   不过山地榴确实没让官兵们失望,两发榴霰弹落在川军的密集队阵,当即把完整的队形撕破了一个口子,一发榴霰弹甚至让三十七个人倒在血泊,另一发爆炸的时机不好,不过也打翻了十一人。   川军没有还击,事实上他们不具备还击的能力,二磅炮的射程实在太近,他们使用的虽然是改进的二磅炮,但射程也不过是三百米而已。   除了伤者的低吟之外,这阵炮击似乎没对川军造成任何影响,他们好象连一点回应都没有,只以急促的步伐回答火炮的威胁,不过吴苍雷可以见到队形的行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他们继续前进,只是队形的最后方有着督战队的原因。   在他们抵达山脚之前,山地榴再次进行两次还击,而且由于距离的关系,造成的损害更大,川军的一个二磅炮连在展开之前已经被清除出战场了,但这点伤害,仅仅是在川军的方阵中撕开几个小口子而已,不过这在川军造成巨大的恐惧,有些川军的脸都白,有些士兵干脆小声抽泣起来了。   柳镜晓将一个山地榴弹炮连分为两部分,两门调给第一团,另外两门调给守三游洞一线的二团。   虽然这样一来二团相当不满意,相对于一团的八个步兵连,二团只有六个步兵连,他们希望得到所有的山地榴,不过这个提议被柳镜晓拒绝。   事实上,南津关确实是川军的攻击要点,陈瑜虽然不知道自己营的三个连能否守住一线(一个连被慕容雪海调走作为团预备队),但陈瑜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疑虑,他只是站在那里,沉稳地指挥战斗,就连作战命令也是不急不缓,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内心也有忧虑,不过忧虑的是第一团的另一个韩信海营,他据守的阵地没有火炮支援,是否能否守住。   如果说陈瑜是那风吹不动雨打不弯的青松,那吴苍雷就是天下的闪电,他大声叫道:“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三游洞一线,首先发起进攻的不是川军,而是吴苍雷营。   吴苍雷带着自己的营突然出击,在山地榴弹炮的支援,向正在吃着早餐的一营川军进行突击。   川军的一个连很快被打跨,其余的川军这才反应,拿起火绳枪准备开火,但这时候吴苍雷的营已冲入军营了。   在一排齐射之后,吴苍雷就让官兵扔过去一堆手榴弹,在川军中炸成相当大的伤重,双方接着就直接进入肉搏战。   这就是吴苍雷最想要的局面,对于处于兵力劣势的柳镜晓师来说,肉搏战是最不希望见到,因为这样会带来很大的伤亡,不过吴苍雷却巧妙地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首先的问题是火绳枪不能安装刺刀,这样一来,川军必须利用背在身上的马刀来进行肉搏,但他们还没有取下马刀,定边军已经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杀到胸口了,即使有几个士兵能幸运取下马刀,结果几个定边军士兵围成一圈很快把他干掉了。   肉搏战对于军队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要求很高,川军哪见过这种生死相搏的阵势,不到十分钟,川军的这个三百多人的营就已经崩溃了,伤亡近百,其余多被俘虏,只有少数逃走。   不过川军主力也反应过来,朝这边打来几阵排枪,只是还在射程之外毫无效果,接着黑压压的川军就涌了过来,吴苍雷大叫一声,然后亲自带了一个排断后,其余部队押着俘虏撤回三游洞。   傅斯博在那里望眼欲穿,一见吴苍雷押着俘虏回来了,就赶紧把俘虏接收过来了。   另一方面,两个猎枪伍举起步枪,远射程击杀了几个落单的川军,这几个家伙都是跑在最前面的,见到他们倒下,川军士气顿挫,也退了下去。   开战以后,傅斯博就成了柳镜晓的战俘营主管,所有的战俘由他的部队负责看管,偶尔也参加一些小战斗,特别是两个猎兵伍,装备着远射程的特制步枪,在战斗确实有奇效。   虽然遵守着战场的基本准则,猎兵并不攻击军官和旗手,但对于高价值的士兵,比如在阵前击杀炮手,仍能造成巨大的战果。   不过吴苍雷这个小小的胜利,只是延缓了川军的进攻步伐而已。 第三十八章 川鄂战争(三)   “八月二十七日,川军集中二十个团以上兵力向我第一线阵地发起冲击……”——摘自《湖北陆军第一师共和八十七年阵中日记》,北京第一档案馆馆藏绝密档案,现已解密。   陈瑜不慌不忙在站在那里指挥,仍象是一棵青松,语气不急不缓,似乎川军还远在天边一般。   事实上川军的攻击却是一波接着一波,两个前沿阵地已经被迫放弃了,少量尖兵甚至冲到陈瑜的身前,经过一场短促而血腥的交战,才被营部的卫兵打退了,他军服上的几滴血汁就是那次拼杀的结果,如果再往前走两步的话,那就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了。   川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陈瑜事后可以自豪地称呼:“我们至少干掉了近千名敌人……”,但无论是山地榴的轰击,或者是四飞的弹丸,甚至是手榴弹雨的连天爆炸,都无法阻击川军向前进攻。   川军仍然以人命为代价,拼命向前攻击,在这种情况下,装备和经验上的差距,只能给川军造成巨大的伤亡,却不能扭转整个战局,人数上的劣势是柳镜晓部的致命弱点。   在战斗中,陈瑜都有痛惜的感觉,那些和柔然人几度厮杀的勇士,从漠北开始一直追随自己的士兵,没有在羊楼井的血战中倒下来,却牺牲在这里。   他的三个连队,现在已经伤亡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九十多人的数字让这个稳重的男人有着苦涩的感觉。   不过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虽然新式步枪有无数的优点,可是面对近千支火绳枪同时朝这边开火,无数的枪口几乎同时跳动,那种弹丸狂飞的感觉,看着亲切的战友在瞬间纷纷倒下,那种密集的排枪几乎让陈瑜这样坚强的人都要崩溃了。   就是这种程度的疯狂攻击,柳镜晓的部队仍然支撑下来了,事后他骄傲地说:“我的三个连队敢打川军五个团……”   而关健性的山地榴,几乎没有停击过射击,每隔一分钟,在刺耳的声音,川军由最初的无惧转变为对这种火炮的一种深切惧意,每当炮弹发射之后,川军必定抱着头趴着在地上,逃避着天神的惩罚。   就是依靠着两发关健的榴弹,川军在第一轮齐射后被迫停击了攻击,否则陈瑜的营已经彻底崩溃了。   在之后的交火之中,定边军的老兵充分发挥他们良好的军事素质,他们闪电般咬破纸包装,然后用通条装好弹丸,然后开火发射,接着他们又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他们的动作无可挑剔,即使要求最严格的军官也无法挑出任何毛病。   在川军进行第二轮齐射之前,他们已经射击了六七轮之多,即使一些湖北加入的士兵,也是在湖北入伍多年的老兵,驻武穴时又经过了柳镜晓的强化射击训练,也能射击三四轮之多。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们的人数远远逊色于川军,但在战场上竟然是旗鼓相当的局面,不过代价就是陈瑜布置在这里的三个连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但是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毫无代价的,这种密集队形的冲击对部队要求很高,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冲到第一线,其余的部队队形已经混乱起来了,几个团队相互挤在一块,只有一半的兵力朝南津关进攻。   而这个冲在最前面的团队,又在这种密集的火力之下伤亡累累,他们的前进道路几乎是用尸体来计算,现在他们的队形也是相当稀疏。   “又上来了!”这声音是陈瑜身边一个排长发出,和陈瑜同样不急不缓,有怎么样的长官,就有怎么样的部队,这个部队的风格就是稳健而不怕牺牲,虽然战功不如其它营,可自有其特色,也是日后柳镜晓最喜欢使用的团队之一。   川军再次吹响冲锋的军号,大约半个团的川军冒着弹雨冲了上来,陈瑜这么稳健的人也终于抓起两个手榴弹朝湘军砸去了。   川军已经扔下笨重的火绳枪,每人携带两枚手榴弹,手里拿着大刀,大约一半人朝陈瑜这边冲了过来,其余站在那里和陈瑜的营对掷手榴弹,掩护着主力向上冲击。   川军使用的手榴弹却是柳镜晓当初在林西的那种手榴弹,笨重不说,必须用明火点着才行,一群人要先找出火柴点着才能投掷,哪比得上陈瑜营一拉就可以扔出去。   陈瑜营也专门练过手榴弹投掷,上百个手榴弹落在川军前进的路上,破片乱飞,炸得川军鸡飞狗跳,剩下的川军刚冲到山头,刚好遇到陈瑜二话不说带着部队直冲了下来,双方进入肉搏战。   别看川军拿着大刀十分威风,可是在肉搏战可比不过陈瑜营,这个部队训练的一个重点就是肉搏战,步枪加上长刺刀就是一个变形的长矛,陈瑜就参照长矛方阵演练过一套数层的肉搏战,往往是川军避开第一波的刺刀,却被第二波的刺刀一枪刺穿。   在这种情况下,原来士气就有些低落的川军就再也承受不住了,败退了下去。   再往后,川军的进攻就有些无精打彩了,顶多就是用一个营的规模攻击一下,后来兄弟们肚子饿了,干脆跑回去吃饭,停止了进攻。   陈瑜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这波攻击他的营也差点支撑不住,双方胜负也在片刻时间,最后还是川军的意志首先崩溃。   不过川军这个特色已被慕容雪海摸透:“川军的攻击顶多持续三次,攻击力持续不到中午……”   他亲自带领韩信海营狙击川军,不象那般陈瑜那样完全死守,而是稍稍放弃前面的一些工事,然后运用远射程线膛枪打几枪就跑,然后把川军引进不利的地形,全营一阵齐射,把川军打得头破血流。   他的野战工事修筑得非常巧妙,又亲自踏勘了这一带的地形,所以可以说是利用地形的行家里手,修筑了大量工事。   这一次防守他更是卖足了力气,让韩信海大为佩服。   不过在两次受挫之后,川军确实没有开始那种攻击的劲头,时间也快到了中午,而且因为也占领了前线的几个小山头,所以川军干脆罢兵回营吃饭去也。   不过韩信海也感觉到慕容雪海好象变了很多,身上有一种以前没有的气质。   自己也算是慕容雪海的知心人,询问了一下慕容雪海,但慕容雪海只是淡淡地处以一笑。   至于吴苍雷,他打法仍是以攻击进行防御,他亲自高呼“跟我来!”,把掌旗手扔在身后,用军刀砍翻几个川军之后,又是一声虎啸,切入川军队形的中央。   当然他不是毫无章法胡冲一气,往往是用炮火削弱了川军之后,然后又用猎兵和线膛枪兵打出个口子来,然后自己才带着部队冲出去的。   这种打法伤亡虽大,但对于川军的震动也同样巨大,当川军丢掉两个整营之后,被迫停击了进攻。   不过打得最轻松写意的是胡博营,胡博素有狐狸的外号,见到一个营三个连要顶川军的轮番攻击,不由学起了孔明的故智来了。   他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三个连改称三个营,然后大扎稻草人,每三十个稻草人安排十个兵在中间开枪,以一个连的实兵配上三个连的稻草人,他的三个连队立即变成了三个兵强马壮的营。   接着胡博又安排了些能说会道的士兵大声叫喊,什么一排长、二连长、三营长的乱叫,硬是把两团的川军给吓退了,当日双方相安无事。   毕竟川军两个团的兵力只有两千上下,而胡博的三个营也有一千二、三百人,加上武器上的差距,川军不敢发起进攻。   事后胡博更是得意洋洋,声称:“本营长一惯是以技巧取胜,不轻易浪费官兵生命!”   唯一的遗憾就是胡营的伤亡要比川军来得大,因为有十多个士兵不幸喊伤了喉咙。   全天下来,定边军伤亡了四百多人,而川军在密集炮火下的伤亡超过了一千八百人,但是川军只是得到几个小山头而已,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海军在南津关大路拦截船只,不仅捞了十几条商船和两条客船,还抓到了一条运兵的小船,船上两个连的川军一枪在海军军舰的威胁下,一枪没放,全进了傅斯博的俘虏营。   这一天,柳镜晓的湖北陆军第一师算是大获全胜。   不过让柳镜晓最高兴的事情不在于此,而在湘鄂战局的变化。   直军和湘军的战线基本维持在赵李桥和羊楼司一线,不过直军在海军援助下,以第三师的一个团又一个营为基干,配属部分特种兵,组成登陆部队,准备在海军掩护下向岳州攻击。   登陆部队从新堤集结,乘民船沿江开进,陈云杰亲乘海军“伏波”舰沿江而下,走在最前方指挥,海军以六艘军舰负责掩护开进,等陈云杰旗语一下,第一舰队黄阗厦司令的旗舰“付浪”舰当即起锚疾驶,冲在最前面,“伏波”列居第二,其余军舰依序沿上。   一路上虽有湘军炮队尝试对炮轰击,但一开火即被海军火炮压制,至中午,部队至岳州登陆。   岳州守军主力被紧急抽调到赵李桥一线参战,驻军只有两个连,根本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为岳州安危计,这两连守军决定向直军输诚,但要求由他们负责岳州的治安。   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直军顺利在岳州登陆,海军的军舰继续向上开进,炮击南津港,南津港为湘军后勤补给的集中要地,船只来往颇多,但在炮击之下,纷纷逃散无踪。   接着,整个岳州便在直军占领之下,海军则派两舰驶往岳州上游十里的鹿角,作为水陆前哨。   继而张来福旅也乘舟抵达岳州,增强占领武穴的直军实力。   岳州一失,湘军十分震惊,无须易恒赵下令,纷纷向后溃败。   要知道岳州一失,湘军则后路断绝,这样一来,湘鄂战争的胜负已成定局,柳镜晓暗暗得意自己押对了宝。   今天伤亡虽大,可自己的后援却能源源不断而来,武穴方面报告说虽然船只小,但是两条小火轮硬是挤了步兵两个营和炮兵一个六磅炮连,尽量争取今天拂晓前赶到。   就是自己顶不住了,为了保住湖北的地盘,陈云杰的部队也能上来增援。   自己这次是关健时候押对了宝,算是大赚了一回。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当柳镜晓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和郭俊卿海吹的时候,王玑凌也抵达了一线,面对的却是几个师长旅长总指挥能把他杀死一千遍的恶毒眼神。   当然了,在王总司令跑回万县“采办军粮”兼深入下层劳动妇女深夜谈心的这个时间里,川军也是颇有进展的,在长江南岸的进展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北岸也打下几个县城。   可是在南津关到三游洞这一带,川军是碰到硬骨头了,首先是唐温猴的一个旅全让柳镜晓的部队缴械了……   唐温还好吧,这个色猴子平时大伙都看不起他,他的一个旅号称三个团,可实际兵力还不到一个团,打仗从来不卖力气,这种友军完蛋就完蛋了吧。   反正大伙儿看他都不顺眼(谁叫这猴子每次上窖子,从来不肯替人付钱,只有大伙儿替他付钱的时候),大家说不定还在暗地里庆幸。   这小子鬼迷心窍,这四大美人是这么容易得了……熊督理的那句话只能信七分,再说了督理早就点了两个,自己再来一个,剩下一个,你们自己抢去吧!   可是后面的战局就不行了,攻击宜昌竟伤亡了两千多人!   两千多人啊……这是什么数字啊!我们川军打仗从来是当儿戏的,就是四万对四万的决战,也未必能打出两千伤亡来……尤其是这些家伙,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居然把自己的师拉去主攻南津关,结果好了!五个团密集攻击,一天下来,伤亡一千二百多人!   一想到这,王总司令就气得咬牙切齿,他大叫:“明天一定要把宜昌给我拿下来……” 第三十九章 川鄂战争(四)   好!这实在好主意了,下面的师长旅长总指挥一齐赞个不停,最后大家一起黑了王师长一把:“就数第二师的战斗力最强,兵力最多,所以攻打南津关的重任非得要总司令来亲自担当不可……只等南津关一下,我们全线出击,到时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大家都打定看好戏的主意,当面防守可是柳镜晓的部队,这支鄂军在羊楼司和四万湘军大战八天,最后虽然败下阵来,可是那是因为战场外的因素了。   这两天一接火,就是人家的部队有多强了!新枪新炮加上新军装,打起仗来全是不要命,一开火就是弹雨,这种敌人还是少惹为妙!   自已这边一个营,如果能打守柳镜晓的一个连,那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今天送上南津关的是王总司令的子弟兵,不是自家的孩子,打废了反正不心痛,只要南津关一下,大家自然争先恐后地冲进宜昌去。   再说了,武备和速成两系雄据川中,不能让武备系啃骨头,让速成系的部队在一旁捡便宜啊。   速成系的援军明天才到,大伙儿这两天苦战两日,伤亡空前惨重,也得让速成系吃点苦头再说了!   王师长失意,柳镜晓也有失意的事情!   那是完颜玉琢跟沈纤巧居然不辞而别,双双出走了!   当然,不是跑去会野男人去了,完颜玉琢给自已的口信说只是快点把武穴的部队运回来,顺便到长江想办法发点小财。   可是柳镜晓不知道她们两个从哪弄来的船只,现在长江上的船只都被交战双方征用了,剩下的船只因为战火也被迫停开,否则柳镜晓也不要向武汉的陈云杰整天大叫:“战事危急,前线危在旦夕……急盼援兵……请速派船至武穴……”   让郭俊卿打探的结果倒是让他吃了一惊,原来沈纤巧家是川江航运巨子,海军扣留的客船货船倒有近半是他家的。   再怎么扣也不能扣自家人的船队,经过完颜玉琢和海军的一番交涉,沈家的船队顺利发还了。   当然这事情柳镜晓也有参与在内,当时完颜玉琢带口信来让他帮忙发还船只,柳镜晓就顺手写了张条子,然后让郭俊卿盖上公印送给柳镜晓。   中国是个讲人情讲关系的大国,既然柳镇守使出面了,海军方面当即发还船只,接着完颜玉琢就和沈纤巧带着船队沿江而下,前往武穴运兵。   还没正式嫁进自己家门,胳膊就自已这边拐,柳镜晓在心底里是暗暗得意,可郭俊卿下面说的事情,倒让柳镜晓哭笑不得。   自已的这两位爱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把宜昌码头上屯积已久的货物全数吃进。   宜昌是长江上游的一个大商港,平时货船往来不绝,可战时一开,首先由于湘鄂战争爆发,下游航运断绝,这些货物价格立时大降,等到川鄂开战,所有航运都告断绝,这些货物立时在宜昌堆积如山,价格也是一跌再跌。   俗话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可是沈纤巧出身于商贾之家,从小耳闻目染,大小老板们又因为这么多货物屯积在这里,资金无法周转,只得忍痛卖出。   当然了,商人也有自己的考虑,川鄂间战事大有打上数月的可能,这么多货物积压着,还不如早点出手的为好。   非但如此,柳镜晓听郭俊卿说,沈纤巧还打电报给自己老爹,让他在川中就地买大量食盐。   川中自流井产盐甚多,非但行销川中,亦行销于云贵两省,即使如此,川盐仍是供大于求,盐民失业甚多。   共和创建之时,战事纷起,淮盐断绝,遂有川盐输出湖北之举,即所谓“川盐济楚”,共和创建淮盐卷土重来,把川盐打得溃不成军,但鄂西一带仍是川盐的传统销售地。   一听说川江水运断绝,川中盐价顿时大跌,沈纤巧赶紧买进。   柳镜晓知道他们挪用出来做生意的钱,都是自己的款子,当初完颜玉琢留守武汉,从王子春大约要来了三四十万元的款子。   这笔款子除一部交给了柳镜晓,由完颜玉琢经手,存入上海实业银业的帐户,这段时间由床上的事务太繁忙了,结果完颜玉琢还没有将这笔公款交给柳镜晓。   不过能组织起船队运送部队就好,能赚多少就算是他们的私房钱吧。   为了安全起见,沈纤巧又从第一舰队雇了两个军官过来,表面名义是:“航路不熟,急需船长……”   当然了,大家都明白着,沈家的船队已经在这长江上混了几十年,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往下开。   可谁叫沈纤巧的价码高,一个军官一天开一百五十大洋的工资,这不能不让人心动啊!   当然了这钱交给几位舰长,这两位军官的工资则由几位舰长和他们结算,说白了就是花钱免个平安。   不过柳镜晓估计着这船队是一路平安,船是川中沈家的,货又是柳镜晓柳师长的,还有第一舰队的军官护驾,就是在这长江横冲直撞又有谁敢拦?   陆上有柳镜晓这三个字就够了,水上吗?全是第一舰队的船,大水不冲龙王庙,这一趟沈纤巧肯定是赚翻了。   可是沈纤巧和完颜玉琢都跑了,偏偏下午开始双方就没发生接火,前线一片平安,可漫漫长夜,谁共寂寞?郭俊卿还讥讽他说:“先把家里的老婆看住,不要让她们跑了……再慢慢来追我吧……”   柳镜晓只好强忍欲火,上了南津关前沿阵地,找个条被单就和官兵们同吃同住,大有官兵同乐的意思。   慕容雪海倒挺关心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不回去陪陪新娘子?”   柳镜晓朝他苦笑一声:“太能干了!和玉琢一起带着船队去武穴运兵去了……”   慕容雪海十分诧异,然后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道:“怎么了?将沈姑娘冷落新房,结果被你气跑了?”   柳镜晓立时哈哈大笑:“哪有这回事……我俩可好得如胶如漆相敬如宾!她就是这性子喜欢跑跑,我只好由得她了……”   慕容雪海看得柳镜晓说得真诚,心中一酸,强自控制住波动的心情,说道:“恭喜师长了!”   这每一个字都带无限的苦涩,偏偏初恋的滋味总是那么苦涩,慕容雪海不知道是怎样吐回这四个字的,柳镜晓没有多少在意。   他和慕容雪海接触不多,感觉不如定边军出身的干部那样亲切,他望着一眼黑呼呼的前线,然后道:“雪海还没成家吧?等打完这一仗,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慕容雪海的苦涩倒是冲淡不少,他忽然想到了一句宋词: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心中无限感概,便顺口答道:“那就多谢师长了!”   柳镜晓哪里知道慕容雪海的心思,他坐在地上望着满天的星光豪情顿生:“雪海,听纤巧说川中有四大美女,她只是其中之一!等我们打完这一仗,你做我的先锋官,咱们一路杀到成都去!到时抢来美女,给你找个最美的……”   慕容雪海却看得很淡,他只是站了起来,对着几个军官说道:“师长说川中有四大美人,那日的纤巧姑娘只是其中,等打完这一仗,我们一起杀到成都去,把这四大美人都抢来给师长当老婆好了!”   下面的干部都在乱起哄道:“好啊……不过到时候师长可不要忘记我们啊……对,我们要关双饷!还要发二十块钱的犒赏……”   柳镜晓也站起来了大笑道:“当真能打到成都的话,人人连连三级!”   不过他是空头许诺,当不得真,可慕容雪海突然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如果柳镜晓真的入川抢了四大美女,到时肯定是夜夜新郎,恐怕会冷落了她,那时候说不定自己还有希望。   可转念一想,又不愿意她有那样凄苦的命运,柳镜晓在一边又和官兵胡扯了半天,随便封官许愿,看着慕容雪海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天空,一言不发,倒是很想和他交流一下感情,全走上前去问道:“雪海……都相处这么多日子,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全师的干部,他大都知根知底,朱雀出来的干部都是自己的老校友,再熟悉不过,萧如浪那帮人自己也很清楚,唯独慕容雪海和韩信海不知道是什么出处,只知道是南方人,后来在北方参军入伍。   这一说,倒是慕容雪海显得有些不自然了,他说道:“我是上海人?”   柳镜晓当即没口称赞:“上海啊?好地方,好地方!海上沈家富甲天下,听说沈小姐又是美若天仙,我从小就听老师对我讲:‘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到上海去!’可惜我长这么大,还是没机会去次上海。”   这一称赞,慕容雪海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心头却是汹涌澎湃,无数前尘往事都涌上心头来,许久他才说道:“上海……”   又停了许久,慕容雪海才继续说道:“师长,我倒有朋友认识沈家小姐,到时候去上海何不去见见?说不定到时候一见钟情定下三生之缘。”   柳镜晓挥挥手道:“我是没这福份了……有玉琢和纤巧,我就足够了!”   到现在还搞定郭俊卿,柳镜晓哪敢再开辟新的战线,双方又说了不少事情,直到夜色已深,柳镜晓才就地睡下了。   等到了早晨四五点钟,柳镜晓被人吵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一身戎服的骑兵连长丁宁,他对柳镜晓说道:“师长,我们的援兵到了……”   柳镜晓看着丁宁那副兴奋的劲头,觉得这个姑娘如果是个男孩子就好,肯定是自己手中的一员得力大将。   现在走起路来有板有脚,一言一行都带有一种军人风范,和初见时的那个农家姑娘有天壤之别,就象段智洁说的:“她是我见过天份最高的骑兵军官!”   昨天一连川军偷偷地渗透了进来,结果遇上丁宁的骑兵连,丁宁当即率骑兵连以袭步发起突击,在瞬间冲入川军砍翻半队川军,其余的川军也纷纷举手投降。   事后柳镜晓看了战斗的评价是:“一场教科书式的骑马突击!”   虽然说川军训练不足,火绳枪装填不便,又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但骑兵连一上阵就取得这样辉煌的战果,实在是柳镜晓对手下的这员女将刮目相看。   因此一见到丁宁这么积极,柳镜晓先是夸赞了她和她的骑兵连几句,然后才问道:“援兵来了吗?来得正好啊,可以赶上今天的战斗!”   来的是李何一团的司马勘营和萧如浪团的于长庆营,两个团长也都来了。   柳镜晓既然来电说:“川边大有所为”,两个团长都希望先运自己部队到宜川,副官长兼直属部队指挥官陈方仁则希望先把炮兵团运去。   毕竟两个旅长的位置是空在那里的,谁都想再升一步,至于陈方仁,虽然只个副官长,可现在柳镜晓又封了他一个“直属部队指挥官”的职务,这样一来,师直属的骑炮辎工部队都归他指挥,也是旅长职务的竞争者之一。   最后三个人达成妥协,两个团各去一个营,炮兵团则先去一个六磅榴弹炮连。   剩下的部队暂时由陈方仁负责指挥,等船一到抢运宜昌。   趁着天没亮,柳镜晓赶紧把两个营给部署在前线上来,六磅榴弹炮连部署于南津关一线。   这样一来,湖北陆军第一师的局势大好,两个赶到的营都在四百五十人上下,加上炮兵,柳镜晓一下子多了一千兵力,而这几天的战斗伤亡不到五百人。也就是说,现在柳镜晓手里的实力比开战还要强上不少。 第四十章 川鄂战争(五)   川军这一天上午的攻击也是无精打彩,大家都观望着王玑凌在南津关的进展。   在川军中,王玑凌也算是能战的一号人物,无论是床上还是马上都算是有半套的,可是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柳镜晓方面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   柳镜晓刚到前线一个六磅榴弹炮连,全部部署在南津关,原来的两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是想调出去机动作战的,可王师长的运气不好,他开始攻击的时候,这两门山地榴还没走。   六门榴弹炮一齐发威,自然是威力无比,打得集合的川军步兵是呼天喊地,王总司令又派了一个营试攻,还没靠近南津关就让人家打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王总司令又催促其它部队赶紧攻击,结果回报:“前线正激战中,敌我伤亡均重……”,可是在南津关下一听,连枪声都没有,大家都在磨洋工。   王总司令也有从众的心理,立即停止了进攻。   他不攻南津关了,大伙儿自然也是等着速成系的部队上来再说,当天上午的战报是“激战半日,敌我无伤亡……”   柳镜晓一见川军不进攻,也乐得拖延时间,他现在就等着完颜玉琢和沈纤巧把自己的主力部队运上来,到时候来个大反攻,把川军打得落花流水。   当天下午,速成系前来增援武备系的大军终于抵达前线,计有四师两路三十二个团之多,王玑凌一听他们到来,便好心地跑去催促道:“经过这几天的艰苦,柳镜晓已经是被我们打得苟延残息了,只要你们上去再打一个冲锋,就能直接冲到宜昌……就是谁先进武汉,川中四大美人就是他的了……”   这是消耗别人实力的想法,武备系,指的是四川武备学堂,速成系,则是指四川军官速成学堂,两个学校出来的学生各成一系,争霸川中,除此之外,川中还有保定系和军官系的组织,中国人就是如此善于拉帮结派。   不过速成系不吃这一套,这几天武备系在南津关下被柳镜晓连连击退,据说一阵排炮过来,一个团就没了,让我们去打冲锋送死?绝对不干!   速成系的将领经过商议,学习沿海各省的先进管理经验,提出“要充分激励员工,必须预付报酬”,言下之意就是让武备系预付一大批军饷,预成系才能开始向宜昌。   王总司令咬咬牙,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八万元给速成系将领,回到大营和武备系的干部们一说,让武备系是个个咬牙切齿,大骂速成系趁人之危无耻之至!   这钱不是王师长一个人买单,而是从大伙儿的军饷里扣,这样一来这个月又要少去逛几次妓院了!   再说湘鄂前线,湘军一见岳阳后路被抄,连忙撒腿就跑,准备撤回长沙再做打算。   兔子急了还能用力踹上几脚,何况是几万大活人,湘军充分发挥出极强的行军力,一路狂奔到汨罗江边。   湘督易恒赵骑着马儿跑在最前面,到了江边就心头一凉,此时秋水正急,江面又宽,可江面上连条小船都找不到。   就是找到几条小船也没用,这几万名湘军将士用几条小船渡过去,那时候陈云杰的大军早就杀过来,将自己这些部队全给缴械。   大胖子鲁荡平见到这种情形也是急了,大声叫道:“快去找船!快去找船!”   可船只哪那么容易能找到的,这里的大小船只被湘军征发上了前线,现在这些船只还被直军困在岳州一线,结果找了大半天,连条小船都找不到。   前有大江隔绝,后有虎狼一般的追兵,当真是急愁了一帮湘军将领。   湘军只带有少量工兵,在江上架桥几乎是不可能了,就是伐木造船也来不及了,气得鲁荡平大叫:“当初在这造座浮桥就好了……”   虽然三湘子弟水性颇优,说不定还有几个人能畅游长江,可秋水正急,这江面又宽,能游出过江顶多就是百八十人,其余都学三闾大夫跳汨罗江和鱼虾同乐去也。   易恒赵素来稳重,这时候也坐不住了,他大声叫道:“谁能找来船来?重赏,晋升三级!”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候江面驶来两艘大轮船,船上没挂旗帜,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船只,湘军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大声叫道:“快过来!重赏!重赏!”   两艘轮船都放慢了速度,不久从船上放下一条小艇,小艇当即朝这边划了过来,不久即靠岸,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跳上岸来,操一口标准的北方官话道:“不知有什么可以让在下帮忙的?”   这人三十多岁,显得客客气气,易怛赵当即答道:“请将我们送过江去,必有重谢!”   这绅士朝易恒赵一鞠躬道:“不知道督军大人愿出多少价码?”   易恒赵答道:“只要把我们运过江去,价钱好说!”   这绅士仍是持一口标准的北方官话道:“一条船二十万元如何?”   这是狮子大开口,二十万元,莫说把部队渡过江去,这种轮船都能买上四五条了。   当初陈云杰收买柳镜晓,也不过许了三十万元的价码,两条船四十万元,这都够给湘军两师四旅发上一个月的军饷,一众湘军将领齐齐摇头道:“太贵了……能否便宜一些……”   易恒赵倒吸了一口冷气,试探地问道:“一万元如何?”   这算是真实的价值,两条轮船跑上一趟弄个一万元,也是大赚了,这绅士笑咪咪地答道:“既然,一条船十九万八千元吧!”   鲁荡平倒是认出这绅士的来历,大声:“爱水三郎,你们烈风人开价也太狠了!”   爱水三郎仍是笑脸相迎,他答道:“原来是鲁师长啊……这陈云杰的价码可比我们高多了……”   烈风人素来诡计多端,每逢内战战事一开,便在各方之间周旋赚取厚利,今日这种情形在共和内战屡见不鲜,只是烈风人今天开的价码实在太狠了。   大胖子鲁荡平登时被气得头冒金星,大声道:“你敢不运的话,我用炮队将你的轮船全轰烂……再说了,你敢不运的话,你的人身安全就……”   爱水三郎仍是笑脸相待,他说道:“鲁师长可以试一试……”   说着,他重新跳上小艇,说道:“几位如果想让我们做这笔生意的话,只管吩咐一声!我们先往上游看看,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鲁荡平底气不足,也不敢挡住爱水三郎离去,顿时气得直咬牙。   可后方的枪炮声越来越急,那是后卫的两个团抵挡直军的进攻,如果再不弄来船只,这几万湘军就要全部成为直军的俘虏。   一群湘军将领在那里商议,可又没有什么办法,鲁荡平顺便说明这爱水三郎的来历,这人是烈风陆军大学,素以中国通自居,来华做过两年武官,现在是备役的烈风军大佐。   烈风人素有独霸东亚之野心,这爱水三郎就是烈风军中的激进派,叫嚣夺占我蒙疆东北一线,又素以中国通自居,在长江上实施烈风人的那套阴谋诡计。   湘军将领不由大骂烈风人无耻之极,可有一点倒是不得不承认,这爱水三郎行为处事倒象十足的北地汉人,没有一点扶桑风骨,中国通倒非虚称。   可讨论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没个结果,眼见着后方的断后部队顶不住了,易恒赵咬咬牙,准备被烈风人黑上一次,总得让这几万三湘子弟回返长沙。   天佑湘军,这时候江上又驶来两艘小火轮,吨位虽小,可每条船载上百八十号人绝对不成问题,湘军顿时有了希望,大声叫道:“船家,快过来!快过来!”   等小火轮稍稍近了,易恒赵倒是冒了寒气,人家挂了三面旗,第一面是共和的五色国旗,不成问题,第二面是川中沈家的旗帜,也没什么问题,可第三面却是海军第一舰队的旗帜,他顿时又吸了一口冷气。   这次湘鄂战争,第一舰队站在直军方面出力甚多,湘军没有制水权,算是吃了大亏,所以一见这旗帜就触动易督的心事。   难道这是第一舰队方面派来拦截的军舰?不象,这船吨位小不说,而且也没有装成火炮,这时候两艘小火轮已靠近岸,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站在船头大声问道:“你们出多少钱啊?”   看这三四万湘军困顿在河岸上,易恒赵大声问道:“我们出四万块,只要你们快点把我们渡过去!”   那女子答道:“凑个五万吧!”   五万也成,总比烈风人的四十万元来得便宜,易督军当即答应了下来,两艘小火轮当即靠了过来,立即有湘军将士飞步跳了上去,就想转进长沙之后再回来和直军战个你死我活。   还好易督威望够高,他拦住了就想往上窜的官兵们,大声说道:“不要急!按秩序来!”   还好中国人素来有排队的风气,大伙儿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了,不过既然有排队的风气,插队走后门的行为也是免不了。   第一次渡过江去的,不就是某长官的公子,就是某师长的亲戚,中国人的特权观念又重,师旅长总得坐第一条船安全过江才行,何况江这边万分危险,又怎么能让易督亲临险境,易督军是一定要先走一步的。   易督军上了船才发现,这船老板却是两位绝色女子,一位有着成熟的风韵,举手投足都是无限风情,偏偏有一种刚毅果敢的气质,刚才出来招呼生意的便是她,另一位二八年华,更是人间绝色,有若仙子下凡,连忙上前道谢。   那年长些的女子答道:“我们是定边军柳镜晓的夫人,有几条小船顺道来作点小生意的……”   这小生意可不小,跑几十个来回就赚个五万大洋,不过湘军感激还不及,又一听柳镜晓的大名,赶紧连连夸赞起柳镜晓来。   柳镜晓以两团之众,在羊楼司一线与湘军恶战八天,虽然处于敌对的立场上,可湘军对柳镜晓的能战是相当佩服的,以后柳镜晓又在武穴给湘军接济了大批军火。   即使后来他投入直军一方,也是转到宜昌阻拦川军入鄂,没有再和已方敌对过,再说了,现在柳镜晓驻守宜昌,陈云杰还委任他作“长江上游总司令”兼“鄂西镇守使”,算是湖北方面的要人。   这次援鄂失败,肯定和湖北方面修复方面,说不定以后仰仗柳镜晓的地方还多着。   不过湘军将领羡慕死了柳镜晓,这柳镜晓还当真是好福气啊!娶这么两个比花更娇艳的老婆,何况这两个老婆这么会持家。   完颜玉琢倒说道:“各位莫要夸赞拙夫了,他现在在南津关和川军激战数日,还不知道胜负!”   这些湘军将领异口同声地劝慰两位柳夫人,宜昌方面不用担心,川军是出名的豆腐军,柳镜晓这么能征善战,自然是手到摛来,到时候还望柳总司令多多照顾湖南方面。   易恒赵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川军这些泥猴子,反倒期待通过两位柳夫人的关系和定边军拉好关系,当然柳镜晓如果败了,那直军就要腾出手来对长江上游用兵了,那也同样是上好的局面。   这江面说宽,说窄不窄,约莫三四分钟就渡过一班,就正当完颜玉琢和沈纤巧重新指挥船队来去运送第二梯队的时候,爱水三郎的两艘大轮船也转了回来,一见完颜玉琢的小火轮已经抢了自已的饭碗,就灰溜溜开足马力跑了。   暴利行业,最怕就是恶性压价竞争,完颜玉琢原来只想赚了万把元,托烈风人的福,居然大发了一笔。   等渡了六七个小时,把湘军都渡过江去,易恒赵也不食言,当即开了一张五万五千元的支票给两位柳夫人,这是他存在上海实业银业上私人账户上的钱,多余的五千元算是感谢费,完颜玉琢和沈纤巧客气了一番才收下。   等重新开船,两姐妹一齐拍手道:“这次赚足了私房钱!” 第四十一章 川鄂战争(六)   听到湘军败回长沙的消息,宜昌方面川军的独角戏也终于开唱了。   川军的主攻方向仍是南津关一线,慕容雪海团的压力奇重。   首先是川军炮兵的数量、质量都有提升,川兵的火炮大多已经掉队,这时候才赶到了战场,按日后川军方面的说法就是“集全川炮兵精华于一役”,此言不虚。   川中各师的师属炮兵多为旧式二磅炮,这次却用上为数不少的三磅、四磅炮,甚至还有四门六磅炮,算是集中全川的火炮,火炮总计不下六十门。   相对对南津关守军方面使用的四门六磅榴弹炮,川军在这方面反而占了不少优势。   不过守军居于高处,视界开阔,在射击上方面仍占了不少便宜。   不过川军的炮兵战术就是一个“堆”字,把大小火炮都堆在一起朝定边军开火。   看到从射程只有两三百米的两磅炮到射程一千六百码的六磅长炮,几乎放置在一个阵地上,也实在让第一师的老炮兵叹为观止。   即使如此,川军仍夺去炮火上的优势,大批实心弹夹杂着少许开花弹落在南津关一线,不时给部队造成伤亡。   看到这种情况,柳镜晓只好将调走的两门山地榴弹炮重新调回前线。   慕容雪海倒是不着急,他是修筑野战工事的行家里手,这点炮火比起湘军六七十重炮在羊楼司一线扑天盖天的火海差多了,他的这种情绪自然也感染了下面的干部。   陈瑜又是出名的稳重,所以官兵们都静静地等待着敌军的冲击,至于置于后方做为预备队的韩信海营没有经过太大消耗,随时准备上来增援。   另一方面为了加强火力,海军第一舰队也派出兵舰在江上巡戈,虽然没有正式开火,却对川军的攻势造成很大的阻碍。   川军打起仗也不是特别卖力气,这就是预付工资的一个大弊病,干多干少都一样。   他们稍有些伤亡就缩回去,双方都是远远打一阵排枪,然后脱离接触,这一天似乎成了炮兵唱主角。   战斗持续接近中午的时候,慕容雪海是放宽心了,根据他的经验,川军这支部队虽然攻击精神不错,但:“川军的攻击顶多持续三次,攻击力持续不到中午……”   这算是经验之谈了,他就等着川军去吃中饭,然后双方一下午相安无事。   果不其然,川军不久就收兵回营吃饭去了,慕容雪海正得意间,突然看到大队川军朝这边扑了过来,当即放下饭碗,大声叫道:“准备战斗!”   他不知是捅了什么马蜂窝,川军这次攻击不同于前次,密集的队形呼啸着朝这边冲来,在六门榴弹炮的轰击,队形被炸得残破不堪,川军仍是悍不畏死的向前冲上山来。   慕容雪海先是一排密集的排枪打过去,把川军的先头部队打个稀烂,等靠近了又是一波手榴弹砸了过去,可川军仍然踩着横七坚八的尸体大叫着向上冲。   双方的枪战也同样激烈,川军这次动用了五六个团的兵力开始冲击南津关,因此他们能集中更多的火枪向定边军开火。   不过慕容雪海借着南津关的天险勉强支撑,海军见到陆军发生激战,也靠近岸一轮舷炮轰了过去,把向上冲的川军炸死了不少。   其它几个营的阵地也同样发生掺烈的战斗,川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发疯般地发起攻击,特别是胡博营,他的空城计立时被戳穿,川军动用三个团的步兵向他轮流攻击,结果他叫苦连连,赶紧向救援,要求赶紧派部队上来增援。   柳镜晓这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川军有什么能谋善断的人物,来了一轮突然袭击,把自己部署在前线的四个营都是苦不堪言。   主战场仍是南津关一线,川军不惧牺牲,一轮接着一轮朝上冲,陈瑜营只能勉强支撑,这个营在先前的战斗伤亡颇多,后来虽然有一个连归还建制,但部队已经伤了元气,哪经得起川军如此猛烈的攻击,防线几乎有崩溃的危险。   川军的炮兵也格外卖力气,所有的火炮都一齐欢呼着,向这里投射炽热的热情,几乎每一瞬间都有一发炮弹带着呼啸的声音,砸在阵地上。   陈瑜素来稳重,这时候也皱起眉头来,转过身来对慕容雪海说道:“雪海,快让信海他们营快上来吧!”   慕容雪海没理他,只是观察起这战场上的态势,川军的攻击精神确实可嘉,自发起进攻起,先后发起了七波攻击,有些连营已经是打光了战斗兵,但是进攻的势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不过川军的炮兵经常会帮倒忙,经常是川军的步兵刚冲上来,一顿炮弹已经落在自已人的身上。   过了约莫三四分钟,慕容雪海一挥手,大声道:“叫信海他们营上来!”   韩信海营建制完整,一加入战斗,形势顿时发生很大的变化。   川军在前线立足不住,被迫向后退却,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大叫着向上冲击,不过川军终究不是披坚执锐的无敌之师,交战至下午三时许,川军终于攻不动了。   此后虽有几次进攻,又是那套磨洋工的套路。   在其它战线上,战斗也同样惨烈,不过柳镜晓的部队最后还是顶住了。   柳镜晓倒是好奇是什么厉害人物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让一线阵地险些失守,刚好慕容雪海抓了两个川军连长,便亲上南津关审问俘虏。   慕容雪海对柳镜晓很客气,一见他上来了,就把俘虏交给他审问。   这两个俘虏一高一矮,一见到柳镜晓虽然长相秀美,可地位极高,恐怕自己死活就操在此人之手,连忙跪下来求饶。   柳镜晓当即问道:“你们是什么部队的?”   那矮子说:“我是川边军第二路第三旅第二团,他我就不知道了……”   柳镜晓微微点头,四川确实川边军这个部队,属于一个独立系统,此外四川还有四川边防军的玩意,都是用于川边防备蛮夷生变。   那又高又瘦的竹杆连忙说道:“长官……我不是……我不是当官的……”   柳镜晓扫了这竹杆一眼,这人穿了一身军官制服,川军穷得叮当响,居然连副军衔也佩不起,这竹杆只在肩上写了个“上尉”,不是连长也是个参谋,当即冷冷一笑道:“这位兄弟……你看这长江美不?”   南津关两岸地势险要,陡壁直立,江面狭窄,犹如细颈瓶口,锁住滔滔大江,关内群山高耸,水流汹涌,江面仅宽二三百米,关外豁然开朗,秀丽风光一览无余,三峡至此而绝,算是一个风光秀丽的景点。   这竹杆看了两眼,却被吓得直哆嗦,他连连跪在地上磕头,头点得象捣蒜一般,连连说道:“长官饶命……长官饶命……饶命……”   柳镜晓微微一笑:“这里风光如此秀丽,阁下何不畅游长江一番……”   柳镜晓说的意思,这竹杆全懂,他磕头更厉害了,柳镜晓当即问他:“你是什么部队的?你们长官是什么人?”   这竹杆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长官饶命啊……我是被抓来的壮丁,确实不是军人……”   天下还有抓壮丁做军官的?这确实是天下奇闻,柳镜晓当即呵斥道:“不老实……这不远就是屈原故里,难道你想学三闾大夫?”   这竹杆连忙说道:“我是被我姐夫硬拉来的……他说男子汉要出人头地的话,一定要学班定远要有一段军戎生涯,结果就硬把我拉来了……”   结果这竹杆老老实实地交代道:“在下邓肯,四川万源人,在西洋著名学府克莱登大学攻读三年,获得博士学位,并有享誉世界的乌托邦工程师认定证书,回川后在私塾教书,极不得志,因我姐夫邓葡萄是武备学堂毕业,在讨贼川军中谋得一个团长职务,所以就临时把我拉来在师部帮忙做个闲职……”   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姐夫让我到速成系的军营传个消息,没想到速成系的那帮疯子突然要发起突击,就把我抓来送上前线了……长官……我实在不是当官的……饶我一命吧……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所谓讨贼川军,指就是熊武的武备系,熊武的后堂算是西南军务院的抚军长莫敌,莫敌有讨贼联军的组织,这个讨贼联军实际就是南北各省反对派武力的大集合,熊武嘴上口口声声说:“一定遵照莫抚军长的指示……”   所以就把武备系控制的武力改称讨贼川军,莫敌为了表彰他的忠诚,除了送上一个“督理四川陕西军务民政善后,兼湖北布政使,帮办西藏军务,摄西康边防总务”的古怪封号外,在财政也给了大量援助,熊武每月可得广东的补助金七八万元。   这邓肯又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底细交代得一清二楚,柳镜晓又问了最关心的问题:“这次发起攻击,是谁的主意?”   邓肯和那矮子回答的结果却是令柳镜晓啼笑皆非,原来唐温被柳镜晓军俘去多日,都没有关心他。今日中午倒有一个漏网之鱼逃回川军那边,详细说明这前前后后的情形。   唐温被俘,大家都不在意,这家伙上妓院老是让别让人付钱,抓去就算了,可听说唐温抓了沈纤巧,这沈大小姐又被黑心杆的柳镜晓抢去,而这柳镜晓又是无耻之极,仗着自己有几条破枪,居然霸王硬上弓,把沈纤巧收入房中强行污了身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柳镜晓实在无耻之极,这沈纤巧长得国色天香,她家里又是川中富族,早就是大伙儿的盘中肉,也不管年龄相貌,每个人都认为这沈小姐必定是自己房中的又一房如夫人。   可今日,这柳镜晓狗仗人势,横行霸道,蛮横无礼,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居然把自己的沈纤巧沈小姐给抢走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没等速成系的刘总司令下令,大伙儿都是一条心了,放下饭碗,就带着部队朝这边冲锋了,就连邓肯也被临时抓来送上了前线!   当听说邓肯这一番说明,慕容雪海是一脸坏笑,嘴上连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可他心里有那么一丝苦痛,又偏生暗暗得意,自己看上的女子,魅力果然是惊人啊!   柳镜晓只是连连摇头道:“不可理解……不可理解……”   正说着,傅斯博和花月影这两位老兄带着人上来了,一见到慕容雪海抓了六七十号俘虏,大多还能算身强体壮,连忙让部队把人拉走,邓肯以为是要拉出去枪毙,又大叫起来:“饶命啊……长官……我真的没一句假话……饶命”   傅斯博和花月影早就打电报给台湾的萧迪吉司令,电文说:“川边形势一边大好,精壮俘虏甚多……速派大船来……”   这段时间他们俩已经弄了一千四百多俘虏,觉得勉强可以回台湾交差了,不过再多弄点是最妙不过,见邓肯这么大喊大叫,当即说道:“是给你们弄饭吃……不要叫了……”   邓肯一听就欢喜,当即问道:“晚饭吃什么?”   傅斯博说道:“每人一碗大米饭,菜是一份辣子鸡丁,一份姜丝牛肉,外加……”   这一说就让邓肯直流口水,这段时间傅斯博找了十几个川菜大师傅来烧菜,把这些俘虏的胃口都养刁了,到时候弄到台湾个个身强力壮,自己也好交代。   俘虏都希望多在俘虏营呆上几天,管饭管菜又管住,傅斯博还说每人每天发一角半零钱,到时候一次性结清,结果俘虏营里半个逃跑的都没有,哪里知道傅斯博暗地是打着贩猪仔的主意。   傅斯博也是打着如意算盘,到时候押上船去,船门一关就由不得你们了。   不过这一天,慕容雪海的六磅炮在最后关头发威,炸死了护国川军的一个团长颜如冰,这下子是惹了大马蜂窝了。 第四十二章 川鄂战争(七)   这位颜如冰团长可不是普通人,是速成系的一杆旗帜,在川军中口碑极佳,素有“赛孟尝”、“信陵再世”的美名。   想当年他带三个团和武备系的半个团交战,一战下来兵败如山倒,他身陷于绵阳秦楼楚馆,以后又大胆地转进敌后,陷身于成都秦楼楚馆,酒林肉池不弯腰,夜夜行云布雨,用大把金钱将武备系大将们在妓院中打得落花流水。   直到速成系攻克成都,武备系退到渝万一带,颜团长才重新出山收拾部队,只是这旅长的职务不能再当了,降职回云当了团长。   不过颜团长是人人交口称赞,只要在妓院中遇上了,这钱就是他出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扔了出去,你想抱着哪个姐儿上床就抱哪个姐儿便是,一切由颜团长负责买单。   颜团长这次原来没打算来,准备在成都继续慰劳下层劳动妇女,只是上面催得急,他便坐着滑杆带几个姐儿上了前线,刚到前线便说南津关速成系的大军败下阵来,便带着两个姐儿上前线观战,顺便吹嘘自己当年是如何关山万里血战得胜而归。   这几顶滑杆实在太显眼,蒙定国手下的炮兵当即发射一发榴弹欢迎颜团长,没想到这炮实在有失准头,颜团长当场中弹毙命。   一听说这样一个大好人不幸于阵前殉职,川军将领都是哭天喊地,莫说是速成系的军官个个哭个象个泪人,就是武备系的干部也是人人流了几滴眼泪,要知道以后上窖子到哪找这么大方的主。   为继承颜团长的遗志,川军将领们下达连夜攻击的命令后,由饥渴了四日的王前敌总指挥带头,当即把颜如冰带来的十几个姐儿瓜分一空,各自带回营中安慰未亡人,顺便床板吱吱作响。   川军还是第一次大规模进行夜间攻击,只是川军团结性不太好,夜里又全是黑呼呼一片,结果一个连出发时有八十人,发起冲锋前趁夜集体失踪,只剩下了十七八人,等天明一收拢,又变成七十多人,一见到这种情况,川军终于用上了绝招。   早就听说川军有“海陆空神”大军,慕容雪海终于感受川军“天军”的威力,原来武备系准备了几百盏孔明灯,这时候借着风势一齐放了出来,登时南津关一线全被照亮了,大队川军借机趁机往上冲。   不然川军的这种“天军”,实在没有多少威力,慕容雪海丝毫不慌,他的部队都是战场百战余生的老兵,在这种情况下丝毫不慌,这种孔明灯大法在川中用用尚可,对付定边军则是根本无效。   反而孔明灯把川军的队形全给照了出来,炮弹带着优美的弧线落了下来,接着是四飞的弹丸落在向上冲击的川军之上,而定边军全藏身于工事之中,除了枪口跳动的焰火,川军根本找不到敌人,结果川军的冲击很快就跨了下来。   前线败得如此之快,以致于各位将领都停止慰问颜如冰未亡人的行动,穿上衣服从床上跳了出来指挥。   事实证明,不继承前人的遗志是绝对会失败的,如果在床上通宵征伐的话,他们当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掺。   被拉出被窝的王玑凌一阵乱叫,催促着士兵赶紧向上冲,但是慕容雪海团沉稳地朝下开火,把大队的川军打翻不行。   既然天军不行,海军上!   在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之前,川江公安舰队的三艘浅水炮舰上阵。   这船队原本是叫“川江舰队”,只因军舰实在太寒酸,才改称川江“公安”舰队,这可是武备系的一大法宝,在川中水上纵横,威震八方,可是令敌军望风而逃。   可实际就是从上海购置四艘小火轮,然后在每艘上装三磅火炮一门,然后船上海员每人配发“最新式”的滑膛枪一杆,有个曾于第一舰队混过两年的家伙干脆做了一首打油诗讽刺道:“好个公安大兵舰,从渝到万才七天。警告江上柏木船,浪沉兵舰要赔钱……”   小小的柏木船带起的波浪都能“浪沉”兵舰,这军舰之强可想而知了,事实上,这四艘是看到第一舰队的战舰都回去休息,临时跳出来开几炮。   一开炮,因为炮术不精,所有炮火都射失了,落在南津关下,这还不算,火炮射击的“巨大”后座力带着整个船身向后驶去,接着又开足马力驶回原来的位置再次开火,堪称战场奇闻。   反正都是在雾中瞎打,公安舰队的宗旨只要开炮就好,打得中打不中不关他们的事情,只是慕容雪海的六磅榴打了一发试射,爆炸在船身激起巨大的水浪,四艘大军舰赶紧回窜。   就是这么短促时间的开火,一艘稍小的军舰由于后座力太大,船身不堪重负,随时有解体的危险,战后被迫除役。   海陆空三军全部失效?不怕,我们川军兵强马壮,有的是奇人异士,一定能将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抢回沈纤巧沈大小姐,然后大家一起分四大美女!   川军中确实是有一堆奇人异士,川军速成、武备两系的军官都集结一个小庙里,个个身穿道袍口里念念有词,一个六七十岁的道士摇着铃铛在香案前走来走去,倒有几分仙风仙骨,香案点了十二根蜡烛和一大把香,整个小庙回荡着勾魂摄魄的铃声,搞得乌烟瘴气。   这道士口中念的是:“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下凡尘……有请神仙……”   王玑凌偷偷瞄了道士两眼,又问道:“刘神仙……什么开攻方是大吉大利?”   刘神仙又转了半天,才把铃铛把香案上一放,跪在地上说道:“大仙说了,八月二十九日九时九分九刻是良时吉时……到时发兵一攻,必能大获全胜……王总指挥,贫道也先率七千健儿赶往沙场为各位打个前锋……到时一战得胜……恭贺王总指挥……”   下面的军官纷纷回应:“多谢刘神仙……多谢刘神仙……”   慕容雪海果然看到神军的威风了,五千多人道众身穿道袍,手中举香,腰间挂了四枚手榴弹,口中大呼:“刀枪莫入!”   刘神仙仍是手摇铃铛,身后突然一道青光窜上天空去,他顿时大叫:“看我的剑气护着你们……”   这支部队又是武备系熊武熊督理的一大法宝,称为模范师,又称“神军”,熊督理以六十团的兵力,却能川中屹立不倒,就是靠这海陆空神四路大军发威。   这神军的口号原本是刀枪不入,只是这仙法实在防不了洋枪洋炮,于是改口称为“刀枪莫入”,至于那道青光,那是特地找人弄的烟火硫磺之物助威。   在川中,这五千名手榴弹兵确实是熊督理的一大法宝,攻守都很得力,今日就用上了。   随着刘神仙一声发威,几千号手榴弹兵就乱哄哄向上冲,慕容雪海仍是老一套,大炮排枪手榴弹轮流伺候,把大队神军炸得死无全尸。   不过神军也确实有一套,在密集的火力之下还冲了两个波次,最后在半山腰和定边军对掷手榴弹。   在羊楼司一线,定边军和湘军天天对掷手榴弹,那算是有了手榴弹战的经验了,而模范师的手榴弹虽多,但比起湘军的红色小手榴弹海简直是儿戏了,大把大把的手榴弹直砸在模范师的头上。   而模范师居于低处,往上扔不及远,都落在定边军阵地前十几米,又缺乏投掷训练,不少都落了回来了。   这神军也许真的是刀枪莫入,只是这手榴弹既非刀非枪,所以他一开始就念错词了,应当念:“手榴弹莫入……炮弹莫入……”   神军在手榴弹下伤亡惨重,被迫撒开大脚往回跑,六门榴弹炮又打了一个齐射,最前面的几百人非死即伤,至于刘神仙,开战之后还能见到他,等道众一退,他又跑回和王前敌总指挥海吹九时九分九刻进攻的好处。   别看他以神仙自居,有时候阿谀逢迎还真有一套,说得天花乱坠,把王玑凌说得头晕脑转,当即下定九时九分九刻总攻击的决心。   九时九分,川军赌上全部本钱,集中二十个团兵力在南津关的狭小地区内开始进攻,一波接着一波冲上来。   这态势实在太宏大了,几万人同时呼啸着冲上来,慕容雪海也是亲自上阵督战,现在他把手里的两个营也用上,一点预备队也不留。   即使如此,川军仍是以巨大的数量不惧牺牲地往上冲。虽然地面上尸横遍野,可是川军好象根本看不到伤亡一样,漫天遍野地往上冲。   川军集中大小火炮六七十门助攻,有些火炮甚至直接拉到慕容雪海团的脚下开火。   整个南津关变了一片火海,双方不时捉对厮杀,定边军的官兵发挥出他所具有的一切才华,硬是死战不退,用刺刀和枪弹给川军上了华丽而血腥的一课。   不过慕容雪海团的阵地仍是有崩溃的危险,他的团队经过几天的战斗伤亡极大,两个营只剩下八百多人,在开战之后又伤亡了三百多人,即使加上配属的一个半炮兵连,现在的总兵力不过七百多人。   在这种情况下,柳镜晓搜刮自己司令部的勤杂人员,临时组成一个步兵连,亲自带上南津关。   他实在抽调不出一个连的兵力,现在各个阵地都哭着要援兵,川军发了疯一般,在九时九分动用全部兵力展开全线进线,防线到处都是岌岌可危。   这八十多名步兵还是柳镜晓搜刮出来的最后一点实力,他是考虑南津关的重要性,才临时调到这来。   连平时最喜欢打对攻的吴苍雷这时候都龟缩在阵地死守不出,最喜欢以少胜多的胡博这时候不停地派人来求援,带来口信的是:“老柳,难道你不要骑兵营的老人了吗?”   司马勘和于长庆两个营也是同样的情形,就连负责二线巡逻的丁宁也是到处告急,渗透进来的川军散兵实在太多,“本日击毙敌军百余人,俘敌六十余……部队已伤亡过半……请速派援兵来……”   至于东山寺一线的最后阵地,能抽调出来的兵力全用上来,现在司令部是根本不设防,只要川军过来一个排,司令部就完了。   不过柳镜晓听到南津关一带枪炮声最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增援南津关。   不过柳镜晓这个连也是延缓一下南津关失守的步伐,陈瑜营因为伤亡太大,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排了,只能临时合编为两个步兵连,陈瑜看到这情况,平时稳重的他都不禁哭了起来,倒是慕容雪海说了句:“师长放心好了!有我在,就有南津关在!”   川军的攻势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一波高于一波,下午两时终于贴近了南津关主峰。   当真是天佑柳镜晓,这时候天气突变,来了一波雷阵雨。   大雨烧在川军的身上,川军火绳枪一遇水就失效,向上攀爬的时候又是山险路滑,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再加上川军一路冲锋,到现在还没有进食,等最终冲上主峰的时候已是疲惫不堪,结果被慕容雪海团的士兵用刺刀打了下去。   川军官兵的攻击精神确实很强,又打了两波冲锋之后,终于冲上主峰,但没等他们立稳脚,战场风云又变。   在他两侧,终于有两面军旗展开,接着两支部队冲杀了过来。   慕容雪海眼尖,大叫道:“师长,我们的主力来了!”   柳镜晓也是狂喜,亲自抓起军刀和左轮手枪带着阵地上残余的两百多人冲了上去。   官兵们也是士气大振,举起刺刀硬将敌军打下山头,等川军退下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定边军冲过来的援军。   川军苦战五六个小时,却未得一刻休息,又末进一米一水,遇到这个新锐之师,当即被打跨了。   柳镜晓双手挥动,大叫:“好!好!好!”   这支援兵来得太及时了,柳镜晓一时就是叫好,反倒是慕容雪海脑子比较活,他突然大叫道:“全线出击!全线出击!” 第四十三章 川鄂战争(八)   一听慕容雪海的命令,全团官兵都端着刺刀杀了下去,柳镜晓也反应过来,亲自带着部队杀了下去。   川军抵敌不住,纷纷退下去山,少数腿不够长的家伙干脆跪在地上,直接交枪投降。   见到这种情形,定边军当真是士气如虹,大叫着向前冲,川军苦战半日早已是疲惫不堪,哪里抵挡得住,纷纷向后大溃退,少数川军部队想上前反击,也被定边军立即打跨了。   赶到战场的是两个步兵营,总共六个步兵连,共有八百多人,加上慕容雪海原有的兵力,也不过是一千一百多人,比起川军的十个来团,不过川军的兵力的一成左右而已,可就是这些兵力硬是把川军打得步步后退。   王玑凌见到这种情形,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把上衣的衣物全脱了,拿了一把手枪,赤着身子大叫道:“给我冲上去……活捉柳镜晓者,重赏两千大洋!”   在他的督阵下,川军总算是停住脚步,重新冲上去和定边军交战,双方就是展开短刃相接。   定边军居于高处,又是刚到战场的部队,锐气正盛,川军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如定边军,又饿了半天,加上肉搏战又对心理素质要求极高,川军两个连队上去之后,都是快速被定边军用刺刀快速捅破。   不过川军集中所有的大小火炮朝定边军轰击,虽然准头不佳,顺带把川军冲上去打反击的一个连给打得全军尽没,却也给定边军造成相当大的伤亡。   而定边军进攻的势头也被暂时阻止住,若是长久下去失了锐气,这胜负之数还是难定之数。   配属给慕容雪海团的六门榴弹炮,由于长时期不间断射击,刚刚发生炸膛事故,死伤数人,还炸毁了一门六磅榴弹炮,因此已经暂停射击,一见到这种情形,当即重新开火,把川军炸得死伤累累。   但最要命的是接下来的一轮炮击,蒙定国的炮兵计有六磅榴七门(原有八门,后在羊楼司损失了一门六磅榴弹炮,现在又炸膛了一门,实际只有六门),十二磅的普通榴弹炮、海军榴弹炮和山地榴弹炮各四门。   抵达战场的火炮除了六磅榴弹炮四门和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四门外,其余火炮这时才抵达战场。   一下船,便听到南津关一线枪炮声隆隆,无须任何命令,段海洲和李剑霜的两个步兵营就直接朝南津关增援过来,接着炮兵也跟在步兵的屁股后面上来了。   南津关地形险峻,炮兵们手拉人推,硬是火炮拉上来山来,然后架设好了炮兵阵地,蒙定国见到自己的后继梯队上来,当真是欢天喜地,当即让摆好阵势的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和四门十二磅普通榴一齐开火,炮弹呼啸着带着死亡的弧线朝川军砸了下去。   三门六磅榴弹炮因为威力稍逊,所以落在最后,才刚刚被推上山头,没参加这次合唱。   但即使如此,这阵炮击仍然是致命的打击,无数弹片钢珠在战场狂飞,一发炮弹下来就能打倒了整整一个连队的川军,有一发海军榴弹炮的榴霰弹更将发挥出极限的杀伤力,刚好在一个团方阵的密集队形上空爆炸,足足有二百七十多人倒下。   到处是乱飞的残肢碎骨,到处是撕破人心肠的悲鸣,川军哪见过这种阵势,川军的师属炮兵不过是些二磅炮,所谓的重炮实际就是些三磅、四磅火炮,这种榴霰弹恐怖的杀伤力哪有见过。   接着三门六磅榴弹炮也打了一个齐射,但川军的意志已经完全崩溃了,大家撒开大腿就跑,声称“八月二十九日九时九分吉时总攻必能大获全胜”的刘神仙一见到前线有崩溃迹象,赶紧收拾行李,然后坐上滑杆退出战场,当然了,按刘神仙的说法是他掐指一算道:“神仙下凡说,成都必有一番大灾,波及全川,尚须吾师前往化解。”   神军既然到成都去化解大灾,大家自然也有自己的理由,有的想去万县窖子里再战一场,有的想去成都妓院里重振雄风,各师旅团长带头,大家集体朝万县进攻。   在这个时候,定边军的又一支生力军投入了战场,这是陈方仁统率的师直属队,什么部队都有,有陆达的特务营(由原定边军的两个辎重连和搜索连组织),段智洁的随营学校学员,就连骑兵营营长方初明也带着他那个下马的骑兵营冲上了战场(这个部队是原骑兵营的骑兵连),这支部队的总体素质虽然差了一些,但总数却有上千人,顿时把川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压断了。   他们的船队稍迟一些抵达宜昌,也是一下岸顺着声音就赶到了战场。   看到柳镜晓的部队一下子又来几千名如狼似虎的凶神,川军的步伐就加快了,为了早日攻占万县,有些士兵干脆把火绳枪和马刀都往地上一扔。   王师长开始大叫道:“回去!回去!给我回去!”可叫破了喉咙,只见大队大队的川军退下去,接着端着刺刀的定边军已经近了身了,看着寒光闪闪的刺刀,王师长也不由直冒寒气,幸亏他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在关健时候做了最正确的抉择。   他猛地转过身去,把屁股朝向定边军,然后发力狂奔,嘴里改口叫道:“谁掩护我……老子重赏……赏现洋四千……外加美女四个……”   这赏银一下子升格了,活捉柳镜晓不过赏个两千块大洋,可现在掩护一下王师长就能得现大洋四千,此外尚有美女四人。   只是大家似乎没有听到这个赏格,都是背对定边军拼命地向前跑,个个都是百米冲刺的好手。   谁说没有掩护王师长的英雄!等王师长几日后脱险到了万县,向他领四千现洋加四个美女的英雄好汉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这个说:“我持刀砍翻柳贼所部官兵十余人,光荣掩护王师长脱险……”那个说:“属下不才,但曾击毙定边军十多人,才让王师长杀回万县……”   甚至连阵前投降的某连长也说:“我带全连投降,结果大大阻滞定边军的进攻步伐,才让师长……”   不过历史经验表明,没有人能饿着肚子保持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两三百米,气喘吁吁的川军面对端着刺刀的定边军,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暂时向敌军妥协一下。   开始只是个别士兵投降,渐渐变成成连成排的川军士兵向定边军投降,后来演成团成营的川军士兵集体交枪投降。   柳镜晓是十分兴奋,他赶紧将派人把川军俘虏看管起来。   这些士兵都是本钱啊……虽然说川军的素质差,可攻击精神确实不错!   现在定边军在宜昌一役伤亡近千人,虽然说已经允诺给台湾萧迪吉大量俘虏,不过自己也需要补充一些兵力。   柳镜晓安排是定边军接下去的攻势是以新到的两个步兵营及原慕容雪海团大部追击溃退的川军,陈方仁的部队转移方向,向仍在进攻中的川军侧后方攻击。   这些川军还不知道南津关一线已经战败,还在死命地进攻,结果身后杀出定边军的大队之后,坚守的部队见到友军增援也杀了出来,在前后受敌的情况下迅即崩溃,大部缴械投降,只有少量腿快的官兵才成功转进后方。   不过这样一来,定边军可以使用的兵力就越来越多,又有好几个步兵营加入追击的行列,只有攻击三游洞一线的川军见势不妙,早早地退出战斗,吴苍雷率部出击只抓到了一个尾巴。   到了下午四五点,定边军已经转入全线进攻,川军则是溃不成军,经过初步清点,交枪投降者已达万人以上,不过柳镜晓也得到一个坏消息。   慕容雪海在川军的最后一波炮击之中,不幸在身边落了一发三磅炮弹,身负重伤,恐怕快支撑不住了,柳镜晓当即把指挥权交代给赶上来的郭俊卿,急匆匆地往回赶。   一进卫生所,就看到一个浑身包了绷带的人,他身边的韩信海已经哭了一个泪人。   慕容雪海原来长相清秀,现在全身包了绷带,看不到昔日的风采,时不时从嘴里跳出一两声低沉的呻吟,一见到他这般情形,柳镜晓就失声叫道:“雪海!雪海!怎么样!”   韩信海一听这个,哭得更厉害了,倒是慕容雪海十分沉静,用力举起手,指向柳镜晓,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慕容雪海可以说是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柳镜晓赶紧跑到他身前,坐在病床前,把他的手放下,安慰道:“雪海……放宽心……”   慕容雪海的眼睛闪烁出一丝光彩,十分吃力地说道:“镜晓,我恐怕不行了……”   柳镜晓又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放宽心吧……放宽心吧……”   慕容雪海倒是很从容,见到柳镜晓之后,他精神突然好了起来,问道:“纤巧回来了没有?”   柳镜晓赶紧说道:“回来了!应当回来了……部队都是坐她的船队回来的!”   他倒真没有注意慕容雪海把沈纤巧在嘴里叫的十分亲切,慕容雪海一听到这个消息,精神又好了许多,他说道:“纤巧还真能干啊!”   接下的话倒让柳镜晓吃了一惊:“镜晓,我真希望能再到纤巧一面啊……我现在心里全都是他……”   但他只能静静地听慕容雪海叙说:“我一见到纤巧的时候,就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后来……当你揭开纤巧的盖头的时候,我突然把一切心思都沉醉在她的身上……镜晓,你真幸福啊!”   说着说着,慕容雪海的脸也红润起来,柳镜晓十分伤感,知道这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慕容雪海的精神很好,他说道:“家里从小就说同姓不婚,因此我有了疑虑……如果那时候我开口的话,恐怕你娶不到纤巧……”   柳镜晓一惊,问道:“同姓?”   慕容雪海依然十分从容,他脸上还吐露出一丝笑意:“没错,我姓沈……沈雪海……海上沈家沈雪海……”   柳镜晓还在想着沈雪海说的事情,那一晚如果他真反对的话,自己确实没有多少机会和沈纤巧成其好事,可一听说海上沈家这四个字,立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当年开国第六镇统领后人,今日的海内第一商业巨子,怎么可能和自己手下这个小小的团长牵上关系,沈雪海倒是很得意柳镜晓的反应,不过又有些伤感,他把眼睛望向天花板,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沈家……海上……不过我已经被逐出沈家了……被后母逐出沈家的嫡子啊……”   不过沈雪海的脸上很快就没有了光彩,他说话越来越吃力,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机会……我的事情信海都知道……代我好好照顾信海!”   韩信海的眼泪是直往下掉,柳镜晓只能说道:“一定……一定……”   “也代我好好照顾纤巧……”   “一定一定……”   可到了最后,沈雪海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告诉你……我有个妹子,当真是国色天香……不会比纤巧逊色……我现在便把她托付给你啊……等到你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到上海把上海把她抢到……能办到吗?”   看着沈雪海期盼的眼神,柳镜晓只得答道:“好!”   沈雪海的语气竟然有那么一点快意:“妹子……任你聪明一世,我一定让你也尝尝做小的滋味……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沈雪海就是念叨着这四个字辞职的。   “韩信海晋升湖北陆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在沈雪海辞职后的瞬间,柳镜晓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沈雪海晋升旅长之后,这个位置是要让给陈瑜,但沈雪海的死,让柳镜晓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计划。   如果沈雪海不死,这个团长肯定是陈瑜的,但现在沈雪海死了,柳镜晓为了搞平衡,就把团长给了韩信海。   韩信海也在伤感之余,及时表达了对柳镜晓的效忠之心,并想把沈雪海的过去和盘托出。   只是柳镜晓也同样伤感,先让韩信海去处理团里的事情,其余的事情暂时搁一搁。   柳镜晓站在南津关上,俯视南津关紧锁大江,这心情才渐渐好了一些,这时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回头一看,视野中出现两张如玉娇脸。   柳镜晓顿时放开了伤感的一切,快步迈上前去,大叫道:“我的好夫人啊……” 第六卷 府院之争 第一章 大获全胜   沈纤巧还是有点脸薄,故意慎道:“谁是你夫人了……”   柳镜晓大声笑道:“自然是我的好纤巧了……”   沈纤巧还想说话,柳镜晓已近了她身子了,一双魔手似乎硬是她搂进怀里,小别胜新婚,怜惜着这下凡的仙子,嘴里还说道:“这次跑武穴赚了不少了吧?”   完颜玉琢说道:“当然了,赚了八万五千元!”   “这么多?”对于这个数字,柳镜晓表示相当的吃惊,在他的心里,沈纤巧和完颜玉琢顶多赚了一两万元就顶天了,没想居然弄了八万五千元。   沈纤巧靠在柳镜晓的怀里插话道:“这些可是我和玉琢姐姐的私房钱,和你没关系……”   柳镜晓笑道:“我的好夫人啊……你的和我的又有什么区别啊……”   他倒不在意在八万多元,现在他手里操控的现金大约还有五十多万元,他从小到大,也就是现在就富了,再说了,完颜玉琢和沈纤巧把定边军在武穴的部队全部运到宜昌,这就足够了。   打胜这一仗,莫说是一个八万块,就是十个八万块,柳镜晓都有办法搞来。现如今他是看上鄂西这块地盘,现在第一师是鄂西最强的一支武装力量,兵强马壮,柳镜晓又有长江上游总司令和鄂西镇守使的名义,所以他很想驻此长住,把这鄂西数十县经营成自家的铁桶江山。   倒是沈纤巧很有商业头脑,她说道:“夫妻也要明算账……你的便是你的,我的便是我的……”   “真的吗?”柳镜晓一边调笑,一边做恶,沈纤巧只穿了件白色衬衣,他的手自动滑进衣服里,感觉着肌肤的细腻和温暖,沈纤巧脸嫩,偏生被柳镜晓挑起了情火,只能求饶道:“等晚上好了……什么时候停战,现在货物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手……”   柳镜晓可抓住反击的机会了,他用力探索着沈纤巧身上的起伏,一边问道:“这钱……好象是我的吧……你说夫妻算明账,咱们算算怎么样……”   沈纤巧脸上早就带了晕红,一听这话只能低下头去,沈纤巧和完颜玉琢挪用出去做生意的,都是柳晓手底的公款,柳镜晓的手却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滑进她尖峰的两侧,再调弄下去的话,恐怕就要把一对尖峰都握在手底,沈纤巧这才着急起来了,他终究是大家闺秀,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戸,用黄莺般美好的声音说道:“玉琢……你说吧……镜晓好夫君,把手挪一挪,人家难受地很……晚上人家都听你的……”   完颜玉琢倒是很稳重,她等柳镜晓把手移出沈纤巧的衣服,然后一手搂住沈纤芳,另一手又搂住她的腰肢,才说道:“镜晓……莫怨纤巧好了,虽然主意是她出的,可这钱是我挪出去的!你要用钱的话,我给你快速弄回来便是……”   柳镜晓现在还真缺钱,打完这仗,部队要关双饷发镐赏,战死的官兵要发烧埋费和抚恤金,受伤的士兵要发一次慰问费,都是大笔的开销,他手底能掌握的现金,实际也二十多万元,其余都被完颜玉琢挪走了。   不过夫妻都是一家人,完颜玉琢的钱和他的钱又有什么区别,柳镜晓自然是看得很开,他突然向沈纤巧问道:“如果要川中震动,打到奉节够不够?”   沈纤巧想了想:“恐怕不够,一定要打到万县,威胁重庆才行……”   柳镜晓很是得意,现在两个绝色之妻一左一右靠在自己的怀里,任由自己胡作非为,当真是无限艳福,他大笑道:“那好!我们就打到万县为止!四川那时候有什么有大赚头的生意,纤巧,你通知岳父大人一声,全给我买下来……”   沈纤巧得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商业情报,自然是“好夫君!好夫君!”叫个不停,看到这么可人的妻子,柳镜晓也是如登仙境。   他有自知之明,让他的部队打进四川,那是没有这个实力。虽然他的部队装备精良,战斗力也极强,但数量实在太少。   川中的总兵力,据说有四百团之多,而且四川人口几为全国之冠,再扩编个百来个团恐怕不成问题。到时候自已带四个团冒失入川,必然是被各路川军围攻的结局。   无论何等豆腐的部队,一旦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必然是拼劲十足,发挥比平时强出数倍的战斗力,何况从这几天南津关之役的经验,川军的攻击精神确实很强,自己冒失入川,即使不是全军尽没的局面,也要损失惨重。   柳镜晓的另一重担心是自己种树,别人摘挑,到时即使是自己拿上大半个四川,直军如果学今天援鄂的办法,在自己身后派几个师入川,到时候这个川督的位置还是归了他人。   何况现在柳镜晓的这个师在宜昌苦战数日伤亡逾千,急需休整回复战斗力,加上到湖北后编入的成份也很杂,单纯论步兵的战斗力、行军力不一定能比老定边军强。   所以现在他的如意算盘是经营鄂西,等到四川有变,再想办法入川做他的川中王,如果四川不生变的话,就在鄂西经营也不错。   鄂西地形险要,沿江而下可取湖广,沿长江上溯可以穿越三峡入川,此外尚从湖北藉汉水北上,还可经略中原进图北方,柳镜晓从一团长超升成一方镇守使,虽然有些飘飘然,可终究没有头脑发热,冒然举兵入川。   当然了,姊归、巴东是他的辖区,自然是收复的,可是他现下准备想办法狠敲川军一笔,若不能把川军打痛了,川军的腰杆若壮着,他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他的原意是攻下白帝城即止,白帝城是当年刘备托孤所在,可以说是守川东的一道重要防线,但现在川军兵败如山倒,自己这方面只要攻下奉节白帝城,自然是全川震动,到时候任由自己狂敲竹杠。   自古自重庆出入川境,皆以奉节为门户,奉节既下,全川震动之局已成,但沈纤巧自幼长于川中,知道光攻克奉节尚不能震动川军,只有攻克万县,以致重庆随时有失守的可能,才能让川中人人自危。   不过沈纤巧只是在心中计算在她自己的那些小生意,哪里知道柳镜晓心中的如意算盘,柳镜晓兴致也很好,搂着两位爱妻说道:“我们一起到前线看看……”   沈纤巧毕竟还有点少女心性,大声叫好,还轻轻地吻了一下柳镜晓,柳镜晓就搂着两位夫人的纤腰一起向前线走去,顺便说到这几天的见闻。   沈纤巧才知道川军这几天败得如此凄惨,不过她知道柳镜晓的底牌,知道自己故乡不会变成战场,倒是在脑里合计做什么生意最赚钱。   夕阳洒下金黄色的阳光,大队大队的俘虏已经押了下来,傅斯博和花月影自然是热情招待:“川军弟兄们……晚饭已经做好了……大家快去吃吧……今晚上的菜有回锅肉和火爆腰花,大米饭大家敞开肚子就吃就是,管饱就是……”   为了提高可信度,还有一个高个竹杆在一边帮忙,他操着四川口音大声叫道:“我是川边军的邓肯,这几天吃得好吃得饱,今天晚上的菜还有糖醋排骨和鱼香肉片……”   川军们一听有这么好菜准备着招待他们,个个的脚步一下子就一下子加快,嘴里还说道:“早知道你们有这么多好菜好饭,老子就带枪过来了……不早说啊……邓肯,你到那边去也不通知一声……不然的话,也能让老子也吃饱几回……”   这几天川军的粮食供给不上,大伙儿都是半饥半饱,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其余的时间不是冲锋上阵,就是拼命逃跑,肚子早就饿扁了。   郭俊卿见柳镜晓搂着两个女人上前线了,连忙忍住妒意小跑过来说道:“镜晓,这次赚大了!”   她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柳镜晓放开搂住两女的双手,在身前用力挥舞着,然后说道:“这一仗算是打出我们定边军的威风,抓的俘虏也够多……只是雪海殉职了……”   郭俊卿点点头道:“俘虏数字清点出来,总数一万五千人以上!几个团长都继续追击,估计收复巴东指日可待!”   柳镜晓点点头道:“这么多?这一仗,俊卿可居首功!”   这个说法实际夸张了点,实际是拍郭俊卿的马屁,只是郭俊卿也中了这招迷魂术,不由飘飘然起来。   定边军这支部队,完全可以说是他和柳镜晓从漠北一手带出来的,看到今日的辉煌,回想万里征程风餐露宿,怎么能不叫郭俊卿感触良多。   旁边完颜玉琢拍拍沈纤巧的肩膀,说道:“纤巧,快见过郭参谋长……”   沈纤巧是个慧质在内的女子,完颜玉琢早对她讲过郭俊卿和完颜玉琢的事情,当即落落大方弯腰一鞠躬,甜甜地叫道:“见过郭姐姐……”   郭俊卿心情大好,也猜出沈纤巧的来历,把沈纤巧扶了起来说道:“纤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柳镜晓听出郭俊卿话里有话,当即问道:“俊卿,可是许了我?”   郭俊卿正好看到柳镜晓那深情的目光,一听到这话脸上不由一红,但她是女中巾帼,轻声应了声:“嗯!”   柳镜晓自然是欣喜若望,这南津关的空前胜伏,不如这郭俊卿一句轻语来得有效,他拉住郭俊卿的一双手,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叫道:“柳师长!柳师长!”   柳镜晓和郭俊卿回头一看,原来是傅斯博和花月影两个人跑了过来,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乐呵呵地叫道:“郭参谋长!完颜夫人好!沈夫人好!”   柳镜晓被破坏了好事,只是现在心情太好,所以并不在意,向傅斯博这个矮子问道:“傅老哥!有什好事吗?”   傅斯博见到今天的川军俘虏是漫山遍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脑袋和位置总算是保住,不过现在这些俘虏还算控制在柳镜晓手里,自然要柳师长开一开金口,他就等台湾来的大船一到,运几千俘虏回台湾,所以试探地开口问道:“柳师长……这俘虏的事情怎么办好?您答应过的?”   柳镜晓心情很好,当即答道:“一个五块大洋!现洋交易!”   傅斯博又是一喜:“五块大洋?”   这价码实在太低了,等于白送一样,只是柳镜晓觉得拿了萧迪吉那么多东西,自然也要给人家一点回报。   再说了,第二舰队雄据台湾,日后业务来往恐怕十分频繁,所以柳镜晓宁可开个超低价,和台湾方面搞好关系。   这个价码莫说是傅斯博赞不绝口,就连萧迪吉知道后也大叫:“柳镜晓!果然够朋友!”   等送走了傅斯博和花月影,郭俊卿倒是又想到一个事情,她说道:“今天倒有个功臣给你多赚了两万大洋……”   柳镜晓不解问道:“谁?”   立了大功的是丁宁的骑兵连,这个骑兵连在战斗伤亡不小,能动弹的只有十一二人,可是丁宁信奉马上作战,硬是不让骑兵下马作战。   这三峡地区确实不利于骑兵作战,可军马代步还是行的,丁宁带领骑兵超越追击,两条腿是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但气喘吁吁的川军正在暗自庆幸逃出生天的时候,前面的山上突然出现高头大马上的骑兵,看着他们挥动寒光闪闪的马刀,身边又是气势汹汹的追兵,川军在绝望之下当即交枪投降。   这个骑兵连至少拦住了四千川军,所以郭俊卿才说:“多赚了两万大洋……”   柳镜晓听完郭俊卿的话,心中暗暗赞赏,这个丁宁还真是天生的骑兵军官,不过又转口说道:“俊卿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郭俊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笑道:“想找我的主意……暂时还没门……先找玉琢和纤巧吧……”   看着郭俊卿远去的英姿,柳镜晓一脸坏笑,搂着完颜玉琢和沈纤巧的腰肢道:“好夫人……夜了……让我们成其好事吧……” 第二章 大好局面   沈纤巧从小到大,从来没今天这么害羞过,把一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都闭下了,脸上象喝多酒一般全是红晕,一双手紧紧抓住被单,嘴里小声地抗议道:“羞死人了……”   今天的情景实在太羞人,柳镜晓可以从下至下观赏着她一丝不挂的玉体,但闰房之乐,周公之礼,本是夫妻之间平常事,只是柳镜晓把她弄得太羞人了。   柳镜晓把她一双完无瑕的玉腿分开之后又抬到最高处,自己最隐秘的一切全都暴露柳镜晓的眼神之下,现在柳镜晓正在目不暇接在观赏着自己的一切。   至于完颜玉琢……   她也是自身难保,在柳镜晓的夫威之下,她只能宽衣解带,把同样骄人的玉体暴露在柳镜晓的眼神之中,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助纣为虐,帮着柳镜晓来捉弄自己。   柳镜晓的动作不大,一双魔手只是不紧要的地方略微滑过,沈纤巧浑身却象着了火一般,可又不敢说出口,只能微张小嘴,轻轻在那里喘气。   柳镜晓也不想立即提枪上阵,他在沈纤巧身上做尽水磨功夫,不时挑动着她的情火,沈纤巧终于支撑不住,就靠在完颜玉琢的身上,完颜玉琢一边调笑着,一边用一支手滑过沈纤巧的小腹。   柳镜晓深着沈纤巧身上特有的幽香,手上的动作也终于狂野起来,一只手在洁白晶莹的肌肤上用力挑逗着,另一只手也不放开她身后的完颜玉琢,在圆润的身子上摸索着。   当然了,双手左右开弓的情况,柳镜晓越来越兴奋,成熟的完颜玉琢和仙子般的沈纤巧带来无尽的满足,特别沈纤巧是怎么也承受不住了这种刺激,完全靠在,嘴里发出小声的娇吟,还不时轻轻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柳镜晓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直接扑上去,用舌头敲开沈纤巧的贝齿,霸道地勾住沈纤巧的丁香,交流着津液。   这种狂烈交缠的感觉,沈纤巧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却很快沉迷进去,柳镜晓的另一只手干脆紧紧抓住了完颜玉琢的一只玉乳,在那用力地画着圆圈,沈纤巧却只能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无心细听完颜玉琢那粗重的喘息。   片刻之后,柳镜晓又把雨点般的吻落在沈纤巧冰的颈部上,同时把自己的身体压在沈纤巧的赤裸纤体之上,感觉着丈夫肌肤中的火热,沈纤巧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觉,不由自由发出粗重的喘息,整个玉体剧烈扭动着,眼睛也带着情火张开了。   柳镜晓接下的动作愈发大胆,手口并用,顺着冰肌雪肤一路探索,那丰腴的双峰,那高耸的蓓蕾,那柔嫩的雪白肌肤,那富有弹性的丰臀,甚至连那女子最私密的地方,都逃离不过柳镜晓的反复爱拂。   在这种情况,沈纤巧整个人都瘫痪在完颜玉琢的身上,整个身子里都是无尽的情火,不停发出娇声美吟应和着柳镜晓的动作,偶尔扭动了一下身体以示抗识,她都不敢正视柳镜晓那炽热的眼神,只能害羞把头低向另一侧。   沈纤巧这般迷人神态,让柳镜晓觉得火候已到,他紧紧搂住沈纤巧,猛地一刺,进入她的最深处,当然他不忘在完颜玉琢身上加重几分力道。   这两位夫人娇声浪吟几乎同时响声,沈纤巧感觉那最美好的感觉,用力搂紧柳镜晓的腰部,用力摆动款款柳腰,配合着柳镜晓的动作,然后主动送上香舌,任由柳镜晓在她身上反复挞伐。   柳镜晓当真是勇不可挡,沈纤巧只是大声地娇吟着,用一寸肌肉配合着柳镜晓的每一次进出,床板吱吱作响,连完颜玉琢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用纤手和香舌赞赏着柳镜晓那有着魔力的身子。   沈纤巧在不停的动作之中登上了高峰,柳镜晓温柔地替她整理好弄乱的头发,才把目标转移到完颜玉琢身上。   今天,他特别生猛,让这两位夫人雨露均沾,反复登上高峰,到了最后,他干脆把两位夫人抱在一起反复挞伐,就连素称大胆的完颜玉琢也被羞得半死。   这一夜被翻红被,这夫妻三人可是享尽了房中之乐,只是第二天,三个都睡过头了,最后被柳镜晓折腾得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沈纤巧依在完颜玉琢怀中,装作生气地说道:“快去做正事!”   柳镜晓自然是遵夫人为圣旨行事,虽然说最重要的正事就是和两位夫人一起寻欢作乐,可这其余的正事确实还有不少。   定边军正在三个团长的带领下一路掩队追杀川军,姊归、巴东指日可下,事实上川军已经总崩溃了。   川军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极限的行军力,丢下辎重、武器、伤员后,在艰苦险阻的山地一日夜行军可达百里之多,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段时间的休整,他们根本不可能恢复战斗力。   事实上,未经艰苦的战斗,川军的很多单位彻底完蛋了,很多川军见到追兵追得太急,干脆脱下军服……当然他们中的半数甚至连这一步骤都不需要,因为只有半数的川军官兵有完整的服具,他们直接变成老百姓。   此次川军援鄂之役,总兵力在六十个步兵团左右,总数约在六万七千人左右,除在宜昌伤亡万人左右,被定边军俘虏二万三千人,其余的部队都是这样完蛋的。   战后返回万县的部队只有五千人不到,但这不代表着柳镜晓可以轻轻松松地拿下万县。   但是柳镜晓也知道越往前追击,困难就越大,现在沈纤巧的船队就搬了大忙了,他们在运送辎重和部队发挥了特别大的作用。   九月一日,柳镜晓下达停止追击就地休整的命令,定边军暂停对川军的追击,转入休整了。   事实上,很多部队这时候也跑不到了,在两天之内,他们狂追数百里,收复了从姊归到巴东一线,又俘虏大量川军。   柳镜晓当即下令就地扩编部队,原慕容雪海团,也就是现在的韩信海团获利最大,原来是团辖两营八连,现在扩编三营十二连,柳镜晓又从缴获品中抽调四门四磅炮组建了炮兵连,同时抽调干部组建了韩团的辎重连、工兵连和特务连,这样一样韩团总共有十六个连的部队。   柳镜晓参照的是鄂军军制,一营四连,一连三排九班,每班一十六人,一个连约在一百六十人左右,韩团的总兵力一下就扩充到两千五百人左右。   至于其余三个团,仍是辖两个营的建制,不过改为营辖四个连,同时由团部自行组建一个工兵连和一个辎重连,总兵力接近两千人。   柳镜晓的司令部也正正式式地扩充了一次,正式设置了八大处,师直属队的兵力也扩充到两千五百人左右。   这样一来,柳镜晓这个师的总兵力就在一万一千人左右,这是算是一次空前规模的扩编。   当然增加的兵员只能是利用川军俘虏了,不过看着定边军清一色的新式装备新军服,早就羡慕地睡不着了,又听说人家军饷高,抚恤金也高,人家一个小兵比川军这边一个排长赚得还多,川军自然乐意加入。   原本几个团长还是想再多扩充一次部队,特别是萧如浪从巴东打电报回来抗议:“何以韩团独有十六连之建制?”   柳镜晓给他的回复是:“军饷不足,暂编十连,稍后即便扩编……”这样才算是把各个团长给说服下去了。   不样这样临时扩充的部队,老骨干只有一半,新成份太多,一个连队只有几个干部是老定边军出身的,还有几个是到湖北加入的“老兵”,其余清一色都是四川兵。   对于这种部队,几个团长都表示没有几天的整训,战斗力恐怕很受影响,要求多休整几天,同时还要求补充物资和物资,特别是单位大了以后,团部带的现金严重不足,急需补充。   柳镜晓取出一部分现金给前线各个部队,让他们加紧训练,准备随时接受对万县的总攻击令。   不过柳镜晓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云杰打电报来说,湘鄂即将停战,想征求他的意见。   湘军方面对柳镜晓也很有好感,邀请柳镜晓对参加湘鄂双方的谈判。   柳镜晓又听了两位夫人的意见,完颜玉琢和沈纤巧对湘军印象挺好,说了不少好话。   湘军自是八月三十日败退回长沙,这时候长沙已是一片乱局,援鄂耗费湖南方面的大量人力物力,死伤者数以万计,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直军甚至占领了长沙,易恒赵在湖南的威望顿时狂降。   由于援鄂战事,湖南原来紧张的财政实际破产,大街小巷到处是败退下来的散兵和伤兵,医院里也住满了伤兵,败兵对于易恒赵的指挥极其不满,认为举棋不定,屡次暂停总攻击令,如果当初直冲武昌,自然能一战击破鄂军。   这些士兵到处劫掠发泄怒气,甚至冲到易恒赵的督军署,易恒赵返回督军署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勋表和财物都不翼而飞。   长沙城内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局面,甚至发生警察因为欠饷而罢岗的事。   更要命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江西陈克定同属鄂系,所谓“湘赣鄂联防”的成员之一,平时对易恒赵都是笑脸相待,直呼“易大哥……易大哥……”,可一听说湘军从前线败下来阵来,当即翻脸无情,带着部队杀进湖南了。   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上海沈家驻长沙办事处的关系,易恒赵向直军提出停战。   没等到得到回复,他就准备率部退往湘西,没想到陈云杰的回复表示愿意谈判。   陈云杰也面临柳镜晓同样的问题,一下子扩张得太快,一时间消化不了,所以也希望从谈判桌上敲诈些回东西,顺便把湖北这个地盘正式成为自己的盘中餐。   九月一日下午,柳镜晓带着两位夫人乘快船直下,准备顺道参加湘鄂方面的谈判。   和当初鄂奉双方的谈判一样,双方也是坐着招商局的商船来谈判。   柳镜晓到达岳州的时候,就赶紧去见过陈云杰,他上陈云杰的船,一见到一个干瘦的秃顶老头,看起来虽不起眼,但仔细一看,自有那一种藏龙卧虎的气势,赶紧说道:“湖北陆军第一师柳镜晓见过陈副使……”   陈云杰的职务是曹明的副使,所以柳镜晓称呼他说为:“陈副使”,陈云杰见是他以下位者自居,倒是有些欢喜,只是他以关云长自许,见到柳镜晓带着两个如花似玉,便皱起眉头了。   柳镜晓当初在廊坊和段总理顶牛,一个小团长硬是让中央政府无法免职,只能收回成命,虽然这有着直系的幕后支持,但这位柳师长表面恭顺,但实际却是个桀傲不驯的人物,他不喜欢这种阴柔的人物。   只是现在柳镜晓控制长江上游,一师一众随时可以沿江而下,陈云杰也不得不迁就事实,客客气气地说道:“柳师长,哪里话了……这次援鄂之役,你当居首功……萧耀这督军的职务,只是暂时代理而已,你觉得哪个人比较合适……”   这是以湖北督军的位置来引诱柳镜晓,柳镜晓却只知道承诺全是空的,只是到手的才是实际,他嘴里问道:“南督军在吗?”   南耀萧在一旁说了句:“耀萧见过柳师长……”   柳镜晓一看这南耀萧的神态,别人人家身着大礼服,又是一省督军,可确实是陈云杰手底的一个小媳妇,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当即客气地说道:“南督……我部队先在羊楼司和湘寇苦战八日,又在宜昌恶战川贼,部队消耗很大……经过计算,消耗了大洋四十六万,炮弹一千二百发,子弹……”   他弄了一大份账单,沈纤巧也在一边帮腔,最后柳镜晓就说道:“以上损耗,还请南督补充……”   南督哪敢做主,只得转眼望向陈云杰,陈云杰手里倒有这些东西,只是现在扩充自己的部队还不够,只能打个空允诺:“这些事……还是等谈判谈好了再说!”   且说易恒赵坐船来到岳州谈判,等一上船,还没和陈云杰客套,就只见到一个十分秀美的青年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大叫道:“好!今天要和你算账!” 第三章 扑朔迷离   这人正是柳镜晓,他揪住易恒赵的胳膊训道:“你这家伙!对朋友不忠不义,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破坏湘鄂和平协议,你为什么攻打我们湖北!今天我就要和你算账!”   这番举动把易恒赵吓了一大跳,可这一闹,陈云杰也出来为易恒赵推卸责任,他说道:“柳师长,过去的事情就不必谈了,这不关易督的事,这次挑动的祸首都是鲁荡平那帮人,与易督无关啊,千万莫错怪易督!”   陈云杰原本是打算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勒索湖南方面一番,没想到柳镜晓给他演了这样一出戏,反而要给易恒赵说起好话来。   易恒赵见到完颜玉琢朝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柳镜晓给自己帮了大忙。一开始谈判,柳镜晓便以鄂省的地方人士自居,口口声声说道:“看哪个还敢破坏湘鄂和平协议……看看今天的下场……湘鄂之间……”   他表面上抨击易恒赵,实际提出的条件是湘鄂双方重新签订联防协定,湘鄂之间无条件恢复和平,这自然是湘军最乐于见到的。   给这样一搅局,陈云杰的许多话便说不出口了,谈判约两个小时,湘鄂双方最终达成协议,陈云杰虽然几次提出惩办鲁荡平等战事祸首,并要求湖南服从中央政府,易恒赵都顶了回去。   最后的关健问题就是直军驻兵岳州问题,易恒赵允诺岳州为不设防城市,湘鄂双方都不驻兵,由警察负责维持治安,陈云杰坚决不同意。   最后易恒赵不得不承认直军有权驻兵岳州,双方以汨罗江为界,停止一切军事活动,直军撤至黄街、长乐街,湘军撤至湘阳、白水,湘东、鄂西各军撤回原防,湘鄂间铁路立即恢复。   这虽然是一个城下之盟,湘军苦战一月,非但没有拿下湖北寸土,反而丢失了岳州,但对于湖南方面来说,这总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等湘鄂和平协定一签订,柳镜晓当即向陈云杰再次索要补给,以外他也声明他的部队已扩编到一万五千人,兵多饷少,请南督按实额逐月发饷,并补发前月所欠军饷。   直军虽然是穷得叮当响,王子春又没给他们留下多少可动用的钱物,可是现在柳镜晓位于长江下游,据他所说,兵力已有一万五千人之多,随时可以沿江杀下来。   至于当面的湘军方面,虽然签订了和平协议,但仍是对已方虎视眈眈,个个对直军恨得咬牙切齿,何况收复岳州对湘军来说是很有吸引力,所以陈云杰虽然不耻柳镜晓的所作所为,但最后还是从牙隙里挤出七万元军饷。   柳镜晓一拿到军饷,当即乘船返回宜昌,一路上夫唱妻和,自是不在话下。   柳镜晓的部队现在正在宜昌到巴东一线整补之中,部队补入了大量的四川俘虏,一时间无法行动,柳镜晓遂决定不等部队全部整补完成,由各团各抽调两个步兵连,再配属一部分特种兵,准备乘坐沈家的船队准备奇袭奉节、万县一线。   不料,各团都表示困难太大,部队疲劳之极。加上水土不和,一时间难以出动,只有柳镜晓的基本部队第二团表示绝对服从。   柳镜晓也知道这情况确实属实,柳镜晓的定边军都是北地人士,一入湖北水网山地,相当不适应,加上水土不服,因病减员相当多,一时间还真以出动。   不过柳镜晓也知道川军已经退回万县,现在正是惊弓之鸟,如果等他们援军赶到,组织起有力的抵抗,那就不容易攻克万县。   柳镜晓遂从第二团抽调胡博营全部,然后加强陆达的特务连,配属蒙定国炮兵团的一个山地榴弹炮连,组成一个作战支队。   作战支队柳镜晓自己亲自指挥,乘坐沈家的船队直杀万县。   川军溃退回万县的残兵败将,总数不足五千人,加上万县原有千余守军,虽有六千之众,全是士气低落的部队,只有一半人拥有武器,其余的衣衫破破烂烂,连火绳枪都没有,根本不能称为军队。   这当中最完整的部队就是刘神仙的模范师,总兵力还有出征时的半数,两千五百人,但战斗力十分堪忧。   倒是刘神仙听说柳镜晓的部队顿兵于巴东一线,以为柳镜晓就停止于这一线慢慢整补,不会冒然冲进四川来,所以他兴致很高,立即召集信徒在万县县城摆开了一个“万法归一紫青双仙剑阵”,据说这个剑阵是当年诸葛孔明流传下来,大有法力所在。   孔明先生当年布下八阵图,杀败了八十万吴军,临终之前又悟得了这样一个剑阵,这剑阵能驱动七七四十九把仙剑,这四十九把仙剑威力无穷,会自动杀尽贼军。   当然了,这剑阵经过九九八十一代流传,最终传给刘神仙,只是这剑阵大费周折,需要一百个童男童女前来布阵,还需要金银不计其数,其它物资甚多,总计价值不下十万余元,但只要布好剑阵,到时候仙剑会自动飞出去杀尽柳镜晓的妖军。   现下刘神仙说了,柳镜晓所率十万贼兵正要杀入川中,祸害川人,但只要到时候刘神仙用仙阵一施法,就能把这些贼兵杀个干干净净。   但是刘神仙可不情愿施法,这问题出在前敌王总指挥身上,一路上逃窜的过程中他突然信了佛教,大骂刘神仙为妖道,他打给熊武能督理的电报干脆说白了:“督理之令绝对服从,妖人之命誓死不从……”   刘神仙不愿施法,一应川军只得让一个能说会道的军官前来劝说,这军官跑去跪在地下,边哭边说:“刘神仙,您就救救这川中的千万生灵……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熊督理的面子上吧……您先施法吧……王师长是个糊涂的人,您千万不要在意……”   可他暗地却大声咒骂道:“我操你先人……让老子跪在这里……我操你先人……”   在这种真诚的劝说之下,刘神仙拿了财物,终于肯施法。   可这军官一出门,逢人便说:“狗屁个神仙……老子操他先人都不知道……”   可谁说刘神仙的仙法不强,很快就见效了。   妙!妙!妙!他的仙法一施,前线有了确切的消息,柳镜晓现在手里有的部队不过一万出头,按刘神仙的说法,柳镜晓计有十万贼军,现下只剩了一万,其余九万都是被他的仙剑杀得干干净净。   可这剑阵还没全部摆完,柳贼还有一万残兵败将,不过也是死期将近,这仙剑一出,必能血流成河,让柳镜晓全军尽没。   不过,这剑阵给王总指挥那一拖,坏了大事,柳镜晓已经带着部队杀上门来。   柳镜晓带领船队,一路上未经任何抵达就冲到了万县,他一路上除了在奉节留了一个加强排外,没有留下任何部队。   他舰队把停在万县江面,用山地榴弹炮在轮船上试射了两发,接着柳镜晓那没有被仙剑杀尽的残兵败将就冲进万县城来了。   刘神仙当真是神机妙算,一见到柳镜晓的部队到了万县江面,当即又带着他的两千五百神军转进成都,至于各师旅长也是深知保存实力的大道理,纷纷远遁千里,“我军在给予柳贼以重大打击之后,为了更有效地打击敌人,主动撤出战斗,柳贼追之不及……当他们攻占万县的时候,我军已经在重庆休整多日了……”   不过柳镜晓的部队是没花一枪一弹就攻克万县了,川军一听到万县失守,顿时是全川震动。   从万县沿江直上,即可攻克重庆,继而席卷全川。   速成系正在埋怨熊武让他们出征湖北的二十个团全军尽没,正向熊武兴师问罪,速成武备两系随时准备开战,一听说柳镜晓攻克万县,当即又抽调了二十个团开赴东川一线准备和柳镜晓交战,其它各部的动作也是差不多。   柳镜晓一打下万县,当即从万县发报给沈纤巧,让他赶紧趁机抢购物资,准备大赚一笔。   一听说万县失守,柳镜晓又截断长江,这自奉节而下的商道就宣布断绝,而长江商道可以说是四川对外经济的命脉所在,许多物资的价格顿时狂降,而许多物资也几乎同时狂涨。   柳镜晓攻下万县之后,也顿兵不进。   熊武在万县外围调集了十五个团的兵力准备反攻万县,速成系又有二十个团的兵力随时策应,再加上其它派系前来支援的部队,总数达到七十个团之多。   不过这时候就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面对城里只有一个团兵力的柳镜晓部队,川军的七十个团莫说是有任何战斗行动,就是连侦察都不敢派,反倒是柳镜晓的部队不时四出打探军情,稍有接触,川军立即向撤退。   宜昌南津关之役,川军动用六十个团的兵力,对付只有六个团兵力的湖北陆军第一师(这是川军的估计,实际柳镜晓只有四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竟然大败而归,几乎可以说是全军尽没的局面,所以川军对柳镜晓部的战斗力估计得很高。   另一方面,川军又以为他是统率全师上万人马抵达万县,心里只想着是守住四川,哪里知道柳镜晓是在唱空城计,还有沈家的船队当天下午又运了萧如浪团的三个步兵连抵达万县,总算让柳镜晓定下心来。   这样一来柳镜晓就更加嚣张大胆,不过当天下午,柳镜晓突然收到陈云杰打来的一封特急电报,电报称:“……特将湖北陆军第一师扩编为湖北陆军第一、第二两师,每师两旅四团,员额一万人,军饷按实发给,请柳师长即速部队返鄂,川事由本副使处理……”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柳镜晓不知道陈云杰到底有什么打算,这陈云杰可不是如此大方的人物。   何况陈云杰许的厚利实在太重了,陈云杰他自己带到湖北的部队总计也就是三万多人,怎么会突然同意自己扩编成两师四旅,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柳镜晓立即发了封电报,说:“镜晓即日返鄂……”想借此试探直系的口气,接着打来电报的是鄂督南耀萧,他说:“请即刻撤兵回鄂……极盼镜晓返鄂……请柳师长即刻上船……”   接着陈云杰和南耀萧接连打了十几封电报催促柳镜晓赶紧上船返鄂,对此郭俊卿只说了一句:“武汉必然生变……”   约莫半小时之后,柳镜晓的武汉留守处终于打来电报说:“武汉发生巨大变化……有不明部队抵达武昌车站……详情正在探查之中……职王烈、白斯文。”   柳镜晓和郭俊卿自然猜出这支部队必定是鄂军的部队,这次援鄂战事,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柳镜晓和郭俊卿当即想到湖南方面曾向他们表示过,这次湘军援鄂实际是由段总理的爱将徐又铮策动。   王子春从来不是段总理的嫡系,只能算是鄂系的旁枝,这一次援鄂战事,易恒赵坑了王子春一把,陈云杰又暗算了易恒赵,可最后的大赢家,却是鄂系自身。   这个徐又铮当真厉害,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就赶走了听宣不听调的王子春,让湘军损失掺重之余反而丢了岳州,还让直军损兵折将,最后还为他人作了嫁衣。   现在湘鄂双方虽然签订了和平协议,可双方仍在一线保持接触,直军主力都置于前方,武汉却等于是一座空城,鄂系主力突入武汉,当真是一招妙棋。   柳镜晓和郭俊卿的这个估计果然不错,不久白斯文和王烈又打来电报称:“该部已占领武汉全城,番号正在查询之中……”   柳镜晓不愿为人做嫁衣裳,所以一面打电报说:“职已上船返鄂!”另一面却是按兵不动,反而加紧让各个团赶紧入川,“速赴万县,局面大好……” 第四章 风云多变   柳镜晓的电报是既有利诱又有威胁,到万县的部队,自起程之时起,一律发双饷,如果不赶紧增援万县,那柳师长就有颜色给他看了。   既然如此,几个团长还有什么好说的,每团抽调两个步兵连,就连已经抽调一半兵力的骑兵团也调了两个连,总共八个步兵连勉强拼凑出一个作战支队,由李何一团长统率增援万县。   定边军留守武汉的是白斯文和王烈,也算是柳镜晓这个小团体的人物,留守武汉的职责可以说是放假,不过轻松归轻松,柳镜晓也不忘提拔他们一下,抵达宜昌的时候就打电报让他们安心工作,柳师长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位置都为他们留着,王烈仍是李何一团的副团长,白斯文暂时任萧如浪的独立连连长。   柳镜晓这时候拼命催促他们,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发出一通电文,让他们立即查清武汉城内的情况一,特别是来援的鄂军是什么部队。   当天晚上,白斯文和王烈终于打电报报告说,入城的是鄂系的第八师和二十师,引导鄂系入城的是湖北第一混成旅,总兵力约在四万左右。   一听说这个湖北第一混成旅的番号,柳镜晓登时佩服徐又铮确实是算无遗策,当真是厉害人物。   这个丁长龙的湖北第一混成旅原本是湖北的地方部队,历史上就是段铁民的嫡系部队,这个湖北第一混成旅没有参加这次湖北的兵变,反而听从王子春调动,在中途伏击变兵所乘列车,枪杀变兵数百人。   湘军援鄂之后,这个湖北第一混成旅算是王子春手下除了周再之团外,唯一可以一战的部队,可丁长龙却是干脆宣布独立,既不加入援鄂军,也不加入鄂军一方,这样一来,王子春没兵可用,刚好柳镜晓的定边军赶到武汉。   王子春抓住自己这根救命稻草,当即送上了羊楼司一线。此后,直军援鄂,这个湖北第一混成旅仍是态度不明,始终不为各方所动,只是声称“中立”云云,只到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该旅才向陈云杰保证:“你们尽管去打湘军,这后方由我们负责……”   可当直军终于击退湘军的时候,这个湖北第一混成旅却来个拦腰一击,突然引着鄂军入了武汉,把直军的归路都断绝。   这也算是内战史上的一桩奇闻,九月五日直军攻克万县(柳镜晓的部队也算是直军的一部分),九月六日却把武汉丢了。   第八师和第二十师都是鄂系的基本部队,能打能拼,装备又好,而且又没有受过太多损耗,再加上一个没有受过损耗的湖北陆军第一混成旅,这战没打就算是胜了一半。   直军方面虽然号称七万之众,可从直隶带出的老部队只有三万多人,在前线和湘军苦战半月,消耗很大,这时候对付新锐的直军部队,还说不准有多少胜算。   其余的三万多人,一部分是许英杰的湖北陆军第二师,两旅四团的编制,号称二万之众,不过实有兵员不过万人,而且部队是新编成的部队,战斗力虽然不弱,倒也强不到哪里去。   另一支部队就是西震易的一个独立旅,这支部队原是湘军的铁路警备队,战前临时编为一个独立旅,在战斗突然反水投了直军,战斗力不强,兵员号称八千人,实际只有三千多人。   剩下只有柳镜晓的湖北陆军第一师兵力最强,号称一万五千人,这支部队在羊楼司苦战湘军,在宜昌更是大破十余万川贼(柳镜晓庆功的电报上说:川贼三十余万攻我……我军大获全胜,俘获无算……川贼全军尽没……大家估计着三十余万是绝不可能的,十万估计总有的),现在入川更是势如破竹,下奉节,克万县,大家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估计得很高,认为是一支久经沙场的能战之师。   现在是火烧眉毛了,陈云杰对这支部队十分重视,每隔半个小时就来电催促,后来他干脆明白柳镜晓一直呆在万县,发一份正正式式的撤军令,电文上除了许诺给柳镜晓的部队扩编之外,还说:“……柳师长接电即刻沿江撤回,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可军法从事,这哄谁啊,湖北陆军第一师是柳镜晓自已一手带出来的部队,这师里的大小事务柳镜晓说了算,所以他根本不理这份电文。   八月七日上午,王烈再次来报说,徐又铮已经找到他们,通知他们柳镜晓按兵不动就可以了,武汉方面他们无须费心,督军大人上任之后对柳镜晓自有重赏。   川军方面得知鄂军控制武汉的消息之后,赶紧派使者来威胁柳镜晓赶紧退出万县,否则川军将进行总攻。   川军惧怕柳镜晓的一个原因,他有直军的后援,在前线或许可以把柳镜晓击退,可天下最最能战的直军跟在柳镜晓的屁股之后,源源不断地开入四川,那川军是很危险的局面。   现在一听说鄂系重新控制了武汉,这川军方面胆气立壮,想把柳镜晓吓回去。   柳镜晓刚刚因为自己的第二支队抵达宜昌,实力大增,当即把川军的使者打了出去。   现如今柳镜晓在万县的兵力有四千多人,大都是定边军时的老兵,守个一两天绝对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他在巴东到宜昌还散布数千兵力,随时可以增援下来。   等川军使者一走,柳镜晓就发了两篇大文章,顿时是风起云涌,引起了天下瞩目。   这前一通电文是对川军的通电,柳镜晓说:“镜晓自束发受教以来,未闻残民以逞之团体能长久之理,川中早称天府,岁入几居西南半数,前金时协饷四省,诚西南腹心之地,然近十年来,川中军人系分为四,乌合十万,敲剥穷民以聚敛军饷,内战经年,诚流毒全川也夫!镜晓身为共和军人,不能于此军此辈共戴一天!现提义师八千,枕戈待旦,中央明令一发,当挥军直下渝万,扫平丑类,还我川中父老太平之天。镜晓斯可免告无罪,从此优游于林泉之下……”   这气焰之高,实在令川军坐立不安,“扫平丑类”、“枕戈待旦”能不让他们心惊肉跳,至于“镜晓斯可免告无罪,从此优游于林泉之下”则是一句空话,如果柳镜晓平定川中,哪有退隐山林的道理,自然是再升一步,尝一尝这四川督军的滋味了。   但凡一个人说不要名位,不要地盘,他的意思就是向人要更大的地盘,更高的地位。   下一通电文则是指向直军的,柳镜晓说:“镜晓难矣!镜晓苦矣!镜晓危矣!镜晓八千子弟,患难相从,械劣饷单。然无时无刻不以忠义自勉,遂能破叛军于林西,拒湘军于丁泗,破川贼于宜昌。正可谓可之下渝万,上慰中央历年期期于南北统一之望,下安黎庶百姓念念于中原王师之苦!孰料云帅明令一发,武穆金牌故事又见于斯时斯日之镜晓!镜晓终日绕室彷徨,忠义甚难两全,唯有伏乞中央将镜晓以下军官四百二十八员一体解职,士兵一千四千二百二十名一体给资遣散,镜晓方可不作误川之蠹,误国之贼……”   这一通电文更妙,明着是表一表自己“破叛军于林西,拒湘军于丁泗,破川贼于宜昌”的丰功伟绩,更是岳武穆自居,要为中央收回四川,可实际却是指陈云杰骂道:“你这个老家伙,老子也算是为你卖了不少力气,可如今想要让老子毫无所获地退出万县,为你们直军卖命,这绝对没门……”   陈云杰接到这通电文,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可硬是没有任何办法,还得赶紧打电报安慰柳镜晓。   不过直鄂双方的部队,现在仍是保持不战不和的状态,双方只是在一线处于对峙状况,直军在武汉维持治安的一个加强营,鄂军也没有对其缴械,只是派兵将其包围。   湖南方面刚刚签订这样一个和平协议,湖南方面就发生这样大的变故,自然有心热的军官要求反攻岳州,一举击败直军,可易恒赵老谋深算,他说道:“谁要先开枪谁就得完蛋!”   就是这次主张援鄂最力的鲁荡平也是这个意思,他说道:“等我们一动手,万一到时候直鄂两军合流,洪水一般地压过来……我们就成了湖南的千古罪人了!”   既然各位主帅都主张坐山观虎斗,湘军就抱着这种态度,对直军也是不战不和,却随时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而且宜昌方面,当天下午,川军又派了代表来要求柳镜晓撤兵。   这次来的熊武熊督理,他比前一位使者客气多了,一见柳镜晓就打拱说道:“我川军这次出兵实在是万不得已……是奉了莫敌莫抚军长的意思,还请柳总司令多多见谅……”   柳镜晓的态度很傲慢,只是瞄了熊武一眼,没说话,反而慢慢地品起茶来,品了一会便埋怨郭俊卿道:“这茶叶不好!”。   现如今柳镜晓有三个头衔,一个是湖北陆军第一师师长,另一个是鄂西镇守使,相当于前金时的总兵之职,而名位最高的一个则是“长江上游总司令”的职务。   但凡是位置在柳镜晓之上,大多称呼一声“柳师长”,同级的则称“柳镇守使镜晓先生”,至于有求于他的人物,大家都高呼“柳总司令!”   现如今柳镜晓是面如冰霜,熊武则十分狼狈,顿时不敢开口,郭俊卿倒是在旁边劝了一句:“熊督理,您还是请回吧……我们师长入川的决心是不会支援的……”   沈纤巧也随李何一的第二梯队赶到了万县,这时候倒为熊武说起好话了:“镜晓,你还是退兵好了……这打起来,你顶多也只有六七成胜算!”   熊武好象忘记他把四大美人当重赏的事情,赶紧恭维说道:“纤巧姑娘……大家都算是一家人,打起来多好没意思啊……”   现在沈家在川中当真是如日中天,现在万县一带的航运被柳镜晓的部队截断了,只有沈大小姐开口,这船才能顺顺利利地过万县直达武汉,大家忙着巴结沈家。   柳镜晓半响没说话,最后吐出几个字:“熊督理……实话说了吧,这一省督军的滋味我早想做了!”   熊武怕的就是这句话,他只能说:“我们这次是遵照莫抚军长的指示,如果你们入川,莫抚军长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柳镜晓豪气顿生:“就是来了,也就些滇桂军而已……广东离我十万八千里,等部队来了,我已经坐上川督的位置……”   郭俊卿在一旁帮腔道:“于公于私,我们师长都有入川的理由……别的莫说,这川中四大美人,我们师长可以仰慕地很……但现如今只见到一位沈纤巧姑娘,其它三位连影子都没见到……”   柳镜晓最后拍板道:“这样吧……你们赔偿我们军费一千万元,我就退到奉节……”   正说话间,来了中央政府的一封委任状,让柳镜晓的胆气顿壮。   这委任状全是张冠李戴的一套东西,首是委任陈云杰为“两广云贵巡阅副使”,南耀萧出任“两广云贵宣抚使”。   “两广云贵巡阅使”这个职务共和以来从末设立过,因此有副使而无正使本就是一绝,这陈云杰和南耀萧的地盘都在南方,如果陈云杰和南耀萧想要上任的话,非得打过湖南然后平定西南,说白了这个任命就是他们率部南征,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当南征军的总司令和副司令。   既然南萧耀不当湖北督军了,自然有人接任了,电文中说:“吴新光任湖北督军……”   这位吴新光是段铁民的一位内弟,段续娶多次,因此内弟众多,现任中央第三混成旅的旅长,也和南耀萧一样,从一旅之长直升湖北督军。段铁民有一种亲戚最亲的观念,吴新光就是搭了这样一个顺风车上来了的。   但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对于柳镜晓的安排,电文称:“原中央第四混成团团长柳镜晓,转任四川查办使之职……” 第五章 川鄂和谈   柳镜晓的正式职务仍是中央第四混成团的一个上校团长,这些“总司令”、“镇守使”、“师长”的头衔都是陈云杰私底下委任的,中央政府并不承认。   现在柳镜晓算是有了一个正式头衔,“查办使”,顾名思义,就是来查办四川的军民两政,说白了就是让他率部入川,把四川的各派首领都抓来查办。   这正是熊武最不愿意见到的,柳师长亲率一师之众直下渝万,接着直鄂大军接连入川,自己的地盘就保不住了。   柳镜晓也是感到奇怪,现下的大总统是直系的冯黎,见到这样一道委任电文,非但没有没有被气疯,反而在命令上盖印。   共和三十年以来,中央实行责任内阁制,大小权力都操控在内阁之手,总统名位虽高,可没有太多实际权力,不过内阁通过决议之后,必须由大总统盖印才能正式生效。   冯黎是直系的领袖,见到这样一道命令自然不会同意,这时候段铁民就派人来劝说冯黎。   来劝说的是直鄂两系之间的一个要角丁权洤,这位丁权洤现任公府秘书长,他劝说道:“大总统,别的莫说……先保住曹明帅的三万大军要紧……”   总统总理各有一位秘书长,丁权洤就是冯的秘书长,他是段铁民推荐给冯的,共事的时候却和冯黎处得很好。   一听这话,冯总统的幕僚纷纷反对道:“大总统,这印万万不能盖……一盖就会引起无穷祸患!”   可冯黎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番,丁权洤说的话确实是上上之策,自己如果不盖印,也不会改变不了事实,反而会让陈云杰的处境更为险恶。   湖北算是鄂系的起家立业之地,陈云杰带了数万部队不经批准就私自援鄂,还委任了鄂督(中央政府始终没有正式委任南耀萧为鄂督,只是让其“代理”,随时可以免职),最后他还是在委任令上盖印。   这一通电文对于柳镜晓来说,简直是飞来之笔!直吓得川军胆战心惊,闻柳生变!   现在柳镜晓集到万县的兵力不过几千,而川军已经在万县外围集结近百个团,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可这世界的事情就是如此奇特,拥有百团之众的川军一见到定边军就退后,力避任何冲突的可能,当然公开理由的是“我们川军是最最爱好和平,和平尚有一丝希望,则绝不放弃和平的希望!”   而只有几千人的定边军则是气焰冲天,大摇大摆地在万县附近派兵来回巡逻。   只要柳镜晓正式通电不接受这个“四川查办使”的职务,川军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   当然,唯一让熊武他们不能接受的就是柳镜晓提出的价码实在太高了!   一千万元!这相当于什么?前金时川省一年岁入不过千万两左右,共和以来,四川军阀混乱,每年岁月入可达二三千万元之多,但是那全是空,真要拿出一千万元,川军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川中养兵四五十万,岁出十有八九皆是为了养兵之用,其余的钱吗?   各位师长旅长总指挥都有良好的风险意识,他们认识日后的道路不是平坦,所以拼命积蓄养老金,每个人都有几万元到几十万元不等的积蓄。   熊武平时素好“爱敌人、爱士兵”,为了培养广大官兵的艰苦朴素精神,他发军饷最多只发七成。这次川军援鄂之役,能督理大下血本,终于给士兵发了八成军饷。   平时发饷,熊武考虑到广大川军士兵生活朴素,往往是尽量少发军饷。某次补发军饷,川军士兵一拿到手就有人叫起来道:“督理大人,这军饷怎么只有一半啊……”   熊督理自有一番大道理,他说道:“我是怕你们乱花钱,一拿到钱就乱嫖乱赌,把钱都花光了……所以就帮你们把钱存起来,到时候连利息一起发给你们……”   看看,熊督理是何等地用心良苦,这些现洋熊督理是充分利用其价值,熊武经常到花街柳巷与广大上级军官同乐,花到床上去了,另一部分不是购买不动产就是存到上海实业银行的帐户上去,做为熊武熊督理后半辈子的养老金。   至于“一起发给你们……”,那是绝不可能的,只听说熊督理有扣钱的时候,没听说有发钱的时候,熊督理抓来的士兵都是“十三从军行,八十始得归……”,从来不存在退役的概念。   如果某个士兵能幸运地“八十始得归”,倒是有拿走一大笔钱的一点希望,不过川军是否存在还是一个疑问。   经过这般刻苦经营,熊武熊督理现在家资丰厚,光存于银行的现洋就有五六十万元之多,至于重庆城内的田地、妓院、当铺、地产更是不计其数。   可熊武估计着自己的财产,总共不过四百多万元,大部分还是变不了现金的不动产,真正能救急的也就是七八十万元,其它人。   柳镜晓的一千万现洋,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只有川中的军头团结一致砸锅卖铁,才凑得出这么多现金。   不过熊武也明白柳镜晓是漫天开价,他试探地询问道:“川中久经战事,实在拿不出这么钱……柳总司令,这样办好不好……我们几个当头咬咬牙,大放血一次……给你凑一个五十万元,发给弟兄做为镐赏……”   柳镜晓摇摇头,郭俊卿则说:“熊督理,你不是明白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们师总共有一万五千人,欠饷又已经半年了……”   柳镜晓跟着哭穷:“熊督理,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最近我经营失利,把弟兄们的军饷都挪去经营,可结果……实在是一言难尽,非但没赚多少钱,反而把本赔个了精光,亏空了八十多万元……”   沈纤巧一听就哭哭啼啼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前次借了我四万多块,是不是拿去填亏空……”   说着就靠在柳镜晓怀里,用力捶着柳镜晓,才止住哭声,又骂道:“没良心的……不把我的八万块拿回来,我给你好看!”   柳镜晓摊开双手,摇摇头道:“熊督理,你也看到了……我也说实话吧,我们定边军一向发双军饷的,没办法……拿不出钱,只能给大伙儿画个大饼饱饱肚子,这半年欠下来的军饷加上镐赏,都已经是欠了上百万元,加上我经营上亏空了八十多万元……这次率军入川,开支又很大,要发的镐赏加上双份军饷,恐怕又是三四十万元……”   熊武知道柳镜晓说的话只能信一半,定边军的情况他还是有点数的,这个部队确实是足额发军饷,战时还发双份军饷,不过这么大的亏空是绝不可能,三四十万元顶天了,却只能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柳总司令确实有困难,可请柳总司令也体谅一下我们四川的困难了……川中多年战事不断,民众实在拿不出这么钱……”   四川民众?那和柳镜晓无关,他最后很真诚地说道:“熊督理……这次入川,我是很想有一番作为,如果空手回去实在不好看……不捞一大把回去,我就接下这个四川查办使的职务,打到重庆去,那你在重庆的财产岂不是……”   最后熊武见双方出价差得太多,只得起身告辞:“这价格实在太高,我还得回去各位督办、督军、巡阅使商量商量,一定商量出双方都满意的价码……”   四川既然派系众多,武备系的熊武自称督理,其它军官系、速成系的大小首脑们也有种种古怪的称呼,“四川督办军务善后兼摄西南各省民政”、“四川云贵巡阅使”……有其它派系委任的,也有自封的。   既然柳镜晓开了这么高的价码,熊武也只能回去和各位首脑商议商议。   不过熊武前脚刚走,柳镜晓又添了一支生力军,来的是台湾第二船队萧迪吉的舰队,第一舰队的战舰全是风帆战舰,又是老朽不堪,不敢沿三峡而上,所以柳镜晓在水上只能依赖沈家的几条小火轮装上一门海军榴弹炮吓人。   萧迪吉是来领自己的壮丁,他率领一支庞大的舰队亲自护送商船队直抵宜昌。   现下他对大批精壮壮丁是朝也思,夜也想,一听说傅斯博在宜昌弄了大批川军俘虏,当即带着八艘军舰和二十四艘大客船前来接收。   到了宜昌,由傅斯博领路查看了一番川军俘虏营,萧迪吉觉得今晚做梦也会笑啊!这几千名士兵可以编两三个旅了,到时候有这样一支大军参战,福建全省就是他萧司令的地盘了。   只是现在柳镜晓不在宜昌,俘虏营虽然是傅斯博看管,外围却是由段智洁的部队负责防御。   萧迪吉想要领走壮丁,结果段智洁当即回绝:“没有柳师长的手令,一个俘虏也不许带走!”   萧迪吉害怕电文来往太浪费时间,当即把客轮都留在宜昌,自己带着军舰到万县来找柳镜晓。   他的军舰全是蒸汽动力的新式战舰,又有沈家的老水手指路,轻轻松松地越过三峡到了万县。   一听说萧迪吉到了万县,柳镜晓当即上来欢迎,一听萧迪吉说明了前因后果,柳镜晓很痛快:“萧大哥,兄弟是仰慕已久……相互来往了那么多电报,可还是第一次见面……您帮了我这么多忙,没话说……川军俘虏一个五块,您要挑多少就挑多少……”   萧迪吉是个壮健的汉子,长得还算帅气,一听柳镜晓回答得这么干脆,当即答道:“不急……不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做大哥的既然来了,当然要为兄弟你助助威,杀一杀川军的威风!”   第二天萧迪吉的舰队当即起航直抵重庆,川军沿江炮台曾有开炮拦截,结果萧迪吉的舰队立即还击,上百门火炮同时开火,炮火打得铺天盖天,整个炮台陷入一片火海,两轮齐射过后,这个炮台算是废了。   接着萧迪吉的舰队一路横冲直撞,川军是远遁千里,根本不敢露头,抵达重庆江面之后,惊得是正在商议价码的各位川军首脑赶紧出来观看。   当然了,督办、督理们的贵体重要,都是远远地拿着望远镜观赏,看着小山般的军舰,个个惊呼不已,接着萧迪吉派人向川军下了最后通谍:如果九月十日,川鄂双方无法达成协议的话,第二舰队将会加入鄂方参战。   接着萧迪吉让舰队来三轮试射,铺天盖天的炮火把江边的一座小山都淹没了,看着空中的无数弧线,那巨大的杀伤力,顿时让川军吓破了胆,久议不决的价格问题当即达成一个底线。   九月九日,又是熊武带着一堆督办、巡阅使前来谈判,双方谈判的地点仍是万县江面的一艘小火轮,不过与前次不同,这次不是招商局的船,而是川中沈家的船。   一见柳镜晓走上船来,熊武立即让人奉上好茶。   那是上好的蒙顶茶,俗话说:“蒙山顶上茶,扬子江中水”,熊武见柳镜晓那日埋怨茶叶不好,赶紧弄来这“露芽云液胜醒醐”的蒙顶茶。   至于茶水也是从长江里提上来的上好江水,虽然说真正的“扬子江中水”是指扬江以下的江水,可是近代以降,扬子江往往泛指整条长江,所以柳镜晓也算是享受了一番“蒙山顶上茶,扬子江中水”的人生最高境界。   可惜柳镜晓钻到钱眼里去,一上来就咬定:“老价格!一千万!”   熊武咬咬牙,还价道:“八十万……不二价!”   柳镜晓当即回绝:“不成……您的价码实在太低,这样吧!我给你打个九折吧!”   “不行……”   “不成……”   “七百八十万……”   “八十五万……”   “这是痛心大降价……”   “我们把血本都拿出来……”   “你们的价格太高了,绝对不成……”   “我只能出到这个价格,我们自己的部队都在欠饷……”   “七百四十万!”   “一百一十万成不?”   双方就是这种无营养的对话,降价和加价的幅度越来越小,柳镜晓最后开出价格的是六百六十万元,川军方面则开出一百一十万元的价格,仍然是天差地别的差距,可双方都咬定这个价位,不再松口。   柳镜晓见双方僵持着,又用那套恐吓的办法:“如果再达不成协议,我们就要和第二舰队杀到重庆去,然后请直鄂两军作为我们的后援,等我们打下重庆、成都,那时候后悔就迟了!”   对于柳镜晓来说,他的底价是一百万元,现在已经多敲了十万元,索性把本钱全押上,看看能再敲多少钱。   这话确实吓倒了川军,熊武最后说道:“前次郭参谋长说,柳总司令对川中四大美人仰慕地很,一直想见一见……”   柳镜晓白了熊武一眼道:“就是见一见?”   熊武赶紧改口道:“自然不是,这剩下的三位美胜天仙、冰肌玉骨的美人,自然都是送到柳司令府上……至于这后面的吧……”   说着熊武就递过一个男人都能理解的眼神,柳镜晓哈哈一笑,解开风纪扣,笑道:“好!加上这三位绝世美人,你们川军出多少钱?”   “二百万元!”   对于熊武来说,他们的底线是三位美人加上二百五十万元,还有上调的余地。   “成交!”柳镜晓的回答让川军省了五十万元!   “成交!”省了五十万元的熊武同样干脆! 第六章 皆大欢喜   徐如冰眼神迷离,大声地娇喘着,承受着柳镜晓在自己身后的狂野攻击。   床前是一面大镜子,在烛光下,柳镜晓把目光放在镜子上,可以把她的一切,甚至是最私密的地方都看得纤悉无遗。   与柳镜晓接触过的所有女性不同,徐如冰并非那种大家闰秀型的女性,她的肌肤是健美的小麦色,让柳镜晓沉醉了许久,她的脸似乎是刀削过一般,同样坚毅而有力,可是席枕之间又是这样性感撩人,那小嘴,自己就是吻上三天三夜都不够。   同样,在柳镜晓接触的所有女性中,徐如冰拥有最最完美的魔鬼身材,圆润的双乳,若是不是柳镜晓亲手体验,他真的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丰硕的尖峰。   似乎是慕容兰珠某种药物的影响,柳镜晓的手变得相当纤细,几乎与女孩子的手并无两样,可柳镜晓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双手齐动,竟然握不住一只乳房,在那瞬间,一种直冲脑海的火热炽热了柳镜晓的整个身子。柳镜晓不由想初次相见时,她的酥胸半隐半现,给自己带来的无尽震憾。   这身材无损于她的气质,反而平添了一种风韵,宽衣解带之前,她象是一个纯真高贵的公主,而此时这个女子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不知疲倦地迎合着自己的动作。   如果柳镜晓不是刚刚用自己的长枪确认那狭窄与阻隔,还有这床间的点点落红,柳镜晓怎么也不相信在床上这样表现的徐如冰竟是一个处女,特别是有着一个寡妇之名的处子。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流露着一种神秘的光泽,特别是她那眼神中流露着的几分迷醉,还有一览无遗的完美身材,肌肤间的相触可感受着丰满和弹性。   柳镜晓不由意气意发风发起来,一边更加狂野地攻击起来,一边贴着柔顺的头发,含住徐如冰那香扇玉坠般的耳垂,嘴里不知低着说着什么。   徐如冰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柳镜晓说的是:“如冰……我的爱妻子啊……真美啊……”   听着柳镜晓的赞美,还有整个身子沸腾着的春火,徐如冰只有加大自己动作的幅度,迎合柳镜晓的动作,不过柳镜晓下一句又传来过他:“看……多美啊……”   徐如冰自然知道柳镜晓指的是什么地方,那镜中的景象当真是羞死了徐如冰了,自己的脸上早已不复那种高贵的气质,一张小嘴始终没有闭上来,反而大声娇喘顺着配合柳镜晓的冲击。   柳镜晓一手一个地抓住一对乳鸽不时变幻着形状,那尖峰上传来的感觉,同时也让徐如冰觉得整个世界都有崩溃的可能,就想放下整个身子,直接倒在地上,尽情地享受这一切的美好。   可自己的一双手还在用力抓着床单,顺便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自己的一切都这镜子里一览无遗,任由柳镜晓随意地观赏……而桃源处的景象更是不堪入目,别说刻意去看,就是想一想,都会令自己的整个身子沸腾起来。   一条长枪在那里无休息地进出,自己却不知廉耻地挺动着身子,任由柳镜晓进入自己的最深处,甚至伴随着柳镜晓的动作,作着最紧密的配合,追求那快乐的极限,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对这个刚刚认识两天的男子开放,包括这隐私的一切。   徐如冰看着柳镜晓秀美的面容,纤细的双手,以及那不时进出自己最深处的长枪,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这个含着自己耳垂的温柔男子,这个在身后不停挞伐着自己的男子,这个轻轻呼唤着:“如冰我妻……”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吗?   丈夫?徐如冰在瞬间想起无数的前尘往事,那幼年的逝去回忆,那人海的沉浮,乱世中的飘萍无法选择自己的归宿,自己的家族为了那虚构的大义,把自己许给了川中最有名气的世家。   只是这个丈夫没有那么多福气,自己甚至连丈夫的第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已经在新婚之前赤身死于成都的妓院之中。   在床上,除了同样赤身的两个妓女,没有任何线索,有的说是他杀,也说是精尽人亡,更有无数离奇传说,但无论如何,夫家迎接自己的轿子已经上路了,自己就成了有名无实的刘家媳妇,一个真正的活寡妇。   孤寂的岁月无人相伴,只有无数狼一般的眼神闪过她的完美身躯。还好他的夫家是川中最有名气的世家,又有教会势力的支撑,公公同时又是速成系的首脑之一,总算是过走了这么多年。   只是家中同样不安宁,对那近百万家产虎视眈眈的人不计其数,那样口口声声叫道“嫂子!嫂子!”的人,背后却制造无穷的流言,就连那个表面上正气冲天的公公,暗地却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只是突然之间,自己的命运却又来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啊!”在下一个瞬间,徐如冰的思索被柳镜晓的突击打断了,不由用尽全力抓紧了床单,整个身子擅抖起来,整个身子就想往床上倒去,又一次攀上了顶峰。   许久,柳镜晓的尖锐仍然停留于徐如冰的最深处,徐如冰只能依在柳镜晓的怀里,一双手搂住他的双肩,静静地享受这高潮的余韵,轻轻地说道:“夫君……让我歇息会吧……我们等会再……”   徐如冰在枕席之间的狂野,完全不象是一个刚刚破处的女子,就是普通的少妇也不能相提并论,当真是说无尽的风情,与她表面的高贵完全不同,柳镜晓不由想起西洋传来的一句话:“客厅是贵妇,床上是荡妇……”,扫了几眼她的私处,徐如冰只能把脸儿依在柳镜晓的怀里。   柳镜晓不由一时兴起,猛地把她抱起,可自己的坚挺依然停在那敏感的地方,大声叫道:“我们去找玉琢和纤巧……”   现在柳镜晓也是有脸面的人物,花了些银子在宜昌城内买了幢房子,自己和徐如冰的新房暂时布置在这边,而完颜玉琢和沈纤巧则睡在另一边,两边只用席子遮住。   柳镜晓说着就抱着沈纤巧下了床,一只手紧紧按住那圆润的玉臀,深深陷入了那极具弹性的肌肉之中,另一只手则扶住了丝绸般光骨的背部。   徐如冰却是更加羞涩,她一对娇乳完全压在柳镜晓的胸膛上,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两个人都无限欢愉,更要命的是柳镜晓每走一步,就带动深藏于她体内的尖锐开始冲击,在那泥泞的小径不时滑动,带来致命的欢乐,每走一步,徐如冰都不由欢呼出来。   与完颜玉琢她们不同,徐如冰给柳镜晓带来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完颜玉琢她们在这种情况往往是轻声娇吟着,发出小猫一般的诱人声音,而徐如冰则是大声娇呼,让柳镜晓有着无限的自豪。   这段短短的路程充满着无限的欢乐和激情,柳镜晓轻轻掀开帘子,这房内点着煤油灯,灯光下的完颜玉琢和沈纤巧,笑盈盈看着自己。   柳镜晓故意慢慢地抱着徐如冰过去,徐如冰一想到完颜玉琢和沈纤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自已体内又是羞涩,又是火热,嘴里的娇吟反而越来越大声了,在这短短的几步里,她始终沉醉于顶峰的欢乐。   当柳镜晓把徐如冰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已经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柳镜晓顺手掀开被子,那里面是两个一丝不挂的身体靠在一起,两张玉脸露出比鲜花更娇艳的笑容。   那个身子还保留着开始激情的痕迹,她们刚才肯定在床上谈论着自己。柳镜晓不想家里后院起火,还好自己调理得当,娶了这么多夫人,完颜玉琢和沈纤巧没有多少反弹的迹象,就是冷落了自己一会。   一想到开始两女同侍一夫的无限美好,再想起徐如冰在床间的枕间风情,柳镜晓仔细看了一遍床上三个不着寸缕的完美玉体,不由重燃战火,当即扑了上去……   当夜柳镜晓一龙三凤,枕席之间得意无比,只是三位夫人第二天都闭门不出,柳师长第二天也到师部迟到一小时。   这位徐如冰就是柳镜晓的战利品之一,虽然是川中四大美人的最后一位,可柳镜晓就觉得光凭她就不虚此行。   不过柳师长一手抓女人,一手抓银子。美人可以用期权鼓励的办法,银子是万万不行的,否则部队就要造反了。   当时柳镜晓在万县和川军达成协议,二百万元一定要现款现付,美人一时间找不到,可以稍稍迟一些。   川军方面也痛快,当即开了两百万元的支票,又由上海实业银行四川支行的经理担保,柳镜晓把支票送往上海实行银行宜昌分行,确认无误后,开始撤兵回鄂。   有萧迪吉的舰队负责押阵,柳镜晓也十分放心运回部队,不怕川军沿江拦截,只派一部分在巴东防御川军再次入鄂。   既然撤兵回鄂,这个四川查办使的职务自然不能接任,刚好冯黎总统打了一个电报给柳镜晓,代表直系希望柳镜晓拒不到任,柳镜晓便通电全国,说:“川中各部有悔悟之意,刀兵为不吉之物……川事既已告一段落,查办使之职无须再任……镜晓不堪大任,特向中央请示后继事略……”   当天还有陈云杰和南耀萧两位一起通电拒绝就职,他们的通电干脆有“我师官兵疲惫不堪……请以集体请假”,夹杂着柳镜晓的电报,声势十分浩大。   请假就是变相的辞职,辞职就是自由行动的前奏,直鄂之间似乎随时又有可能爆发战事,让段铁民和徐又铮打了几通电报出来说明情况。   不过这时候直系又添了筹码,王斌城旅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武汉以北下车,占领阵地,摆开一幅随时开战的态势。   不过这些事情和柳镜晓无关,他现在知道自己的筹码有多少。   抓来二万的川军俘虏,柳镜晓让萧迪吉八千精壮带走,萧迪吉大声连道:“好兄弟!好兄弟!”   他便带着傅斯博和花月影把俘虏押上船,当然了柳镜晓既然说过一个壮丁五块钱,他也当即开了一张四万元的支票,柳镜晓推托了好久才收下。   除了这四万块和从川军那敲得的二百万元,沈纤巧也趁机出手抢购的物资大赚一笔,加上柳镜晓原有的存款,给部队发了这次的镐赏和双饷之外,沈纤巧和完颜玉琢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柳镜晓,柳镜晓一清点,居然有三百万元的款子。   定边军援鄂三个月,从一个中央混成团升格为正规师,小金库里面有了三百万现款,也是共和以来不大不小一个异数。   不过女人的心思多变,沈纤巧却把自己的钱都交给了柳镜晓,柳镜晓正奇怪着,沈纤巧说道:“夫妻之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镜晓却不愿分私不分,他提取了五十万元作为全师的公用经费,挪了一百万元在完颜玉琢和沈纤巧的账上,剩下的钱则放上自己的账面上。   不过这账目除了郭俊卿以外,其余的干部都是不大清楚的,川军也不好意思说被敲诈了这么少钱,完颜玉琢和沈纤巧赚的外快更是不知。   川军往外放的风声说是柳镜晓只拿了二十万元和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拒绝到任了。   不过官兵们都很满意了,二十万元可是一大笔钱,没开几枪,没死几个人,就赚了这么多钱,够可以了。   柳镜晓这次又发了一大笔军饷和镐赏,大伙儿都是都有几个小钱了,至于美人吗?有钱有地位还怕弄不到吗?   别人不说,炮兵团长蒙定国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勾引了一个水灵灵的川妹子,整天腻着谈情说爱,结果柳镜晓当即在会上点名批评,让他抓好部队训练再说。   当前柳镜晓最紧要的事情,还是部队的训练。 第七章 就地休整   柳镜晓师现在有四个步兵团,总兵力一万余人,表面看起来是兵强马壮,但柳镜晓自已明白这是外强中干,算是纸老虎一头,真正打起仗来派不上多大用场。   这四个步兵团,人数虽多,可柳镜晓自己估计着,和老定边军的一个营一对一单挑,自己的一个步兵团还真没有多少胜算,除去炮兵的因素,这七八千人的部队,真实战斗力未必能比不到三千人的老定边军强上多少。   部队入鄂,一方面频频参加作战,部队消耗很大,在漠北和柔然叛军生死相搏的老定边军官兵冲杀在前,伤亡极大,就是在武汉招募的鄂军老兵也大量减员,现在部队里的四川兵几乎过半,这些川军的攻击精神不错。但也仅此而已,柳镜晓亲自带队下连检查川军新兵的情况,结果和几个团长都是大皱眉头,这些川军,说句难听的话,其战术水平比经过一个月严格训练的新兵都不如,几乎清一色的文盲,除了立正稍息,打仗的时候跟着前面人的屁股往前冲,遇到敌人时拿起火绳枪放几枪就不会别的事情。   与老骨干减员的同时,部队却不停地在扩充,柳镜晓到自己的基本部队第二团视察,居然有一半的排长不认识,而在以前,他能叫出骑兵营每一个干部的名字。   定边军时的连长,现在几乎全部担任营长以上的职务,有些定边军时的排长,现在已经接任了副营长,定边军的骨干老兵则是清一色的班排长,就连湖北招募的鄂军老兵中,也有一些已经干上了班长。   而这些人晋任到了新的职位,往往出现能力不足的情况,经常不适应情况延误军机,这次与川军的交战中,柳镜晓就感觉部队的冲击力、行军力都远远不如老定边军了。   事实上,现在的湖北陆军第一师,从士兵到军官,包括他柳镜晓本人,都可以说是不合格的。   柳镜晓虽然具有完整的军官履历,从朱雀的附设陆小直到朱雀军校毕业,然后服务于定边军,有长期的军校学习生涯和相当时间的军中历练,只是他现在的晋升速度实在太快,以一个中等军校毕业出来的学生,指挥一个团级部队最能得心应手,可部队一大,就有一种指挥不动的感觉。   不过柳镜晓倒对部队抱很大的希望,有问题不要紧,关健是部队要有朝气有锐气,现在部队里无论老兵新兵,在柳镜晓的高薪政策影响之下,大家冲劲都很足。   老干部因为飞速晋升,加上部队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待遇也比老定边军好得好,可以说是对未来充满期待,而川军鄂军来的新人,虽然无论什么职务,基本是从最底层干起,不过定边军是学足鄂系风格,军饷不仅按月实发,而且饷额也比老部队高得多,因此大家都很有干劲。   何况现在部队里还有一批百战锤炼的老底子,这些老骨干从漠北到宜昌,几乎是无役不从,作风过硬,只要他们把部队带出来,柳镜晓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所以柳镜晓现在忙的就是全力加强部队的训练。   首先要从干部抓起,这时候柳镜晓当初弄的随营学校就派了大用场,柳镜晓请示了燕傲霜之后,将随营学校打出了“朱雀陆军军官学校湖北分校”的招牌,然后准备大力培训干部。   这是柳镜晓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可以培训出一批干部,而且这些湖北分校出来的学生,日后就是自己手底的实力,当然他公开的说话是:“利用朱雀的资源来培训我们的干部,而且有了朱雀的毕业证书,日后不怕没饭吃!”   现在柳镜晓的部队内部十分混杂,虽然柳镜晓的朱雀系占了主流,还有萧如浪的原奉军系,慕容雪海团的一部分干部又自成一系,李何一也有自己的小班底,蒙定国那帮人算是旧鄂系,甚至有川军的小系统,可经过这样一搞,大家都团结到柳镜晓的旗下了,全部算是朱雀出来的干部。   不过军校一时半会还搞不起来,学员也一时间无法确定,而何况这种至少三个月的训练班对于要快速见效的柳镜晓来说,仍是太长了。   所以他首先要对排以上干部进行一周的轮训,至于士兵的训练,仍是加强步兵的基本训练为主,训操法、行军、射击……   等排以上干部轮训完毕,柳镜晓就开始大动作了,首先进行的是连排级别的小规模对抗,接着柳镜晓放出风气来,说是在营级规模的演习之后,要进行团级规模的对抗演习,表现突出者柳师长有重赏。   现在几个团长既有银子又有人马,缺的就是一个旅长的位置,这个重赏大家都是清楚的,几个团长都催促部队加紧训练,到时候好为团长争光。   柳镜晓还真不想封这个旅长的职务,现在四个团长都对自己俯首听命,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可中间多了旅长这一级,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可是为了提升战力,他也不管这么多了。   至于下层官兵方面,柳镜晓则是按规矩办事,战时发双份军饷,平时照常点名发饷,而在演习期间,成绩优胜的团队可以参照战时多发五成军饷,这也充分调动了下级官兵的积极性。   当然,这套法宝也不是万能的,柳镜晓就多次不点名批评了蒙定国意志消沉,整天忙于谈情说爱,最后见蒙定国实在不象话,柳镜晓干脆下了死命令:要结婚可以,可首先得把部队带出来再说,只有柳师长点头验收通过了,蒙团长才能正式结婚。   这才惊醒了蒙定国,他一方面日夜吃住在炮兵团,整天带着部队拉练,一边赶紧筹集聘礼,准备尽早完成人生大事。   困扰柳镜晓的问题还有川军的思乡情绪,湖北陆军第一师确实不错,全新的笔挺军装,这刚制成的上好军鞋,还有新皮带、新背包,武器也是第一流的,就连军饷也比自己的川军要多上不少,可这一切怎敌得上那淡淡的乡愁,宜昌虽好,终非故里,加上补进来的川军士兵又没有巩固过,逃亡实在为数不少。   虽然再次从川军俘虏补充了一批进去,可柳镜晓也知道关健还是要巩固下来,一方面加紧宣传工作,一方面加强戒备,折腾了半个多月才算是正式巩固下来。   可剩下的俘虏也不能再补入部队了,川军的二百万元和美人当然也不是毫无代价的,当初柳镜晓和川军谈判的时候,川军就已经要求柳镜晓发送全部俘虏和缴获的武器弹药。   可已经吃进去的就不能吐出来,川军转口要求柳镜晓发还其余的俘虏,双方那个二百万元的协议实际就包括就这批俘虏和武器弹药。   武器方面好说,川军的主力装备是火绳枪和二磅炮,这些货色反正定边军都看不上眼,全部发还就是,剩下的三磅、四磅、六磅火炮和一部分滑膛枪,定边军保留了大部分,一部分陈旧不堪用的武器也一并发还川军方面。   俘虏方面也好办,萧迪吉挑走的八千人全是精壮,柳镜晓补入部队的这六千人也全是体质既好又能吃苦耐劳的青年士兵,个个正当壮年,上下都很满意。   至于挑剩下的川军俘虏,尽是些老弱病残,即使有个别精壮,也是因为好吃懒做,被部队退回来的,因此柳镜晓并不在意。   不过美人不到手,怎么能还交最重要的俘虏,川军方面催促了好几次,柳镜晓都要求先送美人再交俘虏,川军才终于送来两位美人。   别看徐如冰在川中四大美人才名列第四,那容貌比之沈纤巧可真是毫不逊色,在枕席更是无限风情,至于另一位美人,柳镜晓一见面就觉得当年海陵王的“天下绝色妻之”当真是至理实言,可是这位美人的身份,当真是让柳镜晓哭笑不得,一时半会还真弄不上床去。   美人到手之后,柳镜晓也用沈家的船队送回两千俘虏和一笔军火,现在沈家的船队在川中威风极了,没有人敢拦,加上这批货物又是事关川中各系的本钱,自然是一路顺风。   自流井的食盐只能用沈家的船才能运到鄂西销售,现在川盐在鄂西一带排挤淮盐,将淮盐赶出了市场,一批安徽商人找柳镜晓诉苦,可柳镜晓觉得,这川盐济楚也不错,平时这盐商没半分钱子孝敬自己,可这川盐就不同,只要经过柳镜晓的防地,每担食盐自动进贡二角现洋,这个月下来,足够发一个团的军饷了,何况沈纤巧家中在这方面也能得利,这不是一举两得。   四川方面现在觉得柳镜晓镇守鄂西,倒十分合乎川人的味口,自流井的食盐销量虽大,可一直以来都是供大于求,库存食盐达十几万担,盐民失业很多。历史上虽然有过“川盐济楚”的先例,可湖北全省却是淮盐的销区,淮盐又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因此川盐向湖北出口一直很受到限制,一年不过千余担而已。   可柳镜晓现在驻守宜昌,川盐只管向湖北出口便是,不管数量,只要是沈家的船队,柳镜晓师一律放行,销售则有柳镜晓的部队保护。   皖商重利,湖北盐价始终居高不下,民众苦不堪言,而现在来了一批低价而高质的川盐,鄂省民众欢呼不止,纷纷抢购川盐,而川盐在柳镜晓的保护之下,非但行销鄂西,就连鄂北湘南的商人也纷纷来宜昌购买川盐。   川盐品质较淮盐为佳,价格却比川盐低了一截,商人重利,虽有皖商的垄断,可现在柳镜晓的招牌在两湖一带十分好使,只要一听说是柳镜晓的货物,各位师旅长自然是愿意放行。   有些商人干脆是湖南的各位师旅长派来的,盐税一直控制在湖南省府之手,是省政府非常重要的一项经济来源,各位师旅长虽然不敢明目张胆扣留盐税,但私下作些食盐生意弥补一下军费还是可行的,只是一直没有渠道从川中弄到大批食盐,现在镇守鄂西的柳镜晓既然放行,还有什么好怕的。   盐是人民日常必备品,两湖一年能销盐上百万担,这生意自然就十分兴隆,自流井库存的十几万担食盐销售一空,又召回了许多盐民,没日没夜地生产。   不过日后给了川盐重重一击的,也是柳镜晓。   不过现在柳镜晓只管收钱,不管其它,唯一的意外就是最后一位美人居然姗姗来迟,让柳镜晓等得心焦。   这时候武汉方面和陈云杰方面都派人要求柳镜晓加入自己这一方,柳镜晓就以“拖”字诀应付,凡事“唔……直系很好……鄂系也很好……”,被人逼急了,柳镜晓来一句:“莫打仗,莫打仗……凡是和平为好……和平为好……”   中国人最善于见风使舵,柳镜晓也决心直鄂双方没争出个结果之前,决不表态,他只有在给王斌城的电报上,说了半句实话:“斌城大哥……镜晓仍在观望之中……愿与大哥共进退……”   其余的时间,柳师长过得十分轻松,白天抓部队的训练,晚上和三位夫人在床上一龙三凤,比白天还要累人,如果有空余的时间,不是陪夫人逛街,就是忙于翻他的萨满词典,翻译冰镜霜的配方,可以说是柳镜晓的日子是有滋有味。   既然直鄂双方始终在武汉一线处于不战不和的态势,柳镜晓也有心保持这种均势,哪方壮大起来,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处。   九月二十七日,川军熊武又来到宜昌,他一见柳镜晓的面就说:“柳师长……你有信有义,可我们川军实在对不住啊……”   柳镜晓一听,知道最后一位美人出事,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八章 宣战案   熊武已不象当初万县谈判那样恭敬,现在是直称“你”,而不称“您”,但毕竟柳镜晓手里有几千俘虏和大量军火,这都是川军各派各系的本钱。   这次援鄂失败,川军中是哭声一声,一致把矛头指向熊武本人,尤其是速成系损失奇重,出征的二十余团几乎全军尽没,又把大将的儿媳送给柳镜晓当小老婆,一时间成了川中的笑谈,当真是怒不可遏。   武备速成两系原本不和,熊武控制着重庆万县一带,在川中比不上速成系的富庶,可是熊武控制誉渝万一带的航运,因此速成系是有钱买不到军火,为了争夺湖北的地盘,两方才勉强合作,现在的情况简直是火上烧油,战事一触即发,随时有可能展开。   熊武现在的一张王牌就是:“你们速成系敢开火的话,我就把柳镜晓的部队请进川来,我做柳镜晓的前锋,大家同归于尽。”   前脚刚把柳镜晓请出川去,后脚就要请回来,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奇怪,所以他不得不向柳镜晓客气一下。   何况川货入鄂,一切都得过柳镜晓首肯才行,熊武要筹备军费,还得柳镜晓多多帮忙,因此一听柳镜晓发话,他就说道:“柳师长,这实在不是我们的错处……”   接着他就说明了情况:“这次跑的木琼音木小姐?”   柳镜晓不由动容,询问道:“是木总理的后人?”   熊武答道:“正是,木家向来一脉单独,现在传到木小姐这代了。我们我们刚想把她扣下,可是没想到她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跑到湖南去了……”   柳镜晓倒吸了一口冷气,反而庆幸起川军没有抓住这位木小姐。   木铁侠,这位共和历史上号称最强的男人,在共和三十年间以流星般的速度崛起,重建了共和国的秩序,其一生都充满着神秘色彩。   世人对木铁侠的推崇,看看书店就知道,从少女喜爱的言情小说《情诱木铁侠》、《爱上木铁侠》,到普罗大众喜爱的纪实文学《木铁侠传》、《追随木铁侠:共和三十年》,军事爱好者必读书目《木铁侠与十大名将》,甚至禁书《木铁侠秘史》、《真实的木铁侠》,应有尽有,其知名度甚至远远超过国父。   木铁侠当年神秘失踪不知所踪,只有一个湖南姑娘为他留下一个遗腹子,此后人脉单薄,据说这一代只有一个叫木琼音的女子,柳镜晓也是有所耳闻。   柳镜晓还真弄不清楚,他要真的把木铁侠的孙女给霸王硬上弓了,会在直鄂两系引起多大反弹,当然这一切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他漫天开价:“熊督理,当年我们在万县谈判,我开的价码是六百六十万吧?”   熊武点点头,说道:“没错!”   柳镜晓说道:“后来加了三位美人,这价格就砍到二百万元……这一个美人能值多少钱?”   熊武可不笨,这中间的差价是四百六十万元,也就是说柳镜晓认为,一个美人的价码是一百五十万元,这价格他可承受不起,他当即说道:“柳师长……这和我们无关……实在是天意啊!”   柳镜晓继续漫天开价:“不行!不行!我原本凑齐了川中四大美人,原来三缺一,这精神损失费可绝不能少……”   熊武只好讨饶道:“五万元可否?”   柳镜晓反正是漫天开价,不拿白不拿,装出一副十分痛惜的样子,最后才说道:“那只有这样了……不过木小姐回四川探亲的话,你们可不要放过了……”   见柳镜晓敢收钱,熊武就放心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柳镜晓肯定站在自己这一方了,当即催问道:“柳师长……这剩下的回归壮士和弹药何时起运?”   川军嫌俘虏的名称太难听,那是表明自己打了败仗,所以改称“回归壮士”,但还是换汤不换药,打败仗的事实还在那里。   柳镜晓虽然有些失望,川中四大美人自己坐拥其三而缺一,是大大的不足,不过也管不了那么了,当即打发了熊武。   第二天,柳镜晓当即把这次缴获的弹药和剩下的几千名俘虏全都送上船发还川军,不料在重庆登陆之后,还没有还发给川中各个派系,熊武居然全部扣留了下来,然后全部补充进自己的部队。   熊武的部队在宜昌城下也是大败而归,海陆空神四路大军一起发威,硬是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宜昌,反而损兵折将,部队溃不成军,这些实力自然是熊武眼中的肥肉,拿来补充自己的部队。   这就坑掺了速成系,这些俘虏和武器中有近半是他们的,速成系还指望着用这些来补充部队,一确认这个消息,双方当即在川东发生交火。   但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还是以前各师各旅各路的师长旅长总指挥了,以前手里有兵,熊武不敢动他们,可现在不同了。   别人不说,就说当初抢了沈纤巧的唐温,熊督理给他安了一个“败战罪”,关在一个环境恶劣的水牢里,唐温哪受过这种罪,关了半天就哭天喊地。   熊督理发话了,要出去可以,先交十万大洋再说,唐温就嘀咕着,早知道就呆在柳镜晓的俘虏营里,去台湾也行,那里的日子应当也不错。   没错,在俘虏营里,傅斯博听说他是旅长,给他安排两个勤务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夜无良伴无法入睡,以后傅斯博还请他一起去台湾,说是给他安排个文史专员的职务,可他放不下家里这成打的大小夫人和大笔财笔,一再推托,最后没去了。   倒是他的一个勤务兵邓肯,一听说去台湾的待遇如何如何(事后萧迪吉一条也没兑现),也不管柳镜晓五块大洋的卖身价,就乐滋滋地上了船。   可现在好了,十万大洋!老子存了三十多年钱,平时上窖子从不请客,这才存下二十四万元的财产,熊武你这个小子记住!十万!十万大洋啊!为了少受点皮肉之苦,这十万大洋还是付了吧!   至于其它战败被俘的军官,熊武根据身价开出不同的价码,在水牢开了一个碰头会之后,大家就老老实实地交钱走人。   这次赔偿柳镜晓的二百万元,虽然名义上川中各系大家一起出钱,可实际上却是熊督理垫付的,这一敲诈得手,熊督理虽然没有保住老本,可总算是填上了这个大洞,只亏了三四十万元。   光阴如水,时间已经到了共和八十七年的十一月初。   柳镜晓的部队,仍是只是进行连营级的对抗,柳镜晓许诺的团级演练尚未开始。   不过部队的战斗力和向心力都大大提升,现在一个步兵团敢包打训练之前的两个步兵团,朱雀军校湖北分校的第一期也正式开学了,柳镜晓每天都发到学校去上一节大课,这批军官不管是什么出身的,现在都算是朱雀出来的干部了。   川中的战事仍在持续,打了一段时间之后,速成系由于在宜昌损失太大有些后力不继,便打起了电文报,熊武对速成系大叫:“垫付柳师长回师镐赏甚多,我军财力不支,请贵部速速拔来,一等钱款到帐,所扣军火人员一律归还……”   速成系对武备系说道:“请速速发还人员军火,发还之后立时交付垫付回师镐赏……”   说白了,原来他们是在辨论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再有鸡的哲学问题啊。   川中暂时就处于这种不战不和的局面,而武汉前线的直鄂两军也是如此,双方展开空前激烈的电文战。   更有趣的是,这时候的北京城也处于这种的局面。   因为对卡佩宣战案的关系,阿尔比昂和卡佩都派人来华要求加入已方阵营,继而引发了主战和主和两派的争吵,至于加入卡佩对阿尔比昂宣战,那只有疯子才想出这种主意,共和国有那么多的海外领地,和阿尔比昂还有那么多的经贸往来,主动宣战的话,内阁先准备好总辞职吧,议会也先准备解散吧。   两派都来拉拢他,要干的事情倒是容易,在他们的通电上副署,柳镜晓也任由他们副署,反正自己就是不同意,他们照样会签上自己的名字,所以现在柳镜晓早上是宣战派,下午是中立派,晚上又能摇身一变。   现在听说段总理不主张宣战的,而冯总统则是主张宣战的一派,柳镜晓掂量掂量,觉得还是不宣战为好了。   卡佩!它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那穿着红裤子的无敌大军,特别是在那个曾经三次登基的皇帝统率之下,曾经横扫了整个西方,那奥斯特利兹的太阳曾经荣耀了整个西方世界。   即使阿尔比昂拥有事实上最强的海军,都无法对抗卡佩的陆军。   柳镜晓对于这样的敌军,除了敬意之外,还带有一丝恐怖,何况他现在又有一个坚定的同盟军,她轻声说道:“柳居士,还是莫宣战为好……” 第九章 清纯妙尼   柳镜晓的对面是个清秀到极点的小尼姑,不过十三四岁,极光洁的小脸,瓷器般的小手,身着宽大的尼姑装,沾不上一点人间的气息,手里拿了个木鱼在那里用心地敲着,就象一个瓷器娃娃,就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完全是个画中的人物。   这房间内也是清香缭绕,这还真绝,如果不清楚的人肯定以为柳镜晓是前来请教的佛门弟子,这小尼姑初看上来并非绝色,可看第二眼就愈发她有那么一种超凡出尘的气质,清纯到骨子里,人便不由自主地迷沉进去,连柳镜晓自己都觉得自己当真是好福气,得了完颜玉琢这样一个贤内助不说,最近接连得了三个大美人,当真是前世敲破了木鱼才得来的福气啊。   得了这样一个大美人一月有余,柳镜晓算是破了先例了,非但没弄上床去,就连手指都没碰过半节,顶多就是嘴上占点便宜,他现在就问道:“定音,为什么莫宣战为好?”   定音便逶逶一一道来:“佛祖有云……柳镜晓明白了没有……哟……那定音讲一讲这个故事……”   如果是第二个人对着柳镜晓讲这个佛经故事,他必定毫无兴趣,听不到十分钟便倒头就睡,可如今有这样一个清秀绝伦的小尼姑陪着柳镜晓,柳镜晓的精神好着,他不时装作白痴,请定音师太开导,不知不觉被柳镜晓引开了话头。   不过定音年纪不大,倒真有说得天花乱坠的能耐,偏生她又是一副至真至诚的态度,让柳镜晓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不过有人免费给自己讲童话故事,这也不错。   最后定音讲到当年割肉饲鹰的故事:“……菩萨问鹰说:‘你需要什么食物?’鹰回答:‘我要吃肉。’菩萨一声不响,便割自己臂上的肉来抵偿。可是鹰要求与鸽子的肉重量相等。菩萨继续割自己身上的肌肉,但是越割反而越轻,至到身上的肉快要割尽,重量还不能相等于鸽子……”   柳镜晓看着定音那清纯极的样子,听着那故事,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突然问道:“好定音……你也能割肉饲鹰吗?”   定音沉稳地答道:“柳居士,定音修为不够,恐是不能……如果真有那日,贫尼愿意割肉饲鹰……”   柳镜晓吸了一口气,强自壮胆道:“千万莫要……千万莫要……我可舍不得你啊……宁可我死,也……我们要同生共死……到时候割肉饲鹰由我来了……千万不要定音一根汗毛……”   正说着柳镜晓抓住定音两根玉一般的小手指,手指相触,既让柳镜晓心定气闲,又让他壮了几分色胆,抓得更紧了,定音不是笨尼姑,自然知道柳镜晓指的是什么。   这个月把的时间,定音和柳镜晓亲近得很,宛若一家人(当然了,柳镜晓本来就是把他看作家里人),白天同桌吃饭,晚上同房而睡,柳镜晓和三位夫人在一张大床来个一龙三凤销魂,让定音独守一张空床,想要挑逗这个小尼姑的春心。   可定音年纪不大,可在佛学间修为确实精深,人间声色连同那种种寂寞,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三千世界,柳镜晓不过沧海一粟罢了,这样一来倒让柳镜晓奸计不能得逞。   外面风传的说法是:“柳镜晓这个色狼饥不择食,现在是连寡妇、尼姑都要……”   柳镜晓日后花心浪荡,大小通吃,生熟不论,只要美女都要弄上床的美名就是至此而始。   可今天却被柳镜晓抓了一双手,再看柳镜晓那霸道的眼神,小尼姑强自镇定,说道:“佛渡有缘人,柳居士恐怕也是有缘人……恐怕会比定音早得道……”   柳镜晓这时候偏生讲了个大道理:“这样的话,我能不能给定音的庵里多捐了些银子……让我早日得道升天……”   定音正容道:“心诚则灵……”   柳镜晓这时候挑到语病了,他说道:“心诚同灵,我想同我的好定音同修佛法,同生共死,至死方休……海枯石烂……不知道到时候能否如愿……”   当然了,同修佛法的念头柳镜晓确实是有的,他现在是百分百的佛门信徒,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和小尼姑一起到床上去探讨佛法,据说佛门还有欢喜禅,柳镜晓是很想和小尼姑来一番欢喜禅的探讨。   定音听了柳镜晓的这番情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她说道:“佛法……”   还没说出口,柳镜晓就把她怀里一带,整个人靠在柳镜晓怀里,感受着柳镜晓的男性气息,羞得定音修为全失,嗔道:“柳镜晓……放手……”   这小尼姑的一举一动都是美到了极点,何况这柔声娇嗔,柳镜晓当即说道:“我的好定音爱妻啊,那么生份干什么啊……叫我镜晓……为夫当真是爱死你了……”   现在他是连“我的好定音夫人”都说出来,真叫定音心里发慌,六神无主,只能娇嗔:“放手……”   “叫我镜晓……”   “先放手……”   “或者叫我镜晓,或者叫我夫君……”   “镜晓……”小尼姑怎么敌得过柳镜晓这种大灰狼,低着头叫了柳镜晓的名字。   柳镜晓哈哈大笑,放开小尼姑了,定音心里如同有只小鹿在乱撞,怎么也定不下心来,脸上象发烧一样染上了红霞,可依然是美到了极点。   柳镜晓忽然感到,定音的美是内蕴的,不如徐如冰和沈纤巧那般外露,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难怪会有川中第一美人的美誉。   不过美人欢心还是要讨的,柳镜晓问道:“我去发一通反对宣战的电文好不?让大家都不要打仗……”   “真的?”清纯的小尼姑又上当了,她想了想,突然说道:“镜晓,能不能帮我去买些檀香过来……”   从此之后,柳居士更名叫镜晓了,柳镜晓知道小尼姑从四川带来的檀香已经快用完了,可是小尼姑一时半会都离不开檀香。   这好办,定音的镜晓有钱,当天就从宜昌城内买了不少,可小尼姑对宜昌本地产的檀香都不满意,柳镜晓问了她才知道,她原来用的檀香是从武汉买的。   武汉买的?柳师长也正好想要到武汉公干,徐震打电报给他要在武汉聚一聚,说是有要事相商,而三位夫人和郭俊卿也都想到武汉一趟,不是想买衣服就是想买裙子,宜昌毕竟不如武汉有那么多的花色。   所以柳镜晓当即拍板说道:“定音,你放心好了!后天我和你一起去武汉买就是,想买多少都任你!”   这话让小尼姑投来仰慕的感觉,可小尼姑摇摇头道:“好多钱啊……”   柳镜晓是现学现用,他道:“你不是说了,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能和定音同修佛法,那就足够了!”   第二天,柳镜晓就带着四位美女乘船南下武汉,坐的是沈家的小火轮,柳镜晓抬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看看几位美人,虽然川中四大美女缺其一,可是世上有几人能有自己这福份了。   当然了,白斯文编纂的定边军军史则是说:“师长孤身来汉,不惧千难万阻,深入龙潭虎穴,实为爱国军人之楷模……”   实际在安全方面,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现在手握重兵,是湖北举足轻重的人物,又有徐担保使这个靠山,自然是毫无危险。   白斯文和王烈都已在码头等候,柳镜晓一下船,他们就马上前来迎接,白斯文一见到柳镜晓的面就亲热地叫道:“师长……一起去琼玉阁……我都准备好了……可是有四大名花……”   柳镜晓瞪了他一眼,白斯文这才发现完颜玉琢和郭俊卿也来了,还有三位不知名的美人,赶紧改口道:“不过今天琼玉阁关门了,我们准备了一个饭馆,给师长洗尘……”   几位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点,柳镜晓正想说话,就听到旁边一条船停靠的地方起了争议,还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甚至还有人拉着横幅。   柳镜晓倒没兴趣管,还是沈纤巧眼尖,赶紧对柳镜晓说道:“是我们的船……”   我们的船?那就是沈家的船了,现在沈纤巧和柳镜晓是一张床上睡觉的人,沈家的船自然也是柳镜晓的船,柳镜晓当即朝那边走过去了。   只见几十人围在一旁,打了一道横幅,上面写着:“千里运棺,熊秘书义举感天动地”,下面还有一排小字:“湖北传统道德促进会恭送熊义士”,人群中间有一个瘦瘦的斯文人士,中等偏高,身着麻衣,带了一副棺材,正和船员在那里交涉。   一个老教书先生在旁边帮腔道:“熊秘书不忘故主,孤身千里送棺回故里……这等义举,你们居然无动声色……本人身为湖北传统道德促进会的会长,当真是义愤之至!”   会长旁边还有一个老儒生,他说道:“子曰‘吾不徒行以为之椁’,懂么?圣人说,‘那是棺材阿,我不能徒步搬运’,可见棺材是不能徒步运输的,圣人对此早有明训。吾为鄂省旧德促进会之副会长,要与贵东家交涉,岂有舟船不能运棺的道理……”   白斯文瞧了这边两眼,赶紧轻声对柳镜晓说道:“师长,这个会长我认识,我在妓院和他争过女人的,那个副会长……哟,想起来了……奶奶的,上个月赢了老子七块六角大洋的就是他……”   柳镜晓算是明白了传统道德促进会是什么东西,顿时对那个站在中间的熊秘书颇感好奇,一打听,王烈倒是清楚这个人的来历。   原来熊秘书的旧东家楚某竟是当今新任冯大总统六姨太四表舅的同乡至交,原任江苏某县的一个小小科员,冯总统进京,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属员自然也每人连升三级,所以楚某一下子变成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副县级。但级别好升,职务难排,北京哪有这许多空缺,最后某个天才一拍脑瓜:“他不是姓楚吗,那就去湖北好了。房东县刚好有个副县长的缺。”   谁知楚某兴冲冲来到武汉,才知道湖北王督军不仅爱裁军,也喜欢裁减公务员,湖北省政府三年前就把房东县撤销了,县府编制人员一律挂三成薪在省城“遇缺再补”,可怜房东楚副县长,由于是空降部队,到了武汉连三成薪水都支取不到,加上人生地不熟,王督军又已经下台了,无论是南督还是吴督,都没心思理会于他,一时间心情郁闷,一病竟死在了寓所内。   难得与他同来武汉的熊秘书,自己眼看朝不保夕,倒还记得共事一场的情分,将随行行李统统卖光,置了一口薄皮棺材,思量把楚副县长送回直隶老家入土为安。得知熊义士这番义举,自然就有湖北传统道德促进会的一干人士为了摇旗呐喊,可是到了这码头,沈家的船员嫌这棺材太不吉利,恐怕会吓跑一帮顾客。   柳镜晓听到这里,不由赞了一句“义士”,不想身边郭俊卿冷笑了一声,“镜晓,你被他骗了。如今到外省上任官员,哪个不带着现金打点上下,谁还指望国家的薪水过活,那秘书这般做作,棺材费、火车票能花费多少,到回了直隶,死者家属如何开得口问他要楚某的余款。”   柳镜晓仔细一想,不禁又赞了一句“好计”,看旁边郭俊卿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柳解释道:“‘家属如何开得口’极是关键,他这个打算,虽然容易看破,但俊卿你想,便是家属看穿了,又能拿他如何?这条计策虽然浅,但别人看穿了,他偏已经占掉千里送棺的义举,无论如何立在不败之地了。” 第十章 熊秘书   一听柳镜晓这样说法,郭俊卿点点头道:“也是个人才,镜晓何不招至麾下?”   柳镜晓也动了这心思,便走上前去,朝那熊秘书长大声说道:“阁下……可否听在下一言?”   柳镜晓穿着大礼服,肩上将星闪耀,大家都知道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赶紧让开一条路来,别看那熊秘书心机深沉,动了这个吞没东主余款的主意,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一见柳镜晓的衣着打扮,就赶紧迎上来道:“这位先生,保定熊曦有礼敢,不知有何见教……”   这熊某人显得斯文有礼,柳镜晓暗暗点头,他手下尽是能打会冲的人物,确实缺少这种善使阴谋诡计于无形的人物,这:“熊先生……你千里送棺的义举实在令人感动,我让这船带走你的棺材吧……”   沈家的船员一听这话,就有人大声说道:“这位先生……使不得,这人硬带着棺材上船,他又只有一张船票,因为他提出吃睡在棺材之旁,这非要把客人吓跑不可……”   与死尸同吃同睡于一处,这熊秘书确实是人才,下了血本啊!这样一番造就,确实让家属开不了口索要余款。   这时候沈家的水手长,看见旁边的人群有沈纤巧的身影,而沈纤巧一双美目又盯在柳镜晓身上,前几天刚听说大小姐最近已许了人家,新姑爷是雄据鄂西的柳镜晓师长,据说是门当户对的一对良偶。   再看眼前这俊美青年,身着将军服,锐气十足,就是呆子也能猜出他的身份,当即改口道:“姑爷……他们是新来了,都不认识您……”   一听这话,熊秘书顿时多看了柳镜晓几眼,柳镜晓笑道:“熊义士是否饿了?我请义士用餐,令东主的棺材我派人照料就是……”   一听有免费午餐,熊曦虽然不知道柳镜晓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连忙说道:“怎么好意思让阁下破费啊……”   不过说是说,做是做,熊秘长已经跟着柳镜晓起步了。   虽然说是“草草”,不过怎么也不能亏待了柳镜晓的肚子,白斯文和王烈连忙找了上好的饭馆,请师长和夫人及参谋长用餐。   现在全师大小事务都由柳镜晓一句话说了算,特别是白斯文招待得更加热情,定边军时期的老连长,现在最低也是个营长了,只有他雷打不动,仍是只是独立连连长,而且这个独立连只有一排兵,自然想讨好柳镜晓再晋升一步。   掌柜的见到熊曦身穿麻衣,嫌不吉利,不由眉毛一皱,熊曦也嫌穿着麻衣吃饭不方便,便将麻衣一脱,原来里面套了件上好的西装。   现在熊曦算是相当英俊的男子,穿着用东家余款新置办的西装,和刚才披麻挂孝的形象完全不同,柳镜晓相当满意,这家伙完全是个变色龙,自己手下还真缺这样的人物。   不用柳镜晓开口,白斯文已经点了十几道大菜,只有带发修行的小尼姑要吃素,柳镜晓询问了她这后,又亲自点了几道精致的素膳。   看着柳镜晓坐拥数美,熊秘书是直流口水眼睛发直,却硬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柳镜晓便顺口问道:“熊秘长贵东主和冯总统是同乡?”   熊秘书连忙答道:“是的,我和冯大总统也是保定同村的……还没请教这位先生大名……”   柳镜晓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熊秘长与大总统熟不?”   熊曦当然要自抬身价了,他说道:“熟!熟!熟!”   柳镜晓原本是想通过熊曦和冯黎拉上关系,一听这话,突然来了兴致,问起了宣战案的问题:“在宣战案方面,公府和国务院意见是否一致?”   熊曦很慎重,想了一会才答道:“很难一致……现在府院双方矛盾不小,磨擦很大。”   柳镜晓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回答,绝非孟浪之徒,他便装糊涂继续问道:“熊秘书,冯总统、段总理还有段总长不是说过要三位一体不分彼此吗?”   所谓三位一体,是指新总统冯黎一到北平就向人表示:“从此之后府院一体,内外一心!”他紧握着总理段铁民的手说道:“以后咱们之间绝不会出现府院之争!” 第二天他又把段铁民和参谋总长段士真找来亲切地说:“士真还请担任参谋总长。咱们三个人无所谓总统、总理、总长,也不分直系鄂系,只求合力办事。”   这事情一时间传为美谈,人称三位一体。熊曦在总统府也是混了一段时间,对此内中深有了解,就说了一段故事。   三位一体的宣言没说了几天,府院双方已经在院秘书长的人选上起了争执。与总统交涉最多的就是这个院秘书长,段铁民的院秘书长人选当然就是他的灵魂徐又铮,一天他想便把这层意思透露给参谋总长段士真,请他从中说合玉成美事。   段士真是精通黄老之术的一位老前辈,深知徐是冯最不喜的一人,又不愿一口回绝,怕段总理责怪他不肯帮老朋友的忙。过了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段等得心焦,又请新任的公府秘书长丁权洤进言于冯大总统。   丁权洤虽然是冯黎的秘书长,却是段的旧人,由段铁民推荐给冯总统,和总统相处时间不长,可双方却很谈得来,虽然知道是件苦差,心里却估计着冯段之间尚处蜜月期,冯黎应当不会一口回绝。   哪里知道他刚开口说道:“总理想用又铮做院秘书长……”冯的脸色就象结了一层冰一样:“请你告诉他,总理一万件事我能够依他一万件,只有一件不依……”   这件事就是:让徐又铮当院秘书长!冯是怕了徐又铮的目中无人,他的性子虽好,可终究看不惯徐的趾高气扬。莫说他是冯总统,就是上一任总统之所以闹起府院之争,还不是因为这个院秘书长。   其时段士真也同坐在一间屋里,一言不发,脸色也没有半点表情。丁权洤看了段一眼,暗中佩服他修养有素,当真是阅历极深的老狐狸。   丁权洤估计回报段铁民的话,又是一番冷脸,便先跑去找在家赋闲的徐菊人。这位徐菊人先生,是段铁民和冯黎的老长官,虽非军人出身,却在军界中声望极重,又任过总理之职,是冯最敬重的一人,得此老一言,或许能劝一劝冯,以免府院之间发生最深的磨擦。   徐菊人受他的嘱咐去见冯总统,只轻描淡写说了句:“总统怕又铮跋扈吗?铁民已经够跋扈了,多一个又如何?我以为一万件事可以不依他,这件事却不能不依。”   经过徐菊人的疏通,段终于改变了主意,只是向院方提出一个附带文件:“院秘书长因公谒见总统时,须与府秘书长同来。”   这是熊曦出京之前的事情,最后他分析道:“为了一个院秘书长的人选,府院双方已经起了争执,在宣战案这种事情,恐怕双方会义气用事,南辕北辙……”   柳镜晓见熊曦说话井井有条,演戏又是个上佳的能手,这时候掌柜把烧好的菜送上来了,柳镜晓便问道:“熊秘书,这送棺回乡之后,可还有什么打算?”   熊曦看出柳镜晓是要延揽人手,虽然不清楚柳镜晓是什么来头,但看他的派头,绝对是位高权重的人物,赶紧表态道:“也只能四海飘泊了……无处可去啊!”   柳镜晓便说道:“熊秘书……我现在手底正缺能写能说的人,我和你一见投缘……不如你来作我的秘书好了……”   秘书的位置看起来不高,却是上层人物最最亲近的人之一,打理机要文书,起草文件书信,熊曦当真是大喜望外,立即应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怕是烦扰了东家……还不知道东家大名!”   柳镜晓答道:“柳镜晓,时下暂居宜昌……熊秘书不必担心先东主的灵柩问题,熊秘书可以先护送楚县长的灵柩问题,再回湖北不迟……”   熊曦一听柳镜晓的名字,知道是撞到大运了,眼下柳镜晓虎据宜昌,是湖北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他猛地一拍脑袋道:“哟呀!我给忘了……我们楚副县长,生前有过遗嘱,说是他死后丧事从简,遗体火化就地安葬,只要给老家寄封书信即可……”   有了柳镜晓这样一个大靠山,还怕楚某人的家属来要余款不成,再说了,从水路来回直隶大费波折,又要在保定操办丧事,这秘书位置不一定给他留着。   柳镜晓当即喜道:“那是最好不好……”说道,他指着郭俊卿说道:“见过郭参谋长。”   熊曦赶紧站起来打拱道:“见过参谋长,还望参谋长多多提拔!”   他口齿伶俐,郭俊卿也是十分喜欢,柳镜晓见菜上得差不多笑道:“先吃饭吧……熊秘书长,我再慢慢给你介绍!”   熊曦的态度非常圆滑,上至几位夫人,下至白斯文,都十分客气,让大家不知不觉都接受了他。 第十一章 湖南问题(上)   吃着吃着,熊曦对柳镜晓的态度就越发越亲近了,口口声声“师长、师长”,柳镜晓见他口齿伶俐,言谈甚健,偏生口风甚紧,心里倒是十分欢喜。   这时候,熊秘书忽然问了句:“师长,敢问一句,现在我们部队是归直系还是鄂系?”   “这个……”柳镜晓不由犯了迟疑,说不出话来。   共和以来,虽无民主之事实,却有言论之自由,前金时茶馆里贴着:“莫谈国是”,现如今你却可以在报纸公开指责总统总理,最恶劣的结果也不过报馆被停刊半月。   事实上,北京城内就有一位老兄,创办了一份专门骂人的报纸,以为生财之道。这位老兄,素喜收藏金石,腰包里却没有多少大洋,因此他专门创办了这份报纸作为生财之道。但凡总统总理国会各部部长履职,他必定在报纸上开口大骂,把人家祖宗三代都骂无地自容。   人家是鸡蛋里挑骨头,虽然骂得厉害,却是没有多少不实之词,你封报馆,人家改个名字又出了,你想抓人?那可不成,新闻自由从国父到木铁侠都是一再肯定的,约法更是规定:“人民有言论之自由”,哪怕你是总统总理,也只有上法院打官司,可打一场官司往往要历经数年,说不定还要最高法院被驳回,人家在报上已经不知骂了多少次。   要想人家不骂,很简单,花钱免财,一收钱,人家就转而找别人骂去。但凡是做过一任部长的老政务官,上任之前先要给这位仁兄送钱,免得一上任就挨骂。这次冯大总统入京不懂规矩,结果被人家将他在江苏的种种所作所为全抖了出去,这位白宫的新主人赶紧派人送银子过去。   正因为如此,熊曦敢于在饭馆公开谈论府院之间的纷争而无人理会,可是这个问题柳镜晓却不敢开口,隔墙有耳,传入外人耳中必定后患无穷,何况柳镜晓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对熊曦说道:“熊秘书,我也给你说实话吧……这样说吧,我本人算是半个鄂系出身的,我手底下这些干部,鄂系出来的也不少,可现如今却和直系站在一条线上,这事情,真难啊……”   熊曦听了柳镜晓的话,劝道:“两者之间择其善而行之,时下师长还是亲近段总理为好……”   一听这话,柳镜晓和郭俊卿都停下筷子,问道:“这是为何?”   熊曦问道:“请教师长,直系有多少师兵力?鄂系有多少师兵力?”   柳镜晓恍然大悟,他盘点了一会说道:“就是把混成旅折算起来的话,直系也不过十师的实力而已。”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直系虽然都是能征善战的部队,可是真正的实力也不过十师而已,而属于鄂系的实力,不计入混成旅在内,光“师”的番号就有十五个以上了,这还不包括一堆的混成旅、独立旅,在实力对比上绝对占优,所以他有重归鄂系的念头。   熊曦这时候又说出一段秘闻来,他说道:“我在总统府的时候,和国务院的人多有来往,加上丁秘书长和我很亲近,所以听人说,总理一直有武力南征,一统全国的打算……”   这是人所皆知的秘密了,从木铁侠时代起武力统一就是北方的既定国策,只是因为财政上的原因始终无法实现而已,段铁民自然也不例外,他促成直鄂合作,实际也是为了南征大业。   柳镜晓这时候倒想起了一件事,当初王斌城和奉系谈判的时候,孙挺羽最后说过:“告诉段总理一声,如若南征战事一开,奉军免费出一师之兵,不需中央出一丝一毫便可即时开拔……”   如果奉系想想转移直鄂双方的压力,肯定是支持北军南征,而有了这催化剂,恐怕段铁民心里只想在自己手里达成南北一统的局面,南征的意愿恐怕会更加炽烈吧。   熊曦下面的话倒让柳镜晓吃了一惊:“总统的意思是先谈判,如果谈判不成再南征也不迟,等段总理可等不了那么久,因为他有借赵云的意思?”   因此他立即问道:“这赵云是?是哪位?”   熊曦说道:“公开的说法是曹明曹巡阅使,可实际大家都有数,段总理是标准的军校出身,哪里看得起小贩出身的曹巡阅使,他心里的理想人选就是陈云杰陈副使了,听说段总理想让曹明当南征总司令,陈云杰副之,等打下南方之后,让曹明当两广巡阅使,陈云杰当广东督军……”   接着他说了一通段铁民拟定的人事安排,柳镜晓脑子甚活,明白了武汉前线,直鄂双方处于对峙,却为何能保持不战不和的局面。   双方表面在打电文报,可实际上却是在暗里谈判,等双方谈成了,那时候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陈云杰说不定会联合鄂军在自己背后插上一刀。   曹明虽然是直系的首脑,可人心难测,眼下直军被堵在鄂南,无法回返直隶老家,如果转身和鄂军交战,近京都是鄂系的部队,直军部队只有两支,一支是冯大总统带到北京“防匪”的一师一旅,另一支则镇守保定大名的直军部队,但是直军援鄂,留守老家的部队几乎是在唱空城计,所以开战的话,直军难有胜算。   可是段铁民许以厚利,让直军替他的南征打头阵,对他而言那是最好不过,而对于曹明来说,也不失是件美事。   柳镜晓不由锁紧了眉头,说道:“段总理对我有什么看法……”   熊曦想了很久,才说道:“恐怕印象很不好……我听丁秘书长说了,总理对师长在廊坊反对中央非常有意见,几次想派兵平定,只是需要直鄂合作的局面,所以才没派兵……”   熊曦继续说道:“师长,你退出四川,拒任四川查办使之职……这其中的经过,我不清楚……可是,对于总理来说,那就是大大的不敬了……”   接着他又分析了一通,他说道:“在段总理看来,他是北方军人的领袖,你就是再大的错处,终究属于北军一脉……你的地盘就是北军的地盘,你的实力就是北军的实力……只有师长在四川一日,北军就在川中有一颗旗子,他又收买了四川军官系的军人,随时准备统领大军入川……可是师长退出四川,这刚刚与总理的心理相反……师长又送还了川军俘虏枪枝,在段总理眼里这又是一桩重罪,在他眼中,师长的本钱是北方军人的本钱,不得他的命令而擅自资敌……这不是目无总理吗?”   熊曦的分析丝丝入扣,柳镜晓听得很仔细,等他讲完,柳镜晓倒是报以轻快的笑容:“现在想来,总理是对我恨之入骨,必想借我的人头来立威了,只是我现在手头有点兵,所以才不敢发威罢了……”   熊曦连忙拍柳镜晓的马屁:“师长高明……师长高明……”   柳镜晓又是轻轻一笑,说道:“那以你来看,这如何善后是好?”   熊曦赶紧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向柳镜晓一鞠躬道:“师长,熊曦愿为师长解忧……”   柳镜晓眯眯一笑,说道:“熊秘书,你代我到北京走一趟,替我在总理面前疏通疏通……”   徐震小胖子找柳镜晓谈的事情也是和生意有关,原来他有些高利润的物资想到四川去,只是长江上游一样需要有人照应照应,想请柳镜晓帮个小忙,到时候报酬从优。   柳镜晓也是爱财如命的君子,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达成协定,只是柳镜晓带了家眷,徐震不能带他陷身于秦楼楚馆之中,这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   这几天,柳镜晓陪着夫人逛街购物,还帮小尼姑买了五块七角钱的檀香,让小尼姑是十分感动。   剩下的时间就去拜会新上任的鄂方要人,可惜徐又铮不在武汉,只有新任督军吴新光接见了柳镜晓,吴对柳镜晓的来访还是相当热情的,还拔了一批汉阳兵工厂的军火给他,让柳镜晓拍着胸膛说道:“绝对服从吴督命令!”   只是这位吴督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不堪大用的模样,能做上督军位置,唯一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他是段铁民的内弟,是为贵戚,非战将也,这是柳镜晓的看法。   这几天湖北全省相安无事,就连电文战都没打,倒是湖南方面因为援鄂失败,爆发了内战。   这天,柳镜晓正在旅馆陪着夫人说话,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细一看,原来正是他派往北京走内线的熊曦,他手里挥舞着一封信,信角下露出了一个末一笔写得特别长而有力的民字,柳镜晓猛着站起身一说:“你带来段总理的亲笔信吗?”   欲得而甘心的总理怎么会写亲笔信给他,熊曦的内线又是怎么走的通,此中自有一段经过。 第十二章 湖南问题(中)   原来有一个国务院跑新闻的新闻记者陈唐绍,因为口齿伶俐,挂了个国务院参议的虚衔,他和段铁民十分相近,时常进出国务院。   熊曦在北京时就发现了这条内线,和他缠得很紧。到了北京之后,熊曦不动声色,和陈唐绍照常来往,只是不说来由,等到第三天,唐绍无意中向他说了一项消息:现时府院失和,段总理也是忧形于色,很想和院方搞好关系,但一时苦于无从下手。熊曦乘机讲明了来历,许了重利,向他献了一个密计。   唐绍便跑去见段总理说:“总理这几日愁眉不展,莫不是为了府院失和的事情?”   段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但又坐下来垂头丧气地说:“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这南征的大业马上就要开始了……哎!”   唐绍趁机向段献计道:“府里有爱用自己人的习惯,相国不是不知道的呀!多用几个直系的人,意见不是容易接近了吗?”   “我用直系的干部不是用得很多了吗?”段铁民一连举出几个直系军官的名字,结果陈绍唐都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几个人的地位太低了……”   段想了半响,终于想出一个人来,不禁恨恨地说:“就是柳镜晓还没用过!”   他不称柳师长或镜晓,而直称其名,就含着此人可杀不可赦的敌意。这也难怪,柳镜晓虽然是鄂系的干部,现在却跑到直系一方去整天和鄂系跳对台戏,现在又出卖了北方的利益,柳镜晓诚是段总理眼中的千秋罪人。   陈绍唐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说:“这个人吗?太坏了,实在太坏了!总理还是另想一个吧”他口中却又象自对自说道:“总理想仿效封雍齿的故事吗?办法诚然是好办法,可惜柳镜晓此人实在太不可用了!”   刚愎的段完全落入落入他的迷魂阵,当真是熊曦的锦囊妙计,假手于陈唐绍而行之。第二天,段决定派亲笔信迎接柳镜晓入京面商要事,熊曦又钻了门路,由一个柳镜晓的代表摇身变作了段的代表。   接着,中央政府正式发表柳镜晓为:“长江上游总司令兼鄂西镇守使兼共和湖北陆军第一师师长”,这两个职务都是由陈云杰私授,一直得不到中央政府的确认,现下中央政府给柳镜晓发电,用的称呼还是“柳镜晓”   段铁民这其中也有让柳镜晓戴罪立功的意思,现下他驻兵宜昌,到时候段总理发兵四川,柳镜晓就是他的先锋官。   不过柳镜晓的正式军衔还是一个上校而已,以上校军衔而出任“总司令”、“镇守使”的职务,这也是共和以来的一个怪象,倒不是段总理小气,实际是柳镜晓到北京的那一天,发表他为将军府将军,同时超格晋升中将,至于柳镜晓的将军封号,外面的消息灵通人士都说是:“恒威将军!”   莫说是柳镜晓成了段铁民的先锋官,就连陈云杰也成了人家的先锋官,“代理湖北督军”南耀萧接下了鄂南镇守使的职务,虽然曹正使和陈副使的位置还没动,可这鄂南的地盘就算是归了直军。   大伙儿都看到湖南方面大打内战,北军大有机会趁虚而入。   当然了,让人家做一条能叫的狗,也是需要扔几块肉骨头的,段总理宣布南征直军改编为一师三旅,入鄂后收编的一师一旅也全部承认番号,鄂南直军由当地供给军饷,不足部分由国库补足。   同时允许在保定大名留守的直军部队整编为三个独立旅,也就是直军在何定大名的部队进行了一次大扩充,实力膨胀了好几倍。   等双方达成协议,段铁民公开声明:“直督决不易人”,曹明得了这个允诺,就准备乘车南下,一直在背后威胁武汉的王斌城旅也准备向南移动,只等曹明一到,王斌便兵移鄂南。   柳镜晓和完颜玉琢却没机会和这位义兄见上一面,他们在武汉呆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现下也是回宜昌的日子。   带着新来的熊秘书,柳镜晓带着夫人和一干相关人员浩浩荡荡地坐船沿江而上。   这次他把王烈和白斯文都带回了宜昌,总理亲笔信上催促他早日入京,可是柳镜晓预定的那次团级规模大演练还是没搞定。   这件大事不解决,柳镜晓没有心思北上,可是演练之后,白斯文和王烈也得重新安排安排,毕竟都是定边军时期的老人。   柳镜晓乘的轮船还是沈家的,一众沈家的船员水手知道他是沈纤巧的夫君之后,个个赞不绝口,毕竟这碗饭能不能吃下去,说不定要靠柳镜晓的一句话。   这一日,柳镜晓闲来无事就带着徐如冰在船上乱窜,一路遇到的人都纷纷点头哈腰,正走在舱室之间,看到一间半遮着的小房间,里面似乎起了什么争执,争吵得很厉害。   柳镜晓原本不想多事,只是这船也有他柳某人的一份,便打开房门说道:“大伙儿莫喧哗,给我一个面子!”   这时候柳镜晓才发现里面聚集了七八号人,有军官,有富商,也有绅士,摆了一桌的筹码,大伙儿正在那里赌牌九。   一个富商见到柳镜晓进来,连忙走过来拉住柳镜晓的手说道:“这位先生,你给主持个公道……”   这时候这房里人都这边看来,又多看了一眼柳镜晓身后的徐如冰,立时都是两眼发直,柳镜晓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人群中一个衣着寒酸的军官大声说道:“这位先生输给我不少银子,我过意不去,所以想少收几个筹码……没想到这李先生居然说我是看他不起,所以才起了争执……”   那富商立即驳斥道:“赌场如战场,哪容得半分反悔!夏团长,这几天是你手气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胜负兵家常事,可今天你没收我李某人的银子,日后在赌桌上让我李某人如何做人职!”   柳镜晓瞄了这军官一眼,这军官四十有余,挂了个上校军衔,衣着却很寒酸,再细看,倒非鄂军服饰,而是和西南相近的湘军军官服,不过这精神虽处逆境,精神状态却很好,话不多,不由朝他一点头:“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为这个伤了交情……再说了,胜负兵家常事,夏团长还是先把筹码收起来吧!说不定接下去你未必有现在这样如意……”   几个赌友也纷纷上来劝解,这两位总算是和好如初,柳镜晓刚想告辞,倒是那姓李的富商见到柳镜晓衣着华丽,明显是大富大贵之人,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更是美艳动人,偏生有一种高贵气质,绝非俗人,大声说道:“这位先生,何不来玩两手?”   柳镜晓早已戒赌多年,当年他和几个同学在自己房间里开赌,结果燕傲霜带着纠察队杀到,查抄一干赌具赌款不说,还纠着柳镜晓的耳朵来个全校训话,让柳镜晓是丢尽了面子。   这还不算,柳镜晓还罚关禁闭三天,一周内每天加练一千米越野一次,经过这样苦难的经历,柳同学终于大彻大悟,下定决心戒赌,以后总算没有再犯。   所以柳镜晓一听这富商邀约,当即挥挥手道:“在下对赌艺一窍不通,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这李姓富商倒不是想让柳镜晓参赌,只是想套个交情,看柳镜晓年纪不大,气度却是不凡,又身着将官服,明显名高权重,大伙儿在两湖做些买卖,相互能有个照应不是,所以大伙儿都挽留起柳镜晓:“不玩也没关系,进来坐坐就是!大家认识!”   柳镜晓见这些人也是出身富贵,认识认识也很有好处,便带着徐如冰坐下,问道:“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大家一一通名报姓,那落魄军官自我介绍道:“夏刚!”   柳镜晓一眨眼,问道:“鄂军团?夏刚?”   夏刚点点头,柳镜晓以这个鄂军团也很熟悉,这是他的老对手了,当初羊楼司大战,柳镜晓第一个碰到就是夏刚的鄂军团。这个鄂军团由滞留湖南的鄂军组成,在战斗倒让柳镜晓占了不少便宜,以后慕容雪海连夺三山,大挫湘军士气,对象也是这个鄂军团。   以后周再之团被俘去的数百官兵,也是被补入了这个鄂军团,因此一听这话,柳镜晓便笑了:“久仰大名!在下柳镜晓!”   夏刚先是一呆,接着赶紧站起来说道:“夏刚久仰柳师长大名!战场相见,实非得已,多望柳师长不要见怪!”   一旁的绅商们听说眼前这位正是镇守宜昌的柳镜晓柳师长,也赶紧揖手打拱以示亲切。   眼下从四川往两湖运川盐,是最有赚头的一番生意,而这运盐的事情还由柳镜晓一口说了算。 第十三章 湖南问题(下)   柳镜晓和夏刚算是不打不成交,两人客气了一番之后,柳镜晓便问道:“现下湖南方面的情况如何?”   夏刚只能抱以苦笑一声:“援鄂失败之后,部队就已经发不出军饷了……我这个团上个月的军饷还一点都没着落……现在更掺,湖南全省内战,谈严和易恒赵都要我们加入他们的阵营,我们很难做人啊!”   夏刚口里的谈严,就是当初在羊楼司和柳镜晓谈判的湘军代表,他虽是文人出身,可最近二十年来,屡次出任湖南督军、省长之职,手底下更有两个混成旅的基本部队。湖南内部势力以易恒赵最强,其次就是这位谈严,现在易恒赵败退回湘,对湖南内部就控制不住,而这位谈严就不安心于现在这个位置上了。   柳镜晓笑了笑:“没事……都是湖北人,你去弄两条船,到四川运些食盐下来,这其中的关节我包了就是……给弟兄们发点军饷吧!”   夏刚是感激不尽,连连打拱道:“多谢柳师长了!”   现在从四川运盐,关健是打通柳镜晓这个关节,两船盐能赚下上千大洋,也能解解夏刚的燃眉之急,柳镜晓又问道:“湖南现在内战打到什么程度了?谁胜谁负?”   夏刚连连摇头,苦笑道:“一日之内,两都互陷,这是内战奇闻!现在全中国的人都拿这当笑话看!”   柳镜晓大为不解,徐如冰也插嘴道:“一日之内,两都互陷,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湘军回湘不久,谈严和易恒赵两派就发生了争执,谈严攻击易恒赵勾结陈云杰,准备联合出兵消灭湘军各系,请易速速打消此念,“否则吊民伐罪,海内岂无健者”,易的回电是:“断不至丧心病狂,引外兵以糜烂桑椊”,看似谦和,实则是双方关系破裂。   不久谈严在衡阳集中大兵,准备攻陷长沙,易恒赵也不手软,立即集结大兵,兵发衡阳。   经过一番恶战,谈严军不敌易军,被迫退出衡阳,十月三十一日,易军进入衡阳,为此易恒赵在衡阳摆了庆功大会,准备镐赏全军。   大会开到一半,突然来了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文,他的老窝长沙也给谈严的部队给端了。   端他老窝的是易恒赵手下的一个营长朱耀华,这个朱营长是谈严的旧部,平时就深受谈的影响,他个人一向忠于谈严,等易恒赵率领大军出动,他率领自己的一个营和服从他命令的一个营,就取道宁乡直冲长沙。   易恒赵把自己的部队全部带到衡阳,后方空虚,长沙守军只有鄂军团一部千余人,此外尚有他自己的一个警卫营。   鄂军团因为自身实力太弱,所以在湖南内战中一直是保持中立态度,只负责维持省城治安。因此未经激烈战斗,这个警卫营就只能落荒而逃。   长沙城落入谈军之手,对于易恒赵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立即收拾大军往回赶。   这就是号称内战奇闻的:“一日之内,两都互陷!”   朱耀华部正在长沙上准备恭迎谈严回省,没想到易军在十一月二日终于赶到长沙外围约一日行程的地方。   攻入长沙城的朱耀华部只有两营,一见易恒赵主力回援,立即退出了长沙。   湖南省各界人士正在准备恭迎谈督军回省就任,一见风向不对,立即改为“欢迎易督回省视察”。易恒赵总算是收复了长沙,可这也给谈军以喘息的机会,现在双方激战不止。   柳镜晓一听到这事,笑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后来问道:“夏老哥,现在鲁荡平是属于哪派?”   当初羊楼司一役鲁荡平这个大胖子纵横火线,十分卖力气,所以柳镜晓对于他印象深刻非常深刻,夏刚说道:“鲁师长现在是中立派,正在调解双方的争议,不过大伙儿都想着,鲁师长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有了胜算……”   说完这话,夏刚又说道:“听说段总理有南征的意思,到时候战场相见可要放我一马!”   柳镜晓向房中几个人挤挤眼,把夏刚拉到船舱内的一个小房间说话。   大伙儿知道柳镜晓有要事要和夏刚相商,照旧玩麻将,有的则向徐如冰打听起柳镜晓的事情。   他关上房门说道:“这哪能啊!这南征,我也打实话说吧,我一百个心胆不想去打,打下来的地盘也不是自己的,就是白费力气!如果到时候真遇上,我们湖北部队不打湖北部队,朝天放枪就是!”   夏刚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鄂军部队,柳镜晓的湖北陆军第一师却是个大杂浍,算不是正宗的湖北部队,只是现在为了套交情,所以柳镜晓才说了这样一段话,夏刚也说道:“那是一定!一定!羊楼司我的好几个连不是一枪不放,归顺了柳老弟的部队!”   一说到这,柳镜晓突然又问道:“夏老哥,也问个事,部队既然发不出饷来,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船上玩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镜晓是知道夏刚的来历,这夏刚的发家也算是有些戏剧性,当年北军南征,夏刚其时是鄂军的一员老兵,在湘南夏刚的那个旅全军溃败,夏刚和溃兵们星夜向长沙逃奔,途中发现水田中有一口很大的皮箱,他把皮箱运到岸上,开箱发现满箱钞票,驮在马背上,徒步护行。   这时候南军紧迫不舍,北军溃兵纷纷向后溃退,眼见钞票不保,夏刚忽然灵机—动,扛起团旗为先导,大呼“老乡们,跟我走吧,我这里有饭吃。”溃兵见有团旗,以为部队长官仍在军中,都朝着团旗的方向前进。走了一天,夏刚索性将团旗插在要道口,声称他是奉命收容部队,开箱摆出钞票,有枪者各发五元,无枪者各发一元,溃兵们争先恐后报名登册,共集结七八百人。   其后这支部队没有回到湖北,而是留在了湖南,以后王子春大事裁军,有一批鄂省籍的保定军校毕业生,正苦于投奔无门,一听说夏刚在湖南已有了武力基础,一时间欣喜莫名,纷纷渡江南去。夏刚得到这么一批保定生的资佐,军容立有起色。其时湖南内战,长沙得失无常,夏部因系客军,不倒向任何一方,只维持长沙治安,反而得以长留长沙。   柳镜晓听人说过,这夏刚虽不学少文,但心胸宽阔,能驾驭良才,又是个和官兵们同甘共苦的实干人。   听了柳镜晓的话,夏刚说道:“我这也不得已啊……”   原来鄂军团回湘之后,很受湘军的歧视,一些湘军将领时不时对他们说些冷言冷语,说:“都是你们湖北人捣乱坏事……”湘军欠饷已久,易恒赵原本允诺打下武汉之后发清欠饷,现在伤亡将士数万人,未得湖北寸土,反而把岳州给丢了,所以大家抱怨在鄂军团身上。   易恒赵也趁机拖欠他的军饷,意图吞并他的部队。他败退回长沙的时候,尚有败兵三营千余人,每人每日只发给菜金五分,后来连这点微薄的菜金都无以为继。   这时候夏刚愁闷昏睡,一筹不展,没想到突然来个时来运转,他对柳镜晓说道:“有个公司的经理来约我到船上去玩,并约我打麻将牌,我手中无钱,不敢凑脚。那位经理要我打,并说‘我们这里常常打牌玩,是打筹码,礼拜六才结账,不要紧,你打罢。’第一次雀战结果,赢了两根地牌筹码,不知是代表多少钱。到了礼拜六,该经理送六千元给我,说是司令赢的钱,并约我当天再去玩。”   六千?柳镜晓也吓了一跳,他现在手底下虽然有着近三百万元的款子,可是一周下来弄个六千块,也确实是够有运气了。好运气!柳镜晓也知道那经理让夏刚上船打牌是深有用意的,他们携带些违禁的私货,必须要有军官坐镇,要不然被查抄到就要血本无归了,只是没想到这夏刚打起麻将运气竟然如此之好。   夏刚接着说道:“从此每天到这船上来去打,虽然有胜有负,可总得算来赢了很多,后来我把小老婆也带去打,她也是赢,昨天一算,到现在总共赢了两万元,总算是得以渡过难关!”   柳镜晓看这船舱之中的富商绅士,哪一个都是有着百万身家的人,平时就赌得很大,给夏刚赢个两万块,估计也是给蚊子叮上一口吧。   柳镜晓笑了笑:“夫人今天怎么没来?”   夏刚道:“他给部队发饷去了,再说了,我还庆幸她今天没来,没听说现在四川人都说‘柳镜晓一天要玩四个处女,而且只要是漂亮女人他都抢,无论是望门寡还是尼姑……’,否则让柳老弟见了,不是坏了我们的交情吗!”   柳镜晓知道夏刚是在说笑,也不在意:“夏老哥,有件事情倒想请你帮忙……我和谈易两位将军,也算是有交情的,到时候还请您引见引见……”   夏刚当即点头:“那最好不过了!湘军将士都是很敬仰柳师长,说您能打仗,讲交情!”   柳镜晓压低了声音:“实话也对夏师长,这次南征,我的部队恐怕要不是要入川就是要入湘,到时候请湘军各位帮我演演戏,到时候大伙儿不用拼死拼活。”   夏刚当即答应,对于湘军来说,在北军之中,柳镜晓师是一个第一流的步兵师,装备好,士气高涨,朝气十足,既善于守备,又善于攻击,这样的部队最好是不要处于敌对的立场上,因此柳镜晓提出的这个提议是最受湘军欢迎。   见布置妥当,柳镜晓便和夏刚手拉着手出来,只见徐如冰正坐一张沙发上,和旁边的几个商人讨论着柳镜晓的事情,一听柳镜晓出来,她立即站起来,轻轻唤道:“镜晓!”   柳镜晓迈着轻快的步伐勾住了徐如冰的腰肢,向夏刚介绍道:“方才忘记介绍了,这是拙荆如冰!”   接着柳镜晓在房中又停留了半天才告辞,川中物产丰富,有很多有利可图的生意,而现在川江的航运,多半是操于沈家,而船只要出川江也要通过柳镜晓镇守的宜昌,不过这些商人富绅有资金,又有销售渠道,因此大家各有所获。   这时候也到了中饭时间,柳镜晓在席间把今天遭遇都说了,沈纤巧对此生意上的合作很有兴趣,准备吃完饭就到那边看看,听了和夏刚的谈话,郭俊卿笑道:“让熊秘书和夏团长去一趟吧!”   柳镜晓也点点头,熊曦立时摇身一变为柳镜晓的全权代表,跟着夏刚回了长沙。   没想到这长沙城已经换了主人,据人说是因为鲁荡平投了易恒赵,导致谈严率部攻进了省城,熊曦便问夏刚:“夏团长,你不是说鲁荡平投靠哪一方面,哪一方面的胜算就大吗?”   夏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嗫嗫说道:“是啊……不过鲁师长亲近易恒赵一些……”   熊曦和夏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搞清这其中的缘由,原来鲁荡平一直是亲近于易恒赵,这个中立态势实际是为了进行政治投机,想获取最大的利益。   谈易两军交战的时候,他兵移云湖桥,建议双方立即停战,并以中立区湘谭姜畲为议和地点。他手中握有一师之兵,在湖南内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双方都被迫停战议和。   但姜畲会议,双方开的价码相差太大,根本无法谈得扰。十一月十三日,鲁荡平召手下的团长袁植到云湖桥议事,半路为变兵所杀,湖南内战的局面立即变了。   易方一团突然冲入中立区和袁植团交战,谈严方一旅也很快前来支援袁团,事后查明袁植被杀是因为通款于易方被鲁荡平派人所杀。   袁植虽为一团长,但极具影响力,鲁部的另两个团长,都是同期的保定同学,又与袁植有着亲戚关系,一听说袁植被杀,一齐痛哭出声,当夜领兵投了谈严一方。这样一来,鲁荡平原有的四团兵力,已有了三团归了谈方,本人只剩下一团兵力,只能投入易方。   袁植被杀还引发他的好友,湖南第二混成旅的刘定也投入了谈方,这样一来,谈严所部士气大振,一路直杀往长沙,易恒赵只能再度落荒而逃。   这样一来,谈严就算是掌握了湖南的局面,只是局面还很不稳定,一听说驻兵宜昌的柳镜晓派人前来,当即迎了出来。   熊曦一见就说:“我们师长让我来,是重申湘鄂联防的精神……他决不主动派一兵一卒入湘,请谈督放心!”   谈严十分高兴,当即说道:“柳师长够朋友!湘鄂联防的精神是被易恒赵破坏的,要在我的手里重建这种精神!”   正好有两个夏刚在赌桌上认识的朋友,都是湖南的知名人士,谈严的座上宾,当即指着夏刚替他说项:“夏团是湖北遗留下来的一团部队,孤臣孽子啊,我们应当好好地爱护他们!否则对不起柳师长这份诚意,而且与湖北人结了仇,这是不应该的!我们要好好想个办法!”   谈严深以为然,熊曦也说道:“现在鄂南镇守使南萧耀是湖北黄冈人,是夏团长的同乡,如果夏团长能与他多多亲热,对湖南的局面大有好处!”   实际这是熊曦安排的一个局,只是谈严坠入迷魂了而不自知,当即划浏阳三县做为夏刚的防区。   夏刚当然是感激不尽,他对熊曦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带着熊曦到处走动。   实际上熊曦的使命是来探查湖南的实情,他回报给柳镜晓说:“以熊某观察到的情况,确实不应入湘,湘军虽然受了挫折,可锐气不减,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以为得罪湖南人不是上策!”   柳镜晓也深以为然,又询问了湖南方面的详细情况,熊曦对答如流,让柳镜晓喜出望外。   且再说湖南方面,十一月二十二日,段政府不得已任命谈严为湖南省长兼署督军,二十四日谈正式就任。但是段铁民在这里留了一个极厉害的后手,谈的本缺为省长,所以段阁在电文上始终称他为“谈省长”,隐有督军可以随时易人的意思。   事实上段铁民最喜欢用自己的亲戚,因此他早就内定了湖南督军的人选,只等一有机会就递补上去。   湖南每变乱一次,湘军就扩充一次,现下湘军比之援鄂之前的两师八混成旅还要多上数成,不得已改组为四个师又十二个守备区。谈严入了长沙城,又遇到了兵骄将悍的老问题,偏偏援鄂之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部队普遍欠饷半年以上,就连自己的嫡系部队都不听使唤,当真是如同跳入了一个大火坑,只有玩起制衡之术。   这时候段铁民和谈严就有了一个共同点,段不愿意湖南拥有这么多兵力,想把缩编成一师一旅又六个守备区,到时候南征时就十分方便。   谈严也有裁兵的想法,湖南现在拥兵不下十万,兵多而饷不足,中央又不肯协饷,因此他想裁汰兵额半数,征得段的同意,将湖南二四两师合并为第一师,一三两师改称第二师。   但这只是换汤不换药,实际兵力并无裁减,只是点验时每师裁去吃缺的兵额八九百人,每守备队裁去二三百空额,每月能节省军饷四五万元。   但这次缩编,反而让段铁民找到了机会,湘军第二师师长陈初复,原是谈严的第一师师长,被降格为第二师师长,这其中就有谈严的私心在内。段政府预定湖南可留一师一旅,第二师处于随时被裁的境地。而陈素来以桀傲不驯著称,因此谈就把他置这种境地。   而陈自然怀有不满,当即与段铁民暗中勾结,他又引见了对谈严不满的湖南军人梅馨给段铁民,段当即给予重用,任其为长宝镇守使。   等布好了棋子,他就要出手,十二月三日,他任命傅愖为湖南督军,同时委任湖北督军吴新光兼任四川查办使。   这两人都是段总理的内弟,四川查办使实际是入川的先声,而湖南傅督军干脆就直接上任,正是段总理的武力统一。   谈严知道段有用兵湖南的决心,而湖北是南北之间的关健,湘军起而自卫,两广是绝不会坐视不救的。等易督令下,他决心向段政府宣布独立,但是这个时候陈初复师不为其所用,谈严不得不来个以退为进,他以一旅退驻湘西,一旅退衡阳,又派心腹丁胜为零陵镇守使,同时一命电辞省长之职。   不过段铁民让傅愖督湘,也确实是绞尽脑汁,湖南人富于排外,自己这个内弟却刚好是湖南乾城人,湖南人自然不会有所反对。湖南内部有路界之分,乾城属于西部,而陈初复也是西路人,这是西路人结合起来统治湖南,而不是北军入境,自然可以得到西路各县的欢迎。   段铁民续弦数次,因此内弟颇多,这个傅愖做过多年的海军次长,资格也够了。同时,段铁民还宣布新督军不领兵入湘,完全以一个湖南人的资格来整理湖南的军务,以方便谈省长得以集中精力整理湖南的政务。   可在湖南人的眼里,这完全是两回事,虽然傅愖确实是湖南人,可早就和湖南断绝了关系,说的一口北方官话,做的是北方的官,早已附庸于北政府。至于不带兵入湘,十年前杨善德督湘的时候不是声明不带北兵入京,结果如何?北兵源源而来,把湖南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段铁民这个政治骗子的话能骗过湖南人吗?   而刚刚加上将衔的傅督在北京也发表治湘三大方针,即湘人治湘、军民分治、不带兵入湘。有人劝谈严暂时忍耐一下,专任省长以待时机,结果谈回绝道:“当惯了婆婆做不来媳妇!”   一场风云即来,而此时柳镜晓却忙于整合内部。 第十四章 马桶机关(上)   现在他站在地图前面,面色铁青,怒目直睁,冲着部下大声发火:“才打了几个胜仗,是不是感觉就非常良好……这就到天上去了?我是说你!吴苍雷!”   吴苍雷低着头,不敢顶嘴,他知道柳镜晓现在正在气头上,柳镜晓继续大声训斥道:“吴苍雷!我问你,你不是自称是我手下最能打的营长吗?看看那熊样,还有你,陈策!”   他指着陈策说道:“陈策啊陈策!你叫我怎么说,第二团好歹也是我带过的团队,你总得让我这个老长官留点面子啊!”   陈策想要说话,但看着柳镜晓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那只能是火上浇油,何况这次大演习中,第二团的表现确实大失水准。   别说是他,被柳镜晓训过的干部没一下敢顶嘴,接着柳镜晓又训起其它人来了:“还有你,萧团长,你的团成了什么样子!白斯文连还有可情可原,可是你连部队都没掌握住……韩信海,当了团长就真的那么感觉良好吗?”   干部们一个个低头不说话,谁叫大家在这次大演习都丢尽了脸面,何况柳镜晓这次可以说是铁面无私,第二团是他的最基本部队,结果陈策和两个营长都被他骂得狗头喷血,反而是萧如浪这些非朱雀出身的干部反而只是被训了几句。   最后柳镜晓把火力集中在李何一身上,他双手按在桌子上说道:“李何一!不要以为这次演习你当了旅长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团问题同样很多!象司马勘,居然敢不服从团长命令擅自出击!”   这次演习的获胜者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居然是最无能的李何一带领他的第三团表现最好。   演习之前,几个团长都是磨拳擦掌想要一显身手,顺便再升一级。柳镜晓把演习地点放在了三斗坪,一天下来却是让柳镜晓面色铁青。   几个团长硬是把手下的团队当作步兵连队来带,一声令下,千把人乱轰轰地就冲出去,半点战术都不讲,让一旁观战的徐如冰笑话自己的丈夫说:“你们和川军有什么区别?居然还敢说击败二十余倍的川军?”这话顿时让柳镜晓在夫人丢尽了脸面。   乱就乱吧!定边军素来打防御战比打攻击战要多,进攻也就是一些反击作战,讲究刺刀见红,可是走着走着,团长居然掌握不住部队,最后部队还没到达战场,整个部队已经散成几块了。   萧如浪倒是把自己的团队布置为一左一右两个梯队,不要看白斯文连平时作战不拼命,一听说演习赶紧自告奋勇,带头走到最前面。   这本来不错,可是真正一上战场,全乱套了,白斯文连全连奋勇无敌,冲得太快了,把敌人全给吓跑了……别说是敌军找不到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找不到敌军,柳镜晓派人找了两天,才把他们找回来。   萧团的两个营也是如此,萧如浪自己控制的团直和一个营还好,另一个营就掺了,临时晋升的段海洲是员虎将,对于地志要图却不在行,结果萧如浪找不到他的营,派了好多传令兵过去也是一无所获。   至于李何一的获胜那更是笑话一则,演习开始之后,几个营长连长赶紧催促团长赶紧出击,可是李团长思索许久,最后还是下了决定:“就地防御!”   就地防御的意思就是龟缩挨打,李何一当即将部队摆开,防御比起进攻来说,更为容易一些,两个营八个连再加上团直属队就地挖起了工事。   这样一来,几个营长连长都很焦急,这一次演习最重要的规则就是:战果最大者胜。柳镜晓之所以制定这样一条规则,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觉得定边军的最大优点就是部队有朝气有锐气,敢冲敢打,这个优点可绝对不能丢!   兵员打光也可以再补充,装备丢了可以再补充,银子丢了可以再赚,可部队一失去朝气,就走了下坡路,一想到暮气重重的瑞军部队,柳镜晓就决定一定要加进这一条。   可是李何一这样一布置,这纯心是让别人占了先手去,最后司马勘觉得这样不成,让自己的兄弟司马鸿带一个连出击。   只是没什么战场经验的司马鸿很快就出问题,他犯了和白斯文一样的错误:迷路了……   不过这最后胜者居然是李何一,不是他李何一表现太好,只是大伙儿表现都太烂。不过徐如冰看问题的眼光与柳镜晓不同,他说:“李团长是扬长避短罢了……”   柳镜晓觉得这也对,定边军擅长防御,而在攻击方面反而欠了点火候,战后清点战果,撞到李何一坚固防线上的小部队确实不少,至于第二名吗?   没有第二名!看看那散了羊的架势,哪有什么第二名啊!柳镜晓虽然允下了两个旅长的缺,也只能提拔一个旅长了。湖北陆军第一师第一旅的旅长就是李何一了。   至于部队吗?这好办!一旅两团,一个团就是他自己的第三团,另一个把韩信海的第一团调去就行了。韩信海可以说是火箭式干部,一个月内从连长直线提拔到团长,把他放在李何一的麾下,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   这也是为了搞平衡,如果把其它两个团放在李何一的手下,大伙都是同一时期的营长,就算不闹翻天了,相互之间也是不服气的。   只是演习之后,柳镜晓脸色铁青,谁和他说话都不理,司马勘仗着老校友的份上去打招呼,柳镜晓只是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完颜玉琢倒对司马勘说道:“别在意,为了今天的事,镜晓心情不太好……他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第二天的演习会上,柳镜晓一开头就把大家都骂得狗头喷血,最后他又狠狠地训斥了李何一,大家谁也不敢说话,李何一倒是个好性子,他把自己随身的左轮手枪拿出来,然后放在桌上,对柳镜晓说道:“师长,你毙了我吧!”   柳镜晓摇摇头,这时候丁宁倒是说道:“师长!你坐下说吧!”   这次演习上上下下都挨骂,倒是丁宁躲过一劫,不是柳镜晓看在丁重老将军的面子上,而是柳师长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作为一个编成时间不过三个多月的骑兵连队,丁宁的表现实在无懈可击。   柳镜晓总算是坐下来,面色也算是好了许多,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一见到丁宁,又指责道:“方初明!你好歹也是定边军的老干部了,当年的骑兵连在我手下可是一等一的好部队,现在怎么回事?”   方初明脸色严肃,不象平常的滑头性子,这次演习师属骑兵营算是表现最丢人的部队,他们营配属给了萧如浪团,负责保护团直属队的左翼,结果好了……麻痹大意,在官睡的时候丁宁带着自己的连队突然掩队杀过来了,评判官当即判定自己这个营全部战损,退出战场。   他不说话,柳镜晓的火气可还没消,他说道:“丁宁!”   丁宁赶紧站起来,行了个军礼,柳镜晓说道:“现在起,你的连队从随营学校调出,以你的连队为基础重建骑兵团,骑兵团暂辖两个骑兵连,每连编制五十骑,原骑兵营作为你团的一个连!”   大家都没想到柳镜晓居然来了这样一个决定,都震惊地直发呆,丁宁的资历可远远不够啊!她只是援鄂之役才入伍的新丁,何况现在方初明的师属骑兵营有人马八十多,丁宁的随营学校骑兵连只有二十多人马,无论都是要以方初明的师属骑兵营为主组建新的骑兵团。   要知道师属骑兵团虽然现在只有一百人,不过一个步兵连的人数,可按编制应辖四个骑兵连,每连编制一百人,加上团直,一个骑兵团应当有四百六七十人马的编制,加上骑兵团的经费又多,正所谓“一马顶三人”,一年的经费不会比普通步兵团差下多少,而大家估计着柳镜晓肯定会把骑兵团扩充到正常水准。   屁股还没坐热的骑兵营长方初明更是苦着脸,瞧柳镜晓的意思,是让他们回去干骑兵连长。   可柳镜晓下面的话却让干部们兴奋起来:“我不管资历,我只管能打!这次丁宁表现很好,所以提拔她做团长!下次谁表现好,还有旅长的位置!再说了,我们的目光又何止一师?”   这是姜太公钩鱼,不怕没有上钩的鱼儿,丁宁更是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说:“愿随钧座荣辱!”   当然柳镜晓也有另一层的考虑,他的部队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丁重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喝水不忘掘井水,趁这机会把丁宁提拔上来,大家自然也无话可说。   经过柳镜晓这么一鼓动,几个团长营长也是跃跃试试,一齐站起来说道:“愿随钧座共荣辱!”   柳镜晓的脸色这才晴转多云,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不外乎:“部队前程远大,大家跟着我干自然不会错”之类,突然间话锋一转,说道:“大家觉得熊秘书这个人怎么样?”   这话问的大有艺术性,“这个人怎么样”的意思实际要理解成“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哪个敢反对我的意见?给我站出来!”,大伙儿也明白柳师长的心事,知道熊曦熊秘书眼下是师长面前的红人,可以说是红得发紫。   秘书这个职务,不占编制,熊曦又没有军衔,表面看起来无足轻重,可大小事务这位熊曦都能插上一脚,大家都要客客气气地到他那去打探师长的意思。   凭什么?凭的是中国就是一个人治的国家,别看现在威风八面,只要柳镜晓一话说,说不定自己的职位就不保了。   当然了,秘书,八面玲珑者也!别看熊曦才来几天,现在和几个团长可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自然是无话不谈,熊秘书也是需要各位干将的扶持才行。   因此大家都表示:“熊秘书确实不错……师长这个秘书是挑对人了!……不错,不错!”   柳镜晓听了大家的回答,很是高兴,他对部下透露了他的心事:“这几天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我们师里欠个部门……这两天大伙儿演习搞得不象话,昨晚我就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有个闪失,把我们的部队带到万劫不绝的地方。结果我那徐夫人问我:是不是哪的事情弄不清楚?我顿时恍然大悟!”   事实的情况和柳镜晓的口述大不一样,昨天晚上柳镜晓几番云雨之后肩搂美人,夸赞道:“如冰……你这身子真美!还有……我要摸摸你的尖峰到底多大……”   结果徐如冰答了一句:“死相!我这身子哪一寸肌肤不是被你摸过千百遍了……还不清楚啊!”   这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也觉得现在部队对各地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正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搞个小小的情报机构也无妨,柳镜晓便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我想在副官处下设个情报科,方仁的意思你的是?”   陈方仁现在是副官长,这个情报科自然是算他的下属,他当即答道:“这很好!”   司马勘倒是提了个反对意见,他说:“情报科的名义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柳镜晓询问道:“你的意思是?”   司马勘说道:“不如叫商务科,当然这是名义而已……”   “这个不好,还是太显形迹了,不如叫外务科好了?”   “外务科?不好!我觉得……”   ……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一个结果,中国人取名的过程从来是漫长而坚苦的,最后萧如浪提了个意见说:“不如叫军马统计科?”   柳镜晓眼珠一转,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个名字很隐蔽,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在共和历史极具知名度的情报机关“马桶”(军马统计局,简称军马统,通常简称“马桶”)就这样成立了。 第十五章 马桶机关(下)   只是比起日后威风八面的大型情报机关,成立之初的军马统计科确实十分寒酸。熊曦现在也不当柳镜晓的秘书,改行做了军马统计科的中尉科长。   按道理这个科长不能授得太寒酸,至少也是需要个少校军衔,只是柳镜晓考虑熊曦的资历实在不够,又没有什么成绩,只好将就授了个中尉科长。熊科长手底下有七个人,而且他自己还算一个,一个少尉文员,一个上士勤务兵,其余四个人都算是外勤人员,因为人员太少,所以也无需搞什么内设机构,大小事务他一人包了。   剩下的三个外勤,按照柳镜晓的意思分别派到了武汉、长沙和重庆三地,重庆方面主要是探听川军的动向,有沈家打掩护,自然是十分方便,湖南方面是西南的门户,所以也派了一员干练的坐探,至于武汉方面则派了两个最能干的人过去。   军马统计科的所有人员都由是各团调来,柳镜晓没有另起炉灶的打算,这个机关的全部职责也是对外搜集情报,而没有对内的功能。现在柳镜晓虽然在湖北陆军第一师内有绝对权威,可是几个团长都自己的潜势力,稍有不慎就会离心离德。   不过熊曦虽然不干柳镜晓的秘书,可反而和柳镜晓更加亲近了,每天早上他按例汇总情报,然后手抄一份重要情报汇总给柳镜晓,下午也要这样来一趟。此外他还要每周编制一份情报汇编,交到团一级干部,只是这份情报汇编一般都隐去最关健的情报。   柳镜晓对熊曦在这方面的才干相当欣赏,有了这样一个人才,他很是省心,多了和夫人同乐的时间。   这段时间柳镜晓是标准的八小时工作制,空余时间不是陪几位夫人,或者调笑一下小尼姑,就是和手下的干部联络一下感情,剩下的时间就去翻译冰镜霜的配方。   而段总理催促他入京面议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柳镜晓只是放心不下部队,所以才没有动身。还好全师上下都非常重视这次演习暴露出来的问题,正在下大力气整改之中,柳镜晓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决心动身入京。   不过上车之前,柳镜晓也依例给段铁民送了一桩大礼,他发表了一通反对宣战的电文“为国家计,为国民计,为民族……镜晓以为不可破坏海外持平之局面”,然后才乘船直下武汉。   依他了解,现在段总理是反对宣战,而冯黎是极力主张对卡佩宣战,因此这通电文自然是想讨段总理的欢心,当然了,他对定音小尼姑的说法是:“我的好定音啊……我是为了你才发表这通电文,此去北京实在凶多吉少……”   言语中大有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定音顿时哭成个泪人一般,正是梨花带雨美不胜收,也要跟着柳镜晓一起同赴虎穴。   只是柳镜晓这次入京,除了郭俊卿之外,不带任何家眷,就连完颜玉琢都没带去。   柳镜晓一是怕再演一出两女相见争风吃醋的戏,另一方面这次入京他有很有野心,想为定边军争取更多的利益。   因此柳镜晓一行自汉口下船,然后改乘京汉铁路的专列北上,与来时不同,途中的大小桥梁多半已经通车,所以火车狂奔着直抵北京站。   柳镜晓眯着眼睛,合计着到站之后段铁民会用什么排场来欢迎自己,官意即民意,动员个百八十人来欢迎还是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来个:“青楼欢迎团”之类的玩意。   可他打开车门一看,却是冷冷清清,简直是门可罗雀,让他好生失望,柳镜晓大为不解,却只能和郭俊卿下了车,这时候有小猫一只跳出来欢迎柳镜晓,他大声叫道:“那边可是柳镜晓柳师长?我受段总理之托来迎接柳师长!”   柳镜晓见到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等近了身,柳镜晓连忙一鞠躬道:“在下柳镜晓!”   那中年人也连忙一鞠躬,说道:“见过柳师长,请随我来!”   柳镜晓淡淡一笑,问道:“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这中年人看起来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士,他笑着说道:“在下丁权洤!”   柳镜晓倒是一楞,这位丁权洤现在是冯黎的公府秘书长,怎么跑来代表段铁民来欢迎自己,丁权洤看出他的疑问,连忙说道:“我已经辞去公府秘书长的职务,现在是在帮段总理的忙……”   他也知道这次招待柳镜晓的层次太低,连忙走在前面开道,一边说道:“柳师长,先找个饭店歇息吧……明早一起去见段总理!”   柳镜晓也算是老北京,见天色已黑,又不愿去打扰燕傲霜,就由丁权洤找了间饭店住下,这丁权洤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饭桌上聊了一会,双方都是相见恨晚,郭俊卿就顺口问道:“丁老哥,我和镜晓都是实在人,想请教一句,这次入京是总理请我们来的,可这资格也实在太低了……”   丁权洤知道郭俊卿会问这句话,便答道:“总理原本是等柳师长一到北京,就发表表为恒威将军,同时超格晋升中将……只是柳师长走错了一步棋啊!”   柳镜晓当即插嘴问道:“丁老哥,这怎么说?”   丁权洤说道:“柳师长,你出发之前,不是发表了一通反对对卡佩宣战的通电吗?结果总理见了这封电文,脸色很难看……”   柳镜晓大吃一惊,问道:“院方不是反对宣战吗?”   据柳镜晓了解,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国会参众两院议员大多同情反卡佩同盟,反对卡佩的好武政策,总统府也是持这个意见,相反段铁民平时非卡佩药不吃,深信卡佩陆军无敌于天下,最后胜利必然归于卡佩,所以坚决反对宣战。   只是人的态度是会变的,假如徐又铮还在京城之内,那么段总理的态度倒不会改变,因为他也是反对对卡佩绝交宣战。但是现在丁权洤力主对卡佩绝交,每天把不利于卡佩的消息提供给段,又用绝交的利益来打动段。   一日、二日、三日……不停地游说下去,就是顽石连能点头,何况丁权洤说的十分在理,加上国际局势正在朝不利于卡佩的方向发展,所以段就极端的亲卡佩派变成极端的反卡佩派。   等徐又铮返京,写了七封信给段铁民反对中国卷入西洋战事,段只看了两封,其余都原封不动地搁在抽屉里。   这个时候,段听说府方也主张对卡佩宣战,不但不以为喜,反而存了一种妒忌的心理,以为这问题一定要由本人先发起才可起,否则这大功成于冯总统之手,岂不错过良机!   结果他刚打定这个主意,柳镜晓的反战通电就发表出来了,还有一堆人附和柳镜晓的意见,结果惹得段铁民十分不快,到手的恒威将军和中将军衔就这样飞了。   柳镜晓听丁权洤说明这其中的缘由,便发话问道:“丁老哥,这我就不明白了!卡佩的陆军不是天下无敌的吗?”   柳镜晓对卡佩的了解,主要来自军校时代读的《卡佩一世皇帝本纪》,按照此书的描述:   卡佩本泰西大国,初有阿奎坦尼亚朝,屡有英主雄臣,遂主西土牛耳凡百年。我共和初年,卡佩王路易十四雄长欧陆,尝曰“吾如日也”,而民苦其捐税,有偕亡之谶。共和四十年间,卡佩王路易十六以饷拙召三级会议,遂有民变。阿奎坦尼亚之法,贵华族、贱黎庶,平民苦卡佩贵胄久矣,民变后,政府倡言平等,制断头铡,曰无论君王贵族,皆一体施行,首即以废王夫妇验之。时卡佩庶民百年不平之气,发泄于一朝,风纪遂荡然,无赖每以风闻流语起大狱,举国士绅平民,皆难脱罗织,晨去者无知夕归之可否。世界目斯时之卡佩,血池也。   西洋各国皇室皆,尽起狐兔之悲,遂有反卡佩联盟之形成,诸国偕力,其势倍于卡佩。时卡佩军中有新将,家本寒素,屡率饥羸之卒胜诸国貔貅之师。卡佩国人厌内乱,咸曰:非此人不足以救国,乃悉以国事委之,称“第一执政”。彼又率师大捷者数,辟地万里,列国请成,为卡佩开亘古未有之局面,卡佩国人皆曰,非大位不足以酬其功,乃推其为帝。西土俗重门阀,以布衣起为诸侯者寥寥,至践基九五,则仅此一人而已。   因为此人以共和军人而加冕,因此《卡佩一世皇帝本纪》在中国属于限制级的读物,特别是军校,唯恐学员仰慕斯人大坏心术,对本书更是严格管制,厉行禁毁,然而禁果分外甜,古今中外,莫不同理,越是限制,越是有人顶风作案,比如我们今天的柳师长,当时就曾以一个月的零花钱租这本书在被窝里看了两个通宵。   所以,在柳镜晓的心里,卡佩陆军是一贯的所向无敌,当然那位皇帝也难免有失败,否则也不会两度退位,但柳也完全认同《本纪》里那种“一时时运,非战之罪”的说法,甚至隐隐觉得,这几次战败,恰恰是上天磨练斯人以使其更加伟大。柳至今还记得当年读至这位皇帝第一次退位后自流放地逃归卡佩后不发一弹仅凭他本人出现在阵前一句“谁要杀死你们的皇帝,就开枪吧”,即让阿奎坦尼亚军全军倒戈投奔他的时候,那当真热血沸腾之极。   可丁权洤的考虑就同柳镜晓不同了,他看得要深远得多:“当年一世皇帝在位时虽然纵横无敌多年,但依然不免于两度退位,他诈死逃归后,在民间隐匿多年,直至借卡佩七月革命方能再起复位,我们固然佩服他一生不变的志气,但也足可见当时时势变化已非他初登基时的模样。何况到如今,卡佩执掌国政的都是世家子弟,就有几个宿将,也都以老迈无用,岂能有当年一世皇帝的锐气?”   丁权洤这一提醒,柳镜晓突然才想到,那个曾经统率无数红裤子大军的皇帝已经化作远方的一杯黄土而已,现在执政的只是依仗着他威风的一个孙子而已。 第十六章 空心大白菜   不过让柳镜晓吃惊就是丁权洤接下去所讲的事情,中国人每每在对外问题上带着对内的一种观点,视国家利益为儿戏,府方听说段铁民极力主战,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部变成坚定的和平主义者,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柳镜晓的通电发表在报纸上,让主和派的声势大为看涨,府方都高声称赞道:“柳师长深谋远虑,确为少有之英才……”   还好府方没打探到柳镜晓已经入京,否则就立即会把他拉到冯总统那边,不过现如今的情况是:柳镜晓是总统的红人,却不是总理跟前的红人,他服从总统的命令,那就是反对总理的意思,听丁权洤这样一说明,柳镜晓不是笨蛋,当即表示:“丁老哥,这段总理那方面……还请你老哥多多帮忙……”   郭俊卿倒在一边打探起内情来了,她随口问道:“丁老哥,府院双方不是号称三位一体?怎么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丁权洤当即就说出一段故事来,原来段铁民的总理素来作得很苦,他的秘书长就是他灵魂的徐又铮,可每一任的总统都要拼命和徐又铮作对,冯黎就曾经说过:“一万件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件不能答应!”而这件事情就是让徐又铮来干院秘书长。   现在徐又铮又偏偏任了这个院秘书长的位置,起初因为援鄂问题没有解决,他一直呆在湖北,府院双方虽然有个小冲突,尚能相安无事。   等他一回京,府院双方的关系顿成水火,徐又铮根本不把冯总统放在眼里。在他心目中,这位白宫主人不过是个盖印机器罢了,偏偏冯黎当初主政一省何等威风,又执直系之牛耳,这来来往往之间,自然是有了冲突。   非但是徐又铮眼高于天,就是国务院参谋陈唐绍——就是给柳镜晓在段铁民做说客的那个记者,也是眼睛长到脑袋上,根本不正眼瞧总统一眼。徐又铮有时候事务繁忙,便请陈代替他入府盖印,其时有一通嘉奖广东督军莫敌的院令,冯随便瞧了两眼,见院令上有:“该督有世界之眼光”之语,他虽是军旅出身,但毕竟略通文墨,不由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安得上呢?”陈唐绍可不给大总统好脸面看,当即站起来说道:“总统如此挑剔,总理惟有辞职耳!”   又有一次,台湾第二舰队上下一致拥戴萧迪吉出任第二舰队司令职务,经内阁讨论核准,当然这只是个形式而已,萧迪吉早就是第二舰队的司令官,只是需要中央政府的事后承认事实而已。可这院令又是交由陈唐绍带去盖印,结果冯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是什么人?跑来跑去!徐秘书长哪去了?”   好!好!好!冯大总统是讨来了一个面子,可陈绍唐就受不了,他在外面到处传播流言中伤总统:“总统说了,象这种督军级别的人物,应当他先点头才行……不能任由院方胡乱委人!”   陈绍唐丢了面子就是徐秘书长丢了面子,徐秘书长丢了面子就是段总理丢了面子!中国的官员最拉不下去的就是这“面子”二字,气得段总理是连请了好几天的病假。   段总理平时恐吓总统用的就是“西山养病”这件武器,这是向总统罢工,平时无论什么军国大事,都是总理自己一个人独断独行,总统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稍稍有点争议,总理就使出这件神器,立即让总统低头不语,不敢再有主张,只能沦为院方的签字机器。   现在他是这件神器完全施展出来了,冯是急得焦头烂额,虽然有改组政府的勇气,却下不了改组政府的决心,最后还是派了丁权洤还是段总理请了回来。   这样一来,府院之间简直是势如水火,丁权洤夹在中间太难做人,只好辞职回家。一帮府方策士都希望总统能痛下决心改组政府,把段内阁赶下台。不过冯黎也有自己的考虑,段阁如果下台,谁来接替段阁?   似乎只有两个人才有资格,一个是徐菊人,这位北方军人极敬重的老前辈是头老狐狸,他对府方的试探是含糊其词,始终不给一个肯定的回答,另一个则是参谋总长段士真,不过段总长更是深通黄老之术,他打着拱对总统说道:“叫我帮老朋友的忙是可以的,但是叫我组阁,这不是不给铁民面子吗?”   无奈之下,府院双方仍是维持这种冷战的态势,而最近双方争斗的焦点就是对卡佩宣战问题。丁权洤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柳镜晓当即改变他的态度,准备投到主战一方去。   丁权洤见达到目的也很满意,一行人当真是一见如故,直到很迟丁权洤才起身告辞。等丁权洤走了他自己的房间,柳镜晓的脸色又突然难看起来了,他大声说道:“熊曦!”   熊曦面色如常,答了一声:“师长有何吩咐?”   柳镜晓说道:“我记得你初见我的时候,你说你丁秘书长是熟识?”   熊曦应了一声是,脸上神色仍然不变,柳镜晓接下去的话就厉害了:“既遇熟识,丁秘书长为何以你不置一礼,不发一言?”   熊曦的回答很得体:“我和丁秘书长确实是熟识,我们交情很好,他为了公务才装作不认识我的……”   柳镜晓的脸色却更难看了:“那你说,当初你对我谈的种种推断全是虚言……”   熊曦仍不变色,他说道:“并非虚言,熊曦在京数月,细心观察风情物事方有此判断!”   郭俊卿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了:“你所说的那些判断,恐怕是从二手三手的消息判断而出的吧……”   柳镜晓接过郭俊卿的话头,说道:“很好很好!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你是在总统府内恐怕是很不得意吧……如果真的在府方极受重视,又是丁秘书长的熟识,肯定会在府内春风得意,怎么会随你故主楚某到湖北去了……”   熊曦仍是不动声色,只是说了句:“东主有何见教?”   柳镜晓转身看了郭俊卿一眼,郭俊卿点点头,柳镜晓才说道:“不错不错!能从这些二手三手的消息里判断出正确的结果,确实不简单!”   郭俊卿也说了一句:“临危不惧,倒很有镜晓你的作风啊!”   熊曦这才如释重担,突然自己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渗湿了。   柳镜晓和郭俊卿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情报工作不外乎三件事:收集、整理、分析,熊曦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也能静下心来整理手上的一堆材料,分析方面更是极具特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二天入府之前,柳镜晓就发了一通电文:“卡佩不义,天下皆怒……愿统三千精兵远征欧陆,扬我中华之威名……”,川中有变脸之术,柳镜晓驻防宜昌,离四川只是一步之隔,因此也学了这门变脸奇功,他公开在电文表明这一点:“为宣战计,不惜以今日之我和昨日之我开战……”   这就给反对宣战的府方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才刚刚听到柳镜晓入京的消息,以为来了一个强援,柳镜晓现在算是直系一方的大将,支持总统反对宣战也是人之常理。   他们只是知道了柳镜晓前半段的态度,而段铁民也认为自己来了一员强援,那因为他知道柳镜晓后半段的态度已经转变过来了。   发表通电之后,柳镜晓当即入府见过段铁民。段铁民是标准军人的风范,虽然身居总理之职,却身着军服,腰间挂了军刀,人很有精神,柳镜晓一见面就行了三鞠躬的大礼,然后说道:“朱雀柳镜晓见过总理!”   他自称“朱雀柳镜晓”,一是表明自己出于鄂系一脉,二是也是表示自己不忘出身的意思,以见好于段铁民,段铁民一听这句话,立即就来了精神,问道:“你既是朱雀的学生?怎么跑到奉方去了?”   这话也大有深意,他不说“直方”而说“奉方”,那是表明柳镜晓也只是一个独立的势力,柳镜晓当即就答道:“总理……这两年我们学校很困难,我们在毕业之后无处着落,只好暂时栖身于奉军之中,四处飘零……”   郎有情妾有意,这怎么不让两个人勾搭在一起,柳镜晓希望能靠上鄂系这座大靠山,段铁民则希望把柳镜晓的实力收编于自己手下,两人是越说越投机,不久段总理当即拍板道:“镜晓啊!都是一家人,没想到你们学校这么困难,是我的失职啊!我立即让陆军部去解决!对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不成?”   正戏上演了,柳镜晓当即开价:“人海飘零,一只残军困守川鄂边境,有家归不得,现下希望中央给资遣散,镜晓也好解甲归田,安心务农……”   当然这话里的意思要这样理解:你这个老家伙,只要你肯出很高的价码,我就给你卖力气,不然的话!哼!哼!否则我就要造反了! 第十七章 十七师   段铁民自然理解柳镜晓的意思,他当即答道:“柳师长年轻有为,岂有解甲归田之理?如不重归鄂系,共襄盛举?”   当然了,也需要给点甜头才行,他接下去说道:“镜晓师长,我想把你的师改编为中央师如何?”   共和以来以师为战略单位,而师之单位可分两种,一种为中央师,由陆军部直辖,由中央负责补给,待遇较好,装备和战力亦较其它师更为精良,另一种为省军,由各省自行负责补给,装备战力较中央师为之逊色。   中央正规师的番号,现下已经排到二十八之数,中间倒还有几个空缺番号。共和初年,沈帅急流勇退,第六镇番号自行消失,征新罗之役,第一师和第十一师未战先逃,表现实在不堪,中央遂通令撤销番号,所部改为省军,第十二师全军尽没于漠北,唯有随营学校留守关内,亦无力重建,其它各师虽有撤销之例,但基本上很快就有部队递补上去。   当然中央师的番号并不一定是真正的中央嫡系部队,象奉系的起家本钱第九师,两广的第四师,虽有中央师的番号,却是地方势力的掌上明珠。而历史上,直接撤销中央师番号的事情极为少见,一般情况下都是先缩编成混成旅,对于柳镜晓来说,改编成中央师之后,非但能得到大大的好处,还有了一道免死金牌。   因此柳镜晓当即兴奋地问道:“番号可是十二师?我们学校就是十二师的随营学校!”   柳镜晓出身的朱雀军校,其老底子是十二师随营学校,因此柳镜晓和一应干部都自许为十二师的隔世传人,如果能得到这个十二师的番号,对于部队的士气,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激励。   可段铁民可不想把这个十二师的番号这么痛快地送出去,十二师是开创共和的护国六镇之一,共和初年的主力精锐部队,虽然于尽没漠北无力重建,可是这个师的知名度非常高,可以说是非常有含金量的一个番号,自共和二十年间损失于漠北后,这个番号一直没有颁发出去。   因此他便说道:“我的想法原本是十二师,只是冯大总统不同意,所以只能暂时预定为十七师了?”   他暗地黑了冯黎一把,何况这个十七师的历史就远不如十二师,柳镜晓知道共和历史上总共出现过三次十七师的番号,第一个十七师在木铁侠南征前编成,前身是山东第二混成旅,在共和四十年代的二次南征随第二舰队的无数舰船尽没,第二个十七师的番号在半年后颁发,由原陕西第一师改编而成,该师在共和六十年因哗变而被缩编为中央第九混成旅。   第三个十七师的历史就很难堪了,这个部队前身是安徽陆军第一师,因平叛有功而晋升为中央师,可这个师却是共和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个直接撤销番号的中央师。   共和七十二年,该师驻合肥时,竟闹出共和史上最大强奸案的闹剧。时合肥有女子蚕业学校,某日夜,该师士兵十余人潜入该校,竟强奸校长以下师生三四人,校长贞洁被污自是泣不成声,又恐名节受损,一再告之贼人千万莫要声张。   所谓姑息所奸不外如是,数日后,竟有十七师官兵百余人潜入女校,酿成空前掺剧,该校师生投水自尽者十余人,一时间舆论哗然。   安徽督军虽然一再否认,可旅京皖省学生代表却指出,他们派有密查团,此事绝非虚构,请要求政府更替皖督并严厉惩处相关人士,以保障皖省数百万民众之安宁,在外皖省人士也一致向中央政府请愿,要求严惩凶手。   其时北政府有易督心之决心而无易督之勇气,皖省学生见无法解决,只能抬棺于府院之间游行,最后哭泣于国会诸公之前,其时直鄂争斗,直系控制的国会大吵大闹,政府方面的预算案也无法通过,总理只能接见学生代表说:“本人虽然有易督的想法,可安徽动荡不安,现下就连派个省长去分他的权都办不到,这实在是对不起皖省父老……实在抱歉啊……”   学生代表便说:“可问总理,我等师生是否为共和之公民,安徽是否为共和之一省!中央弃皖省民众于不顾,请诸君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现下是责任内阁,请不要说抱歉之语!”   学生见不能解决,竟有在金水桥蹈水以求全节者,内阁在舆论攻击下只能宣布总辞职,继任内阁也知道不解决这个问题也无法向国人交代,只能下令安徽立即易督,十七师裁撤番号,相关责任人士交由新任皖督重处。   这可以算是共和以前空前绝后的一次,皖督虽然上电拒绝去职,可就连原本作为他掌控下的皖省议会都公开反动他,欢迎新督军到职,就连皖省省军的许多军官也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人要对得天地良心,还是请督军大人去职吧!”   当时任中级军官的段铁民、段士真和冯黎三人也率部护送新督军迅速到职,事后更是惩处了相关人员三百多人,自督军以下七名将官去职,校官以下去职者四十五人,判处徒刑九十三人,处决更是高达一百二十六人。   十七师的番号裁撤之后,大家都嫌这个番号的名声太臭,一直没有颁发下去,就是有新编成中央师番号的部队,宁可要一个新编师的番号,也不要这个十七师的番号。   段铁民把这个十七师的番号给了柳镜晓,也自然是带着讥笑的意思,柳镜晓好色如命,僧俗通吃,老少皆宜的美名已经传到了京城之中,段铁民自视甚高,他是陆军小学出身,然后陆中、保定、陆大这样一步一步地升上去,以后又曾任过湖广督军的职务,自然是看不起这个只是朱雀军校出身的柳镜晓。   可是柳镜晓却是个实用主义者,他觉得这个十七师的番号虽然臭了点,可毕竟是历史问题,只要经营得法,哪还怕这个十七师能成为日后响当当的招牌,只要拿到中央师的待遇,一切都好说话。   事实证明柳镜晓的想法一点都不错,十七师的番号颁发之后,官兵虽有非议之声,可是声音可以低略不计,反而对于自己能成为一个中央师而洋洋得意。   在定边军结束之后,柳镜晓所部虽然有一系列番号,如张步云的“东北保安暂编第二支队”,背奉投鄂之后的“共和陆军第四混成团”,以至王子春颁发的“共和湖北陆军第一师”,官兵都嫌这些番号不够响亮,因此宁可叫老招牌:定边军,而十七师的番号颁发之后,干部们才渐渐自称:我十七师,而白斯文的战史名著《定边军战史》也是写到十七师入鲁为止(实则是他在山东的一系列所作所为,知情者甚多,而他写定边军战史的时候,当年的老定边军已经大多数敌不过年轮的魅力,飞升而去了)。   不过段铁民既然扔出了狗骨头,柳镜晓也不能不大叫几声,这天上午据公开的说话是:相见恨晚,宾主皆欢!   不过狗骨头还得到口才行,段铁民是空许诺,他找来他的灵魂徐又铮,这次院秘书长兼陆军次长当即操办好一应公文。   新编成一个中央师要由陆军部提出并交内阁论论同意,部长程云鹏请假在家休养,以免因为天天看到徐次长的嘴脸而被气出病来,所以徐次长代理部务,他是段的私人,自然一定依段的意思进行,接着总理把内阁成员找来开会。   当然了,民主表决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过内阁里的部长大都是段总理的亲信,当然段总理为了容纳反对派,也让出了三个部长:工商部长、农林部长和教育部长。   不过这三部的门前素来是门可罗雀,欠发部员工资是例假,每年都要闹上几次,在内阁中的也是可以突略不提,因此以民主之原则,最后少数被迫服从多数。   内阁通过之后,由将军府再来一次审核,当然这是花瓶,总理点头了,内阁通过了,将军府还敢说一个:“不”字?   接下去就要履行最后一道手续,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徐又铮没吃饭,就带着柳镜晓一进了总统府,大声叫道:“总统在哪?总统哪在?”   一应府方人员都是敢怒不敢言,最后有人指点道:“总统正在后间午睡!”   徐又铮又带着柳镜晓闯进了冯黎的卧室,只见冯黎正躺在床上睡觉,徐当即走上前去,用力摇着冯的手,冯不久就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徐又铮嫌他动作太慢,大声叫道:“盖印!盖印!”   冯大总统一下子就清楚过来了,一看是徐又铮这瘟神,反射性跳下床来,也没穿外衣,就从一个抽屉里取出总统大印,准备盖下去,但盖印之前,又多问了句:“今天院方是什么公文要拿来盖印?”   徐又铮不给他好脸色看,当即冷冷地说道:“我事情忙着,如果件件公文都要对总统详细说明,那我怎么还忙得过来?”   一盖完印,徐又铮拿起公文转身就走,也不给总统施个礼,柳镜晓倒是十分知趣,进来时朝冯黎一鞠躬,出去前又向冯总大总统一鞠躬,他临走的时候想:难怪总统都和徐又铮斗争到底,现下府院之间能保持这种面和心不和的局面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如果他是冯黎,恐怕会立即回江苏做他的督军位置逍遥快活去了。   十七师的番号搞定之后,徐又铮和段铁民又对柳镜晓百般拉拢,柳镜晓的嘴里也是好话连篇,因为这事情还没算完,中央师的军需供给归陆军部管,不得不和这位陆军次长搞好关系。   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柳镜晓的上校军衔还是原封不动,获将军封号并破格晋升中将的程序十分繁杂,虽然后半段是花瓶,可前半段却是十分繁琐,因为柳镜晓发了那一通反对参战的电文,所以段铁民把已经搞定的程序全部作废,现在要重头来过,没有个把月的时间是没戏的。   总算是把一切搞定,柳镜晓也没吃饭,直接和郭俊卿骑着快马回朱雀军校。   等近了朱雀军校,柳镜晓和郭俊卿都停下了马,此时已是夕阳洒落,柳镜晓看着整个军校仍是简陋的几排平房,几队学兵正在晚霞下列队操练,和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不由感慨万千。   他从童年开始,就是在度过了十多年的时间,那无穷无尽的往事顿时间涌上心头,郭俊卿也是一般感受,两个人都是饿得厉害,可一想到在这里度过的光阴,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这两年在外历练,什么风霜雪雨没有尝过,虽然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可回想这其中的艰辛,柳镜晓仍是觉得天下虽大,唯此最能容身。   一想到这,柳镜晓的眼光含着无尽柔情,一动不动,只是把这景色扫在自己的眼里。   军马统计科的熊科长,见到这般情形,虽然也是饿得厉害,却知道现在绝不能打扰了柳镜晓的兴致,他只是仔细端祥柳镜晓的神态,突然发现柳镜晓虽然神情如故,可是手却止不住地抖动。   原来柳镜晓的目光突然落到一个朱雀旁边的饭庄上,熊曦仔细观察,才发现那饭庄的招牌上书写着三个大字:“白雀园!”   柳镜晓猛地拍了拍郭俊卿的手,嘴里说了句:“十三条人命啊!”   郭俊卿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答道:“我弟弟也在那里面!”   柳镜晓也同样闭上了眼睛,说了句:“对不起!”   接着,两个人一齐下马,步向了朱雀军校,在校门口,燕傲霜正笑道等待着他们俩个,两个人走到燕傲霜跟前,一起跪下,齐声道:“老师!”   柳镜晓心里暗念道:朱雀!我又回来了! 第十八章 群魔乱舞   柳镜晓似乎又回到那个含蕴着无尽激情和梦想的时代,别人或许看柳镜晓现在的位置,恭称一声:“柳师长”,可燕傲霜却不一样同,对于她来说,无论什么时候,柳镜晓永远只是他的一个好学生而已。   所以燕傲霜就纠住柳镜晓那贪睡的耳朵,硬是让他出去晨练,在那寒风之中,柳镜晓却依稀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李后主有句诗不是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可是在柳镜晓眼中,整个朱雀都是未改丝毫颜色,似乎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清苦却充实,是柳镜晓在朱雀这么多年的生活感受,现在官做大了,位置高了,柳镜晓也失去了那么一点点冲劲,娇妻美妾,高官厚碌,万余雄兵,还有用不光的私房钱,这常人难以望及的一切,柳镜晓在二十四岁就办到了……   正所谓权力让人腐化,一个军队的灰飞烟灭却只需要一天时间,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柳镜晓才会静下心来想这两年来的得失,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看到那个纯真而又痴情的少年。   只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正象郭俊卿说的:“你现在管着一万多嘴吃饭……”再也回不去,柳镜晓只能站在白杨树边站着后几届的学弟学妹身影,找回那一点点寄托。   学弟学妹们对柳镜晓都十分客气,带着期盼的眼光,热情地称呼一声:“柳学长!”   这当然是有缘故的,现在朱雀毕业出来的确实很难就业,朱雀一直被保定军校的学生压得死死,没人什么能出任高一级的带兵官,一般情况下要吗是在营连长一级的职务上提不到提拔,终老一生,要吗就是出任参谋、副官长之类的闲职,最后投置闲散。   朝中无人莫造反,造反都需要有权有势,何况是从军,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这六七年来,从朱雀出去的干部里,最得意的一个也只是广东做了副营长。   可是上上届的柳镜晓柳学长,带着一班同学到东北去打拼,漠北纵横无敌,败柔然寇于林西,以后背奉归鄂,又在廊坊反对段总理,让一众学弟的眼里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果不其然,柳学长就是柳学长,一个团到了湖北就扩编成一个师,以后在羊楼司和湘军大战八天,丝毫不落下风,又在宜昌破十几万四川贼军,可以说是本年度最出风头的年轻军官,不过两年多时间,已经从最底层一路晋升到师长的位置,而且还是一个中央师啊!全国也就是那么二十多个中央师!   人家的上校军衔也是耀眼得不得了啊!虽然说以上校军衔出任中央师的师长,实在是海内奇闻(中央各师的师长均为中将,甚至有上将级的师长),不过柳学长现下恩宠正重,估计晋升中将的时间也不会远了,所以学弟学妹就指望着柳镜晓了。   再亲也亲不过自己人,都是同一个学校出来,说起来亲切了许多,到十七师去,自然是前程远大,可比起去什么杂牌部队强上一万倍!没看到和柳镜晓一起去东北的学长们,最高的已经是师参谋长了,低一点也有一堆团长、营长,连长、排长一级的更是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了。   就是上届的司马鸿学长他们,刚到十七师没几个月,虽然没赶上羊楼司的大战,可是在川鄂立下战功的几个,现下已经是副连长了,当排长和军士的更是不计其数,去十七师!这是朱雀校内一致的想法。   柳镜晓也是十分欢迎,现在手底下五个团长,骑兵营扩建的第二团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怎么看都顺眼,其余三个团长,韩信海资格不够,李何一能力不够,萧如浪也是依靠自己的,蒙定国是自己提拔起来的,对这三个团,柳镜晓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说安插了一些朱雀出身的干部,可使用起来终究不如第二团放心。   把这三个团建设成自己的基本嫡系部队,这可是柳镜晓的梦想,还是自己朱雀出来的校友可靠,因此柳镜晓许诺了:“凡来十七师的,一律优先安排!”   此外,老干部也需要镀金,虽然说现下随营学校也在轮训干部,而且用的还是“朱雀陆军军官学校湖北分校”的牌头,可那毕竟是速成班,所以柳镜晓还准备挑出一些优秀的干部推荐到朱雀就学,对于这个提议,燕傲霜很痛快就答应了。   对于两个学生的成长,燕傲霜是乐在心里,柳镜晓无论提什么条件,她都肯答应。昨天晚上,柳镜晓正式向她提了郭俊卿的亲事,燕傲霜征询了一下郭俊卿的意见,也答应下来。   不过,他和郭俊卿朝夕相伴,虽然说暗生情愫,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有公谊而无私情的关系,郭俊卿甚至一直还保持着处子之身,这确属奇迹。   对于这一点,燕傲霜也是心知肚明,这两个好学生是因为敬重自己的原因,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特殊的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   只是就连这种欢乐的时间,持续不了多久,柳镜晓回校的第三天,丁权洤又来找了柳镜晓,依旧是十分客气。   柳镜晓对这位前任府秘书长也很有好感,询问之后才知道丁权洤仍是为了对卡佩绝交宣战的事情来找柳镜晓。   与段铁民的主战主张不同,各省督军的态度大多是反对参战,现在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各位督军仿佛都成了冯总统的同路人,口口声声:“万万不可对卡佩宣战!”   偏偏在鄂奉战争期间,以山东督军王自齐为首,已经恢复了督团军的组织。   所谓的督军团,说白了就是一个督军工会,以集体罢工为能事,他们十余个督军在反对宣战的电文上说:“非安内无以攘外……若一意孤行,唯有放弃治安之职责……”   说白了就是威胁段铁民,平时一个督军请假辞职,段内阁都很难弹压下来,何况这么多的督军都列名于通电之上,此外尚有巡阅使、护军使、镇守使多人,段铁民就是想龙威大怒都不成了。   柳镜晓本来就是一个不坚定的宣战派,一听说这么多人反对,他便说:“那看起来这么人反对,这宣战是万万不成了……”   他是受丁权洤的鼓动,所以才倒向宣战派这边,意志也不算坚定,丁权洤就怕他说这个,连忙拉住他说道:“莫怕……莫怕!这么多督军并不是真心反对宣战的,这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柳镜晓一看通电,没错!自己确实列名其中,立时明白丁权洤所说无误。   共和以来,有一大恶习,就是通电之中拉丁壮胆,声势越壮也就表明在电文冒签的人越多,他不由说道:“王自齐真不是东西,敢与总理作对……”   这倒是大大冤枉了王自齐,实际这不是王自齐,现在督军团的首领不是王自齐,而是中央陆军新编第二师的张克。   这位鄂奉战争没和奉军开过一枪,倒和王自齐的部队打得火热的张克张老兄,时下正是督军团中最得人气之人。   他的部队也是怪物一堆,他的职务是“四省剿匪会办兼鲁南镇守使”,可是人家讥笑他不是剿匪会办,而是抚匪会办,他把四省的土匪都收编到自己的账下,收做了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种兵匪不分的部队,虽然军纪奇劣,但是说完全没有战斗力,倒不是事实,这些悍匪出身的军人个个如虎如狼,一上阵就猛冲猛打。   何况他的部队编为两旅六团之多,又附有炮兵团、骑兵团、工兵团、补充团、野战补充团、师属独立团、师属第二独立团、辎重团、守护营等诸多名目,总数多达两万五千人,而有他嗓门素来很高。   所谓会叫的狗有骨头可啃,何况他叫的厉害,攻击国会最厉害的是他,攻击冯总统最厉害的也是他,把段总理骂得一文不值的也有他。   当初冯黎能被顺利选为大总统,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张克此君拼命攻击于冯,甚至有“选冯莫如选莫敌”之语!好!这真是天外飞来之笔,国会正苦于此君干涉国会不遗余力,他越是反对的,国会偏要选要他,就在张克的大力协助之下,冯大总统就出笼了。   当初督军团之复起,也有冯黎在后授意的结果,可是冯也不控制住这个群魔乱舞的团体了,张会办的嗓门最大,自然也无形中控制了督军团。   时下张会办正驻于徐州,一时间华冠云集,张克俨然是北方军人的唯一领袖,而冯段两人反而退居名义上的领袖,倒让号称六朝金粉之地的南京觉得黯然无光。   现在大伙儿称呼张克不是叫“张会办”、“张上将军”,而是改称“我帅”以示尊敬,而江苏是冯大总统的地盘,继任督军田直明因为这事而脸上黯然无光,在听了老部下的诉苦之后,冯黎费尽心机才想到一个理由逐客:“徐州是江苏的辖区,鲁南镇守使请回到你自己的辖区去!”   可是张克的答复简直是气晕冯黎和田直明,他说:“江苏亦算华东四省之一,本人即兼任华东四省剿匪会办,江苏亦属本人之势力范围……”   最后田直明也采用罢工的办法,连打向电报向段内总要求辞职,当然不是真辞,而是借内阁来压倒这个夜郎自大的张大帅。   可最后张克张会办还是赖在南京不走,他可威风着!这次他拼命联合很多人对宣战案加以抨击,不过这其中大有奥秘,这其中列名的,有事后知情者,有主张宣战者,还有是随声附和的。   当发出通电的瞬间,江西、湖北、江苏三省代表都说了一句“要请求长官”的话,不用张会办张大帅开口,安徽督军胡杰如已经开始跳脚了:“你们不敢代表,让我来代表他们吧!”当即提笔为了代签。   因此这通电虽然声势如此之大,气焰如此之高,可是经过丁权洤一分析,柳镜晓倒觉得宣战案未必没有通过的机会,当即又坚定了宣战的立场。   丁权洤对于这些督军的心理剖析得十分透彻,怕的是段内阁借宣战之机来个摘帽子,出钱出兵不说,让自己领兵到西洋万里之外出征,家里的老鸡窝却已经被人端了,所以都变作了总统的同路人,而执北方军人的段总理反而变成一只孤雁。   丁权洤和柳镜晓当即发了一通通电,力主宣战,自然冒签的老把戏也不能免俗,同时说明,宣战之后,所有开支由中央政府负责,所有出征部队由中央直辖部队里抽调,暗里又向督军团疏通,表示决不用各省一弹一粟。   听说不用自己出兵出钱,督军团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个个成了公诚体国的忠义之士,都拍着胸膛叫道:“愿驱长车,横扫域外三万里!”   只是苦了柳镜晓,因为他列名的电报太多,时而主张宣战,时而反对中立,以致有人大骂他昨是今非,骂他的信件源源不断,不过柳镜晓现下脸皮厚着,那是用三十二磅的大炮都轰不破,何况几张薄纸。   不过督军团一下子声威大壮,以段总理之尊,还要向督军团疏通,何况常人乎!尤其是张克的气焰更是高到了极点,没过几天督军团再度在徐州集会,正式推举张克为盟主:“凡遇要事可由张上将军代列名,再行通告各省……凡有误国误民之人,本团体当联合声讨……本团体不得已用兵时公推盟主为总指挥……各方如破坏统一或对政府无理要求者,本团体即以公敌视之……”   督军团,这个共和史上称之为“群魔乱舞”的团体,又一次开始影响了历史的走向。而张克的气焰越来越高,开始得意忘形了,莫说段总理不在他眼下,冯总统不在他眼下,西南自然也不在他眼下。他个人的意见一定是团体的意见,莫说事前不征求其它督军的意见,就是事后有一个督军的赞成电文迟来一步,他就大声骂那个督军不够仗义,侵犯他盟主的尊严。   某一天,他借几个督军的名义发表了一项要求定孔教为国教的主张(其时以四书五经误人子弟者甚多,教育部三令五申要求废除读经,可是张克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各省督军急急发电称“张帅所言,实获我心……唯我帅之马首是瞻”,可颂扬之声中,他发现少了台湾第二舰队萧迪喜的一件,不由拍案而起:“萧迪吉什么东西?”   早有人告之萧迪吉,萧司令赶紧来电谢罪,说只因秘书无能,耽误了发电报的时间,实在实在实在抱歉至此。后来有段时间,选举空缺副总统的呼声极高,而候选人之中,张克最为佩服徐菊人这位老前辈,就让各省为徐菊人捧场,结果萧司令赶紧回电:“我看与其拥戴菊人,不如拥戴我帅的好!”不过发出电文之后,萧迪吉冷笑一声:“看你横行到几进?”   各省督军似乎沦为他的掌中之物,常有献媚电文称:“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开什么会,经过什么表决签名的手续了,敢烦张帅毅力主持,咱们无不一致服从……”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各省督军都是眼睛长到脑袋上的人物,哪会真心拥戴一个大老粗,只是借机生事而已,督军团所谓“群魔乱舞”之语,再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咱们再回来说参战案的问题。柳镜晓在参战案中,可以说是鄂系的一个要角,车前马后不遗余力,段总理看着他辛苦,很想马上超升他的军衔,只是限于程序问题,没个把月时间无法搞定,最后给柳镜晓颁发了一枚三等大绶宝光嘉禾章,然后由冯总统颁给柳镜晓。   柳镜晓嘴里大声称赞段总理的恩德,可一回家见了燕傲霜,立即把这枚大绶宝光嘉禾章拿给燕傲霖,说道:“这东西由老师处置吧……”   他还真看不起这三等大绶宝光嘉禾章,以他的战功,败湘军于汀泗桥,破川贼于南津关,虽然说不能拿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可是拿个二等大绶宝光嘉禾章总还成吧,没想到居然拿了个带有侮辱性的三等大绶宝光嘉禾章。   燕傲霜当即把这枚三等大绶宝光嘉禾章作为优秀学生的奖品之一,学生们个个是欢呼雀跃,也很感谢柳学长。   不过柳镜晓再怎么不满意,还得站在段总理的旗帜促进绝交宣战案的通过,段铁民是几次把宣战案交由了冯黎,而冯黎观看又是原文退回,而总统不盖印,这对卡佩绝交宣战案就无法发生法律效力。   实际冯并不是反对绝交宣战案,而是段的主张,由于府院之间的冷战,他现在就是一种变态心理,但凡是段反对的,他一定支持,而段支持的,他一定反对,所谓意气用事,不外如是。而中国人偏偏喜欢就是这种无理由之反对,外面申报上亦有某评论家之文章,他说:“老实说我是赞成宣战,但是段内阁主持宣战,则我必定反对到底……”   这一天,段带多人入府见冯,其中就有段的新干将柳镜晓,段一见面就说道:“请总统公开不赞成宣战之理由……”   冯说得吞吞吐吐:“我是无所谓的,我的意思不是违反舆论。”   偏偏有属于进步社的梁任公在场,这位自许为舆论权威的梁任公当即站起来说:“舆论?我亦为舆论之一分子,不见得舆论都是反对宣战……”   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左顾左顾,想找出一个帮手来,最后找到了参谋总长段士真,便说道:“士真和我的主张相同!”   段士真的黄老之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素来不肯说一句硬话,素来不肯得罪一个人,素来不肯负责,可是被冯的这句话逼到毫无退路的境界,也只能勉强说上两句比较明朗的话:“卡佩陆军最强……万一他们杀到北京城来,这怎么办?”   结果这一天又是无果而终,柳镜晓把所见所闻都一一讲与燕傲霜听,燕傲霜倒是见怪不怪了,她和郭俊卿笑过了之后,才说道:“段士真这老滑头,千万不要信他的话……”   这段时间柳镜晓白天是段铁民的干将,晚上回来又腻着燕傲霜,郭俊卿看不下去,劝他保重身体为好,柳镜晓却对郭俊卿说:“等结婚后,我也这样陪你就是……”这话直羞得美人嗔怒,轻轻地捶打着柳镜晓,娇颜如花,让柳镜晓不知身在何境。   第二天,段总理带着柳镜晓一帮人又到了总统府,手中拿着请国会通过对卡佩宣战案的咨文,请总统盖印,可是冯大总统仍是那个老调调:“这个问题太大了,请大家再从长计议吧……”   段板着脸不说话,徐又铮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靠窗处,猛地一挥拳,只听一声巨响,把玻璃窗给敲碎了。   冯见此情形,不说一句话,脸上亦无表情,马上盖了印,当日宣战案就送到了国会。   柳镜晓也知道自己应当回宜昌,他请燕傲霜与他同行,燕傲霜却依然是她那套淡然处之的处事态度:“去吧!我想你!”   柳镜晓也知道燕傲霜就是这性子,平时看什么事情都淡然,只是最最爱护他们这些学生,她是放不下这些学弟学妹,只能借机靠在燕傲霜怀里大哭起来。   燕傲霜仍是很平淡地说:“莫哭……莫哭……有你和俊卿两个学生,我是欢喜到天上去了……” 第十九章 南征令(上)   纵有泪千行,终有离别时,柳镜晓是哭着离开了北京,一路上他只能轻对郭俊卿诉说着自己对于燕傲霜的感情,郭俊卿倒是很理想这种感觉。   回程倒是十分顺利,只是在武汉,湖北督军吴新光听说柳镜晓经过武汉,特意邀集鄂省名流为柳镜晓接风洗尘,柳镜晓是一再表示对吴督军的百般仰慕,让吴督中了他的迷魂阵,以柳镜晓为他的川鄂长城自许。   接着就乘舟直抵宜昌,柳镜晓回部队之后,大家都觉得柳镜晓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干起事来很有冲劲,说不尽的锐气。   师部的业务因为师长和参谋长不在,许多事情陈策这个副官长不敢做主,所以就停摆了一阵,柳镜晓一回师部就处置井井有条,接着又召集全师宣布改番号为中央陆军十七师。   全师欢呼雀跃之余,柳镜晓又下了一番收买人心的功夫,所恶官兵发全新军装一套,皮鞋一双,该晋升军衔的晋升军衔,有些定边军的老兵一时间无法晋升为军官,柳镜晓就把他们晋升为军士长,定边军的军饷是和军衔挂钩,所以官兵们都很高兴。   柳镜晓的政策是既要兵又要官,他知道干部对于部队的重要性,他又给几个团长送去了一个月的军饷,接下去就是大事:点验。   老定边军时期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各个部队在月初和月中要上报司令部实力报表,然后物资军饷的发放都以实力报表为基准,只是到湖北之后,战事频繁,部队又扩编得厉害,所以这套制度现下是非常不健全。   现在柳镜晓的办法是各个部队相互点验,最后的结果让柳镜晓相当满意,武器人员虽有缺额,但差距不大,接下去就是重建纪律的事情,各营各连有自己的一套制度,如阵中日记、战斗详报等等,柳镜晓都给部队配齐。   经过他这样一抓,全师的岁月也是焕然一新,定边军的老干部看在眼里,都觉得非常喜人,现在师长这样朝气蓬勃,还怕带不好部队?   别看柳镜晓抓起事雷厉风行,可真正落起下去又是和风细雨一般,这次回京休养,可以说收事半功倍之功。   不要看他忙于业务,对于几位夫人可是照顾周到,而且三位夫人不解的是,柳镜晓好象是吃错了什么药,三个人在床上都镇不住他。   倒是出乎柳镜晓的意料之外,定音小尼姑一见柳镜晓就泪水涟涟,仿佛是见了负心郎一般,嘴里还说:“镜晓,你怎么才回来……”   偏偏这小尼姑是随处流溢着美感,让某大色狼看得心醉神迷之余就想霸王硬上弓,还好郭俊卿在他身边,才没暴露了他的真实面目。   还好柳镜晓算无遗策,在京城就买好给四位夫人和四个团长的礼物,小尼姑接过礼物,又是云开雾散,一张盈盈笑脸靠在柳镜晓的肩上。   不过柳镜晓看得出小尼姑并不是对自己暗生情愫,只是发自内心的依偎感,童真无邪,正是如此,不过这小尼姑美到了极限,柳镜晓自然是愿于藏于金屋,等日后成熟再慢慢采摘。   不过,现下他可是段总理面前的红人,段铁民不时打电报过来征询他的意见,抬头必是:“柳师长镜晓:……”,非常客气,当然了,征询是假,实际是要他支持自己的主张,柳镜晓现在的政策就是,凡是段总理支持的,柳镜晓就坚决支持,凡是段总理反对的,柳镜晓要观望观望再发表意见。   现在有两个热门问题,一个就是宣战问题,宣战案在国会受阻,当然了,这不是因为国会反对宣战,国会议员对卡佩素无恶感,只是段铁民的手段反感。   另一个就是老问题了,湖南督军傅愖是已经出发到湖南上任了,可这个督军位置,根据熊曦派在长沙的代表来电说明,恐怕很有问题。   首先就是西南对傅愖的上任表示十二万分的反对,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湖南是西南的门户,可以说是南北之间的关健,如果换了傅愖来当湖南督军,西南就是门户洞开,北军朝发夕至,无论攻击西南哪一省都是轻而易举,因此湖南易督令一下,以广东督军莫敌为首,西南六省就通电表示:“谈督为人处事深谋远虑,在湘多年政绩卓著……望中央再作考虑……”   段铁民当即回电称:“谈省长勤政爱民,惟军旅非所素娴,专办民事为好……今日文人不能将兵,已成各国通例……湘俗强悍,善用之则为劲旅以卫国家,否则登基恒轨以滋扰害,故为军事计,为湘省计,非知方通变之才,不能控制统驭……傅本湘人,感情素通,明理达练,当为上上之人选……”   这封回电虽然客气,可是绝了西南的希望,西南各省都清楚湘省易督即为南征的前奏,都有切肤之痛,遂集中兵力,随时准备援湘。   谈严也是对中央政府失望之极,他让出了长沙一座空城请傅督上任,准备手下第一师退湘南,第二师退湘西,只是第二师师长陈初复不满谈严,暗地勾通北军,不听号令,谈只好率部队急退湘南。   傅愖很快到长沙接任了湖南督军的职务,这就形成一个怪现象,督军在长沙,省长在湘南,军政竟不在一地办公,更奇怪的傅督入长沙之后,竟然还要自己找办公场所。原来谈严退出长沙,都把所有官产都卖作军费,就连原来的督军署亦不例外。   只是段铁民说谈严“惟军旅非所素娴”,这倒是大实话,这位谈老前辈在湖南军界声望极重,可是一到了督军的位置上,肯定会遇到兵骄将悍的情况,他任在督军上不过做了一个月,已经得罪了一大帮湖南军人,这其中就有他手下的一个旅长陶左武。   湖南陆军第一师辖两旅,陶左武、林梅修分任旅长,偏偏师长这时候也和谈闹矛盾,离职去了广东,陶左武见新督到任,立即转换了主子。   而新任督军,在段铁民嘴里是一个“知方通变”、“明理达练”的干材,可实际却是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物,他声明过不带兵入湘,因此可以说是赤手空拳来到长沙,只是很快收编了湖南第二师陈初复的部队,胆气一下子壮起来,又得知陶左武前来输诚,那更是一派目中无人的阵势。   既然湘局掌握在手,傅督就要尝一尝胜利果实了,他下令将陶左武晋升为第一师的代师长,又免去第一师另一个旅长林梅修的职务。   好!妙!绝!这持续数年的南征战事就伴随着傅督的这道命令开始了,一听说自己被免职了,林梅修自然不服,他当即在湘南宣布独立,傅督对此早有准备,他当即派陶代师长亲率他的一旅部队进攻湘南。   这是军马统计科从长沙打探来的消息,熊科长还说:“傅督征湘南战事是成竹在胸,只是湘军军心不稳……未必如他所愿……”   事实证明熊曦的分析一点没错,没过两天,从长沙传来的消息说陶代师长只身跑回长沙来了,接着傅督通电说:“第一旅不愿以湘人攻湘人,自愿全体退伍,应即照准……”   不过傅督这是自欺欺人,原来湖南人不打湖南人,还没等陶代师长率部攻至湘南,第一旅的官兵已经全部跑到第二旅那边去了,最后只剩下陶代师长一人在那大声呼喊士兵,却是一无所获,陶代师长顿时吓破胆了,赶紧回身就跑。   只是湘军现下还没有反攻长沙的实力,傅督倒是实现了“不带兵入湘”的诺言,第八师的部队已经直抵长沙了。   谁说傅督违诺了……根据傅督的通电上说:“暴民横虐湘南,应湘人之请求,第八师不得已入湘平乱……”在这通电里,谈严已经沦为“暴民”了,接着北军源源不断地通过陈云杰的防区直抵湖南。   柳镜晓也知道这一仗表面上与自己无关,实际却和自己的身家姓命有关。入湘即是南征的开始,而他这支万余人的部队,段铁民肯定是想要派上用场的,十七师的选择可能有两处,一则是征湘,二则是征川。   但这两者皆非上策,可以说是空费力气之举,问题不在这两省有多强的军事实力,而是在于西南各省的大联盟是极其可怕的,当年以木铁侠之才气纵横,南征尚且不能成功,何况闹府院之争的段铁民,广东岁入几近亿元,完全可以动员起西南号称二百余团的部队,南征岂有成功之可能。   何况入湘要与凶悍无双的湘军交战,入川亦非上策,川军虽弱,可是川中地形利守不利攻,自己当初不就四川查办使的时候,又有不再入川的承诺,何况沈纤巧、徐如冰都是四川人,也肯定会反对自己入川,到时候家里闹斗争就不好看了,何况自己就是取了四川,这最后的获利者不一定就是自己。   既然是抱着这种态度,柳镜晓现在的发言就特别小心。 第二十章 南征令(下)   柳镜晓越是小心,可段铁民就越掂记着柳镜晓这万把人的部队,这也难怪,万一北方大军入湘之后,柳镜晓率部队从长江上游冲了下来,这南征大军就是想回家都没门了,何况现下直系数万大军驻于鄂南,柳镜晓和他们一直又是缕断丝连,万一柳镜晓重新勾搭上直系,这事情就大大不妙了。   开始还是十分含蕴,段铁民在电报中附了一首诗:“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这是前明世宗的一首《送毛伯温》,毛伯温南征一战而定,堪称一段佳话,段铁民的意思就是让柳镜晓主动率军南下,可柳镜晓硬是装糊涂,他回电说:“共和开创已近百年,总理万万不可误国误已,决不可行复辟之念……”   他是抓住最后两句,把问题引到了段铁民想称帝上,而且他无意有意,这封回电竟敢上海的报纸所获,一时间全国一片哗然,段铁民赶紧出来说明:“决无此事!决无此事……共和为最良之国体,铁民忠于共和,天日可证……”   不过段铁民也只好把真面目给暴露出来,他来电说:“柳师长镜晓……贵部能征善战,为我国不可多得之良师……暴民逞虐于南,尚须大将平定……请贵师准备起身,南征大业正待君上……”   当然了段铁民也附带根肉骨头,给柳镜晓许了个援湘第二路军司令的职务。共和以来素有定例,嫡系两师称一军,杂牌四旅以上称为路军,估计是准备把什么杂牌部队调给柳镜晓。   柳镜晓自己不好出面反对,就将电文交给各位团长营长商议,萧如浪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师长你要为我们这一万多弟兄着想……”   接着他就陈述了三个理由:“第一,我军全师整训虽有时日,但部队尚未形成战斗力,前次演习即见一斑;第二,部队里四川新兵众多,虽然思乡情切,但宜昌离四川只有一步之隔,好歹有个寄托,一旦南征入湘,官兵思念故乡,逃亡必多;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十七师现在控扼长江,雄据鄂西,这鄂西数十县都是我们的地盘,可一旦入湘,这地盘就要归于他人了……师长,我们可以不能为他人火中取粟……”   萧如浪说话很有力量,可以一气呵成,柳镜晓点点头,接着司马勘和几个营长也表示反对意见,陈策很是稳重,一一分析南征的利害,最后还是表示反对,李何一见大家都表示反对,也附和大家的意见,韩信海虽然当了团长,可资历摆在那里,便没有说话。   最后大家联名打了一通电报给段铁民:“羊楼司、宜昌两役我师损耗极巨,兵员伤亡数以万计,子弹消耗百万发,炮弹消耗近万……现下部队缺员甚多……粮弹两缺……”列举了一堆困难之后,就是漫天开价了:“请陆军部即发开拔费三十二万元,补充兵员四千人,子弹八十万发,各式炮弹八千发,步枪三千杆,六磅炮二十四门,军装五千件,被单七千套……”   开的价码实在很高,如果全部将十七师补充完毕,少说也要花个三四百万元,这个价格可以武装一个装具齐全的步兵师又一个步兵旅,所以段铁民回电就吱吱唔唔起来了:“请贵师随时准备出动……一旦出动,随时可以补充……”   当然,这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做法,柳镜晓也只能抓紧部队训练,可烦心的事情还有着,就是和鄂督吴新光的矛盾,柳镜晓的部队驻于鄂西,供给全依赖地方,因此柳镜晓很想做鄂西王的打算,这鄂西的数十个县长自然要自己一手任命。   可是吴新光觉得自己为鄂省督军,这人事大权自然操于他的手里,接连撤换了四个县长,柳镜晓对此也只能默许,可是这吴新光也是个捣乱能手,柳镜晓的部队供给很快就有问题了。   县官不如现管,部队要吃饭要穿衣,否则就活不下去,柳镜晓也不客气,虽不赶人,可是派一连兵到县政府呆着,时时跟着县太爷身边,很快这四个县长都客客气气地来拜见:“柳镇守使大人”(柳镜晓有鄂西镇守使的头衔)   既然投靠了柳镜晓,当交给省府的税款自然不能交齐,皇粮也以种种借口推托,首先要补给柳镜晓的部队,气得吴新光又委了两个县长,而且这两个县长是带着部队上任。   当然了,强龙难压地头蛇,县长只能带一连兵上任,想要招募县保安队,这不成……虽然柳镜晓没下令,可是驻军说了,哪个加入县保安队就是和柳师长做对,中国老百姓素来怕事,结果县太爷喊破了嗓子,也只能凑到小猫三两只。   既然是省府委任的县长,那么十七师就没有维持治安之必要,很快全县商民就拒绝照章纳税了,县长大人很想弹压一下,结果他带了一排出去,柳镜晓的十七师已经来了一营人,最后县太爷只能高喊:“武装抗税是违法行为……”   这挺好,既然武装抗税是违法行为,那和平抗税就是守法遵章的好公民了,两个县太爷一个撑了半个多月,另一个只撑了十天,都跑回省城武昌去了。   这一连兵人家吴督军可不是白给的,吃喝拉撒都要自己负责,一天下来就是十几块大洋,雇上一个月就是几百块钱啊!至于税款吗,柳镜晓也不让两位县太爷空手而归,呆了十天的一位收了一块七角钱,撑了半个多月的那位,柳镜晓见人家太辛苦了,干脆用五角大洋打发了。   千里做官只为财,收不到银子,这做官还有什么意思……鄂西各县的县长价码一下子狂降,吴新光是恨得直咬牙,现在直军驻节鄂南,这鄂南自然是捞不到半文,觉得柳镜晓的一支孤军还好欺负,就卖了几个县长,结果全让柳镜晓赶出去了。   一个县长五千大洋……加上税务局长、各科科长……这能卖多少钱啊!可是现在可好,人家都向自己索要买县长的款子,当然了,银子进了自己口袋,就绝对没有拿出去的意思……   可这督军坐得不威风,还有什么意思啊!可觉得人生没意思的,可不止这吴督军,北京城里的总统、总理都象热锅上的蚂蚁,现下正为援湘的事情争执不休。   援湘,当然了,这是南征的代名词,段铁民的如意计划是先拿下湖南,然后兵进西南,横扫六省,成就武力统一的梦想。   可段铁民支持的,冯大总统一定反对,而南征,一定有大义的名义。督军团中,全是主战份子,其中以东三省巡阅使张步云为极度的好战派,当然了,这他不是想成就段铁民的一世英名,而是行祸水南引之计,奉军驻京代表拍着胸膛对总理说,只要南征命令一下,奉军原来用于援陕的部队即刻南调,此外张步云还准备了两个师的兵力准备支援段总理的大略。   当初因南军入陕,故有九省援陕之议,奉军有一支部队参加援陕之役,这支部队在奉鄂战争因为前线战事正急,鄂方不想将其逼到南军一方,因此侥幸逃生,只是回不了东北,而陕西战事也既将结束,援陕的各路南军不支纷纷回省,现在张步云干脆就把这支部队作为南征的本钱。   非但张步云是极度的主战派,就是督军团中为首的那位张克张我帅,也是好战份子,他通电说:“汉终军有请缨故事,张克亦愿执长缨以制雄敌……”除了张克之外,督军团好象没有一个不是好战份子,督军们今天一个请战令,明天来一个讨伐湘贼令,口口声声说:“南方人又欺负我们北方人了……”   这好象是这些督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台湾萧迪吉比较含蕴,南征,说白了就是抢地盘,而他在厦门的地盘就是一大块肥肉,随时有落到其它人手里的可能。   而总统就不停受着这些人的攻击,他觉得苦不堪言,这总统的位置没权没位,难道别人都说这北京城就是一个大火坑,谁跳进来,谁失尽了威风。   他手下有个秘书,觉得冯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苦了,就替冯黎撰写了一通辞职电文,结果这电文拿到冯大总统的面前,当即被冯大总统大骂了一通。   中国人有一种任职终身制的观念,但凡一个职位,只要坐上去就绝不放手,能多坐一日就要多坐一日,即使是自己升迁之后,也牢牢掌握着这个职位,何况这个大总统的位置名位极高,可以说是常人一生的奋斗目标,冯大总统虽然做得苦,可又想把这个位置坐个几十年为好……不,冯大总统现下赞成总统终身制,所以在中国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就是莫劝人辞职。   不过冯总统的日子确实很苦,宣战案在议会无法通过,西南各省议员因为援湘(即南征)的事情闹翻天了,拼命地反对段阁。他是很想有一番作为,把那个高高在上的总理的威风给打下来,他自己也拟定了一封停战电,让援湘北军立即回防。   这个方案是可以得到西南各省支持的,也在总统的权限之内,可是总统在发出去之前,决心又动摇,他感觉到现在直系在北方只有两省的地盘,而鄂系掌握了除东三省外的所有省份,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非常冒失……最后想来想去,总统还是把这通电文留中不发!   你越是动摇,人家攻击地越厉害,送到府方的电文每天都有半尺高,北方的通电几乎都是要求他立即签署南征的命令,民意一向是制造出来,段总理有这意思,各位督军又十分赞成,自然有一堆吹鼓手在那大发通电支持。   至于南方的通电也没有一封是同情总统的,都是指责为什么不下令撤回南征北军,倒是柳镜晓还有些良心,他发了一通电文说:“绝对服从总统……”   当然冯知道这是空话,服从总统就是反对总理,他柳镜晓有这个胆子吗!   不过柳镜晓发这通电文是有原因,现在他和吴新光的矛盾越闹越大,关健就在于川盐济楚方面。段总理虽然喜欢用自己人,可是亲兄弟都明算,何况是内弟,上任之前就给下了一个解京的款项底数,如果完不成指标就要换人。   中国素来有指标考核的传统,不考虑实际,只要图纸上一片大红,上官必然大悦,可这任务难啊!鄂南的税收全让直军搜刮去了,自己是拿不到一分钱,鄂西的柳镜晓也是一个土皇帝,他那边的一应财政收入自己也暂时不要想了,这样一来省财政的收入就大减,只能在中央税入者动动脑子。   而做为中央税入者主要有三项,关税、盐税和统税,关税湖北是收不到的,统税因为控制区的问题,也只能收到一半,剩下只有盐税……   可是盐税的问题更大,在吴督到任之前,税课收入十分喜人,到任之后却是一个雪崩局面,最后发现问题还是在柳镜晓的身上,现在川盐济楚,全是偷税漏税的典型,每个月损失了几十万元,不要说湖北叫苦,就是湖南的傅堪傅督军也同样叫苦。   湖南素为淮盐销地,长期盐税控制在省府手里,可是现在来了一批“不明来路”的川盐(实际对来历很清楚,只是不敢点柳镜晓的名),对税收冲击很大,现在傅督是穷得叮当响。   要严厉打击一切走私份子,可一上船,人家就说了:“这是柳镜晓柳师长的船……你有几个脑袋啊!……这是给夏刚夏团长的货物,你小子不想活了……哼!我们这批货可是运给陈副使的,给我打下船去……”   何况是盐税,就是一应税收都因为川货的冲击影响很大,结果吴新光就整天派人要求柳镜晓立即停止走私。   哼!这不是断我的财路,再说了!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啊!柳镜晓的态度就越发强硬,接着他到处寻找强援,鄂南的陈云杰部,湖南的湘军各部,都是他的好帮手,没口称赞柳镜晓是:“活跃市场!”   至于川中各部,大帅们的军饷吃喝都靠这川江航运,现在对柳镜晓是客气得不得了,口口声声:“柳师长……你有什么要求没有……什么!仙人板板!我们替你骂吴新光这混球!”最后柳镜晓又找到总统身上。   不过总统对此很感激的,只是一封电文挽不回败局,攻击总统的电文一天多于一天,至于总理,虽然在一旁看好戏,可他也不好受,南方骂他是活曹操,整天欺负总统,而南征的战事,总统一天不下援湘令,这事情一天就上不了正轨,现在屯积于武胜关的大军,就是因为没有援湘电而无法南下。   只是最后总理还是想到了法子,他勾搭上了直系的另一位领袖曹明,许了很多重利,这位曹明帅一下子就由直系的大将变成鄂系的干将,大力主张征湘。   这样一来,征湘派的嗓子就更响了,最后京中流传着这样一条消息:如果总统再不通过征湘令,那么就召集议员重选总统。   冯的决心最容易动摇,耳根最软,一听到这个消息,终于下了征湘令,时为共和八十八年一月十二日。 第二十一章 鱼龙混杂   实际不用冯下援湘令,这南北的战事就已经打得火热了,柳镜晓派在长沙的眼线报告说,第八师和湘军激战竟日,伤亡颇大,光长沙城的医院就收治了几百名伤员,当即就有报纸评论:“共和四十年故事重演?”   所谓共和四十年故事,指的是共和四十年间,北方的那次空前规模南征,其时人评论为“外战宣而不战,内战战而不宣”,今日的局面,确实有点象共和四十年间故事重演。   不过共和四十年间那次南征结局可不妙,最惨的是驻台湾的海军第二舰队,第二舰队是由共和初年的水师第二标改编而来,说白了就是当时觉得由前金水师收编而来的第一标不可靠,所以从陆军中抽调了一部分力量建立第二支水师,也可以说是真正的嫡系海军部队。   后来第一标改为第一舰队,第二标改为驻台湾的第二舰队,在共和三十年间木铁侠的那次南征中,第二舰队是很卖力气,屡次袭拢两广,把两广的那支薄弱海军打得落荒而逃。   知耻而后勇,两广全力投入海军的建设上,结果这次南征,第二舰队全军尽没,连条舢板都没逃回来,还好当时第二舰队在台湾留驻了一支陆战队,才没叫第二舰队绝了烟火,只是这时期的第二舰队是个连条小船都凑不出来的岸上舰队。   陆地上的情况更掺,南征的六个师出去是完完整整的六个师,回来的时候总司令宣布还是完完整整的六个师,可事后查明,这六个师的兵员凑不足一个旅,更惨的是上海方面,当时北军晕了头,竟要进攻永久性中立地上海,结果让沈家出尽了风头,进攻的三个师回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混成旅。   但是眼下对于柳镜晓来说,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屯积盘尼西林。盘尼西林,这种神奇的药物,这种慕容兰珠用人命换取的东西,自从共和四十年间大规模应用以来,一直被海上商人垄断其生产,但是令人泄气的是,这种药物生产实在太困难了,只能进行少量的试验室生产,每年的产量也是固定的。   而盘尼西林的价格,和战争的频繁程度很有关系,战事越是激烈,伤病员越多,需要的盘尼西林也就越多,价格自然也就越贵。柳镜晓一听说湖南战事频繁,立即下令收购盘尼西林和其它物资。   现在战事虽然激烈,可对于真正的大战来说,这仅仅还是开始而已,柳镜晓可是深知盘尼西林的重要性,有足够的盘尼西林,可以让伤员的死亡率大大降低,当初在羊楼司和湘军交战,王子春因为完全依赖自己,所以把库存的全部盘尼西林都发给自己,所以羊楼司的病员死亡率就相对较低,这批药材还用在了以后的宜昌之役,只是现在所存已经无多,仅够打一次中等规模的战斗。   柳镜晓估计战事一开,非但价格会大幅上涨,很有可能会出现有银子也买不到盘尼西林的事情,这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历史事实,盘尼西林的供给,一直是海上商人的秘密,一年到底能生产多少,谁也不清楚,只是根据经验来判断,只是略略多于需求,可战事一开,这时候的盘尼西林,就是你拿着黄金也买不到,因此柳镜晓不得不预做准备。   事实上证明柳镜晓有先进之明,他将宜昌市面的盘尼西林搜刮一空之后,湖南方面派来抢购盘尼西林的代表也到了宜昌,看着空空如也的药柜,也只能空手而回。   在征湘令下达之前,湘军已经三次击退了第八师的进攻,正所谓“无湘不成军”,湘人自有一种强悍的性格,第八师装备精良,士兵有素,可是湘军虽然死伤惨重,可硬是让第八师的先锋旅伤亡了六百多人还未得半寸土地。   湘军到处寻觅强援,柳镜晓也是他们指望的对象,他们派说客来劝说柳镜晓沿江而下直取武汉,与湘军会师长江,到时候将南征鄂军斩成两段,湘军借机反攻,事成之后,湘军扶助柳镜晓坐上湖北督军的位置。   想法不错……柳镜晓是这样回答的,不过想法毕竟也只是想法而已,现在湖北大军云集,在鄂南有陈云杰部的五万之众,鄂系的部队有四万多人,在长沙还有傅督的两万多人,凭柳镜晓的一万多人,想要沿江而下直取长江,他答应自己老婆还不答应。   当然了,湘军又联络了川军,说是让四川出兵十万,作为柳镜晓的后援,柳镜晓根本就看不起川军的攻击力,川军守备有一套,攻击力就不行了,南津关一役,柳镜晓以一敌十,将六万川军杀得落花流水,自然是领教过川军的战斗力,至于退却那就是乱七八糟了,结果让柳镜晓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过表面文章还是做的,川军和柳镜晓来来往往,十分亲切,就差把柳镜晓认作干爹了,没办法啊!征湘就是南征的前奏,而川中天府之国,自然是段铁民眼中的大餐了,现在柳镜晓的态度非常关健,他雄据鄂西,这万把精兵如果倒向鄂系,那渝万随时有失守的危险,就是一路攻城拔城直冲成都敢是有可能的。   “成都非坐守之地”,守成都只能守外围几个要点,所以孔明才要北伐,可是这次援鄂之役,川军损失奇重,尤其是海陆空神四路大军几乎少了一半,这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让川军心烦的是,一听说柳镜晓有入川的可能,滇军联合贵州方面,向四川方面通报说:“西南一体,我军愿入川援助贵省……击退北军后,我军即刻回省……”   西南一体?狗屁!狗屁!云南人从来不安好心,所谓大云南主义,不就是把四川作为他们的殖民地,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至于贵州?哼,不就是云南的一个帮手吗,四川人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当年北军入川,空见云贵空喊不绝,不见一兵一卒入川,可北兵退出四川之后,滇军源源不断地开入四川,将川省变作他们的殖民地……   不过真正紧急的时候,川军也会狗急跳墙,引滇军大举入境,和北军决一雌雄,柳镜晓正是看透了川军的这个想法,所以坚守不入川。不入川就是大大的好人,川军对柳镜晓是不停称赞。   在不入川这一点,柳镜晓是大大合乎冯总统的意愿,但是服从总统的命令就是反对总理,而柳镜晓现在又反对将他的部队调去南征,在段总理眼里,他又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柳镜晓以上校衔出任镇守使兼中央师师长,这本是天下间的奇闻,段铁民也不想让他太难堪,所以将军府晋升他为中将的事情一直在操作之中,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段铁民又让将军府将这事搁置下来,看起来柳镜晓的上校军衔还要挂上许多年。   不过能维持现在这个局面,柳镜晓就是挂上一百年的上校军衔也是心甘情愿,何况部下们再替他弄了一副中将军衔挂上,不然的话,这几个团长只能挂挂少校军衔了,所以虽然将军府没有名义,可是部队承认就是万事大吉了。   不过就是维持这个局面也是很难办到了,鄂军正在不断南下,一路直入长沙,另一路就作为吴新光压制鄂南鄂西两军的本钱,鄂南陈云杰的部队堪称宇内最强,兵力有两师三混成旅又一独立旅之多,又处于湖南的后方,吴新光自然不敢招惹。   可是柳镜晓的部队就不同,十七师位居长江上游,虽有地利,但兵员不过万余,装备不能称之精良,而所部川省新兵甚多,所以吴新光就把目标盯在了柳镜晓身上,想借柳镜晓的人头来立威。   想借我柳镜晓的人头?行啊!来吧,柳镜晓得知汉方有不利于自己的举动,当即全师动员,全副武装的官兵截断长江航运,随时准备动武。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柳镜晓摆开这样一个架势,吴新光自己先软下去了,毕竟这本钱不是他的,而是段总理的本钱,有个闪失,虽然是内弟,也难保这个督军的位置。   这“难保督军的位置”就大有文章了,别人如果犯了这种错误,不是掉脑袋就是坐大牢,可吴督军因为自己人,只需要乌纱帽不保而已,所以想要不犯错误,成为高官的私人即可,不要说是贪赃枉法,就是杀人放火也是问题不大,“朝中无人莫作官”就是这么一个大道理。   再说了湖南战事正急,段总理的另一个内弟傅督军正等着大军救急,所以吴新光赶紧派人到宜昌说明,这是正常调动,请柳师长镜晓千万不要误会。   既然不打柳镜晓,这部队只能往南调,长沙一带顿时大兵云集,大有灭此朝食之势。   傅督的胆气就壮了,督军署莫说是长官,就是阿猫阿狗,也换成了傅督的自己人了,不是傅督的同乡就是段总理的亲信,傅督也一再声明,这绝非“任人唯亲”,而是“量才而用”。   北方人在长沙城里也是越来趾高气扬,似乎就比湖南人高上一等,这时候柳镜晓走私川盐实在太厉害了,官盐一两也卖不出去,结果傅督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办私盐。   于是便有了湖南盐务稽查处,可是这稽查处可不好干啊,这卖私盐的,有一半是随傅督回乡的北方人,都和傅督有些牵扯,这个是傅督的老战友,那个是傅督在北方的好朋友,最后处长下了命令,凡是北方人卖私盐一律不查,湖南人卖私盐,给我查到死! 第二十二章 南北乱战   既然处长下了命令,稽查处也扮起黑脸来查处湖南人的私盐,虽然说湖南人查湖南人,这脸面上实在过意不去,中国的公务员素来是深知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弱敌的战术原则。可是当天中午,一大帮稽查员已经哭着脸回了盐务稽查处,处长赶紧问道:“怎么回事?哪个家伙这么大胆?”   稽查员们赶紧拉住处长,大声说道:“去不得!处长,这绝对去不得!”   询问之下才知道稽查员这么狼狈的原因,他们确实是去查了湖南本地人的私盐,可是湖南人的盐铺早有防备,雇佣了一大帮北方人作为保镖,一见面还没说话,就把稽查员给打了出去。   现在在长沙城内,只要会说一口北方话就能高人一等,不要说是稽查处长,就是局长、厅长,只要是湖南人,他们照样把你打出去。   在北京政府的眼里,湖南并非是中国的土地,而是他们的占领地而已,会说北方话,就把腰刀挎,现在连警察都要换上北方人了。   湖南民风强悍,岂能受得这种气,所谓:“三湘同仇”就是这个道理,谈严在湘南的兵力不过于万余,可是给傅督这么一闹,他一下子就聚集起三四万人马。   不过傅督在军事上还是大占优势,现在调入湖南的鄂军有八、二十两个中央师和一部分投北湘军,非但在装备上大占优势,兵力上也居于上风。   此外后继而来的据说还有三四个师的兵力,此外还有关山河的第七混成旅,这个关山河的第七混成旅辖三个步兵团和一个补充团,此外还有一个炮兵团,总兵力达到九千多人,也很有战斗力,可是有个特色,就是历史上有抗命的传统,关山河屡次因此不服从上级而撤职,但是这个混成旅又只服从于他一人而已,最后只能把关山河官复回职,再说一句:“下不为例!”   在中国的词典里,下不为例的意思就是再来一次,关山河就是所谓悍将的典型,不过这个旅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他的开拔费特别便宜,只是其它部队的三成而已,用这支部队就算是赌搏吧,运气好的话,当年在陕西,关旅与民军交战十分卖力,伤亡近两千人,运气不好的话,哼!他肯定是磨洋工不干活,最后让你血本无归!   不过也有消息说关旅不入湘,而是配属给柳镜晓入川,段铁民南征肯定要开辟两条战线,一条是在湖南一线,另一条就是入川,入川有两条道路,一条是经剑门关入川,这是邓艾伐蜀的老路,只是现在陕西的局面仍然没有终局。   陕西靖国军虽然在军事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靖国军余部仍尊西南国务院为正统,视陕督陈树良为死敌,宁战不降。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陈树良的江山就是靖国军的干部打出来的,可陈树良上台之后的所作所为却实在令他们齿寒,他们相互发誓死战到底,而平定陕西之前就冒然入川,这不是明智之举,再说这一路都是崇山峻岭,孔明北伐固然无功而返,邓艾伐蜀也不是照样大费周折。   因为就有人把主意盯在自宜昌沿江而上入川这方面,徐定铮向段铁民献策说,柳镜晓所部不下万人,也曾经攻克万县威胁重庆,如果让柳镜晓师在前开道,而以同属杂牌的关山河混成旅在后督战,成则可收天府之国,败亦无损于鄂系实力。   因此段铁民就不催促柳镜晓向南开拔,反而让他勘测入川路线,可柳镜晓的想法又于他不同,他的部队川人甚多,一旦回乡不知能否维持,历史上曾有过百战之师官兵返回故里,官兵思念亲人突然逃散一空,而且柳镜晓也知道派关山的第七混成旅在后是授以监视之职,很有可能辛辛苦苦打下川省,督军的位置却是一场空。   所以柳镜晓的回答就是:“待来年再作打算……”这倒是一句实话,今年的春年来得甚早,再有二十天就要过春节,柳镜晓也知道大家远离故里,思乡情切,就下令进行一次大演习。   这次演习十分辛苦,说白了柳镜晓是想练一练部队的行军力,就柳镜晓的认识,一个部队只要有锐气,能打能跑,那其它的问题都不在话下,自己的部队一向很有锐气,经过整改之后,战斗力也很有提高,唯一的缺点就是新兵的行军力弱了些。   于是在鄂西的山野之中,胡博大声催促着:“快!快!跟上!”士兵一边气喘吁吁地背着三十多斤的负重,一边踩着山间的小道上拼命前行,胡博还嫌速度太慢,大声叫道:“快点!快点!”   一个士兵小声地抱怨了句:“要命啊!”结果胡博耳朵尖,大声训道:“要早点放假的话,给我卖力点。”   大伙儿都清楚,现在十七师是一师两旅的建制,李何一旅是李何一团和韩信海团编成,另一个旅则有陈策和萧如浪两个团,旅长暂时由柳镜晓代理,不过他也声明只是代理而已,旅长仍然是要从两个团长里选。   两个团长也清楚这次演习可能对于柳镜晓对自己的看法也有影响,关系到这个旅长的宝座,所以特别卖力,团长卖力,这些营连长也是在拼命了。   为了激励士兵们的热情,柳镜晓也是开口了,优胜的团队多发半个月军饷,而且今天春节比其它三个团早三天放假。   当然了,柳镜晓是做好了放假的准备,可湖南方面就不同了,傅愖傅督军虽然坐上这个督军的宝座,可是他现在有一件非常不满意的事情,就是湘南和湘西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控制的地盘只有湘北。   湘西还罢了,那里是湖南民风最强悍的地区,历史上土匪云集,而湘南不同了,素来为鱼米之乡,所以傅督军就抱着统一全省的美好愿望率大军出征,把八、二十两师的主力都带往南方,在长沙只留了一个新到的山东混成旅和两个中央师的一个团。   这是吸引了两都互陷的教训,否则自己拿下湘南,老家却被人端了。   出发之前,他还向士兵许诺:“大年二十八之前平定全湘,到时候让大家回长沙过年!”   傅督这么拼命,有着这么良好的愿望,西南也不能无动于衷,自易督令下,两广一直高呼着:“出动一百营之众声援湖南……”只是西南一直是妥协派,还是不停地与段铁民谈判,希望他收回成命,可现在这样一搞,两广也是池门失火,殃及鱼池的道理,再不出兵,人家就打到自己家里了。   两广于是拼凑了一支援湘联军,广东出十六营步兵,广西出十四营步兵,附炮骑辎工各一团,秘密向湘南开进。   这枝联军并不大,这些营的编制很小,一连不过五六十人,一营不过二百人,加上特种兵和司令部,总共也只有一万人,而且这枝联军中嫡系部队不多,广东的十六营,只有四营是粤军的精锐部队,其余都是流散到广东的各省残军,这也是一个极有趣味的事情,各省内战中的失败方往往逃往广东,被莫敌收编为粤军。   广西没有那么没良心,这十四营是货真价实的桂军,唯一的缺陷就是全是用保安部队编组,战力很值得怀疑。   要充分理解两位督军的苦衷,广西从来是视广东为自己的殖民地,能愉快合作才怪了,至于广东吗?他确实有计划有打算准备援湘出兵三十营,只是被一件事情给拖住了后腿。   这事情和第二舰队萧迪吉有关,萧迪吉自从柳镜晓那接收了大量壮丁,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以这些壮丁编组了两个旅的部队,抽调第二舰队陆战旅的干部作为军官。   当然了,他在湖北时许诺时是天花乱坠,抓到台湾他就不怕了,想跑都没路,除了一条按时发饷是实现了,其余都没实现。   川军不管是多大的官,都要从列兵干起,柳镜晓的老熟人邓肯因为有克莱登的大学毕业证书,有乌托邦的工程师资格认证,所以萧迪吉对他特别重用,而且找了个专业对口的工作——福建保安第一旅野战厕所开挖班列兵一名,专司野战厕所维修工作。   当然普通小兵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萧迪吉从来不拖欠军饷,而且军饷比四川高得多了,其它的待遇也不错。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萧迪吉的感觉就是特别良好了,他听说厦门附近有大批土匪云集,而厦门正是他的地盘,南北之间的永久中立区,可是土匪是不管这个的,所以在附近恶行累累,官民纷纷前来控诉。   他当即派福建保安第一旅第一团一个营附一个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连出击剿匪。   这次出击的战果可以说是辉煌之至,萧迪吉公布说:“以四百之兵出击十倍之众而大获全胜,毙匪百余,伤数百余,俘获百余……我军仅伤亡七十余人……”   萧迪吉公布的这个战果是一点水份都没加,可大伙儿都不相信,没想到过两天这个营就叫苦起来,向萧迪吉报告说被二十余倍的敌军围困,伤亡不小,萧迪吉不由怒目以视,当即带领了这个团出击。   由于战斗需要,邓肯服从了组织分配,临时改换到了另一个专业对口的部队——野战敢死连,说是了就是肉搏战部队,上级发现他居然是个近视的,而肉搏战部队对视力要求不高,所以特意照顾他去了肉搏战部队。   萧迪吉这一战可以说是打得得意之极,事后他回忆道:“打死打伤敌人上千人,我们的部队才伤亡了百来人……”,因为是空前大胜,萧迪吉也是没添加一点水份,别人却说:“这家伙又在吹牛了!”   邓肯也没有大问题,只是中了十七八发子弹兼被刺刀捅了一刀,需要在床上躺上那么两三月而已。只是让萧迪吉郁闷的是,军事上的胜利无法转化为政治上的胜利,事后发现,这些云集厦门附近确实是土匪,可是他们和福建的民军很有些关系,所以被第一营击溃之后,他当即向福建的数枝民军求援。   平时民军叫的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当然了背地拦路打劫的事情也没少作,可是毕竟是打着义军的旗号,做事情不能太明显,所以一直依赖于这些土匪的大力进贡,或者说是形成一种协作的关系。   打了土匪就是打民军,民军可不管他萧迪吉是什么人,当即派了几千人把第一营围了起来,只是民军实在太肉脚,萧迪吉带一千人出来野外行军一趟,如入无人之境,民军却被打得落花流水,这就出了大问题。   何所谓民军?民军者,与当权者对立之部队也,即在现行体制吃不到肉,所以就以武力对抗现行体制的部队,福建民军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团体,一方面为数众多,另一方面却是杂乱无章,有支持直系的,有支持莫敌的,也有反对现任福建督军却支持段铁民(现任福建督军为鄂系之旁枝人物),而被萧迪吉击败的这支民军偏偏受了莫敌的委任。   第二舰队和广东,历史上就有几番离合,当年第二舰队在广东近海横冲直撞,让那个时代的广东人握着拳头说道:“非灭此不可!”,遂有第三舰队成军,后来在共和四十年间的南征中,第二舰队被打得全军尽没,连条小舢板都没回去,广东方面是得意洋洋,趁此把福建全省都给占领了,只是因为两广内乱,第二舰队才保住了台湾。   以后,第二舰队重建,又借着南方再次北伐的机会重占了厦门,逼广东方面立下城下之盟,同意厦门为南北之间的非交战区,所谓的永久性中立性。   以后几十年,第二舰队和广东这对冤家争吵不体,第二舰队说广东方面违反中立条约,违次袭击厦门,广东方面说每次北伐,第二舰队都站在北方的立场上,死劲地拖南方的后腿。   现在是萧迪吉主动出击打了莫敌的部队,在中国但凡作为高官,都有护短的一个现象,但凡是自己手下的人,自己怎么折辱都可以,可是绝不许外人欺负自己的手下,哪怕是别人在理都不行,何况是萧迪吉打了自己收编的部队。   偏偏这支民军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向莫敌报告说:北军南征,第二舰队亦有南征之意,此次借剿匪之名,突袭我部,导致我部损失甚重。   而萧迪吉却在那里大事宣扬自己的胜利,莫敌就以为萧迪吉确实扫平广东的计划,人一有疑心,那就怕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萧迪喜派人到广东表示和好之意,被莫敌认为这是欺骗之敌,他的主力准备海陆并进,一举扫平广东,萧迪吉通电支持张克,莫敌当即认为他是想和北方联手,萧迪吉为了讨好夫人,到广东买了支很名贵的小猫唤叫“DDG”,也被莫敌认为是借机察探情报,至于他打击民军,那是为了扫平外围,为南征作好准备。   疑心越重,莫敌对民军的资助就越多,有了资助,这支民军当即改称“全世界人民反萧贼大联合军东亚同盟军中国兵团福建第一路军”,用金钱收编几支民军之后,总数不下万人,全军下设三十二个师,十四个独立旅,十六个独立团,当真是番号比天大啊,他们仗着人力优势,每天都袭击萧迪吉。   萧迪吉的一个团部队,今天要击破四个旅,明天要歼灭两个师,这些民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太肉脚了,虽然广东方面又出钱又出枪,而萧迪吉的部队全是一堆新兵,可半个月下来,萧迪吉部伤亡三百人,民军方面伤亡三千,逃散三千,被萧迪吉打得满山跑,萧迪吉手底下一个排都能吓退民军的几个团。   民军又拼命向莫敌求助,最后用了一招围魏救赵的绝招,由广东方面出了十五万元的款子,雇佣了几支民军围攻厦门。   萧迪吉留在厦门的部队是厦门特别市警备区的海军独立步兵第二营,但这个营只有一个满编连,其余是两个架子连,营属的一个山地榴弹炮连加强给保安第一团,总数只有两百多人,此外还有厦门保安大队,但这个大队的第四中队是金门独立保安中队,不在厦门,实际兵力只有三个中队三百五十人,而原在厦门的海军独立步兵第三营也跟着萧迪吉出战了,所以守军不过六百多人。   可惜民军的战斗力实在太肉脚,五六千人围攻厦门三日不克,不过萧迪吉也只能率部杀回厦门,不过没等他回家,厦门已经解围。   不过萧迪吉也明白是谁与他作对,莫敌这家伙肯定是有吞并台湾的计划,谁怕谁啊!我萧迪吉也是好欺负的!   见到萧迪吉有向南进攻的意思,更加证实了莫敌的想法,他对福建民军的资助越来越多。各省内战的失败者,往往会逃往广东,而莫敌素怀北伐统一全国的想法,因此也是来者不拒,现下广东的各支残军败将总数有十六支之多。   只是内战越来越频繁,失败者也越来越多,胜利者对于失败一方的高级军官素来是客气,所谓“将官免死”的想法,对于下层却是绝不客气的,因此逃入广东的残兵败将越来越多,根据熊科长的不完全统计,广西境内光滇军就有三支,湘军两支,桂军竟达四支之多……   败兵越来越多,甚至有威胁莫敌统治的趋势,所以莫敌就用祸水外引的政策,把一支桂军伪装成福建民军,混在民军之中出击厦门。   现在的萧迪吉已经是民军的肉中刺了,只是袭拢厦门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当然上报给莫敌的电报上是说:“萧贼气焰极炽,我军虽屡次失败,但士气不落……势与萧贼决战到死!”   这支桂军第一次袭扰厦门,和出击的福建保安第一旅第一团不期与遇,双方打成对峙之后,萧迪吉调上炮兵一阵欢轰,桂军立足不住,连忙向后撤退,待萧迪吉击败断后的两支民军后,已是成功转进,追之不及。   只是这一役萧迪吉的部队损失不小,按他自己的说法:“虽毙伤敌军六七百人,我军亦伤亡二百余人……于一日之内伤亡之多,诚为保安第一旅编成来所首见……”战后第一旅也只能退回厦门休整。   由于人员不足,正在医院养病的邓肯也被再次编入了部队,由于身体太弱,上级特别照顾他,不再编入肉搏战部队,将他编入了铁肩队,只需要肩挑两百四十多斤的担子而已,正象上级说的:“这次让你轻松轻松”。   萧迪吉的保安旅是两团制的部队,自从民军袭扰厦门后,他把第一旅的其余部队也调来了,现在他的如意算盘是一团驻守厦门,另一团配属特种兵出击,扫平闽南匪患。   这一战却打破了他的美梦,萧迪吉自然明白他的对手是什么人,莫敌居然和我敌对,想攻占厦门,哼!我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把保安第二旅从台湾运回。   这个行动在莫敌眼里就是萧迪吉准备出分水关横扫两广的前奏,他当即在广东和福建的部队布置部队,第一线是收编的残兵败将六七千人,后面则是自己的嫡系部队二十四营。   在萧迪吉眼里,这个举动也非常容易理解,现在莫敌是这些福建土匪打头阵,中间夹杂一些广东方面的部队,第二波是广东收编的各省残军,最后面则是粤军的精锐部队!好毒啊!莫敌你这个老东西,你不仁莫怪我不义,他当即以第一旅主力驻守厦门,率领新到的第二旅部队出击,准备横扫民军各部。   现在他对保安旅使用可以说得心应手,按他的话就是“凡十三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堪称劲旅”,虽然打来打去没把民军消灭干净,民军还是源源不断地袭扰厦门,可他可以骄傲地说他的部队没有打过任何败仗,没有失利过一次,不过幸运的邓肯同志,这次又再次进行了转职,这次他的职务既无风险,报酬又高,现在他是工兵营负责排除地雷的一名列兵。   莫敌给民军弄了一些新式地雷,所以排雷的风险稍稍高了一些,据说邓肯所在的排雷队只有十死九伤(排雷队总数十九人),所以邓肯就不领军饷了,干脆就听从保险公司推销小姐的意见,从萧迪吉办的保险公司买了一份人寿保险。   可惜可惜啊!邓肯的运气太好了,被地雷炸了三次,每次只是重伤在医院呆上半个月,然后因为排雷队人员不足,就被医院里给拉出来了,至于保险吗?实在很对不起,保险公司的漂亮小姐很抱歉地说道:“邓先生,这是人寿保险啊……先生,想要买意外伤害险吗?我们公司的保险有六大优点,七大优惠,我给你详细说明一下……”   听清楚了巨额的回报之外,邓肯点点头,当即签下合同,没看到背面的免责启示:因为以下原因,本公司可以有权利不予偿付保险金:……战争……   不过萧迪吉在闽南的军事压力,得到北方的一片叫好之声,段铁民当即把送给柳镜晓的两句诗再赠给萧迪吉:“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正因为担心萧迪吉发动,所以莫敌才有借口只派了十六营的兵力援湘,首先就把两支滇军派出来援湘,反正是别人的本钱,至于在后面四个营的粤军,那不是参战军,那是督战军。   可数量虽然不多,却令湘军士气大振,既然有了第一批的援湘军,就肯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援湘军了,西南一体,还是两广靠得住啊!   一月十八日,准备回长沙过年的北军和南军遭遇,双方发生激战,柳镜晓对这次战事非常关注,前线的战事关系他的态度问题,而他的态度问题又关系着他的前途问题。   可是从湖南方面发出来的电报说:“我军勇不可挡,以一敌百,北军节节溃逃,现在我军已一路紧追,长沙指日可下!”   至于长沙方面,又是另一种调调了:“匪军士气低落,傅督身先士卒,我军士气如虹,屡屡击破匪军阵地,现正追击之中……”   不过熊科长在长沙的情报员报告说北军从前线运回的伤员甚多,长沙的医院已经收容不下,而衡阳方面也有同样的消息传来,柳镜晓就完全搞不清战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风人是最喜欢煽风点火,中国每次发生内战,他们必定派观察员,结果柳镜晓就找了烈风方面的消息,结果烈风的军事观察员说北军获胜,不过柳镜晓还不放心,又叫熊曦又找更多的消息,结果熊曦找来阿尔比昂军事观察员发出来的消息,和烈风人放出的消息恰恰相反,他们说南军大胜。   柳镜晓是如坠云里雾里,这鄂西数十县都是他的地盘,什么大小事情都不要隐瞒过他,可是这地盘外的战事他也只能站在办公室等待双方的电报。   中国人有一个大特色,就是一件事情没见分晓之前,绝不开口发言,就是说话也是:“吱吱……唔唔……”,柳镜晓也是打着这个主意,绝不肯在这个时候说一句硬话。   平时他嫌熊曦的军马统计科用钱太多,七个人一个月要花二百块钱,现在又觉得编制太小,钱也花得太少,他当即把熊曦找来,随手批了个条子说道:“给你多几个人的编制,找参谋长办理去吧!”   何止是多几个人,一个月经费从二百元涨到五百元,编制从七个人涨到了二十人,熊曦是欢天喜地到一旁郭俊卿的办公室去办理。   南军和北军的战事,一直打了三天,可这结局柳镜晓硬是没看明白,南军没有直下长沙,北军也没横扫湘南,双方都向后退,而傅督宣布:“我军大败敌军,后因粮草不济,被迫退回……等筹集好粮草,立即举定平定叛军,统一全省……”   而南军方面的口气就更硬了:“我军伤亡甚小,敌军死伤累累,尸横遍野,被迫退去……我现下休整之中,长沙即日可下……”   实在看不出谁胜谁负,真让柳镜晓非常看不明白。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柳镜晓才总算清楚了这一战斗的过程,双方遭遇之后就打成对峙,北军的装备精良一些,南方的士气却十分高涨,双方反复进行冲锋,冲在一起,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杀出胜负。   第八师是所谓护国六镇之一,战斗力自然没话说,第二十师也是能打能拼的部队,可是南军的士气比他们更高,硬是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湘军在战前,士兵与军官相互许誓:“此役关系湖南全省之气数,军官后退,由士兵处斩,士兵退后,由军官处决……”他们也知道此役若败,湖南则沦为北方的占领地,这湖南民众数年之内绝无可能有出头之日,肯定是猪狗不如,到时候他们就是湖南的千秋罪人了。   至于滇军,他们在省内战败,转战数千里才来到广东,自己若无良好的表现,恐怕也回不了广东,自然有了拼死一战的决心,而桂军亦称勇悍,所以这一战下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胜利者。   日后丁静上台,柳镜晓可以拿到双方的作战纪录参考看,北军的两个师在三天伤亡了五千多人,可以说是大伤元气,而南军因为反复冲击伤亡更大,总伤亡达到了七千多人。   最后双方都承受不起这么大的伤亡,几乎同时退却,只是这让柳镜晓犯了难,这战事没分出胜负之前,他不能表态支持任何一个,只能闭口不言装哑巴。   不过傅督向士兵们许诺过回长沙过新年,现在北军确实可以在长沙城内过新年了,只是士兵们对傅督都非常不满意,硬说傅督是:“胡指挥……乱打仗……”   柳镜晓也知道今年解决湖南问题是没有任何希望,只能寄希望于明年,于是灵机一动,用起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盖世绝招,对段总理和冯总统打来的电报,全用上一个拖字诀。   段总理既然主战,冯总统就一定是个坚定爱好和平的人士,南方指责他不应当下援湘令,以致引发湖南的战火,他对此也表示默认,只是发出电报辩白说道:“现为责任内阁……吾仅负盖印之责任……”   这府院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明显了,不仅在南征问题上,而且是在一切问题上都形成对立的局面,而冯总统就看不惯的就是段铁民的灵魂兼头号爱将徐又铮。   徐又铮的表现是非常活跃,他不仅是院秘书长,还是陆军次长(事实上的陆军部长),此外还兼了所谓西北筹边使的职务,准备编练西北边防军。   西北边防,不外有二,一则是防备柔然人的侵袭,另一方面就是防备铁勒人的进攻,不过铁勒人如果侵犯,那就要以举国之力对付,实际来说,西北边防实际就是对付柔然人而已。   柔然叛骑素来是非常令人头痛的问题,只是前年秋天,叛军头目巴布扎布统率叛军四五万人南下侵袭,结果柳镜晓的定边军和瑞军死守林西,激战两日大获全胜,叛军大伤元气,从此坝上不复见叛骑,而徐又铮借机找了轻松的活儿来干。 第二十三章 黑虎军   西北筹边使,这个职务名位虽重,却是百分百的闲职,共和初年,中央政府为了安慰为开创共和而做出重大贡献的某位宣传战线上的著名人士,曾授予了这个职务。这西北筹边使的名位极高,理论上西北各省的将军和民政长都是他的下属,因此这位张氏筹边使得意洋洋上任去也。   他到了甘肃酒泉,手本传见酒泉镇守使和酒泉民政长来见他这个顶头上司,只是张筹边使在旅馆足足等了半个多月,硬是没看到这两位来见他一面,气得直奔兰州,要甘肃将军惩办这两个目无上官的家伙。   可是甘肃将军的脸面仍是冰得不能再冰,就连一个请字都不说,张氏筹边使才明白自己无兵无权,就是最高的名位也是无用,只能灰溜溜地回北京了。   此外西北筹边使屡设屡废,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因人而设的虚职,但是徐定铮接任之后,却把这个筹边使变成了一个实职。   他首先要求筹边使署要参考张步云的东三省阅巡使署兼柔然经略使,机构庞大不说,开拔费和每月经费也是高得出奇,这还不算,既然是筹办西北边务,这手底肯定就是有部队,他原来是把主意打到了柳镜晓的定边军身上,只是柳镜晓不上当,坚决要求率部南下,最后他干脆决心重新做起。   按他的计划,西北筹边使署下辖三个师,每师步兵两旅,骑炮各一团,辎工各一营,有了这笔本钱,自然可以是安枕无忧。而徐又铮是段铁民的灵魂,他的本钱就是段铁民的本钱,因此段铁民对他的支持不遗余力。   只是这么庞大的部队,不要说筹集经费,就是筹集这么多壮丁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所以徐又铮决心先编练部队,遂编有一个教导团,教导团内多是保定军校的毕业生,而徐的计划就是以这个教导团为基础扩编为三个师。   教导团的编练十分顺利,大树底下好乘凉,投靠段总理,投靠徐筹边使这是绝对没错,等部队一扩大,这高官厚禄不是等着自己吗?   看到教导团编练顺利,徐又铮对冯大总统的态度是越来越不恭敬,以至冯找来当初的保荐人徐菊人埋怨说:“这都是听你的话惹出来了的……”   而在府方的眼里,段是十恶不赫的罪人,这个院秘书长的职务非得免去不可,于是冯就找来段总理商量徐的去职问题。   两个数十年前的老朋友一见面,都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陪同段铁民同来前任府秘书长丁权洤感受着这种火药味,也只能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还是冯大总统说了句:“府方想换一个院秘书长……”   结果段冷冰冰地回了句:“只要把我的总理免了,想免谁都行……”   接着段就向冯一鞠躬,退了出去,这事情就这么无果而终了。   既然不能免职,那府方只能退而求次,希望扩大总统的事权,当即向国会提出扩大总统的职权,主要有两点,一是总统可以参加内阁会议,但没有表决权,总统对国家事务行使职权不受府方干涉。新任府秘书长丁世峄在国会抨击说:“府院之间制度不当,总统对国务一无所知,连内阁的一纸议事记录都无法取得……总理不见总统,任由院秘书长一人跑来跑去持公文请总统盖印……发一令而总统不知其意,用一人而总统而不知其来历……即便总统偶尔询问一两句,则院秘书长立以责任内阁负责,总统不必多问作为回答……人事任命,常有未经内阁讨论而送交总统盖印……所以总统必须出席国务会议,如果用人未经内阁同意,总统有权拒绝盖印……”   而这个时候,段总理也有他的心头病,这个问题和张克很有关系,张克名义上是四省剿匪会办,可实际却变成了四省抚匪会办,在他的治下,土匪越抚越多,这也是一个大怪象。   土匪越多,则民众苦难越多,张克的基本地盘在山东南部及河南交界的地方,那一带本来就是土匪云集的地盘,经他这样一“抚灭”,他的实力是越来越强,可民众就实在苦不堪命,这其中就有人揭杆而起,一时间山东河南匪寇云集。   这其中最大的一支匪军首领唤叫“黑虎”,这黑虎原是鄂系第五师的连级军官,因得罪了上司而被迫回乡,在鲁南极有声望,具体的本名已经无从知晓了,反而这个黑虎的外号名震四方。   他揭杆而起,立即收拢上千部众。张克仍是用招抚的老办法,这黑虎却是看过水浒的人物,知道招安之后绝无好上场,表面表示愿意投降,暗里却把张克放在前线的两个连给缴械了。   张克顿时大怒,开动大兵进行围剿,可他的士兵都是土匪出身,虽然说同行是冤家,可是有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好办,张克为了教导部队要勤俭节约,是个不爱给部队发饷的好上司,所以他的部下就有着官匪一家的名声,白日为官军,夜里为强人,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是一等一的好人,所以双方就形成了剿而不战的局面。   还得多亏他们,黑虎的部队一开始只有棍棒之类的冷兵器,结果张克的部队剿了两次之后,他们全换上一色的滑膛枪,而剿匪部队也是大有功劳,只要他们一出动,黑虎匪军就影迹全无,他们上报说“毙匪××人,我军大获全胜……”   如果上级要尸体要人头要俘虏,那也好办,到匪区去抓些民众过来充数就是,反正中国的事情,从来是官匪不分,不过他们最赚钱的一件事情就是贩卖军火,黑虎军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有钱却没军火,剿匪部队却是有军火却没有现洋,这不是双方互利的事情……   每次剿匪结束,黑虎的部队就担着整担的现洋来和剿匪部队换军火,事后的战报是:“此次虽获全胜,惜消耗子弹×××发,步枪××支……望从速补充为盼!”   在这种严厉的剿匪政策下,虽然张克大事宣称:“匪军破灭即日可待……”只是黑虎军的兵力越来越大,竟然有了四五千人之多,鲁南多山区,哪养不起这么两支如狼似虎的匪军,一时间十室九空,民众逃亡很多。   张克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当即亲率部队前来围剿,可是到了前线,张克发现手底下的部队全都和黑虎军有了勾搭,非常不可靠,为了安全起见,他赶紧从后方调来一个可靠的步兵团。   接着张克的部队和黑虎军,终于有了第一次接火,黑虎军大败而归……不过这功劳完全不能记在张克头上,而是附近几个村子,长期以来受黑虎军的劫掠不堪承受,买了几十条枪组织了联庄会,一听枪声就从黑虎军的背后打了过来。   不是张克军太能打,而是黑虎军实在不争气,一下子就丢了上百人,结果黑虎军觉得鲁南立足不动,就流窜到河南去了。   河南的巡防队、警察也太不争气,居然给黑虎军连败数次,结果黑虎军带着几百张肉票一路杀到豫西,豫西一带素为贫地,民风强悍,拉杆的趟将云集,和黑虎军可以说是臭味相投,结果黑虎军就带着肉票直奔开封外围,结果被守军击退,接着又转道入晋,为晋军所部击败后又转回河南。   还好段总理为了南征,在河南调集了大军,这支大军就临时用于剿办黑虎军,一战下来,击溃了黑虎军一部,毙伤三四百人,俘获七八十人,救回肉票数十人,黑虎军立即窜回山东,只是这次没回鲁南,而是直称德州而去,山东督军王自齐一面急电连连,一片调动第五师主力防御。   可对付这些土匪可真是困难,原来近代以降,中国最大的马匹市场正是处于漯河一带,黑虎军经过这一带抢得军马甚多,则豫西趟将中亦有骑兵出身的人物,这支黑虎军竟演变成如同柔然叛军一样的游骑叛匪,而官军多为步军,一时间追剿不及。   他们的策略也很高明,起初打出的是“替天行道”的旗号,这个旗号很具诱惑力,但中国的历史上,贼军和匪军从来就是同名词,因此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变本加厉,比之官军更为无耻,他们往往攻入集镇乡村,然后以屠村为威胁敲诈走大笔金钱,同时还绑走大批有钱肉票,至于强奸之事更是屡禁不绝,根据当时救回肉票的官军回忆,女肉票救回时多是一丝不挂,不着片缕,所谓“替天行道”的旗号,实际演变成了替已行欲。   在这种情况,黑虎军迅速发生了变质,最大的原因在广东莫敌的支持,对于莫敌来说,北方越乱越好,黑虎军闹得越凶,就越能牵制更大的北军无法南下,因此黑虎军的参谋长就是莫敌派来的,此外还得到莫敌赞助的一大笔经费。   现在黑虎军的正式名称是“鲁豫除暴救国军”,他们的宣传十分了得,说的比蜜还要甜,可是攻进城后的所作所为却是发人齿冷,卢氏县城被黑虎军攻下之后,死伤数百人,绑走肉票三四百张,妇女跳河自尽者更有三四十人之多,因此卢氏人以此为戒,高筑城墙,建立极战的保安部队,全城上下团结一心,决不让悲剧重演。   此后十余年,河南战乱不绝,县城屡屡易手,唯有卢氏县城因为当年的教训始终没有被打下来,刘黑七的四万流寇攻城半个月,卢氏人相许城破之日全城同殉,结果虽然全城死伤逾千,可刘黑七也只能望城兴叹,以后数十万奉军南下河南,河南全省易手,也只有卢氏一城苦守三月,三万精锐奉军留下了豆腐一般攻城不能略地不能的名气之后被迫北撤。   只是这黑虎军炽热之火,在中州大地越演越烈,来回于直豫两省,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而河南和山东都是鄂系的基本地盘,段铁民实在不能容忍这支匪军在他的大后方胡作非为。   可是段铁民的南征,按柳镜晓后来的评价就是集九州之铁,铸空前大错,鄂军的番号虽多,能战的部队却是屈指可指,为了解决陕西问题已经在陕西投入五六个师的部队,现在为了南征要投入六七个师的部队,实在抽调不出太多的部队在后方剿匪。   他现在估计着要动用河南和山东两省部队联合会剿,可是这个提案又遭到内务部长的反对。这个内务院孙伊洪是莫敌派在北京的政治侦探,一心想破坏着府院之间的关系,而他现在也和徐又铮闹僵了。   内务部是个相当重要的部门,掌握警政,当初为了表示段内阁是一个南北合一直鄂合作的内阁,莫敌就把孙伊洪塞了进来,段铁民也知道不能把这部门交给孙,所以就故意派了次长把孙架空,可是现在这个孙伊洪却是段南征的一大祸害。   这件事情起因在一次内阁会议上,当时徐又铮提议河南山东两省会剿黑虎军,孙伊洪站在南方的立场当然是坚决反对,何况按照规定院秘书长在内阁会议上是没有发言权,可是徐又铮不等内阁会议通过就把命令发下去,气得孙伊洪口口声声说要辞职。   此后又有一件事情,当时萧迪吉在闽南和民军交战颇有战功,内阁就通过一通嘉奖萧迪吉并请闽赣两省一同会剿“贼军”的院令,可是孙洪伊是事后在报纸上才知道这个事情,按程序内务部是主管部,这个院令应当由他副署方行,所以他又大骂徐又铮违法包办。   而这样一个角色处于内阁之中,自然是会向南方泄露机密,而他最善长的一手就是拉一派打一派,在北方制造分裂。他时不时去见冯黎,大说段铁民的坏话,又拼命抬高冯的身价,而段也知道南征如果要成功的话,必定是要直鄂合作方有胜算。   可是共和的法律制度就大有缺陷,要想让孙部长去职,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孙伊洪自己提出辞职,可是孙这时候逢人就说:“我绝不辞职……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而总理是没有办法罢免内阁成员,能让孙伊洪去职的只有国会和总统,可国会现在因为宣战案的问题和院方大吵大闹,孙本人在国会又有一个西南议中的小系统,所以只能让总统免去他的职务。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加上府方的攻势,段最终还是作出让步,同意由府秘书长而不是总统列席内阁会议,不过没有发言权,另一方面向府方作出多处让步,又让徐又铮到府方致歉,这府院双方的关系,按段铁民和冯黎的说法是“虽有小冲突,已和好如初……”   可是他们越否认,柳镜晓就觉得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不过这些事情过了年再想吧,现下已经是年三十了,还是过好这个新年。   年三十算是柳镜晓自己的家宴了,前一天则是柳镜晓设了两桌酒席,请了全师营长以上的军官到场,宾主皆欢,这也算是收拢人心吧。   当然了这个春节,柳镜晓可以说是散财童子了,过年发了二十多万元,特别是干部们都拿了很多钱,借着酒意,拍着胸膛大声对柳镜晓表示忠诚之意。   谁叫这一年大家都过得不错,大仗恶仗打得不少,也算是九死一生吧,可是定边军的连长现在最低也是营长,韩信海甚至一下子跳到团长的位置上了,至于现大洋,干部也捞足了老婆本,当然了,柳镜晓事先声明过:除了生活问题,他什么事情都能帮干部们解决。   可是有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娶个婆娘也不是大问题,虽然不能象师长那样金屋藏娇,娶上几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可这是营长和师长的区别,跟着师长继续好好干,还怕不能再高升一步。   唯一凄惨一点就是白连长斯文,他的连长仍是原封不动,更掺的是,到了年三十,还在气头上的萧如浪亲自到他的连队大抓行军训练,萧如浪骑着马,甩着马鞭大声催促赤着上身的白斯文和他手下的官兵:“快!快!快!”   虽然萧如浪骑着马,可是白斯文半点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说:“团长……我马上跟上……”   这是血泪的教训啊,第一天加强训练,白斯文不满萧如浪骑马而他们徒步行军,就说怪话了:“团长……这官兵待遇要统一啊……”   想要统一待遇不是,第二天萧如浪真的下马和官兵们一起跑步,结果把白斯文累得双脚发晕,不知起了多少脚泡,脚一踩到地上就痛得要命。原来萧如浪年纪轻,体力正好,又尽找些最难行军的山道小道跑步,而白斯文年纪大了些,体力又远不如萧如浪,还不给折腾个半死。   可是白斯文接下去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因为不这么搞的话,他的连长帽子就要飞了。   这也难怪萧如浪发这么大的火,在先前的行军演练中,萧如浪觉得旅长的位置就在眼前,他的团队比陈策先抵达目的,可最后的评比之中陈策团居然小胜。   原因就在于白斯文的连队表现实在太出色,姗姗来迟不说,一路上还多次违犯军纪强买强卖,柳镜晓最后评比脸都变成三条黑线,差一下就要发作,最后还是给了萧如浪面子,让陈策团只是“小胜”而已,而旅长的位置仍是由柳镜晓代理。   你这小子敢拖全团的后腿!萧如浪气得直咬牙,当即宣布白斯文连春节不放假,全连进行加强训练——为了保证训练效果,他亲自下连监督。   这也难怪,团长和旅长的位置差了一大截,看着老朋友李何一已经挂上了少将军衔,手底下更是有两个团队的部队,而韩信海这个小连长现在也是自己同级的团长,怎么能不让萧如浪着急上火。   当然在这种地狱式锻炼的情况下,白斯文第一时间打了病假报告,结果老朋友王烈告诉他,萧如浪准备只要一接到他的病假单就马上准假,立即派人代理他的连长职务……当然了这个代理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一辈子的事情,而白斯文即使回连也只能委派个副连长的职务。   让自己去干副连长?这是万万不行的,白斯文第一时间撕毁了病假报告,在训练期间虽然牢骚不断,但总体表现还算不错,特别在这种强度的训练下,巩固部队相当得力,最后这个连长的位置总算保下来了。   不过白斯文从共和七十一年就是连长,从南到北转战十七年,部队无损失,官职不晋升,也算是定边军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异数。   不过,柳镜晓可不管这些事情,今天是年三十,他只是想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今天赴宴的人,除了完颜玉琢、沈纤巧、徐如冰这三位夫人之外,就只有定音和郭俊卿。   既然是家宴,就自己烧着吃,可惜沈纤巧是大小姐,从来没下过厨房,只能在一边乱帮忙,徐如冰和完颜玉琢都是贤妻良母型的美女,在厨房能做一手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郭俊卿既然是军人,在野餐风餐露宿,自然也会操持些家务,只是她似乎是重速度而不重质量,更出乎众女意外的就是从没下过厨房的柳镜晓居然也烧得一手好菜,而且厨艺不会比徐如洋和完颜玉琢差。   天气寒冷,众女都穿了厚厚的外衣,柳镜晓就在厨房一边帮忙,一边抽空地欣赏着众女的风貌。   众女确实有一种不同于平时的风貌啊! 第二十四章 幸福时光   郭俊卿没穿军装,改装一身白色的风衣,把整个人遮得非常严实,非常只能看到她的小脸蛋,在保持平时的坚毅有力之余,又多了几分女性特有的柔美,再细看风衣虽然虽然把她的身子盖得严严实实,可这风衣本身就是一道风景线,郭俊卿见柳镜晓盯着她看,脸不禁红了。   沈纤巧这个平日的仙子就显露了很多人性化,只有她不怕寒冷,穿了件短袖的连衣裙,露出一段如冰如玉的玉臂,一见到柳镜晓把,俏皮地向柳镜晓吐了吐舌头,说不出的小鸟依人,柳镜晓一不小心,完颜玉琢就在一边催促道:“小心了……菜要糊了……”   柳镜晓当即手忙脚乱地收拾乱局,眼里还想着沈纤巧穿着那连衣裙的美貌,站在那里就是让自己沉醉进去,当然了其余几位夫人也同样很美。   完颜玉琢穿的是前金的传统服饰,大方之余确实有贤妻良母的形象,偏偏这件旗袍是高叉的,露出胸前一小段比玉还嫩的肌肤,配上秀气的雪颈,让柳镜晓有无尽的想象,何况今天的完颜玉琢做起事情特别有劲,浑身都洋溢着生气。   至于徐如冰,她学着郭俊卿,穿了一件遮住粉颈的毛线衣,落落大方,象是一个高贵典雅的贵妇,把脱之欲出的爆乳都掩盖得无影无踪,言谈举止之中更是有那么一种贵族气质,可越是这样,柳镜晓就想起来她在床上的无限风情,心里不由就火热起来。   至于定音,她可麻烦着,她今天没穿尼姑装,只是穿了件很帅气的黑色服装,看起来象是某个学校的校服,十足是个象个骄傲的公主,似乎是郭俊卿给她找的衣服,一看到柳镜晓把目光注视在她的身上,赶紧催促道:“好了没有?”   柳镜晓才想起这个大美人还只是小孩子而已,赶紧把饭菜做好端上去。   既然是家宴,大家都叫柳镜晓先动筷,结果柳镜晓刚想推辞一下,小尼姑已经已经动起筷子了,不过她拿着筷子吃饭的样子同样也是美到了极点,难怪柳镜晓觉得她的美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是带发修行,可定音的古怪规矩多着,一定要吃素菜,最后柳镜晓只好服输,让厨师专门给他作了一份素菜。   可今天虽然是年三十,却是柳镜晓自己的家宴,所谓家常小菜,多是青菜豆腐这样的花样,可是柳镜晓觉得开心就好,大操大办又有什么必要。   事实也证明柳镜晓的猜想一点不错,大家吃得都非常开心,柳镜晓也借机夹给定音一小块红烧肉,定音开始怎么也不肯吃,说道:“出家人不能吃素的……”   结果柳镜晓夫威发作,完颜玉琢和徐如冰一齐上阵,一齐哄着定音,结果定音把持不住,只能吞进肚子了,结果吃完之后眼睛就朝红烧肉直看,柳镜晓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给她夹了好几块红烧肉,从此这个小尼姑虽然专吃素菜,可是没事老是让柳镜晓下厨给她做红烧肉。   别说柳镜晓开心,完颜玉琢也同样开心,去年今日,她和柳镜晓困顿于热西,可以说是苦不堪言,相伴走过柳镜晓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看着夫君事业有成,她也乐在心里,唯一的不足是柳镜晓又娶了几位如夫儿,不过这比起和他相心相爱,回想起那段地狱里的日子,她又有什么事情放不下。   郭俊卿却有了些女儿家的心事,这次回京,燕傲霜作主,算是把自己许给了柳镜晓,不过燕傲霜素来护短,自然是不能把这么轻易地就送给了柳镜晓,要柳镜晓挑良辰吉日大操大办把自己娶进门,至于时间吗?燕傲霜亲自去挑了个日子,是明年的七月份,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时扫过自己的双颊,她不知不觉心头就有发烫的感觉。   众女之中,就数她与柳镜晓的关系最久,本是同校校友,以后她听从燕傲霜的意见,跟着柳镜晓一起出关,此后两年间风餐露宿,和柳镜晓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冷暖相知,渐渐地两个人情愫渐生,怎么也扯不破那中间的一层纸。   柳镜晓口口声说:“我和俊卿,有公谊而无私情”,暗里却百般照顾,在她眼中柳镜晓是个心细如发的好丈夫,而郭俊卿多数时候不发一言,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地作柳镜晓的副手,柳镜晓对这般情意也是心知肚明。   最后还是完颜玉琢抢得先手,可是她和柳镜晓的一缕情丝真可谓是斩不断剪还乱,最后还是多亏燕傲霜的慧眼,最终是把她许给了柳镜晓,可是现在毕竟还没进门啊。   一想到柳镜晓这个家宴的意义,别看郭俊卿平时英姿飒飒,这时候还真有不好意思了,柳镜晓似乎不理解的心情拼命地给她夹菜。   柳镜晓也不用给自己夹菜,徐如冰自然会帮她夹菜,她的眼里洋溢着幸福的颜色,回想这几个月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别人只说她是望门寡,这中间的辛酸又有谁人能敌,现在大家改口说自己是柳镜晓强抢来的女儿,可是……只要自己幸福就好!   至于沈纤巧倒是非常自然,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饭,一切都显得那么优雅,倒是柳镜晓给他夹菜的动作似乎太急了些,最后大家都放下筷子,朴互嬉闹起来。   柳镜晓也全身心地投入这个游戏,比起来板起脸孔,现在或许是他的真实面目吧!有时候拉着沈纤巧的手,有时候搂住住郭俊卿的身子,甚至按住定音的鼻子,等闹够了,大家都找来被子,靠在一张床上,一直说消消话到天亮。   柳镜晓许多年还依稀记得那一夜的情景,和这么多大美女在一张床上,他什么都没干,却依然是快乐极了,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暗里许了一生不变的誓约:“此情此景,此生不变……”   徐如冰也有同样的感觉,她依在柳镜晓温暖的怀里,暗暗回想起所有的一切,紧紧抓住这幸福的时光,同样许下一生不变的誓约。   只是所有的幸福时光都短暂的,据说在西洋的语法,幸福这个词就是好时光,短暂的好时光,柳镜晓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一切麻烦问题。   最头痛的仍旧是老问题,段总理现在催促赶紧动身,现在段铁民出了一道选择题:入川或入湘任选其一,鄂西的地盘他要收回了。   柳镜晓对鄂西的地盘倒没什么留恋,鄂西一带全是穷山恶水,没有什么收入,只有宜昌这个关口可以收些过路况,在这里呆久了,柳镜晓还真打消了做鄂西王的打算。   而这其中最关健的因素就是军食问题,鄂西全是穷山恶水,粮产甚少,这万把人的部队驻个十天半月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长久这个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这万把人既然要吃饭,柳镜晓只能依赖于两方面,一方面是四川,可大老路从四川运来,价格极高,另一方面的大头就依赖于湘米。   可湘口的入口也是个问题,当年易恒赵对于援鄂犹豫不决的一个原因就是:湘米的出口要经过湖北,而他进口湘米也需要武汉吴督军点头才行,这让吴某人的腰杆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可是入湘和入川……柳镜晓觉得这个选择都不成,入川是险途,否则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退出来了,至于入湘?免谈!打死也不去湖南,第八师和第二十师都没办法搞定,我柳镜晓又有什么办法……   还好段总理这段时间没空理会他,原来虽然柳镜晓没有自告奋勇,可是山西督军严东海却自告奋勇,愿意出一个混成旅参加南征。   山西人向来保守,龟缩晋省本地十数年不出,可是这次却觉得段铁民南征大有希望,觉得应当对于山西人大有好处,所以准备伸出头透透空气了。   严东海用来出征的部队,是车震的山西第二混成旅,段铁民得了这样一支强援,自然欣喜若狂,一时间没空理会柳镜晓,当即把第三次把当年世宗赠毛伯温的那两句诗送了出去:“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好一个:“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车震收到这封电文之后,可以说是十分欢喜,当即把段铁民的电文复制数百份到处分发,一时间山西官场都哄传车旅长南征回晋之后,严督必有重用。   只是把这两句诗送出去之后,段铁民才回想柳镜晓的部队还没着落,好心地打电报询问道:“贵师要移防川中还是湘南?”   他以为柳镜晓没招了,可是柳镜晓硬是想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回答:“现下长江水浅舟稀,部队运动困难……待长江来水之后方可行动……” 第二十五章 幸福时光(继)   看着这浩浩江水,哪来的水浅舟稀?就知道柳镜晓说的全是假话,长江真要闹到水浅舟稀不能行舟的程度,至少中国就要饿死大半人,自前金以来,这长江就没有断流过的纪录!   可是柳镜晓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特别是四川熊武熊督理赶紧打电报支持:“该镇守使素来深明大义,服从中央,只因水浅舟稀一时难以调动……望中央切勿见怪……”   接着川军各部都发了一通赞成电文,就连几百号人的全银河系救国救民倒熊(武)总司令部也表示:“柳师长有世界之眼光……”   现在湘军和川军一样,都处在北军的威胁之下,川军赞成的,就是湘军支持的,川军打电报给湘军方面,要求他们发表支持柳镜晓就地驻留的通电,湘军回电:“电文你们写,到时候我们列名就是!”   当然,柳镜晓这是拥兵自保的意思,可完全合乎川军的意思,本来说两军的防地靠在一起,有些磨擦是自然难免的事情,可是又完全不同了,柳镜晓的部队可以说是川军的看门神。   当初敲走川中三美女和大笔赎川费的时候,有过“不再入川”的许诺,而且他驻扎在宜昌的时候,川军搞走私可以说是横行无忌,大捞了一把,可如果柳镜晓调走,肯定要换来新部队,而这新来的部队,十有八九是要攻进四川来的。   就是不攻进四川来,也是大大不妙,柳师长是已经捞够了,而新来的那位,上官三把火,肯定是借着川江航运这方面大捞一笔,这钱还是咱们川军出的。   现在柳镜晓不要说“水浅舟稀”,就是说太阳从西边出来,川军也一片叫好之声。   川军高兴,可段铁民看了这几封电报,那简直是火冒三丈啊!   可是人世间最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你明明他说全是歪理,他不得不去安慰他几句,他复电说:“水浅舟稀……贵部缓调,待长江来水之后再行调动……”   不是柳镜晓的语言多么有魅力,打动了我们的段总理,而是他发电报刚好挑了个非常好的时候。   这新年刚过,段总理就得了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和山东的黑虎军有关,黑虎军有潜回山东的打算,结果王自齐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调到德州一带,一番恶战下来,总算是把黑虎山给堵住了。   既然堵住了,那就好办,离开山东的地面就不是我的事情,这种出境为安的思想,不仅王自齐,河南方面也有。   这样一来,就让黑虎军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在两省边境上休整了几天,又招募大批趟将,重新杀回河南来了。   这阵回马枪可当真厉害,一听说黑虎军潜回山东,河南督军早就把部队调回去了,只剩下一些巡捕队和警察就地防守,黑虎军那是如入无人之境,接连拿下了三座县城,绑去肉票无数。   至于其它的损失就更大了,房屋被烧上千间,商铺被洗劫损失达数十万元……更要命的是,黑虎军劫得了大批军火,光步枪就有上千枝之多,可这时候围剿部队已经回了原防。   还好原本准备用来南征的骑兵第一旅离这尚近,赶紧杀了回来,正好黑虎军也有很多骑兵,双方就展开一场骑战。   骑兵第一旅虽有一旅的番号,但是全旅只辖两个骑兵团十二连,人马不过一千出头,而黑虎军调集了骑兵二千,步兵三四千人围攻,一战下来,黑虎军死伤了六七百人,而骑兵第一旅也战死战伤了近四百人,一看风向不对,赶紧行了上上之策。   而且非常丢人的是,骑兵第一旅居然战死了一个副旅长,还是将军府正式颁发的少将,而且在战场上丢弃武器甚多,不能捡回,结果黑虎军就大事宣扬:“大败官军!”   这下子声势更大,这黑虎军竟敢在河南境内聚集起三四万人枪的规模,各地流寇纷纷前来投奔,和官军反复交战十余次,互有胜负。   可要命的就是这个互有胜负上面,对于段铁民来说,河南的这些部队是一个也不能少,这都是拿来南征的本钱,可这几仗下来,骑兵第一旅虽然报告“毙黑虎以下万余匪”(虽然副旅长光荣战死,但是他们也宣布取得空前战绩,因为他们击毙了黑虎本人,这是我剿军大军击毙十六次黑虎辉煌战绩的第一次),自己也伤亡三百人,而其余各部的损失就更大了,总计不下千人,而且黑虎匪军的势头是越来越大。   这也是河南的民情所致,河南素来人多地少,土地极贫,亩产在全国是倒着数的,当然是倒着数了,可这么多张嘴巴吃饭,自然就是土匪云集了,可是这对于段总理的南征是大大不利。   段总理只能把这些部队全部拿来围剿黑虎军,长沙前线自己那位内弟正在一边不停打着捷报,一边不停告急,让自己赶紧调部队上去,可是现在除了山西一旅,安徽一旅再加奉军一部,他是什么部队都抽不出来。   可就是这几个部队也正在动员之间,加上行军的时间,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   何况更要命的是,鲁南打跑了一个黑虎军,又出现了一个刘黑七,这刘黑七据说是土匪中排行第七,心肝黑的没话说,所以才叫刘黑七。张克素来是抚匪督办,而非剿匪督办,手底下的部队都是和这刘黑七一个鼻孔,自然是没有什么套路,可河南和山东两省督军害怕再出一次黑虎军,都屡屡告急,要求自己派得力部队围剿。   总算是几个土匪,可是另一个消息却令段铁民坐不住了,这消息和关山河的第七混成旅有关系。   实际也没有大不了,就是人家累了,到了浦口就想休息休息而已。关山河的第七混成旅,也是中央准备用来南征的部队,不过这个部队领了开拔费之后,没有走陆路,而是走水路,结果到了南京浦口,人家就赖着不走了。   当然了,段铁民知道这是谁在背后指使,分明是口口声声说“三位一体”的那位白宫主人,他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江苏是直系的地盘,没想到这位白宫主人点头,人家关山河敢赖在浦口就不走了?事实也是如此,关山河一到浦口,继任的江苏督军田直明立即到码头欢迎,还说:“你们来了就好!一切都好解决!”   这万把人的伙食给养,全是田直明从省库里拔出来给关山河解决的,中央一再催促关山河快点起程,关山河就咬紧牙关,今天说自己有病,明天可能说自己部队太疲乏了,总之一个字,说不走,就不走,老子绝不当炮灰,看你怎么着!   现在又觉得柳镜晓没有那么可恨,何况逼急了,人家一个万把人的师从长江上游杀下来,而鄂南又是在历史上和柳镜晓有关系的直军部队,这两支部队一起造反,莫说是这南征前功尽弃,就是想改朝换代,也是很有机会的。   因此段总理不得以才回电安慰柳镜晓,柳镜晓接下去又打了一通电报,又是换了一副嘴脸,这一次他带着泣不成声的语气说了自己部队的诸多困难要求免调。   不过段铁民没功夫看他的这封电文,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去应付那位白宫主人。冯黎虽然是个耳根很软,最欠缺决心的人,只是前段时间府院之间虽然和缓了一些,可是现在又闹出矛盾了。   仍然是徐又铮的老问题了,内阁会议上商谈继派援湘部队的意见,内务总长孙伊洪是南方出身的人士,是坚持反对继续往湖南派兵,而是支持就地解决,当时院府两位秘书长都列席会议。   徐又铮站起来要求内阁通过,按道理他只能列席,是没有发言权的,结果院秘书长丁世峄站起来想说几句,徐又铮就骂道:“你说个屁啊!”   接着不等内阁表决,徐又铮就强行发表出去了,气得院秘书长和内务总长都要辞职。   可是段总理又有什么办法,他的灵魂就是徐又铮,凡事离不了他,必定要用徐又铮来做自己的秘书长。   可是段的致命弱点也在于此,每一任总统都和徐又铮闹得不可开交,可是他又没有更换徐又铮的决心。   莫说是段没有决心,就是那位白宫主人也是同样没有决心了,总统有罢免总理的权力,他很想换一个总理,可是找来找去却是没有中意的人选。   他首先想到是参谋总长段士真,可是段士真精通黄老之术,在这种问题绝不肯多说一句硬话,给逼急了:“让我帮老朋友的忙是可以的,可是让去拆铁民的台却是不成!”   除开段士真,总理的人选也是屈指可选,第一个想请徐菊人,人家敬谢不敏,再去请其它人,也是一样的态度,最后找了两个小角色,写好罢免和任命的文书之后,可在颁发下去之后,冯的决心又突然动摇了,最后还是留中不发。 第二十六章 山东问题   可是别人对冯黎的攻击却是一刻也没有消停,关山河不是顿兵于浦口,而江苏又是谁的地盘?这幕后的主使一看便知,以四省抚匪会办张我帅为首通电:“援湘为当务之急……非援湘不能救国……现有国家罪人策动关旅停兵……无耻之极……人人皆可杀之……”   平时口口声声“我帅所言,实获我心”的督军们也是使了两面派的手法,一封电文是附和张克,另一封则是向大总统告罪,大家都得掂量掂量冯大总统的肚量。   要知道这电文虽然没点白宫主人的名字,可“人人皆可杀之”这话,冯就是一尊泥人也会发火了,何况现在他是总统之尊,直系的首脑,哪能受得了这种气啊!   好!好你个张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愿率全师扫平南方!”那就让你带兵南征,冯大总统当即拟好电文,张克张会办升任南征北路军总司令,即日起程率部南征。   这电文倒是深获段总理之心,府院之间的关系竟因冯黎的这个意气之举和缓了不少。   他不是四省剿匪会办,自已整天打电报说:“甲日毙匪三千……乙日灭匪一万……丙日击溃匪军三四万余……”根据段铁民估计一下,这几年下来,张克在鲁南一带击毙的土匪已经不下二三百万人,当真人才难得!人才难得!   湘西本来就多土匪,一直是个不定安的因素,就他去湘西那个穷山恶水剿匪,至于他是剿匪还是抚匪,段总理就管不着了。   这个张克本身是小土匪出身,后来被招安,以后到段铁民的手下逐级晋升,后来又调出做了团长,也算是鄂系中人,可是他在鄂系众将中,是最服从段总理的一个,也是最不服从段总理的一个人。   如果给了甜头,那真是活生生的哈巴狗,整天摇头摆尾,听话不能再听话了,如果分不到狗骨头,那人家就立即换了一副可怕的脸孔,现在更好,他以督军团首领自居,在直鄂两系之外又形成自己的一副势力。   这督军团的复起确有段铁民默许的意思在内,可是段铁民也控制不住这个群魔乱舞的团体,现在张克就连冯总统和段总理也不放眼里了,段铁民早就想惩办一番。原本的程序是国务院内阁会议讨论通过再交总统盖印,现在冯黎从身上拿出一封电文交给段铁民,段铁民接了过去,不由窃喜一番,当即同意发表出去。   当然了,张克走后这个地盘也不能便宜了山东督军王自齐,总统总理两个人各有打算,江苏虽然是直系的地盘,但海州一带却是鄂军的地盘,为了打击淮盐走私,鄂军在海州驻有李定远旅,这算是历史问题了,一直以来冯就想收回海州地盘,现在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意思是李定远旅调鲁南,而海州地盘由江苏收回。   可是对于段总理来说,这个主意是万万不能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扩张直系的势力了,李定远旅可以调鲁南,但是也不能把海州地盘给交出去,可让王自齐不费吹灰之力就接收了这样一块肥肉,这也是万万不能的,要知道王自齐虽然是鄂系的一员干将,可是有实力的人肯定不服从自己,段铁民就尝过几次冷脸的味道,等接收这鲁南的地盘,他的腰杆岂不是更硬了。   而最苦的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叫着要“愿为先驱领兵援湘,虽百般艰辛亦万死不辞”的张克张我帅,这等壮怀激烈的美事落到自己身上,一下了就呆了,不过他反应甚快,仍是那套老套路,要开拔费,要补充武器弹药,最后还要求多招募十营兵才能南征。   这时候总统总理一齐来了个训斥“援湘为当务之急……唯援湘不能救命……克部拖延不进,怠误军机……着该部立时开调”,然后又许了甜头:“一切补给军饷抵湘之后即可解决!”   不过这可不光是纸上威胁,王自齐早就苦于自己辖区之内有这样一个第二政府,现在鲁南鲁中的税款,他拿不到一分钱,用人行政,省府丝毫不能干涉,而且张克还一直有进济南摘帽子的想法,因此能赶走那是最好不过,当即令所部沿津浦南下。   再说张克是“暂居”,可是这暂居也实在太久了,他张老兄已经在鲁中赖了太久了,足足七年啊!他王自齐能在这些地盘上捞多少银子啊!非去张克不可谢夫人!   除了王自齐之后,海州的李定远也有同样不利于张克所部的举动,一时间就吓得这位威风八面的张克一面辩白:“即日开调……”另一方面又赖着不走,到处托关系要求免调。   暂且不说张克这边鸡飞狗跳的故事,再来说柳镜晓鄂西故事。   就在二月底,柳镜晓在宜昌又迎来一帮客人,为首的算是老熟人了,段总理的私人代表,前任的公府秘书长丁权洤,另一个也是柳镜晓的老朋友了,公债担保使徐震徐小胖子。   柳镜晓对丁权洤非常客气,设了私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他知道丁在段面前是一个要角,地位颇重,这次前来必有要务。   丁一口就劝说柳镜晓:“柳师长,说实话吧,段总理要南征,这事情我也非常不赞成……可是站在我这个位置,我也不能不相劝几句……现在还是鄂系的天下,这点你可要清楚……总理是希望你尽早做个选择!”   徐震也说道:“都是自己人,我也说实话吧!这次你是非动不动不可,段总理是打着一手征湘一手征川的主意,段总理就是同意你留在鄂西,可是你在鄂西就拦了人家入川的道儿,即使你同意借道……人家还得担心前脚刚刚入川,你后面就来个拦腰一击……非得动一动不可!”   看得出来,小胖子徐震又肥了不多,现在他说一下字,这脸上的肉就动一动了。   柳镜晓也同样有苦衷,现在吴新光卡住了长江,湘米来源断绝,只能依赖于川米,但是川米的价格实在不便宜,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何况现在又是一个坐吃山空的局面,柳镜晓的旗号在长江上不好使了,吴新光在湖北成立了一个稽查处,然后在海军第一舰队的帮助下整天就是查走私,说白了就是四川出口的各种土货大赚一笔,关健是吴新光在实力对比上很占了些上风,他现在手里有三四万部队,而鄂南的直军态度始终游移不定,动起手自己肯定吃亏,因为他审时度势,觉得还是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丁权洤的话很软,柳镜晓听得觉得十分在理,他说道:“莫叫我柳师长,丁老哥,我说实话,就在二年前,我也不过是穷学生罢了,不要说是什么功名富贵,那时候的我是连五块大洋都掏不出来……我一切都是空手起家的!现在就是败个干干净净,也不过是从头再来一次,不象段总理那样步步算计,唯恐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这话说硬不硬,说软不软,丁权洤只能问道:“柳师长的意思是?”   柳镜晓这才把底牌给打出来了,他说道:“南征没有好下场……这样说吧,只要不入川不入鄂,我是很愿意帮段总理的忙!”   徐震当即帮腔道:“我明白……镜晓这是不以愿以中国人打中国人……果然深富爱国之热情!”   当然帮忙也不能白帮,丁权洤知道柳镜晓的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他既然放弃了这鄂西的地盘,就请段总理给他一个地盘给予补偿,他想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鲁中一带土匪甚多,柳师长既然不愿以中国人打中国人,可否率部前去剿匪……”   历史经验证明,这土匪如果用宣抚的办法,那只会是越来越多,最后变成官匪一家的局面,张克的基本地盘在鲁南一带,但是鲁中山区亦算是他的辖区,在鲁中沂蒙山区他的抚匪效果奇佳,现在冒出一个刘黑七,统率上千流寇无恶不作,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就连黑虎军也都看不下去了,发电报大声痛骂刘黑七。   现在刘克的部队即将南调,这张克的地盘就空缺下来,鲁南是块肥肉,不能落其它人肚里,鲁中就逊色许多,尽是些山头,虽然不象鄂西那样穷山恶水,也是块鸡肋,没什么啃头。   可柳镜晓的脑子就转得飞快,这鲁中山区虽然没有什么肥肉,可毕竟比鄂西强,何况现下处于前线,实在是凶险万分,倒不如调到鲁中再说,当即就说道:“久闻刘匪为害山东,镜晓早有为民除害之意,多谢总理成全!”   丁权洤当即把柳镜晓的回复发给了段铁民,段铁民很快回电:“柳师长少年英雄,此去平贼必能一战而胜……”这部队调鲁中的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但是柳镜晓的部队也不能立马开调,这万把人一齐放个屁都响彻半边天,何况是这种换防的大事,柳镜晓也只能找几个团长营长暗地里交流一下。   再说了,还有一堆麻烦事,首先就是开拔费的问题,柳镜晓本来想自己掏腰包补上,可是小胖子徐震却来了假公济私,他兼着公债担保使,有权力调动做为公债担保的各项收入,当即他自己从这笔钱调了一笔款子,以治安费用的名义发给柳镜晓的部队。   士兵每人草鞋费两元,军官每人赠程仪十元,各团团长还另发安家费若干,柳镜晓的部队总共发去三万元不到。   当然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柳镜晓是事无不可对夫人言,他在床上透露了部队准备调山东的计划,第二天完颜玉琢和沈纤巧就把一些多余的家当给卖了。   完颜玉琢倒无所谓,徐如冰也是一条心嫁夫随夫了,小尼姑定音听说柳镜晓要带他到山东弘扬法事,也是乐滋滋地,只有沈纤巧有些伤感,她长于川中,喝的是这长江水,家里的产业也是在这川中,还真有些放不下,可是自己丈夫要远调山东,自己又能如何。   各位团长的嘴巴也不是严严实实地,部队准备调动防区的风言风语在部队里已传开了。   段铁民原计划是让柳镜晓坐船到武汉,然后沿京汉路北上,然后到河南转乘陇海路,最后再沿津浦路抵达山东,可是柳镜晓觉得这条路太危险了,这万把人经过这么多人的地盘,难保有个意外,万一别人给自己来个强行缴械,那时候吃后悔药就来不及了。   再说车皮的安排也是个大问题,当初定边军南下,虽然辎重不多,可是一列火车也塞不下,还有一部分人要坐船南下,现在部队大,辎重更多,恐怕没二三十列列车是塞不下了,而现在的平汉路每车通车能力不过数列而已,这样一来部队就要变成了一字长蛇阵,要从武汉一路拉到山东,人家解决自己还不是方便极了。   再说了铁路上也同样不安全,黑虎军屡次在铁路附近进行袭扰,万一交手,柳镜晓虽有全胜的把握,但这种意外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最后想起了老朋友萧迪吉,当即打了一个电报给萧迪吉,详细说明这边的情况,请萧迪吉派个船队来接送自己的部队,最好能一次性运光,至于船资,他是如数付给。   此时的萧迪吉是“纵横闽南无敌手”,当真是威风八面,带了两个以四川兵编成的福建保安旅横扫民军,战事顺利,那些四川兵,也真的“此间乐,不思蜀”,一心想着在福建出人头地,以后衣锦还乡,有人已经在写信回家,吹嘘自己在福建是多么威风八面,全然忘了自己是被当作猪仔卖到台湾的,其中有一位邓肯列兵,由于表现突出,现在已经正式晋升为下士了。   当然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如果不是柳镜晓把邓肯这些四川兵以五块大洋的高价卖给柳镜晓,萧迪喜也不会如此威风,他当即回电:以成本价运送贵部,附军舰四艘护航。 第二十七章 起程赴鲁   当然了,也不能让萧司令迪吉白忙活一趟不是,他也有附加条件,仍是老问题,他希望柳镜晓到山东之后能给他再招募一些兵员。   现在萧迪吉的两个旅确实威风极了,可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他在闽南的地盘却没有扩大多少,这些民军联合大批土匪东拉西打,不时候窜犯厦门附近,准备渡海袭击厦门,让萧迪吉的部队实在是疲于奔命,现在的民军是望风而逃,萧迪吉出击十次,能逮到一次痛打的机会就不错,往往是一战下来师老无功,只毙伤小猫小狗几十只。   痛定思痛,萧迪吉认为最大的问题仍旧是兵员不足,两个旅无法控制闽南这么大的地盘,现在对付这些民军还是如入无人之境,可是现在广东的莫敌对自己虎视耽耽,万一联合民军一起来攻,这岂是坏了自己的大事。   而且他从四川招募的兵员伤亡也不小,虽然说击破民军数万,可是上阵交战,哪有不死不伤,比方说在督战队的枪口之下,邓肯下士身先士卒,屡次转头一看黑黑的枪口和雪亮的刺刀,只能又硬着头皮冲上去,而且他负重伤七八次,负轻伤二三十次,硬是能活得下来,实在是堪称奇迹。   可是别人哪有邓下士这种好运了,这段时间两个保安旅的伤亡总数已经破千了,战死者更是破了四百之数,估计着下面又要和莫敌开战,这伤亡数字还不到飞到天上去了。   至于福建本省兵,萧迪吉是很看不起的,现在被自己几个连队就能击破的这些民军,实在是烂得不能烂了,当然他也不是没试过一次,曾把俘获的民军补入自己的部队,结果好了,这个月补了五百,第二个月一点验,不错不错!连同伤病员还能剩下五十人,更叫萧迪吉抓狂的事情就是,这逃跑的家伙之中,有一半人带走了一身的装备不说,干脆是携械潜逃。   后来他才知道,民军素来人多枪少,一杆新式步枪在市面上卖个三四十块大洋,人家不携械潜逃才怪。不过在这种情况,他就念起柳镜晓的好处,兵就是给你白运也可以,不过你一定要给咱家弄些山东兵来。   柳镜晓收到萧迪吉的回复之后,这才召开全师会议,正式宣布准备调往山东的消息。   当天晚上就跑了二十多个四川兵,湖北兵也跑了几个,毕竟这是背井离乡,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故土,不过情况比柳镜晓意料中要好,他的部队军饷按月足额发给,干部晋升得又快,大伙儿都觉得比较有前途。   反倒是家属问题叫柳镜晓十分为难,在宜昌这些时日,有些干部已经在这里把家安下来了,现在不能说走就走,而徐震发的那点程仪和安家费哪够啊,都是拖家带口的,到山东安家的钱没有个百八十块哪够。   尤其是蒙定国,思想波动很大,他家里人口多,生活负担重,刚加上家属问题,找了好几次柳镜晓。如果是其它人来发开拔费,柳镜晓倒好办,多弄几个空额便是,可是现在发开拔费的是老朋友徐震,柳镜晓也不好意思黑他一笔,只好好言安慰道:“到了山东大有所为,一切皆有办法!”   这换防的事情也很令人心烦,现在柳镜晓的部队在前线和川军对峙,又占据了鄂西这么一大块地盘,川鄂两军都知道柳镜晓的动态关系这几十县属于哪一方。   川军方面是打着如意算盘,他们声称请柳镜晓把鄂西地盘移交给他们,他们只接收南津关为止,绝不进犯宜昌让柳镜晓为难。   这确实是白日梦了,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川军想凭嘴皮子就拿到,这是万万不能的,至于武汉方面,早就有想法把这鄂西几十县收归省府控制,也是派了说客来宜昌劝说柳镜晓。   但是柳镜晓只是咬定一个字:“钱”,历史证明,这种神秘的东西有着无比的魅力,为了把柳镜晓送出境,吴新光和柳镜晓反复谈判的经过就是湖北一次性补助军饷三十万元,此外再补充柳镜晓汉厂出品的军火一大批,柳镜晓则把所有的地盘移交给吴新光。   协定既定敲定,柳镜晓就请部队速来接防,当然柳镜晓只把川鄂边境的防区交给吴新光,如果吴新光敢背约的话,他在背后来一个侧击,川军再来一个正面出击,那吴新光军就要兵败如山倒了。   所以吴新光也不敢赖账,得到柳镜晓让出防区的消息之后,当即把现洋和军火都送到宜昌,就督请柳镜晓早日动身,他现在巴不得柳镜晓走得越快。   柳镜晓却是一时间走不了,虽然他把防区交出去了,可川军对他仍是很有好感,柳镜晓也不能不虚以委蛇,毕竟自己几位夫人的娘家都在四川,还得靠这些川中军人多多照顾,最后柳镜晓还做了一笔大生意,那就是卖了一大批库存军火。   川军的武器装备奇劣,主力装备仍是以火绳枪为主,如果某个团装备有一连滑膛枪,那这个团就可以作为主力部队使用,这是有原因的,想要购买军火,一条是走西南的路子,可是西南各省的督军都是十分滑头,他们既视四川为自己的殖民地,怎么可能会卖军火给川军,另一路子就是从长江走私,可是沿路关卡甚多,走私十船未必到运到四川一船,就是运到了四川又如何!   熊武这个无耻的家伙卡着重庆这个关口,让大伙儿有钱都买不到东西。现在柳镜晓既然换防了,这烂摊子怎么也管不着了,让来个清仓大甩卖。   当然了,在普通军人眼里,他的货色全是价高货次的东西,全是维修过多次的旧枪,保养也不好,可价格却高得要命,一杆六成新的滑膛枪竟然开价三十元!黑,实在太黑了!   可是川军就不同了,他们以于武器自然是如饥似喝,柳镜晓无论卖什么装备,他们绝不说一个“不”字,简直是多多益善,柳镜晓这次出的库存货大多是定边军时期的旧武器,柳镜晓估计着这些货色带到山东去也是用不着,只是空占了些运输吨位而已,还不如大赚一笔。   对于川军来说,这实在太美了……最新式滑膛步枪四千五百支(而且全部能上刺刀!),威力无穷的手榴弹六千个(全是已经淘汰的点火式手榴弹)……二磅炮若干……其它火炮甚多……可以装备几十个团了……   大家一齐出钱,柳镜晓柳师长仔细一合计,非但这干部们的安家费有着落了,萧迪吉的船资也有着落了,而且每个人还能发一次镐赏,柳镜晓宣布,抵达山东之后,每个人发五块钱的镐赏,有家室的人再加发五元,如果是有随军家属的军官,那么就再发五块大洋。   不过这武器还得过重庆了,万一熊武把军火全给扣下来怎么办?当初柳镜晓把缴获的军火和俘虏放出去,结果全让熊武扣下来以致引发四川内战,大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熊武,最后熊武只能赌咒道:“皇天厚土,如果我扣下一件军火,让我不得好死……五雷轰顶……生个儿子没屁股……戴上十顶绿帽子……”   大家总算是放心了,柳镜晓是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真金白银,概不赊欠,结果大家就带着大笔银子来购买武器。   这件事情柳镜晓全权交给了郭俊卿,可是郭俊卿却忙不过来,就找了骑兵团长丁宁帮忙,丁宁也觉得麻烦,说道:“四川编这么多师旅干什么?而且每个部队只买块钱的军火……”   郭俊卿点点头,说道:“也是!”这川中虽分几系,可是仔细一分,又分几十个大小势力,大家都是独立的势力,柳镜晓的价码开得太高,大家购买军火也肉疼,所以干脆实行了精兵主义,只买足够装备一个营的军火,然后给自己最嫡系的部队给装备上。   丁宁听了这话,点点头道:“我若是主政川中,必定把这些部队裁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这一语竟成事实,日后她主政川中,以铁碗手段把川中由五百余团的番号裁成三个团又五个独立营,这三个团还有两个团是只有两个营,川中军人闻丁宁不是不寒而粟就是破口大骂,不过对于川中,丁宁确有大功。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三月十一日,段铁民代表中央政府颁发明电,公开表彰柳镜晓:“北方流寇四起……值此危难之际,有鄂西柳镇守使镜晓,自告奋勇平定叛乱……不争地盘,不争名位……一心报国……堪称共和军人之模范……特改任山东剿匪宣抚使兼沂蒙镇守使……所部即时北开,平定叛乱……为共和再立新功……”   这电文全是虚话,柳镜晓如果不争地盘不争名位,他就不是柳镜晓了,而是天使了。   正好萧迪吉的船队也到了宜昌,柳镜晓当即下令部队准备开进。   第一天运走的是萧如浪团,第二舰队用两艘新式军舰护航,接着运走了柳镜晓的司令部和他的基本部队陈策团,走在最后的是特种兵和李何一旅。   除了动用萧迪吉的船只之外,柳镜晓还动用了一部分川中沈家的船只,只是沈家的船队多数只适合内河航运,出不了大海,所以也就只调了两艘。   在船上,柳镜晓倒是遇到老熟人了,当初和陈方仁一场豪赌的花月影现在是高升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高升,由船长升到了拖地板的位置,他现在工作的位置比船长室高多了,原来他当初和傅斯博意气奋发,把给第一舰队的家当输个干干净净,回台湾之后,萧迪吉自然不给好脸色看,只给他保留了一个少尉军衔,发配船上拖地板,视情况再重新安排工作。   当然花月影自己的说法是,他现在是重新下舰锻炼,再干一次帆缆兵,不仅拖地板,而且还管桅杆和风帆,不过柳镜晓觉得,拖地板就是拖地板,还什么帆缆兵啊。   至于傅斯博,听花月影讲,萧迪吉原来在台湾议会缺人,想让傅斯博去干议长,结果捅了这样一个大漏子,还好弄回几千壮丁,他和傅斯博虽然保住了,可是傅斯博在军队也不能继续干下去了,只能去议会,只是这议长选举就不再帮忙了。   本来说这议长选举,不是下面选出来的,而是上面“举”出来的,只要萧迪吉一句话,大家还不欢呼一声,然后全票通过议会人选,可这样一来,萧迪吉不开口,傅斯博只能去当一个普通议员了,而且他已经戒赌了。   柳镜晓倒是给花月影透了点口风,说他到山东之后,绝不敢忘记萧迪吉这次帮助,这招兵的事情就包在他在身上,前次花月影能保得人头,就是依靠柳镜晓的壮丁,现在花月影把升官的希望也寄托在这壮丁二字,两个人就在那里合计着怎么样才能在贩卖人口获取最大的利润。   这次乘船开进,可以说是一路顺风,就是一路加煤加水,没出什么意外,没几天已经到了上海,船队就要开出长江,望着船只来往不绝,岸上无数的高楼,说不尽的纸醉金迷,柳镜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叫道:“把韩团长叫来!”   韩信海没随李何一行动,也在柳镜晓的司令部,等韩信海一来,柳镜晓就把房门一关,问道:“雪海和沈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雪海的妹子,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慕容雪海一死,柳镜晓心情不好,就没有打探他和沈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去他事务繁忙,也没有询问沈家的事情,时间一久,自然忘记了,他既然没问,韩信海自然也没说,今天到了上海,柳镜晓才想起这件事情。   韩信海听柳镜晓问起这件事,举动也很出柳镜晓的意料,他突然跪了下去,说道:“请师长为我们家少爷做主了……” 第二十八章 海上旧事   柳镜晓赶紧把韩信海扶起来:“起来起来……都是自己人,来这套干什么……雪海交代下来的事情,我哪有不遵照执行!”   这等收买人心的事情,柳镜晓可是行家里手,韩信海听他语气十分亲热,很是感激,于是站了起来了,不过柳镜晓接下去话锋一转问道:“雪海家里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说着,柳镜晓就搬了张凳子给韩信海,客客气气,完全是把韩信海作为自己人来看,要慕容雪海死后,韩信海这个团就落到柳镜晓的手里。   韩信海自己没有多少基础,论资历,他比陈瑜都是同一时期的连长,如果慕容雪海不死,这个团长的位置十有八九是落到陈瑜的手里,可是慕容雪海一死,柳镜晓就把团长的位置交给韩信海,而且柳镜晓对陈瑜可以说是授予全权,而陈瑜只能屈尊做一个副团长兼营长。   非但如此,柳镜晓对韩信海更是照顾万分,别的事情不说,其它团,连以下干部的任免权在团部,而连一级干部的任免只能由师部来任免,只有韩信海的第一团,除了营长之外,所有连排长及营级干部都由韩信海全权任免,事后报师部备案。   柳镜晓也是大有深意,现在韩信海和其它一批慕容雪海带出来的老干部,在部队里可以说是少数派,这些人听话,要他打就打,要他冲要冲,所以柳镜晓宁可委屈陈瑜,也要对这批人百般照顾。   韩信海对柳镜晓也是十分感激,他叹了一口长气,才说道:“这要和雪海被家里赶出来说起!”   柳镜晓也知道这些大家族必定有些令人辛酸的故事,所谓“帝王家的儿女没有好下场,总统的儿女也没有下场”,其实富豪家的儿女又能如何,纸醉金迷只是表现,真正的苦楚恐怕也不是自己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也能理解,只能慢慢听韩信海讲下去:“雪海是我们沈家的大少爷,我从小就是被分派去照顾雪海……那时候沈家人丁飘零,只有雪海这一根独苗,夫人又早死,老爷对雪海是喜欢不得了……”   他说话有着无尽感想,曾经逝去的岁月总是发人深思,柳镜晓便问道:“那后来……沈老爷怎么把雪海赶出来了……”   仍是一个老套的故事:“老爷因为夫人过世多年,所以想续弦……当时雪海很反感,生怕来了一个后妈欺负他……可是雪海哭哭闹闹……怎么也没阻住花轿进门……”   说着说着韩信海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平之意,他说道:“我就后悔啊,我老爹说什么老爷已经年龄大了,不会再有生养了……还说雪海当年还小,需要一个母亲照顾照顾……这是什么话啊……娶进门六个月,二夫人就有了身孕,结果就生下二小姐……害了雪海半辈子!”   柳镜晓顺口问了一句:“二小姐今年多大了?”他对这位未过门的夫人还是蛮关心的,据外面传言,今年沈大小姐年方十四,可偏偏貌美如花,又是商界奇才,沈纤巧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沈大小姐很感兴趣,似乎还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旅,再说了,沈家的财产,没有十亿也有个八亿七亿,自己若娶了沈大小姐岂不是一辈子就可以点钱了。   韩信海顺口答道:“今年应当是二十一岁了!”   柳镜晓一呆,问道:“外面不是说才十四岁吗?”   韩信海答道:“就和雪海被赶出家门的事情有关系,二夫人……不,这狐狸精刚进门,对雪海好象是亲生的一样……可是二小姐生下来以后,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柳镜晓摇摇头:“再怎么说,雪海也是嫡出,就是换个人,恐怕也要换一个庶出,怎么也轮不到个女人来当家作主……”   韩信海当即答道:“这才是这个狐狸精的可怕之处……她整天布下迷魂阵,把老爷勾去了魂,又收买了一批老人,说什么雪海当家之后必定排斥老人……哼!她上台之后,还不是这些人赶走……还有二小姐,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别看年纪小,主意可多着了!”   柳镜晓不由不寒而粟,家里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可不是福气,他不由想起了慕容雪海的遗言:“妹子……任你聪明一世,我一定让你也尝尝做小的滋味……海上沈家……”   他言语之中,对这个妹子是七分恨意夹杂着三分关切之情,毕竟是骨肉之情,这时候韩信海已经讲下去了:“……这不过就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何况少爷也是好心……可是这两个女人推波助澜,再加上那帮白痴老人……结果老爷住着拐杖赶雪海……最后竟然要把雪海赶出家门……雪海也只能苦笑着走出家门,可是他对这个妹子是又爱又恨,最后他说道:‘父亲大人,你要赶我出门,这没有关系!但是有一条要答应我!’”   接着韩信海就转达了沈雪海当时说的话:“我沈雪海,若无一番大成就……决不回沈家之门!但是这妹子的婚事,就得我来做主了!我给妹子找一个婆家,若不答应这一件……我决不绝出沈家的大门……”   柳镜晓总算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可没有勇气上岸,去娶那个理论上属于自己的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海上沈家,有多少的势力啊!   关是舰队就号称宇内第一,萧迪吉的第二舰队够牛啊!可是花月影提到第三舰队,也只能说:“第三舰队的数量是比我们稍稍多一点点点,至于质量吗,我们强太多了……”   中国人说话是很有艺术性的,柳镜晓当即判断出来,这个“稍稍多一点点点”,肯定是多了一倍以上,至于“强太多”的可信度也很低,再说海上沈家有那么钱,有那么海外殖民地、船队……自己找上门去,人家不认账怎么办?   海上沈家虽然名义上号称绝对中立,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绝对不中立,实际是倾向于南方,没看到上海兵工厂生产的军火,大部分都是卖给南方的部队,接下去韩信海的话就让柳镜晓完全打消了念头:“那两个女人恶毒得很……我和信海离开家里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两千元的款子……还好运气好,刺客没刺死雪海……可是我们知道了,这南方不能再呆了!于是坐船跑到了东北,那时段人海飘零,当真是苦啊……”   柳镜晓也知道这种滋味,两个从小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半大孩子,从南方到北方是何等的艰辛啊,再说了自己如果不想掉脑袋的话,还是暂时安份一些为好,这易水虽寒,作破天一击的人士大有人中,沈家有养士之风,万一派几个来刺杀自己,那自己这番打拼,岂不是全白忙活了。   再说了,沈家有钱,扔个百八十万元是小意思了,万一扔出这样一笔巨款让别人来解决自己,虽然说自己手下有一万精兵,可是沈家素来是金字招牌,来一个:“柳镜晓调戏沈大小姐,现悬赏百万摛拿柳贼”的话,那自己就掺了,几个邻近势力肯定第一时间为了巨款打过来。   接下去韩信海就说了他和慕容雪海在北方的遭遇:“我们想逃是逃不了的……就化名到东北奉军去当兵……因此雪海就改性了慕容雪海……这几年打拼下来,雪海好不容易升上团长的位置,就要升任旅长的关头……没想到……”   韩信海一想到故主,就大哭起来,柳镜晓只能安慰他:“雪海的后事,一切都交由我吧……”   韩信海倒是想起了一点,他说道:“师长,我想家里还是认这门亲事的,可能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二小姐改了年龄,恐怕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上门提亲……”   柳镜晓对韩信海的这个分析很是赞赏,这块肉能不能吃到碗里,一切要看自己的本领了,若是自己执掌一省军民两政,和这位沈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那时候上门迎娶,人家也未必敢挡在门外。   柳镜晓既想到这一点,心情自然愉快,这接下的旅程也同柳镜晓的心情一般,没有一点问题,船队就直达山东沿岸才出了点小问题。   柳镜晓的预定登陆地是日照,那算是王自齐的地盘,结果船队要进港的时候,岸上的炮台拒绝船队进港,柳镜晓还没说话,花月影已经跳脚:“奶奶的!居然不给我们第二舰队面子!给我准备交通艇,柳师长,这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了!”   中国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个“面子”二字,第二舰队仍是老套路,四艘军舰解开炮衣,露出又粗又长的黑色炮身,炮口直对着岸上,发挥出极大的震慑作用,接着某缆帆兵就坐上小艇,直朝岸上划了过去,标准的“先礼后兵”。 第二十九章 兵进鲁南   花月影一上岸,就气势汹汹地大声找人理论:“哪个敢不让我们第二舰队上岸的!是哪个这么胆大,敢打我们第二舰队的主意!”   他口口声声“第二舰队”,让日照守军想硬都硬不起来。谁不知道第二舰队啊!那是真正的嫡系海军,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段铁民征南的两根柱石啊!   再说了,就是王督亲至,也不能不给第二舰队面子,第二舰队的生意做得特别大,山东运往海外的货物,有两成是托吕宋公司的运气,至于进口也有一成半是用了吕宋公司的船。   再仔细看这个大船队和护航军舰,确实是台湾第二舰队和吕宋公司的船队,不过也不能让这船队进港,这是王督军已经三令五申过了。   虽然说段铁民命令颁发了,柳镜晓调沂蒙山区任山东剿匪宣抚使兼沂蒙镇守使,可是王自齐可不乐意他就占了沂蒙山区,沂蒙山虽瘦,可终究也是一块肉,怎么能落到其它人的碗里,这剿匪的事情,年年剿年年无功,这以好色出名的柳镜晓还会搞出什么名党不成。   这鲁中鲁南都是山东地盘,我王自齐要全部收回,当然了段铁民的命令,他王自齐不敢公开反对,可是他暗地下令绝不能让柳镜晓的船队靠岸,让你的一兵一卒都不能上岸,你柳镜晓就有天大的能耐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命令好下,真正为难的是在下面执行的小人物,眼下花月影就来兴师问罪了。   别看这小子只是个缆帆兵,嘴巴还厉害着:“你敢不让我们上岸,好!我开打就是,我们第二舰队可不怕你们!”   开打?还是免了吧,人家虽然只有四艘炮舰,可也得看看自己日照港的岸防设施,虽然理论上有两个岸防炮台,可是年久失修,那上面的岸炮都是有些年头,全部已经年久失修,能有一半打响就是谢天谢地,而人家的四般军舰全是新式战舰,一眼就看出是清一色的新式火炮,射速快,又是新式装药,开打?那是找死!   再说了,打了也是白打,事后王督军还得上台湾赔礼去,谁叫人家财大气粗,万一人家萧司令一时间火大,派几艘军舰来这山东沿海用大炮问候几次,王督还不气得吐血,到时候肯定把自己的脑袋来谢罪。   所以办事要有艺术性,柳镜晓的船可以不让靠岸,但是第二舰队的船支就不能不让他们靠岸,于是就达成这样的古怪协议,说白了,就是柳镜晓换个“第二舰队”的牌子上岸。   第一梯队的船队因为无法靠岸,已经在海上飘泊了一天,柳镜晓当即让他们赶紧上岸,等他们的船卸下了一半,王自齐的电报也到了,那是萧迪吉听说王自齐不让柳镜晓的船团上岸,这可是关系到大批壮丁的关健问题,当即打电报威胁说“贵我两部一向相安无事,近日得我吕宋公司船队报告……虽经几度交涉,竟不让我船队靠岸……更以火炮相向……是否有开战之意……即日枕戈待击,于海上决一雌雄……”,言语中还流露要立即封锁山东沿岸,吓得王自齐一收到电报就赶紧让部队放行,还解释说:“误会……全是误会!”   也难怪王自齐这样软弱,第二舰队的战舰可以说北地无敌,第一舰队干脆就是专捡人家剩饭的,一开战只会避战不会作战,人家在沿海简直说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象是一群狼跑进了羊窝,而山东的经济大半依赖于对外贸易发展,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萧司令,只能低头认输了事。   把船队全部卸下足足花了两天时间,在日照港历史上,这算是空前规模的大船队,柳镜晓安排上岸的次序就花了很大的精力,还好有郭俊卿帮忙,否则柳镜晓的脑袋就要大了。   既然上岸了,那就是柳镜晓最大了,他一边让一部分士兵休息,另一部分士兵则是荷枪实弹,姿态十分强硬。日照的守军很少,只有一个步兵营和两个相当于连级的炮台大队,此外就是一些警察和保安队了,柳镜晓采用人盯人的办法,你放一个班的军士哨,我就放两个班,你放一个连,我就敢放两个连,他的兵力雄厚,可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这样一来,日照守军的态度就非常软弱了,只能向王自齐王督军报告这边的情况,柳镜晓的理由很简单:“部队实在太疲劳了,要休整几天才能开始行军……”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柳镜晓的这尊瘟神,不过柳镜晓只是带了司令部、一部分特种兵和李何一团开拔,其余的部队仍旧在日照赖着。柳镜晓这样做也是大好深意,现在他是去接收张克的地盘,张克的态度还游移不定,只能先去临汾探探口气,不控制日照的话,连个退路都没有。   虽然说柳镜晓随身带的兵力不大,可是也有将近三千人,又带着许多辎重,展开四路纵队开进,为了防止有人伏击,丁宁带着一部分游骑走在前方和两侧。   走了一天,离目的地还远着,却已经进了山区,这时候下起雨来了,柳镜晓不由皱起眉头来了,这雨倒是不大,只是这寒风实在逼人,他关切地往旁边瞧了一眼,只见几位夫人在马上身子都被冻得有些哆嗦,特别是定音,整个人缩到了沈纤巧的怀里,只有郭俊卿和他早已是屡经风餐露宿的日子,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赶紧从身边找出雨具送了过去。   几位夫人的雨具倒是好找,只是柳镜晓自己就没有了雨具,下面的官兵雨具也不齐全,不由锁紧了眉头。   十七师的装具一直算是比较齐全的,只是四川兵太多,一时间采办不到那么多雨具,导致两三个人人才分到了一件雨具,这一带是山区,人烟罕见,只有几个寨子,都是紧闭着寨门,寨子里人影闪动,似乎有人在把守。   柳镜晓便停下马来,示意部队停止前进,蒙定国赶紧催动战马上来问道:“师长!什么事?”   这时候几个营团军官也靠了过来,柳镜晓说道:“今天是到不了大集镇了,谁去叫他开了寨门,我们借住一晚!”   司马勘连忙说:“我去!”说着就骑着朝附近的一个寨子跑了过去,柳镜晓看他渐渐近了寨子,只听“呯!”一声,寨子朝天放了一枪,司马勘停住马,他拿出一条白手帕,在头上挥动着,又继续向前进,可是没走两步,寨子“呯!呯!呯!”朝了放了十几枪,接着寨子敲锣打鼓,响个不停,接着到处都在敲锣打鼓,喧哗个不停。   接着子弹就从司马勘的头上飞了过去,柳镜晓看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大声叫道:“司马,先回来!”   等司马勘一阵小跑回到这边,蒙定国一见面就说:“司马!哪来的白手帕?”   柳镜晓倒是随口下了命令:“命令部队,就地休息!”   蒙定国就发愁了:“师长不进寨子了?这可不成,看来这雨越来越大了!”   雨确实越来越大了,开始只是雨丝,现在已经有点浇下来的味道,柳镜晓知道蒙定国不满意,只能重复一遍命令:“就地休息!命令部队加强警备!”   倒是李何一比较服从,他当即转达了柳镜晓的命令:“就地休息!加强戒备!”   蒙定国这时候急了,他说道:“师长,这可不成啊!我那口子还冻得厉害咧!”   这次出来,柳镜晓没带大行李,就连帐篷之类的器材都没带,现在太阳就要落山,这几千人就要在雨里冻一夜了,因此柳镜晓反问了句:“怎么了?”   蒙定国想了想,才说道:“师长……不如我们去交涉交涉,争取开个寨子!万一动起手来,我们的兵能打,装备又好,谅他也不敢阻拦!”   柳镜晓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成!这不成!”   接着他又说道:“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几十里的寨子都是联成一体,我们一开火,就是和这几十个寨子为敌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万一动起手来,可是要吃大亏了!”   他见蒙定国还有些不理解,接着说道:“我们这次来山东,可是来逛一逛就了事,这山东督军的位置,我是没有多少把握坐一坐……可是把你们的军衔再换一换,那是大有机会啊!”   蒙定国和李何一都是挂着上校军衔,这个“换一换”的意思就是部队再扩编一次,蒙定国这才服气了,连忙说道:“那好!师长,我给我那口子找个大衣!”   最后柳镜晓倒是找了个解决办法:“让士兵搭个帐篷,让纤巧她们和你那口子睡在一起……”   正这时一阵冷风扫过,柳镜晓不由说了句:“好冷的天啊!”他往天空看了一眼,天气已经暗下来,柳镜晓不由说道:“何一,司马,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   李何一点点头道:“当然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正在热河搞演习了,那时候受尽了奉军的白眼,师长你那时都气得脸全白,抓着手枪战刀拼命往赶,全军一起雪夜奔波数百里,徒涉冰河……真想不到还有今天啊!”   现在李何一是旅长兼任团长,比起当年的小营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是功成名就,该有的都有了,现在他干脆充分放权,和朱雀出身的这些干部相处得很好,柳镜晓又喜欢他忠厚老实,就让了在这个旅长的位置原地呆着,而李何一回想往事,当真是有不胜感叹之意。   柳镜晓当即点头说道:“那好那好!岁岁朝朝花相似,这春天也到了……今天晚上,咱们就来了忆苦思甜吧,和士兵在这里过一夜……定国,你也不要回去陪你那口子,大家都好好谈谈心……”   这算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柳镜晓不披雨具,就站在雨里,和几个主要干部到处找官兵谈心慰问,特别是蒙定国和他那帮湖北之后才加入十七师的干部,更是求之不得。   想升官,要看能力,看战力,要上司的好感度,可是有一点是必不可缺的,那就是资历,在湖北才加入十七师,比起定边军时期的老干部,那是逊色许多。   在漠北时期的老干部,不是说:“我是师长一手带出来的!”,就是说:“我和师长可是一起守过林西,当初和奉军的那次大演习,我和师长都是光着屁股过冰河的!”   有着光着屁股一起过河的交情,自然在任用上差了一大截,今天能和师长在雨里过一夜,那不是天赠良机,至少在资历上占了很大的一份。   下层的干部和士兵也十分感动,师长和几个大官们自己一样都是在外面受冻,自己至少还披了件雨衣,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可师长连雨具都没披,这怎么能不叫官兵们感动。   特别是柳镜晓对于定边军的官兵,他大多数还能叫出名字来,他亲切叫着:“陈宁河……都是副连长了!当初你还向我要一杆线膛枪不是……这么快啊!现在都是副连长!你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之类的话语,官兵们虽然在雨受冻,可心里是火热着。   不过不良后果也有,不披雨具在雨夜里冻了一晚上,就是钢铁做的人也会着凉,一大早柳镜晓和几个团营长就“哈欠……哈欠”不停,全都感冒了。   柳镜晓正想集结部队起程,前面寨子的门倒是开了,走出十几个老者,这些人似乎是这寨子里的首脑,朝这边走了过来,柳镜晓赶紧带着干部迎上去,这些老人朝柳镜晓他们一鞠躬,为首的一个老者说道:“大军过境,礼数多有不周,罪过罪过!” 第三十章 黄羊军   柳镜晓瞧了一眼这帮把自己在夜雨里冻了一夜的老头子,全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家伙,衣着服饰颇为华贵,特别那为首老者,气度不凡,不象是普通人物,便答道:“有礼了!”   正说着,猛不禁“哈欠”一声,那为首的老者连忙说着:“这几位长官……还是到寨子避避风雨吧!”   说着,他已经在前面引路了,他嘴里说道:“实在对不住!实在难不住了!这几位长官,昨天以为是土匪过境,所以才把各位拒之门外!今早起来一看,贵军军纪严明,在夜雨里一整夜纹丝不动,才知道是错怪了人……还请先进来吧!贵军实在是了不起!”   柳镜晓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事!”   干部们见柳镜晓不表达意见,也只能闭口不言,只有蒙定国满肚的牢骚:“你们把寨子早点打开就好了,我们也不会冻成这个样子!”   柳镜晓带的是大部队,足足四千多人,一个寨子塞不得上这么多人,这寨里的人就派人带路把部队都带到各个寨子休息。   柳镜晓明白,这个寨子可是能统领这附近的十几个寨子,进寨之前,他看似随意地往哨楼上面瞄了一眼,面色如常,可心里可吃了一惊,这哨楼上的庄丁居然有人装备了几支线膛枪。   线膛枪在嫡系部队都是极少见的玩意,柳镜晓到处敲诈,可是每个团也不过有两个主力连队装备上了线膛枪,这偏远山区的庄丁怎么可能会装备上?不过柳镜晓仍是不冷不热地往里走,那为首老者虽然是无限热情,可以碰上柳镜晓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寨子招待得很周到,生起火,柳镜晓也换了件新军装,柳镜晓相貌俊俏,那老者倒有觉得他过于阴柔,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看军衔,是个师旅长级的人物,可谁这么年轻就混上了师旅长,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部队也相当不错,军纪好,装备也好,又非常有朝气,自己正是看人家这种精神状态,怕万一得罪了人家吃罪不起,所以才打开寨门将人家迎进来。   他一边想一边说:“二弟,告诉村里,这大军的吃住我们包了!”   柳镜晓仍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谢了!不过,我军一向买卖公平,绝不占人便宜!”   他转头对段智洁说道:“智洁,让纠察检查一下军纪,别给我丢脸!告诉下面的连长司务长,少付一分钱,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段智洁连忙答道:“我去安排!”说着就走出了房门去检查军风军纪,柳镜晓的军纪纠察向来是由段智洁这个随营学校副校长兼管。   那老者碰了个钉子,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贵军果然是军纪严明……”   柳镜晓只是应了一声,他反将了这老者一军:“看老先生气度不凡,还没请教大名……”   老者还没答话,只到一个妙龄女子问道:“阿爹,是什么客人啊?”   柳镜晓往发声处一看,只见一个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子从楼下走了下来,这女子穿着华贵,打扮入时,行动间颇有些风韵,不过他在花丛混久了,也多少有些免疫力,何况这女子比他几位夫人差远了,便沉吟不语。   这老者倒是说不出话来,刚才几次试探柳镜晓的身份都是无果而终,柳镜晓就是不肯说一句实在话,这时候他也只问道:“这个……还没请教这位长官大名?”   柳镜晓这时候才说道:“柳镜晓……暂任中央陆军十七师上校师长。”   共和以来,以上校军衔而出任中央师师长者,仅柳镜晓一人也,柳镜晓也是深以为耻,所以介绍自己必定要加上这“上校师长”四字来激励自己,这老者当即问道:“是朱雀毕业的学生?”   柳镜晓不由脸上有一丝得意之劲,答道:“正是!”   这老者当即搂住柳镜晓说道:“是老校友啊!”   中国人有个拉帮结派的习惯,一听这话,柳镜晓也觉得亲切许多,当即问道:“是哪位老学长?”   这老者答道:“我是萧马熊啊!”   柳镜晓这就客气起来,答道:“原来是萧老学长”   他是知道这位学长,是共和六十年间的毕业生,最后曾升到旅长的位置,共和七十年初退役回乡,朱雀的学生虽然数量不少,可是升到旅长这个位置的却是屈指可指,大家在学校的时候对这位老学长仰慕得很,也听说他提拔了不少校友,今日相见更是格外亲近。   只是那个时代照相技术并未普及,柳镜晓也没见到这位老学长的真容貌,否则就不会来这番冰炭相会,莫说柳镜晓不客气,一旁一堆干部也连声叫道:“老学长!老学长!”   就连蒙定国这个和朱雀半点干系没有的家伙,也口口声声说道:“老学长!”柳镜晓早就和他通气了,让他想办法去随营学校受训一段时间,出来会就可以拿一张朱雀的文凭了。   柳镜晓当即一个一个说明:“参谋长郭俊卿!我手底下的旅长,李何一……这是司马勘,营长……这是我的秘书,姓熊!这个是李剑霜……这是炮兵团长蒙定国……丁宁,我手里很能打的骑兵团长”   一阵寒喧之后,那女子问道:“阿爹,都是你校友啊?我给你们找点吃的来!”   萧马熊指着女儿说道:“那是我女儿,对了,柳学弟,看你这次兴师动众,是去哪啊?”   柳镜晓见是老学长,也把实话说了:“萧学长,这样说吧,我这次是去赴任!”   “赴任?我在这山头里混了多年,消息闭塞得很,没想到学弟中竟出了镜晓这般人物,想不到啊!有这么一堆师团长……真是后生可畏啊!对了,镜晓,你这是去哪里赴任?”   正说着,萧马熊的女儿已经捧出一大盘食品,看起来是个很持家的女孩子,别人不急,倒是蒙定国如虎赛狼,柳镜晓还没动手,他已经抢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往嘴里塞,柳镜晓倒没注意,旁边人全都看在眼里,这时候柳镜晓回答道:“我是去鲁中……现在我是山东剿匪宣抚使兼沂蒙镇守使,准备到沂蒙上任!”   萧马熊还没答话,他女儿倒数落了一通:“剿匪……这年头匪是越剿越多,这剿匪会办全是一帮废物,现在好了,我们这里三十多个寨子联保,都有人要打主意!”   这算是把柳镜晓也给骂进去了,萧马熊摇摇头道:“镜晓,都是一家人……你千万别在意,这几年山东剿匪也实在是太象话了……对了,镜晓,你有多少实力?沂蒙不是张克的地盘吗?”   柳镜晓回答很干脆:“对别人我说是一万二千官兵,对你老学长我是实话实说,总共一万一千不到一点,四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一个骑兵团,外加随营学校一个……今天带来的是司令部加上一部分特种兵和一个步兵团……”   这一说,萧马熊就连连点点头:“那不错……那不错……”   接着他沉吟了一会,正想说话,外面不停地敲锣打鼓,接着有人大叫起来:“土匪来了!”   柳镜晓闻言一怒,他现在职务的是山东剿匪宣抚使,可是还没有等他到任,这土匪已欺负到自己学长头上,这不是不给面子不成,他当即大叫一声:“让部队准备!不把他打个稀巴烂,我不是决不罢体!”   蒙定国嘴里塞着个大苹果就往外跑,不过大家都已经动身了,反应最快的还是丁宁,她拿着战刀就已经跑出屋外。郭俊卿跟在柳镜晓的身边,柳镜晓倒不急,窜上了哨楼,仔细观察了一下敌情。   现在雨已经停了,只见西边的一个小寨子,枪声不断,黑烟直冒,倒是有人一见到这就说道:“还好!是西山寨,开始刚好有一个连住进去了,他们还很不情愿,可现在里面多了一个连,这胜算就大了”   柳镜晓在望一看这股土匪足足三四千人,全是着便服,穿毡帽,看起来十分凶悍,装备也不坏,大多数人都是用滑膛枪,队形里甚至还有两门三磅炮,不由激起他的杀性,他大叫道:“定国!”   蒙定国赶紧把塞在嘴里的苹果取出来,然后说道:“用你的大炮给来个急速射!”   这时候土匪们已经逼近了寨子,可是吃够了苦头,按常理来说,一个寨子的守兵也不过是百八号人,几十条破枪,几门土炮而已,这么几千人靠近了寨子还不是吓破胆了,自己直接冲进寨子洗劫一番,可是一近了寨子,这上面的火力就已经雨点般地撒下来了,造成相当的伤亡。   有眼尖的人看到他们的旗号,不由叫道:“是黄羊军!”   可是一想到这寨子还有上百名正规军驻守,又有现成的工事,一下子又安心下来。 第三十一章 荡匪记   这群土匪既然唤叫“黄羊军”,那自然是大有来历的,这匪首的原名已经不大清楚了,他自称“黄狮”,口称“黑虎是我大哥,我还有个结义三弟唤叫白狼”。   这“黑虎黄狮白狼”,确实象是三兄弟的模样,黑虎在外面闹出名堂,自然有很多人自称是他的兄弟门生,只是这黄狮有个特色,手下的弟兄一上阵就象放了羊,该绑的肉票不绑,不该杀的反倒杀了,不该结怨偏去结怨,又听说这黄狮本姓杨,因此大伙儿都改称他为“黄羊”。   结果向来是抢的硬骨头多,没到手几块肥肉,结果在原地无法立足,只能流窜各地。正好有黑虎军流窜之后留于原地的匪众前来投降,又收编一群不满刘黑七而出走的匪众,一时间声势大涨,他仗着人多,攻开了几个寨子劫掠一番,结果前来投奔的匪众多如牛毛,硬是聚齐三四千匪众,黄羊不由乐哼哼地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搞的……一下子就有这么多弟兄……老子不比当年了!”。   只是这黄羊统领匪众实在太有一套,事后一查,把值钱的肉票都杀了,一番劫掠现洋都进了个人腰包,可集体却捞不到多少大洋,黄羊这就急了,这三四千人吃喝拉撒不知要花多少钱,这匪众聚得快,散得也快,得赶紧打开几个有钱的寨子再说。   听说萧马熊这十几个寨子因为搞联防,没经过土匪劫掠,家资颇丰,他掂量一个寨子不过几十守兵,而且分布在那么多个寨子里,自己这方面人多势众,趁着雨后疏于防范的好机会,再加上又弄来了两尊巨炮,可以说是胜算在握。   只是这下子可惨了,黄羊军确实象是放了羊一般聚集哨楼下,瞧了上面发呆,有的想往上爬,可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偶尔向上放几枪,而上面的弹雨和手榴弹似乎没有停息的时候,一时间人群里倒下了一大排。   定边军入伍训练的最多就是射击和行军,这射击的本领自是一绝,有些新兵看着下面这么多人头,一时间有点慌张,这时候老兵带头,一边熟练地装弹射击,一边说道:“不着急!准备齐射!”   他们占着地利,在哨楼上朝下射击,用熟练的动作向下射击,一时间弹急如雨,打得黄羊军直抱头。   黄羊在原地抓着头想着,最后一拍脑袋,说道:“老子不是有大炮吗!快把大炮弄来,轰开寨子再说!奶奶得,这个寨子打开之后,老子绝对不留活口!”   原来他觉得人多势众,就把大炮给忘记,现在看到寨里的抵抗十分激烈,似乎有六七百守兵的样子(实际里面只有大半个连,不到一百人,只是他们射击技术十分熟练,看起来象是几倍的兵力在里面防守)。   不过他的炮兵还没有摆开阵势,那边蒙定国抓着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快!快!快!”   这个苹果太大了……在柳镜晓面前他不敢继续吃,现在蒙定国他想着赶紧吃好苹果然后再指挥,这次他只带了两门山地榴弹炮,火力稍弱了些,最适合在山地作战不过,当即摆开阵地准备射击。   而黄羊军不是被寨子上的火力打了回来,就是大炮旁边乱跑,全都乱哄哄一片,根本没注意这边有动静。   两门山地榴略作瞄准,直接打过去两发榴弹,在匪群中造成很大的伤亡,打得黄羊军是哭天喊地,接着几个连队也包抄了过来,已经眼尖的土匪转身就跑。   这十几个寨子的庄丁也是一齐出动,大声喊叫着过来助阵,反正现在大军助阵,自己冲出来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连青壮年也跑出来助战,有的干脆拿条扁担就冲过来了。   别看这黄羊军打战不行,逃跑有一套,他们一见到形势不对转身就跑,直接扔下笨重物品和辎重,黄羊一见到匪众乱哄哄地跑,当即叫了两声:“我是黄狮!我是黄狮!”   只是见到那边成千上万的人流杀了过来,他也转身就跑,别看当了头领,这流窜的能力可是一点也没放下,一路狂奔,甩下了一大帮青壮匪众。   柳镜晓的部队继续追击,连继杀出十余里,只是这一战的战果实在不大,一清点,战场上遗留匪众尸体二百四十多具,俘虏了匪众三百多人,其中一大半是挂了重彩,此外还缴获各种枪枝、火炮、辎重甚多,并解救出肉票多名。   萧马熊倒是赞不绝口,连连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镜晓的部队果然是能打能拼……今天黄羊来了这样一个大挫败!看样子寨子是能保上几年平安啊!”   柳镜晓觉得这土匪也太滑了,还没打就跑,结果只抓住了一个尾巴,连连摇头道:“实在让老学长见笑了!”   当天下午柳镜晓得到情报,黄羊军正在二十多里外的山里收拢,因为今天受袭不敢进村,只得花钱买了几十头肥羊在那开斩,当即让司马勘带他那个营加强蒙定国的炮兵前去奔袭,结果炮兵掉队没有赶到,而刚一发起攻击,黄羊军就全部放羊了,比泥鳅还滑了。   司马勘虽然用尽全力,可是只击毙匪众四十多人,抓到一百多人,反复奔波四五十里,只有这点战果,他自然是很不乐意地回到寨子向柳镜晓报告,柳镜晓只能安慰道:“没事……都是我指挥失误……不关你们的事情!”   萧马熊倒是看出了问题所在,他说道:“柳学弟,这怪不得下面的官兵,也怪不得你……你的部队都是为了正规作战使用,比较笨重,不便于山地作战,而匪众轻便灵活”   既然是打跑了黄羊军,这些寨子全都打开寨门欢迎柳镜晓的十七师部队,可以说是宾主皆欢,毕竟土匪过境,三年也未必不能恢复元气,柳镜晓也觉得与民同乐未必不是好事,只是规定每个寨子给一笔不等的慰问费。   他在山东,没有什么根基,和这些土著势力搞好关系方是上上之策,萧马熊也很替他着想,一一说明了这山东的土著势力:“这山东吗?基本来说,大部分还是王自齐的势力,鲁中鲁南归了张克,此外流寇以刘黑七为最强,胶东有所谓胶东四大家的势力,影响很大,但没有多少兵力,对了,想要在这一带站稳脚跟,有一个人可不能不结交啊?”   柳镜晓一奇,问道:“是哪位啊?”   萧马熊说出的名字却是个老熟人:“丁重丁巡阅使啊!他是陆大的教育长,还干过一任的两湖巡阅使!现在这鲁南一带,他的影响很大!”   柳镜晓一呆,转头朝丁宁问道:“丁团长!怎么回了老家都不对我说一声?”   柳镜晓这话带着一点责怪的意思,丁宁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义父的家就在这里……我刚认了义父,就跑到你那里从军去了!”   萧马熊一听这话,一拍掌道:“丁团长是丁重丁老弟的义女?那都是自家人啊!那好办!柳学弟,你就留在鲁南吧!”   萧马熊接着说道:“鲁中没有多少油水,有丁重丁老哥帮忙,还是这鲁南好了!这是最好不好了,你想想,这藤邹一带的粮食,还有这枣庄的煤……”   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着军装,却不象是军人,给人一种很和气的感觉,柳镜晓不由喜上加喜,大声叫道:“丁帅!”   丁宁是连泪花都落出来,她激动地说不出话,许久才叫了一声:“义父!”   在场的人对丁重都挺有好感,连声说道:“丁帅!丁帅!”   当年柳镜晓被张步云囚禁,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托了丁重的关系,才把柳镜晓救出来,以后南下湖北,也是去投奔丁重,结果丁重对定边军十分照顾,这一役定边军是大发一笔,而丁重因为陈云杰的暗算却只能下台。   不过这以后丁重仍同十七师保持很好的关系,他下台之后就到定边军驻武汉的办事处避难,双方关系都很好。   丁重见是柳镜晓,也觉得是意外之喜,双方寒喧了许久,他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黄羊军跑到我那边去,我正想从你们这里借点兵!”   既然是丁重发话,柳镜晓干脆亲自带队出击,夜路难行,掉队的不少,不过最后的战事还是相当顺利,柳镜晓吸引前两次战斗的教训,只带了两个轻装的步兵营出击。   这一战打得十分顺利,没有什么伤亡,十七师和庄丁快速解决了黄羊的大部,击毙二三百人,俘匪一千三四百人,加上逃散的,黄羊军可以说是被全歼了。   大家都很兴奋,这时候萧马熊对丁重说:“丁老弟,镜晓想留在鲁南,你看这事情行不行?” 第三十二章 抢地盘   这时候丁重紧紧搂住了萧马熊,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十分爽郎,他边笑着边说道:“马熊,你这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张克在鲁南是实行抚匪政策,土匪越剿越多,官民都不堪匪扰,而且张克在这一带素来是大公无私地很,大伙儿要交双份皇粮还不行,还要为他修大路、修水利再交一份皇粮。   当然了,张克这几年是越来越为山东人民着想了,不仅自己捐献了大笔金钱,还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募捐,建寺院,每个人要捐两块大洋,救济灾民,每人要捐一块大洋,当然了,这募捐一律自愿,决不允许半点的强迫,只是广大人民踊跃捐款,在刺刀之下,每次都能超额完成任务。   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见他有开工的迹象,也不记得他曾经救济过谁,当然了,我们的张会办,张我帅大公无私,绝不会贪污中饱。   不过我们的鲁南民众都是黑了心肝,萧马熊想到张克没来山东之前,自己有六百多亩的水地,在张克的德政之下,他主动卖了两百亩去救济灾民。   至于丁重的心就更黑,竟然不感激张我帅的恩德不说,还要反咬一口。他常年在外,也曾做过两湖巡阅使这种高位,别人一见面都高呼一声:“丁帅!”可是这次回乡就不同了,这张克的眼睛是长到屁股的,自己因为张克征发过度,自己老家交不起那么多田赋地丁,跑去向张克要个人情,结果这位张我帅的脸色比冰还要冷上几分,说出来的话比寒风更凛冽,最后还发话:“如果不把欠的税款交来,我把你们村子全给铲平了!”   张克不是不知道丁重是陆大的两任教育长,前任的两湖巡阅使,在鲁南一带又很有影响,可是他的想法与别人不同,丁重不过是个卸任的无权巡阅使而已,手底下不过几十条人枪,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丁重都把欠交的税款交了,有谁敢不交清。   现在他是督军团的领袖,莫说是一个无权无勇的前任巡阅使,就是那些现任的督军、护军使,只要自己一开口说道,保证齐声道:“我帅之言实得我心……我帅所言字字玉玑……”   仿佛这张克不是凡人,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一般。这天使是飘飘然了,当即给了丁重冷脸色看。   而丁重又想起自己离乡的时候,自己家里很得张克张会办的照顾,别人只需要交三份皇粮就够,因为自己是两湖巡阅使,要平等负担,所以自己家非得交九份皇粮不可,而且乐善好施的张克张我帅,每个月都派人过来募捐,不过这捐款的数字已经有人替他家填好,在一排步兵的前面,张会办的得力干将连声称:“自愿!自愿!捐多少任意!”   可是要是少捐一毛钱,这些人就翻了脸,抓回大牢给你上哲学课,这课程的名字是:“生命和金钱,哪个更为重要一些!”非得把自己家里筹集一大笔款子才能放人,这太过份了!这几年下来,自己积攒的几万块,一下子流出了一大半。   正是因为如此,萧马熊和丁重都觉得柳镜晓来主持鲁南的事务是再好不过了。   柳镜晓和自己素有关系,而且他的部队军纪良好,又极有朝气,和张克那官匪不分的部队完全不同,再说了,他初进山东,一切都要仰仗自己这些地头蛇,这样一来,自己在鲁南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快活。   有了丁重和萧马熊支持,柳镜晓也打定主意就在鲁南混了,他赶紧派人把主力调来,只留下韩信海和一些后方机关在日照留守。   柳镜晓的方法是剿匪,他的部队单位大,只要一出动,土匪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有几个脑袋比石头还要硬的家伙,非但不跑,反而靠着山寨来抗拒柳镜晓的大军,这太好办了,蒙定国拉来两门大炮一轰,这寨子基本能打下了。   当然了,柳镜晓从来不用自己的部队上一线死打死拼,都是丁重和萧马熊的庄丁冲在前面,然后十七师派个把连队在后压阵,公开的理由是:“锻炼剿匪纵队的战斗力……”   实际上是柳镜晓觉得这种战斗实在提不起劲来,还不如让丁重和萧马熊的庄丁来显显身手,只是有了大炮助阵,这些土匪也是变得肉脚无比,有的土匪干脆抱着头乱跑,几天下来,攻破六七个山寨,俘获甚多。   丁重和萧马熊现在也是兴高彩烈,柳镜晓给他们各委了一个“山东剿匪纵队第一支队、第二支队总司令”的番号,丁重和萧马熊在这一带影响极大,又有柳镜晓的支持,这招兵买马还不容易。   张克这个人,说起来是个大好人啊,他认为青年要成才,非得锻炼锻炼不可,至于锻炼的法子,莫过于到他的部队去吃苦耐劳一番,不时带队出来挑选优秀青年去他的师里去进行一番成才训练。   只是这一带的壮丁都没有领会张克的良好用心,都害怕到张克的部队去当兵,现在好了,丁萧这两位出来征集剿匪支队的兵员,鲁南民众苦匪久矣,剿匪正是大伙儿的心愿,比起到张克那里为害老百姓真是天差地别,而且这两个支队的许诺是不离乡背井,就在原地保卫故乡,两个支队都一下扩充了上千兵员。   当然了,柳镜晓也不是全部放心,这两个支队扩充得厉害,干部自然是奇缺,柳镜晓当即支持了一批干部,把部队给掌握住了。   只是这剿匪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善后,柳镜晓的善后法子很简单,有了丁重和萧马浪的支持,他一手赶走土匪,一手委任官员,当然了,这张克委任的官员,柳镜晓绝不赶走,而是用“挤”的办法!   没吃没喝不说,每天还要应付剿匪纵队,这种无私奉献的官员谁干得下去,只得跑回临沂向张我帅诉苦了。   结果张克怒气冲冲,他来电质问道:“阁下既为沂蒙镇守使,就应当回自己防区去!鲁南是我的地盘,请阁下不要插手!”   柳镜晓的记忆力不错,记得当初张克曾经回答别人的质问:“本帅既为四省剿匪会办,江苏亦为本人防区……”,当即回电道:“我帅既为四省剿匪会办,就应当移防徐州,本人既为山东剿匪宣抚使,鲁南也是我的地盘!”   另一方面他又打电报给王自齐说:“鲁中米贵,部队生活不易,惟鲁南米价较廉,唯有移防鲁南,还请王帅多多见谅!”   王自齐倒是回了一通电文:“既然贵部移防鲁南,鲁中防区由我接防便是!望贵部再立新功!”   王自齐这是趁火打劫,鲁南和鲁中都是他想要接收的防区,现在趁柳镜晓和张克对峙,先不战收回鲁中,然后等柳镜晓和张克打得精疲力尽,他再出兵鲁南,把山东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他以一个团出鲁中,结果张克防守的兵力虽然较他为好,可是不敢抵抗,只好把防区让给了王自齐。   柳镜晓倒是天天催促他早日起程南征,拿张克当初发的那些请战的通电来挤兑张克,而且他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两个剿匪支队也一下子扩充到三千人以上的编制。   当然了,人数虽然上去,可战斗力却没有上去,装备都很低劣,而且一般情况下,这些连队只有六七名老兵,都是从柳镜晓的部队抽调过去的,不过这也让柳镜晓肉痛了一阵,一个支队辖三个团,两个支队就有六十多个连,这一下子就是抽调出四五百名骨干,虽然不是伤筋动骨,可几个团长也是反对这些大规模抽调骨干。   不过柳镜晓也知道这些干部非抽调不可,否则这地盘就不稳固。不过现在最忙的还是电文报,张克天天打电报给总统总理哭诉柳镜晓的种种不法行径,柳镜晓则是表示:“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当然没有恶意了,只是今天他又从张克的控制区里蚕食了几个村子,中央的意思就是做老好人,发了个命令:“望两部精诚团结,加强合作……”   这还有合作的可能?只要不是瞎眼人,都可以看出柳镜晓看上张克的地盘。   张克也只能反击了,不过他不是明着出面,而是收买了一大帮土匪,让他们窜入柳镜晓的控制区胡作非为。只是张克实在不得人心,他收买的匪队刚出城门,已经有地方人士跑去向柳镜晓报信。   仍是老办法,两个支队摆在前面,主力部队在后面押阵。   有大队人马在后压阵,这些新丁的胆子就大,再一看,自己有两三千人,人家那边才四五百人,一声大叫,在老兵的带领下就冲上去,结果把匪队的先头打挎了。   战果不大,不过剿匪支队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了,而且柳镜晓一咬牙,又补充了四百名骨干,不过比前一次不同,前一次抽调过去的骨干是升一级使用,这一次却是原职使用。 第三十三章 丁省长   柳镜晓也算是下了大本钱,这两个支队现在都是师级单位的部队,连排以上骨干基本是柳镜晓从十七师抽调出来,美名“定边老兵”,这两个支队现在有点象当年的定边军,部队太新,必须有骨干带头才行,如果老兵骨干一伤亡,部队就很容易溃散。   不过有了这么多老兵骨干,打了些小土匪,战斗力提升得相当快,而且柳镜晓的办法很快就收到了效果。   张克收买土匪的法子不成,就决心再来一次袭击,他既然是抚匪督办,当即花了银子和一批枪枝弹药,策动了上千土匪去袭击柳镜晓的控制区,他得知丁重带着一部分部队单独活动,当即把匪队派出来。   这次他吸取前次的教训,也学柳镜晓派人在后面接应,如果打败剿匪支队那是最好,他张克的部队就跟上去捡便宜,如果打败了,他可以顺便收容了匪部。   只是没想到大大失算,土匪没打跨丁重的剿匪支队不说,因为张克得到的情报有误,说是丁重只带了三四百人,结果开打之后才发现至少有一千五六百人,结果这匪队反而让丁重打散了,更要命的是丁重一个追击,把自己派出去接应的两个营也给击溃,丁重虽然很少有领兵的机会,可这个陆大的教育长也不是白混的。   一见张克的部队打了败仗,柳镜晓在萧马熊家的司令部一时间就车水马龙,鲁南地方人士纷纷前来联络,就连海上报纸都说:“柳镜晓部大败张克师!”   可是参战的双方当事人都坚决否认,柳镜晓的通电是:“镜晓素仰张会办人品之高洁……现下两军和平共处,有如兄弟,岂有发生冲突之理!此等不实之词,柳某极度痛恨……有朝一日必至海上讨个公道……”   张克的电文也是同样的语气:“我与镜晓,一见如故,已成生死之交……现下两军来往甚多,一派和平气象,正全力荡平匪寇……”   不过他们说得越是客气,明眼人就越明白冲突即在眼前。两个人都有说不出的苦,柳镜晓的部队战斗力强,可是张克所部的数量较柳镜晓稍多,不过张克见到形势越来越不利,柳镜晓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多,而他新编的两个剿匪支队也在疯狂扩张之中,而鲁南民众代表天天催促自己早日开拔南征。   这官意即是民意,只是现在张克想制造民意都比较困难,现在鲁南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都赶着去拜见柳镜晓,他柳镜晓虽来刚来没几天,反而成了鲁南地方势力的代表,而他只能收买一些下流人物,口称:“张会办爱民如子……张会办剿匪有功……张会办绝不能走!我们的好会办啊!”   但是真正的民意是掩盖不住的,就是这临沂城里,就不少人在策动迎接柳镜晓进城。最后张克以自己的名义发了一个安定人心的通告,结果第二天他去巡视,他的名字被人挖去了,他知道民心尽失,恐怕是呆不长久了。   开打?张克虽然在南征问题上豪气,更以督军团领袖自许,可对于这个要夺帅印的小小柳镜晓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柳镜晓所部据称有一万三千人,再加上丁重和萧马熊的两个剿匪支队各有三千人,总计有两万人,而张克的新编第二师,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是两万五千人,可是真正上战场,估计能拉出两万人就不错了,双方兵力对等,而柳镜晓的部队虽然在他眼里是好捏的豆腐,可张克手底里的二万五千精兵战斗力也强不到哪去。   更要命的问题是济南城的王自齐王督办对自己和柳镜晓开战倒是十分热心,暗下打了十几个电报催促自己早日剿灭叛军柳镜晓所部,他也会派兵支持,两部在兵力上占绝对优势,必能一战奏功云云!   支持?免了免了,和柳镜晓还可以商量商量,和你王自齐没商量的余地,你不就是看上咱家这一亩三分地吗!鲁中已经被你抢走,你还想咱的地盘,你也太不仗义了!咱们虽然是个粗人,可不上你这个当,如果我和柳镜晓开战,那好,等我们两个打残了,你再出来捡便宜不是!   不仅张克有这个想法,柳镜晓也同样有这种想法,现在张克的主力还没动,收拾起来还真要大花力气,虽然说丁重击溃了张克两个营,可只是“击溃”而已,实际的损失不到百人。   所以现在的局面虽然是火药味十足,可交战的不是张克收买的土匪就是柳镜晓新编的剿匪支队,双方的主力还没碰过面,只是张克也受不了柳镜晓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却是咄咄逼人的态势,现在就连腾县县城也被柳镜晓的剿匪支队占去,在张克背后是插上了一把匕首。   柳镜晓这小子实在逼人太甚,可是张克对他的攻势毫无办法,只能勉强防守,最后想来想去,他用上了最名正言顺的办法,那就是向中央哭诉柳镜晓的种种不法行径。   不过这个法子也是最没有效用的办法,府院双方早就为了这个事情吵翻了,鄂方闹内哄,这是好事啊,总统当然赞成,这个柳镜晓也是个不错的人啊!几次都服从总统反对总理的违法命令,不如把鲁南的地盘交给他算了!   可总理又是另一种想法了,这柳镜晓当真是屡教不改!这是以下犯上,这是大忌讳啊!段总理是一直想着武力统一,最后成为共和国的第一人,他想着一切依正轨而行,今天柳镜晓以下犯下,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学他的样子不服从自己,这个柳镜晓应当惩办,而且是重重惩办!   再说了,段铁民早就把这鲁南看作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他正策划着海州李定远旅北调鲁南,现在好了!这块肥肉给柳镜晓抢去了,总理能不怒气冲天!   既然如此,府院就更热闹了,后来府院双方干脆用上练起投墨水比赛,美名“锻炼身体”,只是这热情实在太高了,很快演变成拳击比赛。   总统府整天骂声一片,总理干脆对总统用上了罢工的法子,连续请了几天的病假,最后总算是达成一个妥协,正式公布柳镜晓任鲁南查办使。   接下去的任命就让全部人看不懂了,首先是准许王自齐请辞他的省长兼职,然后宣布由丁重接任省长之职。   柳镜晓没弄明白这番任命的用意,只能首先向丁重恭喜:“恭喜丁帅,这山东省长的任命已经下来!”   丁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他和王自齐关系不深,怎么会去做山东省长,他说道:“镜晓哪里话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任命从何不来,不过无论如何,都是托了你的关系!”   柳镜晓表现地很大度:“丁帅,从前你是我的上司,以后你也是我的上司!还请多多照顾镜晓!”   他这个查办使的职务比省长要来得低,而现在丁重是他委任的支队长,两人的身份又来了一个倒转。   事后才知道,这事情和王自齐主动请辞大有关系,王自齐其人,自称文韬武略,惊世奇才,既然是非常之人,就要做非常之事,外长山东军政,内长财农诸部,素来是个标准的骑墙派,对时事无所见解,惟恨南方耳!   只是王自齐长财政,适库藏如洗,而搜括之术又不及前任,应付甚苦,遂请辞。王自齐既然请辞,就要委任一个新省长,可挑来挑去,都没有什么中意的人。   最后府院双方才算达成一致,将张克的部队调去南征,而柳镜晓改任鲁南查办使,谈到最后的时候,总统突然提到这个山东省长的任命:“山东还缺一个省长,你看用谁好!”   这本来是内阁的职权所在,冯黎也是顺口说说,只是这说中了段铁民的心事,现在王自齐接收了鲁中的地盘,可是人心从来不知足,他又指望着鲁南甚至苏北的地盘,很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他说道:“省长不如柳镜晓方面的人士出任为好!”   柳方人士为数不少,可段总理看中意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最后挑来挑去,还是挑到丁重的身上,他是前任的两湖巡阅使,这个职务虽然是虚职,可是名位比之区区省长为之更重,何况他在巡阅使任上和王子春相处得很好,如果他出任省长,可能会和王自齐互相制衡。   不过丁重不能去接任省长的职务,最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接收了张克的地盘再说。   张克接到让他立即开调湖南的命令是呆了一呆,他知道只能开拔,久了必然生变,不过他还想在临走之前再搜刮一笔,他召集鲁南名流于一堂,要他们筹措军饷和开拔费,否则部队就要闹兵变,到时损失就大了。   这是张克平时搜刮的故计,只是今天这些名流的脸色实在不好看,都没说话,最后才有人说了句:“此事请与柳查办使会商!” 第三十四章 淮海省   人是最没良心的动物,以前只要张会办提一声筹饷的事情,各位名流就象哈吧狗一样赶紧去筹钱,可是现在不同了,张会办这个月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在这临沂城内呆着,柳镜晓已经放出话来了,谁敢替张克筹一文钱的军饷,他进了临沂城之后就砍他的脑袋。   再说了,今天的形势很明显,张克在鲁南这几年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天怨人怒,别的不说,对这些名流平时除了索饷之外,就是冷眼相看,现在鲁南的县长,张克为了提拔能员免除地方干扰,就全部换上他挑定的县长,和鲁南地方人士的组长的参议会闹得不可开交。   可柳镜晓深得民望,官绅都觉得柳镜晓部军纪严明,平时不抓夫,不拉丁,买卖公平,和张克的部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连张克委任的县长都跑到柳镜晓面前去投诉张克的种种不法之处,所以张克既然是一条过气的狗,理他做甚!   张克也想来一个杀鸡给猴看,拿几个人试刀,可是柳镜晓更强硬:“若有某部为害地方一丝一毫,柳某绝不放过!”   虽然没点名,可大家都有数,他指的是哪位仁兄,平时张克老埋怨他的居处人来人往,实在太热闹了,请他不得一刻清闲,现在好了,有人已经考虑在张克的家门口布个网抓麻雀了,至于平时口口声声:“我帅实得我心”的各位督军大人,这时候突然集体失言,连个屁都没放!   现在柳镜晓确实有一战而胜的本钱,张克的部队一见风头不对要送上战场,许多人已经摇身一变,重新上山快活去了!他的部队本是官匪一家,只是在这个时候,许多人都觉得上战场拼死拼活,还不如上山做买卖快活。   至于鲁南的十几个县,现在大半投了柳镜晓这方面,有的干脆把张克驻在当地的驻军给强行缴械了,张克能控制的地盘也就是临沂附近而已,其余的部队就孤立在驻守在几个大市镇,就是在这些大集镇也是不安全,当兵的都老老实实地拿出钱包买东西,一分也不敢少。   此外海州的李定远旅也派人来找了柳镜晓,会后双方发表了一番:“建立淮海省为当务之急!”   淮海省?这就是趣事一桩,共和开创以来,一直有着淮海省的想法,大致就是以为徐州中心,在淮海地区新设一省,可是李定远想设的这个淮海省却是大大不同。   李定远旅的控制地区比较有限,只有海州一带,但在海州驻防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大肥缺,每年出产几百万担食盐,就是自己不贪不占,做一个大好人,从每担盐抽个二角三角,也足够部队大吃大喝了。   何况在海州驻防花头很多,控制淮盐的不是江苏本省人,而是皖商,这些安徽人一年不知道能赚上多少银子,对于名义上“护盐”的李定远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李旅长想什么物事,不用开口,人家已经主动送上来了,要知道李定远只要稍稍卡一下你,这几十万的利润就飞了。   李定远是舒服了,可江苏方面就不痛快,江浙素为鱼米之乡,江苏在总体上更胜于浙江一筹,尤其是在上海附近的几个税卡,一年收入就是几百万元,所谓人间天堂是也,冯黎在江苏做督军实在是最舒服不过,可是他贪恋名位,硬是跳入了北京城这个大火坑。   不过江苏对于海州这个地盘也是绞尽了心思要收回,几任督军都估计了下,海州产盐三百万担以上,每担就是收税一元也有三百万元啊!何况共和以来,盐税素重,一担至少可收三四元之多,一年下来不知道能捞多少,所谓人民不知足,虽然不缺钱花,可是觉得别人抢去了这么多银子,打心里实在不舒服。   不过,盐税是中央税收,也是中央政府的命根子之一,中央发行公债的抵押品,用的最多就是海州的盐入,虽然李定远和皖商在其中上下其手捞够了,可是落到中央政府袋里几百万元还是有的,这次南征军的经费,段铁民就是用海州的三年盐税做为担保。   因此中央政府对江苏方面的回应就是:“盐税素归中央,贵省无须过问!”当然了,段铁民也提出归还海州没问题,只要江苏将历年积欠的解京款项一还清,中央立即归还海州,对于这个条件冯黎只能哭笑不得,共和以来江苏解京的款项少得可怜,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任上就已经达到亿元之多,真要把这欠款还清了,他冯某人还不如回乡种地好了。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李定远就想着一劳永逸的法子,而这个淮海省的想法最合李定远的味口,但把整个淮海地区从江苏分割的想法他暂时连想敢不敢想,毕竟这个淮海省一直控制到徐州一线,真要这么干,人家肯定是想带兵来攻。   可是以海州附近建立淮海省,这也是太寒酸了,这地盘连一个特别区还不如,他只能借口海州附近垦殖,要求让把这块地盘归国务院管辖,可现在好了,他的海州是对抗江苏省的,而柳镜晓的鲁南也是王自齐的盘中餐,海州加上鲁南虽然寒酸了些,可是建一个小省还是不成问题,两个人是一拍即合,当即发表了这样一通电文。   当然了,柳镜晓和李定远的淮海省官职设置也是天下奇闻,既不设省长,亦不设省城,而是设两个地位对等的道,一为海州道,一为鲁南道,各设镇守使一人。   王自齐一收到电文就变脸了,他以前是希望柳镜晓和张克大打出手,可现在他赶紧向柳镜晓说明自己对他毫无恶意,还公开通电说:“南征战事正急,正需张师长克此等豪杰阵前建功……望早日出发……”   一千个依你!一万个依你!只要你不提“淮海省”三个字,真让建立淮海省,这鲁南十几县就没想望了,虽然现在鲁南不归咱家管,可是刮出来些银渣还是行。   张克见到王自齐变脸,也知道鲁南呆不下去,只能派代表出去谈判,柳镜晓开出十分苛刻的条件,张克一看到柳镜晓的亲笔书信脸就白了,整个身子剧烈地抖动,最后抓起信纸撕成两半,大声道:“这不是谈判条件,这是让我们送降表!”   手下的干部刚以为张克有抵抗到底的决心,可张我帅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对谈判代表说:“出去和柳镜晓再谈一谈,请他再做一些让步!”   柳镜晓只做了一点让步,张克军离境之后,鲁南方面一次性补助由五万元增加到十五万元,每月再补助一千大洋外,其余的条件一个也没变,只是在文字上做了一些修辞。   至于其它的条件,确实和投降差不多,张克的部队即日起集结,分批离开鲁南离境,如有违反军纪的行为,由柳镜晓部派人处置,鲁南张克控制区所有一切物资、设备都不许有任何破坏,如有任何损失则由柳镜晓在补助款扣除,张克在此期间不许筹款,不许强行带走人员,不过作为补偿,由鲁南方面在开拔前筹集二万元的开拔费,而且最苛刻的条件是张克所部除了张克自己的财产之外,所有携带走的物资都要由柳镜晓部检查才能带走。   这些条件确实苛刻,实际就是无条件投降,特别是他手下的军官大小老婆都是以打来计算的,给柳镜晓这么一搞,不是妻离子散了吗?虽然这老婆大半是强抢而来的。   这期间张克的部队十分规矩,可以说是军纪比铁严,因为传来风声来,说只要偷看姑娘洗澡一次,柳镜晓就要张克阉人,只要强买半角钱的物资,柳镜晓就要张克枪毙人,现在这些土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   结果是离境之后,张克的部队只剩下一万五千多人,而且这其中还包括了七八百家属,幸亏张克历年搜刮,颇有资财,这部队还能维持下去,他只能继续向南开进,准备南征。   既然张克走了,现在临沂城内最受欢迎的人物就是柳镜晓,应酬就来往不绝,大家都虽然拍不上这位柳师长的马屁股,可是马脚还是拍得上。   酒席来往不绝,宴请回请不断,柳镜晓也是飘飘然,柳镜晓好不容易找个空闲时间,随手在房间内抓了几张报纸观赏,结果不由笑了起来。   这是几天来的报纸,头条都和柳镜晓有关,分别是:   “今有十七师部队于日照登陆,师长为好色如命、贪婪无度的柳某……”   “邪恶的柳部做恶多端,民众控诉甚多……”   “杂牌部队柳镜晓率部向鲁南进发……”   “十七师柳师长和张克正在谈判中……”   “欢迎柳镜晓将军进入临汾……”   “最受人民尊重、爱民如子的柳镜晓将军今日进入临汾……”   而且这些新闻都出自一人之手,登于一家报纸,他正乐着,只见一个身影跳了进来,轻声唤道:“镜晓!” 第三十五章 伶人传   柳镜晓一听这声音,赶紧站起身来,亲切地唤了声:“如冰!快来快来!看这些新闻!”   徐如冰披了件白色袍子,把一切曲线都掩盖在这袍子里面,让深知其中内情的柳镜晓不由浮现出一种神秘感,听着柳镜晓的话,看了标题不由掩住小嘴笑了起来,偏偏找了最前面的一篇报道念起来:“今有十七师部队于日照登陆,师长为好色如命、贪婪无度的柳某……”   接着夫妻两人一齐动手,又找了几张报纸,记者手里的笔有着无限的威力,现在正不断控诉张克那官匪一家的部队在鲁南的种种不法所为,顺便吹捧一下柳镜晓,当然了,中国人的花样玩来玩去都是那几种:“祝柳师长万寿无疆……祝郭参谋长永远健康……”   这和另一时代的口号如出辙,所谓的历史,不过不断重现的事实而已,闹够了,柳镜晓见徐如冰好象有话要讲的样子,便问道:“如冰!找我来什么事?”   徐如冰轻摇玉首答道:“没事!”   否定之否定定律是万能的,柳镜晓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就是:“当然有事!”   他便拉着徐如冰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说道:“有什么事说着……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你有什么事还不能到我说吗?”   徐如冰这开口才说道:“镜晓,自打进了这临沂城,我们几个见你面的机会就很少了,就连俊卿也很少见到你的面……”   柳镜晓这才明白徐如冰的来意,他赶紧道歉说:“都是我不好!你也知道现在我是掌管着鲁南十几县,应酬多了些……实在对不起啊!请这事情一忙完,我就全心思地陪陪你们!”   现在柳镜晓真是分身乏术,这张克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事务繁多,偏偏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鲁南只要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请柳师长到家赴宴,再加上种种零碎,柳镜晓也很难把几位夫人都照顾周全。   但是徐如冰接下去的话让柳镜晓小吃了一惊,他说道:“镜晓,我来这里,是我自己的主意!”   接着她说出了一番大道理:“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治国之策,只是小时候听人说过,但凡一团体,起始之时必定是齐心一致,全心思地想把事情干好,等顺风顺水的时候,人人就肯定就为自己打算,这团体就自然走了下坡路……”   柳镜晓听她讲完,没有说话,脸色沉了下来,想了许久,徐如冰见柳镜晓的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突然间,柳镜晓象豹子般冲了上去,把徐如冰压在身下,双手在徐如冰身上到处乱摸。徐如冰没有防备,想挣扎一下,就看到柳镜晓一脸坏笑,只能轻声求饶道:“镜晓……大白天啊……”   柳镜晓接下去的话倒算是情深意切,他的嘴巴贴着徐如冰的耳朵说道:“如冰……你这话说的是最在理不过了,可以说是良药苦口啊……所”   他嘴里吹出的气,拂过徐如冰的小巧耳朵,让那里变得通红通红,柳镜晓又霸道地把徐如冰压在身下,做着最亲切的接触,柳镜晓更是把一双手摸进徐如冰的衣裳里,捉住徐如冰一只脱之欲出的乳房,用尽全部的心思调弄起来,让徐如冰只能大声地喘气,只能靠在沙发享受着丈夫的爱意。   只是这时候偏偏有不知趣的人士,听着敲门声,柳镜晓只能放下大业,徐如冰用勾去人一半魂儿的媚眼瞪了柳镜晓一眼,手里不忘整理衣物,不过衣冠不整的仙子也别有风情。   打开房门,正是郭俊卿,她手里拿着电文,笑嘻嘻地看着柳镜晓和徐如冰,徐如冰的衣物虽经整理,可任谁都看出刚才的景象。   对别人可以生气,可对于郭俊卿,柳镜晓只能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问道:“俊卿,什么事?”   郭俊卿把手上的电报都递给柳镜晓,第一通电文很简单,上面只说:“罚抄伶官传序一百遍……”   天底下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除了燕傲霜还会有谁,柳镜晓虽是军旅出身,可毕竟跟着燕傲霜学过几年国学,燕傲霜说这话自然大有用意。   燕傲霜提到这篇文章,许多尘封的回忆又浮现出来,柳镜晓不由念道:“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怜人也哉!”   所谓《伶人传序》,这是后唐庄宗李存勖宠爱乐工伶人以致国破身亡的故事,正所谓“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柳镜晓对于徐如冰刚才所言,虽然有些记在心上,可终究没到刻骨铭心,可是燕傲霜的这通电文又是惊醒梦中人。   柳镜晓突然这数年来的过往故事,他心想:“我当年率一支孤军,崛起于漠北,转战数省,靠的是什么?还是我正当少年,锐气正足,加上上下一心,才有这番成就……可是这种应酬下来,岂不是当年的雄心壮志都虚掷一空吗?”   柳镜晓越想越是震动,他当年受过大挫折,在定边军也算是九死一生,只是进了这临沂城,没有人不是迎合于他,颇有些醉生梦死的感觉,给燕傲霜这一点醒,当真是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心中有着无限宏图,但凡一官员上任,必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早有着种种打算,在鲁南成就一番大事业,何处该如何建设,何处当如何施工,何人可升职,何人可免职……早就有了一番打算。   中国的官员,有句名言,叫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是真是施行起来,只见到官员的气度越来越不凡,官衙也是修得越来越气派,老百姓的日子却是过得越来越苦。   柳镜晓一想到这关节,当即洞透这其中的缘由,暗自想道:“若非老师提醒,谁能保证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张克?”   正谓旧人哭声新人笑,当年的张克虽然出身于匪类,可是当年投身官军之后,也曾有过一番作为,在口外平定叛匪,虽然手段过于血腥,但凡沾上一个匪字就是格杀勿论,有一家大户人家,当年就暗藏匪类,见势不妙主动交出赃物,又交代这前后的缘由,以为平安无事,可是张克照样将户主斩于刀下,不过这样一来这数百里匪迹绝影。   柳镜晓当年出关之时,经过那一带的时候,当真是夜不闭户,听到张克的名字,那些农人都赞不绝口,说他虽然过于残暴,在那一带杀匪千余,可是平匪却有奇功。   可是今日的张克,哪有一点当年的锐气?自己若失了这点锐气,今天这些对自己点头哈腰的人物,日后不是照样对别人点头哈腰!   柳镜晓思索了很多,可以说是感想万千,再仔细看第二通电文,这通电文是山东督军王自齐打来的,说是:“丁省长速速到省上任,丁某不胜欢迎……所有起程事务,请柳镜晓即日准备……”   他的言语之中,将丁重捧得很高,又将柳镜晓视作丁重的下属,如果柳镜晓不是受刚才这一惊,必定会勃然大怒。   要知道丁重虽然是柳镜晓的老长官,提拔过柳镜晓,可是他现在的地位在柳镜晓之下,就连他的职务都是柳镜晓委任得。   王自齐打的如意算盘,天下找不到一辈子都向老长官点头哈腰的人物,现在丁重的地位重新跃居于柳镜晓之上,这柳镜晓自然就和鲁南的地方人士起了冲突,柳镜晓所部初入山东,根基不稳,只要和地头蛇起了冲突,这十几个县的地盘,还不是在他王自齐的掌心里吗?   可是柳镜晓现在却不在意,现在他自己自有对策,不过他还真找来伶人传序,仔细仔细地抄了起来,几位夫人见着心疼,劝他找人代抄便是,就连郭俊卿也劝道:“老师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当真了?”   柳镜晓应道:“老师和如冰说的可是金玉良言啊!我怎么能辜负她们一片好心吧!”   既然劝不动柳镜晓,只得让厨房多做些可口饭菜给柳镜晓补补身子,柳镜晓整整花了两个整天的功夫,才算是正正式式的抄完了。   不过几位夫人也算是知道柳镜晓的字实际也不坏,粗看起来是十分娟秀,有卫夫人之风,可仔细看看,似乎又有几分二王风范,游龙飘逸之感,再细看,又是暗藏着武人的风范,飘逸间隐隐有几分勇悍之气。   柳镜晓把这字贴送到邮局寄给了燕傲霜,这才把熊曦找来。   现在的熊曦仍是十七师军马统计科的科长,可是这段时间由于业务扩展,编制和经费一下子就多了很多,编制从二十人涨到四十人,一个月经费从五百元涨到了八百元,至少在山东这一带可以说是颇有耳目。   柳镜晓一见面就问熊曦:“你认为我们当前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什么?” 第三十六章 长者之风   熊曦知道柳镜晓这是考验他的情报分析水平,丝毫不敢马虎,连忙说道:“自然是在鲁南站稳脚跟,而要站稳脚跟,而我科收集的情况来看,首要在于平定匪乱……”   毕竟对军马统计科这个机关来说,现在别人眼里他还是可有可无的,如果不是因为柳镜晓的支持,还根本没有这个机关,正因为如此他说着就取出一份鲁南地区地图。   那上面详细列了各支土匪以及地方势力的分布,不过一说到这个,熊曦就来劲了:“现在鲁南匪患,以李道匪部实力最强,此寇年纪不到三十,人称老洋人,据说这个名字来头是因为他早年留学西洋,为克莱登大学的高材毕业生,又有乌托邦工程师资格认证……所率匪部约有六七千人,此外据说还能动员上万匪众……其次匪部……”   张克是走了,可是留下了一个乱摊子给柳镜晓,一部分匪众不愿跟着张克离乡背井,干脆携枪上山风流快活去了。   这批匪众,都是混过几年官军,虽然别人骂他们是官匪一家,可是装备甚好,和原来道上的匪众同流合污,又因为王自齐接收了沂蒙山区,也要做做样子,来了一个鲁中剿匪,派了两个团到沂蒙山区转两圈,顺便让团长发财发财。   这两个团上报“毙匪无算,消耗弹药若干,步枪若干……”云云,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号称与十五万匪众苦战数日,最后匪众于战场弃尸七八万具仓皇逃窜,这等辉煌的战果却是来得如此轻松,两个团不但没死一人,就连伤员也只有两三名,既然弃尸七八万具,可一不见匪俘一名,二不见缴获武器刀枪一件,这真是创造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战斗啊。   不过这鲁中匪军收了官军送来的枪枝弹药之后,又因为花了大量的购械费,便率部南窜鲁南,再加上这些投匪官军,鲁南匪势顿炽,总数不下五六万人,聚啸山林无恶不作,就连柳镜晓晚上睡觉,都不时能听到临沂城外的枪声。   一想到这个,柳镜晓就把张克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大操张克的祖宗。   柳镜晓在操张克的祖宗,而张克也同样在操柳镜晓的祖宗。现在他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一到河南境内,就听说河南督军李来福准备把他的部队缴械。   虽然都是鄂系的人,可是李来福向来是自许为鄂系正宗,看不起张克这个土匪头子出身的家伙,你张克沐猴而冠,假冒我们鄂系的人,可这私底下的胡作非为,我们还不清楚吗?   张克的实力,不是我们鄂系的实力,也不是我的实力!李来福的算盘打得很精,他看上了张克这万把人的实力,张克部队的军纪不是差到不能再差的程度吗?那好办,只要你稍有违反军纪的事情,老子就把你的部队缴械了,你的金子银子妻子全归了老子!   反正这是在我的地盘上,什么事情我说了算!张克得到风声之后,那真是脸都白了!   于是便出现一个奇怪的景象,这个人人都称“官匪一家”的部队,现在在河南行军,居然是秋毫无犯,军纪比柳镜晓的部队还要好。   这都是张克用大砍刀给吓出来的,一个排长买了个梨子少给点钱,张克二话没说,亲手操刀在全军面前削去了他脑袋,然后又厚葬之,有此先例,一两周内的军纪是没有问题。   张克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走了三四天,他又停下不走了,因为湖南方面传来坏消息。   湖南。   “一二一……”整齐的口令伴着整齐的步代,一支部队正排成四路纵队向前开进。   这支部队粗粗一看,确实不坏,一色的新军装,肩上扛着的新枪,部队也有很多极具军人风范的士兵,在队伍的最前方,还有四门全新式的大炮。   车震在马上也是得意洋洋,要知道连段总理也把许为南征的一员大将,正所谓:“大将南征胆气豪!”   车震不是晋省出身的将领,在晋军可以算是一个异数了,他是陕军将领出身,是昔日陕督陆铭章的爱将,当年陈树良背主叛乱,陆铭章凄凉离陕。   陈树良此人薄恩寡义,他的江山是杨林冀这些人打出来,可是却把这些功臣给逼反,何况是陆铭将的旧将,车震所部备受陈树良歧视,他一怒离陕归晋。   严东海对于车震来投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欢迎,他是五台山人,“会说五台话,能把腰刀挎”,车震在一帮山西人是算是异数了,不过严东海对于这员能拼能杀的战将很是重视,破格重用,这次更是让他领兵援湘。   私底下,严督军给车震交了底,这几十年山西都困顿于这样一个小小的局面,眼下是需要出个头打江山坐江山,为山西再开辟一个地盘,只要自己卖力,这湘南富庶之地就是自己的驻地了。   段铁民对于这支主动请战的部队,也是非常照顾,别的不要说,山西驻军用的都是六磅炮,不适合于湖南地区作战,所以就特别说明,此次出晋作战,不需带炮兵作战。   到了长沙,湘督傅愖就专门发给了四门新式的十二磅山地榴弹炮,最适合于这一带作战不过了。对于这一点,车震是赞不绝口,就准备给严东海立个大功。   车震得意,下面的官兵就不一样了,他们在下面小声议论:“这是开到哪去啊?”   这也难怪,现下北地招兵,收得都是河北山东的汉子,偏偏不收山西兵,大伙儿都埋怨山西人会做已买卖,所谓的“晋商”操控了北地的小半商业网络,虽然不能与海上沈家抗衡,但也足以自傲,可是会做买卖的人能当好兵?   所以严东海对自己的兵也是信心不足,出晋之前只说是到石家庄换装,到了石家庄又说到湖北驻防,到了湖北又说要到岳州接防,到了岳州又说先到长沙,最后又从长沙出发,不知道开向哪里。   不过车震对于前景是非常乐观的,开春以来,北军三次向驻防湘南的湘军所部进攻,虽然没有荡平湘南,但是进展很大,湘军只有喘息的机会,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要等他这个山西第二混成旅投入战场,给湘军以致命一击。   再说,北军源源不断地开进湖南,以湖南一省的力量,当然不能抗衡了,当初傅督的诺言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决不带兵入湘!”   正美滋滋地想着,战马突得嘶鸣起来,车震勒住马,仔细察看周围的情形,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是险地啊!   现在部队正在两山之间行军,对手只要有一支伏军,自己这个混成旅不就吃了大亏?   不过想归想,车震没想到要派部队侦察,这里是自己的控制区里行军,前线有第八师和二十师这两个精锐部队顶着,还怕什么部队渗透过来不成!   何况这条道路据说一向平平安安地,没出什么意外,何况这离前线还远着啊……   正想着,“呯”地一声,两边山上窜出无数身影,用黑黑的枪口对着下面,大声呼喊着:“晋军弟兄们……交枪不杀!”   车震反应很快,正准备拔刀指挥,可往山上瞄了一眼,看到对方的炮兵阵地和人数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闭上了眼睛,最后说道:“原地不动,不得有敌意行动!”   没有办法,在这里,湘军至少摆下十八门大炮,而且伏击的兵力是已方的一倍之多,现在部队没有展开,恐怕一开战就是全军尽没的结局。   湘军很满意车震的举动,一个使者举着军旗走了下来,车震跳下马来,看了那使者,突然说道:“你不是明生吗?”   那使者年纪约莫三十岁,也大声叫道:“哟啦!是老车啊!这实在对不住了!”   原来这使者叫作汉明生,是车震是保定军校同一期的学生,现在在湘军中服务,交情很不错,汉明生说道:“老同学!我叫他们不要下你的枪好了,这你的部队就实在对不起了!这枪支弹药我们就留下了,至于人员,我也只能向谈督军尽力而为吧!”   车震也是苦笑不止,只能拉着汉明生的手说道:“这次是吃了大亏了……第八师和二十师干什么吃的!让你们这么大部队渗透进来都不知道!”   汉明生小吃了一惊,他说道:“不可能吧!你难道不知道第八师和二十师已经跨了!我们正在向长沙追击……看到有个部队正向这边开进……所以就顺手牵羊一回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车震总算是知道傅愖为什么急急忙忙地把他的部队派上了战场。   就这样,这支晋军一枪没放就集体向湘军缴械了,严东海果然是位宽厚长者,为湘军武装了一个建制完整的混成旅,而且还不收分文,这种宽厚的长者之风,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 第三十七章 逃督军   不过这战斗实在打得太漂亮了,段铁民不是赠他一首:“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吗?而且车震还到处分发,现在就有人拿这个说事了,以致山西省内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大将南征胆气豪,交枪没有打收条!”   不过汉明生确实够朋友,讲交情,他向谈严表示晋军虽然侵入湖南,但比起北军的胡作非为实在好多了,我们下枪可以,但不能得罪了山西朋友,万一惹得三晋同仇发兵南征,那是绝对划不来得,最好点到为止。   谈严对汉明生的意见很重视,加上他对山西兵也有看法,这一个混成旅完蛋实在得太快了,所致他不愿将晋军补入自己的部队,再加上几千名俘虏,每天吃喝拉撒都得不少银子。   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湖南人发起横来,那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到,哪怕江水倒流,他们也只是继续干下去,第八师和二十师都是北军中的精锐部队,山西第二混成旅也不赖,其它各部也是相当不错的部队。   可是,面对几万吃不饱饭的湘军,北军三度大战,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硬是不能击退湘军,最后两广方面增援了十六个营的部队,北军师老无功,居然被湘军杀得大败,溃回长沙。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傅督军虽然是日日夜夜都不忘往几个销金窝撒银子,以示不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真理,可是真正到了前线吃紧的时候,他还真派不出多少兵,只好让从腰包里掏出一笔银子把车震的混成旅。   当然了,这前方吃紧的消息是不能告诉晋军,万一他们坐地还钱怎么办?傅督军果然是个小诸葛,妙算如神,如果真知道前线吃紧,车震决不会只收了这几千大洋就上了前线,也决不会这么容易就给湘军缴械。   对于车震,湘军是待之以礼,最后汉明生在谈严面前作保,又说了很多好话,最后车震发誓道:“内战一日不息,车某则不踏足南方一步……”   就这样,湘军就把车震给放了,还赠给程仪若干,可以说是非常优待,对晋军士兵也算是相当客气了。只是湘军欠饷已久,这手就着实不老实了,搜身掏腰包的事情是常见,挨打挨骂也是家常便菜,最后虽然分批放回,但是想要程仪,那是绝对有门——才怪!   这批晋军不敢在长沙停留,各施门路跑回了岳州,当然了这一路是吃尽了苦头,车震也跑回了岳州,不过他虽然催促士兵们赶紧回晋,自己却没有一丝回晋的意思。   他是不敢回晋啊,他出征之前把话说满满地:“为晋省创一番事业!”   现在可好,一枪没放,糊里糊涂就给湘军缴械了,严东海能轻易饶过他的脑袋吗,又听说有人写了打油诗讽刺自己:“大将南征胆气豪,交枪没有打收条!”   就是严东海饶过他,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晋省,可是他是晋军的主帅,他一日不肯回晋,这些晋军自然也不肯回省。   严东海得知这种情况,派了代表对岳州向车震表示:“一时挫折,无须记挂……弟大好前程,岂只执掌一旅而已,望重振旗鼓再商大计,速速回晋!”   严东海还向车震表示,回晋之后,他的地位不动,兵器由太原兵工厂全额补给,这总算给车震吃了颗定心丸,带着这批晋军回了湘军。   晋军是回省了,可是傅督就难过了。   等溃兵一退回长沙,西南的联军就已经追到了长沙城门下,傅督又听说晋军被集体缴械及遣散的消息,这脸色更难看了。   虽然销金窝还是照去不误,只是次数稍少一些而已,可是傅督军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现在这长沙城尽是残兵败将,万一西南联队冲进这长沙城里那如何是好?   十三日,湘军试攻长沙城,结果傅督军豪气冲天,当众表示他亲自督战,杀尽这些叛军,结果冲到城下的湘军力量很弱,很快被打退了,只是傅督军督战之后便形迹全无,最后才发现,傅督已经作了逃督军,刚好印有那傅督胆气冲天演讲的报纸也刚刚印了出来。   主将先跑了,这军心立时动摇,不等湘军开始攻城,这数万北军就撒开脚向着岳州溃了下来。这战报一送到总统府,冯黎咪着眼睛说道:“速速送国务院!速速送院!”   别人问这是为什么,他说道:“现在是责任内阁制!交由段总理处理就是!”   段铁民那边却是脸色铁青,这次出征都是他自己的本钱,第八师和二十师可以是自己的基本部队,现在损失很重,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元气。   西南联军追到岳州城下,向镇守岳州的直军表示请他们速速归还岳州,以维持直湘之间的和平,却是嘴上强硬,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   这是大有缘故的,现在西南联军内部闹起分裂,西南联军名义上的最高首领是广东督军莫雄的弟弟莫迪,号称西南联军总司令,人称一声“莫联帅”。   最先打进长沙的是汉生明的老哥汉生智,不过他刚进城还没过足威风的日子,谈严就给他一个电报说:“扫径以待联帅,切勿发生任何名义……”   可等谈严进了长沙城,并不是扫径以待莫联帅,而是自称起“本督”,以已被免去的湖南督军名义向下发号施令。   不过第二天,陆联帅已经进了长沙城,他开始以“西南各省援湘善后事务总办”的名义开始操办军民两政,至于威风了一天的谈督军,现在只有重新去做他那个无权无谋的湖南省长。   历史上有大广西主义,向来是把湖南和广东视作自己的殖民地,现在莫联帅也搞了一个大广东主义的形式,自然是把湖南看作自己的掌中之物。   谈严说过:“省长是媳妇,督军是婆婆”,可现在这个媳妇确实不过好过,下有一帮索要欠饷的骄兵悍将,上有一位高高在上的莫总办,这日子过得再苦不过。   让谈严心烦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岳州本是湖南的地盘,却被陈云杰的直军霸占多时,他自然是联合西南各省一举收复,如果能一战而胜,那南方各省多年来的美梦不是就能实现了。   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这是西南各省数十年来的宿愿,所谓北伐就是如此,广东岁入几近亿元,两广又是兵多将足,加上楚中健儿,只要两广源源不断派兵支援,同时提供财政援助,支撑这样的战事自是不成问题,到时候振臂一呼,西南各省一齐发兵,席卷浙赣,坐收中原岂不是美事一件。   可莫雄的想法又不一样,他是著名的妥协派,非到有七八成胜算决不出手,进攻岳州就要和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直军交战,这是万分凶险的事情,他不愿为湖南人火中取粟。   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烦心的事情,他利用的福建民军实在太不堪战,萧迪吉在闽南纵横无敌,最后不得不用上自己收编的各省杂牌军上战场,化装成土匪到闽南和萧迪吉的部队交手。   比起民军,这些杂牌军算是强大很大,民军借机跑到闽西喘息去了,再打下去连骨头都要被萧迪吉打光了,只是让他郁闷的事实是,交战三十七次,虽然前面的杂牌部队连连告捷,可是仔细算起来,小仗三十三次,虽然说有四次没占便宜,但也没吃多大亏,十二次吃了些小亏,十七次是颇吃了些亏,要命的是大战四次,次次是吃了大亏。   既然有萧迪吉这样一个心腹之患,所以莫雄首先就得防备台湾方面,万一自己北伐的时候,萧迪吉来一个横腰一击,自己这督军的帽子不就是被摘走了。   因此前线只是嘴上很硬,双方将领都要求官兵保持克制,决不轻易惹发事端。既然湖南打成这样一个局面,张克也只能赖在河南看看风头再说了。   虽然说银子是大把大把地撒出去,非但军饷照发,而且这么多年来,张克还是第一次发双饷,兵爷爷兵奶奶吗!我多给钱不行吗,只要你们不要出去给我惹事,到时候让李福来借机缴了咱们的枪!   而且张克的部队购置军需出手都很大方,都是说一不二,商民都庆幸来了这样一位大金主!不过张克张我帅的心在流血啊,这都是从他的腰包掏出来的!   柳镜晓!你给我记着!张克是把柳镜晓这个名字刻在心里头了!要知道这天底下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把已经装到腰包里的钱再撒出去!   一人欢喜一人忧,张克不快活,柳镜晓就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这湖南和北京一样,是大火坑,跳进去是要吃大亏的,说不定爬都爬不出来。 第三十八章 共和万税   毕竟连第八师和第二十师都顶不住,他柳镜晓参战也不顶用,现在在临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十几个县的地盘自己说了算。   不过他的首要之务仍是剿匪,为此他专门把张新和王烈这两个副团长找来,这两位都是定边军的老人,张新是骑兵营的老掌旗官,王烈则是副官长出身,都算是柳镜晓的亲信。   他们见到柳镜晓便询问道:“师长叫我们来,有什么任务吗?”   柳镜晓也很干脆,他说道:“这事情就由你们自己定了……现在我想任两个县长,想来想去,还是你们两个最合适……”   张新和王烈一听这话,当即说道:“愿随钧座共荣辱!”   柳镜晓倒是把话挑白了:“我先把话说明白,一旦当了县长,这军装就脱下来了!”   张新和王烈都吃了一惊,近代以降,军人干政是屡见不鲜,甚至已经成了惯例,同时兼着军政两方面的职务,那权力自然大得多了。   只说柳镜晓轻声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进了这鲁南,也要入乡随俗……我们是客军,鲁南地方人士不希望我们干涉太多……所以我想定个规矩……军人一律不得从政,也不得干涉政务!”   事实上柳镜晓在这个问题上,是一半公文一半私文,张克在鲁南数年是只知搜刮,委任私人干涉政事最是厉害,否则柳镜晓也不轻轻松松地拿到这地盘,但另一方面,柳镜晓又害怕自己的干部尾大不掉,当初他屡屡违抗上司,自然怕有人以同样的招数来对付自己,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希望搞一个军政分立的局面。   他接着说道:“给你们露个底吧!这县长是个苦差事,我没有什么给你们准备……就准备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拿出两个盒子,张新和王烈接过一看,原来盒子是装了四双军鞋,柳镜晓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如果要上任的话,一个人也不带,就带这些鞋去!把全县的山山水水都跑一遍!这职务看起来不重,可如果砸了,我和你们一起准备离开鲁南吧!”   王烈和张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一齐来个立正,再说一句:“愿随钧座共荣辱!”   张新心眼多一点,他说道:“师长说军政分立,这是当真?”   柳镜晓答道:“那是自然!”张新倒是很痛快,共和以降,向来是重武轻文的局面,就连抚恤金文人也只是武人的半数,而原因就是武人干涉政事,导致文官地位低下,如果柳镜晓真的有军政分立的决心,那他算是平白晋升一级。   不过柳镜晓这话也不是空言而已,他接下去的力度很大,宣布部队一律不得干涉地方用人行政,不得在地方擅自提款,当然还得用萝卜加大棒的法子,甜头还是要给的,柳镜晓宣布部队军饷实额按时拔发,军服一律用新衣新棉,最重要的一点是平时抚恤金达三十四元之多,烧埋费亦达二十元,战时则加倍发给。   对于军官,他则大幅提升军饷,军官们还没有享受干涉地方人事的好处,只知道自己的腰包鼓了起来,那自然是十分满意。   等处理部队内这一摊的事情,王自齐又催促丁重早日到省上任,柳镜晓拿着这电文,去见丁重和萧马熊,一见面柳镜晓便大声说道:“恭喜!恭喜!重帅,王自齐希望您早日到省赴任!”   按职务,丁重现在算是他下属,可柳镜晓却十分恭敬,连连口呼“重帅”,完全是下属来见丁重,丁重哪里敢当,说道:“镜晓!这全是镜中水月,何必当真!再说了,这省长一职也不好当了!”   柳镜晓仍然很客气:“重帅,你以前是我的老上司,现在仍是我的上司!当年你搭救镜晓,又在湖北收留镜晓,哪有今日的柳镜晓!全是重帅所赐!至于省长权限问题,这不成问题!我鲁南愿作重帅的坚强后盾!”   丁重对这个省长的职务原本是犹豫不决,经过柳镜晓这么一鼓动,最后才发电文表示愿意接任,不日到省。   等完结这桩事,柳镜晓就说道:“重帅,你到省之前,还有一桩大事要办!”   他说道:“现在我委任了两个县长,按道理,鲁南地方人士也要委任两个县长,这样好啊!重帅和萧大哥各委一人如何?”   丁重对这关系民生的事情很关心,便问道:“镜晓是委了哪两个县长?”   柳镜晓当即答道:“一个是临沂,我的家业都在这里,自然是要任一个中意的人来县长,另一个是莒县,莒县匪患最烈,也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去那,不过没有重帅点头,所以都没上任!”   这算是对丁重十二万分尊重,丁重和萧马熊想了一会,最后各提了一个县长,就以丁重那个未到任的省长委任下去了,丁重原本以为柳镜晓少年得志,一上任肯定就要来个大换血,没想到只变动了两个县长,他们提的人选,也是半出公文半出私心,替下的是张克委任最不堪的两个人,换上自己的老朋友。   至于四个去任的县长,这也好安排,丁重现在要到省接任,也需要几个自己的班底,让他们随丁理就可以,虽然厅长是指望不上,但在省里谋个一官半职还是不成问题。   柳镜晓这一手在鲁南地方人士中谋得阵阵好评,至于张克委任的其余县长,虽然平时搜刮得厉害,可是现在换了个主子,个个战战兢兢,落实柳镜晓的指示不过夜,不求刮钱,先求保住这乌纱帽再说,柳镜晓也把他们找来训道:“想必都刮了不少吧?”   县长们答是也不好,答不是也不好,柳镜晓说道:“过去的事情我暂时就不理会了!可今后如果再犯,我柳镜晓倒有一把钢刀!削人脑袋绝对不成问题!”   恐吓之后,柳镜晓又安慰道:“千里作官只为钱!这道理我柳镜晓也是懂得,这样吧!哪个县长干得最好,我赏他二万大洋……当然了,只要干得好的,大家都有份!什么?口说无凭……好,我立字为据!”   共和八十年未期的二万大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柳镜晓所部军饷号称宇内首屈一指,一个列兵一个月的军饷不过十块大洋稍微不到而已。   而这些县长虽然搜刮得厉害,可是大头都要给张克这家伙,自己只能得一点银渣,因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腐化不堪的县长一下子变成勤劳肯干的公务员,起早摸黑地处理政务。   柳镜晓又公布今年的正杂税入田赋地丁,张克时代的正税仍然保留着,说白了就是按照张克时代的标准收取,只是柳镜晓宣布所有附加附税杂捐免除,这出乎鲁南民众的意料之外,张克时代的正税颇重,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只是比起附加附税杂捐轻得多。   张克生财有道,他有一套取之于民用之用官的经济理论,仍是老套路,闺女出阁要出阁捐,过桥要收桥捐,大小车辆要收车捐,至于劳军捐、花捐、灾捐之类那更是名目众多,以前有副对联唤叫:“自古未闻粪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只是在张克手里破例了,进城挑粪,交钱!这是粪捐,还有你,在公众场合敢放屁!好,交卫生捐!不服?看看这上面的就知道了!什么,那是共和万岁啊!得,不结了,共和万税啊!   杂捐固定可恨,可是比起田赋地丁的搭车收费,张克为了筹措军实,搞的是征实那一套,一亩要交的附加税,其实也不多,也就是田赋地丁的三四倍而已,当然了,张克张我帅是很有经济头脑,粮价上涨,这附加费自然是要交粮食,张我帅还指望这个赚钱,至于粮价下涨,给我交现大洋来!不交大洋就把你闺女交来!   柳镜晓这么一搞,整体上基本没什么变动,只是经济上比较吃紧,而地方人士都十分欢迎,奶奶的,连屁不敢放一个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不过沈纤巧给了柳镜晓算了一笔账,即使加上部队的维持费和军事费,再加发半年的战时经费,基本来说,只要没有大的开支,今年的财政赤字也不过是十来万,柳镜晓的身家颇厚,这样子的日子撑个两三年绝对没问题。   沈纤巧是量入而出的想法,如果不是她坚持,柳镜晓见到鲁南久经战事,还真想把今年的税入全给免了,但是他并不知道,免去所有税入的后果,并不比现在的法子效果要好,所谓和风细雨,有时候比狂风暴雨更厉害。   不过柳镜晓他现在忙着打理丁重到省赴任的事情,王自齐只是想挑起鲁南的内斗而已,没想到丁重真的敢到省赴任,也只能哑巴吃黄莲——苦往心里吞了。   好不容易忙完,柳镜晓便带着几位夫人到街头散步,正乐着的时候,听见一阵喧哗声,这时候只见十几个十七师的士兵跑了过来,仔细一看,都是全身沙尘,浑身血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第三十九章 败战   柳镜晓反应挺快,当即快步走了上去,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候,士兵越聚越多,已经有三四十人之多,都是一样的军容不整,似乎是打了个大败伏,柳镜晓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你们长官在哪里?”   人群中挤出一个年轻军官,一见到是柳镜晓,魂先飞了一半,连忙立正,大声叫道:“师长!”   师长?在临沂城内只有一个人是被人叫作“师长”的,那就是大伙儿的衣食父母,所有这些士兵赶紧挺直了身子,高呼一声:“师长!”   柳镜晓的部队川鄂转战,新兵甚多,所以有很多人只识得连长、营长,却不识得柳镜晓,柳镜晓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怎么回事?”   那个军官当即答道:“我们……我们是萧如浪团独立连的!”   柳镜晓问道:“是白斯文连吗?”   这军官当即应道:“是的,是的!”   柳镜晓又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连长在哪里?”   这一问,大伙儿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柳镜晓不由加大了声音问道:“你们连长在哪里?”   许久才有人说道:“我们连长先跑了……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一说,可把柳镜晓气坏,这个白斯文定边军时期就是个滑头鬼,只会跑不会打战的典型,一听枪声就跑路,若不是看在他当年有报信之功的份上,柳镜晓早就把他给撤了。   再仔细询问,柳镜晓才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原来老洋人李道的匪部最近窜到临沂附近,并声称:“打开临沂城,任由大家玩三天!”   这意思很明白,打开临沂城之后,任由大家奸淫劫掠,他章某一律没看见,不过很多官军也往往用这个法子激励士气,所谓官军匪军,只不过换个件衣服而已。   不过柳镜晓的主力仍驻于城内,除师部和大部特种兵外,还有步兵一团之众,除此之外,萧马熊的剿匪支队尚有千余人驻守城内,李道虽然聚集上万匪众,也只敢在附近道上打秋风,至于去打临沂城这种重兵固守的坚守,那只是嘴皮子上动动而已。   柳镜晓当年在漠北和柔然匪寇交战多次,对付土匪可以说是有一套心得,他采用分进合击的策略,至少把临沂城外十余里的土匪都给肃清了。   白斯文对于剿匪并不热心,他想的是升官发财,升官既然没指望,那就先想着发财好了,他勾搭临沂城内的一些商人,用自己的部队武力押送车队,都是一路平安,白斯文发了一批小财,只是昨天突然被土匪劫去两车货物,护送的一个班寡不敌众,只逃出了一半。   在白斯文的眼里,你抢劫其它人的财物我都不管,可你劫我老白押运的货物,这不是让我从腰包拿钱吗!一千个可以容忍,一万个可以容忍,这一点万万不能容忍!   白斯文当即点齐队伍,大声训道:“兄弟们,把我们的银子给拿回来!杀!杀!杀!”白斯文当即率着部队准备出城报复。   没见过白斯文这么愤怒过,官兵们就嘀咕开了:“那车上不是藏了连长的女人吧?……不会啊,就是抢走他老妈,连长也不会这样激动啊……呵呵,对对对!前次被师长训了一顿,原来到手的副团长飞了也没有看他这样激动过……不过连长死了女人肯定比死了老妈还要难过……这倒是,可是……难道……难道……有可能!”   “传说中土匪抢去白斯文在车上夹带的私货”,这就是十七师的一大传说故事,说什么的都有。不过白斯文清点了一下人马,又觉得胆气不够壮,他的连队虽然满员,总共一百六十多人,但当初只有一个排是定边军时期的老底子,而且这个排的战斗力是很值得怀疑。   就是这个排的老兵也只剩下了六七个,其余的都跑到其它连队去了,在其它连队虽然苦虽然累,可是升得也快,只有这个该死的独立连,跟着白斯文从军就是班长了,到了定边军时期仍是班长,到现在还是老班长一个,说出去都不好意思。   因为这个连名义叫作“独立连”,实际不如叫做新兵连好了,就是这些新兵连也给白斯文给带坏了,因此白斯文手里无底,决定再去借点兵。   可是他想来想去,这十七师的精兵强将确实不少,可是去借兵都不好意思,和他同一时期的连长,现在至不济也是营长级别的军官,让自己低头下气去求人家,这面子丢不起。   白斯文最爱惜面子,所以他就把主意的到萧马熊的剿匪支队上了,一听说白斯文要率部出城剿匪,萧马熊的剿匪支队都是本乡本圭的人,正苦于匪害之烈,正是一拍即合,不经请示就来了两个连,总共两百六七十号人。   于是三个连四百多人就浩浩荡荡地杀出城外去,白斯文太善于行军打仗了,也不休息,带着就直杀昨天的案发现场。   有干部问道:“休息一下吧……”   白斯文当即训道:“休息什么……要有灭此朝食的精神……把我的银子给抢回来……弟兄们,杀杀杀!”   好,白斯文勇气十足,带着部队冲到事发现场,就看到三四个形迹可疑的匪徒,白斯文一看到案发现场的一片狼籍,就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大叫一声:“冲啊!”   对方打了两三枪后,当即回身就跑,白斯文思念银子心切,那精神气度可真是超人一等,刷得一下跑到队伍的最前方,等跑出两三里后,眼看就要追上,对方居然回过头了。   好!知道逃不了吧,你们就束手就擒吧!老子给你们上九九八十一道大刑,白斯文直盯着这三个匪徒看,丝毫没注意他们身边的事情,直到巨大的响声才把沉醉在恶毒计划中的某连长给惊醒过来!   好家伙,这聚集起来的匪众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乱轰轰的一团,虽然全是着便装毡帽,可凶悍得很,白斯文下意识转身就跑。   别看是定边军军内资格最老的连长,人家的短距冲刺能力堪称全师之冠,你们就是年轻个一二十岁又能如何!一见到白斯文跑了,独立连的官兵也往后退去,一见到独立连退了,剿匪支队那两个连脸都白了。   独立连再怎么不济,毕竟也是十七师的连队,而这两个连则是刚放下锄头拿起步枪的农民,这种新部队就象当年的十七师,必须有敢打敢冲的军官才行,可是白斯文作了一个太优秀的榜样。   再说了,独立连都退下来了,我们怎么能顶得住,这时候这两个连就准备拔腿就跑。   匪众可不是象白斯文日后辩白的那样,是预先伏击战,而是一个不期而遇的遭遇战,土匪们也是心里没底,只是现在见到对面的部队往后跑,就赶紧向前追击。   等跑出三五十米,白斯文才反应过来,他大声叫道:“给我顶住!给我顶住!”   可在一线顶的是剿匪支队那两个准备拔腿就跑的连队,一触即溃,反而把独立连的队形给冲散了。   三个连撒腿就跑,不过土匪们也不敢追得太紧,追得急了,回过头来开几枪,匪徒也不敢追上来,只是远远地用排枪射击。   这两支前装火器时代的部队,其思维已超越了时代,绝不对万不得已,决不白刃相击。   而白斯文白连长,确实是个创造奇迹的人物,事实证明,他不仅是个短跑能手,还是一个长跑健跑,这十数里长跑他总在跑在第一位,实在让一帮年青人汗颜,最后连他的影子都不见了。   而这个部队好不容易跑回城来,还没收容,就让柳镜晓抓了个现形。   一听这话,柳镜晓的脸色就难看极了,眼睛只瞪着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时候白斯文也冒了出来,他确实是个奇才,已经换了一套白净衣服,而且汗不流气不喘,看这样子,似乎已经洗过澡换了一套衣服。   但是美人新沐,柳镜晓是大有心思欣赏,至于白斯文同志新沐之后,柳镜晓就没有这个心思了,柳镜晓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还知道回来!”   白斯文也没想到会遇到柳镜晓,当即辩白道:“师长,这都是我的错!”   可后面的话就变了味道:“我不该一时好胜,擅自出击……虽然处在以一击百的情况下,未能学习当年师长在林西城下以一团之众击溃十余万柔然军的精神……仅仅击毙匪众七八千,而已方伤亡也较大,打成了一个击溃战……最后为了寻找更有利的战机,不得不撤出战斗率部转移!”   当然了,白斯文真是写战史的能手,很多日后定边军军史上的专有名词,如“击溃仗”、“伤亡较大”、“寻找更有利战机”、“撤出战斗率部转移”等等,这时间已经被白斯文创造出来了。 第四十章 丁宁出战   只是柳镜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总算是看在他是定边军的老人上,从轻发落:“白斯文率部未战先溃,暂时免去连长职务,交由段智洁发落!”   段智洁除了管理随营学校之后,还兼管军法,还算没直接免职,白斯文一副苦脸,心里合计着怎么给段智洁送礼好保住这个连长的职务。   这时候收拢的部队越来越多,经过整理统计出来这次战斗的伤亡并不是特别大,大约损失了一百五六十人,回来的人之中大约有三成带伤。   但丢人的是,白斯文跑得太快了,结果连伤员都丢下,独立连的损失也相当掺重,出征时整整百六十人,回来清点只剩下一百人,因此他一听到柳镜晓对他从轻发落,说了句:“我去智洁那领罪!”接着就快步跑了。   他知道继续呆在这里,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柳镜晓开始还真有拿他开刀的意思,只是看着小尼姑定音也跟在身后,自己拿人开刀,这小尼姑肯定不答应。   不过,柳镜晓也没有心情逛街,当夜开了一晚上的军事会议,研究剿匪事务,附带一提的就是白斯文送来的礼物全让段智洁丢出门外。   不过第二天就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白斯文的吹牛能力比起城外匪徒逊色太多:“柳贼派兵十六七余万出城追剿我等义军,我军以一击千,以弱败敌,杀败柳匪所部主力十三四万之多,战场遗弃尸体达六七万具之众,俘虏柳匪兵士四万余人之多,缴获枪枝弹药无算……现柳匪残部六七百人困守孤城,军心动摇,临沂指日可下……”   牛皮从来是冲破的,别的不说,柳镜晓的十七师加上剿匪支队,总共也不过二万人上下,现在老洋人所部宣称“俘虏柳匪兵士四万余人之多”,柳镜晓的部队就是全去当俘虏也不够数。   能把一场营级规模的小小遭遇战,海吹成一场大会战规模的战役,这个老洋人李道确实是一个天才,柳镜晓和一应干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这种张嘴胡扯,一听说老洋人做了大买卖,鲁南的匪徒全云集到临沂城下。   大家估计着,柳镜晓怎么也拼凑不出十六万人,但是万把人是可以拼凑出来,这个“杀败柳匪所部主力十三四万之多,战场遗弃尸体达六七万具之众,俘虏柳匪兵士四万余人之多”的辉煌战果,虽然不可信,可估计着柳镜晓伤亡个三四千兵力,被俘个上千人还是办得到。   柳镜晓在临沂城内也不过是万把人,这样一个战斗把他的战斗部队全打光了,大伙儿加把力,打开临沂城,这城里面的花花姑娘金银财宝不都是自己的吗?   抱着这种心理,城外竟云集了四五万匪徒之多,就连被柳镜晓打得丢盔弃甲的黄羊军,现在也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老洋人见自己牛皮吹得太大了,可不敢改口,反而号称:“前面的战果统计实在太低估了柳匪的伤亡,现在看来,柳匪至少损失十七八万人!”   万一对着这么多大头目说,自己不过是击败一个营的官军,而且这个营还跑了一大半,扫了大伙儿的兴致,让大家白跑一趟,这么多兴致正高的大头目能饶得了自己。   十七八万人?被你骗是小狗!可柳镜晓的部队到底有多大损失,大家心里没底,要求老洋人现一现战利品,既然把柳镜晓杀得大败,至少缴获的枪枝弹药不少吧?   这可不好办了,缴获的线膛枪、滑膛枪之类早就装备了部队,老洋人倒是个天才人物,这好办,从部队挑出来些不堪用的破枪,然后在附近村落找来大量的土炮、鸟枪、火绳枪之类,拼凑出来两三千件摆在空地上,又临时借了几百条滑膛枪,再找来些红缨枪、青龙刀之类,就声称这是缴获来的柳匪武器。   别看都是些破铜烂铁,大家看得都有底气,只有几个脑子比较活的头目,随口问道:“柳镜晓部素称精锐,装备亦称精良,怎么装备这些们破玩意啊?”   不过老洋人很快找了个说辞掩饰过去,不过有了缴获的武器还不成啊,你不是说“俘虏柳匪兵士四万余人吗?”这俘虏也得弄来啊!   俘虏吗?这好办,从老洋人所部的老弱病残中挑出比较伶俐千把人,然后统一穿上服装,再教以一套说辞,这俘虏不就有了,至于真正抓来的百来名俘虏,生怕他们会露了口气,老洋人是严密看管。   不是号称“俘虏柳匪兵士四万余人之多”,相差实在太大啊,这点人数远远不够啊?这好办这好办,设立几个战俘营,然后用这千把人轮流抽调来应急。   这套车轮战法,老洋人倒是很有经验,他曾经被张克收编,却吃了大半空额,遇到点验的时候就是用这套法子。   为了提高这千把人的积极性,老洋人还宣布每天加发军饷一角,土匪部队从来不发军饷,从来是抢到哪吃到哪,这算是开了先例了。   光有活人不成,还得有死人才行,既然是“杀败柳匪所部主力十三四万之多,战场遗弃尸体达六七万具之众”,老洋人也来个如数套制,连夜在附近挖了几千个空坟,还用木牌标示哪一座是“忠勇义军”之墓,哪一座又是“柳匪败将”之墓。   只是偶有几个脑子比较灵光的,抓住一个俘虏问道:“我昨天不是在某革战俘营见过你吗?”   这“俘虏”也只能站直腰杆,一言不发,没办法,对付这种问题没有经验。   不过参观之后,这些匪部对打下临沂城是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城里顶多就是四五千残兵败将,而且柳镜晓也很配合,现在是个龟缩防御的态势,正在往城里收缩,这肯定是兵力不足。   实际柳镜晓是准备抽调机动兵力准备出城攻击,事先为了节省兵力而作的收缩而已,现在鲁南的土匪部队大部分都聚集到这城下,对于柳镜晓部队的展开是大有利处。   柳镜晓把相当一部分兵力都调到了各个县城,以表现点的控制,而匪部反而跑到了临沂城下,没打开一个县城就准备直攻临沂,对于如此高明的对手,柳镜晓也只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出击之前,柳镜晓让丁宁的骑兵出去打探军情,熊科长的军马统计科也跟在丁宁的后面,以“统计军马数字”的名目派了不少眼线。   这一天,丁宁带着七个骑兵出了城门南行,渐渐越走越远,路也渐渐难行起来,最后骑兵们只能牵着马步行。   似乎这一带都没匪军,丁宁不希望无功而返,只能继续向前探去,渐渐地陷入于一片高草之中,丁宁又是浑然不觉,催促着骑兵们继续前进。   时间很快过了响午,骑兵们在高草间前行,渐渐地听到了水声,丁宁跳上马去,原来前面就有一条大河,她爱惜马力,又跳下马来,说道:“到了河边就回去!”   骑兵们继续前行,走了几十步,丁宁猛地止步,把手按在军刀之上,正这时,对面的高草走了过来走了一队匪兵,隔着二百来米,全是身着便服,吊尔郎当的模样,有些人手里还提鸡抱羊。   对面的匪兵一见到丁宁就大叫起来,丁宁查看了一下地形,军刀已经握在手中,其余的骑兵也是手拿骑枪,随时准备战斗。   对面的匪军一发声,他们的后面就是乱哄哄的一片,丁宁脸色不由白了,看起来这匪军居然有五六拔之多,而且为数都不少。   她自参军以来,虽然参加了几次险战恶战,可是没打过这种恶劣情况下的战斗,已方只有八个人,而匪军有数百之众,而且眼前这个地形太不利,不但不能展开骑兵冲击,就连跑的把握都不大。   那边匪徒似乎也看到了丁宁,大声呼喊:“有娘们!还是个军官了!”   一听说有女人,他们后面的匪徒就来劲了,急促的脚步声扣在丁宁的心头上。   丁宁很想骑上军马,能跑多远就多远,可理智告诉她,这个办法是绝对行不通,又有白斯文这个典型在前,只能一咬银牙,大叫一声:“马桩子留下!冲!”   说着,她第一个冲了过去!其余的骑兵也跟着冲了过去,原地只留下一个马桩双手各持四条马缰绳。   他们都是手持上了刺刀的骑枪,腰间的军刀随时准备抽出,对面的匪徒一见丁宁的这队骑兵竟敢直冲过来,都是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上的物事,准备开枪还击,鸡叫羊叫混成一片。   密集的枪声让丁宁的脑袋全蒙了,接着却是一喜,大声叫道:“跟我冲!快!”   原来还没到射程之内,慌张的匪徒就是乱轰轰的一阵排枪打过来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会被子弹击中,基本上来说可以立即去买彩票,保证您中大奖。   一见丁宁这边半根毫毛都没伤着,匪徒更慌张,大声呼叫着后面的援军上来增援,装填的动作也完全变了形,没等他们装填完毕,丁宁带着骑兵们已经冲到他们跟前,准备展开一次白刃战。   血战就要开始了! 第四十一章 笑话战   丁宁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虽然冲在最前方,心里却不停地发蒙,当面的匪徒至少有四五十人,后面还有不少多少匪徒,自己这次冲锋不能说是凶多吉少,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丁宁早就听说这些匪徒是如何无恶不作,与其落到他们的手里,还不如自己了断算了!   冲到距匪徒约莫六七步的地方,对面的匪徒开始大声呼喊道:“小娘子!快投降吧!到时候,哥哥好好疼你!”   不过更多的声音在大声求援,叫道:“快点上来!他们冲上来了!”   丁宁的胆子都要被吓破,强自镇定下来,定下身子缓了口气,大声叫道:“杀!”   还好他带回来的这几个骑兵,都是定边军时的老骨干,有两个还是柳镜晓一手带出来的老兵,转战多年,可以说是勇悍无比,见到上司虽是巾帼之身,却是如此勇悍,不由豪气顿生,也是齐声怒吼:“杀!”   一把军刀,六把雪亮亮的刺刀,在阳光闪耀着锋茫,直刺敌阵,丁宁干脆闭上眼睛,只是硬举着军刀向前挥去,却不见有敌方有何反应,等张开眼睛一看,原来这五十多名匪徒不敢和已方白刃相击,都行行上上之策!   一个身着黄衣的匪首大叫:“快跑!不,弟兄给我顶住!不,快跑……顶住!快跑……弟兄们,掩护我!”   这匪首声音十分古怪,不象是山东本地人,丁宁想起他似乎带着几分宁波腔,宁波腔?匪首黄羊娘家据说是半个宁波人,这家伙身着黄衣,一副吊尔郎当的样子,和传说的匪首黄羊确实有几分相象,一见到对方没接战反而跑了,她的勇气就来了,大叫:“活捉匪首黄羊,大洋重赏!”   正说着,后面打来几阵密集的排枪,不过完全是无目标的射击,原来匪部一听说前面溃下来了,就先打一阵排枪壮胆再说了,我们这些可爱的义军,虽然武器还没有完全火器化,可是已经有了近代化战争的意识,无论任何时候绝不肉搏。   这阵枪声反而是给丁宁无限勇气,于是丁宁带着六个端着刺刀的骑兵在几十名土匪的后面拼命追杀,没想到这些土匪的行军力实在不堪,跑了几十步就气喘吁吁了,连自称属于“弱质女流”的丁宁丁小姐现在一点都不累。   不过让丁团长泄气的是,正好后面上来了一股土匪,两股匪军合在一块之后将近百人,眼看这块肥肉是吃不上了,只是土匪们实在太英勇了,一看到雪亮的刺刀,脸色也立即变得雪亮雪亮,干脆丢下枪枝弹药和抢来的物品撒腿就跑。   他们嘴里还说道:“官军人多,也会拼刺刀,大家快跑!”   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七个十七师的官兵先后击破了六七股匪军二三百之多,不!不能称之为“击破”,完全是震慑,一见到对方端着刺刀,这些匪徒就心理崩溃,然后就是撒腿就跑。   白刃相击,这是柳镜晓非常喜爱的一种战法,只是今天他的威力大得惊人,事后柳镜晓特地总结为:“白刃战考验的是决心、勇气、纪律,白刃冲锋,需要极大的纪律性来约束。对神经的震撼是惊人的,如果双方都有拼死的勇气,那伤亡基本是一比一的。同时白刃战也是非常短暂的,通常以一方崩溃而告终……”   只是这些黄羊军的素质确实不佳,加上最近被柳镜晓打得落花流水,可说是新败之师,士气十分低落,平时双方互相射击,他们还有不逃跑的勇气,一遇到这种情况就完全崩溃了,甚至说是在白刃战之前就崩溃了。   丁宁带着骑兵们一路追杀到河边,这时候黄羊的脸都白,前面是一条大河,自己这队人多半不会游泳,怎么办?   前有阻隔,后有追兵,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看着滔滔江水,自称为“黄狮”的黄羊头发都急白了,最后咬咬牙,总算是找回一点决心,只见一回头看到那一排的刺刀,黄羊仅有的一点决心也不知道哪去,又一咬牙,做了一个意气激扬的动作,只听扑通一声,不会游泳的黄羊投身于激流之中!   好!好气概!有举身赴清池的勇气,宁可淹死,也决不可回头白刃相击,有这种无视于肉搏战的勇气,匪众纷纷投身激流,也不管会不会游泳。   最后丁宁冲到河岸的时候,只捞起了两个不会水的家伙,不过那几天下游捞起的尸体达三四十具之多,据说全是黄羊军。   不过这也算是大胜而归,这一战给十七师是吃了定心丸,柳镜晓对丁宁是赞不绝口,还亲自到丁重府上报喜,其时铁勒将领中流传着一句“刺刀是好汉!”,十七师的将领都深以为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传统,但凡是火力上兵力上占不了优势,那好办,就是排成队形刺刀上阵。   丁宁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也是勇气顿增,居然敢带着二三十号骑兵在附近到处扫荡匪众,甚至敢深入敌后数里之多,匪部骑兵也不在少数,总计不下三四千骑,虽然多是民马拼凑而成,可是和丁宁的交战中,只要一有肉搏的迹象,全是望风而溃,甚至有不及逃跑下马跪求者。   老洋人李道也见到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趁大家都有兴致的时候做一笔大生意才成,结果和各位大头目一商,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打开临沂城!”   临沂?那城里的上万守军是吃素的?听说黄羊军一百多人遇到几个女军官带七十人冲锋,结果不敢接战跳河求生,何况这城里的上万精锐,最后想反驳他们的意见,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   大家的眼神都可以看得出:“哼哼!你老洋人想独吞,门都没有!你把柳镜晓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临沂指日可下,这临沂城内,怎么说都能捞个几百万吧,不要你吃肉,大家连汤都喝不上!”   李道哪能说那是全是吹出来的战果,虽然现在天上有头牛在飞,最后老洋人也只能许诺:“打开临沂城,任由大家玩九天九夜!”   玩,这个意思就是什么事情都任你来,不管是烧杀劫掠奸淫,一概不管,这匪军因为打上几次败仗而受影响的士气就一下子高涨起来。   既然要打开临沂城,总得有个理由吧,这李道就亲自撰写一篇讨柳的檄文,大家都是土匪头儿,不通文墨,就直接叫好连连,把这篇檄文送进城去。   两国交兵,不杀来使,这“为鲁南讨柳匪檄”就落到柳镜晓的手里,柳镜晓打开檄文一看,整个人都在发呆,许久才反应过来,问来使道:“这檄文是哪位高材写的?”   这使者也很傲慢,答道:“是我们章大将军亲自拟定,柳匪你肯定是读了这感人至深的文章,心中悔恨,自知已自绝于民众,想要交枪投降,要我们饶你一命?”   柳镜晓却是笑出声来了,他问道:“你看过这檄文没有?”   那使者答道:“我们李大将军留学于西洋克莱登大学,又有乌托邦工程师资格认证,拟定的文章自然是文采飞扬,不过只是几个大头目看过。”   柳镜晓听说他说到克莱登大学和乌托邦工程师,似乎有熟悉之感,最后终于想起来,那个宜昌被俘的川军小军官,叫什么来着?对,对,叫邓肯,就那个东学不成西学不就的浪荡子,当时自己想任用他,就考考他的文才,结果让自己大吃一惊,这家伙东学上的成就真是惊人,除了会念半段三字经外,其余什么都不懂,至于西学,柳镜晓敢说他境界完全是超人一等,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最后那家伙什么都招了,这毕业证书和工程师资格认证全是以合法手段弄来,只要伟大的财神一出马,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懂定,这个邓肯在西洋混吃混喝三年,回国只花了一点点银子就弄到这两份证书!   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上邓肯邓同志的校友,看起来他们是同一个人那里买的文凭喽!柳镜晓将檄文拿给使者观赏,使者略通文墨,才看了第一句就满脸发红,赶紧遮着脸跑了出去。   小尼姑静音见着好奇,不知道这檄文有何等的威力,悄悄走上来,从柳镜晓那里抢过檄文。   吃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现在柳镜晓对这个小尼姑是恩宠万分,所以这小尼姑的胆子也特别大,她看到这檄文歪七斜八,十分难看,再细看文字,看到第一段之后,这十几年的修为全数尽毁,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听着定音那清脆的笑音,加上那露出灿烂的笑容时的美态,沈纤巧也十分好奇,凑过来一个脑袋,才发现这开头居然是:“伪临朝柳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人……”   这个这个……这不是《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当年武后读了骆宾王的这篇文章之后,也不由感叹道:宰相安得失此人,不过这也太离谱了,这老洋人居然全篇照抄。   当然了,他也是略作更动,比如“昔充丁帅下陈,曾以下人自居,洎乎晚节,秽乱春宫……”,但是最搞笑的就是这话了“入门见嫉,柳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这个……这个……   沈纤巧也不由暗含轻笑,真是无限妩媚风情,结果几位夫人全凑到一起娇笑连连,柳镜晓也只能苦笑道:“入门见嫉,柳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这个……这个……”   这鲁南剿匪的笑话还不止一件,第二天,匪队两千人就朝临沂城开进,算是攻打临沂的先锋,打前道的是一千余名匪军步兵,跟在后面的是马队数百,既然来了骑兵,丁宁就主动请战,带领了手底下全部的两个骑兵连出击。   兵力虽处绝对劣势,只是这场面也一边倒,这队骑匪号称素称劲悍,不过这段时间和丁宁的交战之中,也是撒丫子时候居多,丁宁一个漂亮的冲击,直接冲入匪军步兵之中,将匪军步兵打得溃不成军。   当骑兵们挥刀把土匪大头目谢子澄削去脑袋的时候,匪军马队数百在后观望不前,当丁宁收拾完步兵,再次挥动马刀的时候,匪军轰然溃散,有遁至千里之外者,结果无衣无食,向民间丐食者,怯懦如此,当真是丢尽了土匪的脸面。   接下去匪军的主力就直逼临沂,柳镜晓当即率领主力出击,双方在城外遭遇,于是摆开阵势准备决战,这一天正是四月二十四日。   柳镜晓因为信心十足,所以这次出击只带了他的基本部队陈策团和李何一团,外附特种兵一部,此外丁宁的骑兵团作为预备队使用。   匪军却是浩浩荡荡,排了一队又一队,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看起来没有六七万,也有四五万,这鲁南的匪众差不多都集结在这里了。   在战前,柳镜晓心情不错,亲自骑着马到阵前叫战,大声叫道:“你们快快投降!可以饶你们一死!”   老洋人也在阵前和柳镜晓对骂,渐渐地柳镜晓在骂战上处于下风。   这时候,老洋人看到双方相距不过数百步,就想到一个主意,暗地集中匪部中号称“准头枪”的二百条滑膛枪,对着柳镜晓开火!   “呯!呯!呯!”一阵硝烟过后,老洋人才发现这次射击的效果太好了,在阳光下,柳镜晓仍是带着那微微的笑容!奶奶的,连根毫毛都没伤着!   叫他们练好枪法,得,几百步的距离连人都没打着,这枪法怎么练的!   只是来不及了!见到柳镜晓连根毛都没伤着,十七师士气高涨得不能再高涨了,挥动着步枪,大声呼喊着:“万岁!万岁!”   柳镜晓顺手一挥,大声叫道:“突击!” 第四十二章 大破匪军   柳镜晓嘴里说“突击”,但实际操作中,当然不是步兵直接冲上去,柳镜晓的进攻还是十分小心,面对这种具有大纵深敌军的进攻,十七师还是第一次尝试。   在以往的战斗,十七师长于防御,而很少打过什么进攻战,当然了防御之中来回冲杀的战役反击是不在少数,但在进攻上没有经验。   因此柳镜晓用上了最稳当的法子,让蒙定国将火炮拉到步兵展开线前面,一听说柳镜晓的命令,当即集中炮兵轰击。   他的火炮射程较远,而匪军的火炮多为两磅炮、三磅炮,一阵轰击之后,最前方的匪军被炸得死伤累累,立足不住,被迫向后退去。   老洋人所部是匪队第一流的劲旅,但打仗都是“官军未近,即滥施枪炮,当子尽枪热,不能再放,敌军即以攻我,前排站立不定,惟有后退”,所以老洋人打仗一般都是控制很多预备队,讲究回环轰打,所以一般吃亏不大,甚至被称为土匪中的名将。   这次开战之前,大家推举老洋人为总指挥,老洋人和白斯文的部队较量过一次,对十七师的战斗力看得很低,后来丁宁在城外几次冲杀又令他对定边军有了新的估计,觉得定边军的肉搏战十分厉害,所以他把这个回环轰打发挥到了极限,在第一线只放置少数兵力,从最前方到最后方足足布上九重防线,这还包不括他的嫡系主力。   这是他的如意算盘,纵使你的步兵再厉害,能捅破我三道防线就是万幸了,然后我再来个反击,岂不是胜卷在握,为了稳重,他还特地布置了九重防线。   也是柳镜晓运气不错,这山东最悍勇的两支匪队黑虎和刘黑七现在都出省混生活去了,把北地搅得天翻地覆,现下鲁南也就是这些不顶事的虾兵蟹将在胡闹。   一见到匪军向退了,陈策大叫一声“杀!”亲自带着胡博营杀了上去,那边李何一还没有反应,这时候司马勘跑过来催促道:“旅长!快!不要让他们抢了头功!”   李何一这才如梦初醒,也大呼一声:“冲啊!”带着一营士兵冲了上去。两个步兵营展开三列横队,集中攻击于匪军防线的两翼,不过他们没有遇到多么激烈的抵抗,轻轻松松地击破了匪军的第二道防线。   十七师见对方摆开的架势,自然清楚对方用的“三鼓而竭”的策略,于是只使用两个最具战斗力的营进行突击。   老洋人倒是没想到第二道防线这么轻易就被柳镜晓的部队突破,要知道老洋人在行军打仗很有一套的,他在八道防线平均分配兵力,防线各个位置也不管重要性,平均使用兵力,至于自己的预备队则大得出奇。   这样搞的结果就是,定边军虽然只动用了两个营突击,可第二道防线上的士兵根本看不到已方的力量,眼前的敌军比自己这方多得几倍,又看到前面的部队溃退下来,再加上头顶上落上的大炮弹,哪有什么抵抗,轻轻松松地就被十七师突破了,不!不能称之为“突破”,双方刚刚进入步枪射程,看到对方的步枪射程似乎比自己这边要远,结果一线守备的士兵又立即溃了下去。   趁着锐气,而后面的部队也压了上来,第二线的防线虽然只被突破了两点,可马上变成全线崩溃。   既然定边军这么快就冲到第三道防线,完全出乎于老洋人的意料,他只能宣布全线压下,只要第三线有个风吹草动,第四线立即压上去。   他的匪队劫掠民财,奸淫妇女是一等一的行家里手,最善长的就是和张克的剿匪部队打默契战,双方朝天放枪,却只见官军节节败退,在地上扔掷子弹枪枝很多,等收拾完官军扔下的武器弹药,这时候官军又反击回来了,土匪们节节败退,似乎招架不住,在地上扔下无数金银,只是激战一天,双方无伤亡,张克的部队可以借机上报:“与匪队激战一日,毙匪甚多,共计消耗……”   白得了金银,而被土匪得去的武器弹药又可以趁机报销,官军是很满意,而是土匪们也是非常满意,但是这种展开步兵线生死相搏的战斗就不是土匪们的长处了。   特别是集中几万兵力打一场战役规模的战斗,就连柳镜晓也觉得相当吃力,他这次只带了一半的兵力的出击,除了担心自己老窝被端之外,另一个原因就觉得一个步兵师规模的进攻作战,自己恐怕指挥不动,还是轻便些好。   而这些连一天军校都没有进过的土匪哪能指挥得动,一打仗就是乱七八糟,老洋人下令:“敌人攻击第三线,第四线立即向前突击,后面的以此类推……”   往前一传,变成了:“等敌人攻击第三线的时候,立即向前突击……”   再往前传,就变成了:“等敌人攻击第三线,全军突击!”   不过还好,匪队的通讯系统非常的烂,所以只有少数部队才接到这个命令,否则打到第三线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更要命的是,开战之前似乎分了胜负,定边军是吃饱了饭才过来打仗,而老洋人是想着他九重回环轰打的布置,一重一重地布置防线,匪军根本就没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这战斗没打就输了一半,不过进入了第三重防线之后,十七师遭遇到的抵抗也激烈起来。   匪队的炮兵很弱,而且都是置于第三重防线之后,但在终于发挥了威力,几个炮弹落在步兵队形,四飞的弹片打倒了几个人,不过蒙定国的炮兵也在延伸射击,一阵齐射都能打倒百把人。   前两线的溃兵收拢在一起,见到自己的兵力似乎比十七师的进攻部队,胆气就壮了,也敢在工事后面组织起抵抗。   这个战斗就是实际两个营的兵力进攻比自己多上六七倍的敌军,不过双方打得只是难分难解,弹丸四射,而在交换比上,十七师还占了很大的优势。   毕竟十七师是正规军,打过很多苦战恶战,这种枪林弹雨吓不倒他们,可土匪们就不成了,一见到端着刺刀的敌军冲上来,不管有没有进入射程,先打一阵排枪壮胆再说,再看着又近了许多,再打一阵排枪再说,这时候定边军才进入了滑膛枪的射程,而大伙儿则在忙于装填弹药,看到对方的枪口跳动着死亡的气息,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只有半数的人能坚持在阵地上。   定边军的老传统是主官带队冲锋,现在李何一和陈策两个团长冲在了最前线,柳镜晓也亲自到后继梯队的最前方指挥,一见到前面的情况,下令步兵开始向前推进。   而在第一线,十七师的密集射击是颇有名声在外的感觉,他们的装填速度飞快,虽然是与优势兵力的敌人交手,但在单位时间内打出的弹丸,并不比对方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土匪们还有抵抗到底的勇气,少量匪徒还朝这边投掷些手榴弹,造成不大不小的伤亡。   只是看到十七师的步兵们端着步枪吼叫着冲了上来,这些土匪立即崩溃了,白刃相击是定边军在漠北时期的老战法,只是后来装备更新之后,白刃相击的局面也少了许多,而编进来的四川兵,能拼手榴弹,却没有肉搏战的勇气,前段时间丁宁出击大获全胜,因此柳镜晓也重新捡这套战法,临阵磨枪,加练了几天,果生奇效。   实际端着步枪向前冲的四川兵还是心中无数,只敢跟着老兵的屁股向前冲,一见到还没开始肉搏,土匪们就撒开脚跑路了,胆子也立即壮了,也敢端着刺刀吓唬人家。   不过第三线的崩溃没有那么快,两个营分别突破两冀,但其余阵地的匪徒并没有逃跑的意思,扔手榴弹,而匪军的炮兵阵地就在不远处,不过是六七十米的距离,甚至在步枪的射程之内,因此匪军的抵抗也特别激烈。   这时候,老洋人终于成功地命令第四线出击,一时间陷身于三重包围之中,到处都是乱飞的弹丸,胡博营早有准备,占据好有利地形和匪军对射,别看匪军兵多,可在胡博的算计下,能投入的兵力并不多,大批的匪众大声喊叫道,就是因为道路拥护,在那里干着急,加上射击的技术上的差异,匪军的伤亡特别大,他就在那里偷笑。   相对而言,李何一率领的司马勘营就伤亡大得了,一打下第三线阵地,没有巩固,李何一就下令继续向前冲击,结果后方被敌军隔断,到处都是优势兵力,密集的弹雨造成巨大的伤亡,不时都有士兵扑通一声倒在地下,嘴里还发出掺叫声。   李何一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道怎么才好,他就想着原地组织防御,这时候司马勘大声叫道:“团长!向前打,白刃战!师长是不会不管我们!”   李何一就只能听从司马勘的意见,也不管面前的弹雨,带着部队就向前冲,很快就冲到匪军炮兵阵地。   匪军也一看到端着刺刀的敌军冲到,护卫的匪队马上逃个精光,炮手也纷纷跑路,只是这下子是捅了马蜂窝了,几乎所有的压力都朝向这边压过来。   土匪们经营起一个炮兵可不容易,都是一点一点地攒起来的,丢了可是肉痛到极点了,一看到这个,不要说是第四线第五线的敌军,就是第七线、第八线的匪军也冲上助战,司马勘当真是身处万军之中,苦战不得。   李何一也拼了老命,他就和压过来的匪徒对攻,他发现肉搏战也是剂灵丹妙药,只要一进入肉搏战,土匪们立即崩溃,而且他很信心,因为他知道,这个营是柳镜晓的嫡系,柳镜晓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来救他。   他想的没错,两个营都顶不住,何况是两个团的主力,经过短暂的对攻,柳镜晓投入的主力战果辉煌,而且匪军是全线崩溃。   没办法,土匪不能和正规军比,一败下来就是兵败如山倒,虽然人数上占着优势,可是无法发挥数量上的优势,这时候土匪们的想法就是:“快跑!快跑!跑不快怎么办?有了,只要比他们跑得快就行了,他们被官军抓去了不关我的事情!”   一见到土匪们都开始行三十六之首,丁宁放下望远镜,挥动着马刀,大声叫道:“追击!”   副团长方初明也在一边加油助劲,他一边催动战马,一边说道:“弟兄们,这次我们立了大功……肯定是扩成四个连的编制,好好干!升官的机会就在前面!”   方初明在柳镜晓任营长时候,就已经是他手下的排长,资格很老,只是因为表现不佳,才被丁宁这个外来人抢了团长的位置,心里很是不舒服。   不过这几仗下来,方初明反而佩服起丁宁,别看人家是个女人,可指挥起骑兵就是比自己强,天生是个骑兵将领的料!   既然服气了,方初明就转变观念了,丁宁是丁重的义女,而当年提拔柳镜晓的就是丁重,柳镜晓对这位老前辈很器重,而现在丁重又即将入省担任省长,这丁宁的前途不可估量,与其和她做对,不与巴结巴结人家,以后丁小姐吃肉,自己也能弄汤喝喝。   因此他现在反而成了丁宁的班底之一,别看他滑头,可是办起事情还真有一套,这战场动员的一套,就是丁宁办不到的。   有了骑兵,追击就好办事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这一战是毙伤无算,俘获无算,光俘虏就抓了两万多人,抓获的土匪大头目足有四五十人之多。   这鲁南的匪乱可以说是平定了大半,说来说去,柳镜晓还要多亏老洋人这个恩人,如果不是老洋人把这么多土匪集结起来,和柳镜晓打起对攻来,真让柳镜晓一个师去追剿山沟里的土匪,还不知道要打到哪个猴年马月了。 第四十三章 二次援湘   所以柳镜晓对于老洋人也是知恩图报,开了个最高的赏格——擒获匪首老洋人者,赏大洋三千,死活不论!   既然柳镜晓这么情深意切,老洋人也只能狂奔乱窜,现在打开县城集镇的想法是烟销云散了,他只是想收容好部队,然后再东山再起。   可是柳镜晓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他早有准备,在决战之前就把部队分散到各县,一个县城少则放个连队,多个放上一个营,看起来是处于匪部的汪洋大海之中,只是前段时间土匪都集中到临沂去了,没机会对付县城里的孤立小部队,因此,各个部队很快就站住了脚跟。   继而完成从点到线,最终已终完成在面上的控制,当土匪们返回老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老窝附近到处都是围剿的官军。   即使是最胆小的寨子也拒绝自己的队伍入内,刚开始攻打山寨,围剿的官军已经围了过来,一路上没吃没喝,得不到半会休息,这种情况就是超人都受不了,何况这些匪军,一时间拖枪单干的人很多。   别看十七师分散布置,能使用的兵力不大,可是干部们很善于利用资源,打头阵的是剿匪纵队加上县里的保安队,一次出动往往有千把人,再上电报联络,一开枪就是几县联合会剿,土匪哪是对手。   头几天还能维持个千把人以上的活动,可是官军的追捕厉害着,很快二三百人都不能活动,就是平时见了银子就放水的保安队也死命大叫:“投降吧!留你们一条生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说换了四个县长,可是各个县长都赏恋眼前的位置,想着柳镜晓的年终奖金,这怎么办?自然要给柳师长一个好印象,现在围剿土匪当真是六亲不认。   柳镜晓挑了几十个罪大恶极的土匪,在临沂城下削去了脑袋,然后将人头挑到城头,这个事情他可不敢让小尼姑,否则必定会哭哭啼啼个不停。   可是乱世用重典,这也是不得已,柳镜晓既开先例,各县都挑了几十号罪大恶极的土匪枪决,然后将人头置于交通要道。   这给匪众极大的震慑,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回报虽然不错,但是风险高,而且还没有社会福利,很多土匪干脆直接交枪向官军投降,毕竟头上这颗脑袋,自己还要靠他吃饭。   柳镜晓又放出风声去,说是这几天交枪投降的从宽处理,接下去就是从重处罚,土匪投降者甚多,就是大匪首老洋人也带着几十号人向柳镜晓投降。   只有匪首黄羊仍是躲在山上,带着百八十号弟兄衣食无着,整天逃避着官军的搜捕。现在他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那地方交通方便,天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官军,就是不来官军,自卫军打枪自己也吃不消,只能往偏僻的山头上钻,就是这样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   柳镜晓听说老洋人投降,就下令把他的部下分别关押,由部队押着老洋人到处喊话,说是:“东学不成,西学不就,留洋之后还敢率部叛乱,本应处斩,现下将人头暂且寄于项上,看后效如何!”   既然与自己的吃饭家伙有关系,老洋人在几个士兵的严密看押,只能整天喊破喉咙大叫道:“弟兄们!我是老洋人啊!李道啊……快下山来吧!这行当是不能再干!”   只是效果不佳,喊了两天,只有小猫三两只下山投降,看押士兵调侃老洋人说道:“这样下去,你的脑袋看来不保了……”   老洋人就动了逃跑的念头,可是官军对他这条大鱼看押得紧,哪找得到逃跑的机会,这一次傍晚他又大声叫道:“弟兄们……快下山来吧,保证你们有饭吃!”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条有人有气无力地问道:“真有饭吃……”   还没等到老洋人回答,接着几十个匪徒强撑着跳出来,朝这边以最高速跑来,只是那速度实在太慢了,等近了身才看清楚,原来是另一个大土匪头子黄羊率领的一队土匪,个个披发散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衣服已经全变成碎片,黄羊走在最后面,大声说道:“有饭吃……那太好了……奶奶的,我真笨啊……居然抱着金砖上门,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金子有很多好处,可是唯独是不能拿来吃的……”   这队饿了五六天的土匪实际再在山上呆上一天,不能战斗,基本就能被上帝提前解决了,事实上在后继的搜山行动中,确实有抱着金砖饿死的土匪,就这样,不到一个月,困扰鲁南数十年的匪乱,就在柳镜晓手里基本平定。   这次剿匪的军事开支很大,还好柳镜晓的家底丰厚,对地方摊派很少。   久经战乱之后,人心思定,柳镜晓也是有继续做鲁南王的打算,所以他颇之节制,仍是老办法,今年只收正税,免去杂税杂捐,民负比起张克时期可以低得多了。   鲁南匪乱之所以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归根到底,还是官逼民反,所以柳镜晓的政策很宽和,不兴土木,就连水利工程也不略作修理,不求有大功,只求无大过,深得黄老之术的真传。   就连俘虏的土匪,只要能找到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做保,柳镜晓也是放回家由乡里邻里监督改造,不过柳镜晓可是定下了规矩,如果在乡里惹出什么祸端,除由保人负责外,还要从重处罚,放回家去的土匪都是老老实实,唯恐惹上什么祸事。   只留学下几百号匪首和千把匪行深重,又不够处死的土匪在那里大办学习班,说是学习,实际就是当廉价劳动力来使,有什么苦活累活全交给他们,柳镜晓只管一点:饭管饱就行。   不过柳镜晓平定鲁南虽是一桩大事,可比起另一桩事来说,那是星光比之明月,逊色得太多了。   这件事就是曹明和陈云杰联名通电,接任了湖南正副查办使的职务。   查办?到底查办什么?现在傅督已经当了逃督军,北方虽然口口声声要“援湘”,但全是嘴皮上说说而已,当真要出兵,那大家谁都不干,就连张克都赖在河南不走了。   别人不说,看看严东海就知道了,晋军车震混成旅到湖南免费旅游,顺便做了趟辎重兵,帮湘军武装了一个混成旅,最后客气得连程仪都没要,差一点就讨饭回山西。   山西素来是个长期平安无事的省份,这次“大将南征胆气豪,交枪没有打收条”倒是惹了祸事,陕西靖国军郭二麻子一见到有机可趁,就率部杀入山西,一时间人心浮动,就连严东海在太原都坐不住了。   还好车震率部刚好从湖北赶了回来,本来段总理是想挽留他继续南征,可是车震觉得再跳到湖南这个火坑,说不准还会再做一次湘军的辎重兵,就带着部队回晋。   晋军善于守而不善于攻,又已是多年未经战事,而郭二麻子的陕西靖国军虽然是南方委任的义军,可军纪确实不佳,说难听点就是比匪军还要恶劣的部队,不过这个郭坚却是将才,统兵很有一套,入晋以来,不仅到处劫掠狠捞了一把,而且连败晋军,大有引陕军入晋的态势。   还好车震赶了回来,用太原兵工厂的武器重新武装起来就赶上前线,他一听郭二麻子就气炸了肚子,当年陕西驱逐陆铭章,迫使他离陕入晋,闹得最厉害的人就是这个郭二麻子,今天你竟敢率兵犯晋。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双方打起了对攻,别看车震全旅在湖南一枪不发被湘军缴械,可真正守起故土,那是打得有板有胆,双方恶战十余日,互有胜败。   只是互有胜败,这郭二麻子就居于下风,他的部队远道而来,后援不继,眼见形势不利,便打了个进攻,然后带部队撒腿就跑,只是车震也已经算到这一点,一路追杀到陕晋边境。   只是各位督军有这样的教训,哪有胆子再南下,就是口口声声说是要出多少部队的奉军,也是嘴上应付着,实际连一兵一卒都没出,毕竟第八师和二十师这样的部队都败下来了,大家都没有底气,就看着第三师的动静。   而曹明和陈云杰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部队困顿于鄂南这个小地盘,收的赋税尚不足军饷开支,每个月都要亏空十几万元,还好直系所据的保定大名地区素为北中国的精华所在,这点钱曹明还是出得起。   想北归保大,段铁民决不答应,直军一撤,那南军就可以南捣武汉会师长江,加上柳镜晓的十七师又移防山东,这直系就犹豫于南北之间。   投降南方继而北伐,这主意胜算蛮大,只是一出兵,处于鄂系包围圈内的保大两地立即失守,以鄂南而易保大,这是天底下最最不划算的事情,再说了,现在坐在总统位置毕竟是自己直系的冯黎,再怎么说,也要给老前辈一个面子。 第四十四章 大错铸成   不过但凡卖身,必定要走一步再退一步,嘴里直说“奴家是卖艺不身的”,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所以直鄂双方的谈判一直没谈成,曹明和陈云杰也几次打电报要求“请假”、“辞职”,而最终的条件,柳镜晓因为有王斌城身这样一个身在直系大本营的大哥,总算是弄清楚双方协定的一点内幕。   实际段铁民开的价码可以说是既不高既不低,他许的厚利除了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副总统的位置交给曹明。共和以来,副总统这个位置是个即不就高又不就低的职务,虽然低于总统、总理,但是总统遇到不能行使职务之时,必定由副总统接任。   而且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就是副总统可以不到京到职,而以副总统兼任督军之职在自己的防区内快活,当年冯黎上任之前,也想以大总统之职遥领苏督,未果之后又想首都迁到南京来,最后还是无果而终,只能到北京上任。   共和以来号称是“民主选举”,所以这副总统的职务只是空许诺,要等曹明在湖南立一个大功才而选举他为副总统,不过现在的国会是由段党把持着,正所谓“安福国会”,而安福国会的主心骨正是徐又铮,到时候段铁民发句话,议员们还不都圈了曹明的大名。   但是副总统遥领督军(实则是曹明以巡阅使、督军的职务兼任副总统),自然会在首都形成一个政治中心,这素来是段铁民和冯黎所不喜的,所以段铁民是咬咬牙才接受了下来,他最终是对府方作了很大让步,在他的眼里,这完全是无原则地迁就府方。   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府方长期以来要求的徐又铮去职问题,段是个很苦的人,他离不了他的主心骨徐又铮,他当总理一天,就想要徐又铮当他的院秘书长。   可是总统最反感的就是这个徐又铮,双方的斗争可以说是水深火热有你无我,为了南征大业,段总理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徐又铮拿了辞呈去总统府请总统盖印,冯黎素来是个决心最容易动摇的人,一见到徐又铮的面又有些后悔,似乎怕以后缺个吵架的人,说了又铮许多说话,一再表示挽留。   徐又铮却是去意已决,最后冯请他作总统府归总,徐也没有答应。这是因为段对他的去向早有安排,柔然边务不是屡屡告急(这出于段总理之口,似乎决不能有错),那好办,又铮有一个西北边防军的名义吗?让他专司筹备西北边防军好了!   事后才知道这是段铁民的一招妙旗,段铁民觉得自己虽然是鄂系的首脑,却没有一支绝对服从自己的部队,虽为诸候之长,可是手里没把快剑,大家都是听宣不听调,看自己的好戏,真正派上用场也就是那五六个师而已。   这次南征,属于鄂系的第八师和二十师受创奇重,现在段铁民只有把手里的另一只雄师第二十三师调往南方,这个苏寒秋的二十二师历史上就是鄂军的骨干部队,前身为徐定铮出征塞外的新七旅,战斗力也是排得上号的。   另外一点比较有利的是,这个二十三师历史曾长驻湖南,算是湘军的一支传承,现下部队里湘人甚多,对于湖南必有益助。   可是常常一国总理,执鄂系首脑的最高首脑,费尽心思才拼凑出这几个服从命令的师,最后还要靠直军进行“援湘”之役(虽有南征之实,可北方绝不承认只是“援湘”,大有宣而不战的意思)。这传出去段总理不好意思见人,既然如此,段铁民就想到筹建新军上面。   西北边防军初定筹备编练一个教导团,以后再行扩充,只要扩成几个能打能拼的师,加上现在的部队,到时候这南北纵横,完成统一大业,自可流芳百世。   他估计着,以西北边防军的规模可以编成六个师,每师编两旅四团,又炮兵团一,骑兵团一,辎重工兵各一营,指挥官尽量找陆大毕业的高材生,军官骨干则全用保定生,而且他想练的一支部队,不是一支私军,而是打着“保家卫国”旗号的“国军”,当然了,这个“国家”代表就是我们任劳任怨的段总理了。   因为对于这个西北边防军极度重视,非得找一员大将亲自坐镇不可。他手下最最得力的大将,也就是这个徐又铮。   对于参战军的待遇和装备,段铁民也是尽量照顾,别的不说,每师炮兵团皆辖三营五十四门重炮,军饷待遇一切从优,徐又铮想有信心将这支部队训练成一支共和历史上最精锐的部队。   只是要训练这样一支部队,经费就很困难了,段总理虽然有争权之名,可是在廉洁这一点上,绝对百分百合格的。他家中困顿,虽不至衣食无着,可是也是十分简朴,非到最困难之时,他才肯亲自到北平各银行借个千儿八百块临时周转一车,事后连同利息一分不少地交还银行。   对于家人,段总理要求还相当严格,段总理的几位公子小姐一不从政,二不从商,在民间颇有好评,而且每每有人送礼到段府,这位权高一时的段总理虽然收下,可是只挑出价格最低廉的一两件收下,表示心意已到,然后将其余物件一律送还,事后亦以同价物品回馈,若真是推辞不下,他就说道:“老哥,你这不是让揭不开锅吗?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千里送鹅毛,你这份情意,铁民心领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贪不占的人物,在权力欲上是重得出奇,为了府院之争,他可以在总统府内和冯黎整整半个小时都一句话不说,两个人沉着脸在那里生闷气。   权力,是个最腐蚀人的东西,现在段铁民为了自己一已私念,就起编练西北边防军的念头。   可是虽有这个计划,还缺一件最关健的物事,这件物事下天入地,神通无限,而段铁民偏偏最缺钱。   各省都有自行扣留解京款项的爱好,这个说“经济困难”,那个“防务要紧”,总而言之,能少交就少交,反正中国人有一种法不责众的概念,这么多省一起对抗中央,看你们一个总理一个总统怎么办!   总算看在鄂系总理和直系总统的份上,正常年景一年解京的款项除去开支也就是亏空个几百万元的样子,可是编练这样一支新军没有几千万元是万万不成。   这购置军火、装备都要流水般地往外花钱,可段总理能真正控制住的税源就是崇文门税局,这可是一笔大收入,一月可收入二三十万元之多,张家口的税款也是能牢牢控制的,至于其它收入,关、盐两税大多抵押给了海上商人,做为公债的发行担保,统税方面地方截留甚多,可是编练六师部队,别的一切不说,不一个月军饷就要百万元之巨了。   最后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倒是前任的府秘书长丁权洤给段总理解了急,原来驻阿尔比昂大使来急电报告说,阿尔比昂因为与卡佩之役的关系,如果中国方面派兵参战,愿与各国联合借款华币八千万。   丁权洤一再劝说段铁民借机编练新军到西洋参加卡佩之役,他参谋了一下,以西北边防军的规模,编练成军不过四千万上下,再加上阿洋比昂为了拉我国对卡佩参战,许以厚利,尚得利两三千万元,有这笔钱可以修钢厂两个,并补助地方修铁路数条……   丁权洤很有经济头脑,他一一道来这钱当如何花,他的钢厂一个预定修于浦口,另一个则修于奉天……段铁民很是夸赞了一番,最后决定向各国联合借款。   丁权洤以为这事情已经成功,但在家呆了几天却没听到回音,便到总理府询问,一到国务院,就见到新任的院秘书长欧阳欣,欧阳欣一见到丁权洤就拉着他的手大叫:“权洤,这事非得你来不可……别人劝不动总理啊!”   丁权洤吃了一惊,问道:“何事?”   欧阳欣说道:“总理要向烈风人借款五千万,以编练西北边防军的名义准备南征……”   丁权洤震惊地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大声叫道:“怎么回事!总理不是答应借阿尔比昂的款子吗?”   欧阳欣才把这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原来丁权洤走后的第二天,烈风人也来劝说段铁民向他们借款编练一支参战军到西洋卡佩参战,可是烈风人财务有限,只能借款五千万元,而且要以中央关税作为担保,利息亦较阿尔比昂的款子为高。   所以纵使烈风公使吹得天花乱坠,段铁民也是打马虎眼,可是最后烈风公使的话却令他动容:“贵国常说:非安内无非攘外,贵国南征大业未成,恐怕没有多大力量出征,所以我国的借款有一点妙用,阿尔比昂的款子编练新军是一定要出兵西洋,我国款子编练的新军,一切都由段总理作主。”   这当真是切中段铁民的要害,他如同中了迷魂药一般,又在徐又铮的鼓动之下,就决定向烈风借款五千万元,以筹备西北边防军和参战军。   丁权洤听说这事,那真是悲愤莫名,也不理欧阳欣,快步跑进签字室,只见文件的墨迹未干,段铁民和徐又铮哈哈大笑,而矮小的烈风公使也是带着笑脸,只是面光深沉,不过藏了多少阴谋。   再细看段徐两人,全是踌躇满志的样子,又带几分激动,看起来是中了烈风人的迷魂阵,见此情形,丁权洤知道再呆无益,又气又恨,转身就走,他暗自想着:“这当真是集九州之铁铸此大错……中国将有大祸啊!” 第四十五章 笑剧连篇   智者眼中的祸患,一开始总是无踪可觅,现在北京城内仍是一片歌舞升平之象,则段铁民似乎有振臂一呼就能号令天下英雄的气势,一听说有第三师在前开路,那些平时嘴里只是“唔……唔……”,段总理千求万求,仍是不肯说一句实在话的督军们纷纷主动派兵,竟云集了五路大军,就连一年前刚刚和鄂系发生鄂奉战争的奉军也正式派出三个混成旅,与驻陕奉军一部会合开往南方。   毕竟直军能打硬仗的名声在外,大家跟在直军屁股后面捡便宜就是,争功的时候,第三师只要有口汤喝,自己就要一定吃肉,这叫作“成败不在于战场”,只有山西一省,因为车震旅的教训,立下了宁可困守山西,也决不派兵南征的意愿,毕竟就是打下江山,这地盘离山西十万八千里,还不是人家嘴里的一块肥肉。   一看到群雄一致拥戴,除了南方似乎有几声微弱的抗议(实际南方痛骂段铁民的电文多达数百封之多),大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之意,段铁民是踌躇满志,他心里已经盘算南征之后改一省为数道,削弱地方权力,将权力集中到中央的计划,当然了,这中央就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中央。   而签订烈风人的借款之后,段铁民又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上年度的欠积关余、盐余一次性拔付给北京政府,而数量较期待数更高得多。   须知政府虽发行有无担保公债,但由于北政府信誉不高,无担保公债发行往往只能打两三折还卖不出去,只有有担保物的公债才能卖得快,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公债之担保物,一般取中央政府控制的关、盐两税,有时候亦以铁路收入作为抵押,只是担保之后,这控制权就不在中央政府之手,而在于海上商人之手,慢慢地关、盐两个税务司被海上商人把持。   后来海上商人屡屡扣留中央应得的关盐两税,中央十分不满,屡有收回实行税收自主之意,只是怕扯破了脸皮,以后在海上借不到钱,海上商人见中央政府来势汹汹,也恐来个两败俱伤之局。几经调和之后,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这作为担保物的关盐两税交由金陵徐震管理,这小胖子徐震的公债担保使就是这么来的。   每年的关、盐两税首先要偿付公债,然后将余款拔付给北政府,俗称“关余”、“盐余”是也,别看中央政府看起来威风八面,还离不开这一笔千把万的收入。而去年的“盐余”因为淮盐受到川盐的冲击而减收百余万元之多,而“关余”方面则因阿尔比昂和卡佩开战的缘故,进口大增,增加了三百万元之多,而且徐担保使整理旧债大有成效,少支出四百万元,结果一算下来,今年的关余、盐余统共达二千二百万元之多。   钱,是万能的!有了这笔返还的款子,段铁民的手头一时间宽裕了很多,围着他点头哈腰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段铁民也不知节制,但凡是南征部队一律拔发开拔费,战时经费另计,据说只有奉军例外,因为奉军早有无偿出兵南征的诺言。   有钱就好办事,别看张克缩在河南那么多时日,一听说第三师变了风头,而段总理又拿到一大笔钱,一不要开拔费,二不要命令,发了一通“吊民伐罪……张克无德无才,愿为南征先锋……”   当即在京汉路上拦截下几节列车,就把自己的部队塞了上去,直冲湖南,这行动速度之快,实在让后来人汗颜啊。   到了湖北,他又是主动打先锋,第二天就上报“我军大破湘军,克复蒲沂”云云,一时间让段总理夸赞个不停,将张克许为赵云再世张飞复生,可湘军方面就不乐意了,他们通电:“我军无一兵入鄂境……何有北军收复蒲沂之说?”   大伙儿这才回过来味来,敢情这蒲沂还是湖北的地盘啊!湘军援鄂不成,伤亡将士数万未得寸土反而把岳州丢了,没听说蒲沂什么时候失陷在湘军手里啊!   再仔细一想,现在直军占据鄂南,蒲沂应当是第三师的地盘才成,怎么援湘援湘,难道是北军内部打起了内战,张克这时候发了一通电文解了大伙儿的疑惑:“友军移防之后,湘贼勾结王子春余部占据蒲沂,我军见机败贼数千克复蒲沂……”   在海上做富家翁的王子春见到这个事情牵涉到自己,赶紧表白“子春不问世事,与旧部从无来往,此事与我无任何关系……”,湘军更是表白:“吾人忠于湘鄂和平协定,如今只有北军破坏之事实,而无湘人侵鄂之蛛迹……”   这可奇怪了,大伙儿都不认账,张克攻击的都是哪方面的部队啊?只是知道张我帅是将蒲沂作为敌城处置,新编第二师在蒲沂城内胡作非为,为害颇烈,事后亦有声明辩白:“克部军纪严明,惟有宵小趁机扰乱地方,地方受害不轻……幸克派兵弹压,蒲沂现已政通人和……”   原来是宵小扰乱地方,地方受害不轻啊……只是很快就有自称“蒲沂民众代表”分别到省城和北京控诉张克趁友军换防之机,抢占蒲沂空城,事后更是纵军扰害地方,奸淫劫掠无恶不作,“虽夏桀之荒淫,商纣之暴虐,不及其万一也……诚受百年未遇之惨祸,蒲沂民众,皆为炎黄民众……望诸公为蒲沂民众求一公众也……”   这决无可能!这就和鲁南报纸上那些攻击张克匪军如何暴虐的报道一样,全是虚构的,没有一丝真实的可能,我们的张我帅素来是爱兵如子,怎么会做出这么人道的事情!   这些人在武汉还得到一些欣尉的话,只是吴督实在太软弱,他只求张克的部队早日离境,而北京城内则是四处碰壁,求见总统,冯大总统还是那句老话:“现在是责任内阁制,你们找总理去!”至于段铁民的脸面更难看,没等代表们将话说完,他就板着脸说道:“绝无此事!”   当然了,这张克的部队的战斗力,一天功夫就能下“数万贼军雄兵据守”的蒲沂城,正式的战斗还是不要拿出这种部队参战为好,否则把湘军给吓倒怎么办,所以真正派上用场第三师和直军的几个混成旅。   世上事,多毁于犹豫不决,湘军本是勇悍之军,又有两广雄兵在后呼应,却顿兵于岳州城下湘鄂边境,如果趁第八师和二十师新败之时,一鼓作气直攻鄂省,居于鄂南的直军必不肯死战到底,到时候会师武汉,饮马长江,登高一呼,西南各省必然群相呼应。   可湖南方面却陷入和两广的争斗之中,所谓的大广东主义、大广西主义都是一路货色,说白了就是想把湖南视作他们自己的殖民地,外战未息,内斗先起,那位高高在上的莫联帅,虽然名义上仍是西南联军的总司令,可是实际上却被湘军联合桂空架空了,别人说军令不出于省城,可是这位莫联帅的命令,就连他的联帅府都未必有效。   而前方仍然是老问题,湖南穷困养不起这么多兵,只能发行毫无信誉的军用券,将士们军饷无继,衣着无着,又顿兵城下,士气自然低落,而使用军用券强行征集物资,又对于军民关系大有影响。   对于这种情况,湖南内部有很多健谈之士各抒己见,可吵来吵去,就是没有一个结果,有一学者谈及湖南,称之“三多”,即“兵多”、“纸币多”、“伟人多”,确属金玉良言。   待第三师来个横腰一击,湘军自然是抵敌不住,前次援鄂之役,集全省之力尚不能克敌制胜,先是与柳镜晓恶战于羊楼司,后则大败于汀泗,全军几乎溃不成军,对第三师早有些俱意。   一见到第三师打了过来,自然是全军溃退的局面,湘军一路败退,至于莫联帅统领的西南联军,一看到这种情形,就缺乏为湘省决一死战的信心,不过北军攻过来,就以“省内防务要紧,回省调整”为名,抢在湘军之前抢了,这样一来,更加影响了湘军的士气,没几日就连长沙也丢了。   天下多锦上添花之徒,少雪中送炭之辈,于是浩浩荡荡的五路大军横扫湘省,这八面威风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湘人无不恨段铁民和张克两人至死,虽杀父夺妻,亦难抵这无尽恨意。   在大军开进过程中,张克自称“民众莫不箪食壶浆,翘首以待王师”,当然了,大军过境,难免有扰民之处,妇女者自挂东南枝有之,举身赴清池有之,某地张克军驻军三月,事后在井中发现女尸数以百计,至于体健男儿,亦受尽苦楚,或被强虏为军夫,背负重物行数百里夜,日夜不得一歇,或稍有反抗,即身首两处,湘风素来强悍,此时竟有对面相见而不敢语者,此中真相可见其一。   而张克率部往湘东追击,结果追得太急了,湘军打了两阵步枪还击,张克军就赶紧退过江去,撤退中自相践踏死伤很多,还把直军的侧翼给暴露出来,气得曹明大叫“张克部平时号称两万,临阵不见一人!”   不过这时候曹明也算是心满意足,直军这一路可以说是势如破竹,攻长沙直趋衡阳,湖南可以坐收已手,立了这样一个大功劳,冯大总统和段总理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发电表彰,眼见着副总统的位置即将到手。   湖南战事发展顺利,柳镜晓也不得不重作考虑,不过想来想去,柳镜晓还是那句话:按既定方针办。   别的不说,眼下段总理的红人张克张我帅,鲁南报纸对他的控诉可以说是接连不绝,这件事没有柳镜晓点头,是决不可能达到如此大的规模。   非但如此,他从土匪中找了几个头目到处控诉他们与张克的勾结,是如何官匪一家,以便彻底排队张克的影响,其中一个就是自称“黄狮”的黄羊,打仗不行,在作思想工作这方面可以说是个奇才,专讲什么忆苦思甜运动,控诉张克,他一上场就抹了一把眼泪着,然后泣不成声地说道:“说到张克在的时候,我们土匪都实在太苦了……”   这造就,丝毫不象那个抱着金砖不能当饭吃的土匪头子:“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叫黄狮的那个人……对,对,我叫筱栋!杨家沟村的,我们那个时候真苦啊……都是没办法,饿到没办法了才去当土匪头子……”   “可是……我都说不下去……(趁机又抹了一把眼泪)张克实在太坏了……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听从他的指挥……”   柳镜晓在台下看着黄羊的精彩表演,不由感叹这家伙确实干回本行了,据说某个时候曾经有过所谓“政委的大能”的说法,这家伙确实是做政委的材料,当然最后要显现一下柳镜晓的不世英才:“幸亏来了柳将军,就象是拔开了乌云见到了太阳,解放了我们土匪,让我们土匪也能有饭吃……”   当真是情真意切,感动下面的小姑娘是用掉一块又一块手帕,泪湿了衣襟,顺便让柳镜晓得了个大便宜,当天收到了无数情书,开头都是:“敬爱的柳镜晓将军……”   不过柳镜晓只是偷偷见了两个姑娘,当明白信上自称“容胜昭君,貌比西子”的玉人是如何的美貌,立即打了退堂鼓,回家抱自己老婆去了。   柳镜晓是黄老之术的痴迷者,他现在只求能多抱抱夫人,顺便能让鲁南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这可以算是他的既定政策,只是现在就有人跳出来反对这个政策。 第四十六章 直鄂冷战   可是柳镜晓却又不能惩处对方,他直接苦着脸说道:“王老哥,这事情我不能办……你直接找财政科办一办吧!他们管钱,这财政支出由他们说了算!”   王烈当即就笑道:“师长……没有您点头,财政科恐怕是批不出钱来了……”   柳镜晓似乎是想了很久,最后叫苦道:“可是这财政也确实紧张了些……大家能吃饱饭就算是不错了,哪来这么多的余钱啊……所以现在财政科不点头,我不好批条子啊!”   对于鲁南地方财政的窘况,王烈也是清清楚楚,现在柳镜晓免了很多杂捐杂税,岁入一下子就少了大半,而且以前王烈对各县搜刮,县里没有多少钱,而柳镜晓上任之后,把相当一部分赋税都留给了省里,再加上十七师和两个保安纵队都是按实发饷,两个由剿匪纵队改编来的保安纵队倒好办,一个纵队每月只发两万块,其余由各县补给,可是十七师就是大头了,一个月军饷开支十三四万元,这财政相当吃紧,每个月都要亏空三万元,幸亏部队还有少许公积金,这日子总算是维持下去。   可是王烈仍然反对柳镜晓的意见:“师长,这钱是应当花的……我保证把这一块钱都把两块钱来花!”   柳镜晓仍是那句话:“你这一万两千块,实在太多了些,你一个县倒好办,我挪一挪挤一挤,总能弄个万把块出来,可是这鲁南十几个县,按一个县一万两千块,这统共加起都有二十万元……你从哪弄这么钱啊……”   王烈也只诉苦道:“师长,现下是百废待兴,投一块钱,就有十块钱的效益啊……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到这么困难,还真想您给我批个五万元,把全县重新建设一番……再说了,这是沈副科长叫我来找您的!”   柳镜晓一听是沈纤巧让王烈来找他,一下子就呆了,问道:“纤巧怎么说?”   现在既然占了鲁南这个地盘,柳镜晓也就设了一个鲁南镇守使署,虽然一些机构还是从十七师的司令部抽调骨干组建的,可是这镇守使署的人马还是鲁南地方人士为主,这一方面是安抚地方人士,另一方面也是搞分而制之的战术。   柳镜晓对分而制之的战术很有一套研究,现在的两个保安纵队就是鲁南的地方部队,分驻各县,虽然说是以十七师抽调骨干组建,可和十七师的老部队不完全算是一个老系统,而抽调出去的骨干,也以鲁南良家子弟补充,以加强部队的地方特色。   至于镇守使署更是用了分而制之的战术,确实没错,镇守使署最关健的一个位置,财政科长是鲁南人,可谁都知道,真正作主的还是柳镜晓的那位夫人,名义上的副科长沈纤巧沈女士,没有沈副科长签字,就是财政科通过了,柳师长还不能通过,这不是白忙吗?   柳镜晓把沈纤巧安排到财政科也是一套打算的,他知道沈纤巧善于理财,当初交给她的钱财,这段下来增殖了一半,而打仗最关健的就是一个钱字,如果战时筹不到军饷,这战不打就先败了一半,所以非得派一个最亲信的人过去不可。   因此柳镜晓一听王烈是沈纤巧让他来找自己,立即改口,王烈说道:“沈副科长说,这款子我是应当批的,可是我批不下来,因为我只有批三千块的权限,再多的话,你就得找镜晓解决了。”   柳镜晓一听这话,点点头,这是他和沈纤巧的约定,当即问道:“那你那边真需要一万二千元才成?”   说着,不由瞄了一眼王烈,忽然有了大发现,王烈的脚上居然穿了双草鞋,立即又问道:“王烈,你怎么穿起草鞋来了?不象话,我们一个县长怎么能穿草鞋啊!”   王烈是个实在人,这时候就对柳镜晓说了实话:“师长,这段时间,您交待的话我一句也没忘,莒县的上上下下都是跑了一遍,太费鞋了,还是草鞋最好!说真的,现在这几项工程是非动工不可,等到洪峰一来,就怎么也迟了!我也是千方百计给师里省钱,这上上下下,总共需要的款子不下十万元,我动员老百姓自己出工出料,又想办法从县财政筹集了一点钱!只是眼下这关景,实在筹不出太多钱啊!”   柳镜晓听了很是激动,说道:“好!好!好!这才象是我们老定边军的干部!”   王烈这个人,柳镜晓觉得太老实些,不是特别适合于领兵,所以柳镜晓把他放到莒县当县长,颇有些让他休养几天的想法,没想到这王烈虽有没有雷厉风行的魄力,但干起事实实在在,柳镜晓这一着是用对人了,不过他不忘问上一句:“匪乱初定,动用这些多民工民夫……民间是不是会有怨言?”   王烈答道:“兴修水利,这是利民利国的大事,修整道路,也与民众切切相关……绝不会于任何怨言在内!”   柳镜晓想了又想,最后拍板:“成!一万二千块太多了,这样吧,扣去零头,我批个九千块的条子,你找纤巧拿钱去吧!对了,施工的时候万万不能偷工减料!”   说实话,柳镜晓手里还有不少钱,当初从川鄂两军弄来的小金库,最多时总数不下三百万之世,虽然这段时间因为战事开支很多,现在沈纤巧和完颜玉琢的手里还有八十多万元,而柳镜晓自己掌握的款子大约一百五十万元,说穿了,敞开来花钱都没问题。   不过无论是沈纤巧还是柳镜晓,都是精打细算的人,虽然有这么多钱,可是今年如果花完了,明年怎么办?再说了,就是这么精打细算,张克留下个烂摊子,光负债就有近百万元,这账本上还是一片赤字,柳镜晓把自己私房钱拿填这个空子,自然是有几点掌声,可是事后谁记得柳镜晓的好处。   再加上休养民力的考虑,只有王烈这个兴修水利、道路的计划打动沈纤巧和柳镜晓,额外批了九千元的款子,不过柳镜晓估计得一点没错,一听到这个消息,各县的县长一致跑来见柳镜晓,要求镇守使署补助经费,结果柳镜晓说了句:“先别要钱!看看人家王县长是怎么干的,这九千块,就算是我对他政绩的奖赏!只要你把这九千块钱花到王烈那个程度。”   结果去打听了一番,县长们是个个折服,自己上任这么长时间,很多偏僻的地方都没走过,人家上任这段时间,就靠着几双草鞋就把全县给跑遍了,不过能让王烈占了上风?柳镜晓当初亲自许的诺,干得最好的一个县长,他亲自发两万大洋做为奖赏!   两万块啊!不是两千块,为了这两万块,拼了老命也要干出个政绩,于是一帮县长也竭尽全力扑在县政,最后柳镜晓见到这种情况很高兴,各县分别批了七八千不等。   所谓聚沙成塔就是这么来的,总共支出十几万元,加上财政上的赤字,沈纤巧和完颜玉琢那边的款子一下子减少到六十多万,结果柳镜晓就得从自己的小金库挪了五十万给沈纤巧。   这个钱字真是好东西,既可以让人折腰屈膝,又可以让人有人格尊严,偏偏京中的议员们就来个“我们是有尊严的”,让曹明老大不快。   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当初段铁民不是许了一个副总统的头衔吗?为了打下长沙的功劳,曹明事先是到处烧香拜佛,现在有这么一桩大功,他能不高兴,打爆竹,放鞭炮,到处还愿,还准备重塑了关帝庙,眼见着这副总统的位置马上到手,又新娶了房娇妻,可以说心中再畅快不过了。   段也不食言,立即召集议员召开副总统选举会,他心想议员大多是他安排的心腹,这选举自然就可以顺顺当当,没想到的是,选举会一开,议员们都纷纷高叫:“军人有服务之义务,议员有投票之自由……”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照样发号施令,我也照样自由选举,就是不投曹明的票,气得段铁民大叫:“南方奸党从中捣乱,以致选举会流产……”   南方议员从中捣乱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鄂奉双方占据着国会的多数议席,怎么会有流产的事情?原来问题出在了那曹明自己身上,这曹明不是新娶了房娇妻吗?这新夫人名叫凤喜,却不是良家妇女,是个门户中人,湖北武汉“天香楼”的头号红牌姑娘,据外面的说法是“英雄重美人,美人识英雄”,男情女愿,曹明帅和凤喜姑娘在武汉一见如故,心心相印,最后曹大帅就依韩世忠和梁红玉故事,最后新娶美妇。   当然了,这段韩世忠和梁红玉的故事翻版和原版大有不同,凤喜姑娘实在是慧眼识英雄,这曹明帅出身于小贩,只是略通文墨,为人粗俗不堪,长相虽然不能与唐僧的第二弟子相比,可是只是个凡身俗子,何况家有大妇,这凤喜姑娘慧眼如电,就挑中这样一位大英雄大人物。   不过外面传出来的风声是说,这完全是某个字眼的功效,曹明帅花了一万元雪白雪白的现大洋,才把凤喜姑娘娶进家门,而天香楼的嫖客们则纷纷自夸:“知道凤喜吗?就是那个曹明的新夫人,哼哼!不过挑了双老子的破鞋,我也睡过了,想当初……”   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精神胜利法,特别是这房事之间,更是绝不退于人后。只是这价格有了些问题,原来总统选举普通票五千,副总统普通票两千,这几乎就已经是定例了。   这一届的总统选举,就是因为张克捣乱,拼命反对冯黎,结果张克最反对的人议会偏要选他,结果普通票只卖一千大洋,算是大亏特亏了,到了选举副总统的时候,曹明觉得总统都只需要一千,副总统依例就是四百大洋,看在面子上,一票五百大洋好了。   议员们正对这价格极度不满,又听说曹明帅花了一万大洋娶了新妇,这能不烦火吗?于是某个议员带头大叫:“我们是人格的,我们是有尊严的,我们难道比窖子的婊子还要不值钱?”   不给足钱,这话就没商量,老子决不脱了衣服陪你睡觉,实际议员和妓女都是一路货色,收了钱之后都是出卖自己的尊严,只是某些议员的人格,恐怕还不如窖子里的婊子。   曹明的态度也很强硬,老子在前线流血流汗替你们打江山,还有让老子再出钱的道理吗?想要老子再拿钱,这决不可能!   结果总统选举会三次选举,最后一次的选票更是五花八门,选“凤喜”有之,选“五千元”有之,选“张克”有之,只有曹明只得了二十六票,全是全靠朋友帮忙的结果。   为了安抚曹明,段铁民特别给了“湘赣川鄂四省经略使”的职务,这个职务可以算是地方武人的最高峰了,除了张步云那个“东三省巡阅使兼柔然经略使”之外,再无第二个职务能及,再高的话,那就是前金的“天下招讨兵马大元帅”了。   就连他手下的爱将陈云杰,将军府也给了一个“云威将军”的头衔,这个“将军”与军衔不同,只是督军一级的人物才能授予,陈云杰以师长之职而获此殊荣,那是大有龙恩浩荡之意。   这又是他不满意的一件事情,他命令发布之前,居然不会知他一声,这明显是来拆他的台,陈云杰虽然得了这个头衔,也不满意。   现在直军一路顺风,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已经打下衡阳,就准备继续向南进发,徐又铮也来衡阳看望于他,两个人相谈甚欢,徐表示愿意为他的部队补充部分军饷,最后徐还作了一首小赋给他,这都是顺心的事情,可是徐把事情公布出去,结果曹明就觉得徐是来拆台的,当即来电询问,电文中大有指责之意,让他觉得徐又铮说一套作一套,实在不是个好人。   更要命的是,这次征湘之役,他立功最伟,可以为这湖南督军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自己也可过一过开府长沙的日子,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令人心寒意冷,这个湖南督军的位置居然被段铁民给了寸功未立的张克张我帅。   当院秘书长欧阳欣拿着公文进总统府盖印的时候,冯黎不冷不热,只说了一句:“以后的事情,都由你们院方说了算!” 第七卷 齐鲁风云 第一章 沂蒙有变   共和八十八年六月,山东临沂。   清晨一阵小雨之后,太阳又笼罩在大路上,反而有几分阴凉的感觉,借机驱散了暑气,似乎预示着今天出行会一路平安。   对于鲁南能这么快恢复元气,这完全出乎于柳镜晓的意料之外,他的政策是“不兴土木”,说白了就是学一学文景之治,积蓄实力扎好根基,现在鲁南却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堤坝、道路……甚至有人提出要大修佛庙道观,以谢上天之德,结果柳镜晓当即发作,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没钱!”   现在大家都埋怨柳镜晓的胆子太小,捂着钱袋就怕风险不敢投下去,现在这些工程款,只有民间自行筹资,再加上官方略作补助。   只是大家都不清楚,沈纤巧事先的预计是完全破产,她说一个年下来,赤字顶多十几万,现在花钱如流水,有时候一个月账本上就有了近十万的赤字,让柳镜晓好生心痛。   至于张克留下的乱摊子,沈纤巧玩了一手很巧妙的棋,这百来万的债务,沈纤巧先行进行整理,所谓“整理”,实际就是部分赖账,首先利息不能太高,不论高低年利一律三厘半,而且这三厘半利息要追溯到以往,如果年数太久,沈纤巧还要扣去几成,其次一切债务要削债两成,而且凭据不过硬的,或者是柳镜晓入鲁之后临时借的款子,她一律不予承认。   张克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很多借款都缺乏合法手续,这样一“整理”,这赤字就从一百万出头变成了六十万不到,不过对于这整理下来的债务,沈纤巧也是打定赖账的主意。   他学得是共和初年海上沈家的办法,从柳镜晓要来二十万公款成立了一个鲁南银行,然后把这负债全部转变为鲁南银行的股份,即“所谓债转股”是也,每年只需要付出红利,即无须还本,又无需付息,当真是个好办法。   但是债主也表示满意,没错,张克是许了很高的利息从自己这借了大笔款子,但是那借法是用荷枪实弹的大队士兵来借的,自己也不求利息,只求还个老本,象城南铁铺的邓掌柜,先后被借走了六千多大洋,连同利息算起是有一万出头了,可是人家张克张会办从来是有借有还的,只是这日子就稍稍有些拖,向他要债务,张我帅从来是一句话:“下个月再说……”   每当被逼急了,他就说:“明年吧……手头太紧,明年一定还你!”再逼急了,人家就动起武了,抓人、抄家,还也逼债的话,张克只有用狠招了,那就拉出去枪毙,以便耳根清净。   后来看到张克跑了,大伙儿对这个钱就根本没指望了,按中国的老规矩,新官上任之后,对前任留下来的大小零碎,那是一概要打翻重来的,没想到柳师长居然把这些债务转成了股份,虽然一时半会拿不回来,可总算是有个指望了,而且每年至少还有一笔红利入账。   鲁南银行实际和财政科关系很亲切,财政方面的拔款解款全都是交给鲁南银行来操办,加上其官方背景,这个银行很快打开了局面,在鲁南各县分设分理机构,不过沈纤巧不愿这个银行沾染太多官方色彩,全行官股只有三十万,只相当商股的半数。   既然有自己的股份,债主对这银行也特别关心,股东会开会次次是一个不拉,董事会对于职员更是要求极严,另一方面业务推广也很顺利,沈纤巧甚至有发行纸币的打算。   但是这歌舞升平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这十几年创伤的消失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完成,柳镜晓站在马上,随着瞄着一眼,就看到地面上散落不少枪弹,随处可见衣衫破烂的路人,正想着对面的丁重笑道:“镜晓,就此别过吧!”   柳镜晓倒是十分客气:“重帅……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丁重答道:“镜晓,你已经都送过地头了!不必远送,心意到了就行了!”   柳镜晓则仍是说客套话:“哪里……一想到这么快就和重帅分开,真是遗憾啊!”   丁重还是那句话:“镜晓还是回去吧……只是到省之后,还得请镜晓多多相助啊!”   柳镜晓这才说道:“请重帅一切放心,我们鲁南是全力支持重帅把这个省长干好的!”   他嘴里直呼“我们鲁南”,那是以山东人自居,既然做不成鄂西王,现在做个鲁南王岂不更好,既然要扎根在这里,柳镜晓就千方百计地巴结地方人士,和张克的手法完全不同。   既然是丁省长上任,而且是柳师长亲自带大小官员相送,不用任何动员,连贪官都要准备几把万民伞,再来个“数万民众夹道相送”,再来个“还我×公”的说法,何况丁重在鲁南声望极高,这一套今天也演上一出,不过多了几分真情实意而已,最后柳镜晓又亲自送出很远。   按道理说,共和以来省长都是个苦差事,所谓“督军是婆婆,省长是媳妇”,但现在不同,丁重既有柳镜晓在幕后支持,这腰杆自然会硬起来,在王自齐眼里,这丁重是来抢他的印把子分他的大权,先前是说欢迎“丁省长即日到任”,那是想在鲁南内部搞分裂,没想到柳镜晓不上当,还一定要把丁重推到省长的位置。   在他的眼中,柳镜晓和张克都是一路货色,再让丁重当了省长,这还了得,他自己不好出面,只说派人一会儿说“本省人不宜出任省长”,一会儿说“省长应由鲁北人出任”,以“民意”阻击丁重,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口水官司,只是这省长是段总理首肯的,他正想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最后王自齐还是在段总理的压力软了下来。   所以丁重的上任才拖到今天,双方又客套了许久,丁重最后说了句真话:“镜晓,此去赴任,我只有一事放心不下……”   说着,他随手一指,柳镜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天使一般的丁静由丁宁扶着,失去了平时的活泼可爱,只是痴痴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里尽是眷恋之意,泪水随时都可能迸发出来。   丁重此次赴任,只带了四名离任的县太爷,把丁静留在老家,丁静自小就跟着这个父亲,昨天出发之前就已经偷偷哭了,今天却很懂事,没落一颗眼泪。   柳镜晓对这小姑娘很是喜欢,他也很干脆,他找来一付马鞭,高举着马鞭发誓道:“皇天厚土,我柳镜晓蒙丁重帅看重,在军伍中脱颖而出,今日丁帅赴任,将丁小姐托付给我!”   缓了缓,他说道:“从今以后,只要我柳镜晓有口汤喝,保管让丁小姐有肉吃!重帅是我的老长官老上司,从此以后,丁小姐也是我的上司……今日所言,句句发自内心,请大伙儿作个见证!”   柳镜晓是个很有魄力的人,这番话就让丁重极度感动,只能在马上做一鞠躬,以示谢意,接下去,柳镜晓又送了一程,这才打道回府。   郭俊卿骑着马回司令部处理积压的公文去了,柳镜晓对她非常信任,很多时候只是客串一下签字机器而已,柳镜晓自己则不骑马,反而是和完颜玉琢她们一起坐在一辆马车上,他坐在马车正中间,左拥右抱,正想上下其手的时候,只听一阵轻脆的马蹄声,来得甚急。   柳镜晓是军人出身,立即反应过来,揭开车帘一看,原来是军马统计科长熊曦,他一见到柳镜晓,立即跳下马来,快步跑了过来,大声报告:“师长……”   熊科长的军马统计科在这次剿功中有苦劳而没有功劳,因此柳镜晓对他颇有微言,熊科长只能加紧搜集情报,这次是大有收获,只是这话不好当面讲。   柳镜晓见他欲言又止,也跳下车来,熊曦就贴着柳镜晓的耳朵轻声说道:“师长,鲁中的保安团队有哗变的危险!”   柳镜晓听了这情报,面色如常,心里却盘算开了。   所谓鲁中,指的是沂蒙山区,这里原来是张克的地盘,历史问题很多,现在王自齐的控制之下,不过王自齐的手法和张克没有本质性的区别,不但县长换个精光,就连县里的办事员也是直接由省里派出的,至于搜刮也是张克的那套办法,和柳镜晓休养生息的用意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这个沂蒙山区,柳镜晓觉得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在军事上相当重要,但是没有多大油水,不过如果王自齐想要进攻鲁南,偏偏这个沂蒙又和鲁南接壤,不能不作防备。   因此想了不少,可是没有想出个结果来,他又轻声问道:“有多少人?情报可靠?”   熊曦附耳说道:“估计有几个连队……王自齐接收之后,准备把军官全换掉一遍,加上既不发军饷,又不许他们下乡劫掠,他们享福惯了,过不了这种苦日子……想要开个县城然后上山去!这是我们派过去打入他们内部的人打探来的,听说他现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动手!”   几个连长?规模太小了,至少要几个营才有搞头啊!否则几个连一反水,立即被镇压下来,这对于柳镜晓想把手伸到沂蒙山去,是个很不利的因素。   他也知道熊曦所指的意思,所谓鲁南地方部队,实际是指张克撤出沂蒙之后所留下来的一些保安部队,王自齐接手以后改编为两个保安团和几个独立连,大约有两三千来人,这些部队本身就是官匪一家,不过据鲁南的土匪说,他们更为凶悍一些,也能打些不大不小的仗,因为是“官军”,平时的态度是骄慢得不得了,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现在到了王自齐掌握了部队首先也来了一个整理,部队里人心惶惶,来个哗变是大有可能的。   王自齐倒霉,柳镜晓自然高兴,但是他又担心这事情闹得太大了,万一控制不住,大批土匪冲进自己的地盘,那损失就大了,不是每个土匪头子都是老洋人这样的指挥艺术。   因为他当即下了决心,先是点点头,轻声说道:“你继续去派人打探,对了,去找丁团长,让她派些部队去那一带巡视,防备有土匪借机入境。”   丁宁原来只有两个连的编制,连同团部总共不过一百五十人,因为在这次剿匪表现很好,柳镜晓大笔一挥,一下扩充到六个骑兵连和一个骑炮连的规模,连同团部总共五百人,只是编制好核定,但是军马、装备都难以解决,兵员的问题也不少,从其它部队抽调了一批老兵骨干进行上马训练,而且是成建制的连队调出,让其它部队很不满意,大叫:“为什么又从我们这里抽血!”   可骑兵训练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搞定的,忙乱了丁宁和方初明,现在总算是有个样子,所以柳镜晓就想让这支新扩充的部队出去拉练拉练。   一交代后完毕,熊曦赶紧去找丁宁,柳镜晓则重新跳上马车,这次他更大胆,直接坐在徐如冰的身上,然后又是左拥右抱,更可恶的是,他连小尼姑都没放过。   完颜玉琢当即嗔道:“大白天的……老没正经!”   说着说着却变成了一声娇啼,柳镜晓的一只手已滑进了完颜玉琢的衣服胡乱摸索着,嘴里却说:“好玉琢……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而已……”   手滑?还伸进人家衣服里作怪,沈纤巧被他气坏了,轻轻在他的手下拧了一把,只是疼爱夫君,原本有三分劲,真正下手就变成了一分。   柳镜晓这可找到理了,他带着得意的笑声说道:“纤巧,今晚大被同眠,我第一个把你……” 第二章 一纸电文惊天下   沈纤巧手上不由加重了份量,柳镜晓夸张地叫道“:轻点了!疼死了……”,而沈纤巧的脸色潮红,呼吸也粗重起来,原来柳镜晓的手已经伸到她的衣服里作坏,在那滑腻无双的肌肤上来回玩弄,只能求饶道:“镜晓,千万要文明些……”   柳镜晓:“好……灵公有妻三人……”   一听这话,完颜玉琢也害羞极了,叫道:“打他!”   于是一阵粉拳全都放在落在柳镜晓的身上,就连定音趁乱打了几拳解气,只是全无力道,倒象是给柳镜晓捶背一样,让他说不出的受用,柳镜晓仍是混水摸鱼,手指不时扫过那些女人说起来都害羞的位置,最舒服的是柳镜晓靠在徐如冰的身体上,那温软的感觉自是人间至福,粉颈贴着柳镜晓的颈背,传来她的爱意,一对玉免压着柳镜晓的背上,似乎还不时跳动着,而发丝不时触到柳镜晓的脸,带来淡淡的发香,而柳镜晓闻着玉人的体香,还能感觉到徐如冰正调气地朝自己吹气。   柳镜晓这句话出自于庄子,原文是“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意思灵公有妻室三人,同在一个澡盆里洗澡,柳镜晓这偷香窃玉的主意自然打得最精不过,倒是完颜玉琢打了一阵,觉得玩够了才轻声说道:“我们洗澡,不许你偷看……”   柳镜晓倒是个把话题饶开的天才,反而把小定音给套了进来,他说道:“定音,我可没得罪你啊……难道你想……”   后面的话没说完,小尼姑的清修就全坏在他的手里,她的面色红得象桃花一般,转过脸过来,轻声嗔道:“柳镜晓,你坏死了!”   接下来,小尼姑就怎么也不肯搭理柳镜晓……当然了,只是很短的时间,路还没走到一半,她又和柳镜晓说起话来了。   当然了,柳镜晓没有想到“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的美梦还真能实现,当天晚上,当真是夫妻同浴的局面,见着那晶莹的水珠,在那上滑不留手的肌肤上,柳镜晓一动不动,就是欣赏眼前的情景。   倒让完颜玉琢和沈纤巧都暗骂一声“呆子”,柳镜晓倒是满意眼前的一切,他靠在大浴缸的一边,靠在徐如冰的身上,慢慢欣赏着若隐若现的完美肌体。   最近柳镜晓似乎很喜欢靠在徐如冰的身上,似乎是有些恋姐情节的因素吧,不过徐如冰的身体确实是太完美,特别是那无比丰硕的双峰,直在压在背上,带来无穷无尽的美感。   完颜玉琢和沈纤巧不时露出一段晶莹的肌肤,泡沫并不掩盖住一切,反而吊起了无穷的视觉享受,只是看到柳镜晓似乎无动于衷,她们更加卖力了。   徐如冰倒是明白柳镜晓并不能坚持太久了,他已经感觉到丈夫那高涨的欲望,正如她所预料,柳镜晓突然一手一个,把两女都抓到怀里,接着沈纤巧发出一声“啊”的叫唤一声。   那叫声带着一分的痛苦,三分的欢乐,却有无尽的不情愿,柳镜晓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完颜玉琢没不想做这么害羞的事情,只是怎么也挣不开柳镜晓的那似乎有魔力的手,反而是喘息越来越重,配合上沈纤巧的娇吟,惹起无尽的幻想。   沈纤巧也是同样的感受,她可不想和柳镜晓在水中欢好,只是那感觉似乎在太好了,怎么也挣扎不开,无尽的欢乐,让她只能紧紧环住柳镜晓的脖子,登上一次又一次的高峰。   更让她吃惊的是,完颜玉琢的羞涩,在柳镜晓不停的冲击下,也只敢发出蚊子般的娇吟,还用力抓紧自己的手,不敢在人前太过于放纵,而徐如冰的大胆豪放,也是闰房中极有趣的话题……   这一夜,柳镜晓是心满事足,第二天早上从粉腿间小心地爬出去,还逐一亲了亲爱妻的脸蛋,这才先跑去办公。   现在与以前不同,柳镜晓虽然是出名的不理政事,财政交给了沈纤巧,军事交给了郭俊卿和他的参谋,其它政务也授权出去了,但是每天上午还是到镇守使署处理一上午的公务,否则会被郭俊卿说死的,当然下午时间就是柳镜晓的私瑕时间了。   不过,柳镜晓坐在办公桌上,首先伸了伸懒腰,昨天的战斗更过激烈了,以致柳镜晓还停留在那美好的感觉之中,正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柳镜晓的幻想。   柳镜晓转头一看,正好看到熊曦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他倒是知礼数的人,一见柳镜晓先是一鞠躬,然后说道:“师长!刚到的情报,昨天晚上蒙阴县城被打开了!”   开县城,这是土匪里的黑话,意思就是把县城给攻下,柳镜晓赶紧调整过来,思索了一下,当即问道:“是鲁南的保安部队干的?有多少人?现在蒙阴县城情况如何?”   熊曦很有条理地说道:“是保安第一团的团长常乐亲自他手下的部队干的,大约七个连队左右,还带来一些土匪,县城里只有新县长带来的几十号人,听说被杀个精光了!”   柳镜晓没想到这事情来得这么快,又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俊卿!昨天丁宁团派了多少兵力过去?那边我们的兵力可有些单薄啊!好象只有……”   郭俊卿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是不够,那几个县只有保安纵队的两个团,但是战斗力差,只能作为守备,此外只有李何一团的司马勘营,丁宁想带着部队出去拉练,所以把全团都带去了!”   柳镜晓一听说丁宁带全团行动,倒是一喜,虽然说这个团作为骑兵团来说,很多人都只会骑马而已,但是作为步兵使用,还算是合格的,当即说道:“好!熊科长!听我的命令,让丁宁见机行事,临时全权指挥前线一切部队,俊卿,你准备留在这里坐镇吧!”   定边军素有军官身先士卒的传统,柳镜晓自然也得亲赴戎机,家里的妻室虽好,可他毕竟是个军人。   只是当天中午,柳镜晓还没有把部队调集完成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让柳镜晓不由不在临沂继续呆下去了。   “兵连祸结,大战经年,耗款数千万,靡烂十数省,有用之军队破碎无余,精良之器械损失殆尽。至若同种残杀,尤足痛心……”   这样的电文,读起来任谁都感到痛心无比,这南北的战事何日才是个尽头,更要命的是,发这通电是个极重要的人物,他通电中的种种言辞更是直中北政府的要害:“此次奉命南来,明知阋墙之争非国之福,然为维持中央威信起见,势不得不借武力促进和平。……讵中央误听宵小奸谋,坚持武力,得陇望蜀,援粤攻川,直视西南为敌国,竟以和议为逆谋。……国亡于外敌,固军人之罪,国亡于内乱,亦军人之羞。此次中央平川援粤,实亡国之政策也,军人虽以服从为天职,然对内亦应权其轻重利害而适从之,非抗命也,为延国脉耳!”   但这电报若是出自他人之手,柳镜晓决无留于临汾之理,但是这电文却是出自南征最最关健的一个人,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小小师长,但这封电报却有惊天动地的能量。   这个小小的师长对于段铁民也是丝毫不客气:“卒以政府不受法律约束,伪造民意,实等专制,酿成全国叛乱,若再以武力平内乱,是惟恐亡之不速也……我国对卡佩宣战,若以兵力从事内争,重轻倒置,贻笑外人……政府赏罚倒置,而犹以叛逆责人,大张挞伐,岂得谓平!”   即便是南方抨击北政府,电文也无从这等激烈程度,何况这个人不过是北军之中的一个小小师长。   “以上各理由,我军师旅团长俱表同意。近测南军心理,均不愿战。用特电达,请会同鄂赣两督通电南北提倡和平,使双方前敌各将士同声相应,大局转圜,当易生效力。曹经略使夙主和平,必赞成斯议也!”   这电文是如此要命,就是在于这个人的身份,他就是直系大将,中央第三师师长陈云杰,南征的第一号功臣,而且他的部队在南北战争的第一线,可以说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此柳镜晓一看到这封电文,不由“啊”地一声,然后赶紧找来郭俊卿说道:“这次南征又要失败了!你看是早表态好,还是晚表态好?”   郭俊卿明白柳镜晓“南征又要失败”,陈云杰虽不过是区区一师之长而已,但统率部队约有五六万之多,其中光直军的精锐之多就有一师三旅之多,此外还有鄂军一师,湘军一旅,现在他的部队已经下衡阳直趋两广,可在这个骨节上,他突然来个罢兵通电,可是说是打在段铁民的要害上了。   现在这位新任的云威将军,可以说是一通电文震动了全天下,成为最受关注的人物,不是因为他手掌重兵,而是他敢以一个小小的师长而敢与鄂系的最高首脑,中央的段总理抗衡,当真是说不尽的风采。   当然,柳镜晓估计陈云杰必然和南军暗通款曲,他电文上不是写着“近测南军心理,均不愿战”,说明早和南军勾搭上了。这也难怪了,这次援湘,数陈云杰功劳最大,个把月的时间克长沙下衡阳,简直是势如破竹,可是段铁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把这个湖南督军的位置给了张克,后来又和徐又铮闹得很不愉快。   中国人有一种从众的心理,绝不敢第一个跳出来表态,等到大局已定,那时候就是群相呼应的局面,不过柳镜晓觉得这次表态决不拖拉,拖得太久了,对自己很不利,可是郭俊卿也说不出一个道理来,最后她只能说道:“今天就得表态!”   两个人就在讨论着,这期间雪花般的电文送到柳镜晓的手里,这次共和历史上堪称最为激烈的电文战就此开打了。   首先发电报的是新任的湖南督军张克,他不敢反对陈云杰,只说了两句:“关、李两旅长皆来电否认在电文上签字!”   柳镜晓看了一眼原文,原来陈云杰的电文上有两个名字附列,一个是中央第七混成旅的关山河,一个是河南第二混成旅的李诚至,这两个旅都是属于陈云杰节制。   共和以来,打电文战常有冒签的习惯,陈云杰自然也不能免俗,柳镜晓的名字就经常不经本人同意出现许多电报上,害得柳镜晓花了不少电报费,否认在电报列名,只是张克根本不敢正面对抗陈云杰,只好找好捏的豆腐开刀。   不过这位关山河老兄的态度恐怕也是首鼠两端,这家伙素来喜欢反抗上级,他是援湘的一支生力军,走到武穴的时候,见到第八师和二十师败退回鄂,就赖在武穴不走了,还学着柳镜晓通电主和,结果被中央免去职务,甚至还有“请将我旅官兵集体枪毙”的老套路,当然了,一听说第三师打头阵南征,这个关山河一下子又变成维持祖国统一的爱国人士,入湘之后还真打了几场硬仗,结果段铁民一高兴,官复原职再用勋章把他砸晕了。   只是“勋章雨”的时效不长,现在湖南前线的部队就是直军比较顶用,其余的都不济事,大伙儿都一齐闭嘴,面对记者则是大谈:“莫谈国事……军人不干涉政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莫谈国是……”,免得第三师找自己的麻烦。   南军响应陈云杰最为强烈,这个来个:“云杰之语,深得我心”,那个来个“南北和平万岁!”,而熊曦还打探得一个情报,通电之后南方似乎有接济直军军火的打算。   所以柳镜晓和郭俊卿越想早作决定,可是一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却越是不能随随便便就下决定,两个人一直讨论到傍晚,又召集高级军官开会,也没个结果,至于鲁南地方人士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张克既是湖南的敌人,也是山东的敌人,决不可轻易饶过。   眼看时间已晚,完颜玉琢想劝丈夫先吃饭再说,一看柳镜晓和郭俊卿那个认真劲,只得作罢,到了最后,柳镜晓把大伙儿都赶出屋子去,自己和郭俊卿在房里呆了大约十分钟,不知讨论些什么,最后他们两个人一齐走,柳镜晓扫了一眼熊曦,说道:“等我口述好,你立即给我到邮政局发出去!” 第三章 银弹之战   “陈帅之言,实得我心,传阅与众旅团长及鲁南父老,皆击节赞叹不已,南北本为一家,皆炎黄子孙也……窃湘督之张克,本为著匪,为害鲁南甚烈也……”柳镜晓接下去笔锋一转,开骂起那位新任湖南督军,一点也不给这位段总理的红人面子,骂得淋漓尽致,一点余地也不留,最后还说:“此等小人窃据高位,中央是何居心?镜晓愿与鲁南数百万民众共讨之!”   柳镜晓这封电文,对段铁民是一个字没有提及,反而把攻击的重点放在张克身上,这鲁南的地盘是他从张克手里抢过来的,现在这张克前脚刚出门,就已经晋升为湖南督军,这不是给柳镜晓一个难堪。   柳镜晓是很看重合法性这件外衣的,他的江山是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可是他深知有时候让人自觉服从自己的意识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就拼命抨击张克。   对于这个电报,鲁南地方人士都表示很满意,张克在鲁南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现在柳镜晓能不惧北政府的威严,为鲁南民众出了一口恶气,萧马熊更是赞道:“一想到这张克的种种所为,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啊!”   也可以说无形间就树立起了柳镜晓的权威,柳镜晓这封电报看来轻轻松松,可真正要发出去,不知有多大的困难,张克毕竟是一省督军,眼下还是段铁民面前的红人,攻击于他,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当然了,张克远在湖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王自齐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难保不会借机出兵讨伐,柳镜晓也不是没想过先拖一拖,等大局已定再作决定,但一想到自己刚到山东,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在这种事情拖而不决,难免会引起地方人士的议论,对自己很不利。   “丁团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的命令了!”司马勘朝着丁宁行了军礼,然后开始报告部队情况,他举止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一分不满的意思。   司马勘资历比丁宁要高得多,是定边军时期的老连长,而丁宁不过是个定边军入鄂才入伍的新丁,但是司马勘现在对丁宁十分尊重,没有一点摆老资格的意思,完全服从丁宁的指挥。   现在前线有丁宁的骑兵团,司马勘的一个步兵营,此外就是保安纵队的两个团,不过保安纵队的两个团,实际兵力都只有十七师一个营不到,战斗力也差了很多,平时追剿几个小毛贼还可以,如果要拉上去和正规军作战,按柳镜晓的说法就是“全系新扩充之部队,如无大战锻炼则全无战力”,所以指挥权只可能交给了丁宁。   丁宁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毕竟长期以来她的骑兵部队都是配属给步兵使用,现在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而且还是指挥这么大的兵力:“出发!”   方初明在一旁重复着丁宁,整个部队井井有然地越过了县境,踏着雾气,在朝阳的祝福下,朝着沂蒙山区开进。   丁宁可不是心热得要抢占王自齐的地盘,对这个她信心严重不足,现在的行动只不过为了扫荡土匪而已。   柳镜晓在击败老洋人之后,鲁南匪众被扫荡一空,只不过柳镜晓头疼的是匪首“一条石”所率的匪部,这支土匪部队并非能战之部,亦非能跑的部队,只是要命的是他的根据不在柳镜晓的控制区之内,而在王自齐控制下的宝山寨。   柳镜晓对这支土匪看得见,打不着,这一条石很滑头,素来是快进快出,只是窜入柳镜晓的控制区六七里路,大事洗劫之后,然后立即窜出境去,而且信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格言,在王自齐的辖境并无大恶,双方相安无事。   为此柳镜晓特地将司马勘营调来,只是一个营加上两个保安团怎么守得住这么长的防线,只抓到了几次尾巴,让司马勘好生郁闷。   司马勘也曾和王自齐方面的部队交涉,他们口口声声说道:“一定扫平这支土匪!”,可是只听见一阵枪声,然后一条石携带着大量弹药武器冲进柳镜晓的地盘来胡作胡为。   司马勘一打探,原来双方都是朝天打枪,毕竟银子比天大,没了一条石的上贡,这兄弟们的酒钱到哪去弄啊!   现在既然王自齐的保安部队闹起哗变来,而且丁宁根据熊科长的情报知道,现在事情闹得很大,王自齐把部队都调去平定叛军,这一带没有正规军防守,而一条石似乎也想借机再来一次入境劫掠。   这是在姑奶奶的地盘上,你挡住了老娘的前程了!怎么办!当然是出境防御了,既然你王自齐抓不到一条石,我柳镜晓代为围剿!   柳镜晓也头痛一条石在自己地盘内的胡作胡为,因为丁宁的报告一打上他就照批不误,只是加个了限定条件:“歼灭匪部一条石后,立即回返以免有失!”   一条石的老窝宝山寨就在县境外六七里地,防御很松懈,没有什么工事,但是柳镜晓的部队从来不敢追出那条神圣的县境,所以一条石带着弟兄就在那里快活。   丁宁将骑兵从两侧迂回,堵住匪徒后撤的道路,这一带全是山地,所以她的骑兵是作为“骑马的步兵”来使用的,然后司马勘的步兵营就朝宝山寨正面进攻。   一见到大批官军端着雪亮的刺刀冲进来,一条石的匪部从房里跳出后,心里胡乱拿着东西,居然个个面不改色,只是向后连退去,司马勘看到这支匪部都是镇定自若,一点混乱的迹象都没有,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是场苦战,非得刺刀见红才行。   退了几十步,一条石的匪部就开始反击了,他的武器威力无穷,只见现大洋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然后又连连往回退。   看着白花花的现大洋,士兵们的脚步就有些犹豫了,有些人就想弯腰捡起现洋,司马勘这时候感到心寒,心道:“土匪中居然有这等深谋老算之士!”   抛下财物辎重,让敌军意志全失,自行忙于收拾财物,甚至相互争执,然后再来一个回马枪,这招数虽然是老套路,可是很有威力,因此司马勘大叫道:“谁敢停下,我把他就地正法!给我冲!冲!冲!”   最后司马勘还学起慕容雪海的老办法,叫道:“谁立功最大!这些现洋赏他一半!”   有钱好办事,一听到这消息,士兵象死了亲娘一样,大声吼叫道冲了上去,当真是有灭此朝食的气势。   一见到这个情形,土匪们全都混乱了,一个个全放羊了,土匪中一个光着上身的黑脸汉子大叫道:“你们……你们不讲规矩!现在应当是你们撤退了!”   还没说话,刺刀已到他的胸口,他赶紧把双手做了一个优美的举起姿式,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不讲规矩!按道理是应当你们撤退了!”   正说着,他瞅见司马勘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大声说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我要去告你去!我已经把银子扔在地上了,现在应当是我们反攻了!”   这时候丁宁也上来了,听着这话有趣,走上前去,马鞭一甩,落在这土匪头子的身上,问道:“这是哪的规矩?”   这土匪头子身上被打出一道血痕来,不知好歹:“你这个娘们,敢打我……我可是一条石啊,就是王督军都称呼我一怕义士,你哪个部队的?我要到你们长官告你去,协定上怎么说的?你们先进攻,然后我们向后退,然后往地上扔银子,等你们捡起银子,接着就是我们反攻了,你们把子弹和枪枝扔在地上!”   丁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十七师……”   一听这三个字,一条石一下子就软了,居然站立不住,整个人倒在身上,浑身都在擅抖着,现在他可以改称“一条虫”了,丁宁瞄了一眼,然后对司马勘说道:“交给你审问了!至于怎么审,这我就不管了!”   “不管”,那就是放纵了,丁宁不由心痛自己团的马鞭要被抽断几根,只是不到半小时,这些土匪都自己上过几个女人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原来王自齐控制了鲁中之后,这一条石就投靠了王自齐,王自齐对于鲁南早有收而并之的想法,只是不知虚实,因此他和一条石达成协议,由一条石袭据鲁南,顺便侦察柳镜晓的布防情况,他则保证一条石在境内的安全,当然了,一条石毕是鲁中著匪,王自齐也不敢公开支持,只是让部队达成互易银弹的协定,双方不时来个“激战一日,毙一条石匪部甚多”,而一条石也能携带大量弹药袭扰柳镜晓,今天他们还以为司马勘营是和他们来搞银弹交易的,等看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家的刺刀已经到了胸口。   丁宁当即回报柳镜晓,柳镜晓不由勃然大怒,当即批示:“匪首必办!”   一条石在柳镜晓的防区内做恶甚多,丁宁当即将他和几十个颇有劣迹的匪首,解往一条石以往劫掠的各村削去脑袋了事。   柳镜晓对鲁南匪众甚是宽大,就连黄羊、老洋人这样的大头目都没有处决,但对这支鲁南平定之后仍敢袭扰自己的地盘匪部就不一样,要来个杀鸡给猴看,多砍几颗脑袋给警告一下沂蒙山的土匪,哪怕你跑出我的地盘之外,老子也照样能派部队把你干掉。   可是丁宁的第二封电报就让柳镜晓犹豫了一下。 第四章 民意运动   丁宁的意思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鲁中沂蒙山区对鲁南有威胁的匪部扫荡一空,以保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段内鲁南的安全,不过这个行动所需要的兵力,就不是丁宁的骑兵团和司马勘的步兵营所能承担的,非得增加兵力不可。   对于丁宁的这次越境攻击,王自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可以说是自己理亏,再说了,王自齐驻于沂蒙山区的兵力仅有两个混成旅,兵力上不占优势,双方都没有开战的计划。   但是如果要展开这样大的行动,而且深入王自齐的控制区数十里,要想王自齐不反弹是绝不可能,一旦开战,这局面就不是他柳镜晓所能控制的。   至于陈云杰通电之后的各方反应,南方是一片叫好之声,每天都有人通电表示赞成,甚至有消息说在衡阳陈云杰甚至公开邀请军官和湘军代表共赴宴席,北方的反应就不一样,骂陈云杰最厉害的是张步云,颇有些陈琳为袁绍讨伐曹孟德的风范,把祖宗三代都骂遍了,北方军人的反应虽然不象张步云那样激烈,也多是反对的意见,象张克不敢反对陈云杰,就说“师长职卑对大局无发言之权”,可是陈云杰这声狮子吼,那是任谁也压不下来。   至于曹明,这位直系的另一位大老,他对于陈云杰通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该师长通电,不明事理!”   “不明事理”,这四个字一出口,当然要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效果,只是段铁民的反应非常激烈,他通电说道:“军人不得干政,该师长何以犯此大错?”   当然,军人不得干政,这是共和以来挂着军头嘴上的一句名言,只是从来只看见军人干政,没见过军人有干涉政治的,见到这种情况,曹明只得加重几分语气,他通电对陈云杰说道:“切莫轻信流言,南征为当务之急!”   只是你发你的,我发我的,陈云杰天天大发通电议论时政,时刻不忘抨击北政府,气得段铁民是又发一通大文章,“该师长军人也,当恪军人应尽服从之天职,不然,尔将何以驭下?责任内阁关系巩固国家之中枢,政令所由出,图私利者不能反对,不敢反对,阴使人反对之,是破坏国家,使人干犯纲纪,计非不巧,然而端人绝不为之。况春秋诛心,岂能逃千秋斧钺?尔何受其欺。尔从予多年,教育或有未周,予当自责,嗣后勿再妄谈政治也。”   接着张步云和张克这两位都发了电文响应,强烈抨击陈云杰,把他骂作南方派在北方的奸细,要求继续南征,一举扫平西南,张克更是提出了一个响亮得不能再响亮的口号:“主和者即为汉奸!”   得!这指鹿为马的能耐真强啊,凡是阻碍祖国统一的不法之徒,就是汉奸,就是勾结外人以害国家,只是陈云杰现在和南军是和和气气,双方使者来往不绝,因此也就是这嘴上叫得厉害。   至于直系的那位最高首脑,白宫主人冯大总统见到段铁民倒了这样一个大霉,在那里暗自偷乐着,段铁民几次派丁汉洤前去找他调和直鄂双方的关系,但是冯黎则是大打马虎眼,把问题又推了回去:“责任内阁关系巩固国家之中枢,政令所由出,所以这事情还是去找总理吧!”   这电文战就是打得如此精彩热烈,以至于柳镜晓无法分身到前线指挥,但是有一个要命的问题,柳镜晓是北方军人唯一公开表态陈云杰的,而王自齐虽然屡屡以中立者的身份进行劝言陈云杰要以大局为重继续南征,可是毕竟还是一个武力统一的支持,但有谁能清楚他的居心,万一他来个横腰一击,自己这次扫荡土匪不就是给人家以口实吗?   现在柳镜晓的部队也就是二万人上下,真正靠得住的只有一个万把人的十七师,怎么能和王自齐的大军对抗,再说了,鲁南初定,最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战事一开,柳镜晓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柳镜晓就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只是让蒙定国亲率十二磅山地榴弹炮一连前往支援,又派了胡博营前往策应,但命令这两个部队都不许越过县境,没有柳镜晓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行动,拖了半天,柳镜晓因为一封电文才最终下了决心。   这封电报是熊曦派在鲁南的探子打来,他们报告说王自齐收编的另一个保安团发生了哗变,赶走了新任的团长,并和一部分地方武装合为一股,声势甚大。叛军和王军一个营发生激烈枪战,结果王军该营损失甚大,被迫逃窜。   原来蒙阴县的那个保安团哗变之后,王自齐就撤换了这个保安团的团长,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新团长上任,自然要烧三把火,才一天功夫就已经换掉了三个连长,而且有消息说是把全团的军官都换个精光,一时间人心慌慌,为了稳定人心,新团长进行了一次发饷。   没想到不发饷还好,发饷之后更惹出祸端,为了防止空额,他采用的政策是点名后再发饷,结果有很多一部分人在外面没有回部队,等回到团里的时候,这军饷已经发下去了,这些人更是不满。   一见到这种情况,新团长算是绝望,他派人通知王自齐在附近的驻军,赶紧派部队把这个保安团给缴械了,结果这消息不知道怎么搞的,让这个保安团给知道了,立即发生了兵变。   变军里有几个有墨水的人物,自称是“王贼不仁,克扣军饷,为害乡里……唯今只有顺应民意,讨伐王贼”,自古以来杀官造反能成功的,一定要在外表披上一层金壁辉煌,有一个大义的名份,这些官匪虽然同亲祸害乡里,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当王自齐被柳镜晓打倒之后,就立即有“著名”史学家将这次部队哗变也被称“鲁中民意运动”,白斯文所著回忆录《戎马生涯三十年》更是彻彻底底地为这次哗变平反了,“蒙阴兵暴和鲁中民意运动,虽然不是直接在柳镜晓将军的领导下,但却是广大鲁中人民和地方武装在我们柳镜晓师长不朽的人格魅力感召下,自发地反抗王自齐罪恶统治的一次有益尝试……虽然因为没有师长的正确领导而导致最终的失败,但是这次运动沉重打击了王自齐的罪恶统治,为继而我骑兵团首长率领部队挺进鲁中创造了条件……”(附注:白斯文这本回忆录由于眼红丁宁的快速晋升,对丁宁恨得骨头里去,所以对丁宁的名字能不提就不提,实在不能不提的话,就含糊地称呼一声“骑兵团首长”),只是这鲁中的大小土匪头目们多半早就被丁宁削去了脑袋。   当然了,干最无耻的事情,就越需要披上大义的名份,这些变兵哗变之后枪杀了新团长带来的几十名亲信,新团长跑得快总算保住了一命。   变兵又集合了一些白斯文回忆录所称的“地方武装”(不过当地人都说是山上的土匪),准备去洗劫几个柳镜晓防区内的村子,正好遇到前来协助新团长缴械的那个营,结果就仗着人多,将这个营重创,俘获甚多,这胆气就壮了起来。   所谓沐猴而冠就是如此,这群土匪听说鲁南老洋人曾经统率六七万土匪,差一点就打开了临汾城,他们也想学老洋人的样,趁机搞个鲁中自治,于是到处召集流落的匪部,总数不下四五千。   当他们打出“鲁南自治军”旗号的时候,王自齐两个混成旅这时候正急急忙忙地往蒙阴赶,准备平定蒙阴的叛乱,留在后方的兵力很少,结果一下子就吃了大亏,仗着人多,一下子就吃掉留守的六七个班排。   这两个混成旅还没赶到蒙阴城下,一听到这个坏消息,又得急急忙忙地往回赶,这样一来,这防务完全空虚了。   柳镜晓得到这个消息,觉得是天赐良机,当即下令丁宁任前敌指挥,率领所部扫荡对鲁南有威胁的匪众,但对于王自齐的部队则力避冲突,但一旦发生冲突,则由前敌总指挥临机决断。   既然有了柳镜晓的尚方宝剑,丁宁的胆子就大了,他把所有的部队都拼凑了出来,计有一个四百人的骑兵团,两个七百人的步兵营,再加上蒙定国亲自率领的一个山地榴弹炮连,为了加强兵力,她甚至把两个保安团也拉出来了,总兵力超过了三千人。   既然有这么强大的兵力,丁宁可以说是势如破竹,这边境的匪部不是投降就是被歼,只是几个脑子比较灵光的,赶紧跑去所谓“鲁南自治军”会合。   只是他们运气也不好,王自齐的两个混成旅真要扫荡些土匪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卖起力气来真刀真枪干,两场“大”战,自治军伤亡了一百多人,下面的师长团长们就大叫:“打光了!”   没两天,自治军就被彻底歼灭了,这时候王自齐似乎突然发现来了一批不请自来的客人。 第五章 统一口径   王自齐的通电上说:“贵我双方一向相安无事,何以今日率部侵犯我境?”   柳镜晓打了一阵太极拳:“地方不靖,匪乱四起,为督军计,为山东计,为父老计,特主动请缨荡平匪寇,待扫平土匪之后,即刻南归,请督军一切放心……”   王自齐以为找到毛病了,当即兴奋地回电称:“匪乱已定,请柳镇守使即率部众返回,柳师长急公好义,本督另有重赏!”   柳镜晓的回电却令王自齐气歪了鼻子:“尚有小股匪寇未能荡平,区区放心不下,特令所部留于沂蒙协助平定匪乱……”   他不是不知道柳镜晓派兵进入自己的地盘,只是鲁中自治军在自己背后插了一刀,一方面往沂蒙调兵遣将,另一方面装作没看见,任由丁宁带着他的部队把鲁中搞得天翻地覆,等好不容易荡平这些土匪,丁宁的部队似乎有赖着不走的意思。   不过他也打探到柳镜晓这次进入沂蒙山区的兵力,也就是一个步兵团左右,搞不出什么大作为,他现在还是想打下蒙阴县城,一举平定鲁南匪乱,然后再把柳镜晓的部队请出去。   柳镜晓也没有经略沂蒙的打算,只是如果不在沂蒙匪众树立一点权威,以后不时窜到鲁南来,那自己还是不能天天抱着老婆睡觉了,何况从蒙阴南下可以直抵柳镜晓的老窝临汾,所以在北边树立一点权威还是必要的。   鲁中沂蒙山区,蒙阴县城。   山东第三混成旅的士兵,在热辣辣的阳光赶路,汗水浸湿了身子,如果不是长官的催促,他们真想躲到一旁的林里去休息休息。   太阳仍是那样无情,再加上空气中的灰尘,山间的道路崎岖不平,这是一次非常令人厌恶的行军,如果长官许诺打开蒙阴县城之后可以胡作非为,许多士兵都不肯继续开进。   一路没有任何的抵抗,不过遇上一支四千人的混成旅,而且还是步骑炮辎工兵种一应俱全的部队,任何土匪都是避而无及,别的不行,部队剿几个小毛贼的能力还是有的,先前那个“鲁南自治军”就是被这帮兄弟们给荡平了。   只是比敌人的坚决抵抗更郁闷的是,好不容易赶到城上,架开大炮准备开火,却传来了意外的消息:“柳镜晓的部队?奶奶的,他们什么时候把蒙阴县城给占了?”   城墙上胡博翘着二郞腿,得意洋洋望着这支喉咙里象是着火的鲁军,他的营昨天进入了蒙阴城,这城里的一团叛军还迷醉于奸淫劫掠,哪是这些百战雄师的对手,结果一经打击就溃散了,胡博很快就把县城拿下。   经过叛军这些日子的劫掠,蒙阴县城里损失太大,光房子就被烧了一百多间,男女死伤四百多人,实在找不出多少值钱的东西,所以商会代表都是全身擅抖不止,生恐拿不出钱来得罪了这些兵爷,到时候在城里大开杀戒。   胡博带的现金也确实不多,不过他还是知道事情轻重,柳镜晓对军纪看得很重,再说军法处长虽由是自己的老校友段智洁兼任,但是这位老校友发起性子的话,恐怕是柳镜晓都保不了自己。   因此胡博一面派人向丁宁要求追加资金,另一方面自行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只是这城中经过兵灾,哪来的粮食,不过商会代表都是本地人,一听说胡博既不要女人又不要财物,心中已是谢天谢地,一听说胡博要开仓放粮,倒是指点一套可行的方法。   从城外几个村子借了二百石粮食,给灾民发放了一部分,部队也筹措了两日军粮,至于其它的军需,胡博把手里的现金也花光了,实在没钱就记账,他对天起誓,决不拖欠一分一文。   鲁中苦于兵灾,柳镜晓部队的所作所为,简直如久旱得甘霖,县民都要求胡博率部在城内多住些时日,胡博又把“民意运动”、“蒙阴兵暴”的大小头目们,由县民认指之后,一律砍掉了脑袋,然后悬挂在城头,一时间人心就定定下来了。   当然了,事后唱反调的人也是有的,此时尚在禁闭室里关禁闭的白斯文是这样记述这件事情的:“我必须指出的是,骑兵团首长在某些人的鼓动之下,未经请示我们伟大的柳镜晓师长,就屈从于王自齐方面的压力,擅自决定枪毙一些参加蒙阴兵暴的有功之臣,这是严重的政治错误!……这将为我们以后的工作开展带来极大的不便……”   确实不便啊,现在沂蒙山区的土匪一听到柳镜晓这三个字都得避而远之,别说是流窜到鲁南作案,就是到边境上转转都怕被柳镜晓一个猛虎掏心给干掉了。   不过王自齐的部队就不乐意了,一个混成旅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累得骨头散了架,得!吓跑了土匪,让你们这些外省来的湖北蛮子占了便宜,这万万不成!   一看对方的声势,胡博就有点脚底抹油的打算,打不过,我跑不成吗?不过还不会让你们轻轻松松就进了城,非得敲出点油水不成!   可是蒙阴人对王自齐的部队没有好感,害怕他们进城之后,纷纷跪着来求胡博继续驻守蒙阴县城,人多力量大,几十号哭叫着让胡博一时间乱了头脑,最后有个老头说道:“沂蒙山区素来是鲁南的防地,我们沂蒙民众都愿意服从于柳镇守使……将军镇守蒙阴,必得柳师长夸赞!”   将军?我胡博还是一个小营长而已,可是这马屁的威力是无穷的,胡博一时间迷失了自我,他拍着胸膛大叫道:“我是十七师第一号能打的战将,只在我在蒙阴一天,就决不把蒙阴让给王自齐!”   历史上沂蒙山区是张克的地盘,而且沂蒙山区地形险要,可以说是鲁南的北大门,柳镜晓也曾经想过收回沂蒙的打算,只是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没想到现在这个迷失了自我的小营长,当真是豪气冲天了,于是胡博大叫一声:“给我关好城门!不许让他们进来!”   夏天的烈日是无情的,第三混成旅的官兵们站在烈日下,嗓子象着了火一般,没拿下蒙阴县也就罢,现在柳镜晓手下的这些小兵小卒也欺人太甚了,居然不让老子进城喝口水!   在城墙下,端详了一下城上守军的装备,奶奶的熊!装备真好,清一色的新枪,夏装成色也足,官兵的眼睛就不禁馋了!再详细打探柳镜晓驻在城里部队只有一个营!   一个营,就敢挡我们一个混成旅的道了!王自齐军的嘴里就开始不干净起了!   中国人的骂功堪称世界一绝,特别是这些老兵油子一开口,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加上人数占了绝对优势,胡博的一营兵哪里是对手,很快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装作全都见不听。   常人有个错误的想法,往往以为嘴皮上占了优势,就是有全胜的把握了,鲁军的进攻就更厉害了!   一个新兵听着听着,实在太窝火了,朝天放了一枪!   “呯!”这最关健性的一枪就这样打了出来!   城下的鲁军,一听这枪声,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赶紧朝天开火,一阵疏散的排枪朝城头打来,却没造成什么伤亡。   城头上的十七师官兵同样没有准备,也是胡乱开火,伤亡同样轻微,双方都没有发生武装冲突的想法,只是这一枪之后,双方同样进行混乱的动员。   城下的守军赶紧跑出城头步枪的射程之外,而城上也赶紧准备战斗,胡博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原来这城里只有我一个营啊!   鲁军的炮兵原来已经展开阵地,后来又重新收了回去,随时准备进城,现在慌慌张张地展开阵地,朝城头打了一炮,没有造成伤亡,蒙定国的两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刚好也配属在胡博营,见机也开了一炮,同样毫无效果,却引发双方再度的胡乱射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伴随着枪炮声,一个人光着上身跑了出来,迷迷糊糊地问道。   胡博的脸是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了,柳镜晓先前下的命令是力避冲突,现在好了,非得干上一战不可了,他朝蒙定国发火:“要问你的炮兵喽!怎么朝王自齐的部队开炮?”   蒙定国人老实,脑子还是挺灵光的,他说道:“我的炮兵?你的步兵不开火,我的炮兵怎么会抢先开火!”   胡博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说道:“兄弟!这个责任你我都担不起啊!快!打电报给丁团长,让她来处理……”   现在丁宁既然是前敌总指挥,胡博只能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了,这话一说完,他又有坏点子:“蒙团长,从此以后可绝不能说是我们的人先开火,是王自齐部队想偷袭我们,我们被迫反击的……”   蒙定国连连点头应是,说道:“这个我明白!” 第六章 蒙阴战开   于是两个人飞速拟定了电文,一口咬定是王自齐偷袭而被击退,还说一切请丁总指挥做主,说白了,就是矛盾上交,自己乐得轻轻松松!   反正现在的前敌指挥是丁宁,出了问题他负责就是!现在胡博和蒙定国都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既准备开溜同,又准备继续霸着蒙阴城,一切都看丁宁的处心如何了。   双方的战线也是非常平静,一阵枪炮声过后,双方都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而且双方可说是狗熊之见略同,自己不愿意承担责任,用的方法就是上交矛盾,不过王自齐的部队只能用快马急急忙忙地向上请示,总不能到蒙阴县城里去发电报吧。   双方清点了一下伤亡,胡博这边伤了四个人,鲁军那些掺一些,伤了七个人,不过双方都是往后方告捷,胡博和蒙定国的电文上说:“……我军百般容忍,最后经蒙胡两人商定将蒙阴县城移交给王部,谁料移交过程中,王自齐所部竟然趁机偷袭我军,我军死伤甚多,幸将士用命……我方伤二十四人,毙伤敌军三十余人……”(胡博把擦破点皮的都算进伤亡里去了!)   鲁军的电报更为夸张:“柳镜晓部无耻之极,借移交之机,趁我军前锋进入城内的时候集中兵力突袭我军,事起突然,虽将士齐心抵御,但终因寡不敌众,被迫退出城外……此役毙伤敌三四百人,我军伤亡六人……”   不过丁宁虽然是个实在人,他的副手方初明却是滑得很,一见到这电报当即说道:“团长,这两家伙不安好心,是给团长下套了来了!”   丁宁笑了笑,说道:“没事,我自有办法!”   现在胡博和蒙定国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丁宁身上,可是万一有肉吃的话,他们又跑不了喝汤,不过丁宁也机灵得很,她赶紧上报给柳镜晓,特别还专门点了“最后经蒙胡两人商定将蒙阴县城移交给王部”这一句。   说话不小心是会被人抓到把柄的,丁宁就专门挑这句话的毛病,她在电文上说:“此二人是否得师长授意,否则未经请示擅作决定放弃蒙阴县城,是为大罪也!请师长惩处丁宁督导不力!”,不过丁宁也提出自己的处置办法,“职已率步骑各一营驰援蒙阴县城,唯兵力不济,是战是和,请师座长早作决定!”   柳镜晓接到电文之后,当即把蒙定国和胡博两个骂得狗头喷血,虽然说蒙阴县城没有油水,可是这未经请示擅自放弃的罪名大着,柳镜晓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部下不服从自己,丁宁这话算是触及他的要害,对于和战之间,柳镜晓也是举棋不定。   他不愿和王自齐的部队交战,但是蒙阴县城虽然油水不多,但占据了蒙阴,就控制了大半个沂蒙山区,在临沂之北树立一条防线,最后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令丁宁团长临机处断!”   不过前线的兵力实在太单薄了一些,他当即又增调了一批部队,仍然统一交由丁宁指挥,不过柳镜晓也准备上前线观察观察。   这时候的胡博和蒙定国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得到柳镜晓的电报之后反而安心了许多,电报发出去不久之后,王自齐军就派来了谈判代表,要求胡博的部队立即撤出蒙阴,并对鲁军造成的损害作出赔偿。   至于赔偿吗?此山老子开,此树老子栽,打从此路过,先把枪下了!胡博营的装备堪称精良,鲁军早就眼红了,这些货色我们都包了,至蒙定国炮兵团的十二磅山地榴弹炮也是全师也就是只有四门,现在蒙阴城内就有两门,鲁军就提出十七师把枪全下了,军官也不例外!   把城池给你们是可以商量商量,但是把枪下了,这让我们俩怎么给上面交代啊!特别是上面同意了,这下面也不同意了!蒙定国因为最近挨柳镜晓的骂比较多,一听说这个连连摇头说道:“不成!不成!”   等收到电文,蒙定国的态度就趋向强硬了,柳镜晓在电文除了大骂一顿他们擅自作主,说重大问题不经请示是犯罪行为,暂时让他们戴罪立功,而且电文还有寸土不让的意思,蒙定国很想保住这个团长的位置,所以干脆就提出反条件:1、王自齐军立即退出蒙阴县境,2、赔偿十七师方面的损失,3、保证不再侵犯蒙阴地境。   这就让鲁军的谈判代表气炸了肚子,怒气冲冲出城去,胡博在一边想反对,可是蒙定国的职位比他高,硬是顶不住蒙定国的牛性子。   鲁军一听到蒙定国的谈判条件,当即伏着人多炮多就直接打了一次冲击,正规军毕竟是不同凡响,打起来和土匪完全两样,先是炮兵突击,然后是步兵包抄上来,只是远道而来,没带多少攻城器械,结果交战半小时之后,蒙定国这边吃亏不小,伤亡了八十多人,而王自齐军也同样伤亡了一百来人。   鲁军方面本来以为是轻轻松松就能拿下县城,没想到胡博营还真有些战斗力,于是一边向上面告急,一方面双方又展开谈判了。   焦点仍是在下枪的问题上,现在他们提出军官的枪可以不下,可是士兵的枪和蒙定国的山地榴弹炮一定要交出来,这当真是要了蒙定国的老命,坚决不干!   伤亡个一百多人对于鲁军来说不过是活活身子而已,可是对于总兵力才有六百人的胡博营,那还真有些伤筋动骨了,蒙定国和胡博就拼命向丁宁和柳镜晓打电报,要求派兵增援。   既然谈判破裂,大伙儿再开打,鲁军仍是吃亏在没带攻城器械上,好不容易冲到城关,被胡博精心布置的反冲击给击退。   蒙定国自夸的电报上说“敌军遗尸累累”,鲁军方面同样自夸:“柳部伤亡惨重,蒙阴立时可下……”,不过胡博的命已经去了半条,虽然借着山地榴的威力,可两次交火下来,一下子就伤亡了一百八十人,战斗兵几乎打光一半,他现在把传令兵都派上前线了。   鲁军方面同样不好受,一天下来伤亡了四百多人,而且这几千人在城外没粮没草,就连水都喝不到一杯,再打?士兵们都不干了,一致要求明天再开战!   弄粮草是王自齐军的专业,到附近几个村子一扫荡,勉强搞来能够充饥的粮食,城里也是开饭了,蒙定国拿着葱饼大口地吃了起来。   条件不好,蒙定国也只能将就了,进了山东,别的都好,就是吃惯了大米饭,改吃小米饭和葱饼,很不习惯,开始还弄了不少笑话。   炮兵团里都是湖北人,都不会淘小米里的沙子,饭里全是沙子,结果气得蒙定国把碗一砸,大骂道:“这沙子是用来铺路的,可老子不是让你们在老子肚子铺条路出来……”   不过习惯了就好,蒙定国现在不是照着吃得很香!既然有人吃得香,就肯定有人吃不下饭,胡博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他算是倒尽了霉头,今天蒙定国的炮兵才伤亡了两个,他的部队一下子就伤亡了近两百人,自然是吃不下饭。   再说了,城里就这么点兵,哪里能够折腾啊,这些鲁军军纪不怎么样,可战斗力不弱啊,原来以为用上对付土匪的绝技——白刃相击,哪里知道对方也支撑一时半会才宣告崩溃,这明天的战斗实在不乐观啊!   当天晚上,他睡也睡不好,而柳镜晓也是一样,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他头痛的还是王自齐指名道姓地骂他:“该部常驻鲁南,何止进犯蒙阴,今日更阻止省军接收蒙阴,以致引发冲突……一切后果,尽由此部负全部责任!”   就这么放弃蒙阴吧,这城里的部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撤出来,再说了人心不知足,王自齐万一得了沂蒙之后还不知足,继续率兵南进怎么办?王自齐对于自己接收鲁南,可是非常非常不满意的!   只有驻兵海州的李定远发了一封电文安慰他,海州也是江苏督军辖区之内的一个独立势力,既然是同病相怜,柳镜晓当即达成协议,相互支持相互理解,倒那唤叫督军的老头子的台。   至于山东各地的呼声,既然王督军都开了金口,那只有一个调调了,不管是什么胶东四大家还是鲁北四大学士,都是抨击柳镜晓侵入沂蒙擅动刀兵以致引起民不聊生族类离散暴力横行……以致夫妻不和儿童出走……   这么说吧,就是别人的小老婆勾搭上了新情人,那也全是柳镜晓的责任!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鲁南地方人士对他还是相当支持的,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柳镜晓虽然占据了鲁南,可统治并不巩固,不过鲁南地方人士觉得他比之王自齐要强上很多,所以都不用柳镜晓开口,都主动表态全力支持柳镜晓。   不过,第二天的蒙阴县城战局,又发生一个大变数! 第七章 双星初会   这个变故,按鲁军的说法就是:“事起突然,我军虽奋起抗击,敌骑兵受我军严重打击,死伤甚多,但终于窜入蒙阴与柳军残部会合……”   而丁宁则称:“我军一举击溃敌步兵,成功突入蒙阴,和蒙胡所部会合!”   不过根据双方事后上报的伤亡数字,都是已方无伤亡,敌军损伤甚重,实际是丁宁是借着即将天明,敌军最为松懈的一刻,突然率部出现蒙阴城外。   蒙阴城附近都是山地,不适合于骑兵作战,丁宁也没有这个打算,他直接从鲁军的空隙中窜了进来,一听到那轰轰隆隆的马啼声,原本睡得象死猪一样的蒙定国当即从床上跳了出来,下面的干部刚想开火,蒙定国制止道:“可能是丁团长带部队来支援我们了!”   果然,他们很快听到下面大叫:“我们是骑兵团的!快开门!”   他赶忙下令开门把丁宁给迎接进来,倒是胡博一夜都没睡好,这早上倒真的睡得象死猪,结果丁宁当即向柳镜晓报状:“大敌当前,该营长竟敢熟睡至太阳高照……”   结果柳镜晓当即又是大骂一阵,然后打了一个电报说:“我准备率部来沂蒙……”胡博也只能认骂了,毕竟人家职位比自己高一级,现在又亲自带队来救援自己,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怪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就是丁宁骑兵团的主力三百人进入了蒙阴,不仅增加守军的兵力,而且在攻击方的心理上造成很大压力,只看见无数马队轰隆轰隆地跑进城去,连排长们向上报告是:“六七百骑兵进入了蒙阴!”   城里有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连,现在又进去了一个加强骑兵团,这骨头就难啃了,因此一早上都只是相当无事,双方的使者来往不绝,接着更不利的消息出现,在自己的侧翼又出现有相当力量的敌步兵。   这支步兵部队是司马勘营和从两个保安团抽调的精干连队,再加上骑兵团的一部分力量,总兵力大约一千来人,只是在侦察中鲁军错误判断了这支部队的兵力,认为司马勘营约有两千人的兵力。   城里一千多,城外有两千,打哪一头,另一头肯定出来扔助,已方又是顿兵于坚城之下,论装备不如人家优良,论战斗力不会比我强,这战怎么算都不合算。   结果在使者来往之后,还是那位威力无穷的大神发挥了,鲁军的旅长收下某种体积小易携带的贵重物品之后,立即大谈:“都是山东人,打什么打啊!”   丁宁会下本钱,旅长给了十五条小黄鱼,现在先给五条,等他们撤出之年一次性付清,至于部队吗?等撤出后,丁宁许诺给每人发两块的赏钱,算是对部队这次师老无功的补偿。   不过人家鲁军的旅长毕竟是高人一等,很有经济头脑,他先说了一通柳镜晓部队的战斗力,如当年漠北转战,羊楼司的尸山血海,南津关的连夜恶战,让大家先生了怯意,然后旅长大人就说了:“现在现在只要一开战,柳镜晓就会派大兵前来攻打,这如何是好?”   打不过就跑,这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这位旅长的思想工作可以说是做到家了,部队当即出发,官兵们撒开腿就跑,只是这八千元的现大洋,似乎就飞到了某旅长的腰包里面。   八千元啊!老子一个月空额也就是吃个千把块,今晚做梦也会笑啊!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关你禁闭!呵呵!这济南的红牌,还有哪个没摸过手啊,让老子好好想想!还看!等到了地头,给我关禁闭!对了,就是那个,绿香啊……   胡博和蒙定国打定死战一场的决心,哪得想到有这位大神一出手,这城下的鲁军就远遁千里了,不由和司马勘都暗叫:好运气!好运气!   这一战打起来,实在没有多少胜算,人家兵多炮多,战斗力也不错,自己仗着工事,也不过占了点小便宜,不好仗为好!奶奶的,我们军人天生就是打仗的,蒙定国你怎么能说不打仗的好处!这个,这个,打仗还是要的,不过这种仗还是少打为妙!   当然了,这现大洋不用丁团长出,她反正按实报销就行了,柳镜晓觉得挺合算,一万大洋换了一个县城,不亏啊!   何况一战下来,光是抚恤金、烧埋费,再加上伤员慰问费就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别看丁宁才带走了一个加强团规模的部队,可这几天是天天哭穷,已经几次增发经费了!   不打仗好,不打仗好!柳镜晓也是希望腰包里的银子不要流失得太快!   一听说退出蒙阴,原来山东各界都对着柳镜晓开炮,官意即民意,王督一开口,大家口里直呼:“挑动山东内战,发动叛乱,独立于省方之外……早闻柳镜晓残暴好色,却不料竟然犯下此等大罪……一切责任皆由贵官负责……”,反正出了什么问题都是由柳镜晓来担当就是了,哪所月经失调白带过多,这责任也得由柳镜晓来负。   等省军一退出蒙阴,大家又一致转口:“我等皆生长于山东,对于山东和平不遗余力,望两军早息战火实现和平……”   虽然不知道这战斗详细经过如何,但是能让省军一个混成旅“主动撤退”,说明柳镜晓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不能得罪!不能得罪!否则万一人家上了台,翻起旧账怎么办!   除了通电要求双方停息战火,早日实现和平之外,还有一些势力干脆和柳镜晓暗通款曲,现在柳镜晓就在接见其中一方的代表。   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长得很帅气,虽然不如柳镜晓那样貌若处子,不过他的面容属于很耐看的那种,比之柳镜晓的脂粉气,更多了几分锐气,很能吸引女性的目光,等他坐下,柳镜晓当即问道:“我们是和王自齐干上了,你们胶东四大家有什么打算啊?”   在进入山东之前,柳镜晓没听说过什么“胶东四大家”,熊科长的情报上才出现所谓“胶东四大家”的字眼,原来这四大家是胶东的土财主,特别是在莱阳、即墨两县也有势力,据说县太爷没有他们的支持,根本就不敢上任。   但土财主毕竟只是土财主罢了,熊科长打探过,他们的武装力量基本不值一提,林家的实力最强,也只有一支三十多人的卫队而已,没有枪杆子,什么都别提,因此柳镜晓虽然尽可能地客气待客,但总是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青年倒是很从容地说道:“开打了吗?我出来的时候,只是听说蒙阴起了点小冲突,什么时候柳师长打到济南,我们四大家一定到贺!”   他说的是反语,柳镜晓现在不要说打到济南,只要保住自己的小地盘,他就谢天谢地了,他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客气了,他笑着脸说道:“喝茶喝茶!如冰,把自己备的好茶弄点出来……”   最后还顺口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打算了?”   这时候在后间的徐如冰拿着茶壶走了出来,可对于徐如冰的美丽,这个青年视若无睹,目不斜视,不说话,饮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不好说!”   当真是惜字如金的典型,而且这三个字等于白说,柳镜晓也知道态度越是游移不定,以后获利越大,他只能亲切地说道:“说说好了!都是自己人!”   对于柳镜晓的拉拢,这青年人才说了两句:“我们最近在省议会提了个提案,地方官员要由本地人出任!”   柳镜晓对这事情还是有所了解,莱阳、即墨县太爷都是四大家的人出任,而前几年王自齐地方官员不得由本地人出任,把四大家的人都撤换了下来。   虽然说瘦死的驮骆比马大,四大家的余威尚在,前几任县太爷因为和四大家作对,结果都倒台了,后任的县太爷上任之前先要得到几位家主的首肯才敢上任,不过终究是大伤元气,因为他们鼓动胶东议员在省府提出这个提案。   实则县太爷万万不能由本乡本土的人出任,这是历朝历代的定例,不过柳镜晓现在缺的是在鲁南打好基础的时间,他说道:“家乡人管家乡人,多亲近啊!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也是支持鲁南自治的,我给省议员们打个招呼,让大家一致支持就是!”   两个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简直是一拍即合,各求所需,最后柳镜晓才想起没询问这青年人的名字,问道:“老弟,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这青年很有礼貌,答道:“在下林一尘!”   柳镜晓嘴里连称“久仰!久仰!”,却记不清在哪见过这名字,只到林一尘告辞之后,终于想到在哪见过这个人的名字,暗自想道:“原来这个人就是林家的卫队长啊!看来不是一般人物啊!” 第八章 省军报销   送走了林一尘,柳镜晓对这个新盟友还是有些不放心,下令让熊曦加派人手打探胶东四大家方面的情况,熊曦的情报工作一向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大家都颇有微词,全赖柳镜晓表态支持。因此柳镜晓一开口,就调动尽可能多的资源放在这方面。   花了不少钱,还取得不少情报,柳镜晓甚至还拿到了一份当代林家林白河的详细资料,据熊曦说,四大家当中,数林家的势力最大,这个林白河也亦非常人,他是林家旁支出身,最终却霸占林家家主的位置。   不过柳镜晓顺心了,就有一位大人大大得不舒心,这位大人就是柳镜晓的顶头上司,在山东坐着头把交椅的王自齐王督军。   他辞去督军之职后,中央委了丁重作为山东省长,这位刚刚上任的丁省长不安于媳妇的位置,很想有一番作为,别的不说,一上任就撤换了一大批干部。   一朝天子一朝臣,丁省长也不例外,他用得是自己的亲信和从鲁南带来的几个县长,对于这四个县长,丁重可以用上了以毒攻毒的办法,王自齐喜好理财,只是搜刮无道,财政厅库空如洗,偏偏被王自齐掌握得连根针都插不进。   没钱办不成大事,他就把这四个什么坏事都干过的县长派去了财政厅,上任前他对四个县长说道:“这财政厅的金山银山,就等四位去大捞一把了……”   四位前任县太爷用上一件无往不利的神器,实际也就是收买贿赂之类的老办法,一时间掌控了小半个财政厅,王自齐想把丁重的势力挤出去,双方的斗争非常厉害。   省议会向来是个摆设,只是有一个中央委任的省长,而且这个省长还有独立于省方之外的势力,这省议员立即翻脸了,今天一个提案,明天一个建议,专挑王自齐的毛病,特别是一帮鲁南议员,天天来找丁重,嘴里直叫:“丁省长!丁省长!”   实际很简单,共和以来议员的收入,是和议会手里的权力相互挂钩的,王自齐既然把议会当成了摆设,这议员自然就捞不到多少。   看看国会议员,多气派!每年不等的冰敬、炭敬,每个月发车马费,每个出席会议还有钱可拿,再上选总统通过政府要的好处,人家一年下来都是吃喝玩乐,多美好的日子啊!可看看这王自齐,多可恶啊!省城的来回路费一届只发一趟,而且还是按里算的,冰敬、炭敬欠奉,车马费一律拖欠,出席一次会议只发大洋五角,而且议长想委个教育厅的办事员,一连跑了三次督军署,最后都让督军大人顶了回去,真是典型的小气猫咪!   所以议员的这番表演,实际就是让王督军多发钱多批条子,让大家也能捞上一把,丁重虽然清楚这一点,可是他现在想抓点实权,所以也乐得利用这帮人。   这样一来,王自齐的日子就不好过,批的条子不顶用,管用的条子要省长和督军一起批示才成,想弄点钱从青楼买个红牌姑娘,结果财政厅里有人硬是说:“现在没钱!”   最终这位曾专程去孔府大谈孔孟之道的王督军,硬是和那红牌姑娘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的悲剧。   插进来横刀夺爱的是曹明的弟弟曹钝,曹明最宠爱这个曹钝,把自己的钱都交给这个弟弟增殖,结果曹钝就跑来和王督争风吃醋,最后比拼起银子,一战而胜之后,更是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直系就是你们强一些,连玩女人都是我们了得!”   那红牌在王督的怀里哭哭啼啼了半天,很快又笑脸盈盈地投入到某人的怀抱里,这让督军的面子往哪搁啊!   他现在对自己的亲信说道:“我哪里是山东的督军,我是山东的被督啊!”   至于沂蒙山区的争夺,那是他另一件不顺心的事情,柳镜晓挑起匪乱之外又越境侵入沂蒙,现在更是占领蒙阴与省方对抗,在蒙阴城下恶战一场,最后省军不得不忍痛撤出蒙阴城。   这一打战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啊,根据前线的报告,这次第三混成旅是带着大量辎重弹药前去蒙阴,哪里知道遇到了数以倍计的敌军,有全军尽没的危险,最后权衡利益得失,不得不烧毁物资忍痛撤出,与蒙阴民众挥泪告别。   根据报销清单上说:“此次辎重损失重大,夏单衣五千套,手套三千只,军粮六百石……战斗中损失步枪三百枝,军马三十六匹,子弹六万发……经计算,需要补充以下物资……因物资缺乏严重影响部队战斗力,请督军从速给予补充为盼!”零零总总起来,不算消耗的弹药,光是补充的物资大约是七八万元的样子,相当于一个混成旅两个月的军饷了!   当然了,蒙阴县城的争夺实际并不激烈,而且省军是收了银子主动撤退,不但带走所有伤员尸体和物资,还从蒙阴县境抢走了不少物资。   只是现在从这封报销清单可以看出丁宁的战果太辉煌了,敌方的损失大大超过我们的预期,白斯文就在他的回忆录就引用这份电文,说明侵犯蒙阴县城的王自齐匪军遭到多么大打击(这是一年之后的说法,不过白斯文将其提前),虽然骑兵团首长的指挥有严重失误,但是在广大官兵的一致抗击,最后取得一次大胜利。   不过熊科长把这电文转交给柳镜晓和丁宁,结果柳镜晓摇摇头道:“这太夸张了!”至于作为当事人的骑兵团首长则直接了当地说:“一片胡扯!”   打仗是最花钱的,王自齐现在就体会了这一点,这么多物资损失虽然不全是真实的,可第三混成旅毕竟在蒙阴和十七师发生了激战,损失自然不会太小,总有五成吧?不,五成就是三四万,纯对没有,顶多两成!可就是这两三成,要多少现大洋啊!最后王自齐咬咬牙,所有物资都去掉一个零头给予报销!   中国的牛从来是在天上飞的,一得到批文,这旅长大人的脸上就挂着花了,这一方面可以报销平时的亏空,要知道部队经常主动出去剿匪,要地方供给伙食马草,至于拉丁拉夫也是常事。   这样积极的行动当然就有很大的战果了,每天都是与匪军激战之后,毙伤甚多,惜匪尸被拖走,伤兵趁乱逃走,枪枝已损坏不堪用就地销毁,我方无伤亡,消耗弹药甚多,此外土匪们也可以高高兴兴地说道:“兄弟们!又花银买来大批弹药,做一笔大买卖去!”   但是这战斗太积极了,光第三混成旅将本年度的两个月战果一统计,就确认毙伤土匪八万八,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生俘一人,未能缴获好枪一枝,不过战果越大,消耗的弹药就越多,只是这次蒙阴大血战消耗的弹药极多,可以一次性把亏空给抹平了。   抹平了亏空之后还大赚了一笔,于是旅长大人给军官们各发了一笔小钱,士兵们每人发一块现大洋,这让省军第四混成旅的官兵好生仰慕,个个直叫:“什么时候我们到蒙阴去打几枪然后跑回来发钱啊!”   这好不容易,王自齐下达了夺回蒙阴县城的命令,他对于擅自撤退的第三混成旅从他那捞了那么银子实在心痛,对于这两个混成旅不敢使用,于是就用上山东省军第二混成旅作为主力部队。   山东的部队,除了柳镜晓的十七师外,基本都是第五师的苗子,现在除了属于中央系统的第五师和十七师之外,省军是两师三旅,即山东省军第一师和第二师和山东第二、第三、第四三个混成旅。   山东第二混成旅是以第五师军官和编余部队组建的,战斗力和忠诚度比起这两个嫡系杂牌旅是强多了,出发前又对这个旅进行加强了。   精锐就是精锐,动作很快,等着柳镜晓发现的时候,这时候已经乘火车到了莱芜,柳镜晓不由把熊曦找来大骂一顿,然后说道:“下次再出这样的事情,你的军马统计科就直接改称马桶好了!”   军马统计科,简称军马统,可是大家背地都直称“马统”,熊科长是个人物,脸不变色,行动如常,嘴里还说:“师长指正的是,一定搞出个成绩来!”   王自齐毕竟是军人出身,在战术很有一套,他用是偷袭的法子,让部队来个黑虎掏心直冲蒙阴,打掉丁宁的部队,然后视机是继续进攻还是就只收复沂蒙山区。   柳镜晓查看了情况后,立即下令各团立即派兵支援,又拍发了电报给丁宁:“千万小心,我已出发亲临指挥,我到之前不要和省军主力交战,必要时可撤出蒙阴!”   现在他无论在临沂是呆不住了,带着几个参谋骑着快马直奔蒙阴。 第九章 莫名结果   他仍是当年定边军的带兵风范,随身只带熊曦和几个作战参谋,所有的重要公文都放在一匹马上,至于大小事务则暂时交由郭俊卿负责。   这是定边军时期就形成的定例,柳镜晓不在岗位的时候,所有大小事力就暂时由参谋长来代理,郭俊卿没有带过部队的经验,威望尚嫌不够,不过柳镜晓信得过郭俊卿,大伙儿也只能服从命令。   只是这趟行程,还没出柳镜晓自己那个镇守使署,已经给了人拦了下来,柳镜晓望着叉着腰把自己拦住的这位威风人物,只得低下头去问道:“小静,什么事情?”   拦住就是丁重的爱女丁静,她当即带着酒窝说道:“柳叔叔,你也要去蒙阴啊!我要随你一起看姐姐去!”   丁重既然说过请柳镜晓:“多多照顾小女”,柳镜晓也极愿拉拢鲁南地方人士,对这位小姐也是百般溺爱,可这远去蒙阴风餐露宿,又不知会生什么意外,柳镜晓只能摇摇头道,看着丁静失望地低下头,柳镜晓不忍伤了孩子的心,转口说道:“我和你姐姐很快就回来!”   说罢,柳镜晓却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蒙阴战事再起,省军用三个混成旅齐头并进,蒙阴守兵不过一个加强团,实在难有太多获胜的机会,即使整个十七师全师出动,也只能拼凑出万把人的兵力,与三个混成旅对战,胜算也不多。   丁静却不肯就此罢休,她突然发威,猛地大哭起来,一时间泪如雨下,这位纵横军阵的柳镜晓柳师长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跳下马来硬哄,可是丁静只是大哭:“不要……我要去看姐姐……”   泪珠不绝,这叫柳镜晓如何处置,而且丁静又使出杀手锏了:“你不带我去看姐姐,我告诉定音姐姐去!说柳叔叔你要去带兵打仗!”   定音和丁静年纪相差不大,两个人相处得很不错,因为丁静也知道定音是佛门弟子,素来不喜杀伐,而柳镜晓这次出六就是去蒙阴打仗,肯定热闹得很,所以她才闹着要去。   这真正是打中了柳镜晓的要害,他只能说道:“小静……你要什么……叔叔给你买来!”   还好有人出来救了柳镜晓的驾,徐如冰随口问道:“小静……你让你柳叔出去吧!前次你要的玩具……”   还是徐如冰了得,柳镜晓好不容易逃出小姑娘的截杀,出门走了六七步,又被截住了,只见一个人拉住柳镜晓的马,大声叫道:“师长!我也要跟着你去蒙阴,我可是老定边军的干部了!跟着师长枪林弹雨中来回了无数次,现在我也不能呆在这个无所事事的位置了,请师长一定带上我!只要师长一声令下,我保证上刀海下火海……”   柳镜晓倒是很好奇眼前这位是怎么出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白连长斯文,可是他正在关禁闭。   按道理,白斯文未战先败,导致全营溃败,当处枪决之罪,只是他身上有一道免死金牌,那就是“定边军时的老连长”。   资历,是人生中一个极重要的筹码,有了这个筹码,能让有能之士叫天不应,无能之辈占据高位,白斯文有了这道免死金牌,又经过几个团长商议商议,最后定了一个调子:革除连长职务,再关禁闭三个月。   只是白连长的活动能量很大,关禁闭本来只能吃清水和馒头,只是白斯文买通了卫兵,信口开河说道:“老哥,我可是定边军的老连长,只要我出去了,你有什么麻烦我帮你解决就是!连长,那时候有几个连长,告诉你,那时我们柳师长都是个营长而已,我和师长是同睡一张床,交情好得不了!这个……这是师长让我锻炼锻炼,出去之后必有重用!你说的没错,你看看韩信海,那时候和我一样都是连长……”   白斯文素来是能把死人说活,结果就在禁闭室天天快活,偶尔还能出去散步半天,不过有次回来身无分文不说,还被打得鼻青脸肿,对此详细经过不提半句。   不过几天之后真相大白,白连长带着一帮老弟兄拦住一帮小流氓,把对方打得同样鼻青脸肿,白连长一边动手一边大叫:“奶奶的,叫你跟我抢女人!叫你跟我抢女人!毛都没长齐,就想到妓院里跟我白大爷……”   正得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天雷:“宪兵来了!”   白连长果然是定边军时期身经百战的英雄人物,见此赶紧叫了一声:“快跑!”   只是当这两个字回荡在耳边的时候,白连长已经窜得没影了,短跑能力果然堪称一绝,只是当天晚上白连长回禁闭室的时候又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而且身上的衣服都成了布条。   原来白连长的短跑冲刺能力堪称全军之冠,只是初来临沂,这一窜就不知道窜到哪去了,结果好不容易找到回来的路,刚好遇到那几个小流氓带了帮手过来。   白连长虽然久经战事,怎奈四面受敌,双手双腿齐动,结果扑通一声,在原地作了一个动作优美的屁股向下自由落体动作,接下去就是江湖上常见的一套小把戏,唯一的意外就是白连长在禁闭里老老实实地呆了半个多月,让大伙儿还以为白斯文转性了。   今天他一听说柳镜晓要出蒙阴指挥,就连连伤也不养了,赶紧以一连串连柳镜晓都办不到的许诺买通了柳镜晓,演了一出马前拦驾的好戏。   他现在嘴里滔滔不绝:“师长,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风里来为里来……师长,你就是那指路的明重,如果……”   柳镜晓越听越不劲,猛得一甩马鞭,没想到白斯文反应得飞快,刚举到一半已经跑出五六米外,气得柳镜晓大骂道:“……我终于想起来,当初隔壁张三追求李二姑的时候,我帮他抄过这封情书!”   熊曦素来是不荀言笑的一个人,平时严肃的很,不露一丝笑容,听柳镜晓说了这句话后,也不禁在马上笑弯腰了。   白斯文这时候又缠了上来,大声叫道:“师长!冤枉啊!这都是我们团长的主意……我可是对你绝对忠心的……”   柳镜晓当初偷偷和燕傲霜偷偷一起溜出校门,一对情侣手挽手,在枫叶中漫步,正是说不尽的浪漫故事。   结果不幸遇到一帮卖花小姑娘,爱心过度的燕傲霜,加上绝对服从校长指示的柳镜晓,结果柳镜晓手里不知拿了几把花,最后燕傲霜是心满意足了,可柳镜晓的腰包就全空了,可是柳镜晓今天充分认识到这门缠人神功,还是男人最放得开,正所谓“挥洒自如”,可以说是白斯文达到了最高境界,柳镜晓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白斯文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师长,当年我可有报信之功啊!”   柳镜晓一听这话,不由心里一动,当年漠北旧事浮现眼前,最后总算是发了话:“白斯文屡次失败,原定应当免去职务,看在是当年老干部的份上,仍回独立连任代理副连长之职!”   这是降了一级,只是柳镜晓没想到现在独立连没有正副连长,白斯文这个代理副连长是全连的最高职务,说着柳镜晓就下马随手批了个条子,上面写了句:“白斯文代理独立连副连长!”   白斯文欢天喜地,拿了批条又窜得没影了,他很快就回到独立连,又到处把着柳镜晓的批条给我看,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毕竟深受师长信任的老干部了!瞧,这批条还是师长亲手写的!”   结果别人一看柳镜晓的批条,都一边点头一边含笑不语,结果等白斯文,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人不解,问道:“为何?”   结果也是定边军老干部的陈宁河副连长说道:“你看看,照着马桶来,师长这个条子简称是什么?”   “这个?白代副?还是白代?”   白带?白带妇?从此之后白副连长“白带妇”的美誉名动全师,不过白斯文很快又有了新行动,他跑到萧如浪面前反映事实:“团长,我和您都是一个营出来的……可以相互可以交心……有话我不得不说,柳镜晓歧视我们营啊……看看韩信海团,他们可有三个营啊……这次抽调老兵骨干给保安部队,又是从我们团里抽血……再说我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副连长的职务……团长,必须早作打算!”   这且放下不谈,且说柳镜晓一路北上,道路虽然略作修缮,但车流人流在不断往蒙阴前进,柳镜晓不时越过一批士兵。   柳镜晓对于部队之间平时闹些矛盾是素来不管,可一打起战则要求胜则弹冠相庆,败而鼎力相助,坐视友军失利不救那是柳镜晓最痛恨的一件事,因而下面的团长不用柳镜晓发话,当即派兵支援蒙阴方面。   山区路险难走,柳镜晓原本打算连夜行军直抵蒙阴,结果几个作战参谋以安全为借口劝阻了下来,歇息了一晚,又继续行军,半路上又因事给拖延了三四个小时,结果抵达蒙阴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柳镜晓从没进城,看着一眼蒙阴城的防务,不由大皱眉头,这防务布置得还不错,可是城上的兵力实在太单薄了,顶不住大军的进攻。   看了一会,柳镜晓正准备进城,正好有人骑着战马出了蒙阴城,一见到柳镜晓,这人大叫:“师长!师长!”   柳镜晓见丁宁叫得亲热,也只能应付着说道:“这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结果丁宁的回答让柳镜晓差一点没从马上掉下来:“师长,仗已经打完了!” 第十章 观战第一   柳镜晓在马上发呆了好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重新问了句:“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丁宁仍是那句老话:“报告师长,仗已经打完了!”   柳镜晓又呆了半天,他出发之前,曾经亲自给丁宁下了命令:“千万小心,我已出发亲临指挥,我到之前不要和省军主力交战,必要时可撤出蒙阴!”   这命令的意思很明显,能避开冲突就避开,毕竟省军现在是三个旅齐头并进,第三、第四两个混成旅每旅有四千人,第二混成旅是王自齐的一个王牌旅,装备齐全,据熊曦的情况说“颇有战斗力,能拼手榴弹,为王自齐之二等部队头等主力”,总兵力有五千五千多人。   三个旅加在一块,那就是一万三千五百人,此外据情况说第二混成旅还有配属了一部分部队,这个态势,就是柳镜晓亲自带着十七师主力来打,也未必有多少胜算。   何况现在蒙阴守军的兵力非常单薄,实际只有一个团的兵力,所以柳镜晓才发电让丁宁力避冲突,尽量不要发生交火,一听到前线已经打完了,柳镜晓不由转念一想:是不是丁宁的部队把省军的前锋连或先头营给打掉了?这也不错,至少能挫一挫省军的锐气,有利于接下去的谈判,只是省军方面的报复还值得担忧,他抱着这种想法,又问道:“仗已经打完了?打的是什么部队?”   丁宁的回答险些柳镜晓又摔下马去,她的回答语气不重,可是却隐含着无尽的自信:“我军将省军第二混成旅歼灭,现正在继续追歼中!”   柳镜晓不知如何反应,抓了抓头,才脱口而出问道:“你说什么?第二混成旅?再说一遍!”   丁宁答道:“该旅现已被我军大部歼灭,仅有少数人脱逃……丁宁未能服从命令,请师长责罚!”   共和八十八年的第二次蒙阴战斗,堪称是一场极其经典的战斗,当然了,某位代理副连长对此视作不见,他在回忆录中酸溜溜地说:“虽然广大官兵在这些战斗表现极好,也取得相当的成果,但我个人认为,骑兵团首长在这次战斗犯了严重的错误,首先是他违抗柳师长的作战意思,抢先发动战斗,导致既定全歼敌军的作战意图没有得到,使大部分省军成功脱逃,为后继作战带来很大的困难……”   他在回忆录花了四页篇幅讲蒙阴战斗,其中只有八十字是讲蒙阴战斗,其余的篇幅都是在批判所谓“骑兵团团长”的错误指挥,顺便把柳镜晓吹捧到无所不能的地步,不过就事实而言,柳镜晓是把全权授予了丁宁,这前线的战斗指挥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了,打这样漂亮的战,不仅需要已方齐心协力,也是需要敌军配合配合,按照王自齐的计划是三个混成旅齐头并进,柳镜晓的部队无论也顶不住,只能放弃蒙阴或坐以待毙。   想法很好,也仅此而已,既然是齐头并进,但总需要一个作战核心,这个作战核心第二混成旅是当仁不让,让其余两个混成旅掩护两冀。   枪打出头鸟,既然你最威风,其余两个旅长就在那里看好戏,虽然走得不慢,可攻击速度也不快,毕竟这战斗结束之后,就是打胜了,这头功要算第二混成旅身上,自己分不到多少骨头,还不如看看情形再说,何况第三混成旅在蒙阴城下还吃了大苦头。   而第二混成旅果然是“王自齐二等主力之头等部队”,是个相当有战斗力有锐气的部队,全旅展开左右两个纵队,当即朝蒙阴攻击前进。   发现敌军的行动迹象之后,丁宁的临时司令部就吵翻了天,有的人主张撤退,有的人主张主动出击,打省军一个措手不及,还有主张坚守蒙阴县城等候援军,这是蒙定国和胡博的意见,他们在前线捅了大漏子,可无论如何总算是拿下一个蒙阴县城,现在蒙阴县城如果丢掉,那他们的前程就全完了。   丁宁不敢作主,结果打了电了才知道柳镜晓已经出了司令部,正往这边赶路,郭俊卿回电的意思决心由前线指挥官下,她负责批准。   丁宁站了起来,想了许久,宣布:“准备退到县城据守,等候援军支援!”   这个决心经电报请示郭俊卿以后得到批准,几个军官都站起来准备回去布置防备,这时候来了一个消息:“省军的最前方只有一个混成旅,其余两个旅稍稍落在后面。”   几个军官脚快的这时候已经走出了司令部,丁宁猛地大叫一声:“回来!回来!准备和第二混成旅决战!”   柳镜晓听到这,不由赞道:“好!好!”   他素来喜欢有攻击精神的将领,不过真正实施起来,丁宁也只能拼命一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丁宁手力的兵力实在太弱了些,既然第二混成旅是分成左右两个纵队前进,他决心集中全部兵力扫荡一路,而以少量兵力拦截另一路。   柳镜晓听到这,不由来了兴致当即问道:“是哪个部队防守左路的敌军主力?”   丁宁答道:“原来是想让胡营长防守左路,结果胡营长说他的部队在前次战斗伤亡不小,结果司马主动请战,带一个营防守左路……”   这话也就是点到而已,柳镜晓心里明白着,他骂了一句:“胡博这只狐狸啊,太滑头,居然连上级的命令都不服从……一遇到苦活累活都不肯干了!丁宁,继续说……”   既然司马营长主动请战,这最艰苦的活儿就交给他,他当即在左路军前进的路子找了不少山崮准备坚守。   沂蒙山区有所谓“沂蒙七十二崮”的说法,实际数量更多一些,约有百余崮,崮者,流水侵蚀而形成的桌状山,山峰险峻,拔地而起,可山顶却平坦如桌,利于守而不利于攻。   丁宁则把自己所有的本钱都拼凑在一起,朝第二混成旅的右路军进击。不过,丁宁最厉害的一招就是银弹攻势,她派人通知省军的两个混成旅长,说是奉柳镜晓之令要与省军决一死战,不过如果两个混成旅的脚步能稍稍慢上那么几分,这银子好商量。   既然银子好商量,就是把亲妈亲爸卖给你又有什么关系,再考虑到前线凶多吉少,两个旅长就坐下讨价还价了。   价格当然谈不扰,两个旅长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第二混成旅毕竟是王自齐的一个王牌部队,柳镜晓的十七师一时半会吃不掉,到时候双方陷入苦战,自己既可出兵救援第二混成旅获大功一件,还可以从柳镜晓那大敲一笔。   既然是坐山观虎斗,加上这个第二混成旅求战心切,冲得太快,第二天早上和丁宁的部队发生激战。   首先接火是司马勘营,他的营是一个相当能战的部队,一阵排枪打翻四五十省军,当即把左路军给堵住了。   丁宁是喜欢挑软的柿子来捏,她的情报表明,左路军是第二混成旅的主力部队,由旅直属队带一个团行动,右路军则弱得多,只有一个步兵团,她心里有两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团,再加一部分保安部队,在兵力占了不小优势。   双方是预期地区遭遇,丁宁以有心算无心,一开始部队就如同猛虎下山,把右路军的先头连给直接打掉,接着陷入同先头营的苦战之中。   既然是二流部队的头等主力部队,这第二混成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左右两路都陷入了苦战。   左路军发现司马勘营在前线阻击,办法很简单,用上炮兵轰一阵,然后步兵大叫着上来了,他们的步炮协同打得相当不错,司马勘大叫:“不要怕!准备开火!”   密集的射击过后,双方都死伤颇重,司马勘营因为工事掩护,损失要小一些,但是第二混成旅的步兵也冲了山头,十七师素来崇信刺刀无敌,一个排端起刺刀就拼了上去。   按以前的惯例,只要一拼刺刀,无论是什么样的土匪都得转身就跑,只是省军不信这个邪,双方当即白刃相击,各自留下十几具的尸体,最终还是因为十七师多了一点信心,省军中有人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这一路,冲上来的几十人也全部转身向后跑,这一波攻击总算顶过去了,只是叫司马勘头痛的是,当面的这个指挥官可能是属牛的,有一股蛮劲,部队轮番攻击,总算司马勘当初在羊楼司守过七天七夜,硬是咬咬牙顶住了。   司马勘营不好过,丁宁也不好过,一番恶战,付出很大的伤亡,好不容易把先锋营包了饺子,结果其余两个团见机不妙,立即撒腿就跑,朝主力那边会合过去,眼见着这块肥肉就要跑了。   只是丁宁的运气实在不坏啊! 第十一章 有功旅长   应当说省军的突围是迅速而有力,眼见就要突围而出,“呯呯呯!”出乎于战场上双方的意料,一阵密集的排枪打了突围的省军身上。   虽然不清楚狙击敌军的是什么部队,但是丁宁明白一点,那她可以大捞一把,跳在马上大声叫道:“突击!”   官兵们见此情景,无不士气大振,端着刺刀冲了上去,丁宁这发现狙击的部队也是自己人,虽然和省军打着鄂军的旗帜,但十七师脱胎于奉军,装束与普通鄂军大有不同。   柳镜晓有:“胜则弹冠相庆,败则鼎力相助”,大伙儿也不敢坐视不救,于长庆来的机会是最好不过了,刚刚堵在省军撤退的路上,一阵排枪过去,当即把敌军堵住了。   第二混成旅也不是吃素的,军官们自发性叫道:“刺刀突击!冲出去!”   即使在这种前后夹击的情况,右路军也经过了一阵短促而又血腥的刺刀战才宣布崩溃。   而另一边也同样上演这样的好戏,司马勘自许为当年羊楼司上的一流指挥,对防御颇有手得,手榴弹、步枪、刺刀轮番上阵,对面的敌军也有蛮劲,敢于对掷手榴弹,敢于发起连级冲锋,就是拼起刺刀也是有一股狠劲,如果仗着既有阵地的优势,又加上地形的绝对优势,司马勘营也渐渐顶不住。   对方真有股狠劲,趁这功夫,一个营摆成连方队冲了上来,虽然在步枪射击不时有人扑通倒地,血花四溅,但是很快就冲到了半山腰,司马勘亲自扔起手榴弹,虽然黑烟不绝,省军伤亡颇重,可是这时候先锋已经冲上了山顶,对方又接着投入第二梯队。   司马勘营却不能退后半步,十七师的部队宁可主攻,也不愿打狙击战,因为主攻的话,战斗不利可以撤出,打狙击战却不同,无论战斗发展到什么,他们必须钉在阵地上,司马勘也知道绝对不能后退,只能准备亲自肉搏。   只是同样的剧本上演了两次,从侧冀响起的枪声挽救了司马勘营,来的部队是同属李何一团的其余部队,李何一亲自带队突击,从侧冀杀了出来,硬是打第二混成旅的进攻给打退了。   司马勘营是李何一手下的头号主力营,所以无论如何他只能拼命来援,还好部队十分轻便,只带了弹药和一日份的军粮马干来援,所以才能快速来援。   原本部队要非常笨重,只是李何一考虑到,至于军食筹措,他只能寄希望于就地征发,入沂蒙山区前都是柳镜晓的地盘,他派轻骑在前面发布消息,到一地即向地方借粮,倒也没有多少事情,进入沂蒙山区后问题就开始显现,不过他的部队也赶到战场。   省军被这么一搅局,颇失了些锐气,只能再次上去,又派人联络战斗中的右路军,让他们掩护侧翼,必要时准备收缩防御,等待其余两个混成旅上来一起解决战斗,只是李何一团全团展开防御,省军虽然在兵力上占了很大优势,一时半会怎么也吃不掉。   后面的两个混成旅很快联络上,“请贵军再坚持半个小时,我军立即赶到!”   既然是这般说辞,传令兵兴冲冲地赶了回来,只不过两个旅长都很爱惜兵力,各自派了一个排冒充一个团的兵力,在侧后方打枪掩护,简直是神勇无比,如入无人之境,唯一的缺点是前线部队不见一兵一卒来援。   一个混成旅,柳镜晓的部队至少啃上两三天,现在是加价的好时机,而且雪中送炭见真情,不把第二混成旅打疼了,自己这么急急忙忙赶去救援说不定还落一阵埋怨,当真是人心难测啊。   两个半小时过去,援军号称两团,临阵不见一人,只能指望右路军解决完战斗再来援助,听那边枪声渐息,估计是战斗快要结束了,结果果然和右路军联络上,几十人浑身是血冲回了已方战线,旅长还没说话,杀回来的干部已经答话:“我们全团都在这里!”   接着丁宁带着大部队就掩杀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想抢个大功的胡博营,偏偏第二混成旅的主力都在朝李何一团,侧翼的掩护兵力弱得出奇,不过这些掩护兵力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他们硬是顶住了十七师的两轮进攻,但仅此而已,李何一团也趁乱出击。   省军攻击了一上午,饭都没吃,结果只攻下了几个小山头,又遭遇敌军大部队的袭击,按李剑霜的说法是:“敌军虽全力突围,终无力回天……”   关健时候,一个营长大叫:“跟我杀回去看老婆孩子”,然后冲在最前线带队突击,约莫千把人硬是冲出了十七师的包围圈,但其余的部队都陷在包围圈里了。   接着就是追击战斗了,两个旅长正在拼命加价,然后发现第二混成旅正气势汹汹地冲向他们,既然第二混成旅都顶不住,那自己怎么可能顶得住!   贵部能征善战,百战雄师,我旅士气不振,战斗力颇有问题,所以请贵部牺牲一下,掩护我部转进!   两个旅长为了这个问题吵了五分钟架,然后不欢而散,至于丁宁派出的谈判代表,好生优待放了回去,大家互不侵犯互不侵犯。   追击的丁宁算是明白养兵一日,用时一时的道理,这两个混成旅今天休息了大半天,就是把节省的精力用在现在这个关健时刻,带着笨重的辎重却一下子就跑得没烟,十七师追之不及,毫无收获。   柳镜晓听过丁宁的战斗经过,不由拍手叫绝,他说道:“这战太凶险了!不能再来一次,我是不同意你们打的!”   不过到了最后,他话锋一转:“但是能打胜,这就是关健!骑兵团才四个连吧?对,是四个连,这个好了,你们再扩充两个连!”   当然,光从伤亡数字看蒙阴战斗,双方基本是不分胜负,从定边军到鲁南,十七师还真没有一场大战的双方伤亡如此相近,定边军伤亡了一千二百人,而省军的伤亡稍多一些,有一千三百多人,但是省军在另一方面的损失就相当掺重了,丁宁足足抓了两千俘虏,还有千把人被丁宁打散了,成建制突围出去的只有千余人。   既然是大胜而归,柳镜晓当即发表通电:“我军百般容忍,省军仍屡屡袭扰我师……我师被迫发起反击,现已歼灭敌军三个旅大部……”   这消息一放出去,一时轰动全省,省方这次是动用了三个混成旅,结果还没听到几声枪声就全让柳镜晓解决了?   看来柳镜晓的实力不可小视,不过得了解真实的情况才成,王自齐方面则是大受打击:“柳镜晓竟借故偷袭我剿匪部队,略受小挫……”   不过他也不了解前线的情况,只是知道部队受了损失,受多大的损失并不知道,万一柳镜晓真把这三个混成旅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三个混成旅一下子被解决了,那省军就只剩下三个师了,至少要留一个师守济南,两个师的战斗力未必能比三个混成旅强上太多,他干脆找来丁重,和和气气地说道:“丁老哥!这些日子事务繁忙,实在对不住您了……今日有空,咱哥俩聚聚!”   这丁重到任之后,王督军只发表一通欢迎到任的通电,连见他一面都不肯,至于省长提出的问题也自然无法解决,很多权力也仍旧操持王督的手里,这两人颇有些象北京城里号称亲密无间三位一体的总统和总理,现在既然是省方打了败仗,那就好办了,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好办……那个问题……也好办……”   反正他是乱开空头支票,什么条件都抛出去再说,只要能解决一个问题:“现在我们省军和鲁南部队在沂蒙山区有了点小冲突,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何必动意气之争……”   这就好办了,丁重当即发表了一通电文:“皆为一省之子弟兵,何以动此干戈……请双方各回防地……”   这时候,省军的第三、第四混成旅行动极速,已经杀入了省城济南,当真行动飞速,王自齐等这两个混成旅到达济南才知道他们安平无事,心神一下子定了下来。   两个旅长处置有力,保全了部队,可以说是大功一件,王自齐当即把两枚中将军衔发了下去,官兵每人再发两块大洋,他对这两个旅长的指挥能力是赞不绝口。   至于第二混成旅的那个倒霉旅长,突前冒进,导致全旅尽没,那是自作自受,不和友军保持一致擅自直冲蒙阴,更是大罪一桩,所以王自齐就是草草操作了丧事。   这下子王自齐的胆子就大起来,相对而言,柳镜晓也遇到了一件大大不顺心的事情。 第十二章 拍马脚   省军败北,十七师一路发足狂追,趁机北收沂水,将整个沂蒙山区都变作柳镜晓的控制区,前锋追至新泰城下,眼见就坐收整个沂蒙山区。   新泰枕泰山而襟沂蒙,可以说是个要地,省军第二混成旅残部退入城中,并不随第三、第四两个混成旅一路北逃,派出的侦察兵说约有一营兵力。   城下部队编制混杂,形不成统一指挥,有好几个团的建制,这帮人按职务是李何一最高,但他的基本部队司马勘营调去沂水,另一个营又因为掉队没到抵达新泰,他本人平庸无能,所以压制不了几个营长的意见。   这时候胡博胡营长仗着自己是定边军的老人发话:“如果不打下新泰,我们这些多部队不就白来一趟了?”   当然喽,打不下新泰,他胡营长不是白来一趟了!这一战的首功自然是丁宁无疑,瞅着这个小姑娘火箭式地晋升上来,他不知道有多郁闷,这一战打完之后丁宁肯定又进一级,可是十七师素来重战功,胡博也只能把郁闷藏在肚子里。   可是首功不是他,第二也恐怕轮不到他的头上,老校长司马勘以一个步兵营抵挡省军一旅的攻击而阵地不动,最后还主动出击大有收获。   自己虽然是另一战场的主攻营,可是俘虏缴获大多落在了于长庆的手里,再加上先前在蒙阴擅自开战的责任,非得立个大功才成。   他盘算着新泰城下的兵力,总共有三个建制完整的步兵营和保安部队的两个营,再加上一部分炮兵,作为机动兵力还足足有一个骑兵团的主力,而且李剑霜营虽然掉在后面,但也能很快能赶上来,而城里的守军只有一营,因此胡博营长当即一拍桌子,大叫道:“于营长,把城打下来!前面就全空虚了,我们直捣莱芜!”   于长庆也是出名的好战份子,大叫道:“打!打下来再说!”   李何一是出名的平庸无能,见到两个营长都主张打营长,也附和了两个营长的意见,倒是陈瑜比较稳重,他看到部队一路追击,便说道:“是不是要先整理一下队伍?对了,也得通知一声师长,让他多派点部队支援!”   胡博的意见很干脆,他说道:“打下来再说,不要说其它的问题了!等后面的部队上来了,我们早打完仗了!”   结果一开始试攻就遇到上硬钉子,城里的守军是第二混成旅的沈鹰营长统率的,这个沈鹰是个相当优秀的军官,在蒙阴被合围的时候大叫:“跟我杀回去看老婆孩子”,然后冲在最前线带队突击,硬是带着千把人从丁宁的包围圈冲了出来。   他一路撤退至新泰,不作任何休整立即准备防务,首先将工事略作修缮,然后把保安队、警察队里的士兵补充进部队,这样一来,城里的守军不是一个营,而是一千五百多人,相当两个加强营。   城外不过是蒙定国的一个炮兵连加上五个步兵营,而十七师的三个步兵营都有人员掉队,保安部队的两个营实际只相当于十七师的两个加强连而已,骑兵不能用于攻城,再加上预备队,实际用于攻城不过是两个营的兵力而已。   省军第二混成旅的失败,并不是因为部队软弱,这个部队相当能打,就连丁宁也赞不绝口,而在于在部队展开之前即被丁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加上丁宁的运气太好了,援兵总是在最关健的时候于最关健的地点出现,即使如此,仍有沈鹰带着千余人杀回了新泰。   结果一开战就碰到碰钉子,十七师本来就是善于守备的部队,并不长于攻击,结果两轮攻击之后,城楼下倒下九十多具尸体,(为了这个问题胡博和人打了一辈子的笔墨官司,他口口声声说:新泰战役我军只伤亡了二百多人,头一天只阵亡了四十五人,我以我六十年军龄作为担保,当然了,这六十年的军龄是不如自己的名誉值钱)。   守军却是越打越有信心,李何一和陈瑜都说道:“快叫师长派炮兵和支援上来吧!”   结果胡博和于长庆都跳脚了:“不成!不成!这象什么话,叫我们支援我们,这叫我的老脸往哪搁啊!由我们两个营来主攻就成了!”   中国人的面子重于一切,结果两个营坚决要打主攻,结果力量越打越弱,打到第二天上午,终于支撑不住了,向柳镜晓紧急求援,要求让援军上来。   柳镜晓到这时候才知道在新泰居然发现了激烈交战,更要命的是省军的援军也坐火车到了莱芜。   十七师切断了新泰县的对外联络,沈鹰屡次发送电报皆不成功,遂派出敢死队员徒步到莱芜送信,王自齐这才知道新泰尚未失守,尚有沈鹰的千余人在城内坚持。   他当即从他的第一号王牌部队第五师中抽调出一个加强团用火车直运莱芜,一下车即奔往新泰,柳镜晓得到消息的时候,援军已经走到了半路。   无论是哪个营都是轻装抵达沂蒙,带的弹药很少,而现在部队都是半饿着肚子,在新泰攻城的部队,要派很大一部分出去就地借粮,但沂蒙久受匪害,加上战事一开,哪里能征借到多少粮食,部队带来的弹药也差不消耗完。   而更重要的是,攻打新泰,胡博和于长庆的两个营是打残了,其余三个营也有相当大的消耗,派援兵上去就算来得及,等打下新泰之后,也不知道已经疲劳之极的部队能不能抵挡得第五师这个加强团的进攻。   柳镜晓朝丁宁瞅了一眼,这仗毕竟是丁宁挑起来,丁宁很冷静,他只是说:“请师长早作决断!”   柳镜晓苦思了一会,终于说道:“撤兵新泰!发电报给省方,希望能前线就地停战,我们把新泰的地盘让出去!”   这样一来,蒙阴之役就算是功败垂成,柳镜晓没有把整个沂蒙山区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省方倒是很客气,希望柳镜晓再把沂水让出去,把蒙阴留给柳镜晓。   省方也是打仗底气不足,虽然把新泰守住了,可是眼下库房一空如洗,一打仗财政就要破产,再加上三个混成旅的快速失败,令省方对十七师的野战能力有了过高的估计。   蒙阴城。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口心惨淡,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这戏子的唱工俱佳,只是这两对难兄难弟都无心听戏,胡博拍了拍身边那位的肩膀,说道:“老兄,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蒙混过眼下这关?”   在新泰城下不经请示擅自攻城,这是胡营长的一桩大错,但更要命的是胡营长打了一个大胜仗(这是胡博在回忆录一直不忘告诉读者的,新泰战役我军仅伤亡了两百多人,而敌军的伤亡三倍于我,最后眼见新泰将下,因为敌援军到达,我军才忍痛撤出战斗,对于十七师阵中日记说新泰战斗伤亡六百人,歼敌五百人的说法,胡博用了整整十页的篇幅进行了仔细论证精心批驳),这个胜仗让柳镜晓大吃一惊,现在胡博就想怎么让柳镜晓少给他赏些银子。   同样是打过大胜仗,深得柳镜晓嘉许的白斯文对此早有打算,他说道:“这个吗,我们师长素来是深谋远虑,我们没有看到的事情,师长看到了,我们没有想到的,师长想到了!所以我们贯彻师长的指示,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不用去想就干!”   这等于屁话一句,白斯文实际都没说,他是听说蒙阴战役大获全胜,当即主动请缨到前线作战,只是大伙儿对他的战斗力估计得很高,宁可把他的部队作为总预备队,决不轻易使用,因此他和同样打了大胜仗的胡博就闲得无聊,一起跑到这里看戏了。   不过胡博突地眼睛一亮,大叫:“有了!有了!”   白斯文当即问道:“怎么说?等过了这关,一定要拉小弟一把!”   胡博指了指戏台演苏三的戏子,对白斯文说道:“看到没有?”   白斯文也是聪明人,一见这戏子面目姣好,而且唱工俱佳,水袖一动身段便有千般变幻,是个百分百的美人,当即会意,说道:“高!实在高!”   胡博得意洋洋地说道:“知道完颜夫人吗?告诉你实话,当初她可是我们一起绑了送到师长的帐蓬里去……”   既然话题一开,那就是香味相投了,两个打了大胜仗的将领没等戏演完,当即行动起来。   柳镜晓不许部队抢人,而且禁绝奸淫之事,胡博就借了五百大洋,把戏班班主找来,然后派一排兵举丰刺刀在后护驾,结果班主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出一个字,那戏子也是面色苍白,不敢说话,当即被送上马车,直送临沂镇守使署。   做了这样一件漂亮的事情,胡博自然是得意洋洋,第三天柳镜晓在临沂镇守使署开检讨作战会议,胡博乐滋滋地走进镇守使署,就见对面军马统计科的熊科长对他说:“今天小心,师长可能要点你的名!” 第十三章 美男计   胡博却不把熊科长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美人已经送出去了。   柳镜晓既然有寡人之疾,胡营长和白连长就全心全意为长官着想,正所谓想长官之所想,急长官之所急。   当初为柳镜晓送去了一个完颜玉琢,结果柳师长不是二话没说就一起到谈心去了,柳师长现在寂寞得很,正缺一打暖被窝的美人,不是正需要我们这些下属为师长创造良好的办公环境。   只有师长有了良好的工作环境,才能带领全师开拓进取,所以胆子要大一些,步子也要迈得大一些,只要利为长官所谋,只要搞成了既成事实,到时候师长围着新夫人转,情为夫人所系,那时候万事大吉,打了大胜仗的胡营长顺利过关不说,说不定因为这桩加官晋爵,最终也顺带着白连长官复原职,正是“权为已所用”。   胡博大大咧咧地走进会议室,正见到柳镜晓和几个干部谈笑风生,不知在说什么趣事,他赶紧朝柳镜晓打了个招呼:“营长!”   这声“营长”可是大有深意,代表他是从骑兵营出来的老干部,再加上这次送美女的奇功伟业,满以为柳镜晓肯定会让他轻轻松松过关。   因此他打完招呼后,便旁若无人地找了张位置坐了下去,跷起二郎脚得意抖动着,好不自在啊!   他嘴里还不忘记哼起刚从白斯文那学来的西洋小调,这小调可是大有来历,白斯文为了学习这门民间艺术,陷身于青楼之中,专找来未流的西洋白人娼妓,一边学习西洋艺术一边在她们的肚皮上发泄多余的精力,兴起之起还不忘大叫:“我共和万岁万万岁!”。   可胡博就没注意一见到他,柳镜晓的脸上就已经有了一层寒霜,看到好不自在的派头,那已结了不知几层冰!   今天开的是战斗检讨会,十七师有个不错的传统,战后必定开一个会役来检讨战役中的得失,无论位置有多高,在战役立过多大的功劳,只要犯过错,都得负起该负的责任,所以大家的心情都不轻松,早早地赶到会场。   而胡营长因为心里有底来得最迟,哼着小调轻轻松松地最后一个走了进来,柳镜晓当即严肃发话:“开会!”   这话刚说完,他当即直挑关健话题:“这次蒙阴之战未获全胜,是我考虑不周,如果再多一个团,丁团长肯定能带着部队直冲莱芜,不会是现在这个不战不和的局面,所以主要责任由我来负!但是新泰战斗的责任由,对了!谁叫你坐下的?我是说你啊!胡营长!”   胡博这才发蒙,赶紧站起来挨训:“胡营长啊胡营长,你不是自称狐狸吗?这次在新泰,我看是狐狸遇上了老鹰!”   这算是给胡博定了基调,胡博既然姓胡,又素来滑头,因此大伙儿都叫“狐狸”,柳镜晓的话可毒着:“都说你是只狐狸,可,真正是‘狡如虎,猛如狐’啊!”   胡博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他和柳镜晓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对柳镜晓的性情非常熟悉,别看柳镜晓貌若处子,可实际性子也刚烈着,一旦发起火火来千万不要和他顶嘴,心里奇怪这美人计怎么失了奇效。   柳镜晓接下去的训话叫胡博欲哭无泪:“我柳镜晓是堂堂七尺男儿,决不是什么兔儿爷!现在正处于创业时期,居然有人给我弄个男人过来,说是陪我暖暖被子!哼!我柳镜晓虽然思想开放,可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是不是毁坏本人的名誉吗?”   柳镜晓既然发话了,下面的团长营长能不能一致赞成?   司马勘在下面推波助澜:“师长说的太对了,这个人实在罪无可恕!”   丁宁大叫:“毁坏师长名誉,这人是谁?我立即带队杀了他!”   李何一也说道:“太无耻了!太无耻!居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毁坏师长名誉!”   柳镜晓没点胡营长的名字,大家心里有数,却都装作糊涂,只是一致跟着柳镜晓的口风走。   柳镜晓也当真是怒不可遏,昨天一回家就是情海生波,几个老婆都冷脸相待,不知道吃哪门子的飞醋,又是请安又是好言相劝,最后连鲜花都用上了,人家还是不搭理。   好不容易把郭俊卿这个救星盼来,结果救星成了灾星,郭俊卿带头审问:“你在哪包养的女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带回家来了?”   柳镜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可夫人厉害着,特别是徐如冰从小就受三从四德的教育,什么洗衣板之类的上流招数都使出来,柳镜晓就是一千嘴都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求饶着:“老婆,这完全是无中生有啊!”   无中生有?男人不是拿这个事情说谎吗!抗拒从严,大刑侍侯!眼见着我们的柳师长就跪一晚的洗衣板,真正的救星终于来了!   房里进来个熊科长,柳镜晓有了大救星,熊科长满脸正气说道:“师长!太可恶了!胡博这小子居然给您送来个男人,让是暖被窝!”   柳镜晓得了根救命稻草,赶紧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科长赶紧说明:“胡博这小子送个京戏的戏子过来,说是给您暖暖被窝!师长您想,这演戏全是男人!这多可恶啊!师长是绝没有这种恶劣的爱好啊!”   其时共和虽已创立将近百年,但京戏班子仍是一派守旧作风,戏子皆为男伶人,旦角也尽是男儿改妆而成,鲜见女戏子的身影,不象江南的越剧与时俱进,有男女合演。   至于真正的女子京戏,则唤叫“髦儿戏”,要等十余年后天下大定之后才时兴起来,终因色艺兼卖,虽风行一时,还是衰落了下去。   不过熊科长虽然分析能力颇佳,这桩天下掉下来的大功却是实践操作的结果,实际那戏子长得不错,结果接下戏子的熊科长吃了豹子,趁师长没见过新夫人,赶紧偷偷摸一把。   这一摸就摸出了问题,胡博你竟如此大胆!根据熊科长对柳镜晓长期起居生活的精密判断,柳师长十分好色,但绝对不好男色,赶紧到柳镜晓那里去打胡营长的小报告。   从水深火热的地狱跳出来的柳镜晓只能哭笑不得,几位夫人只能是好言安抚,又由郭俊卿亲自弄了碗参汤给他喝,柳镜晓有火气不能在家里发泄,当即带到了会场!   从此之后,胡博总算明白出手之前一定弄清楚送出去的货色,对柳镜晓用美男计,这是自找死路吗?   总算是柳镜晓看在他是自己的基本干部上,处分和白斯文一样,撤销营长职务,扣三个月的军饷,暂时代理副营长。   对于这个事件,多位定边军都在回忆录里隐约提及,胡博则一方面千方百计地论证新泰战斗是一次在师长指挥下的胜利战斗,另一方面胡博也尽量和“美男事件”扯清关系。   既然大家都不点名提到这个事情,最后胡博同志在回忆录也只能含糊说:“在这次会议上,我和某种不正当毁坏师长名誉的行为做了坚决的斗争!”   同时他含糊地指出,这个毁坏师长名誉的人就是某个叛变份子(暗指萧如浪),结果惹出一桩笔墨官司。当然了,胡营长的回忆,但凡不涉及到本人的事情,是非常客观公正,但只要涉及胡营长本人,立即妙笔生花,这也是大多数中国人对人对已的态度。   不过胡博这次真是亏大了,柳镜晓让熊科长把戏子送了回来,胡营长这才发现,在师长人格魅力的感召下,三个月军饷又捐献给了贫苦的劳动群众(这是他对下属的解释),而此前向大伙儿借了五百块大洋买了这个戏子,现在是投资失误导致被迫斩仓退市(虽然是血本无归,但他仍是向大家表示他只是斩仓退市而已)。   但是借的银子总是要还的,挪用公款,胡营长有罪在身,现在实在没这个胆子,只好勤俭节约过日子,他一想到这是某代理副连长出的好主意,当即向白斯文询问:“这是你出的好主意啊!”   白斯文自有他的一套辩白:“与我何干,如果是我的话,早就自己先下手再说!”   最后还是柳镜晓听说他的情况,让副官长陈方仁带了两百块大洋解了他的急,胡博是千恩万谢,结果陈方仁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又发呆了:“这是师长从沈科长的机动资金里挪出来的,而眼下部队的资金困难的很啊!所以利息一分也不能少!记住!月息半分!”   一个月十块大洋的利息啊!不过他又不敢不拿,讨债的人已经发展到逼抢战术了!先还一笔再说喽!   不过也不是柳镜晓小气,而是现在他手里确实没有多少钱。 第十四章 和议告成   他和王自齐都是一对穷光蛋,打起仗这钱又象流水一般!   原本按照柳镜晓的估计,一个师开战一个月大约需要三十万元左右,现在打个半个多月,调到一线的部队也不过是半个步兵师的规模,结果各个部队到沈纤巧那里一结算,总共花了四十万大洋。   原来沂蒙山区久经战乱,加下正值青黄不接,民间存粮一空如洗,各个部队雇用大批民夫向前运输粮食供应,一时间征用了几千名民夫,虽然沈纤巧的眼睛厉害着,一下子就删除了很多不合理的开支,可折算下来总数还是多达四十万大洋,即使这样,部队仍然是吃不上饭,司马勘向柳镜晓诉苦说:“我们连小米都吃不上!”   实际上很多部队一天只能吃上两顿饭,最困难的时候甚至有一天要吃两顿稀饭。   更要命是沈纤巧那边也在叫苦不已,他以为柳镜晓是用休养生息的政策,一时半会不会打仗,发放了一大批贷款下去,结果临时用钱就非常紧张了。   当然沈纤巧用的办法很聪明,她发放的贷款有两种,一种是政府性质的农业贷款,这笔钱并不直接发放,而是沈纤巧从外地买了一大批耕牛和农具,然后再发放给农民。这作法大有深意,民以食为天,如果直接发放贷款,可能只是向有富余耕牛和农具的人购买,在鲁南地区内部调剂,而耕牛和农具的总数不会增加,所以沈纤巧宁可用这种方法。   另一种是工商业贷款,工业主要是枣庄一带的煤矿以其附属工业,临沂的棉纺工业,商业贷款则遍及全鲁南,加上鲁南是个百废俱兴的局面,加上鲁南银行的筹码不足,实收只有官股的二十万元,所以由沈纤巧出面,又借给了鲁南银行三十万元作为周转金,这才把市面活跃起来。   十七师内部又新设立了一个小型兵工厂,十七师原有一个小型修械所,规模很小,其沿革却可以追述到漠北定边军,原本只能制造些刺刀,修理一些损坏的步枪,但是部队规模一大起来,往往随便一个战斗就是几万子弹几百发炮弹,而十七师的家当还是历史上积存的那些货色,这沂蒙战役打下来,规模不大,消耗的弹药却是海量,虽然不能说是库空如洗,也可以说是所剩无多,几个参战的营连,平均每枝步枪只剩下三四发枪弹,山地榴的炮弹也几乎打光了。   再打下去,柳镜晓的部队只能想办法打白刃战,幸亏日照这个港口虽然控制在王自齐的手里,可是柳镜晓也有驻军,所以才能进口了一批弹药应急。   痛定思痛之后,柳镜晓决心不能受制于人,鲁南的轻工业颇有些基础,他又和台湾萧迪吉是老交情了,当即从台湾购置了一批制造军火的机器,只是交情归交情,朋友归朋友,付出去的还是真金白银。   这样一来,柳镜晓的银子从腰包里泻了出来,还好他当年南北征战,到处搜刮了一大批现金,只是现在沈纤巧整天一回家就向他要我,柳镜晓的小金库虽然没有见底,也就是二三十万大洋的样子。   当然喽,柳镜晓叫苦,王自齐自然也不舒服,前线差不多损失了一个混成旅的兵力,再上庞大的军费开支,王督是有心发兵把柳镜晓的部队铲平,没有能力对付上门讨要开苞费的第三产业代表。   别看没钱,两方谈判的代表嘴巴上都很硬,省方大叫:“你们立即退出沂水,否则我们开动大军就把你们铲平!”   柳镜晓派出来的谈判代表陈方仁更强硬,这家伙大叫:“打就打!三个混成旅咱们一个上午就收拾,你们还有几个混成旅?沂水和蒙阴是我们从土匪手里收复回来的,决不能让你们!”   从土匪那收复的?明明是守军的省军听说司马勘带兵追击,赶紧跑路了,结果司马勘营不战而入沂水,但是双方不愿扯破脸皮,柳镜晓方面的说法是:“省军换防,土匪借机占据沂水,我军主动出击,收复沂水……”   强硬到这种地步,看来是一触即发,王自齐天天发《讨伐柳贼电》、《总攻击令》,最后把柳镜晓定义为“鲁南匪首”,柳镜晓也大发《为鲁南民众请愿电》、《转沂蒙民众告柳师长切勿撤兵电》,至于名称也是有来有往,称王自齐为“省方某军事要人”,当真是热闹非凡。   官意即民意,电报纸整天飞,交通部邮政总局当月大发一笔,半个月就完成了一季度的任务指标,反正都是“山东广大尼姑告柳师长早日收兵鲁南”、“临沂佛教界、青楼界、基督教界、道教界联合大会无限支持柳师长正义行动通电”,一个商会也会发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电文,至于请愿游行更是家常便饭,当月济南各小学天天只上半天,天天上街举着小旗,大声呼叫:“誓死讨伐割据鲁南的匪首柳某!”因此小学生欣喜地说:“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好了!”   省方内部还有一部分以胶东四大家为首的拆台派,表面上支持王自齐,实际却是在省议会里大拆王自齐的台,天天叫着“和平!和平!双方就地脱离接触!”   就地脱离接触?也就是柳镜晓不必放弃占据的沂水,柳镜晓当即叫大伙儿拍发热烈支持的电文,第二天,邮政总局特地派两个邮递员前来送上几百封电文,以后半个月省议会都陷身书信的海洋之中,而且这些书信可分两派,各自文字相近,纸张一样,笔迹相近,又同是一个邮筒里发出来的。   可惜这样广泛的电意运动,却无声无息地掩盖历史的潮流里,怎么也比不过陈云杰那一封惊天动地的电报,而且双方既然都没钱,这战斗怎么也打不起来。   双方谈判的焦点还是沂水问题,柳镜晓觉得这一战,花的银子太多,不能白打,沂水一定要拿到手,而省方表示蒙阴可以让给柳镜晓,但沂水是十七师从省方那争夺去,这关乎到省方的威望,绝对不能谈判。   最后谈了整整半个月,经过比战场上还要激烈的唇枪舌剑,最后总算是达成一个协议,沂水的地盘交给十七师,但柳镜晓方面的正规军撤出沂水,只派保安部队一个加强连留驻沂水,沂水的财政收入归省方而不归鲁南。   这个协议也就承认了柳镜晓在鲁南的事实存在,对于鲁南的财政收入,双方达成共识,即鲁南久经战乱,财政十分困难,所以今年之内鲁南的财政收入一律自行留用,不向省方解款,只在年底一次性解款十万元,自明年开始,应解的款项双方五五分成,至于官员任免都全由柳镜晓负责,只是在形式报王自齐审核一下,当然了,双方都不提应解中央的款项,反正这事情北政府无权作主。   新任的丁省长为达成这个协议出了很大的力量,双方都很尊重他,他一发话当即一锤定音,达成了最后协议,事后柳镜晓对几个团长说道:“给丁老哥点面子!这年底的十万元我本来是不想出的!”   王自齐即是握紧丁省长大声感激不尽,过一会转身对几个干部轻声说道:“奶奶的!让这老家伙出面也只才刮出这点东”   当然事后还有桩趣事,济南青楼联合会原本举行一次公开声讨柳某好色如狂,残害青楼妇女多人的大会,一听达成协议,上官立即改了口径,可是忘记改宣传品。   结果花枝招展的妓女一边分发着类如“我和柳镜晓——不堪回首的过去”、“鲁南血泪史——我在临沂的不幸遭遇”、“恶梦初醒——柳公馆七日谈”的宣传品,嘴里大叫:“王督!王督!伟大的王督军!和平主义者!我们愿意免费陪你上床!”   只是考虑柳镜晓方面的反弹,事后将宣传品又收了回来,而白斯文一听说这么动听的标题,当即有了兴趣,花了大把银子搞到手,准备以批判性的眼光进行评鉴,大叫:“上当!上当!我不是上个月我买的绣本青楼艳史吗?上当了上当了!”   不过这一仗下来,大家都有一个一致的意见,也就是沂蒙山区由于后勤上的关系,不适合于展开较大的兵力,如果柳镜晓和王自齐再度开战,大致会在津浦路一带开战,柳镜晓据腾邹一带,王自齐则控制着兖州和济宁,那一带交通便利,人口密集,筹措军需十分方便。   因此双方都很重视这一线的军事准备,柳镜晓调去了自己的李何一第三团和萧如浪第四团,又让自己的基本部队第二团随时准备朝向津浦路进发,萧马熊也带了他的保安部队进驻藤邹一带。   而省方的调整力度也不小,死守新泰的沈鹰营长,因功特晋为团长,王自齐让他收容残兵,将部队移防济宁,第二混成旅在此役伤亡、溃攻甚多,所部原来不足一团,但双方达成协议后,柳镜晓将省方官兵放回,枪支弹药则交给保安部队。   王自齐遂由第五师独立团为基干重建了一个第二混成旅,而将放出的大部分官兵补入沈鹰团,同时补充武器装备,并将沈鹰团改番号为山东陆军独立第一团,这是掩人耳目的手法,这个独立团总兵力超过三千人,沈团长一飞冲天,加上王督对他封官许愿,自然是对王督感激不尽,对于侧翼的泗水、曲阜,省方也增加了兵力。   而基于这次蒙阴战役的教训,王自齐感觉兵力不足,这个重建的第二混成旅实际比许多省军的师还要大,居然辖三个团,编成后总兵力将达七千人。   打完仗后,王督居然奇迹般地有了点银子,当然这不是他王自齐的功劳,而是丁重搜刮来的。   自古以来,解决财政问题,不外乎于四个字:“开源节流!”   厉行节约,这万万不行,现在王督是第一把手,丁重还没喝醉,总能分清自己的位置,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开源”二字。   他带到财政厅的三个县长,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牛人,在张克张我帅的教导下,捞钱是行家里手,只是到了财政厅,库空如洗,账上的钱一到账就被划走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过?   王自齐平时素喜亲自管理财政,可是不长于搜刮之术而长于花钱之术,特别是对于和各位大富豪争购清倌人有极高的热情,生恐这些长得俏丽的小姑娘遇人不淑。   在他的管理下,济南的第三产业自然蒸蒸日上,青楼也不忘王督的大恩大德,只要一发话,立即集中众姐妹上街游行,当然这库房里,按王督自己的话说:“有一点紧张!”   现在这些前任县长一心想着搜刮钱,到财政厅还搜刮不出钱,这多丢人啊!丁重又一向是个软心肠,结果他们提出一个主意:“着眼于第三产业的长期发展!”   共和以来,各地曾征过“花捐”的玩意,这钱可不是向黄花大闺女收,而是王督的日常办公场所征收,不过王督倒是很开明:“收妓女捐?这么高明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当即颁布实施下去,当即有人指着公告赞道:“实行花捐,这是对妓女的推崇啊!”   众不解,皆问其因,这人当即说道:“这不是捐躯报国吗?”   花捐既开,立时有许多名目,闺女出嫁到官府婚姻登记,得加收两块大洋的出阁捐,否则就不予登记,山东本有赌场若干,屡禁不绝,现在丁重提议给予合法化,每县皆由一人包办,按县大小每年上交包办费若干,美名“博彩”,众人讽刺为“奉旨开赌!”   为了提升产业竞争力,青楼老板带着大队警察狠抓暗娼,警察们抓到暗娼之后自然是人财两得,其时鲁南匪患已定,黄羊手里有一个土匪头子因当地仇家太多,逃到济南找了亲戚帮忙作了警察,他上班第一天穿了件全新警服,问同事道:“干这警察有什么讲究不成?”   一天快活下来,抓了一堆暗娼,捞了一堆银子,玩了一堆女人,还在妓院里免费睡了一夜,这土匪头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警察和我们做强盗的,完全是一模一样!”   赌场老板也闹起内讧,脑子活的就是当了博彩包办,带着大队警察上山下乡到处抓赌,既然是行家里手,自然成效极好,到处抓了一批,然后警察局的奖金也有了着落。   为何?抓进来的不论情节一律罚款再说,不交?好!老兄是练过硬气功的,肯定身手不凡,俺这里别的道具没有,至于老虎凳、夹板之类还是有几套的,来来来,给兄弟表演一番!   咱们山东老乡孔老夫子说过,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只要挨过这阵子,保证放你出去!   只是凡夫俗子太多了,个个怎么都交罚款被保出去了?警察的外快是飞速上涨,这其中也有练过硬气功的家伙,不对,晕过去了!队长,怎么办?这好不办,一桶冷水解决问题,再不行的话就扔到外面地里,你小子就是笨!   这丁重的举措,王督是作出这样的高度评价:“此举大大促进了我山东省的第三产业发展,特别是历史上屡禁不绝低级下流私自拉客的暗娼为此一空,不是转移到外省就是进入正式的书寓,进而为我省的外向型经济奠定了基石,现在楼里的姑娘个个形象高雅,气质动人……使广大兄弟省市大员和外宾赞不绝口,一致称赞我们的工作有水平,还带动我山东经济的快速发展……”   既然有外向型经济,那自然就有发展内需,新时代的“博彩事业”就是如此,据说各县不仅大开赌场,还设立什么彩券的说法,据公开的说法是取之于民用之用民,而且奖品极其优厚,据说头等奖还是西域宝马拉的四驾胶轮大车一辆外送美女一名,只是手气不好,这头等大奖都让路过的外省人给摸去,本县本省的人就是摸到了些零碎,不过没关系,您这钱点是为我们的福利事业贡献您的一份薄弱力量!   当然是,没见养老院有翻新的迹象,也没见给孤老送过一袋米,只见官员们和包办人的家里又养了几房如意娇妻,不过据说这钱是很快就要拔下来了。   当然了,这鲁省高层是一片叫好之声,以前那种腐朽的思想被一扫而光,现在优先要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要发展外向型经济,要赚外省人的钱,要树立我们山东旅游业的良好形象。   这些林林总总的财政收入,让王自齐手里有几个余钱,赶紧多买几个清倌人,整天晚上都泡在自己的办公场所里深夜不归,大谈发展第三产业和外向型经济的关系,顺便编练些部队。   至于省方和其它势力的关系上,也是相安无事,王自齐答应莱阳、即墨两县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县太爷可以由胶东四大家的出任,至于鲁南方面,柳镜晓自保有余,却没有向外进攻的力量,他这时候让丁宁带着部队在沂蒙山里到处围剿款项。   不过平安无事,有人居安思危,倒是探出王自齐的一个危机,不过这个人却不是王督的部下。   柳镜晓看着半包的情报,问道:“这是什么?”   熊科长恭恭敬敬地报告道:“师长!这是胶东四大家各个部队的情报!”   柳镜晓一呆,在他印象里,四大家的武装力量基本不值一提,林家的实力最强,也只有一支三十多人的卫队而已,加起来恐怕也不足百人,怎么熊曦专门做了一个卷宗,因此顺口问道:“有多少人枪?”   能曦答道:“人只有八百人,但枪有三千多枝!不过四大家在胶东的底子很深,只要他们一出手,肯定能扩到五六千!”   柳镜晓不由一惊:“这么多?”   他知道三千多枝枪是什么概念,柳镜晓的一个普通步兵团辖两个营八个连,装备步枪不过一千出头,只有韩信海团因为建制齐全,辖三营十二连,步枪兵也不过一千五百,现在胶东四大家手里有三千多杆枪,自然却对此一无所知,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熊曦一一盘算胶东四大家手里的实力:“师长,这是我让部下好不容易才打探出来的!表面来看,四大家不过只有一支卫队,总数不过百人而已……实际可不同,莱阳、即墨的县保安队都是他们的人,队长也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这一算就是四百多人,此外他们以联庄会的名义搞了一支武装,又有三百多人!”   柳镜晓却问到要点上了:“那三千支枪是怎么回事?”   熊科长当即报告道:“他们去年购买三千枝步枪,秘密放在莱阳林家庄!”   三千枝步枪加上附具弹药,现考虑运输费用,可是价值十万大洋以上,柳镜晓可不相信林白河花这么多银子就把武器藏在家里打打鸟,问道:“是否属实?怎么查证的?”   熊科长答道:“是通过台湾萧司令的关系查证,虽然他们干的很干净,可那货是由吕宋公司的船运送,萧司令说那船运的是确实是军火,我们再从上海兵工厂找来出库单!”   柳镜晓倒是想到另外一个方面,他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是不是还有屯积的军火,还有,这么大笔的军火款是怎么弄来的?你加派人手,给我查清楚!看来我们做了鲁南王,有人也想作胶东王啊!”   前次柳镜晓见过林一尘之后,顺口说了句:“加派人手打探胶东四大家方面的情况!”   结果熊科长执行起来不遗余力,结果还真让他钩到了大鱼,柳镜晓本来对军马统计科很有微词,特别是这次沂蒙战役,获得的情报多为过时情报,没有什么有质量的情报。   而且想来想去,熊科长立的最大一桩功劳,还是前段时段查出胡营长进献了一位美男,所以他考虑要对军马统计科裁员,只是立了这桩大功,当即把军马统计科的编制从四十人扩充一倍,达到八十人之多,现在熊科长也不能那么简单就分类,得在科里内部再设置几个单位,至于经费吗?也从八百元增到一千二百元! 第十五章 大局   共和八十八年的夏末,太阳仍是那样炙热,朝地面抛散所有的热情,因此女孩子都穿得非常清凉,让柳镜晓享尽了眼福。   对于这位鲁南的实际掌握者来说,这样的日子是快乐的,这个即将结束的八月份可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平安无事。   这个月实在很顺利,今年老天爷保佑,不但赶走张克张会办,又是风调雨顺的年头,估计收成也是个大丰收,而这一点对于柳镜晓来说,再以说是再顺心不过了。   不需要交那么多苛捐杂税,鲁南的民众都知道现在如今鲁南的统治者是柳镜晓柳镇守使,现在柳镜晓的命令在整个辖区内畅行无阻,决不敢拖过第二天,有些人已经把张办会忘得一干二净。   省方没有多少动静,就是大搞外向型经济,丁重的省长干得也相当顺心,随营学校的第一期学员也正式毕业出来,当然了,毕业证是以朱雀分校的名义发出来,可以说名正言顺,看着分校出来的干部火箭般地提升,很多人都看着发红,相互谈道:“要看准机会,得到朱雀里镀镀金!”   朱雀这一届的毕业学员也已经下了部队,一部分直接下连当了排长,大多数则当了参谋军官,让鲁南本地人看着相当眼红。   经过柳镜晓争取,燕傲霜也特意给鲁南三十个朱雀的招生名额,结果招生的时候居然来了八百多人,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小伙子,柳镜晓不得不擅自作主,将招生名额增到了八十人,没被朱雀录取的学生,柳镜晓则直接招募进部队。   鲁南人开心的另一件事就是:比张会办呆在鲁南的历史还要长久的土匪也几乎为之绝迹,即便只有保安部队一个连驻守的沂水,由于丁宁的屡次围剿,土匪也呆不下去,改而跑到了王自齐的辖区,现在干土匪,柳镜晓可是赶尽杀绝,而且柳镜晓建立了联庄会,只要土匪一露头就到处打枪,而且到处都有围剿的部队,而跑到王自齐的地盘,却可以风流快活,中国人都是非常聪明的,所以都择善径而行。   原匪首黄羊则带着一个宣传队到处上山下乡,宣讲张克的种种罪行和柳镜晓的英明神武,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乡亲们……我过去的日子真苦啊!我叫筱栋,是杨家沟村,我今天演讲的题材是……”   这黄羊还真是天生的演员,作唱俱佳,搞起忆苦思甜运动是叫人声泪俱下,一致控诉张克的种种罪行,感谢柳镜晓的无限恩德,当然了,有一次另一个匪首老洋人来找他,暗地问他:“你这只黄羊!我只记得你吃香的吃辣的,日日风流快活,怎么会这么多苦处!”   当然喽,偶尔徐如冰会突然来问他:“如果我和玉琢掉进水里,镜晓你会先救哪一个啊?”   看着完颜玉琢在一旁笑脸盈盈,柳镜晓抓抓头发,只能把头埋在徐如冰的双乳中,闻着那花更香的味道,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了。   莫说是鲁南这个小地盘,就是整个共和国都是一派和和气气的迹象,长达数年的陕西内战告一段落,自关山河旅自湖南转用于陕西之后,声威所至,杨林翼、郭二麻子等部皆为北军收编,靖国军失败,而靖国军的灵魂高峻亦曾写信一封给杨林翼:“杨弟素明事理,为宇内之伟君子……何以弃明投暗,转投北军……想弟日后当为一省之督,何以出此下策!”   但得到的回报却是高峻的靖国军总部被查封,渭北已无他高峻的立足之处,他能写了一首诗表述自己的心情,其中有一句:“力穷西北泪纵横!”   这投北者当中就有被北军放出的杨林翼,此人也算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陈树良的江山就是杨和其它几个人打下来的,其时陕督陆铭章有亲兵一团,装备精良,往渭北扫荡,结果被杨林翼以一营之地突袭得手,将全团缴械,又将团长俘虏。   这个团长正是陕督陆铭章的爱子,陆铭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爱子心切,加上陕西全省风起云涌,倒陆之声此起彼伏,所以陆铭章才被迫出走赎回爱子,又派人迎接陈树良进西安代理督军。   而陈树良薄恩无义,上台之后专以克扣军饷危害功臣为能事,因此靖国军起事之后,一时间响应者如云。   高峻是靖国军名义上的灵魂,而是杨林翼则是靖国军事实上的灵魂,维系着一盘散沙的靖国军,陈树良和杨林翼阵前相遇,陈大声叫道:“你不要以为我是陆铭章!陆铭章身有百万,而我五年不过是个穷军人而已!现在亦不过是个穷光蛋!”   后来杨林翼曾于阵前劝降旧部,结果被省军扣留,被囚西安年余,陈树良因为他在陕西的威望,不敢杀他,遂囚禁于西安城内。   陈树良是一代枭雄,处事不同凡人,他想着如何腐蚀杨林翼的心志,先派美女数人伴同杨林翼,杨林翼却是目不斜视,答道:“家有爱妻,多谢陈老总!”   此计不成,陈树良又出一计,他日日大鱼大肉执行杨林翼,又不给杨林翼任何活动的时机,让他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杨林翼几个月下来,腰杆子一下壮了,却暗自立志:“潜龙在渊,一飞冲天!”   陈树良却自以为计划成功,让杨林翼写信让靖国军投降,杨林翼当即写了一封劝降信,由人带给了靖国军所部,靖国军有人见信之后,确认是杨林翼的真迹无误,当即愿意率部投降北军。   这其中却有人看出了问题,岳钟林仔细琢磨这封书信,突然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   原来这封劝降信实际是个藏头诗,岳钟林照着这句首照下来,正好是:“切勿投北,以待良机!”   既然靖国军不投降,北军虽然占了绝对上风,但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最后不得把杨林翼放回靖国军,由他主持投降事务。   杨林翼的部队遂被收编陕西新编第二师,其余多被北军收编,有一部分部队被收入河南镇嵩军,高峻无可奈何,却见陕西无自己的立足之地,只有陕北杨忠的部队仍尊靖国军正统。   当年号称十五万的陕西靖国军灰飞烟灭,高峻只有凄凉地去投靠靖国军第三路第二支队杨忠,但这个杨忠所部不过五营,实有兵力不足千人,虽经血战,最终还是败于北军,高峻只能苍凉地离开陕西转回上海。   湖南方面也是和和气气,直军和南军来来往往,双方甚至连防线都不布置,直鄂双方的矛盾也缓和了很多,既然有曹明和冯黎出面,直鄂两军也是不战不和。   新任的湖南督军张克唱了一段时间:“主和者即是汉奸!”之后,又改口说:“我一直是尊重南北和平!”   张克当然不会只是嘴上讲讲,他表示愿意将他的部队裁为工兵,负责修路,另一方面又提出一个第一阶段的裁军计划:“愿将我师六十个营裁为六个混成旅!”   张克离开鲁南时,部队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一路逃散不少,结果进入湖南的时候,只剩下一万出头。不过当上督军,张克当即将部队大事扩充为六十营之多,一营三百人,总计为一万八千人,而按照张克上报的新编制,一个混成旅只有步兵三团九营,炮骑各一营,辎工各一连,一旅不过六千人,六个混成旅也不过三万六千人而已。   既然有这么强烈的裁军意愿,中央却是含含糊糊,始终不敢颁发明文表彰张克的大功劳。   要知道张克张会办有大功于湖南啊,湖南人个个都说:“今日方可做人尊严为何?”   在张会办的治理,长沙城的商店是夜不闭户,家家在门口贴着:“洗劫一空!”   湖南的女性也知道含蕴美的定义,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生恐被官军看到,个个呆在家中,听说张克张会办还看上木铁侠的孙女木大小姐,要成其一段男才女貌的美事。   张督军有个弟弟,自幼痴迷于诸葛先生的风采,身着八卦衣,手揺羽毛扇,他对部下说道:“我象不象孔明先生?”   部下全道:“象!象极了!就是孔明再世!”   不过孔明先生有个爱好,喜欢闯到大户人家里,然后借走几件贵重物事回家研究鉴赏,湖南人全讽刺为:“孔明做贼!”   对这件事,京城里的段总理是坚持否认的,认为这全是南方人造谣生事,后来连他甚至说道:“湖南民众对于张会办是无限支持的!”   确实,确实,现在张克天天制造民意,湖南天天有电报赞颂张会办,而且工农商学团体没有一个团体不是表态支持张会办。   湖南如此,闽南亦是如此,经过半年的交战,萧迪吉从柳镜晓那里弄到了一批山东壮丁,现在就是抓紧时间训练新兵,自然没有时间到外面扫荡。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却暗流涌动。 第十六章 使者往来   柳镜晓的镇守使署现在热闹得很,各个势力的代表来来往往,都想把柳镜晓拉到自己的船上,当然了,他们说过,只要柳镜晓一上船,“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这话柳镜晓只相信一半,共死是大有可能,只要上了贼船,绝对下来,同生是万万不可能的,到时候省军打过来占了上风,不见得有几个人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直军陈云杰派出的代表叫史东,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年在湖北见过几面,态度很是傲慢,今日亦是如此,只不过柳镜晓和他却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等史东一走,柳镜晓找来熊科长说道:“你想办法安排一下,这家伙脑袋长到屁股上了!以后让萧马熊去和他谈谈吧!老子不想受这个气!”   另一个极致就是四大家的代表林一尘,这家伙对柳镜晓可以说是恭敬得不得了,嘴里直称:“柳帅!柳树!”不止,他说的也很动听,只是因为四大家武力不振,枪支不足百,因此老受省方欺负,请柳镜晓出言主持公道,最好能拔个几十条枪以加强一下四大家的武力,日后只要柳镜晓说一句话,四大家绝对听从柳镜晓的指挥。   几十条枪?这是天大的笑话,柳镜晓现在查得清清楚楚,四大家手里居然有五千多枝枪,能掌握住的武装力量也在千人上下,而且最后又向上海方面发了一份大订单,准备再购买一批武器。   这林白河不显山不露水,屯积着这么多武器装备,决不是普通人物,肯定是准备大干一场,自然如果要为他主持公道,自然变成了省方的靶子,这个冤大家柳镜晓万万不干,因为他首先纠正林一尘的语病:“不要叫我柳帅,我还没到那个地步!”   共和以来,只有当到督军、护军使这一级的人物才能称为“帅”,实际也是沿用前金督抚称帅的旧称,柳镜晓尚是一师之长而已,离“柳帅”的称呼还早着。   林一尘的嘴齿很伶俐,他说道:“柳帅,这话从何说起,您掌握山东半壁江山,经营得铁桶一般,我几次前来,都觉得柳帅目后前途无量,非止掌控一省?”   柳镜晓却是很冷淡地说了句:“不过一上校师长耳?”   柳镜晓的军衔,可以说是共和以来的一个特殊,以上校军衔而出任中央师师长,仅此一例,也算是空前绝后,段铁民几次想晋升柳镜晓的军衔,可真巧,刚把材料送到了将军府,柳镜晓抗命的电文也到了段铁民的手里,最后大伙儿都忘记了这位柳师长不过是个小小的上校而已。   别人忘记了,柳镜晓可没忘记,他原本是自己弄了一副中将军衔挂在肩上,后来又把这副上校军衔郑重其词挂到肩上,对全军说道:“我戴这副上校军衔,是表示对段总理的感激之情。”   既然如此,大伙儿军衔可不能高于柳镜晓,于是第二天郭俊卿主动挂了中校军衔,全军上下对中央政府颇有埋怨。   今天柳镜晓又把这个话题给提了出来,不过林一尘嘴上的功夫确实厉害,象涂了蜜一般:“柳帅,这是哪里话了?鲁南地方千里,物产丰富,柳帅又握雄兵数万,这区区的上校军衔不过是柳帅自己磨练自己而已!”   他越恭敬柳镜晓,柳镜晓对他越放心不下,胶东也是地方千里,物产丰富,而林白河只要一声令下,胶东群雄群起响应,按熊科长的说法是立即拉起几万人马,这种地头蛇绝对不能小看,万一一个不小心,自己被他们卖了还不知道。   总归是胶东和鲁南近在咫尺,有了王自齐这个大敌,相互之间都不能扯破脸,柳镜晓也只能笑脸相待:“总比不上你们林家底子厚,深得人望……”   但是林一尘最后收获确实很大,不过只是带了一堆承诺回去,至于期待中的援助,柳镜晓一分钱也没给。   而鄂方也派了代表过来,段铁民的代表是前任的府秘书长丁权洤,和柳镜晓也算是老朋友了,两方谈得很投机,最后柳镜晓还赠送了一份大礼给段铁民:今年鲁南战乱初定,中央税收是柳镜晓自行截留了下来,但是从明年起,开始拔付一部分税收给省方,三年之后中央税收完全归于国家。   这对段铁民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息,现在的财政相当吃紧,借了一大笔款子南征,结果好了,就打下一个湖南,陈云杰只到了衡阳就停止不动,高呼:“和平”不止,而进川的部队也同样不顺利,都说川军装备极烂,哪里想得到柳镜晓来了本“亏本大甩卖”(按照长期的经济史研究,亏本大甩卖一般情况是先涨价数倍,然后降价百分之十,到时候来者如云,更有甚者,一个小店号称店租即将到期,亏本甩卖,结果一口气卖了两年,那亏本大甩卖的横幅都陈旧不堪)。   这样一来,川军装备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很多部队一个师都有了一个营的滑膛快枪,所以段铁民虽有内应相助,但整个入川进展不大。   至于对卡佩宣战案后向烈风人借了的款子,那是段铁民唯一顺心的事情,徐又铮果然是能干的人物,这段时间已经西北边防军编练为三个混成旅,又以对卡佩参战的名义,编练了三个参战师,一时间鄂军的阵营里又多了三师三旅。   而且这三师三旅的素质确实好,士兵是清一色的燕赵子弟,正所谓河北自古多豪杰,军官是清一色的保定军校毕业生,装备更好,有了烈风人借的款子,一色的新枪新炮,柳镜晓的十七师素称精锐,可是对照一下熊科长弄来的装备数量表,柳镜晓长叹一口气,骂道:“你不是抄错了吧……一个师的装备都是我们的一倍了!一个混成旅都快顶我们一个师了!”   既然要装备这么精良的部队,自然是需要大把的银子,柳镜晓的十七师是中央师番号,按道理由中央负责供给,但到鲁南之后,北政府只发了两个月的军饷。   更要命的是,根据定例,一个师一个月军饷十四万一千,结果只到手了七万,第三个月干脆连这七万都分文不给,因此柳镜晓扣留起中央税收也是名正言顺,还故意哭穷道:“将士终日不得一饱,几近卖儿卖女之境地……镜晓身为长官,于公于私,问心有愧……特此借款若干,待全军将士……”   柳镜晓的中央师都是如此,其它部队更不用谈了,除了第二师、第八师等几个鄂军的嫡系主力师是按照发饷,其它部队按亲疏关系发给二至六成军饷不等,有的干脆只要给一部分维持费,至于象杨林翼的陕西新编第二师,待遇就更差了,段铁民给了份大礼——白板。   至于直军方面,段总理对陈云杰视若仇敌,认为他是南方派在北方的一员奸细,对前线的直军部队军饷自陈云杰通电之日便已停发。   原本直鄂有别,这次南征直军虽然冲在最前面,牺牲最大,可是段铁民找借口说直系控制的保大地区是北中国的精华所在,而中央财政十分困难,因此南征直军的军饷由直鄂各出一半,后来有了这个缘故,干脆全部停发,结果引得曹明心痛不已,和段铁民打了好一阵的电报战。   当然了,这省下来的钱,多数是用来编练新军,段铁民自己倒有廉洁之身,不擅取一丝一毫,所有的钱都交由徐又铮处理。   即便如此,中央财政向来亏空甚多,编练三师三旅财政更是十分吃紧,结果徐又铮果然是员干将,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不知不觉挪用了两笔巨款,可以说是作得天衣无缝,不过日后也引出两件巨案。   而段铁民的野心很大,他考虑非但是直系的部队不可靠,就是自己的鄂系之中,大嗓门的人物很多,真正冲出去敢打却没有几个,南征指望张克这种人物是指望不上,所以他决心就以这徐又铮编练的三师三旅为基础,自己亲自南征,按他的估计,有这么精锐的部队,两个星期扫平广东,然后挥兵南进,一个月平定西南不在话下,但是这需要还是需要那无所不能的银子开路。   现在中央财政基本只能指望北方各省,而北方各省中山东解款向来颇多,王自齐虽然打理财政库空如洗,给段总理的上贡倒是分文不少,而今年丁重上任之后,搜刮之术大为长进,外向型经济快速发展,第三产业增长迅速,特别是山东的性服务事业已经走出亚洲,名扬世界,堪称共和足球队在海外的名声相并列,海外更有“山东寻欢手册”、“山东青楼一览表”等畅销读物,尤其是“山东二奶完全指引”,更有烈风文、卡佩文、阿尔比昂文等十六种版本,因此段总理赞不绝口:“山东的同志有着开拓创新的精神!”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既然经济发展迅速,因为王自齐就拍着胸膛打了保票:“今年保证解款六百万元以上,请总理放心!”山东总算是鄂系的地盘,王自齐常年解款都在五百万以上,相当应当解京款项的六成以上。   不过真正落到北京政府手里并没有多少,这五百万元中的六成以上只是北京政府的账户打个转,又拔加给了山东,所谓“即征即补”,只有二百万才是北京政府能指望。   不过鲁南尚称富庶,按照规矩,每年解京的款项可达百万元以上,不过自张克时代起,这笔钱真正到手的从来不到十万,换了柳镜晓之后,他干脆把所有的税收都截留下来,未有一分一毫款项解京。   现在既然是老朋友丁权洤来访,柳镜晓就给他面子,不过鲁南久经战乱,今年是没有办法恢复元气,明年按张克时代的数额上解中央税收,以后再逐年向上递增。   这是画饼充饥,但是段铁民见到柳镜晓画出来的这个饼儿,却是欢欣得不得儿,西北边防军及参战军计有三个步兵师又三个混成旅,规模宏大。   按一个步兵师军饷一个月十四万一千,一个混成旅一个军饷八万元,一个月光军饷开支就达六十六万之巨,何况部队新建,一切都要从头做起,花的银子是不断流出去。   烈风人给予大笔贷款是有附加条件的,新建部队的一切军火尽量以购买烈风货为主,加上三师三旅的规模太大,中央控制的汉阳、巩县两兵工厂一时间生产不出这么多军火,虽然从上海购买了一批,但是还是解不了燃眉之急,所以就从烈风购置了大量军火装备,总数达上千万元之巨。   烈风人又在西北边防军和参战军部队中派有顾问若干,其时有人对段铁民说道:“总理,烈风人顾问进入我军,即是在我军内有无数间谍,所有大小军事机密都瞒过他们!这对国家是大害啊!”   其时对我最有野心者,不外三者,北有铁勒虎视耽耽,大有南下侵占内外柔然及东北三省,就是新省也被铁勒人视作自己的势力,铁勒人勇悍无匹,偏生军纪低劣,尤以骑兵为最,我国素视为头号大敌。   其次即为烈风,烈风与我隔海相望,其先代君主胸怀大志,于我国共和革命时期驱逐执政将军,操持所有大小事务,遂行变法,又得阿尔比昂扶植,国力蒸蒸日上,征新罗之役纠合多国军队败我军于新罗,又占有新罗,对我国外行阴柔之策,包藏祸心于内。   再次之则为阿尔比昂,我国与阿尔比昂之关系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共和初年,阿尔比昂和迦太基大战七年,初不分胜负,遂与我国许盟共破迦太基,又卖出大量军舰及设计图纸,并派人专程来华指导建造军觅,遂有我国海军之初设,这批军舰今日尚有少数在第一舰队中就役,而第二船队借机在海上大破迦太基,借而收取吕宋。   以后我国长期与阿尔比昂结成盟友关系,新大陆独立战争期间,新大陆北方的独立军虽原为乌合之众,却越战越强,又得卡佩人相助,竟转胜为败,大破阿尔比昂军,其时泰西各国皆与阿尔比昂交恶,阿尔比昂虽号日不落之帝国,哪抵挡得住如此多强手,遂求助于我国,但其时我国陷于内战纷争之中,无力东顾。   天幸沈家横空出世,竟与阿尔比昂达成协定,以空无人烟之南方新大陆换取沈家出兵,沈家遂纠合各种“退出内战”的武装,支援阿尔比昂镇压新大陆独立军。   这对于共和国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转折,“南方新大陆”可以说是一个处女地,和“新大陆”没有任何地理上的关系,居于极南大海之中,阿尔比昂十数前有一柯克船长发现此地,并宣布此地为阿尔比昂国土,但阿尔比昂人对此毫不顾惜,未有开发之打算。   此地除却数万土人外,毫无人烟,但此地纵横数万里,土地肥沃,今日沈家仍暗自庆幸道:“此一本万利也!”   这一战,我第二舰队借机于南洋再破迦太基,并进据巨港,沈家第三舰队亦收取柔佛之地,新大陆北方的独立军围攻阿尔比昂主力甚急,眼见失败之时,沈家组成的雇佣兵大声狂喝着,以白刃相击击退了独立军,成功救援出了一身红衣的友军。   此后三年有余,雇佣兵们在新大陆转战不息,最终这场独立运动宣告失败。“新大陆独立战争”结束后,这种“退出内战”反而成了一种惯例,随着新大陆南方的迦太基人控制区爆发大规模的独立运动,对廉价炮灰的需要进一步增长,沈家借机大事扩张,占据有新大陆南北方数块肥沃土地。   但值得讽刺的是,无论是阿尔比昂还是迦太基,都是传统的帝制国家,新大陆战争的实质是“一个共和国家帮助一个帝制国家镇压共和人士的血腥战争”。   但是沈家势力日见增长,阿尔比昂人素来是喜欢玩制衡之术,决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海上霸主地位,现在又联合迦太基与我国对抗。特别是南方新大陆问题上,双方争执不休,阿尔比昂人始终称当初让与沈家的南方新大陆,实际是一个称之为西兰的子母双岛,而非沈家占据的南方新大陆,沈家则加紧往南方新大陆移民,以求形成既成之事实。   阿尔比昂长海军,所以海军各个船队都于共和四十年间请阿尔比昂顾问回国休养,不再继聘,而陆军中的阿尔比昂顾问也是摆设而已,而现在段铁民破了先例,大量引用烈风顾问,总数不下数百人,在部队里更配备到营,难道有人有此一问。   段铁民倒是信心十足,烈风人利用他,他也利用烈风人,他说道:“你这个想法就错了!只要共和统一告成,我就把烈风顾问全部赶走!然后以四万里山河之国力,再加上海外十二行省之力,集合数十万大军北驱铁勒,东败烈风,最后收取新大陆,成就不世之威名!”   世上的螳螂,老以为自己就是那麻雀,有这样宏伟的计划,段铁民和徐又铮搜刮有术,但是哪弄得来那么多钱,柳镜晓表了这样一高姿态,段徐两人都一再表彰柳镜晓服从中央的功绩,不过对柳镜晓那要求补发欠饷的电报头痛无比。   而最叫柳镜晓意想不到的客人也有一位,那一天早上,毒辣的太阳还现身,柳镜晓起得很早,带着全师连以上干部跑了半小时的步,然后又准备练练身子。   这是郭俊卿给她出的主意,部队在一个地方驻扎时间久了,难免会失去锐气,尤以干部为甚,因此柳镜晓每周要带干部进行半小时的越野跑,然后大伙儿打打太极拳作作运动,这也是保持整个团体关系的一个法子。   师长带队,谁敢不去?当然有!不是白斯文,别看他平时上班吊尔郎当,每次跑步起得最早,四点钟就已经到了场地,可惜柳镜晓是陷在温柔乡里,不到五点钟绝不起床,家里折腾完毕到了场地要五点二十,这时候已经到了一大批人,以致柳镜晓不能查觉他的苦心!   也不是郭俊卿和丁宁两位女军官,对于女军官,柳镜晓特别照顾,别人跑步她们可以先择骑马或是徒步,郭俊卿和丁宁素来是聪明,从来骑在马上为众军官大声喝彩,既然有女士在一旁监督,师长在前带队,大伙儿也全卖足了力气。   那到底是谁?自然是老苦功高的蒙定国蒙团长,现在新婚燕尔的他,上班没多少精神,下班精神就下了打了兴奋剂,刷地一声在签字本一签字就窜回家去,白斯文素称短跑健将,号称师内无敌,可是这短道冲刺能力蒙定国更胜白连长一筹。   就是师长亲自带队,不到五点半出发时间定国绝不会到场,那一天柳镜晓一点名,又是蒙定国迟到,皱了下眉头,就准备带队出发了,正这时候蒙团长终于到了,一见迟到了,赶紧跑到柳镜晓面前报到。   柳镜晓扫了一眼,他衣衫不整,风纪扣没扣,这军服的扣子也扣错了,下身的裤子稀稀松松,没一点军人的风采,当即发话:“蒙定国迟到!扣发本月军饷!”   接着又是女士骑马,男士尽力表现他们的风度,特别是蒙定国,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堪称一绝,不过大家毕竟多是定边军出来的干部,行军力好,这半小时的越野跑不算大问题,柳镜晓刚想让大家自由活动,就听到那边有人大声拍掌赞道:“久仰十七师虽为新军,但军容军貌素为一绝!”   这声音洪亮,柳镜晓不由转过头去看这发话人,才一见面,便不由在心中赞道:“好一对恩爱夫妻!” 第十八章 海州夫妇   柳镜晓对这对素未谋面的夫妇大满兴趣,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两人皆非凡人。   丈夫三十多岁,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额头上被军帽压出的痕迹,身着白衬衣,偏生虎背熊腰,肯定能勾去不少怀春少女的魂儿,态度看似平和,实际却是暗藏锋茫,柳镜晓不由想道:“这人是谁?看这人举止,倒象是行伍出身,但身份恐怕不低?是某一方面派来的代表吗?”   他的夫人紧紧依偎在丈夫身边,更是宛若空谷幽兰,一张玉脸清秀绝仑,全身也是一色素色,粉颈低垂,行动之间稍有风韵,一双明眸暗蓄秋水,始终只盯着丈夫看,只是偶尔朝柳镜晓这边扫过来一眼,也不说一句语,显然对丈夫关切之极,柳镜晓见过这女子后,在心里暗地思索:“好美的女子啊!和纤巧的容貌堪称不相上下啊!这对夫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柳镜晓毕竟是整天身处脂粉阵中,见惯了绝世红颜,可是下面的干部就不同,尤其是白连长果然不负斯文之名,只见他眼若铜铃,脸若凶狼,就差口水直流了,他轻声说道:“奶奶的!老子若是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就是不干这个连长都成啊!”   毕竟是师长面前,白连长还不敢放肆,在他旁边的蒙定国倒有不同意见,他同样轻声说道:“白连长!就凭你那个小连长就想换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啊?至少也得是个营长!再说,得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受得了吗?我家那口子也算是美人,结果我对她迷恋得很,她也很缠着我,夫妻之间恩爱地很,夜夜春宵,不过每天起来我都有些乏力……”   新婚夫妇,贪恋欢乐那是常情,不过蒙定国最后那句话就损人:“不过这么美丽的小娘子,就凭你白连长那身子骨……哼哼……我估计娶回家不到三天,新夫人就得改嫁了!”   白斯文年龄够老,已经过了男人的黄金年龄,这算是打到他的痛处,他强自硬着头皮说道:“哼!老子夜夜风流无女不欢,能夜御百女,一杆长枪向无敌手……”   天上的牛在飞,旁边的司马勘则劝解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试试白连长的能力就知道了!”   那边柳镜晓倒是开始发话了,他一拱手,然后客客气气说道:“倒让贵伉俪笑话了!我们十七师出身于漠北,平时练干部们练练身子那是常事啊!两位打哪来啊?”   那做妻子仍是腻着丈夫,一派贤妻良母的风范,那丈夫倒答话了:“是柳师长吧?久仰大名,我们自江苏而来,来感怀古人,顺便共度蜜月!”   这应答十分得体,柳镜晓仍是拱手道:“那镜晓先恭喜一声!祝两位百年好合,不离不弃!”   这妻子不由窃喜,脸色稍现红潮,娇声不知说了什么,柳镜晓却思量起这夫妇的来历了。   江苏?是江苏田直明的代表吗?   江苏一向是直系的基本地盘,这一任的总统冯黎就是出自江苏,只是投身于北京那个大火坑之中,进不得,退不得,终日坐立不安,柳镜晓也是领教那总统的苦处和徐秘书长的无限威风,冯大总统上京之后,这江苏的地盘就交给他的嫡系田直明。   田直明也是直系的一员干将,早年军旅中颇有声誉,也是一员悍将,只是近年搞了许多荒唐故事,今年他的七岁爱子生了重病,他竟用袁术借寿的典故,让全省各县县长操办借寿大典,让每年县太爷借寿五年给自己的爱子。   督军大人发话,各位县太爷哪敢不从,一时间大操大办,在各乡各地征集法事所需的钱财、木料、香烛、纸张等等……当然,还有美女,据说是陪神仙聊聊天,只是各村刁民竟敢公开抗拒,辜负县太爷的安慰美人的一番美意。   借寿大典上,县长们虔诚无比,一脸正气,嘴里暗地轻声说道:“不借不借!”,足下更是用脚连字练习不借两字,不过这寿归宿是借了,这小少爷也没断气,不过江苏六十余县,一县借五年,这位田公子岂不是要活三百多岁?   不过柳镜晓对于江苏田直明只是眼红,别无所图,他眼前的头敌还是王自齐,因此他对于田督还是客客气气,因此他便试探起眼前这对夫妇的口风,那丈夫的话仍是无隙可击:“多谢柳师长!贤伉俪这番出游,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在下原配早年身故,遗有幼女,别人都劝我继娶,我怕女儿受人欺负,所以一直拖到女儿才继娶!好不容易找了个情投意合的爱妻,女儿不知听了哪里的流言,居然不让新妇入门,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借机带着夫人出游!”   柳镜晓不由想起沈雪海的旧事,突然灵机一动,猜出这人是谁:“原来是李海州伉俪驾到,镜晓礼数有失周到,未能出城迎接,实在失敬之极,还请贵伉俪多多原谅!”   柳镜晓这番说法,大伙儿都清楚这对夫妇就是海州李定远夫妇,共和以来沿用前金旧制,但凡对一个尊崇之极,则不称其名,而是改称地名,李定远驻兵海州数年,柳镜晓才尊称他一声李海州,李定远听了这番话,脸有得色,答道:“不期而至,实在是打扰柳师长了!”   李定远是江苏省内的一个异数,他驻兵海州,是鄂系派在江苏的一棵棋子,所部虽仅一个混成旅,但依靠着淮北盐入,装备比鄂系的最嫡系部队第二师还好,步兵清一色的线膛枪,甚至装备整整一个炮兵团的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要知道柳镜晓的十七师把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视作看家法宝,每战必至,但全师不过一连而已。   这也难怪,在海州驻防,那是天下第一等的优差,前金时有扬州盐商,近代则多移至海州,据说这些盐商吃顿便饭都要花掉上千块大洋,李定远就是不贪不占,一年就在床上抱着新妇睡觉,一年到手也有几十万元。   既然如此,田直明自然是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和王自齐都是大声叫道:“统一全省!”所以柳镜晓和李定远就是一对难兄难弟,相互之间常有来往,声援对方更是不遗余力,前次李定远新婚,刚好是柳镜晓和省方在蒙阴大战一场,结果柳镜晓只能让人带着大批贺礼前往道贺。   但是没想到今天李定远居然带着新夫人直接跑到临沂来了,当然了,“度蜜月”,这个理由骗鬼去吧,结婚都已经三个月了,还搞什么蜜月旅游啊!   柳镜晓当即大声招呼:“屋里请!屋里顶!俊卿,让纤巧他们准备一下!对了,你们解散吧,快上班去!营长以上跟我来!”   柳镜晓的招待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几个营长、团长围着李定远嘘寒问暖,说不出的亲热,可是李定远就是只说几句客套话,根本不露底,倒是那李定远的新夫人让白连长的眼睛都直了,走起来婀娜多姿,正是初有风韵之机,结果白连长一路跟梢过来,这时候熊科长也附到柳镜晓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柳镜晓的脸色先是难看了一下,最后想了一想,对熊科长说道:“这好办!让他得偿所愿就是!”   结果熊科长就把白斯文给拉走了,嘴里还说:“斯文,你和我来!有好事!有好事!”   等回到了镇守使署,柳镜晓是走夫人外交的路子,四位夫人和李定远的新夫人莺歌燕语,不久就以姐妹相称,接着柳镜晓拉着李定远的手进了内屋,至于一干团营长,别看他们权高位重,这时候还得恭恭敬敬地在外面等待里面的谈判结果。   李定远一进内室,语气就完全变了,他对柳镜晓急促地说道:“柳老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莫大的危险啊!”   谈判第一要术就是危言耸听,柳镜晓也只能装出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紧紧拉着李定远的手说道:“海州兄,这么说?”   李定远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柳镜晓赶紧说道:“你我都是患难兄弟,有话就请直说吧!”   李定远这才说道:“柳老弟真是一无所知?”   柳镜晓就是知道了也得摇摇头,李定远的声音就越发急促起来了,他说道:“现在王自齐的济南兵工厂正在加班加点赶制军火,又从上海订购了一批军火,现在又准备再扩编三个独立团,那些独立团都是三千人以上的大团,又在津浦路中段大事训练民众武装……”   这些事情王自齐做得相当机密,不过熊科长的马统一向是吃素的,但也不至于无能到这种地步,柳镜晓对此是一清二楚,但他现在也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说道:“真有此事?”   李定远说道:“千真万确,只要他一完成准备,立即挥兵南下,准备对付柳老弟了!”   这句本就是废话,王自齐扩军,自然是为了对付柳镜晓,只有统一山东,然后再慢慢向外扩张,不过按照熊科长的估计,这个战备计划没有一两年是完不成的,加上有胶东四大家拆台,年内可保平安,因此柳镜晓心里有底,但他也是开口询问道:“那如何是好?”   既然柳镜晓这个演员这么配合,李定远当即斩钉截铁地说道:“当下之计,就是你我互相支援,成立淮海省!”   淮海省?说来说去都没有一点新意,这个淮海省按学术界的观点是以徐州为中心,只是现在有了柳镜晓和李定远这两位难兄难弟,于是就有大批专家学者提倡鲁南和海州附近地区划入这个淮海省,李定远接下的提议更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我想来想去,这淮海省的督军还是由柳老弟兼任为好,我的地盘太小,到时候我只要一个淮海护军使!”   这是实情,鲁南要比海州大上数倍,只是柳镜晓却是知悉这背后的用意,不由暗吸一口冷气,轻声骂道:李定远这家伙真是好心,这心比蛇还要温柔上几分啊!   既然柳镜晓要当督军,这淮海建省自然要柳镜晓当出头鸟,而田直两位督军最恨的就是这个淮海建省,对时候两省的大军打过来,柳镜晓就是千般能耐也回天无术,既然两位督军都来对付柳镜晓,大伙儿拼个你死我活,当然就没心思对付李定远了,让他来个渔人得利。   再说,护军使兼民政两务,这实惠全让李定远得去了,因此柳镜晓也是面笑心不笑地说道:“这主意好!我想尝尝督军的位置!”   不过,他又换了个说话,脸现为难之色:“不过这种大事,我还得请教几位夫人的意思……这种大事,夫人不同意,我也不敢作主啊!”   李定远不由讥笑道:“柳老弟是一家之主,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要凡事俱问于内?”   柳镜晓怕老婆,在外面是颇多传闻,不过一到关健时候,就成了柳镜晓借机推托的好借口,柳镜晓吱吱唔唔,就是不肯说一句硬话,说来说去都是:“海州兄稍待,待我请示内人后再作决断!”   李定远最后发火了,大声说道:“此等良机纵逝,柳老弟就坐待王自齐扩军完毕,然后全军尽没不成?”   柳镜晓还是那句话:“待我请示内人后再答复海州兄,请海州兄在我这休养几日……前次大婚,未能亲自到贺,不胜遗憾……”   既然柳镜晓说出这种话了,李定远自然只能在临沂多呆几日,柳镜晓的招待是十分热诚,最好的旅馆,最好的餐馆,出游的时候派一连兵护卫,几个团长都临时放下手里的活计,陪玩陪乐,所有的钱都是由柳镜晓来出。   这等待遇,就连柳镜晓自己都没享受过,不过眼下临沂城内除了李定远夫妇外,还有一位仁兄也享受了这种待遇。 第十九章 神枪无敌   白斯文仿佛是又做了次新郎官,一张嘴乐得合不下,连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旁边的司马勘那是连拍马屁:“我们年青,我们这方面的经验不如你……先去吃一顿吧!”   连司马营长都承认自己一杆金枪纵横无敌,还有什么比这快意更令男人自豪的事情,正乐滋滋的时候,已经随着司马勘走进了一个馆子。   刚一进门,白斯文就有一种无限亲切之感,赶紧加快了脚步,越过司马勘和陆达就朝正堂里走,走了六七步才恍然大悟,这地方好熟啊!   不是饭馆啊,想起来!上个月老子不是来这里嫖过姑娘吗,这是妓院啊!   再往里一瞧,胆先吓破了一半,然后又是暗自窃喜,那屋里的人可不少,有韩信海、陈营这种未婚男士,也有萧如浪、蒙定国这样的已婚男人,一细点,师里营级以上的军官至少到了六七成,最没想到段智洁表现正经,暗地里也来这地方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正想着,司马勘和陆达一左一右,已经把白斯文给架进来了,萧如浪和胡博也围了上来,大声亲切叫道:“白连长也来了!这就好!这就好!”   白斯文见到这么多人围着他,一时间受宠若惊,连声说道:“团长好!老胡好!各位兄弟都好!”   好久他才想到点子上,他转身问道:“司马,这是为啥子?不是去吃饭吗?”   司马勘大声说道:“大伙儿听说你能夜御百女,金枪不倒,仰慕得很……特地想请你给大伙儿示范示范,也好让大家学习一点先进经验!放心好了,这钱大伙儿凑着出!”   牛在天上飞,可白斯文虽然听着无比受用,可真正到了临阵磨枪的时候又打起了马虎眼,他说道:“这可不成!这可不成!万一今天的事情给人传出去了,我的连长不是没了?”   十七师有三禁,即禁毒、禁赌、禁嫖,柳镜晓家有美妻,自然是绝足于青楼,他小时候被燕傲霜管得很严,这些毒品、赌博的事情也是绝对不粘,不过下面的干部就不成,虽然不敢吸大烟,但是偶尔上上青楼,领了军饷玩上几把是常有的事情,白斯文本钱不足,却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推托。   这时候段智洁发话了,他仍是正正经经的神态:“师长说了,白连长既然有这个能耐,让大伙观摩观摩也是件好事,以便实现家庭幸福,婚姻美满……既然师长交代下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旁边胡博就插嘴说:“难道白连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下面那玩意是腊洋银枪头,光能吹不能用!”   男人最大的屈辱就在于此,白斯文当即豪气冲天:“大伙儿有本事来比一比!谁怕谁啊!”   不过他赶紧找了个借口说道:“我饭还没吃,总得让我吃了再说吧!”   大家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不一会,白斯文吃了两口,窜到边间去,从口袋掏出一包药,一咬牙,全都往嘴里倒了进去,正想回头,只觉得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转头一看,原来是胡博胡营长,他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我的家传秘宝,金枪不倒丸,对那个……很有奇效,白连长用一用,到时候威风威风,也让咱们见识见识!”   说着胡博就递过去两颗药,白斯文推了回去,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子有得是天生的本钱,怕什么!老子今天晚上要干倒一百五十个娘们,你就等着瞧吧!”   胡博赶紧把药往回拿,全是不平之意:“平时我还不给!我是……”   这时候白斯文已经握住了胡博的手,轻声说道:“兄弟!还有没有,再给点……”   白连长找了点水,把从胡博那拿来的十几颗神效金枪不倒丸和水一口气吞了下来,只觉得浑身发热,特别是那长枪跃跃欲试,似乎有使不完的劲道。   这时候司马勘也窜到他的身边,直接拿出半包药来,非常神秘地说道:“斯文老哥,拿着!这是我千方百计才弄来的,是西洋的伟弟,特别有奇效!”   这次白连长就比较直接了,没往外推,直接就吞服下去,那身子的感觉就是如同熊熊烈火一般,这时候蒙定国过来了,他一脸老实样,说道:“斯文,小心被他们坑了!拿着,这是黄帝秘传下来的我爱一条柴,宝啊!是从古墓里挖出来,我可是自己都半年才用一次,效果好极了!”   白连长原本信心不足,现在信心是越来越足,韩信海为人比较文雅,送来了:“今年的夏天永远不会来”,萧团长关心下属,送来春风一度丸。   现在白斯文勇气十足,信心十足,他大叫一声,就直接冲入那内室里,那士气堪称万人敌,不一会里面开始传来嘶哑的女声和狼泣一样的男声。   当然,对于白连长,大家都是非常照顾的,就开始白连长没来之前,大家就千方百计地为他挑选好了女伴。   “老板娘,挑最丑的一个出来!”这是为了培养白斯文的审美感觉,反正到时候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   “挑最老的那个出来!”这是考虑到白斯文可以一展雄风,所以特地如此选择。   “把最便宜的那几个挑出来!”这是从经济上考虑,虽然柳镜晓说公款报销,但是万一通不过沈夫人那关怎么办?现在柳镜晓的批条不如沈夫人的好用,所以大伙儿还得为自己的银子考虑。   渐渐地,白斯文的声音越来越响了,大家暗自想着:“这小白!看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吗?看他能坚持多久,吃了俺刚弄的春药,毕竟是威力不同凡响,回家也试试去!”   大约又过了六七分钟,大家虽然都是男人,对这场面见惯了,可是就听着白斯文那鬼叫也不是个办法,就这么听一晚上,会做恶梦的,想上场操练操练,有段智洁板着脸在场,一想到他是管军纪的宪兵头子,大伙儿又没有这个胆子,正这时,里面传出来一声尖锐而难听的女叫,大家想:“干翻了一个?不错不错!”   接下去却出乎大伙儿的意料,只见里面连声叫道:“客人不行了!”   干部一呆,然后才在段智洁的带领下冲了进去,点起煤油灯,只见白斯文光着身子倒在床上,气若游丝,鼻血直流,口吐白沬,然后一个十分难看的妓女搂着他的肩膀大声叫道,在床边还围着一堆妓女,全是倒贴钱给自己都不愿意的那流货色。   大伙儿都暗自想道:“上当了!居然买了伪劣产品,还好找了这个家伙试验了一下!还好!还好!”   再细看他身下,大伙儿一齐冷笑道:“就这么一点点本钱?还敢狂吹一顿?说出去还不怕人笑话!”   白连长被送到军医院之后,经过抢救一番好不容易才从脱阳而亡的生死线救回来,他一醒过来,嫌两个女医生太难看,大叫:“我要护士专人照顾!”   很好!白连长得偿所愿,送到十七师师医院,还有四个护士专人照顾,唯一的不足就是这里连女医生都没有,男医生配男护士,清一色的彪形大汉,这时候,白斯文才发现一夜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下面又麻又痒,根据医院初步确诊,那是和花柳有关的一系列小毛病。   出了这么一桩事,十七师的军容军貌一下子好了不知多少,大伙儿既不敢赌,也不敢嫖,个个规规矩矩,段智洁传出来话了,哪个不守规矩,参照白连长的前例执行,一想到这个教训,大伙儿都退而却步,柳镜晓又没老婆在当地找一个成家,成家时发安家费,柳镜晓这是赖定鲁南不走的打算了,结果十七师就兴起了一股结婚的热潮。   当然了,在白斯文连长的回忆录里,这时候他根本没病,仍是柳师长身前马后卖力冲锋,无役不从,奋勇无双,战功无算,只是再怎么样,他始终都得在病床上呆着,也始终只是一个代理副连长。   白斯文呆着,李定远可不闲着,他带着他的新婚夫人到处游山逛水,好不快活,每日又催问柳镜晓的答复,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之后,他也用夫人路线了。   他的新夫人叫作张含韵,别看面容清秀,实际也是颇有些手段的,她问完颜玉琢说:“柳夫人,你凡事都请示于你,这淮海省的事情到底怎么了?”   完颜玉琢也对答得体:“我丈夫虽然对我们很好,可是在这些事情,首先还先听郭参谋长的意见,然后再听我们的!”   李定远也听说柳镜晓最信任的就是郭俊卿,郭俊卿能当半个家,而交往之中,郭俊卿则是大有妇人之见,只求困守鲁南,所以这最终不是无果而终。   当然了,最后双方还是照例发表了一份联合通电:“……李定远旅长以私人身份访问了临汾……柳镜晓师长对李旅长的来访表示非常烈热的欢迎,并表示临汾和海州长久以来都有着浓厚的友谊……宾主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重点就双方经贸往来深入交换意见,达成广泛共识……最后李旅长代表海州人民欢迎柳镜晓师长在适当的时候访问海州……”   别看这公报上和和气气,实际李定远还是空着双手回海州,倒是最后一条是柳镜晓主动要加上的,他对沈纤巧说道:“这家伙,来这白吃白喝,花了我们多少银子……咱们没度过蜜月,哼!他一对,我们六个,怎么说也要赚回来!”   不过别看这通电全是官话,王自齐可是真急了,他听说柳镜晓和李定远私下要策划淮海建省的事情,一连打了十几封电报前来询问。   柳镜晓的答复是:“李海州有此意,柳镜晓无此心!”然后柳镜晓策动一帮鲁南议员主动上了一个鲁南永远属于山东范围的提案,以安拂王自齐起伏不动的心。   丁重也很配合,几次去找了王自齐做了说服,当然了,柳镜晓也是附加条件,那就是津浦路中段不增兵,现在王自济在那一带的兵力越来越多,柳镜晓虽然也把大部分兵力集中在藤邹一带,但是兵力处于劣势。   王自齐是扩军备战,而鲁南残破已久,柳镜晓只敢维持现在这个规模,丝毫不敢扩军,现在他打的就是李定远这张牌,王自齐也作了让步,新军照样扩编,只是不驻济宁,而是济南附近,只是战事一开,可以直接坐火车增援济宁一线。   这件事情完成了,柳镜晓找来丁权洤说道:“我最近有点事要去京城一趟,正好也想见见总统和总理!还请丁老哥保证一下我的安全。”   柳镜晓在鄂系内部得罪的人不少,生恐到京之后就被扣在北京出不了,丁权洤当即说道:“这你放心了!咱们北方没这种不仗义的规矩!”   柳镜晓这次去北京,一则是为了见见燕傲霜,次则就是送新录取的朱雀学生入学。   朱雀九月初开学,按道理柳镜晓是不需要护送,不过柳镜晓是作了长久呆在山东的打算,所以下了大本钱,亲自送这帮鲁南。   柳镜晓省钱,这次没坐专列上京,只是包了个车厢,从临沂出发,柳镜晓睡了一会,不久便被一阵兴奋的掌声吵醒,柳镜晓听到掌声是从前车厢传过来,不知是什么事情,走过去,原来是个高个子,坐在桌子对着一帮列车员说话,列车员们对他的讲话反应很是热烈,不时以掌声打断他的演讲。   柳镜晓觉得这高个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想起来了,他走出去招呼道:“这不是安吉兄弟吗?好久不见了!在京奉路上混得如何?” 第二十章 一路平安   这李安吉也算是老相识了,他是王斌城的好朋友,一年前柳镜晓率部南下,就是由他亲自负责押车,那次南下定边军不但平平安安,而且比平常早到了两天,柳镜晓才能在羊楼司立下奇功,打下今天独霸鲁南的局面。   那次分别之后,双方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只是听说李安吉又高升一步,荣升了京奉路的总监,这次见面,只见李安吉虽然瘦了很多,但是春风得意的劲头是怎么也掩不住。   李安吉和柳镜晓也只能算是数日之缘,交情不深,见到柳镜晓这么亲热地招呼,一时间想不起眼前这位比美女还要美上几分的俏公子到底是哪位,还好柳镜晓的容貌出众,因此给人的印象一直很深,他思索了一会当即亲热地叫道:“这不是斌城兄的妹夫吗?柳老哥,最近可好?”   他是王斌城的好友,柳镜晓在他脑海的印象里算是王斌城的妹夫,而非雄霸鲁南的一师之长,柳镜晓听了这话,更热情了:“好!我大哥最近好吗?”   柳镜晓与王斌城常有电文来往,交情不比凡人,柳镜晓也曾向王斌城诉苦,说直军代表实在有些高傲,没想到王斌城回了一封电报:“妹夫所言深得我心,史东这人文不成武不就……陈云杰用他为使,大错特错也!”   他完全是把柳镜晓和完颜玉琢当成了一家人,有了这层关系,李安吉也笑道:“斌城大哥心情很好,两个月我去湖南采办枕木,见过他一面,吃得香睡得好,听说他的混成旅都要扩成师,就是让陈云杰压了下来,不过曹帅已经允诺了斌城兄,只要斌城兄立个大功,这个师长的位置自然是安枕无忧!”   柳镜晓也知道陈云杰和王斌城素来有些小矛盾,只能摇摇头道:“那李兄在京奉路也是春风得意了?”   李安吉面露得色,他喜洋洋地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瞧他的神态,那尾巴已经翘起来,他这个总监干得最痛快不过,就是皇帝老子都没有这么痛快,京奉路总投资九千万元,所有一应支出都由他这个总监负全部责任。   既然手里有这么多钱,一应大小老板都指望着李安吉的口袋,日日巴结,照顾得再周到不过。   按照中国官员的惯例,李安吉应当是夜夜笙歌,顿顿山珍,不过李安吉埋身于铁路事业多年,对铁路很有感情,整天不是呆在工地,就是到处采办物资,虽然繁忙却很充实。   至于姑娘吗?李安吉勾勾手指,漂亮的女列车员已经赶紧凑过来了,交通部的英雄人物,长得帅气又有钱的李总监,这阵子也是快意极了!再说了,这九千万在李安吉眼里看来,都是他口袋里的钱,如果让你们捞走了,我李某人岂不是只能捡点剩饭了!   当然了,由若干漂亮女列车员联合出股的某公司突然出现在铁道市路,在李总监的支持连继抢单,生意十分红火,李总监的私人存折也是跳到六位数!当然了,李总监还是维持着一定的道德水,提供的物资绝非伪劣假冒,而且保质保量,就是比市场价高出了那么一点而已。   三十万大洋,老子拼死拼活多少年才能赚到啊!而且这钱不犯法,只是李总监的灰色收入,只有道德上的问题,没有法律上的问题!   因此李安吉就大伙儿继续海吹了半天他在京奉路上的不朽成就,女列车员们个个眼睛亮得不再亮了,特别是听说李总监还是未婚人士之后,最后才终于想起来了柳镜晓:“想起来了,柳师长现在在鲁南混得也不错了!”   但是看柳镜晓的几位夫人之后,李安吉是倒流口水,终于想起来现在柳镜晓是鲁南的一方霸主,这次柳镜晓进京,是把郭俊卿和所有夫人全都带上了,算是学学李海州度度蜜月,顺便去见一见燕傲霜。   完颜玉琢是王斌城的义妹,对他这个大哥很关心,听到李安吉的话,便问道:“陈云杰怎么老和我大哥对着干?”   李安吉也套近乎:“玉琢妹子,你大哥没告诉你吗?”   完颜玉琢摇摇玉首,表示对此毫无知情,不知不觉间香风飘动,又叫了李安吉心神飘荡,他暗自想道:“别看老子那么多女人,柳镜晓光这个完颜玉琢就把我压住了!何况他还有更美的老婆,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不停:“玉琢妹子,你既然复姓完颜,想必是前金皇室之后?”   完颜玉琢微点玉首,答道:“正是!”   沈纤巧在旁边插嘴问道:“玉琢,你是哪一旗的?”   完颜玉琢只是笑而不答,这些往事早已是过往云烟了,李安吉这时候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故事:“斌城兄是辽西兴城人,和现如今的国会议长吴泉是同乡,并称兴城二伯!”   柳镜晓也插嘴道:“我们和吴议长也有一面之缘。”   李安吉渐渐地说到了问题的关健,他道:“据我所知,斌城兄虽然姓王,但先袓也是前金的王族,共和建立之后,他的祖先害怕汉人诛杀金人,所以就改姓了王!我没说错吧?”   完颜玉琢这时候插说了句:“我和斌城大哥,四代之前还真算一家人!”   李安吉:“斌城兄也是第三师出身的干部,行伍出身,一级一级升上去,有一次第三师有一个团长出缺,按资格斌城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可是竟惹出一桩祸事!那个卸任的团长就是,改任曹明帅的副官长,陈云杰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说斌城祖上是前金皇室,潜入军中是为操控部队复辟前金……”   说到这里,徐如冰正好从里间泡好茶叶端出来了,李安吉望着那全身充满贵妇气质的徐如冰,又偷偷估计了徐如冰的一对乳房份量,接过茶杯,茶香四溢,知道是上好的名茶,不由赞道:“好茶!好茶!茶好,泡茶的人更美,柳老哥有这样一位好夫人,恐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徐如冰只是很从容说道:“多谢李先生夸赞!”   她行动举止仍是那般雍容华贵,听到李安吉这么夸赞徐如冰,沈纤巧可不干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我去弄点点心去!”   柳镜晓虽然没坐包车,只是包下了几个贵宾间,旅客间宽敞,这内间可以说是所有器物应有尽有,因此沈纤巧带着飘逸不凡的气息步入了内间。   李安吉继续说起第三师的往事:“结果陈云杰找来斌城兄,询问他的家世,斌城兄是条汉子,当然就说了这前前后后……没想到反而引起了他的疑心,他既然是曹明帅的副官长,在明帅屡进谗言,最后明帅也是将信将疑,这时候他又趁此挑起事端,斌城的团长位置就这么飞了……不但如此,连营长的位置都差点丢了,陈云杰还说要杀他的头。还好曹明帅为人素来宽厚,再加上有贵人相助,斌城兄自己带着铺盖去见明帅,才保住了营长的位置,只是这梁子从此就结下了!”   这个事情,柳镜晓和完颜玉琢同王斌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曾讲过,但是那时候没有点陈云杰的名字,现在柳镜晓总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这会,沈纤巧拿了一大袋小吃跑出来了,李安吉和柳镜晓这番相逢很是投机,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三个小时,沈纤巧又去拿了两次小吃,最后李安吉起身告辞前,才多说了句:“我代表交通部多谢柳老哥,蒙你照顾,津浦路向来平安,路款也一文不少。”   新修筑完成的津浦路正好要过柳镜晓的防区,柳镜晓虽然把中央税收全都扣了下来,可是铁路收入却是全数上解,实际是因为各个铁路站素来为交通部控制,柳镜晓连根针都插不进,而在双方的关系,是柳镜晓有求于交通部,希望他们能往鲁南多派车皮,津浦路可以说是鲁南的命脉所系,物流十有八九通过此路进出。   交通部也对柳镜晓颇有好感,以前在张克时期,津浦路很不平常,扒车盗窃甚至劫车的事情时有发生,现在柳镜晓大力剿匪,不平安的反而是在王自齐的防区之内,可以说是大大降低了经营成本。   等李安吉辞别之后,桌子上还剩下许多小吃,沈纤巧在那里慢慢收拾着,柳镜晓突然间心思一动,说道:“纤巧,再拿些小吃出来,大家一起去看看后车的学员吗。”   郭俊卿这时候说道:“多拿几包,对了,如冰你也泡一大壶茶吧!”   柳镜晓收买人心是很下些功夫,这些学员无不感激地得五体投地,自己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年青人而已,无权无谋,柳镜晓亲自送到北京不说,还和夫人百般关照,特别是沈夫人送的小吃和徐如冰亲手泡的茶。   柳镜晓看着这帮兴奋的年轻人,遐想无限,三年之前,他同样双手空空,和一帮伙伴出关,打拼出现在这个局面。这帮冲劲无限的年轻人,谁会知道他们当中会有会有日后成就超过自己的人?   渐渐地,他就想一年在保定的所见,那也是在火车上,那是第三师在雨中行军的场景,一帮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大雨纹丝不动,堪称军姿如铁,他不由唱起那军歌:“当兵莫道天不公,修身沥胆四时中,腊月寒风炼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既然柳镜晓开唱,大伙儿也自然是跟着唱起来,最后柳镜晓又一一拉着学弟的手问寒问暖,彻底收买了这帮冲劲十足的新生力量。   不过这时候北京站也到了,最先下车的是李安吉,他一下车被人拉走,这个人柳镜晓也有一面之缘,是奉系张步云的一员大将孙挺羽,他一见到李安吉:“回来就好!这次出去怎么样?”   李安吉拍着胸膛保证:“都搞定了,该买的物资都弄到了!现在施工进度怎么办?”   现在鄂奉之间的关系犹如蜜月,与京奉路施工同时,奉军又派了大量部队用于南征,因此段铁民交口称赞张步云:“识大局!”   至于欢迎柳镜晓的人也很多,当然没有“青楼联合会”、“第三产业后援会”之类的旗帜,这是因为总统他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改打了鲁南同乡会之类的旗号。   虽然说总统总理和各位公务员的工作性质,没有本质的区别,反正大家都是朝秦暮楚,只有一点分工不同,但是总统毕竟是高人一等,他亲自出马迎接柳镜晓,这些旗号自然是得收回去。   柳镜晓倒是真没想到冯黎居然会亲自来迎接他,赶紧上前行个军礼道:“总统阁下!中央十七师上校师长柳镜晓前来报告!”   他刻意加重了“上校师长”这四个字的音量,以中央师师长之尊,屈居于一个小小上校军衔,这是海内奇闻,而这个奇闻的制造者就是那位同样高高在上的段总理,柳镜晓实际是向冯黎表明:“老头子,咱不是鄂系的人,但也不是你们直系的人,现在就看你价钱多少……至少不能拿这个所谓的上校师长来糊弄咱家……”   冯黎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笑着说道:“听说李定远来找过镜晓,其居心莫测,多亏镜晓深明事理……”   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团体的利益,而是最关心自己江苏那个小地盘,柳镜晓一听这话,就觉有门,既然是价格好谈,双方自然是宾主皆欢,就差最后还价了。   等走出火车站,仍是炙热的太阳照在大地上,柳镜晓朝外一望,只见一个女子撑着把雨伞望着自己,脸上没有多少表情,那眼睛里却含着无尽的情意,柳镜晓不由大声叫了起来:“老师!” 第二十一章 闺中乐事   对于柳镜晓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静静地靠在燕傲霜那温暖偏又充满弹性的大腿上更为快意的事情,闭上眼睛,心里一点杂念都没有,任向燕傲霜的纤手滑过自己的耳边。   什么王自齐、张克,什么直系、鄂系,他现在都不去想,只是静静享受这少有的安宁。可惜总有不解风情的人,一只手轻轻地拧住柳镜晓的鼻子,凭着那肌肤相亲的感觉,柳镜晓可以肯定那是沈纤巧,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就听到沈纤巧那熟悉的轻声娇笑。   可偏偏沈纤巧向燕傲霜告他的御状:“老师,镜晓他坏死了……居然仗着权势硬把我霸占……”   事实,这完全是事实,柳镜晓完全是个大恶霸,只是沈纤巧以现在的语气,那不是在控诉,反而是在说起两人的情史。   燕傲霜一向严肃惯了,这时候见到柳镜晓平安无事地回来,脸上才现出一丝笑容,任她是何等奇女子,总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妒意,只是沈纤巧现在以这样的语气控诉柳镜晓,反而让她维护起了柳镜晓。   燕傲霜以一人之力,独力维持朱雀军校,这十余年的艰辛困苦,对于一个一路独行的女子来说,那真是连苦都无处诉说,当年情场生变,更使她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这个小小的朱雀上了,在始终没有任何国家资源,这所民办性质的军校硬是让她维持下来,虽然门前冷落,人才淍零,她也无怨无悔,直到数年之前,学生连进入军界的资格剥夺,纵她百般手段,也只能任由柳镜晓带一群学生要在风霜雪雨中转折千里,她的苦处也到了极点。   越是困苦,她反而不愿朱雀就此在她的手里结束,燕傲霜护短之名也是名扬一时,对于自己的学生,哪怕是有天大的错处,她始终都是百般维护,别人若是欺负朱雀学生一丝一毫,她必能百倍还报。   那时候看见自己那么好学生都倒在血泊,尤其柳镜晓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却只能痛苦地倒在病床上偷偷落泪,见到自己却是强颜欢笑。   对于这个学生,她是连柳镜晓有几根骨头都数得清清楚楚,柳镜晓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长大,正所谓亦师亦母亦姐,在这桩事情上,柳镜晓虽是一切悲剧的根源,却没有任何错误,反而是显示自己的所有美德。   最后在激动之下,她和出塞前的柳镜晓几度欢好,在重温了女性的欢乐之后,只能默默地望着柳镜晓带着一批幸存下来的学生远走关外,任由那北风吹过柳镜晓带无尽苦楚的面孔。   还好柳镜晓非常争气,带领一帮校友征战不息,总算是为朱雀打下一片江山,也让朱雀能继续生存下去,柳镜晓走后的第二年,朱雀可以说是几乎走到了绝境,那一年连一个学生都没有招到,而且伙食早就连伙食都开不出了,最后燕傲霜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才招到五个学生,那是朱雀历史上学生最少的一期。   但是即使如此,朱雀仍然继续他的教学,一些老师甚至几个月不领工资免费给学生教学,最关健还在燕傲霜那从容而又无坚定的双肩,而当柳镜晓他们打出一片天地的时候,朱雀的日子才总算是好过些。   但她的最大缺点也在于此,对于这所学校有着太深的感情,听说沈纤巧这么说道,柳镜晓这时候以如梦如幻的语气说道:“老师,和我自己一起回临沂吧!”   燕傲霜摇摇头:“学校还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她的语气平淡到极点,既暗藏无比美心,而柳镜晓依旧是那种痴迷于梦幻的梦境中,他轻声说道:“老师,在临沂也一样的,把朱雀搬到鲁南不是很好吗?”   徐如冰也在一边讨燕傲霜的欢心说:“就是啊,老师!跟我们一起回鲁南吧,以后你和镜晓也可以多见见面!”   只有郭俊卿不说一句话,因为她知道燕傲霜的决心是永远不会变,对于她来说,朱雀虽小,却是她的一切,燕傲霜也说道:“只有这里才是朱雀!离开这,怎么能称得上朱雀?”   柳镜晓很是失望,张开眼睛,仔细看了看燕傲霜,然后才说道:“老师,真的不和我们不回鲁南吗?我和俊卿都很想你!”   他的语气带着无限的期待,燕傲霜只是温柔地摇摇头,然后轻轻地拧了把柳镜晓道:“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就在这里!”   在柳镜晓的眼里,这时候的燕傲霜是美到极限了,嘴角带着无限的温柔,比之平时不荀言笑,更是一种少见的美态。她穿了一件白色内衣,对于保守的燕傲霜来说,这是平时很少见的,或者说这是柳镜晓专门穿上,流露在外面的肌肤并没有多少岁月的侵蚀,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骄傲和弹性,流露外面的部分粉光致致,柳镜晓把手靠在丰润的香肩上,感受那手上受来的弹性和诱惑。   郭俊卿见到这种场景,站了起来,拍拍着定音的肩膀,说道:“我们出去!”   定音自从跟了柳镜晓之后,柳镜晓不时调弄她几下,有时候还在她身上逞一逞手足之欲,来个偷香窃玉,但始终还是处子之身,不过有时候柳镜晓故意在欢好的时候让她和众女同处一室,不过今天这种情景还是不要让这种小女孩见到为好。   而郭俊卿自己也有同样的考虑,她和柳镜晓的关系素来亲密,柳镜晓公开对朱雀的干部说过:“你们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不能不听俊卿的话!”   这虽然是为了树立起郭俊卿在部队里的权威,但也说明柳镜晓和郭俊卿的关系是何等亲密,现在双方更进一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柳镜晓和郭俊卿甚至已经挑起日子来,但是郭俊卿也依然是处子之身,她对于这一点是非常保守的,她只有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天才把自己的一切向柳镜晓开放,如果继续呆下去,恐怕她自己会控制不住。   柳镜晓枕在燕傲霜的肩上,正好可以见到郭俊卿和定音一起向外走去,心里洋溢起幸福的感觉,身着军装的郭俊卿,干脆利落,似乎始终没有女性的委婉之风,走起路来也是同样充满健美之风,但看到那背影,柳镜晓又不由念起郭俊卿的种种好法。   而身着尼姑装的定音,又是另一种美,她如同一个瓷器娃娃一般,自己总是说不出定音哪里最美,但是定音的美,又是无处无在,无处不在。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郭俊卿转过身来关好门,嘴里仍是她那简便的风格:“不打扰你们了!”   沈纤巧的脸就一下红了,害羞得转过身去,不敢看柳镜晓,倒是徐如冰神色如常,只是如果仔细听她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了。   这次柳镜晓入京,最关健的一个目的,还是把自己这几位夫人带给燕傲霜过目。   柳镜晓这几载南北转战,顺便也摘了不少名花,但是燕傲霜只见过完颜玉琢一人,其余几位夫人燕傲霜都没有见过。虽然大小事务柳镜晓自己说了算,但他在这一点上,还是惧怕燕傲霜。   出发前,完颜玉琢也清清楚楚地把燕傲霜在柳镜晓心目的位置给大家详细说明了,虽然完颜玉琢向以大妇自居,可是沈纤巧和徐如冰都明白关健还在燕傲霜身上,虽然心里酸酸,却还要千方百计地讨燕傲霜的欢心,一见到这情景,自然想起那闺房之事。   柳镜晓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放在弹性十足的大腿外侧抚摸起来,燕傲霜板起脸来:“别不正经了……”   柳镜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燕傲霜,不免有些缩手缩脚,倒是沈纤巧和徐如冰也依了上去,粉拳雨点般地落在柳镜晓的身上,嘴里还娇滴滴地说道:“老师!我可要帮我们作主了!镜晓他实在是坏死了……”   只是这拳头全无力道,连给柳镜晓捶背连嫌轻,可是燕傲霜天生护短的性子,立时护起柳镜晓来说:“打痛了没有?老师给你揉揉!”   接着她回头对两女说道:“放心好了!他敢再负心,我打烂他屁股!”   说着一双手已经开始在柳镜晓身上揉了起来,两女笑颜如花,轻声诉说与柳镜晓相处的趣事,燕傲霜也专挑柳镜晓小时候的臭事说与二女。   对于沈纤巧和徐如冰的举动,完颜玉琢虽然表现不动声色,可眼睛却只盯着这边,关心地很。   柳镜晓趴在燕傲霜的大腿,轻轻享受燕傲霜那恰到好处的舒服,一双手虽然不敢在燕傲霜身上作恶,可是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两女的身上,不时作恶一番,害得两女明明,偏生要在燕傲霜面前装出一副淑女模样。   他巡视着四周,燕傲霜一向保守,今天穿起这个白色内色,把香肩都露在外面,虽然是板着脸儿,可自己知道她最最温柔不过,自己需要什么条件,但岁月毕竟不饶人,虽然有着丰腴的身材,可皱眉似乎又多了一些。   再说自己真是幸福到了极点,别的不说,望着这房中的四女,闻着无限香风,柳镜晓开始有了坏念头。 第二十二章 四女同床   燕傲霜被柳镜晓压在身下,作着最最亲热的接触,还有那火热不时刺入自己的深处,虽然脸上全是春潮,但一想到还有沈徐这两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在柳镜晓身边把自己和柳镜晓结合的情景一览无遗,她就害羞起来了,只能抗议性地扭动腰肢,但这似乎是在迎合着柳镜晓的进攻,柳镜晓有时候还会发自内心地赞道:“老师!你真美!”。   沈徐两女也是和自己一般一丝不挂,不过胆子却太得很,不但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是帮助柳镜晓助纣为虐起来,四双纤手尽往自己身上最羞人的地方处乱摸,还时不时赞道:“老师!你这里真美啊!”   这种场景平时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自己开始在徐沈两女的形象是那么从容,又是以长辈自居,现在被他们摆弄成这么羞人的姿态,这叫自己以后怎么有脸面对待她们。   她实在想不到有着贵妇气质的徐如冰,在床上是这么放荡,即使柳镜晓没有对她剑拔履及,只是偶尔用手在她身上滑过,却她很配合娇吟个不停,更是发挥一对乳房的优点,那脱之欲出的玉兔紧紧压在柳镜晓的后背上,让柳镜晓受用之极,粉颈贴着柳镜晓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发出那令人脸红的气息,手指不时在双方结合的部位滑过,让欢乐的气氛达到极限。   沈纤巧也是简单,所谓天生丽质,冰肌玉骨,即使在燕傲霜的眼里,如果让她给柳镜晓选一个配偶,最好的人选除了郭俊卿就是沈纤巧了,沈纤巧大多时候也都是依着柳镜晓,雪臂揽着柳镜晓的手在沈纤巧自己的,舌头不时舔过柳镜晓的耳朵,有时候沈纤巧还会和柳镜晓一起作弄自己,增加了不少闰房中的乐趣。   但是要命的人儿还在自己身后,该死的完颜玉琢居然这样捉弄自己,让自己依在她的怀里,把自己的双脚高高抬起,把自己最羞人的地方完全暴露在柳镜晓和沈张巧的目光之下,而且还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着柳镜晓的火热是如何进出自己的私处,而且如果没有她,柳镜晓也不会如此大胆。   但是除了偶尔扭动一下腰肢,他连一声抗议都没有发出来,连扭动腰肢的动作似乎也是在迎合着柳镜晓的行动,因为她快乐到了极点,所有的羞处都在无限刺激下,整个就象吃了人参果一样,攀上一个高峰,紧接着,嘴里也不受控制地叫道:“镜晓!真好啊,我真爱你啊!”   柳镜晓也是兴奋到极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爱妻照顾到,看丰床上美女如云,自己偎红倚翠,爱妻都把深情的目光投向自己,人生至乐,不外如是。   在这种情况,柳镜晓愈发卖力起来,不多时,燕傲霜浑身抖动着登上高峰了……   但是这只是开始而已,柳镜晓今天似乎使不完的劲儿,完颜玉琢在床间越来越害羞,有几位夫人帮忙,让燕傲霜什么羞人的姿质都要摆出来,但是她也越来越欢乐。   为了这美好的时间,柳镜晓可是刻意禁欲了半周,当然柳镜晓对几位夫人也是轮流,完颜玉琢被她整得讨饶不止,沈纤巧贪恋欢乐,但几番折腾之后,也只能把柳镜晓推向徐如冰那边,徐如冰一路高歌,在放荡之际不知登上几度高峰,最后也害羞地搂着柳镜晓轻声叫伫,最后柳镜晓来个雨露均粘之后,在玉腿粉臂间睡去。   第二天,柳镜晓和众女都起得很迟,还是柳镜晓最早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陷入无限温柔,头枕在燕傲霜的怀里,刚好是尖峰之间,身边徐如冰用力抱紧自己,那对乳房仍是那样挺拔,沈纤巧紧紧依着自己,特别是自己的火热还停留于他的体内,完颜玉琢睡在燕傲霜的后面,一双纤手靠在自己身上,当是人生乐意。   柳镜晓这一惊醒,众女也都醒过来了,一想到昨夜的疯狂,脸也全红了,可脸上又尽是期待和温情。   望着无限温柔的燕傲霜,成熟风韵的完颜玉琢,超凡出尘的沈纤巧,兼有贵妇和荡妇两种不同风情的徐如冰,柳镜晓好不容易从脂粉阵里,从床旁拿起了衣服。   众女看着床上的斑斑点点,一时间脸更红了,可是穿起衣服却是慢腾腾,就怕柳镜晓少看自己的玉体一会,沈纤巧干脆在那里笑脸盈盈地望着柳镜晓,丝毫不怕这不属于人间的完美肌体飞空而去,这时候柳镜晓从衣服里找出来一件瓶子,献宝式递向燕傲霜,嘴里还叫道:“老师!”   这叫声很亲切,可燕傲霜全慌了,那次和完颜玉琢同侍一夫,可以说是她的极限了,可昨天的体验,实在是太羞人……今天怎么能板起脸再训他,连衣服都不敢穿,好一会才转过脸来,这才发现柳镜晓的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她也是聪慧过人,当即问道:“镜晓,你把冰镜霜给制出来了?”   一时间众香国娇语连声,完颜玉琢轻声嗔道:“你怎么连我都不说啊……”   说着,还拧了柳镜晓一把,沈纤巧和徐如冰则问道:“冰镜霜?这是什么啊?”   柳镜晓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虽然试制出来,可不怎么敢用了!上火车前,在我自己身上试了几次,觉得效果不错,所以就拿出来了……”   燕傲霜望着柳镜晓那充满情意的眼睛,一阵感动,拿过冰镜霜,望了望衣衫不整的其余三女,重新递给她们,还好柳镜晓早已备足了六人份。   徐如冰和沈纤巧听说这冰镜霜的功效,立即巧娇滴滴地骂柳镜晓:“偏心死了!不过柳镜晓的你的外貌,再这么下去,真的是堪比美女喽!差不多就能和玉琢齐美了!当然喽,实际还是很威猛的,我们全是心里有数了!”   冰镜霜,这种出自慕容兰珠的养容圣品,经过柳镜晓的两年苦心翻译,终于在前金的萨满文字破解出来,可是,燕傲霜终于想起一件事,最后叹了一口气,对柳镜晓说道:“冰镜霜……上个月,我见到她了!”   柳镜晓一下子就没有了精神,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完颜玉琢又问道:“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柳镜晓轻声说道:“不记得了!”   可是他已经握紧了拳头,这时候燕傲霜对柳镜晓说道:“大丈夫志在千里,老师也只希望你多有成就!不要痴迷于这里,记得你们的誓言吗?”   柳镜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把禁卫军干掉!”   看起来,当年的事情已经刻在他的心里,这时候燕傲霜又很温柔地说道:“定音就由我来照顾好了,这孩子还小,你又不愿意要了她,而在鲁南恐怕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她,不如跟我多学点东西,放心好!肯定是你的,我不会让别人叼走她的!”   对于燕傲霜的教诲,那带着无限温柔的语气,柳镜晓只会点头。   接下去的几天,柳镜晓这次入京的事务办得很顺利,定音和柳镜晓处得日子久了,哭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柳镜晓哄了半天,才让她留在北京由燕傲霜照顾。   另外一点却出乎于柳镜晓的意料之外,完颜玉琢也主动提出来要留在北京帮助燕傲霜处理校务,今年的招生规模一下子扩大几倍,燕傲霜也确实有些忙不过来,正需要个帮手。   对于和爱妻分居两地,柳镜晓实在是很不愿意,但是完颜玉琢却说:“小别胜新婚!反正有火车,想你的时候我就会回鲁南!”   完颜玉琢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她的美貌比起沈徐两女尚有差距,自己又曾是有夫之妇,比得上这两个曾是冰清玉洁的女子,还不如先在燕傲霜这边作点功夫,而且自己也不安于就在柳镜晓的身边作一个贤妻良母。   第二天送别的时候,虽然昨天和柳镜晓抵死缠绵之后说好不流泪,可完颜玉琢还是泪流满面,燕傲霜眼里也不知不觉间蕴满的泪水,柳镜晓也很伤感,再望着定音挥动着小手以勾去自己魂儿的眼神无助地看着自己,柳镜晓几乎有着多留几日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郭俊卿拍了柳镜晓的肩膀,柳镜晓顺着她的眼神瞧那边看去,脸色一下子变了,硬起了心肠走回车间,一直板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才和郭俊卿一起到内间去不知说了什么事情,沈纤巧和徐如冰隐隐约约听到:“禁卫军!”   这趟火车没有直回鲁南,而是在王自齐的老窝济南呆了半天,不过柳镜晓也知道王自齐现在没有对付自己的胆量。   在停留加煤加水的时候,柳镜晓的心情似乎已经完全回复,正和徐沈两女不时说笑,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足音响起,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柳镜晓当即问道:“丁省长!你怎么来了?”   丁重满头大汗,只是他心里的火气比太阳还要大:“镜晓!我这就跟你回临沂!这个省长我是干不下去了!” 第二十三章 鸿门宴(上)   丁重是个实在人,所以柳镜晓知道他肯定受了莫大的委屈,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咱们一起回临沂去!”   这时候,徐如冰来不及泡茶,柳镜晓尽挑些丁重爱听的话:“丁帅,咱们可不受这种气!放心好,你那个保安旅的位置,到现在还是空着!”   丁重回鲁南,对柳镜晓有利有害,毕竟丁重在鲁南的威望重于柳镜晓,历史也是柳镜晓的上级,一旦回到鲁南很有可能是强龙压不了地头蛇的局面。   但是在柳镜晓的心里,丁重是他的老朋友,什么关系利害都暂时抛下,倒是丁重冷静了下来,他对柳镜晓说道:“我是实在干不下去了!”   接着他对柳镜晓诉苦道:“王自齐口口声声说‘我哪是山东督军,我是山东的被督’……可实际来着,我做惯了媳妇,做不来婆婆,但总得要给这个省长面子吧……我不要求平等位置,只要你王自齐分点剩饭给我……”   柳镜晓这才听明白了,自打山东经济好转之后,王自齐就把大小权力操持在手里,丁重完全成了无权无势的废人,就连丁重的随身警卫都换上王自齐的亲信,丁重派人向王自齐求情道:“我不要求别的……你总得让我放心地出入门吧!”   可是这信儿王自齐连个音都没回,王自齐在议会又发动一大批议员大提议案,搞起反攻倒算,每次必能要省长到会,然后一帮议员轮流上阵批斗,所以丁重一气之下就准备回鲁南。   正说着,一大帮子人冲上火车,个个是痛哭不止,嘴里大叫:“省长!你不能走啊!”   柳镜晓一看,全是丁重从鲁南带来的老人,特别是几个前任县长,一想到丁重一走,这位置就不保了,更是死了老娘还伤心。   丁重心肠软,刚想说话,这时候一个六十多岁的军人带着一队马牟也跳上了火车,大声叫道:“丁重老弟,何必闹这意气之争了……你我共事一场,纵有些小小纠葛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就行了……这样好了吧,县长以上由我来委任……这县长以下就是你丁老弟的掌管范围了……”   这帮官员一听到这话,更是拉着丁重的手大声叫道:“省长,你不能走啊!”   丁重这时候也只能改口道:“丁重无能,实在不堪重任,得王督厚受,那就由重再兼任几日吧!”   柳镜晓瞄了王自齐这老家伙一眼,只见这人精神还算利落,行动之间尚有些军人气度,只是久在脂粉阵中冲锋陷阵,难免就有些酒气过度,赶紧过去打个招呼,王自齐也和柳镜晓寒喧了一阵,只是眼睛全往沈如冰和徐如冰瞄,柳镜晓顿时心虚,以公务繁忙为理由赶紧下令开车。   回到鲁南这段时间也是相安无事,只是这段时间鄂系和奉系闹翻天了。   问题出在钱方面,这次南征,奉军前后两次派兵,总兵力达四个混成旅,这些部队的军饷按照张步云当初的允诺,由张步云自行负责,但是要奉系既出钱又出人,这种事情张步云坚决不干。   所以南征奉军素来行军速度十分惊人,一日夜可行军一里之远,更是军饷无着屡屡向地方派款征发,后来干脆就不肯走,张步云说:“今日段总理坐镇北方,南伐叛军,皆步云之功也……中央对步云何奇薄也,以至军饷不发一分一文……”   不给钱就不卖力气,看你怎么办!结果段总理只好补助部分军饷,张步云见此心满意足,又变成一员忠良大将,还以徐又铮为奉军副总司令,负责指挥前线奉军一切事务,当然了,副总司令素来是吃干饭的,这实权还是操持在他张步云的手里。   只是他最近无意派人到了财政部查了一下账目,这就出问题了!   自奉军出征之日起,中央就以四个混成旅的编制拔发奉军军饷,向来不欠分文,前后总计三百八十万元之多,以孙挺羽具名领款,可是奉方只是最近几个月才领到军饷六十万元,这中间三百多万的差额哪去了?   真是惊天之怒,一经查证,原来这笔款子是徐又铮和孙挺羽合伙私分,徐又铮找到孙挺羽,让他只需要签几个大名,到时候每月赠大洋五千!   这是天下间最大的肥缺,于是这三百多万元就从财政部的账上支出,最后流到徐又铮的口袋里,只是张步云不相信区区一个徐又铮有这么大的胆子,一查,果然没错,这钱最后实际是用来编练参战军和西北边防军的。   这不私吞咱们的银子吗?何况这是用我的银子编练鄂系的部队,为自己进关找麻烦!张步云在震怒之下,当即把徐又铮的奉军副总司令免掉,孙挺羽得到风声,不敢回奉天,跑到天津躲起来了。   接着张步云在榆关召集大军,随时兵发北京兴师问罪,至于在湖南前线的奉军,现在也是在张总司令的命令下全军回返,鄂系根本不敢阻拦,这一开火,说不定又要打一次鄂奉战争,只得派使者多人出关修好。   不过这个问题也纠缠到了柳镜晓身上,张步云攻击鄂系说:“挪用军饷四百万,编练私人之部队,诚为共和空前绝后之大丑闻!”   结果鄂系反击道:“定边军将士尚在,柳师长尚在……昔日定边军终日不得一饱,饥寒交迫中奋力卫国,又是何人所为?”   这是把当初奉系扣发定边军应得军饷的旧事给翻了出来,这事情张步云下令彻查一番,只是官官相护,最后还查出张步云自己挪用一部分,结果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了了之。   但既然把旧账翻出来,双方都打电报要柳镜晓这个当事人出来表明态度,柳镜晓谁也不敢得罪,干脆装哑巴了。   除此之外,可以说是相安无事,只是济南传出来丁重天天和王自齐吵架,王自齐一边拍桌子一边叫道:“老子比你多活二十年,现在为的是这山东一省的百姓,不是为了和你争权夺势!”   丁重也火大了,他大声叫道:“我的权力是中央明令颁定的,你不是目无中央吗?”   议会里更是热闹极,鲁南派和王自齐派的议员一见面就开打,害得议会天天要买墨水瓶、拖把、桌子、凳子……律师的生意也好极,天天有自诉伤害案、名誉案可接……   但是柳镜晓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手里的这张红纸,他向郭俊卿问道:“娶小老婆?王自齐这安得是什么,俊卿!咱俩去不去?” 第二十四章 鸿门宴(中)   郭俊卿直接回绝了:“不去!天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郭俊卿的意见对柳镜晓影响,柳镜晓也当即点头道:“好!与其凑他王自齐的冷脸,不如先把咱们的事情给定下来吧!”   柳镜晓和郭俊卿早应到正式结合的时候,只是郭俊卿对这件事似乎很不在意,所以一直就拖了下来,郭俊卿一听这话,少了平时的利落干脆,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说了句:“等过了这个年,再挑个好日子吧!顺便把完颜玉琢她们几个的婚事也正式操办了!”   不过王自齐还真是能人一位,半个月后又发来请贴,说他又娶了新夫人,请柳镜晓一定来捧场,柳镜晓按例不理,仍旧只派了使者带着礼品到贺,他还以为王自齐就此罢休了,没想到十月初,王自齐第三次发来同样的请贴,而且这次规模空前,派了六个说客说是这位新夫人最得王督宠爱,柳镜晓一定要给点面子再说。   一而再,再而三,柳镜晓就是泥人,对此也有警觉了,这是不是王自齐给他布下的鸿门宴?熊科长倒是送来了几位王自齐夫人的履历,这老家伙老真是连娶三个小老婆,结果柳镜晓大开眼界:“真没想到,王自齐这家伙还是垃圾回收站,什么破鞋都收了……”   古人有孟母三迁,这王自齐的夫人中还有连嫁九夫再转投督军府的,至于青楼出身千人睡万人枕那是寻常事情,别看王督年已老迈,据说每天晚上都要坚持锻炼腰部,而且号称一分钟半内金枪无倒,济南第三产业界称呼一声“头号冤大头”,也是各大男性专用药店的忠实支持者。   不过柳镜晓对王督的几位夫人都不敢恭维,熊科长千方百计弄来了照片,他第一印象长得很不错,第二印象尽是风尘中人,非烟视媚行四字所能形容,第三印象就是这种女人倒贴老子都不肯,咱家可不想帽子绿油油一片。   他可听说王督家的附近,颇有些年青俊气的哥们常住于此,熊科长报告有一个豆腐店的小伙计最近一下发迹了,据说是王督娶进来的第一位夫人的小表弟,两人来来往往也是十分密切,经常是夜里偷偷跑出来见一下表弟,顺便也让几个马牟占了些便宜,有了亲切热心的“表姐”相助,这小伙计已经自己去开家了金店。   但是柳镜晓无论如何想不通王自齐干什么一下子娶这么小老婆,而且,有阴谋!必有阴谋!自己是鲁南的主帅,定边军离自己就转不动了,绝对不能去。   柳镜晓又估算着金秋十月,眼见秋收就要开始了,王自齐的财政一下子就宽裕了,万一把自己扣在济南,再加上现在丁重和王自齐在济南闹得厉害,一会儿闹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和好如初,因此哪怕是王督来请,柳镜晓也不敢进济南城一步。   给你面子你不来,王督似乎也火大,当即发布一通电文抨击:“今有某将领割据一方,不服省府调动……一向拥兵自重,扣留税收……近日更是擅发伪币……”   这个“擅发伪币”是柳镜晓又一条大罪名,秋收将近,市面可以说是十分活跃,但是现银缺乏筹码不足,导致物价过于低廉,这因为鲁南久经战乱多年,一旦恢复元气,自然会出现这个局面。   而鲁南银行经营半年以来,经营上很有办法,又是准官方的本地商业银行,信誉一向良好,所以沈纤巧向柳镜晓的镇使署上解部分准备金后,发行了二十万元的鲁南银行币,结果王自齐一听说这个消息,当即把这份抨击电报给发了出来。   现在王自齐反对的,丁重往往一定支持,结果省长和督军唱了一出对台戏之后,王自齐再度要求柳镜晓立即收回这二十万元的银行币,这最后通谍刚到手,沈纤巧又递上要求增发银行币的报告。   一切听从夫人指挥,柳镜晓当即大笔一挥,鲁南银行再度增发纸币十万元,结果王自齐几乎是一跳一尺高。   在这种情况下,王自齐又派人来邀请柳镜晓参加他的婚宴,说是到了济南,一切安全由他担保,柳镜晓和郭俊卿都不愿去,只是派了使者表示公务繁忙实在脱身不开,先只能表达一下谢意,到时一定派人携带礼物前来道贺,可是让柳镜晓心神不定是的,这时候丁重又发电,请他一定到济南参加王自齐的婚宴。   这边的事情还没搞定,那边又出了大问题,那边柳镜晓刚到镇守使署上班,就听到有人大叫道:“我要见柳师长!快,带我见一见柳师长!”   柳镜晓听了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又记不得是哪位,正这时候一个人已经冲进了他的办公室,大叫道:“柳老哥!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   身边五六个卫士都拦不住,只是把他的衣服都扯成了一片片布条,柳镜晓这才认出了,是老朋友了,京奉路的总监李安吉,也是王斌城的好朋友,前次去北京还和他在火车碰过面,只是没有了前次的风度,眼神有些呆滞,头上多了不少白头发,整个人完全瘦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一见到柳镜晓没表态,卫士可就立即收手了,柳镜晓一挥手,让卫士们都退下去,然后站起来说:“安吉兄弟,你怎么了?你不是在京奉路上风流快活吗?”   一听到这话,李安吉的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那个神态就象一个死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跑到柳镜晓的跟前说道:“兄弟这次摊了大漏子了!我和斌城兄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请柳兄弟拉我一把!”   柳镜晓很是纳闷,这李安吉现下的职务是一等一的肥缺,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当即问道:“怎么了?”   说着,他一拍胸膛道:“放心好!是不是上妓院争风吃醋得罪哪位贵公子?有我和斌城担保,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搞定!保证兄弟你官复原职!”   他一说,李安吉更没精神,脸全都白了,他无精打彩地说道:“柳老哥,现下我不求别的……只要有个安身立所的地方就够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京奉路的总监是把我坑死了!”   柳镜晓是越来越奇怪,他嘴里连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安吉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他说道:“京奉路的款子不翼而飞了……足足两千万啊!而且那钱是我的名义领出去的……”   两千万元?这不是开玩笑吧?京奉路的总预算不过九千万,一个师一个月军饷才十四万一千元,二千万都够给十二师发一年的军饷了,要知道平常一个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赚九块大洋啊!   柳镜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年他在川鄂间纵横无敌,敲了无数竹杠,被对手骂作毫无人性,也不过是搜刮了两百来万啊,现在花得也差不多了!   这两千万元是多大的漏子啊!莫说是一个柳镜晓,就是十个柳镜晓也都堵不上啊,可是柳镜晓唯一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一点,他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那钱是不是安吉兄弟自己给弄走了?或者是李兄弟挪一挪到外面去去了?”   虽然说共和八九十年间的财务制度很不实完善,可这么大的工程也是专款专用,而且没有李安吉首肯,这钱恐怕一分都不能从银行领出来,李安吉一听说伤心得落泪了:“柳老哥!我实话都跟你说了吧,我这两年在京奉路是没少捞,现在我的家产有四十多万……可是这么多钱,我哪有这个胆子啊!这下子惨了,就是把我剐了都填不上这个漏子!”   柳镜晓也是越来越纳闷,这么多款子怎么不翼而飞,这也太离奇了,最后他只能安慰道:“是不是银行或其它方面搞错了!”   李安吉是一边落泪一边用拳头用力捶着桌子,他说道:“我对了两天的账,最后越对心里越没胆气……更要命的是,而且把我的签字仿造得跟真的一样!还好我见机快,当即坐上快列跑到你这来避难,不然的话,现在就要在大牢里呆着,然后当了替死!”   “这事情到现在我都糊涂着,即使是要我首肯也领不出这么多款子来……要知道这领款得由我、张步云、孙挺羽、冯总统、段总理和徐又铮六个人全部同意才能取款啊!而且就是取了钱,也应当能查得出钱的去向!”   柳镜晓是越听越可怕,是什么犯罪集团有着这样惊人的能量,但他最后听到六个人的名字,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问道:“安吉,你这个总监是谁推荐的?”   李安吉答道:“是徐又铮,当初我还以为是个天下难得的优差啊!”   柳镜晓灵光一闪,大叫:“掺了!这案子恐怕翻不过来了!” 第二十五章 鸿门宴(下)   李安吉也是恍然大悟,汗水直接就流了下来,混着泪水,嘴里直说:“这下子死定了!”   天底下能把这么一件大案子作得天衣无缝,自然只有段总理和徐又铮联手,自古官匪一家,职位作得越高,这危害也就越大,至于这笔款子的去向,李安吉只想到徐又铮编练的参战军。   开始李安吉还是连声慰问徐又铮的母系长辈,最后也只能在坐了下来抽泣起来,他好象一下子就老了十年一样。   这个黑锅自己背定了,自己经常和徐又铮经常出去大吃大喝,那签名肯定就是不醒人事的时候给签下了,难怪自己觉得那字迹确实象是自己写的。   柳镜晓毕竟和他有些交情,不由好言相劝道:“安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哥俩想了法子吧!”   李安吉哭丧着脸说道:“还有什么法子……柳老哥,你能不能给我准备张船票?”   柳镜晓问道:“去新大陆还是西洋?都得到上海转港!在我的地盘上至少一时半会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李安吉一咬牙,抹去脸上的眼泪和汗水:“不!都不成,我去台湾!”   柳镜晓没有多说,估计他和萧迪吉很有些交情,点点头道:“好!正好我这边有条船正准备送壮丁去台湾,今晚就走!”   李安吉是千恩万谢,最后干脆给柳镜晓跪下来,哭一:“柳老哥今天的大恩大德,李安吉是三生难忘!出走匆忙,也没什么相赠之物,但只要我李安吉能渡过眼下这个难关,必定答谢柳老哥的大恩大德!”   不过走之前,李安吉也不忘报复一把,他估计着孙挺羽和这事情无关,赶紧打电报给天津的孙挺羽,把这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最后加上一句:“又铮何其毒也……令挺羽失意津门,小弟亦唯有浪迹天涯……”   李安吉一走,柳镜晓觉得这事情大有利用价值,这路款是借了海上发行的公债,何不倒腾倒腾赚点零钱!   沈纤巧得到这么一样内幕消息,那是赶紧打电报到上海,通知拼命卖空京奉路公债!不过,柳镜晓这是谎报军情,第三天公布出来亏空的数字比李安吉的报告还要大,不是两千万,是两千五百万!   这公债一下子从六角跌到二角,眼见还有继续一路下跌的可能,听说上海已经赔得跳楼自杀了,柳镜晓因为见机快,倒是赚了三十多万。   就是赚了钱,柳镜晓还在后怕,这么多款子一下就没了,他赶紧加紧鲁南银行的金融管制,致使沈纤巧很不满意,娇嗔地说道:“老公!财政署没有钱了!”   结果柳镜晓又同意鲁南银行再发行三十万的纸币,对于这次增长,王督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据说王督现下和丁重又是打得火热,王督把半个财政厅都让给丁重,还准备把民政厅也让一部分出去,丁重则屡番来电要求柳镜晓早日到济南参加王自齐的婚宴,据说王自齐为了等柳镜晓到会,还特意推迟了婚宴。   这些事情比起李总监那两千五百万元的空前携款私逃案,那真是一朵小小的浪花,现在李总监已经成为共和国第一知名人士,每天的头版头条都是《警方人士声称:李安吉即将落入法网》、《李安吉犯罪实录》、《最新消息:据云李安吉在安徽落入法网》……   根据当年的统计,在某地抓获李安吉的消息当年刊发六十多篇,有一百多个警察声称他们已经成功抓捕到了李总监,动用的警力人力物力折合现金据说比他贪污的还要多,某警察所的报销清单表明,为了抓捕邪恶、毫无人性的李安吉,他们当月人均深入青楼六十多次,每次费银大洋六角,经所长审核,同意予以报销。   至于政治上的攻击,那就更多了,陈云杰攻击段铁民:“用人失当……常与此等邪徒同处一室,大小账目皆由李某掌管,监督机构几同虚设,对李匪屡番纵容……”   奉系的攻击那就是更厉害了,现在奉军在榆关的部队对鄂系是确确实实的威胁了,但是暴风雨中的头号主角,现在的遭遇是任谁都没想到的。   “今天的土豆一个二十块大洋,西红柿一百一个,瘦肉二千五百大洋一斤,鸡蛋一斤二千大洋……当然调料免费……”   李安吉的脸是越听越白,最后突然站了起来,脚镣手镣响个不停,摇着铁条大声叫道:“让我出去!你们是把我当猪杀啊!”   花月影笑呵呵地说道:“李先生,我们司令交代过了,绝对不能让李先生冒任何风险,认识了先生的人实在不少……先生还是点一点吃什么吧?”   李安吉闹了半天,最后无精打彩地坐了下来,大声说道:“最便宜的,来点土豆!”   可这土豆实在不便宜,而且尽挑个头小的卖给李安吉,至于瘦肉据说是老母猪肉,鸡蛋倒不小,可惜闻一闻味道,立即就让人退而远之,至于调料,每次李安吉都要费力找一找浮上水面的一丁点油花,而李安吉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吃最省钱的。   厨师的手艺很见功力,李安吉早上吃炒土豆,中午喝土豆汤,晚上吃烧土豆,偶尔萧迪吉交代下来为李安吉改善生活,那一天菜色就绝不重复了,早上吃萝卜炒青菜,中午吃青菜炒萝卜,晚上更是营养丰富有多种维生素矿物质的青菜萝卜汤,更令李安吉感动的是,每隔半个月,还能吃到半碗大米饭——当然了,那是实行了食物配给,不管吃不吃,都从李安吉身上扣。   别看土豆是家常便菜,李安吉现在是深深体会到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次都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绝不浪费,新升任中士的邓肯看守见这土豆这么美味,不由也偷吃了一块,结果被李安吉的眼睛瞅到,他不由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大洋啊!”   从此以后邓肯就同李安吉同命运共患难,萧迪吉为邓肯特别开了小灶,食谱完全参照李安吉的高标准执行,而且不许邓中士有外出就餐机会,邓肯是整天求着李安吉:“安吉老大,行行好吧!买那么一斤肉改善改善生活好了,我实在不行了,已经吃了半个月的素菜!”   就是这样,李安吉合算着一个月下来的伙食费都是无底洞,而且每次改善生活都要扣去半个月的伙食费,让他心痛地叫道:“我宁愿全吃土豆!”   他算是认识了萧迪吉这么一个好朋友了,来到台湾之后,萧迪吉当即热情派了一队人把自己保护起来,这个四平方米的房间是又宽敞又十分阴凉,晴天雨也下个不停,而且不附带卫生间,而且萧迪吉对自己百般关心,自己有悔罪的表现,想要去投票自首,结果萧司令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连这房间都不让出。   怀壁有罪啊!谁叫自己平时捞了八十多万,而且看到银行里亏空了两千万,自己也趁机把账上的钱席卷一空,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让萧迪吉知道了!结果好了,萧司令果然是文雅人,一不用肉刑,二不用恐吓,就等自己把银行密码告诉他们。   “李先生,今天的菜价涨了……土豆三十大洋一个,不过肥肉只要两千大洋就可以买一斤了……”   旁边有个竹杆高声叫道:“李先生……就是买点肥肉也好!改善一下生活了!”   新的一天又这样开始,李安吉从此对土豆的价值有了非常理性的认识。   而柳镜晓也同样有了新的起点,丁重又打了几通电文要求他入济南参加王自齐的婚宴,柳镜晓还是放心不下,这时候李定远打了电报,内容是请他入济南参加王自齐的婚宴。   柳镜晓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放心下来了,李定远是和他有着共同利益,自己倒台,李定远也失去了一个强援。   这次王自齐娶小夫人也是费尽了心机,据熊科长的情报说,连互相拆台的总统总理都要来,因此柳镜晓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到贺的规格很高,柳镜晓和郭俊卿都到宴庆贺,而且还带了萧如浪、李何一两个团长,一行人先到藤邹各地慰问视察驻军,接着柳镜晓和大伙儿在自己的防区内逐地巡视守军,眼见着就要进入王自齐的防区。   柳镜晓和郭俊卿计划是就近找个车站坐火车到济南,眼看就要巡视完毕,就听着轰隆轰隆的马蹄声,萧如浪当即站了起来跑出去察看,这个哨所只有一个班的守军,柳镜晓也只带了六七名卫士,万一受袭的话,大伙儿都有危险。   只见几十名骑兵已经近了哨所,最前面正是丁宁,萧如浪这才放心下来,柳镜晓却是脸色沉重,等近了,才看到丁宁脸上全是泪痕,他见到柳镜晓,当即大叫道:“师长!不好了!” 第二十六章 血战   柳镜晓果真是身经百战的优秀指挥官,经过多年苦战,对付眼前这种事情经验十分丰富,他只是利落地说了句:“上马!”   一听这话,立即就有骑兵从马上跳下来,把战马让了出来,柳镜晓带着一群参谋长、团长手脚轻便跳上去,然后调转马头转身就跑,然后就朝藤县方向,至于那带回的六个卫士,实在对不起,就和几个下马的骑兵死守这儿吧。   这就是削尖了脑袋想着办法往上升官的好处,就是逃命都有优先权,柳镜晓还讲点良心,一边催动战马,一边大声说道:“这里交给你们了!一切都拜托了,战斗后一律晋升两级!”   反正这哨所都是些小兵,最大也只是个班长而已,再说柳镜晓根本对这个哨所不寄希望,位居战线的第一线,守军只有萧旅的一个班十二人,即使加上这些骑兵卫士,也就是凑足了二十来人,只寄希望他们能拖些日子。   话音落下的时候,柳镜晓已经带着干部们跑得没影了,这时候,只留下孤零零的二十几个小兵。   一行人把战马催动地汗如雨下,走出一百多步,柳镜晓这才问道:“丁宁!怎么了!”   丁宁不由小声抽泣起来,却怎么说不出话了,旁边有人答道:“重帅遇难了!”   柳镜晓不由大吃一惊,丁重是鲁南派在省方的代表,王自齐胆子也太了,居然来个督军杀害平级的省长,这也太胆大包天了,不过丁重一死,双方的冲突恐怕是不可避免了。   正想着,就在刚才哨所的位置上已经响起一阵激烈的排枪,柳镜晓猛地勒住马,朝刚才哨所的位置十分郑重地行个军礼,众人也一齐勒住马,朝哨所那边行了个军礼,就连丁宁也止住了抽泣朝哨所那边一鞠躬,然后大伙儿又催动战马。   柳镜晓对一线实在信心不大,摆在一线都是萧马熊的保安部队,战斗力和装备都不强,而王自齐的首轮攻势恐怕是排山倒海而来,所以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赶回指挥部队再说,再说一个最高指挥官、一个参谋长再加上一个旅长一个团长,丢了一个都要命,所以战马跑得越来越快。   一路上,响起枪声的地方越来越多,枪声也越来越来密集,有些地方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之中,柳镜晓带着丁宁的骑兵连也是越走越快。   队伍越过一条小河,眼前是平坦的平原,柳镜晓眼尖,瞧到那边似乎有人,先是一喜,接下去又是叫苦不已,前方有着二三百名骑兵,而这支骑兵的装束打扮虽然是标准的鄂军打扮,但是十七师源于奉军,骑兵更是学足了奉军。   丁宁用力抹去泪水,大声叫道:“准备战斗!”   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十七师的骑兵,但是看到这一边的队伍里有女军官,还有几个挂上校、中校军衔的军官,再一打量,大叫道:“杀啊!”   但是双方都是措手不及,队形十分混乱,丁宁左手持刀,放慢战马速度带着部队扑了上去,柳镜晓和郭俊卿相视一眼,也是一齐大吼一声准备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双方都放慢了战马的速度,显得越来越慢,雪亮的军刀在残阳下似乎闪动着什么,气氛也越来越重,两边都把神经绷到弦上了,几乎是同一时刻,双方都把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以闪电还快的速度撞击在一起。   柳镜晓冲在最前方,郭俊卿虽然拼命催动战马,却始终都和他有半身的距离,几个省军骑兵也是朝他包抄了过来,柳镜晓一声不吭,先是打光手枪里的弹药,然后左轮用力一掷,马刀熟练地挥动着,直接劈中对方的肩膀,接着用车拉紧了缰绳,继续朝对方的冲刺。   几个骑兵也是用尽全身的力量跟在柳镜晓,郭俊卿毕竟是女流之辈,落在他们的后面,当即和一个省军骑兵对砍一刀,顿时纤手象碎了一样,手里的马刀就脱手而出,正这时,一道鲜血喷在丁宁的身上,这省军骑兵掺叫一声,扑通倒地,他背后正是丁宁挥动着军刀,嘴角还带着那么一丝得意。   郭俊卿却拼命在战场上寻找柳镜晓的身影,正好见到柳镜晓从几个省军骑兵的中间冲了过去,接着是伴随一声掺叫,那几个省军骑兵纷纷象断线的木偶一样落地,只见他全身是血,身上披风也是破碎得不成样子,分不满是他的血还是敌军的血。   双方这番激战,可以说是血腥到了极点,到处都是马刀切入人身飞射四处的鲜血,到处都是官兵的掺叫,到处都是战马的悲鸣声还好。   丁宁的骑兵所带是当初定边军骑兵连的老底子,可以说是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当年和柔然叛骑都能难分胜负,虽然在人数上居于劣势,可是战场上却占了上风。   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省军骑兵终究首先崩溃了,柳镜晓用力高挥着军刀追击下去,郭俊卿知道他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接着几百步,前面就是一个树林,柳镜晓当即勒住军马,但是来不及了,一阵密集的排枪从树林里飞了出来,那几乎是地狱中妖魔的吼叫,无情却有着无穷的威力,虽然准头很差,仍有骑兵和军马掺呼不止,柳镜晓的军马也中弹了,发起来疯,几乎要把柳镜晓把马身上掀翻下来。   接着大队的步兵端着雪亮的刺刀杀了出来,对方的骑兵还好被开始的战斗给打跨,到现在还没冲过来的迹象,柳镜晓当即调转马头,但是只走了百来步,那军马就再也走不动了,柳镜晓只能跳下马来,正好见到郭俊卿的军马也不行了,萧如浪也跳下来了,把马缰绳递给柳镜晓道:“师长!快走!”   不仅是柳镜晓的军马不行,这会儿骑兵也纷纷跳下军马,望着受伤而再也走不动的军马,不由抱了着这最亲密的战友,悲痛满面,那一边,省军步兵也冲到了百多米,刺刀在阳光闪耀着寒光,而这边的骑兵只剩下二十多个。   李何一的军马也不成,他跳下来只是大声大叫道:“师长!怎么办!”   柳镜晓浑身疼痛,可眼睛没花,看到这边就剩下这朵战马了,他把马绳递给郭俊卿,咬着牙大声说道:“俊卿!你和丁宁先走!”   郭俊卿虽然痛在心里,却只能大声叫道:“你怎么办?”   柳镜晓把痛苦都忍在心中,说道:“女军官先撤!男人们,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勇气!”   对方的步兵大约有一个连兵力,因为拼命追击,来不及再次装填子弹,队形也是稀稀拉拉,根本没想到柳镜晓他们有白刃战,一众骑兵下马步战也是气概十足,双方的鲜血再次洒在大地之上,最后对方的前卫被迫大叫着向后退去,影响到后队纷纷后退,准备再度装填给这边致命的一击。   不过令柳镜晓绝望的是,就是刚才那个树林里,又有大队的步兵冲了出来,看规模,至少还有一个连!   天啊!熊曦的军马统计科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部队都潜伏到眼皮底下,他连个反应都没有!   再转头一看,负着郭俊卿和丁宁的军马快要步出自己的视野之外,可他总是感觉郭俊卿似乎在回头望着自己,而且脸上全是眼泪,是到了做决断的时候,柳镜晓大声叫道:“分头突围,大家到邹县集合!” 第二十七章 脱困   “啊!”随着一声掺叫,柳镜晓终于苏醒了过来,可是全身的骨头象碎了一般,没有一处不是痛到了极点。   在痛苦之余,柳镜晓扫了几眼身处的床间,这房间十分朴素,雪白的墙壁,白色的被单,看起来象躺在哪个医院的病床上,落到省军的手里吗?   但痛苦阻止柳镜晓继续想下去,呆在柳镜晓对面的一个纯朴的年青人大声叫道:“陈医生,病人醒来了!”   这个年青人似乎是农家弟子,圆圆的黑脸,眼睛很大,很有些精神,他看到柳镜晓痛苦的样子,走过来安慰道:“先生!放轻松些!”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医生走了进来,瞧了柳镜晓几眼,说道:“好了!危险期过了!”   柳镜镜总算想起晕迷前的情况,如果那支敌军不是遇到一支哪冒出来的十七师小部队袭击,恐怕一同突围的五个人一个也逃不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陈医生似乎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察看了一会也说不出来,最后说道:“给病人弄点吃的吧!”   柳镜晓一听这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肚子却是空空的,再一想就是自己的军装,虽然一路逃跑丢了不少东西,可是那上面还有很多机密文件,当即有气无力地问道:“我的军装哪去了!”   那年青人答道:“先生放心好了,都收拾好了!你再好好养病吧!等病好再回部队吧!”   柳镜晓这才确认没有落入省军,不由安静了下来了,在床上舒了一口长气,可耳朵中时不时听到打冷枪的声音,猛地一声大喝:“把你们的村长叫来!”   他虽是重伤之余,却仍有几分威严,这年青人瞧了柳镜晓一眼,这个人显然是地位不低的军官,找村长恐怕有要事相商,当即应了一声,走出房去向女医生说了句小步快跑了。   不一会,那陈医生端了一碗稀粥进病房来了,柳镜晓却连举动筷子的力气都没有,陈医生只能用调羹一小口一小口喂柳镜晓。   柳镜晓这才注意到这陈医生似乎长得挺美的,只是浑身疼痛,也来不及细看,只隐隐觉得这陈医生好生温柔,首先轻轻吹冷粥,然后非常小心地喂食,生怕触动自己的伤口。   只是太疼痛了,柳镜晓一双手紧紧抓住被单,手上全是汗,陈医生见到这情景,轻声说道:“我叫陈,是村里唯一的医生……刚才那是小钟,我的帮手了!”   柳镜晓听她说话,总算引开些注意力,双方偶尔有些问答,可她问柳镜晓的名字,柳镜晓总是笑而不答。   不多时,只见那小钟在外声叫道:“村长来了!”   村长是个很持重的人,柳镜晓也贴在他耳边只说一句:“我是柳镜晓,去邹城!”   村长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对小钟说了句:“小刀,你叫村里的自卫队全过来,还有,把村里的胶轮大车都准备好!对了,请上村和下村的自卫队也过来帮忙!”   等钟小刀走后,这村长才向柳镜晓表忠心:“请柳师长放心,这里距邹城只有二十多里,今天就可以到那边!”   然后他又交代陈医生:“陈医生,请尽力照顾柳师长!”   那陈医生对柳镜晓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但不久之后柳镜晓便听到他和村长吵了起来,她仍是很温柔,却很严厉:“我可不管他是什么柳师长,我只知道病人现在的情况恐怕经不起长途颠波!”   最后她还过来要求柳镜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可是既然他是柳镜晓,有些事情也任不得她这个医生来作主,这个上段村拼凑了上百人的自卫队前来护送,什么装备都有,有些干脆把锄头都用上,但人家已经把全部的武力都用上了,因此柳镜晓也说道:“多谢美意!柳镜晓没齿难忘,等渡过眼下这个难关,一定重重酬谢!”   上段村特别准备了一辆大车给柳镜晓乘坐,陈医生背着药箱坐在她身旁照顾,可他的身体哪得起这折腾,走了不久,柳镜晓又痛晕了过去,只能隐隐听到村民的轻声答话:   “这个人是谁啊?看起来身份很高啊。”   “还不知道吗?是柳镜晓柳师长啊!”   “是柳师长啊!实在想不通,柳师长还这么年轻啊,而且长得这么英俊啊!”   “现在王自齐和柳师长大打出手,听说那边正在重金悬赏柳师长了!”   “我才不干!这么多人,给王自齐那一送能弄多少钱,俺手里的钱全是鲁南票,家里还在鲁南银行有不少股份,如果柳师长败了,这些钞票全成了废纸了!”柳镜晓听得出这声音是那个叫作钟小刀的年轻人。   “对对对,这不,俺手里还有不少鲁南票,不知道以后还能继续用吗?”   柳镜晓晕晕沉沉着睡了过来,似乎卧在什么软绵绵的地方上,好久才醒过来,张目一看,又是残阳如血,枪声不绝如耳,硝烟四起,不知有多少生灵在自相残杀,身体却好生受用,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头正枕在陈医生的大腿上,转过头去,陈医生用着温柔的目光望着,问道:“痛不痛?”   柳镜晓强忍着说道:“不痛!”   双手却仍然全是汗,柳镜晓的心事却飞到了天外,那边小钟正以目光钉着柳镜晓,生怕他有什么出轨的举动。   行到半路,遇到司马勘营的一个连,一听说师长就在车上,当即临时改变计划,改而护送任务,还派人叫医院作好准备,不多时一个人跳上马车,大声叫道:“镜晓,你怎么样啊!”   柳镜晓看了一眼,原来是司马勘,轻声说道:“不碍事!俊卿、如浪、何一他们怎么样?”   司马勘仍是高声叫道:“都好都好,都回来了,大家就担心你了!这次非得找交通部算账不可”   陈医生似乎以责备的眼光扫了一眼司马勘,然后说道:“不要吵到了病人!”   司马勘也只能放低了声音说道:“镜晓,你还不知道吗?这次袭击你的部队就是勾结了津浦路大路局坐了火车窜进来的,听说是沈鹰出的主意!”   柳镜晓有气无力问道:“哪个沈鹰?好象就是守新泰的那个营长吧!”   司马勘又大声说道:“就是这家伙,王自齐的独立团长,毒着,居然派了三列火车在我们后方扰乱!”   结果司马勘又挨了一阵白眼,再往前走了几公里,得到消息的郭俊卿带着沈纤巧、徐如冰也赶来了,三位夫人上车后见到柳镜晓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哭成泪人,柳镜晓只是表白:“我没事!我没事1”   这时候护卫的兵力也越来越来,丁宁亲自率两连骑兵在前后护卫,等柳镜晓进了城,整个十七师上下高悬不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看着柳镜晓进城后,以丁宁带头,所有官兵自动朝天放了一阵排枪表示庆贺。   毕竟柳镜晓是十七师的主心骨,如有他有三长两短,整个十七师没有有足够威历和威望的人能取代他,无论是四个团长或是郭俊卿这个参谋长都不够格。   进了邹城,立即把柳镜晓送往医院,在邹城的军官也纷纷跑来看柳镜晓,柳镜晓见照应不过来了,最后发话了:“都回自己的位置去!让俊卿过来!”   同行是冤家,医院收治了柳镜晓之后,陈医生的话一下子多了,不是嫌这个医生技术不过关,就是嫌那种药质量不好,这实在是冤枉了邹城医院,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任何马虎,他们调来了最好的医生,药也尽挑质量最好,就连盘尼西林都准备了上百人份的,可是陈医生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严厉,想赶人,柳镜晓还没发话,只好闭口不言。   经过一番紧急处置之后,郭俊卿送走了沈徐两女,又跑来病房来,柳镜晓轻轻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   医生们抗议了一番后却没有效果,这时候的病房似乎就是她们两个的世界,柳镜晓望着眼角带着泪痕的郭俊卿,笑了笑道:“俊卿!这次终于能活着回来了!”   郭俊卿倒是现出女儿娇态,脸色红润,她用纤指拂过短发:“你还说!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接着她说道:“我们的婚事现在就订下吧!”   对这个问题,柳镜晓和她谈了多次,可是郭俊卿总是推三阻四,前次找她谈的结果是过了年再说,没想到她一下子转变了态度,用力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   郭俊卿紧贴着柳镜晓的脸说道:“谁骗你了!昨天,俊卿才知道你是真心为我的……如果不是有我,我知道镜晓你一定会第一人走掉的……”   说完后,两人双目对视,道不完的默默深情,一切尽在无语,除了偶尔能听到的枪炮声,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最后还是柳镜晓打破沉寂,说道:“亲一下!”   他硬抬起头,在郭俊卿的粉脸印上一吻,郭俊卿心里欢喜,接着却装着做势要捶,柳镜晓厚着脸皮说道:“我是病人!”   郭俊卿就不敢捶下去了,这时候柳镜晓便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 扩军   情况比柳镜晓想象中要好得多,省军的这次攻击虽然打得十七师手慌脚乱,一连丢了六个哨所,还有五个连队受了很大损失,骑兵团的两个连几乎打光,但现在已经稳住阵脚,受损失最大的都是萧马熊的部队,十七师没伤多少元气,在个别地方还占了优势,不知不觉,就提到这次事变的关健——丁重之死上了。   丁重的死,完全不在于王自齐的计划之内,相反双方还曾达成了一个妥协,请柳镜晓入济之后,明确省方和鲁南的职责,同时也明确督军和省长的权力,但是达成协议后的第二天,济南城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姓徐名又铮,正是那位段总理的灵魂,他一入济南城找了王自齐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王自齐就把丁重下狱了。   在北方军人中,丁重是非常少见的一个主和派,在这一点他和柳镜晓的意见非常相近,实际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历史上那么多南征都失败,今天段铁民借赵云又告失败,南征已是无益之举,不如借机和南方谋和,然后在直鄂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   可是这就不对段铁民和徐又铮的味口了,这两位是最最主张武力统一主义的,陈云杰在衡阳通电主和,徐又铮管不到他,可是丁重就在鄂系的辖区内,而偏偏丁重在保定和陆大的毕业学生中很有影响,也很有些人附和,在段铁民的脸里,他是纯心拆鄂系的台,是个鄂系的叛徒。   丁重下狱的第二天,徐又铮就征得王自齐的同意,以“勾通匪人,意图叛乱”的名义处了丁重的死刑,倒是同来的院秘书长欧阳欣颇有头脑,连呼:“万万不可!”   但徐又铮固执得很,哪管得了这么多,令箭一下,军法官就去提人,欧阳欣头脑灵活,打了一个电报给段铁民,请他收回成命,可等他拿着回电赶到的时间,丁重正好倒在弹雨之下,欧阳欣也是懊悔不悔,苦楚地说道:“又是一桩大错!”   既然杀了丁重,就得解决和他同穿一条裤子的柳镜晓,王自齐的战备工作尚等明年初才能完成,可是徐又铮既然能以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王自齐诛杀丁重,自然也有一套他的说辞。   现在徐又铮编练了西北边防军和参战军三师三旅,自然要派上用场了,先不用来平南,他自愿为王自齐去蹈火海,如果王自齐解决不了柳镜晓,就等他的部队从河南杀出来。   王自齐得了这个一个允诺,自然是信心十足,当即命令前线守军全线出击,这前线的省军也犯了难处,双方都是平时配置展开,一时间展开攻击哪有这么容易,结果守济宁的独立团团长沈鹰出了个主意,他乘火车突袭柳镜晓的后方。   事发突然,熊曦的军马统计科虽然得到了情报,但情报发出时,柳镜晓正好到最前面的哨所视察,在后方值守的丁宁,赶紧赶来,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让柳镜晓演了一出死里逃生的好戏。   柳镜晓听完介绍之后,点点了头,对事务略作处置,郭俊卿最后嗔道:“这次出去,你怎么拐了漂亮的女医生回来?”   柳镜晓一呆,问道:“漂亮的女医生?陈医生长得很漂亮吗?”   他受伤之后,脑子总有些不好使,这时候想起一件事,又说:“这次要多谢上段村的父老,你出去帮我谢谢他们!”   郭俊卿当即应了一声,出去答谢上段村的那帮人,她找来村长说道:“我代镜晓谢过各位了!实在是太感激各位了,今年的田赋地丁就免了吧!还有……”   说着,他让十来个官兵捧出刚从库房领出的洋火洋布洋油:“这些东西不成谢意,请几位收下吧!”   实际这些东西也不是特别值钱,但却是农人最需要的,而且数量很大,村长当即满脸答容:“怎么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正说着,这些物资已经收了过去,这时候村长又指了指钟小刀,说道:“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是犬子小刀,不成器地很,想到部队里锻炼锻炼……不知参谋长能否关照?”   人家毕竟救了柳镜晓的命,郭俊卿也不好推辞,他当即找来司马勘说道:“这位钟壮士救了师长一命,现下他想投军,司马你可有什么好位置吗?”   钟小刀也是跃跃试试,他说道:“我初小毕业,前段时间搞联防,我受过半个月的训练……”   司马勘却是很为难,十七师的军官晋升体制是非常严格的,象这样几乎没受过训练的人绝不可能一步登天,否则会引起部队的反弹,最后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先到我营里锻炼锻炼!”   这事情算是搞定了,可是钟小刀又担心起陈医生来了,一再询问陈医生什么时候回上段村,只是陈医生觉得柳镜晓是他救治的,得等病情稳定下来才能回去,结果钟小刀只能提心吊胆地走了。   柳镜晓是第二天早上才发觉陈医生是个美人,他早上醒来的时候,陈医生正好睡了过来,靠在病床上睡了过去,白色的帽子遮不住满头的青丝,脸靠在白色的被单,只露出一个光洁的侧面,倒是宽松的白大褂里露出的情景让柳镜晓脸红了。   天气还热,而从柳镜晓的角度看去,白大褂里居然显露一小段完美的酥胸,真正是冰肌玉骨,似乎不时流露着光泽,还好柳镜晓总有些抵抗力,“呵”地一声把陈医生也给惊醒了,她顿时站了起来,那美景以后只会留在柳镜晓的梦里。   柳镜晓的第一句话就是:“打拢陈医生了,想请教一个问题!”   陈医生也很客气,她说道:“柳先生请说!”   “我多久能出院?”   “柳先生伤得很重,我想如果快的话,一个月就能起床了,两个月基本就可以康复了!”   柳镜晓这可以急了,眼前战事是火烧眉毛了,自己可不能呆在医院里,他当即说道:“最快多久能好?”   说着,不由扯动了伤口,陈医生淡淡而温柔地一笑:“这可不成,你是病人!”   柳镜晓呆在病床上失望了很久,许久又有了主意,他对陈医生说道:“我要见见俊卿!”   陈医生笑了:“想夫人了?”   结果柳镜晓见到郭俊卿的第一句就是:“把叫来的团长、营长都给我叫来!当然部队一定要有人指挥!”   陈医生对此是持绝对的反对意见:“病人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拢……”   只是有时候技术人员是不吃香的,而且政治永远压倒技术,听到柳镜晓召集,干部们都飞速地跑来,现在是表忠心的好机会,不论多远多忙都钻到病床,就连白斯文这个小连长都赶来了。   他刚想往病房里钻,柳镜晓向司马勘使了个眼神,当即把白斯文往病房外推,嘴里很粗鲁地说道:“这个会没有你!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白斯文也只能呆在外面旁听,接着司马勘又要来一排卫兵,柳镜晓一点,得!全师营长以上的正职军官一个没拉,他的病情很重,说话声音很轻,所以郭俊卿就坐在身边复述柳镜晓的话:“这次我们吃了大亏,一切责任都在我,由我来负责……”   级别越高,需要负的责任越小,这是中国官场的惯例,所以一干团营长全都低下头说道:“此次作战失利,都是我们的错,请师长万万不可自责……”   现如今十七师还是他柳镜晓的十七师,一切都仍是由他作主,柳镜晓继续口叙:“替我通电全国……”   “职自入鲁以来,无日不用心治事,以求国泰民安,岂料歹人用意为恶毒,实出于我意料之外……近闻丁帅为奸人所害,更以贼兵攻击鲁南,镜晓险些不测……今见段贼窃据高位,架空总统,视国会为无物,耗国库以练私兵,通外贼而引内战,又以王某督鲁……长久如此,国将不国,镜晓虽力避冲突……唯今只能吊民伐罪,讨伐不义……”   敢于公开点名痛骂段铁民的,他算是北方军人的第一人,就是南方军人也未必有这种勇气,这算是正正式式起兵叛乱。   “镜晓受重帅几度大恩,实在不敢相弃,重帅无子,膝下仅有一女,镜晓率山东千余万民众一致拥戴丁静继任省长……”   段铁民看着这封通电,那脸色实在是全青了,板着脸半天不说话,好久才有人通报说:“国会方面想请总理到国会去说明一下。”   督军和省长级别相近,而督军擅杀省长实在可以算非法,何况这可以说是共和以来的恶劣先例,国会就是一般泥菩萨,也得出声抗议,何况徐又铮确实挑了一个好时机,奉方和南方议员在国会里掀起一波倒阁的风潮,最后段铁民仍是铁青着脸:“这全是我的主意,丁重通匪有据……”   但是怎么善后,段铁民出了一个最最高明的主意:“我辞职就是!”   但在柳镜晓的病床前,有一件事比通电更为重要,听柳镜晓念完通电,干部都一致反对道:“师长!我们都拥戴你,何必找一个丁静来当省长?”   就连丁宁也觉得事发突然,连连推辞不已,柳镜晓不用郭俊卿复述,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镜晓受重帅重恩,对她的后人自然是要多加照顾!”   多加照顾?丁宁可不相信这种屁话,何必把一个小孩子推出去当招牌!   柳镜晓的十七师是一支客军,虽然和地方关系不错,但终究和地方的关系是淡了些,只有借重于丁重的威望了,所以柳镜晓干脆打出这张牌,接着柳镜晓又朝李何一看了一眼,示意他过来,然后说:“委屈李旅长了!”   跟着又叫司马勘过来,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恭喜司马团长了!好好干!”   司马勘现下是营长,柳镜晓称他为团长自然是升了一级,那自然狂喜若狂,他的晋升也几乎是个奇迹,一年前他不过是区区一个连长而已,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就晋升成了团长。   接着柳镜晓逐一找来各营营长道贺,最后对四个团长说道:“我想来想去,四个团怎么也不够用”!   四个团长自然是十分欣喜,部下都升了官,自己自然也要高升一步,柳镜晓在病床似乎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道:“现在四个团,等会马下要扩成四个旅!”   四个团长中只有李何一是兼任旅长的职务,但也是名义而已,韩信海有自己的一个小系统,至于其余团长那就更欢喜了。   现在四个团除了韩信海团是三营制单位外,其余部队都是两营八连制的单位,所以柳镜晓就详细说明了他的扩编计划,以现在的一个营四个连队为基础,扩编为两个营六个连的步兵团,以后再想办法扩编成三营九连,至于韩信海旅,由于他原有三营十二个步兵连,特别照顾他编成两个三营九连制的步兵团。   这样一来,十七师就由四个步兵团一下扩张为八个步兵团,至于缺编的步兵连,柳镜晓也早有打算,从萧马熊和丁重的保安部队里抽调上来,这样新老部队一合编后立即就能拉出去打,至于保安部队的缺额则由逐次上调的方法解决。   对于这个计划,干部们脸上全是笑容,只于萧马熊因为骨干部队被调走,很不乐意,扔骨头还是必须的,柳镜晓说道:“萧老哥,放心好了!你的部队仍是按照原编制不动,上调的连队从各县保安队里上调,对了,重帅既然走了,他的部队也暂时由萧老哥指挥吧!”   发官发财人人乐意,所有的干部退出病房前,向柳镜晓三鞠躬道:“随愿钧座共荣辱”   只有柳镜晓知道,这个十七师现在恐怕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了,所以宁可在他们自行扩张前弄些骨头出去。 第二十九章 权威报道   当然再英明的决策都有人不满意,何况是柳镜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决策,满肚子气的白斯文等萧如浪一出来就缠上了:“旅长,你说个理啊!凭我什么不能参加,我也是当年定边军的老连长了,别人都能到会了,他司马勘为什么不让我参加……”   萧如浪早就嫌白斯文,很冷淡地说了句:“你去找司马勘算账去!”   白斯文还不死心,拉着萧如浪的手说道:“这分明是不给我老白面子!旅长,你得管管啊!”   丢了他的面子没关系,只要不丢萧如浪自己的面子就行,所以白斯文在策略上就犯他自己所说:“战略判断失误,对友军争取不力,导致打成消耗战”的结果。   除了白斯文之外,陈医生也很不满意,这任命一下,在皆大欢喜之余,还是有很多事情要由柳镜晓全权处理,所以他的病房人来人往,都是来请柳镜晓做决断的,结果柳镜晓发现陈医生还真哆嗦,而且今天吃的药比这半辈子吃的还要多。   北京。朱雀军校。   完颜玉琢掩不住发自内心的无限喜意,拉住燕傲霜连声问道:“镜晓真的没事?是真的没事?”   燕傲霜表面不露声色,只是眼角流露出那无限的欣喜,尽可能地平缓:“镜晓打来电报,说是只是受了些轻伤,在医院里多呆些时日就不碍事了!”   完颜玉琢正想说话,却吃惊地看着从里间走出来的定音,小定音不着僧装,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套服装,上身把香肩都露出出来,下身的裙子都快露到小腿,真正是春光乍泄,只是这衣服穿在小定音的身上,显得十分宽大,并不是很合身。   定音却是那种穿什么衣服的女人,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激情中带着几分恬静,就连燕傲霜也呆住了,她问道:“定音,你这是干什么?”   定音一时间茫然起来,那似乎无助的楚楚怜态,让燕傲霜都有些怜惜,最后她洁净的脸蛋上流过两道晶莹的泪珠,燕傲霜搂着她粉光致致的玉肩,轻声说道:“怎么了?”   定音那娇弱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平时那个稚气十足的小尼姑,她轻声诉说道:“我一听说镜晓出事,心里就乱得很,怎么也睡不好……现下听说他没事,心里就一个心思地想着去看他,你们看,这套衣服好不好?你想通了,尘缘未尽,我要还俗了……”   一听这话,燕傲霜明白这小尼姑情丝动了,完颜玉琢也说道:“定音妹子,我陪你一起去见镜晓……”   燕傲霜这就不答应了:“这兵荒马乱的,镜晓让你们两个呆在这里好了!你们两个少了一根汗毛,镜晓不埋怨死我了……”   接着她瞧着瞧窗外的余阳,很从容地说道:“再说了玉琢你们就是想走,恐怕校外那批客人也不肯答应吧!”   自打柳镜晓发了那通通电之后,段总理突然对这个体制外的军校关心万分,专门派了两个连队在朱雀外面保护全校师生,师生出入校门都要严格搜查。   那尚且只是表面现象,据燕傲霜了解,附近还藏了两个连队,现在不用出校门,就经常看那随处可见的寒光。   还是燕傲霜当年经历过这种年代,了解怀春少女的心思,她轻声说道:“这样去见镜晓,镜晓这个笨小子还是蛮保守……”   完颜玉琢在一边问道:“我来帮定音挑一挑吧!”   小女孩就是好骗,定音的心事就一下子被完颜玉琢引到另一方面去了。   北京。禁卫军军部。   一个形态十分阴柔的俊美男子轻声说道:“这次柳镜晓居然命大,逃了一条小命……父亲大人,要不要派批人去趟山东?”   这人年纪大约二十余岁,说话举止全若女子,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媚态,而且只要他一进房门来,似乎整个房间就沉醉在一种香气之中,举止更是全若女子,别人说柳镜晓貌若处子,可比起这人来可是小巫见大巫来。   坐在上首的中年人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最后用洪亮的声音答道:“免了!”   这下首的俊美青年抬起细致无比的手,带动修成红色的指甲顿时整齐地在风中舞动,轻声说道:“父亲大人!养虎成患啊!当年你就不应该……”   说话间,他原本雪白的脸色上有了一丝红潮,眼角浮现一丝阴沉之色,不过那脂粉气怎么也消不去,只是上位者用洪亮的声音加答道:“现在我们和他们仇是越结越大,一旦动手不能彻底解决他们,对我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下首的这个人带着恭敬说道:“孩儿明白了!”可是那眼里的阴沉之色就更重了:“我们和他们的仇本来就到了解无可解的地步,老爹为了那个老女人竟然……”   济南。   柳镜晓死了!   而且是彻底彻底的死了!   这是处于非政府方面的权威报纸《山东早报》在昨天宣布的。   实在是爆炸性的新闻啊!   “分裂山东的阴谋份子,叛变伟大祖国的人民公敌,公然对抗伟大王督的历史罪人,发动武装叛变的犯罪集团头目”柳镜晓,这个星期已经死了三次,分别是被击毙、自杀、淹死,死的地点也五花八门,只可惜没活过来三次,根据济南各个媒体的消息,柳镜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中国的政府机关向来有很高的公信力,就是因为所以一旦宣布重大消息,往往是千方百计地通过第三方的权威机关发布出去,而且从来院外开花院内香,前任大总统不是专门找了一位西洋高手,挥洒数十万,写了数十万的传记,军民皆一片叫好之声,行销于海内。   至于媒体,他们嘴上说的是社会责任,心里想的是社会责任,他们心想先天下之乐而乐之,后天下之忧而忧之,只有媒体先富起来,才能带动广大人民群众一起富起来,所以他们一方面说:“写批评报道?成成成!只是这批评报道主编那不容易通过啊……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替你想办法,不过这个活动经费恐怕是需要一点的……”   刊登出去的文章那全是高射炮打蚊子,有这样的敬业精神,我们的媒体已经走在社会的前列了,商品意识更是超越了时代,著匪柳镜晓被击毙的半版消息被放在广告版块,上面正是著名第三产业机构迎春楼老板白美玉的私人专访,下面是办理西洋克莱登大学留学、乌托邦工程师认证的专业人士访谈录。   当然了,广大新闻媒介也可以让这新闻上头版,当然他们拍着胸膛说道:“我们记者是要讲良心地,不能不负责任地乱发新闻!”   就是某第三产业高价招聘公关人员之类的新闻都能上头版,这种主流报道怎么不能上头版,只需要付两倍的广告费而已,就这样王督治下的新闻机关刊登了一则重大消息:“柳贼死后,鲁南匪众竟以自相残杀,叛乱指日可定……”   而且这个消息得到军方最权威人士的认可,报道是这样说的:“据最最可靠消息,鲁南匪首柳镜晓、郭俊卿等自被我击毙之后,余党惶惶不可终日,前日在临沂召开匪首大会,匪旅长萧如浪要行玉石俱焚之策,纠合一应乌合之众,誓与我英明神武的王督对抗到底,而匪团长司马勘者甚有头脑(前说司马勘为匪参谋长不确),一向有悔过之表现,力陈我军为仁义之师,王督之宽厚仁慈,会中两人更起争执,最后竟致殴打,司马勘之弟司马鸿(据可靠消息司马鸿为匪连长)激愤之下,拔枪开火,匪首萧如浪连中四弹,倒地身亡。其时匪首李何一亦开枪将司马鸿击毙,并将司马勘关押在狱,据云近日枪决云云。但司马勘在匪众中极得人望,其旧部在密谋营救。时下匪军大小事务由李何一代理,引发另一匪首韩信海之极度不满,双方之关系行将破裂……另据鲁南某要员称,匪首萧如浪之尸现在放于临沂医院冰室保管,与匪首柳镜晓等尸体同处一室,对外则全盘保密,以柳镜晓名义行文……”   开卷有益,柳镜晓难得这么开心,就连陈医生不知道从哪弄来苦得要命的药物都觉得不那么苦了,他一边轻声笑着,一边观察着陈医生的反应,生恐笑得太大声了。   还好陈医生心情似乎不错,现在他是柳镜晓的主治医生,柳镜晓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她的同意,除了几位夫人,就是他的老部下来见他都得陈医生批准。   不过柳镜晓确实怀疑起陈医生的医术,尽弄些难吃的药,天天打针,居然还限制自己用盘尼西林,而且一举一动都受控制,这实在太难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   一进院,陈医生就和邹县医院的医生吵个不体,同行是冤家得到了确切的印证,最后居然是郭俊卿莫名奇妙地站在陈医生这一边,有她点头,陈医生立即成了柳镜晓的主治医生,一下子就操持了全院的大权。   看着陈医生那相当不错的美腿突然走了过来,柳镜晓怀疑又要打针吃药,心里不禁一寒,这时候柳镜晓突然想到一个很古怪的想法,这文中被扣在临沂的司马勘现下如果看到这报纸,会是什么感觉?   邹县前线。   司马勘,这位刚刚上任三天的团长是意气飞扬,朝着旁边同样是新官上任的吴苍雷说道:“苍雷,你那边怎么样?”   虽然不属于同一单位,但两个老同学交情很好,在十七师内,陈策和李何一的部队可以算是柳镜晓的基本部队,至于韩信海和萧如浪部,虽然安插了不少朱雀出身的干部,可毕竟自成一个小系统,不象这两个旅那样根红苗正。   既然是老同学,阵地也靠在一起,相互聚一聚,顺便攀比攀比,这战斗又已经打了一天,眼见就准备夜袭了。   十七师是用柳镜晓现在是用柳镜晓当初的既定政策,所谓葡萄夹核桃战术,守备在前面的是保安部队,而把十七师的主力部队夹在中间,打烂了葡萄,核桃出来捡便宜,直接挑核桃打,那更好,葡萄核桃一起上阵!   只是自古以来,狗熊所见略同,省军方面也摆开这个战术,省军的一个师长,唤叫龙文美,用兵十分了得,深得古人小心谨慎的遗风,到一地必大修,遇有一排阻击,则采用狂施大炮,然后采步炮协同战术,使用地方保安部队进攻,遇强敌必龟缩一团(强敌的概念是敌军的兵力攻过一营),然后派出信使到处求援,这种比美另一世界最强大国家的先进作战经验,确实有一定的威力,硬是让司马勘捡不到什么大便宜。   龙文美的一大优点就是战功累累,本周他已经宣布击毙柳镜晓两次司马勘四次了,现在他正在想着接下去的文稿如何再报告一次击毙柳镜晓的辉煌战果。   至于这次省军参战的一个独立骑兵团,团长洪斌更是一位超前于时代的人物,深得作战艺术的精髓,他的部队全是胸甲骑兵,装备精良,他向王自齐的报告上说:“我的右翼受到攻击,中央部分正在后退,情况极佳,我正在进攻!”   这实在是一员虎将啊!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正在朝济南进攻,不过人家洪团长确实是超前于时代的英雄,不为这个时代所理解,他已经预见到了一年之后柳镜晓进攻济南的战斗,为了缓慢那个时候济南的守军兵力不足,特地往向济南增援。   不过真正令司马勘头痛只有一个,那就是沈鹰,正想着,有士兵大叫道:“上来了!”   伴随着整齐的军鼓声,省军排成了连方阵,整齐而有秩序地摆开阵势。 第三十章 请君入瓮   司马勘一甩军帽,骂道:“沈鹰这个疯子,又上来了!”   省军前线摆开这么多部队,也就是这个被司马勘骂作疯子的沈鹰是很卖力气的,当初以奇兵经津浦路奇袭鲁南的计划就是沈鹰出的。   对于战事省方虽有准备,但是最终开战的时候大家都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最后还是这个沈鹰出了主意,派兵乘火车直捣临沂一战而胜,只是当初他提议以两个主力团轻装突袭临沂,这个提议在王自齐那里很快就通过了。   只是王督觉得下的赌本太大,大笔一挥,立即变成了四个营,具体实施的时候,既然是沈团长出的主意,那就由沈团长来实施好了,沈团长当即在王督又说得天花乱坠,把这个责任推给了龙文美,龙师长也是深知预备队的重要性,最后变成了两个步兵营突袭,然后再请洪斌洪团长出点骑兵策应。   不过柳镜晓确实是运气不好,居然撞到了龙文美的突击部队,不过开战以后,现在这个沈鹰确实很卖力气,凡战必冲在第一线。   瞧!一阵相当密集的炮击过后,在十七师的步兵阵引起不小的伤亡,一发炮弹甚至打倒了七个人,十七师也同样不客气,在浓烟过后,炮兵赶紧跑过去将火炮复位,然后大叫一声:“开炮!”   这时候,伴随一声吼叫,沈鹰这家伙赤着上身,拼命地驱动着手下的士兵向前冲,黑压压的人流向前突进,火炮的压制并不能造成太大的杀伤,沈鹰独立团的干部全是赤着胳膊冲在第一线,在他们的两冀是洪斌派来负责掩护的骑兵,龙文美师长的部队则当了总预备队。   冲过弹雨之后,前线保安团一个连的防线轻易地被省军撕破,接着就冲入了十七师严阵以待的主阵地,司马勘站在原地,十分沉着地指挥着战斗,他身边新任的助理作战参谋钟小刀则十分兴奋地看着这一切。   很快就进入了步枪的射程之内,十七师因为装备了相当数量的米尼式步枪可以抢先,零星的步枪不时响起,冲击的人流不时也有个别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很多人再起不来,只是整个队形似乎根本没受到影响,在军官的吼叫声下猛扑过来,司马勘瞧钟小刀笑了笑,说道:“来得好!通知厨房,打完今天这一仗,我请大伙儿敞开肚子吃鸡腿!”   钟小刀大惑不解地将命令传了下去,却没注意司马勘的手心已经全是汗,已经用手帕擦了又擦,毕竟沈鹰这家伙太拼命了!   开火!双方几乎同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伴随着密集的排枪,双方的队形中掺叫连连,到处是飞溅的血花,到处都是死神温柔却无情的双手,许多士兵倒在低吟地挣扎着,连大声痛叫的力气都没有。   沈鹰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他在后面大声叫道:“弟兄们,攻下这地方!到时候我请大伙儿去玩玩洋妞!”   官兵们仓促却又整齐地叫道:“好啊!”那向前冲的劲头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了!   司马勘的命令也传到了一线:“弟兄!好好打!团长今晚请我们吃鸡腿!可以敞开肚子吃!”   这命令也把这种紧绷的气氛给消散了,官兵们大声喊叫着一边打气一边开火。   打过几仗之后,沈鹰是吃够了十七师排枪的苦头,原地对射,十七师一个连几乎能抵省军的两个连队,十七师的射击训练搞得太好,所以他宁愿白刃相击!   不过是百米左右的一段短路,在两阵密集的排枪之后,司马勘拿起军刀,大喝道:“上啊!”   接着双方都端起寒光闪闪的刺刀对挑起来,司马勘在六七个官兵的护卫下持刀向前冲去,他的身边是这一团的掌旗官,双方的人流直接冲撞在一起,冲在最前方的几名勇士几乎毫不例外在第一波挑刺中倒在地上,接着是无数的死伤,不时有火热的血浆迸射在同样炽热的土地上,不时有刺刀刺入人体那绝望的声音,不时还有因为拔不出刺刀而眼睁看着对方那得意的眼神,双方都杀红了眼。   十七师也是白刃相击的好手,林西、羊楼司、宜昌,肉搏战都是最后克敌制胜的法宝,特别是当初丁宁发现白刃相击对于匪徒有着无限的恐吓力,如果双方对射,匪徒还有些坚持下去的勇气,但是一进入肉搏战匪徒就立即崩溃,甚至有丁宁带着六名士兵将数百匪徒杀得落花流水,最后数百人投身激流的经典战例,所以对于肉搏战空前重视。   司马勘的军装上已经染了不知从哪里迸射出来的鲜血,气喘吁吁,却怎么也不敢松劲,用尽全力挥动军刀,他的旁边战斗更为激烈,掌旗官已经倒在地上,军旗刚要落在地上,一个老兵捡了起来,正想挥动,一把刺刀已经从背后刺入,然后一名省军正想夺过军旗,在接触到旗杆的那瞬间,浑身的巨痛让他不由自主倒地不起,但这仅仅是开始,为了这面军旗,双方将要付出更多的鲜血。   刚刚才从平民演变成军人的钟小刀,根本无法适应这种情况,一开战已经退了三四步,结果被一个渗透进来的省军连连挥枪刺杀,钟小刀更是连连退后,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时候也是全身是血的司马鸿从旁边杀了出来,一挑一刺,然后一声吼叫:“杀!”   那枪法真是凶悍,司马鸿拼了老命地挥动步枪,将眼前这名省军杀得连退数步,钟小刀看着这血腥无比的战场,本来想转身就跑,但看到司马鸿大叫着奋战的情形,又看到一名省军正端着步枪准备向司马鸿包抄过去,举起司马勘临时配发的军刀,鼓足了勇气冲了过去。   司马勘那边已经更加危险了,司马勘一边用力挥刀,一边还得小心地走路,免得踏到倒地的死尸,身上的几处伤口又不时发作,他身边的军旗也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可司马勘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又是一声巨吼,往军旗那边杀了过来。   看到主官如此勇猛,军旗下几名十七师的官兵,也是勇气倍增,拼着老命杀了上去,在那瞬间是男子汉和男子汉的较量,刹那功夫双方的阵营七八个官兵几乎同时倒地,最后司马勘赶到时,军旗已重新握在十七师士兵的手里。   这在战场上舞动的军穬,打碎了省军的一切幻想,士兵纷纷转身向后退却,沈鹰身上也是数处伤口,还好没中要害,看到这种情况,沈鹰也是只能悲状无名地大吼一声,双泪直流,然后一边向后退却,一边大叫道:“警卫连!准备断后!”   这时候洪斌的骑兵终于在战场上出现,他们从容地掩护着部队,至于龙文美的预备队也发挥作用了,开始派几个连队上来接应。   到处都是残肢碎骨,省军一边后退,一边还得小心这路上的尸体,一边还要派人收容伤员,不时有身负重伤的伤员在十七师的射程里向那爬回去,十七师对于撤退的敌军超出射程之后就不要给予射击,司马勘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向省军撤退的队形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官兵们也摘下帽子向艰苦奋战的省军官兵表示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部队刚刚扩编完毕,凑不出一支军乐队,军鼓手在先前的战斗也阵亡了,不能以战神之声表示敬意,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沈鹰方面同样开始向十七师表示敬意,他们的军乐队也开始演奏了。   接下去就是双方暂时休战半小时,派卫生队收容伤员,并收回已方的尸体,沈鹰也是相当卖力气,轮番上阵,只是战果不大,只是在十七师的战线扯开几个缝隙而已。   这种情况双方都可以满意,省军等待着第二波部队的支援,十七师方面知道柳镜晓已经下达了动员,新兵和新部队很快就能上战场。   这个时候,省军方面派出了使者,司马勘原本不想亲自接见,只是对方使者的消息出乎于司马勘的意料:“休战?”   对方很恭敬地说道:“没错!我们龙师长请求前线休战两天!”   龙文美?司马勘很是想不通,和龙文美师没有什么战斗,只是有一些小规模的接触战而已,而且这家伙摆开乌龟阵形,工事做得不错,和他交手占不了便宜,所以双方都没有大打的意愿,现在交手最多的是沈鹰独立团,双方几乎是每隔两天就有一次大打出手。   这个沈鹰团不简单,虽然说是大事扩充之后有四千人,而且这次开战以来王自齐又进行加强,配属了一堆特种兵,而且因为该团确实能打,所以还从其它部队给沈鹰团补充兵员,但这么有攻击力的部队,司马勘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要休战,也是应当由沈鹰团提出来,和你龙文美本来就是处在休战状态啊!   司马勘实在猜不透想不通,这使者说道:“司马团长,我们师长并无恶意,只是发点小财而已!”   原来战事一开,有些特产物资一时间不能流动,一时间物价飞涨,龙文美极具商业头脑,想趁机捞一把,不过这事情司马勘做不了主,只能派人请示柳镜晓。   来请示柳镜晓的时候,沈纤巧也在场,她一看就玉首连点说道:“镜晓,这是好时机啊!”   柳镜晓眼珠子转了半天,还是想不通沈纤巧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沈纤巧这就说明了:“我们的战备工作搞得不行,很多物资都很缺,借这个机会赶紧去购买一批啊!”   龙文美的商业头脑确实是能得到高回报的,得到柳镜晓的同意之后,双方当即决定休战两日,龙文美自作主张以交换俘虏、伤员的名义宣布休战两天。   不过沈纤巧以防备间谍的名义,不许龙文美派人到鲁南自行采购,不过在价格给了很大的优惠,虽然卖的都是些奢侈品,不过龙文美一看报价单就十分欢喜,当即挪用了这个月军饷向沈纤巧购买了一大批奢侈品。   但是沈纤巧同意停战的另一个要求就是派出商队到龙文美的辖区采购些物资,龙文美为了发财也只能默许了。   既然龙文美不打了,洪斌也不是笨蛋,他当即和司马勘达成停战协议,然后从沈纤巧手里买了一大批货物,既然有两位,省军众将也纷纷宣布暂时休战数日。   沈鹰则因为部队损失颇大,而且打得也很疲劳,正好想休整几日,他明白沈纤巧这是大量收买物资,不过沈纤巧只派了两支小商队,也是几百驮子的份量,所以他也决定和沈纤巧休战两日。   看到休战的消息,津浦大路局就乐坏了,战事一开,省军要求津浦路方面配合奇袭鲁南,在强压之下只好行险一击,事后战事一开,双方都是沿着津浦路前进,可以说是津浦路成了战局,津浦大路局方面也是胆战心惊。   花了无数银子修筑的津浦路不能停开,这是肯定的,不过每天也只敢对开一列火车,而且这列火车还得双方的监视之下才能达成,特别是十七师方面,因为吃过大亏,所以入境时派人将火车搜查得仔仔细细,徐州站和兖州站积压了大量车皮,一时间叫苦连天。   得到休战协议达成之后,头十二个小时多发了两列火车试探,结果确实前线无枪声,十七师的检查也放松了许多,接下去的十二个小时又发了四列,没出任何意外。   接下去就热闹了,和龙文美一样,津浦大路局极具商业头脑,赶紧发车,运价涨两倍,客票涨两倍,得趁这个机会赚钱。   第二天的中午,更有一列列车是松了一口气到站,而且听说负责检查的司马勘收钱之后,十分客气,对列车根本不予检查,路局方面想到只剩下十二个小时,那更是拼命地发车,按设计能力,津浦路每天只能对开七对列车,可是现在捞钱要紧,兖州站一天居然发出了十七列列车,至于徐州站,那就更疯了,一个半小时内居然发出七列列车。   这个时候,柳镜晓也难得得意一回,他躺在病床上说道:“通知下去,一律扣车!” 第三十一章 扣车案   邹县。司马勘望着呼啸而过的火车,大声叫道:“好!给我一律扣下来!一节也不许放跑!谁放跑了,找谁算账!”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炮口,还有大队的武装士兵,甚至还有骑兵一边挥动着红旗一边朝天开火,司机也在第一时间作了最最明智的选择,把火车停了下来。   抢劫的是一队非常文明的车匪路霸,带着笑容的吴苍雷一鞠躬之后说道:“非常抱歉!现在前方车匪横行,所以柳师长特派我们前来保护!”   柳镜晓是榨取最大利益的行家里手,自然不能让士兵们劫掠一番,最后留下一空如洗的车皮,所以在军官指挥下,士兵走上火车头,用刺刀威逼司机朝指定方向开去,吴苍雷笑呵呵地一旁和司机聊天,一边开空头支票:“老哥!放心好,这段时间的工资,我们按两倍支给!”   从南到北都是上演同样的一幕,而且这次客车少,货车多,所以大姑娘在刺刀吓得直哆嗦的场景少了许多,即便有那么几个货主亲自押送,可刺刀亮一亮,谁敢多说话,司马勘站在原地,望着骑兵飞奔而来报告:“我营扣留机车一节,货车七节,所载物资为……”   这真是人生快意事啊!正想着,在停火的最后期限将过的时候,又有火车呼啸着狂奔过来,司马勘那得意劲更大了,他大声叫道:“兄弟们!加紧干!今天我不请鸡腿,我已经准备好十几头猪了!”   等火车近了,先是骑兵杀出,护在列车的两边,“呯呯呯”连继朝天开火,以收恐吓之效果,然后大队士兵从两边掩队杀出,接着火车司机发现确实不能往前闯,大炮架在那里,路的中央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盖了块红布,这时候司马勘催动战马,大叫道:“冲啊!”   随着汽笛尖锐的叫声,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火车居然发生轻微的抵抗,火车上有十几个护卫把枪口端了起来,“呯呯呯”打了几枪,只是有猪肉有双份军饷,司马勘的兵真是勇猛无比,根本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一阵排枪还击之后,冲上火车,然后用刺刀解决了战斗。   “战死两人,战伤七人……”司马勘一下子就火大,没处理好俘虏,下令立即打开车厢,伴随车厢打开的声音,司马勘希望这次收藏不要太小。   但当阳光射入黑黑的车厢的时候,司马勘虽然只能看到整个车厢的一侧,却完全惊呆了,整个人站在那里直发呆。   得到消息的李何一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是站在原地转个不停,嘴里说:“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赶紧上报师长,请他处置”   而病床上柳镜晓正在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突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陈医生不由皱起了眉头,正想说道,有人已直接撞开了房门,风风火火地拿着一份电报冲了进去。   柳镜晓不由一呆,只见陈方仁不理陈医生的白眼和训斥,嘴里叫道:“李旅长急电!”   当柳镜晓了解电报内容的时候,不由震惊万分,想来想去却只想到一个结果:“这是不是他们搞清了……叫他们再查一查?”   当陈方仁起步之后,柳镜晓还在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啊!”   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要说柳镜晓是持绝对怀疑态度,就是郭俊卿也是如此,她打电报给司马勘道:“万万不可虚报军情!”   司马勘还没拿到回电,只是在原地犯迷糊,这到底怎么回事?拿到的俘虏嘴都很硬,不肯说老实话,而司机们都推托说不了解具体情况,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进展。   这时候已经有骑兵快步奔来,大声报道:“又开来两列火车,前后相距约一公里,这怎么办?”   李何一说道:“这一车就够本了吧!收手吧!”   司马勘赶紧跑过来,抓住一个司机的领子,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问道:“那两列火车是怎么回事?”   司机吓得直哆嗦,脸色全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另一个司机说道:“那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两列火车!”   “还有两列?还有两列?”李何一一听这,嘴里就说个不停,最后想到一点:“司马,这两条大鱼可绝对不能放过啊!”   司马勘这时候嘴里连珠炮似地说道:“旅长!我们一个团恐怕兵力不够啊!怕只怕堵住一列啊!”   李何一这才想到,他大叫道:“快快快!让李剑霜团长把他的部队调过来,还有旅属的工兵连……”   仍旧是老套路,敌方的抵抗却出乎意料的薄弱,看过这么多敌军之后,两列火车的护卫都举起双手走出车门,李何一是原地又跳又叫,大叫:“这次是发了!”   司马勘的脑子更活,他说道:“得赶紧保护起来,派人立即后送!”   这次柳镜晓突然发动,在津浦路上连续扣车二十三列,一口气扣了机车、客车、货车一百多节,津浦路大局的机车几乎损失了一大半,有几列甚至在停火期限之后还进柳镜晓的地盘去。   陈方仁这次又是风风火火地跑到柳镜晓的病院,连门都没敲就撞进去了:“情况完全属实,俊卿已经到前线去核实过了!确实一点都没错,这次司马是立了大功了!有这本钱,咱们就是打到济南城都不成问题!”   柳镜晓也是连笑不止,结果扯动了伤口,变成带着泪水和痛苦的大笑,陈医生开始说个不停,这时候才发挥了医者父母心的精神,轻声说道:“还痛不?”   上海。公债市场。   在穿红马甲的交易员面前,到处都是人心慌慌的交易商,这些人心里拿交易单,心神不定地望着黑板,嘴里大叫:“快一点啊!”   铁路公债一泄千里,大伙儿得赶紧出手,一个交易商在人流挤了半步,又被挤了回来,不由大声叫道:“先卖我的……我有十六万元的铁路公债啊!”   京奉路总监席卷路款数千元潜逃不知所踪,京奉路的铁路公债已经跌得一分不值了,现在又传来柳镜晓在津浦路大事扣车,据说津浦路大局现在连一辆可以运作的机车都没有了,引发全场暴跌,大伙儿也只能赶紧斩仓割肉出场,只是中国人从来没有自觉排队的习惯,全挤在交易席前,嘴里直嚷着朝交易员递单位,刚才那人才叫完,又有一批家伙大叫了:“这算是什么啊,我这是老婆本……”   “我这是自己的养老金啊……”   “狗屁啊,阿拉是挪用的单位公款啊!”   “咱家这钱不容易啊,是以二分月利在乡里借的……”   “我是把闺女儿子和老婆全卖了……”   “俺这是以公司向银行借的款子啊!”   “这算什么,我这是挪用的社保基金啊……”   “哼!我们才苦啊,我们银行直接投资到公债市场上了……我们容易吗?我们千辛万苦地买通了法院,弄出一堆文书才弄来这点钱啊!”   “我们公司虚构了两百万元的利润,还弄了什么绿化基地,别人称我们为中国第一牛股,好不容易搞了一个增发,把钱全投在公债市场了……这容易吗?”   “哼!这算什么!我们公司号称一只鸭子能抵两辆大车,标榜搞的生态农业,到处向银行抵押借款,再不让我们……到时候我到法院去告柳镜晓……”   “我们是津浦路的头号大庄家,三成公债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还不快点的话,我们总经理完了……”   “我们才掺喽!现在股价已经超过一百元了,人家都称呼经营理念先进,治理结构合理,经营高科技产业,是共和第一支百元股,可资金链紧张着,你快点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公司就全得完了……”   最后大伙儿的心声都是一致的:“快点!快点!跳楼了,跳楼了……”   几个交易所的官员也是直摇头,有一个年轻的官员说道:“完了!完了!看样子交易所也得关门了!这碗饭是吃不成了!”   一个年老者倒是很有风度,他慢慢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人出来整理一下公债就可以了!”   整理?这几千万的漏子哪里说堵就堵的,大家都以疑惑的眼神看着风度翩翩的主席,一想到他的种种深谋远虑,特别那些既不合理又不合法的营利高招,大家的心神都定下来,主席继续不轻不重地说:“不过啊……这整理公债可不是普通人能干得了的!”   能担当此等众任的,大家想来想去,最后都想到了一个人:海威上将军,中将加上将衔,公债发行担保使,全国内湖舰队总司令——徐震徐大富翁。   大家一想到主席在任上转移的那大笔资产,便连连点头道:“主席高见,主席高见……请徐小胖子出场,他整理成功了,我们自然就等着吃肉了,这整理不成功,就请担保使大人赔进去一笔家产,然后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说着,他们就兴奋地念起了公债市场的经营理念:为共和国筹措建设资金,为广大投资者提供一个良好的交易环境,达到资本的适度增值,从而使投资者在承受相对较小风险的情况下,有可能获得较高的投资收益……   北京。国务院。   段铁民是被柳镜晓的举动打得焦头烂额,交通部是北京政府的头号财源所在,现在柳镜晓来了这么一狠招,他袋子里的钱不知道飞出去多少了,而且现在公债市场全面下跌,海上商人正在拼命挤兑公债,预定上市的六种公债临时宣布暂停发行,段总理决心下达对柳镜晓的讨伐令。   但国务院的会议开了半天,却连个结果都没有,院秘书长欧阳欣和前任秘书长丁权洤都要求以和平方法以求解决,特别是丁权洤一再说明继续激化矛盾都没有好处。   这时候徐又铮就火大了,这个不该列席于国务会议的人拔出手枪,指着丁权洤说道:“你这个府方的奸细!我替总理一枪打死你!”   段铁民还没晕头,赶紧把徐又铮的手枪给下了,指责了一句:“这种场合动枪合适吗?”   丁权洤火气也大,坐在不说话了,这时候有人从外面递给徐又铮一份电报,徐又铮看了一半,脸色就变了,还没看完就大叫道:“天意助我!天意助我!这次柳镜晓是帮我们大忙了!”   段铁民看完之后也是笑逐颜开,连连说道:“真是无意插柳啊!看来这讨伐令决不能下!”   北京。总统府。   得到那个消息后,冯黎一下子就象老了十几岁,不停在原地叹着气,最后什么客人都不见,把所有的属下都赶出屋去。   冯黎坐在屋里,想着过往的云烟往事,数十年浮华梦幻,当年和段铁民、段士真同处一军,有若兄弟,今日却落得如此场面,当真是如梦如幻,不提也罢。   江苏,南京,江苏督军署。   田直明在那里跳脚了,柳镜晓这家伙太胆大包天了,他田某人的货物过路他敢劫,他连连叫道:“集合部队,立即攻过去!”   可有人提醒田督说:“现在还得把海州李定远解决了!不然我们杀到鲁南的时候,李定远在侧后拦腰一击,岂不是大大危险……”   田直明是下了百分百兴师问罪的决心了,他拍着胸膛说道:“怕什么!我数万健儿收海州定鲁南,好在我手里成就统一全省的美事……”   嘴里没提半个字的冯大总统,人情淡泊不过如此,可下面他的决心又变了,他说道:“赶紧打电报给柳镜晓,让他们立即把东西送出去……”   江苏。海州。   李定远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连连拍手称快,嘴里只说:“柳镜晓这事情干得漂亮!”   他旁边的娇夫人含韵也说:“冯黎这家伙,这次是吃了大亏了……他还真有胆子,居然敢从柳镜晓地盘直接过去……”   李定远想了又想,说道:“就是就是!这一路上居然能被他冲到鲁南,也当真是了不起啊!”   张含韵想了想,又说道:“看来得给柳镜晓些甜头才行!”   李定边道:“我晓得!我晓得……明天就给他们汇十万元的经费……”   东北。沈阳。东三省保安总司令部。   张步云看着电报,对着下面的干部说道:“好啊!毕竟还是我们奉系出去的人物能干啊!柳镜晓这一次扣车可算是震动全国!”   他的下首缺了孙挺羽,却柳镜晓当年见过一面的卫队长王文丰,王文丰便问道:“眼下这可怎么处置为了?”   张步云笑道:“这是柳镜晓头痛的事情了……这当真是天赠我奉系的大好机会啊!”   至于处于台风眼的柳镜晓,他自有一番感受。 第三十二章 沈小姐   邹县车站。   今天停留的列车早就超过车站的容纳能力,临时开来的六七节列节密密集集地挤在一块,到处都是哨兵,闲人一律不得入内,特别是车站中心的那三列火车,戒备十分森严,司马勘把自己的团部摆在这里。   唯一和这场景不匹配的人物,恐怕就是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斯文副连长,一见他,司马勘就皱起眉头,回头对李何一说:“旅长,小心点!沾上这白带妇没好事!”   李何一连连点点不止,别看白斯文表面一脸纯洁,他吃春药可是以斤来计算的,居然在医院呆了那么段日子,现在又象螳螂一样蹦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消息,一副吊尔郎当的样子。   司马勘和李何一嫌他军容实在不整,对他的对来视作不见,就任由他在那里和哨兵大声吵闹,天气正热,白副连长开始学起沈鹰赤膊冲锋的风范,先是把风纪扣解开,后来干脆光着上身在那里和士兵吵架,李何一难得说了中听的话:“这白带妇,还真象是一支螳螂啊……”   忽然有人报告说道:“师长来了!师长来了!”   白斯文当真是魔术师出身的人物,第一时间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然后在那里笔直地站立,仿佛在护卫着这批重要物资,极有精神,当真有若大雪压不跨的一棵青松,当真是忠勇无双的一名勇士。   李何一和司马勘对视一眼,暗自吃惊,柳镜晓现在病的很重,连床都起不来,没想到亲自来这里视察,赶紧整理军容,然后迎了出来。   柳镜晓是坐了轮椅来的,坐上轮椅上虽着了一身军服,颜貌很是憔悴,连手也抬不起,连轮椅都是由陈医生来推,他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郭俊卿和陈方仁,司马勘、李何一、李剑霜这三员干部一路小跑到柳镜晓身前站正,赶紧行了个军礼。   柳镜晓勉力举起双手,很吃力地还个军礼,陈医生却很生硬地把他的手给压了下去,嘴里训斥道:“病人要听从,不许太劳累了!”   柳镜晓出院她是一直持反对意见,只是在中国,技术因素永久要服从政治因素,柳镜晓最后还是成功冲破陈医生的阻挠,来这里视察军情。   白斯文在他的回忆录是这样描写的:师长的病情很重,脸色很不好,可他硬是拖着病体走到我的面前说道:“斯文,辛苦了!这次你的功劳最大!”   只是现实中,柳镜晓根本没注意那个有着无尽精神的白连长,他只好把手放下,朝这三员干部说道:“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李何一营可是我们定边军的老骨干,林西守城第一大功啊,只是医生不允许,所以才拖到现在……”   柳镜晓说起话也很吃力,李何一十分感动,他虽然不是出身柳镜晓的朱雀系,却是第一个干上旅长,没想到柳镜晓这么关心他的部队,赶紧站直了听柳镜晓训示。   柳镜晓话锋一转,又问道:“这次扣车查抄的军火可曾属实?”   司马勘反应最快,大声叫道:“打开车厢!打开车厢!”   士兵们赶紧把车厢打开,柳镜晓入目之处,黑黑压地全是各种样式的军火,新式的线膛枪,黑呼呼的大炮,大炮弹、步枪弹随处可见,还有各种各样的装具,一层压着压着一层,不知道总量到底有多少,柳镜晓见多识广,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军火。   那边白斯文见柳镜晓根本没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又是着急,猛地向前冲,可是卫兵得了司马勘的吩咐,决不让前进半步,双方拉拉扯扯,最后白斯文大声呼喊道:“师长!我是斯文啊!这功劳也有俺的一份啊!”   有什么功劳?白斯文在回忆录里神神秘秘地说道:“由于涉及国家机密,所以在本书我不方便说出这个秘密,请各位读者给予谅解……”   事实证明,白斯文虽然没有乌托邦认证的工程师资格证书,可是经验老到,是土生土长的一流人才,有着国产莫须有技师资格认证,只是太可惜,柳镜晓把注意力全放在军火上,白斯文毫无风度的大嚷大叫,十分抱歉,柳镜晓半个字都没听见,他只听见了李剑霜在他身边的说明:“师长!这批军火武装三个师不成问题!”   这时候司马勘从列车拿下一支步枪,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挥舞了一下,说道:“师长,全是烈风出品的新式武器,瞧,这就是烈风仿造的米尼式步枪啊!所有配备齐全,就差有烈风皇家的菊花纹章……清一色的烈风货啊!对了,师长那边还有大批大炮啊!”   柳镜晓却是大惑不解,嘴里说道:“这么多军火……怎么可能啊……”   司马勘得意洋洋,不由说漏了嘴:“师长,我一阵马鞭下去,全老实了……他们说这是冯大总统向烈风人私购的军火……”   柳镜晓毕竟受了重伤,在烈日曝晒了半天,脑子有些不灵活,更是有些迷糊,他说道:“怎么可能啊……冯大总统不是第一等的反烈风人士吗?”   任谁都知道,冯大总统第一敌视的就是与我国隔海相望的烈风小国,少年和人痛饮时就说道:“小小岛国,竟敢与我堂堂中华抗衡……”   他和陈云杰一样,不吃烈风菜,不见烈风人,不买烈风货,甚至还曾以督军之位公开叫卖:“拒买烈风货……你购买一块钱的烈风货,就是本省的财政少了五毛钱……请购买江苏自产的冯大牌酱油!”   事实证明,冯大牌酱油质高价廉,还是冯大督军私营的大型企业之一,只是这年推销成绩不佳,冯督军心情一恶劣,当年过年公务员每人搭发冯大牌酱油一百公斤,一时间公务员家里酱油成灾,特别是那些吃了数个空额的人员,家里到处都是酱油,怎么也吃不完,至于市面上,冯大牌酱油卖到一成价都没买,大家都叫道:“这也叫酱油?这叫七味瓶!酸甜苦辣麻涩痛,什么味道都有!”   有着这样的高科技产品,所以冯大总统痛恨烈风货甚烈,一时间树立起了他的英雄形象,每次段铁民和烈风人有些勾勾搭搭,他肯定率领直系发个:“吊民伐罪……海内岂无健儿……卖国求荣……中华自有男儿”,讨伐段铁民的卖国罪行。   可是……可是……这么爱国的冯大总统,怎么向烈风人购买大批的军火,这绝对是谣言!我们的冯大总统绝无此事,这是总统府的新闻发言人在记者招待上说的,可惜柳镜晓不信这一套,他硬是搞清楚,他想了一会,才对郭俊卿说道:“前两天,冯大总统不是发过一个通电?好象是讨伐段铁民与烈风人的行径?”   郭俊卿想了一会,点点头,可是一时间找不到这通电,还是熊科长能耐,军马统计科的头头不响凡响,当即把这电文找了出来:“今闻有窃扰高位,以参战之名贷卖国之款,以边防之名练不义之师,新练之军名为国军,实为一人之私军……为一已之私欲,全无廉耻,竟视仇国为亲父,视世敌为兄弟,黑白不分……冯虽不才,居于高位而无所作为,但为国为民,绝不可不发一言……”   没提段铁民的名字,可是把这位他的老朋友骂得狗头喷血,最后要段铁民解散参战、边防两军的名义,并把部队交给国家处理……至于国家吗?大总统有代表国家的义务,气得段铁民又用起总辞职的把戏。   可是,这样一大笔的军火,而且全是烈风货,这是冯大总统资敌的铁证啊,冯黎他肯定在暗地和烈风人达成什么协议!   司马勘这时候回答了柳镜晓的疑问,原来冯黎入京威风全无,北京就是一个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风,进了北京城他的威风自然会越来越小,总统根本就成了一个盖印机器,至于直系的部队,现今最出风头的还是曹明手下的头号战将陈云杰,江苏的田直明也是有点尾大不掉。   大权在握的人一旦失势,他的想法肯定是最最可怕不过,想来想去,冯黎也和烈风人勾搭上了,结果双方一拍即合,烈风人愿意售给三个师的军火,装备数量参照参战军,价格也可以优惠,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新成立的部队,全是他冯大总统的私人军队,任他怎么样胡作胡为都可以,当然了,冯大总统也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比方新军要由烈风军官来当顾问,这江苏省境的一些小矿山可以出让给烈风人,烈风的船队也可以沿江而上。   反正一句话,收获是很大的,付出的代价在冯大总统的眼里是小小的。这真是有趣的事情,无论是段铁民还是冯黎,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烈风人都是一等一的笨蛋,都想利用烈风人再卸磨杀驴,可惜,中国人的事情莫不过坏在聪明人。   只是军火的入境就有些问题了,江苏实在不好走境,最后在天津上岸之后,冯黎偷偷摸摸地想让把这批军火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江苏,这就犯难了……   这一路上都是鄂系的地盘,万一被扣下就全完了,最后还是烈风人打保票说由他们想办法负责押运,只是需要一笔巨额押运费,总统再派几个卫兵就可以。   结果烈风人的押送是再顺利不过,冯黎听说这一路平安,不由想到烈风人的可怕,只是没想到进到兖州站,结果柳镜晓和王自齐大打出手,这军火不敢经过战区,一时间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次双方达成了停火协议,只是兖州站只注意发自己的货车,并没有通知这三趟专列,等得到消息后,这停火期限就要过了,最后由烈风驻济南的领事爱水三郎作主,赶紧把货送到柳镜晓的手里。   柳镜晓毕竟头脑灵活,听完司马勘说完之后,立即叫道:“你们把沈家的人叫来……对,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一向视长江流域为自己的领地,特别是江浙一向被沈家认为是自家的后花园,所以不希望长江流域崛起太强势的人物,影响到沈家的地位,这样一来,上海兵工厂卖给各省的军火就很有限制,沈家又以军备控制的名义,派封锁舰队在沿东沿海巡戈,坚决不许别人卖军火给长江流域各省的势力,除非有陆军部的正式执照。   这次江苏擅自运输这样一大批的军火,那是犯了沈家的大忌讳了。柳镜晓估计得一点都没有错,沈家在当地的代理人看着这么多军火之后,再听说是江苏私运的军火,赶紧打电报给沈家总部。   海上沈家。   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望着这封电报,笑脸盈盈地说道:“看来江苏田直明的胆子确实不小啊……”   她的声音似乎很温柔,只是沈家的长老都在下面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沈家有史以来最强势家主的命令,一句话也不敢说,少女的下一句话就是:“这批军火,落在柳镜晓的手里,总比落在江苏的手里要好!”   既然沈家对江苏这么关心,田直明刚一调集大军,准备杀到鲁南去,当真是大将北征胆气寒啊!结果就听见海上的使者说了句:“问题很严重……大小姐很生气……”   田督一下子就练会了川中秘传绝学变脸大法,笑脸说道:“这全是误会……我有几车货车,因为铁路上出了问题,暂时在邹县柳镜晓的防区内加煤加水,以致引发了一点不愉快……现在我们已经谈好了……这些物资暂时就在柳师长那边暂存一下……” 第三十三章 风云变   田督的变脸奇术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等使者一走开,他当即叫道:“把部队调上去!准备动手再说!对了,柳镜晓有多少部队?”   下面当即有人回报道:“柳镜晓的十七师虽然号称四旅之众,但全师不过六十来个步兵连队,此外两个保安旅的主力连队全被抽调到了十七师,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个连队,总共也不过是一百个步兵连队而已,加上炮骑辎工等特种兵连队二十多个……”   这已经是老皇历了,别的不说,这次和省军交火,司马勘团表现良好,再加上演了一出劫械的好戏,柳镜晓特批由两个步兵营六个步兵连队扩充到三个步兵营十二个步兵连队,其中三个连队自行抽调老骨干组建,三个连队从丁重的保安旅里抽调,李何一旅这次粘了大光,李剑霜团增加了三个连队,旅部增设炮骑辎工各一连,实际就有点混成旅的味道在内。   其它部队也进行扩充,总而言之,柳镜晓现在有一百五十多个步兵连队,但是田直明不知道这一点,他说道:“才一百个连队,他们对付王自齐至少要七十个连队,摆在省境上顶天是三十个连队而已……”   一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得意起来:“这太好……张克在的时候,我虽有取鲁南之心,可他手里有两万多部队所以不敢动手,可这三十个连队打起来……”   一听到这,当即有高明的狗头军师献策道:“督军高见……督军高见,在下有一言愿进于督军!”   说着这唤叫费海森的军师当即献了一道十分高明的策略,他说道:“督军,等柳王两军拼个前死我活的时候,何不以一员干将领一支轻骑直袭临汾,老窝一失……柳军自然就成了丧家之犬……”   田督是翘起了大姆指,赞道:“高!实是高!”   可惜是计划很完美,就是有一点失算了,柳镜晓现在摆在前线是六十个步兵连队和绝大多数的特种兵,当然了,全是齐装满员的精锐部队,摆在苏鲁边境是足足七十个连队,虽然是以保安部队为主,再搭配司马勘团这种撤下来休整的部队。   还好这个完美方案一时半会还无法实施,海上沈家看的很紧,田直明根本没有。   别看海上沈家口口唤叫“永久中立”,可既定的政策就是不允许长江流域崛起太强势的人物,这次田直明和冯黎准备编练三个步兵师,实是犯了沈家的大忌讳,现在沈家开始大力支持李定远对抗田直明,对于台湾方面运送军用物资的货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战区之内绝不能侵犯沈家的利益。   海上沈家。   高台上娇小玲珑的身影身着军装,挥动着纤手朝着士兵们致意,以雄迈的步伐跨入阅兵台的士兵目不斜视地看着这个沈家的主人,一看到这个娇小的身影,心里不自觉地想起坚决悍卫沈家的想法,嘴里高喝着狂热的口号,如铁的军姿却没有一点变化。   这是沈家十年来第一次公开展示他们的武装力量,虽然上海的武装力量看起来很弱,可是共和四十年沈家以数千精锐击破中央政府派来的无数北伐大军,自那以后,任谁都不敢轻易进犯海上的想法,现在谁都清楚,海上沈家的三千私家卫队,所有的士兵都以是以军官的要求来进行培养,装备堪称为宇内之冠,战时沈家大小姐振臂一呼,自有数万雇佣兵聚于旗下,再加上沈家的庞大船队更是天下无双。   只是在高台之上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习惯性地摆着头,心却飞到其它方面:“大哥!你现在哪?你还在怨我吗?还好,你到底给我找了什么样的丈夫?”   这时候,一阵凉风吹过,不知是否拂了少女的心事。   鲁中前线。   龙文美翘着二郎腿,天气有点冷了,所以龙文美没有象前段时间那样,衣服一个扣子都没扣,敞着个大肚子,却仍然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左手抓起一个鸡腿就往手里送,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穿得很少,紧偎着他的身子,脸上却是显得很不情愿。   龙文美的视力一向很好,所以一只手就在小姑娘的身上乱摸,看看小姑娘到底是有什么毛病,这时候外面的卫兵报告说道:“师长!有人要过关啊!”   龙文美一听这话,不由想到:“咱家发财的机会到了……”   升官发财的第一要诀就是欺上瞒下,现在送的战报是“双方恶战不止,伤亡极为惨烈……我军战果极度辉煌”,还列了多少战斗中表现极佳的官兵,请示督军速速晋升军衔发给赏银,只是让人有点疑问的是,为什么都是姓龙的人才这么英勇啊!   只是看到那高呼:“为了王督,冲啊!”的战斗英雄之后,王自齐就想到先前在敌军弹雨下发表了七百字演讲的那个连长,是叫龙什么来着的?对,龙共文!一想到自己治下有这么衷心拥戴自己的人,王督下令龙文美的兄弟龙共文连升三级,再加发半年军饷。   唯一的缺点就是,到了月底,龙共文上报的实力报表不但没减员,反而增加了几百人,那是因为每连的花名册里原来只有三个名额是临时借用到师部的(当然了,对于这三个人的具体姓名,连长自己也不清楚),现在为了加强师部的指挥力量,每连又有四个名额借调到师部了。   省城里有想的比较周到的人士,想到前线战斗这么掺烈,后送的俘虏、物资必然不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朝前线送货的货车很多,回来时全是空车,而且不要说是俘虏,就是已方的伤兵都没个影子,打电报询问龙文美,龙文美当即告之:“这是军事机密……”   中国人向来有很强的保密观念,对方也不好再问了,所以前线响起一排枪声,然后双方的士兵大叫:“那边兄弟,货物过关了……保护一下……”   这不,又进来了一个不知捞了多少油水的大胖子,一见龙文美就亲切万分叫道:“龙帅……小的想带点私货去见见小女……”   龙文美可不信这一套,这家伙每次带过关至少都有几十驮货物,不狠狠捞一把怎么能够啊,把吃剩的鸡腿骨头往地上一扔,嘴里吐出了个小数字:“既然老朋友了!干脆点,一千五百大洋!”   这胖子连连点头哈腰,还递过了西洋产的烟卷说道:“龙师长,这实在不成啊1小本经营,薄利多销!我这趟顶多赚五百大洋!”   五百?老子早把行情套清楚了,你这家伙还价也还得太狠了吧,龙文美猛地拍了拍桌子,高着嗓子叫道:“一千二百大洋!不干拉倒,沈鹰那的价码至少比我这高一倍!”   这大胖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最后心痛无比地交了银子,龙师长才批了条子,心里暗想:“这肥羊还真好斩啊……”   战事一开,除了头几天大打出手之后,后面都是相安无事,唯一和平时不同就是丘八们挖好简易工事,摆开了阵势,把鲁南封锁死了,据龙师长自称是:“小鸟过境打三枪,蚂蚁过境戳三戳……”   只是这封锁线上却是人来人往,商队往来不绝,根据事后出版的资料,这段时间鲁南的对外交易量超过了正常年份的五倍之多,而吸引商人的,永远只是一件事情,那就是高额的利益。   柳镜晓是彻彻底底的无本买卖,他把这次扣下的上百物资分门别类,扣留下种种军用物资,剩下的香水、丝绸、西洋挂钟之类的货色就来个清仓大甩卖,自然有商队前来联络,可惜的是柳镜晓只收鲁南银行发的现钞。   商队又惊喜地发现,柳镜晓正在以鲁南币收购面粉、药材等众多物资,价格比王自齐那边至少高出五成,有的甚至翻倍,现在鲁南是实行了完全的经济管理,柳镜晓手里把大部分实数都控制在手里,可是一些和军事无关的奢侈品、工业品则是敞开销售,当然了,同样只收鲁南币。   结果双方沿线对峙之后,商人便开始利用那位大神的威风来往双方战线之间,就连停运数日的津浦路都发挥了极限作用,现在津浦路兖州站到腾县段运行能力是设计能力的三倍之多,柳镜晓说了,运价照两倍价格给,每发一趟列车送还一节车皮,当然了……是空车!这货物柳师长先负责保护一阵子。   据说这原因是封锁线起了奇效,现在鲁南的商店什么东西都买不到,有了一堆的代用品,只是有时候这来往贸易总有些出入,现在鲁南币的流域就慢慢扩大,不仅在柳镜晓的控制区行使畅通无阻,在整个津浦路中段也都是通行货币,现在龙师长收的银子就是一千二百元鲁南币。   等交了钱这胖子带着驮队上路,心里暗想:“这丘八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以为一千两百元是多大的数字啊!老子来回一趟能赚多少银子啊……”   这时候,只有朝天放的那阵排枪才表明这是处于战线的第一线。   鲁南。邹县医院。   一堆干部笔直地站在柳镜晓的病床前,陈医生也被临时带走,没了管束,柳镜晓的精神状态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他开口说道:“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方仁首先说道:“请师长放心,都准备好了!所有部队下发携行弹药两个弹药,兵站库存一个基数,此外还诸备两个基数作为战时补充……”   接着是郭俊卿汇报:“我师所有部队已补足员额,根据月度实力表报,现在全师总兵力一万九千二百六十七人……”   这是挖萧马熊墙脚的结果,当初柳镜晓把定边军老骨干调往保安部队的效果就出来,当初前后总共调出了近两千人,现在都是几个骨干带个整个连队回来,萧马熊的两个保安旅现在只有十几个连队还是老底子,其余的部队不是被上调到十七师,就是配属给了十七师的某个部队,不过他有点底气:“报告师长,我们保安部队两个旅虽然上调了大部分干部,但经过动员调整之后,现有步兵连队近六十个,实力反而有所增加,此外还集训预备步兵四十个连队,随时可以征召入伍……”   他说得神彩飞扬,最后才特别加了一点:“现在连队干部配备十分合理,十七师的老骨干占了绝大多数……”   柳镜晓这次是有了神彩,又瞧了瞧下首的几个旅长,萧如浪冲在最前面报道:“我旅一切准备完毕,现下兵强马壮,就听师长一声号令!”   几个旅长也是连连报喜,柳镜晓在床上连连点头,最后是人群中最小的官员的那名官员汇报,一看到财政科的副科长开口,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听她说话:“现在物资筹措已经基本到位,后方仓库已诸存六个月以上的物资,被服、军粮、副食已经在前线准备就序,卫生材料已筹措了两个战役份,另外鲁南币在战区内完全可以行使,部队作战只需要携带现钞即可……”   柳镜晓这时候插嘴问道:“鲁南币发行量是多少?”   沈纤巧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二百八十万元!”   柳镜晓暗吃了一惊,说道:“这么多?省银行的省钞才不过一百多万出头吧!小心通货膨胀控制不住!”   沈纤巧点点头道:“没问题!现在比最初发行时的通货膨胀指数是百分之一百二十,但是我们把所有的实物都控制在手里了!这些实物就是我们的准备金!随时可以抛售物资回笼货币!”   柳镜晓知道沈纤巧现在搜刮了大量的物资,很是欢喜,点点头道:“那就好极了!”   沈纤巧这时候说道:“现在王自齐就是想买东西也买不到了……我叫他有钱买不到东西!”   故意发行大量货币,以通货膨胀的手段吸纳物资,这是沈纤巧的锦囊妙计,柳镜晓在病床上说道:“好!我下令!一月一日!总攻击!” 第三十四章 大战序幕   鲁南前线。山东陆军第二师司令部。   龙文美看了眼王自齐打来的电报,叹了口气,最后只能对他兄弟说道:“收缩一下防线,让部队加紧修筑工事,还有,多派人到南边侦察!前线的商队也暂时不要放行了!”   他龙文美不是瞎子,柳镜晓这么大的动作,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以一个师孤军深入柳镜晓的防线,一发现柳镜晓有动手的打算,赶紧向王自齐发报,要求把部队后撤到适当位置,以与左右翼部队保持联系,以免受到柳镜晓的打击,同时还要求把第五师或山东陆军第一师南调增援。   这次南下的部队,都是些嫡系部队中的杂牌军,王自齐的头等主力中央第五师和山东陆军第一师一直呆在济南都没动静,只是王自齐认为柳镜晓部屡受打击,仅仅同意龙文美将最前头的前锋团略略撤退,主力仍在原地构筑工事警戒。   龙文美百解说明一再要求后退,只是他的战报太漂亮了,以至王自齐始终以为柳镜晓只不过剩下一些虾兵蟹将,一战即可平定,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布置防线,准备力死一战,把第一旅摆在第一线,第二旅摆在后面,最后是洪斌的胸甲骑兵团,布置成一字长蛇阵后,他又说道:“兄弟,年关到了……我先到兖州去过个好年,这的事情你就把把关吧!”   龙共文这可不答应了,他说道:“老哥!你也不太仗义了吧……不就是一个月没见翠红姑娘吗?带兄弟一块回去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龙文美把事情都交给了副师长和参谋长,对他们表示充分信任,自己于十二月二十九日窜回兖州过年去了,自然是美人如玉,饮尽琼浆,龙文美虽陷身秦楼楚馆,却对于前线的战友寄以最大的信任,他暗想:“一打起来,这被俘或者打死的又不是咱家……”   只是他没想到一点,柳镜晓这是把所有的本钱全押下去,近一百六十个步兵连队,二十五个特种兵连队,柳镜晓把所有能用的部队都押了上去,现在守卫鲁南老家的部队非常可怜,不过四十个连队而已,而且三成以上是新建部队。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深夜,龙文美的官兵却是兴奋地很,积极开展对国椊运动麻将的推动,正是玩得兴高彩烈的时候,突然外面好象有什么动静,大伙儿静了下来,接着把头转向外面。   此时十七师的部队已是展开全线猛攻,郭俊卿用上大手笔,第一波攻击就用上了七十个连队,一时间炮轰隆隆,火光闪闪,寂静的夜空一下子被夺。   前哨阵地的哨兵刚想开枪,到处是已经密集的排枪声,还有山崩地裂的炮声,接下去杀声阵阵,如同波涛汹涌一样,只见勇悍无比的士兵已经杀入了阵地,在弹雨中双方发生了第一次接触。   司马鸿连长高呼冲着,亲自带队杀入村中,龙文美的部队很快反应过来,拼命在固守,一阵排枪之后,敌军退入一个小围子,司马鸿振臂高呼:“杀啊!”   接着他亲自抓起手榴弹砸了过去,接着士兵就是一阵手榴弹打了过去,把围子打开一个缺口,接着士兵就冲了进去,但是省军又用刺刀将冲进去的部队给挤了出来,眼见就要被堵互,气得司马鸿再次用手榴弹将围子炸开一个缺口。   这时候临时分配到司马鸿连的见习参谋钟小刀手臂受了伤,他对搀扶他的两个战友说道:“您们打你们自己的……我没事……这点伤不打紧!”这时候前锋排再次在弹雨之下冲入了围子,经过一阵肉博战后,守军转身跑入房中,想要继续抵抗,这时候又是一阵手榴弹,这时候里面就有人叫道:“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萧如浪也是卖了力气,他战前对于长庆和段海洲说道:“咱们以前演习的时候可以比不过他们,那是让他们可在战场上,咱们旅可丢不起这脸面!不能输给其它旅,师长现在虽然倒在病床上,说不准还抱着那陈医生暖暖被子……但是他心里明白着!咱们旅是我一个人从漠北带出来的!”   于长庆和段海洲行了个军礼,不过让萧如浪为难就是白斯文这个独立连派什么用场好,鸡肋,真正的鸡肋啊!老定边军的连队,现在都已经扩充成步兵团了,瞧瞧人家司马勘,十二个步兵连队加侦通、炮兵、辎重、工兵和一个团部连,人家都十六个连队,你白斯文的连队倒好……   在漠北这个连队是一百四十人,现在长进到七十人,最后想来想去,使用在哪里都不放心,萧如浪只能把白斯文连当作的自己的警卫连。   不过段海洲和于长庆当即从两翼各杀入第二旅一个营的阵地,守军倒有所准备,几次把冲进去的部队给堵了出来,于长庆提着手枪大声叫道:“我是团长……不要乱,第一连给我上!”   夜间作战,最怕就是队伍混乱,别看于长庆平时打起仗不要命,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这时候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叫道:“于团长!我把炮兵给送上来了!”   于长庆团没有团属炮兵,欣喜万分,回头谢道:“多谢蒙团长!回头我请火锅!”   蒙定国这时候叫道:“炮兵!展开阵地准备射击!”   蒙定国运上来的是四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十七师上下最为喜爱的一种火炮,正好摆在这个村子旁边的一个山头上,居高临下轰击正在抵抗的各个据点,连发连中,还将几个工事摧毁,等炮声一停,于长庆领兵一拥而入,守军当即崩溃,一部分当即交枪投降,另一部分拼命向后突围,但却被于长庆的部队堵死,至于营长的策略十分高明,他当即找了件大闺女的衣服换上,然后勇敢增援济南作战。   韩信海旅进展不大,虽然兵力比较大,和第二旅的另一个加强团打成了对峙,双方在前线来回冲杀,一直到天明仍未解决战斗。   至于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陈策旅,陈策事先就把手下的干部找来大声训话:“咱们旅是什么部队的改革而来的?(下面高呼:定边军骑兵营)……咱们是师长一手带来的部队……可是看看现在……我们要把这个头名夺回来……”   大伙儿也心里有数,柳镜晓对于陈策旅特别偏爱一些,但是他凡事都是看军功,这半年来,陈策旅没有一件事是夺得头名,被柳镜晓骂作:“尽摆老资格,还不如一些新部队……”   这一半是骂,一半是爱,陈策自然明白柳镜晓的意思,那是让他表现一番,两个团长陆达和胡博也都知道这个意思,这时候陈策又转向吴苍雷说道:“苍雷,这次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这仗打了,我在师长保举你……”   陆达一向很少说话,这时候多了说话:“我这个团长不过是临时凑个数而已,以后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干,镜晓是信得过你们的!”   鉴于陈策旅太缺乏朝气,柳镜晓特意空降了一个团长,把自己的老朋友陆达派去了当团长,吴苍雷只好委屈一下由团长的位置上转任个副职,这时候吴苍雷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这个位置还是陆达来干好了……只要部队有出路,我个人得失算什么……”   他脸上没有一点委屈的意思,不过大家都是朱雀出来的基本干部,柳镜晓有肉吃,他们自然会有汤喝,而柳镜晓一失败,大伙儿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是自然全力投入战斗,至于陈策旅的另一团长,这战斗一打响,胡博就拼了老命上了,什么招数都上了,因为前次给柳镜晓送美男的大功,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就是这个团长职务也只是“代理”而已,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他的对手是第二旅的旅部、一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连,附近又有不少敌军阵地,战斗十分掺烈,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空气中永远回荡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喊杀,无处不是闪耀的火光和并射的火星,省军利用围墙、石头屋拼命抵抗,而且在火力组织也有一套,后来省军干脆燃起火把,把阵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胡博曾亲自指挥一个连队突击进去,结果刚进去,对方先是一阵排枪加上手榴弹,接着又用上刺刀阵,部队立足不住,被迫退了出去,而伤亡还很大。   这时候几个干部就建议:“团长,看起来陆达那边前展挺快!是不是请他们调些部队过来增援!”   胡博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他们也需要发展进攻!这里关系着整个战斗的胜负,在天亮之前必须拿下来……”   兖州。春花楼。   在前线呆得久了,龙师长难免有些思念这里最讲情趣的妙人儿,这些姑娘也对龙师长是百般周到,嘴里直呼:“大爷……你好久没来,是不是把奴家给忘了……奴家可想死你了……”   嘴里是哆得不能再哆了,心里暗喜:“这冤大头又来了……”   只可惜龙师长没有白斯文那把春药论斤吃的能耐,叫了六个姑娘,上阵不到十分钟就败得丢盔卸甲,只倒在床上睡得象个死猪,姑娘们最欢迎这种客人。   睡到两三点钟的时候,龙文美隐隐地感到有人用力摇晃自己的身子,张开睡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一个副官,不由问道:“什么事?”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大价格招来的姑娘不知道跑到哪个被窝里去,不由来了精神,就准备痛骂一番,这时候副官的话吓了他一跳:“师长,不好了!柳镜晓的部队打过来了!”   龙文美当即说道:“快快快!打到兖州了?好快啊!快快快!帮我准备些现钱,再来一套便衣,对了再弄一辆自行车……我要突围到济南去见王督军,请他赶紧派兵支援……对了,火车还通吧,那不如买张火车票吧!”   这副官解释道:“不是啊……敌人在猛攻我们师,部队快招架不住了!师长你快点回前线指挥吧……”   这时候龙文美的耳朵一下就听到似乎确实有接连不断的枪声,不过让他回前线送死,这坚决不干,他说道:“不成!我得赶紧打电报通知王督,请他一定派部队来救援我军……”   至于王督吗?这电报他收不到,因为发现一个很紧要的问题:副官长居然不知道王督今夜在哪家青楼做新郎,最后找了大半夜,才发现王督改了习好,改喜欢熟女了,正在一陋屋内抱着不知哪里来的一个中年妇人在床上睡着,结果副官长话还没开口,被打拢了兴致的王督那真是天下雷公,大声叫道:“老子困了!什么事情天亮了再说!不然老子毙了你……”   副官长一晚上就是王督的房外镀步子,等太阳高照,王督伸着懒腰出门,才发现前线已是大打出手,他不由大骂:“到现在才通知老子,老子毙了你……”   不过他又高兴地想到:“柳镜晓这是自寻死路啊……显然是不自力量啊……下令第一师准备出动……”   在这个夜晚,柳镜晓同样是一夜未眼,柳镜晓的身体这段时间虽然恢复了不少,但依然非常憔悴,郭俊卿便说道:“军事业务由我作主了,政务由纤巧来负责,你就好好休息吧!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来通知你的……”   柳镜晓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经不起日理万机的折腾,只是今夜总攻,听到前线始终不息的枪炮声,柳镜晓怎么也睡不着,陈医生对他倒是很关心,一直陪他聊天,只是柳镜晓把心思都放在一线上了。   陈医生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安慰道:“好好睡……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她态度十分温柔,柳镜晓总觉得她有几分燕傲霜的影子,突然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真诚地对陈医生说道:“陈医生,有个件事我一直忘记问你……”   陈医生轻声道:“什么事?”   柳镜晓见她这么温柔,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了:“真的不好意思啊……只是……”   陈医生带了笑意问道:“说吧……”   柳镜晓忸忸捏捏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 第三十五章 刮地皮   柳镜晓红着脸说道:“相处这么多时日了,都是我礼数不周,还没有请教陈医生的芳名?”   陈医生立即掩嘴笑起来了,说道:“浪荡子,你就是这样和女孩子搭讪的吗?”   柳镜晓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名声不好,知道陈医生误会了,只能低下头去。   陈医生这时候脸上带着一点点红潮,笑道说道:“听好了!我叫陈秀婷!”   柳镜晓显得很不好意思,硬站直身子说道:“陈秀婷小姐,你这次大恩大德,柳镜晓没齿难忘……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请尽管开口便是!”   柳镜晓执掌鲁南鲁中军政大权,权势炙手可热,只是他的承诺在陈秀婷眼里似乎值不了多少钱,她说道:“我不愁吃不愁穿,又需要你帮什么忙啊……”   说道陈秀婷又问了句:“你和郭参谋长是什么关系啊……看她对你可是非常关心了……”   柳镜晓一听到这个,心里想了想,才说道:“原本是准备过了新年就准备筹办婚事,眼下这战事一开,又给耽搁了……”   陈秀婷把脸贴近了柳镜晓,带点指责的语气问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有多少春秋可以浪费啊……”   柳镜晓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个问题不在于我啊……”   一提到这个问题,柳镜晓就有点心繁意乱,郭俊卿总是找借口推诿,这时候陈秀婷点点头道:“也是……都说是你是个浪荡子,还好郭参谋长守身如玉啊……”   接着陈秀婷朝柳镜晓眨了眨眼睛,又轻声说道:“不过你对郭参谋长倒有几分情谊,前次听说你亲自断后掩护她突围不是?倒是蛮讲情谊……”   陈秀婷说话间吐气如兰,柳镜晓一时间有些晕沉沉,就躺在那里不说话,最后陈秀婷说道:“那好那好!你和郭参谋长早点结婚吧!”   柳镜晓也只能点了点。   海上沈家。   “柳镜晓领兵突袭省军龙文美师,现正激战之中……”   沈小姐望着这封加急电报,不住地摇头,在下首的慈祥老者低着头说道:“长老们请夫人和小姐早作决策……”   沈小姐笑了:“我们沈家从来是严守中立的,中立……中立……中立……”   沈小姐连说了三个中立,下面的老者知道这是向他打官腔,却没有一丝反感的意思,反而开口说道:“小姐……我们到底倒向哪一方?”   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沈沧海可是有着很深的感情,更是深信她在商业的奇才,只有她,也只有她,才能把这个商业帝国给维持下去。   显然沈小姐在商业运作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她开口说道:“打电报给柳镜晓和王自齐,看他们能开多高的价码!还有,既然我们保持中立,通知舰队,运往山东的船队一律加紧搜查,不允许运入一枪一弹……通知交通部,请他们在陆上检查一下,也不允许运入一枪一弹……”   说着,沈小姐的眼神变得如同霜刃一般锋利,她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哪怕是萧迪吉的船队……也给我扣下来!”   沈沧海自然明白那是借机勒索高价,他点点头,又问道:“可是万一省方快速取胜,那不是得罪了人家……”   沈小姐重新恢复那种恬静的神情,她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省方有获胜的可能?”   沈沧海说道:“因为省军在兵力在占有绝对优势啊……”   沈小姐这时候拿起手里的一份情报说道:“你知道现在柳镜晓手里有多少个步兵连队吗?整整一百七十个啊,这个柳镜晓也太能耐了,居然在鲁南一下子就拼凑得出这么多兵力……我敢说,柳记公司比王记公司更有效率,更有朝气,现在又是他们压下本钱拼死全力的一击,王自齐不想吃点亏是不可能的……”   在所有预计柳镜晓兵力的情报,这一份是最为准确的一份,仅仅比实际兵力少了三十个连队,而在王自齐的情报,柳镜晓经过激战,不过拥有六十个步兵连队而已。   错误的情报,自然会作出错误的判断,他判定柳镜晓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当即下令龙文美立即返回部队指挥作战,他已经发动大军上来增援了,要“一战解决鲁南战事”。   龙文美却是心里有数,开始叫着在城里联系王督,王督联系上了,他推托不了,只能带两个警卫连队出城。   正准备走三步退两步,一有不对立即转进,对面已经来了一支军队,也不看清楚,神情紧张的龙文美当即下令:“开火”。   步兵手里的玩意开始了吼叫,真正是枪法精准,射速极快,对方掺叫不已,只是这时候龙文美才发现不对了,大叫:“停!停!停!”   独立团长沈鹰跑了过来,大声骂道:“哪个家伙开的枪?我的部队损失很大,谁来负责!”   这是沈鹰非常郁闷的一件事,他的部队滑得象泥鳅,韩信海的部队还没抓到他,他已经开始撤退了,这一路上平平安安,没想到眼见跑到家门却给友方一阵排枪之后打翻了三四十人。   不过也让龙文美找到了借口,赶紧掩助沈鹰团撤回城内,然后叫电报给王督报告沈鹰不遵命令,影响了整个战局,赶紧通知他兄弟龙共文在前线负责指挥。   龙共文是个天才型的军官,这样的将才五百年才出一位,无论战斗展开组织防御村落攻坚战役追击战略撤退,无不是样样……稀松!   他的师部只是受到一部分斥候的攻击,偶尔有阵枪声而已,可是龙共文却在师部附近调整了大部部队,美名:“保卫指挥部安全……”   但他指挥不动部队,几个旅长都不听他的指挥,从一开始就是各自为战了。   第二旅旅部。   “反击……反击……把他们打出去……”   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省军这样吼叫着,十七师的又一次被打了出去,接着战线突然停了下来,维持了平静。   胡博把军帽一挥,也不嫌冷,把风纪扣给解开了,嘴里在叫道:“我亲自带突击连上去!”   这时候有人提醒道:“团长,这可不成……”   胡博恶狠狠地说道:“我就不信打不到这么一个小地方……突击连还剩下多少人?”   这时候突击连长陈宁河跑了过来,行个军礼报告道:“全连还有三十五人,请团长指示!”   胡博没想到突击连伤亡会这么大,犹豫了一下,陈宁河这时候大声说道:“我们连只要还剩下一个人,有信心完成任务!”   接着他笔直的军装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大声叫道:“这是最后一次突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突进去!全连!准备!”   原来一百七八十人的主力连队,这时候虽然只剩下三十五人,一听到陈宁河的命令,立即回应道:“是!”   陈宁河看着全连官兵,不多都挂了彩,血染征衣,他这时候又鼓励道:“我们伤亡大,他们伤亡比我更大!现在就要看谁骨头更硬,咱们连没一个杂种!谁的骨头硬,胜利在谁的手里!”   正说着,一发炮弹放在这边,只是射失了准头,里面的省军大声叫道:“天快亮了……你们还有胆子进攻……天亮了,让你们瞧俺们的厉害……”   这时候陈宁河不由想起当初羊楼司大战的形势,他大叫道:“还记得羊楼司吗?当初我们也是血战一一夜,最后我们的骨头比他们硬,终于胜利了!现在我们连还有三十多个人,一定会拿下来……”   胡博叫道:“好!这才是我的老连队啊!现在就看我们的决心了”   虽然大家都自称是定边军时的老部队,但全团这么多连队,胡博最清楚这个二连,因为他才真正是他在定边军就带过的第二连,这时候陈宁河见到官兵们士气高涨,大声叫道:“突击!”   稍嫌平静的战线又重新展开了厮杀,陈宁河连队带着冲进了村里,刚一冲进去,省军就以弹雨欢迎,旁边的一名战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陈宁河的手上也挂彩了,他强忍着疼痛大声叫道:“跟我上啊!”   接着双方的第一线立即响起响应的喊杀声,几个士兵跟在他的身边冲了上去,陈宁河又中了一弹,整个身体不停摇晃,他硬咬着牙,快步冲了上去,接着带着突击连打了一阵密集的手榴弹,双方直接厮杀在一起。   刺刀见红,整个村子在火光映身下都是一片通红,双方捉对厮杀,陈宁河手持战刀,那是杀红了眼,连续砍翻了两个敌军,拼尽全身的力气朝前冲了十几步,这时候他的头上也受了伤,血顺着脸不停地往下流,眼睛看东西都是一片血红,身边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冲杀声。   官兵们激动地叫道:“上来了!上来了!”   但陈宁河只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又看不到那人影纷纷,他的双眼已被热血和热泪糊住了。   但接下去的战斗同样不轻松,柳镜晓给龙文美师的评价是:“善守备,能打手榴弹……”   双方激战在一起,逐屋逐屋地争夺,战斗打到炽热程度,胡博连挖墙攻击都用上,终于在将天明之前打得第二旅旅部及所率一个团大部歼灭,旅长和副旅长都战死,只有少数部队突围出去。   胡博是长舒了一口气,正这时部下报告抓到一个传令兵,原来是第二旅的另个团在韩信海旅的攻击也顶不住了,给旅部写信告急,内容是:“……旅座:速速来援,否则不能生见……”   可是旅座们这时候都灰飞烟没,胡博得意笑道:“不管团长大人是不是还活着,可旅座是绝不能生见……看来信海那边也差不多了……命令部队继续突击!”   江苏。南京。   和龙文美一样从床上被抓起来的人还有不少,田直明就是其中之一,他问道:“前线战况到底怎么样?命令部队立即集结,立即准备进攻!”   可话音一落,田督的决心已经动摇了:“不成!先不要动,看看再说……”   他又问道:“现在沈家不支持我们进攻鲁南,这可怎么办?我们可以发得出军饷,可这么大的军费恐怕就有问题了……”   实际以江苏的财力,这样的战事还能应付个几个月不成问题,只是田直明尽管难处想,这就是居安思危的好处,他又想到一点:“对了,对了,把徐小胖子给我叫来,叫我给弄点钱过来……”   下面有人报告说:“督军大人……您忘记了,徐担保使这次去了上海,还没回来……”   “快快快!快把徐担保使请回来……什么?请不动,整理铁路公债去了?不行,一定要请回来!”   田直明念叨的徐震这时候也同样是犯了难,他拍着自己的脑袋连说:“决策失误啊……决策失误啊……”   昨夜是徐大少的生日,徐担保使英明地请了六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同庆祝,结果生日会的气氛太浓重了,先是可以杀死对方的眼神,最后六个小姑娘都把杀人的眼神盯在徐震的脸上,这宴会的结局自然可以清楚了。   看着六个女朋友,到场不到十分钟便纷纷以各种借口告辞,只能一人独享大餐的徐震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请六个女朋友在一起,那是会令你后悔万分的事情。   这时候,几个穿红马甲的交易员走到徐震的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连说道:“徐先生早……徐先生好……”   徐震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连连说道:“大家好!大家好!我只是来整理公债公债的,还等大伙儿帮帮忙啊!”   这时候有人递过一封电报,徐震一看,原来是柳镜晓那家伙的电报,再看电报内容,倒吸一口冷气:“战事一开……请助我筹措军饷五百万元为盼……”   五百万元!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但是徐担保使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忽然间就有了好主意,他暗自想:“这次能把手伸到上海公债交易所来,当真是天赐良机啊……老子不把公债交易所刮地三千米,我就不姓徐了!” 第三十六章 遍地烽火   北京。总统府。   冯大总统象一个三岁的孩子,连声直叫:“打得好!打得好!”   人往往会走极端,柳镜晓拆的是段铁民的台,段铁民冷脸相待,不把他冯某人当人看,柳镜晓把他的军火火全给扣下来了,现在这两个大敌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这对于冯黎来说,是一个莫大的福音。   他瞧了瞧桌子上那屡次留中不发的辞职通电,暗自心想:“老子既然还有两师本钱,也就不是吃素!”   他的两师部队,是他从江苏带来的一师一旅,入京改为两个中央师,计有兵力一万七千多人,大炮五十多尊,是冯黎在京城赖以维持的命根子,他暗自想道:“别看你段铁民如何威风,我就要拼个鱼死网破!”   倒是丁权洤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赶来对冯黎说道:“听说总统想要罢免总理,这可万万不可!总统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结果冯犹豫了一下,他身边就有些二流角色大声指着丁权洤骂道:“你这个院方的奸细,你在我们府方捣乱捣得还不免吗?给我赶出去”   好人就是这么难当,丁权洤为总统说话,徐又铮拿出手枪要打死他,为总理说话,院方又赶他走,冯黎还是知道一点轻重,他把旁人都赶了出去,拉着丁权洤的手说了半天的话。   结果,冯身边的人就包围了他,嘴里连说:“总统千万不要听他的妖言了……我们是真正为了总统好的……总统,我们让步让得还不够吗?现在一定要反击了……”   冯的决心素来是最容易动摇,听了之后,握着拳头说道:“对,我们绝不能再让了……让他尝尝我们直系的厉害!”   国务院内则是另一种感受,段铁民非常生硬地对徐又铮道:“我不信就不了对付他冯狗头!”   徐又铮也是兴奋地道:“总理有这个决心就好了!我们一直对府方忍让得太多,以致府方得寸进尺,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段铁民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看他冯狗头能玩出花样来……对了,又铮,你到国会里去通通气,请他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和总统对着干,咱们多发冰敬炭敬就是……”   这一届国会有一个别名,唤叫“安福系”,议员聚在安福俱乐部一起升官发财,故有此名,至于安福俱乐部的真正后台,就是这个徐又铮。   实际徐又铮早就在暗地拆总统的台,前次冯黎原本准备把那批军火放在秦皇岛上岸,结果被徐又铮探得风声,结果徐又铮跑到东北和张步云称兄道弟起来,准备合伙劫冯大总统的军火,又叮嘱身边的几个爱将说:“这事情千万不要让总理知道,他心软……念老交情……到时候就坏了大事……”   原本准备抢到这批军火鄂奉双方均分,只是没想到冯黎偷偷摸摸从天津上岸,最后让柳镜晓占了便宜,不过徐又铮有着举一反三的才能,他当即找到几个要好的议员:“总理看不惯总统的嘴脸,所以想换个人来干总统……如果让你们弹劾总统,需要多少价码……把总统赶下台,又需要多少银子。”   日照。   一个年轻人轻声说道:“疯了,疯了……柳镜晓一定是疯了?”   林一尘依旧那般潇洒从容的气度,他看了一眼城墙上少得可怜的士兵,也只摇头道:“现在日照只有两个连啊……”   那个年轻人长得还蛮英俊,只是太年轻了些,很亲热地对林一尘道:“姐夫,要不要我们拿下日照城?”   林一尘一听到“姐夫”两个字,不由有了一丝兴奋,却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阿破,别乱说啊……我和巧芷的事情还没正式地定下来……”   不过这句话仍是有着很多种含义,徐破仍然是说:“姐夫,柳镜晓真的是疯了,就在这里只放两个连……”   日照,是柳镜晓手里仅有的一个港口,原本是控制在王自齐的手里,驻有步兵一营和两个炮台大队,只是柳镜晓到鲁南之后,就立即控制了日照,并在日照派驻大军,王自齐派一个班,柳镜晓就派两个班,王自齐派一个连,柳镜晓就派一个连,结果日照县长当即跑到柳镜晓面前表忠心。   等到一听说开战的消息,十七师这边还没动手,王自齐的日照警备司令立即跑到十七师那边,连声说道:“我们交枪投降……我们交枪投降……”   因为薪酬的不同,人才才能合理流动,王自齐这边待遇太低,官兵们看着柳镜晓这边新枪新炮新军装,吃的也好,主动跳槽到柳镜晓这边来,只是现在柳镜晓把老部队全搜刮上了藤邹前线,日照几乎成了一个不设防地区。   徐破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我们靠着日照,如果动手这日照港肯定是拿得下来的……”   林一尘很从容拂了拂头发,然后对徐破说道:“阿破,柳镜晓决不是个疯子……他分明是有峙无恐,不怕咱们来对付他……”   “而且他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津浦路那边,这边的胜负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是我们如果动手,岂不是把我们的实力都给暴露了……”   林一尘确实有一种让人心折的风范,徐破也暗自庆幸有这么一个既能干又有权有势的姐夫,他继续听林一尘侃侃而谈:“记住,我们的敌人是王自齐,而不是他柳镜晓……何况真正的关健人物……”   说着,林一尘朝南指去:“是南边的那个人啊……足足四个师四个旅的部队,等他表明了态度,我们动手也不迟困!”   最后林一尘还不忘说一句:“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   济南。督军府。   王自齐是忙得焦头料额,到处都是告急的电文,“昨夜激战,我军已损失四个多营……”   “陈团失去联系,但枪声未绝,现仍激战中……”   “粮弹两缺,请督军速速支援……”   “兵力缺乏,请立即派兵支援……否则前线将有崩溃之危险……”   可是自打柳镜晓演了一出扣车大法,现在津浦路车皮、机车都极度缺乏,第一师忙了一上午,现在才运走了一个营,再说要应付这样一场大战,军装、弹药、战卫材料……都是必备,但是出去紧急采办军需物资的几个,都直摇着头说道:“督军大人,奸商抬价啊……”   王自齐就没有了昨夜床上那种生龙活虎的劲头,最后才想到一个法子:“快!快!快!打电报给段总理,请他派兵增援……就是派不了部队,也要支援些物资啊……老子每年都上解几千万啊……”   兖州。   柳镜晓最大的一支援军就在龙文美师的师部里,龙文共的师部带着直属部队和一个步兵团,再加上配属的洪斌骑兵团坚守不出,据说是已经打退了柳镜晓的足足十七波人海攻击,可惜双方均无伤亡,至于龙代师长的理由是非常正确的:“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再说,师部也需要人保护啊!”   以前龙文美上报都是我军以寡击败击败了数十倍之众,这时候龙文美上报的语气就变了:“敌以数十倍之兵力围红,我军虽经一夜激战,各部奋勇无双,某部不幸全员殉国……”   凡是失去联系的,不管死伤,也不管是投降还是被俘,反正龙文美都按战死上报,他现在赖在兖州不走了,绝不肯上前线去担惊受怕。   只是主官不到前线,龙共文在前线实在指挥不动也指挥不了,一再要求龙文美回前线指挥,龙文美转了转眼珠子,得出一个英明的决策:“准备把部队撤回兖州吧……”   沈鹰就不赞同这种意见了,他大声对龙文美说道:“不要说别的事情了,你把你老弟赶快出击,把部队救出来再说!情况还不到绝望的地步……”   龙文美可就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大声喝道:“老子是师长还是你是师长?老子的军衔比你高两级啊!”   他是准备下手令给他兄弟撤回兖州再说,凭什么道理你沈鹰能一溜烟跑回来,我的部队就要在前线拼到弹尽粮绝,才一说这个想法,沈鹰就朝他大吼道:“不能撤,千万不能撤,一撤就溃了……再说了,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什么部队恐怕撤不出来了……”   溃了还可以把部队重新收拾起来,在原地死守是死路一条,他也大叫道:“我一个师顶柳镜晓的全力进攻,你就在这里说风凉话!坚守,这是需要援军的!援军!你把援军给我弄出来……”   沈鹰可不愿为龙文美火中取粟,他叫道:“反正擅自撤下来一切责任由你负责……”   龙文美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招绝的,他大叫道:“不如由王督来决定吧……”   结果王自齐下的命令,让两个人都苦了脸,王自齐下令沈鹰出击支援,又下令龙共文将师部撤到曲阜再说,龙文美说:“沈兄弟,你还是不用出去吧……这撤到曲阜是下下之策……”   沈鹰也说:“龙师长,前线的部队你能撤下来多少是多少吧……还是叫你兄弟撤到兖州吧……”   邹县前线。整个战线都在激战之中,一些要点,双方反复争夺,不时有士兵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地上。   韩信海似乎看到背后陈营那火辣辣的目光,以全师最大的一个步兵旅攻了一晚上,竟然打不下这个小村子。陈营更是发狂了,他的团队损失最掺,几次突击都无功而返,两次突击,显得心急气燥,嘴里直叫:“给我上去啊!”   这时候两个步兵连终于冲上了小村左侧的一个山头,欢呼着舞动战旗,韩信海和陈营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只不过这两个步兵连,这时候加起来也不到半个步兵连。   前线叫苦连连,平素最最好战的于长庆跑到旅部报告说:“敌军抵抗太激烈了……老萧,再给我一个连,这次我一定打下来……”   萧如浪这时候也只咬咬牙道:“把白斯文连用上……”   他手里还有一个连的预备队,只是想在最关健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白斯文连,结果于长庆直摇头道:“算了……这还不如不给,白浪费粮食……”   萧如浪最后只能说:“我想办法从段海洲团那调一个连给你。”   斜阳下,司马勘从容指挥,收拾残余的少量敌军,很有一派儒将风范,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概,只是他现在犯了难处,骑着军马跑到陆达的团部,系好军马后大声叫道:“你们团长在哪?我有事找他!”   没见到陆达,他上前线指挥去了,副团长吴苍雷拍拍他的肩膀道:“司马!怎么了?”   司马勘见到吴苍雷,立即露出了笑脸:“兄弟!借点弹药不介意吧……”   十七师南北转战,枪炮来源十分庞杂,光步枪有汉造、上海造、晋造、鲁造等数种,劫了冯黎的军火又有烈风造,开战之前特地在团一级作了调整,至少一个步兵团内的枪械都是同一型号。   司马勘知道陆达团和自己团一样,都是使用汉造步枪,结果吴苍雷张大了眼睛问道:“老天……司马,你打了多少子弹啊……开战到现在才一天啊!镜晓下令部队携行两个基数,一个基数是三十发……你不会把这两个基数全打完了吧?”   司马勘陪着笑脸说:“我们团的弹药车拉在后面了,一时间上不了……部队只带了一个基数,有几个连队消耗很大,现在步枪里只剩下四五发子弹……借我点,弹药车一上来还你……”   吴苍雷还是问道:“你们团到底打了多少子弹?”   司马勘答道:“从昨天到现在粗略统计了一下,步枪弹打了二万三千发……”   吴苍雷连连说道:“你们还是真是把子弹流水一样地打了出去……”   说着,他回头问军需说道:“对了,我们团打了多少发?司马,可要学习我们团这样爱惜弹药……”   军需翻出表册,粗略地翻了一下说:“副团长,就目前的统计是三万二千发……”   吴苍雷当即呆在原地,好一会才转头对军需说道:“你说多少?”   军需报的数字没有变化:“三万两千发。”   邹县医院。   熊曦堆着笑脸,不理陈秀婷医生那敌视的目光,拍着胸膛说道:“师长!这是我尽一切力量才搞来的情报,我担保这情报的正确性……”   陈秀婷冷冷地说道:“柳师长的身体你担保得起吗?再说你这个情报你用什么担保,用你的人头吗?”   熊科长的军马统计科开张以来小错没有,大错连篇,因此一听这话,熊科长就失去了自信,低头等着柳镜晓的决定。   柳镜晓靠在床上翻动着熊科长送来的情报,许久才说道:“熊科长……这种事情可不得马虎眼,为了应付田直明的这次袭击,我得从前线调回多少个连队?”   江苏。南京。   田直明当真是火大,他大声骂道:“什么?运不上去?老子不养你们这帮饭桶!”   给部队筹措物资,结果发现没钱,好不容易弄了点钱,结果又发现有钱买不到物资,最后好不容易用高价买了些物资,发现车皮、机车全控制在柳镜晓手里,硬是运不上去,田直明能不跳脚?   说着,他拿起手枪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几个狗头军师连声相劝:“督军何必动气……督军吉人天相,不必在意这些小小关节……”   田直明却是知道部队可以在前线就地寄食,筹措一部分军需,但大部分军需物资还是必须后送,否则部队很难有战斗力,可没想到柳镜晓这个黑心肝的家伙滥纸币疯狂搜刮物资,让自己筹措不到物资。   想到这一点,田直明的火气就更大,现在柳镜晓的鲁南币在不知不觉间占领了苏北市场,等部队到了苏北之后就地大量征购物资,大家都抢着购买少得可怜的物资,结果导致物价飞涨,民众拒用江苏省银行发行的银行币,后军方虽然使用强制手段购买,但也只能打折使用,这个柳镜晓的心实在是太黑了。   一想到这柳镜晓一旦势大,自己北面有这么一个强邻,岂不是天天都睡不好觉,他当即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一月五日晚上一定要发起总攻击!”   邹县前线。集爱村。   龙文美师的老兵们眼睛直盯着那边的烟火,侧着身子,躲在墙后,手紧握着步杆,随时准备击发,对付对面而来外来的攻击。   虽然士气还算不错,大伙儿却连一顿饭都没吃,厨房被蒙定国的一发炮弹给轰烂,结果大家只能饿一整天。   对面的十七师似乎专门来馋省军,大声叫道:“省军的弟兄过来吧!饿了吧,我们可是整天都吃白面啊!保证顿顿有肉啊!”   战事一开,柳镜晓专门弄了几万袋白面屯积到前线作为官兵的犒赏,而且这次战役的伙食供应搞得,借助于手里控制的大量机车和大批骡马车队,确实不缺肉菜油盐。   龙文美师的老兵都把视线指向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他们正中的一个身影暗地直流口水,想了半天,这个身影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我是连长戴米!你要保证天天吃白面,顿顿有肉啊!”   邹县医院。   柳镜晓整整几个小时没说一句,只是把熊科长送来的这份报告翻来翻去,最后他放了下来,把视线望在窗外,视线中几点雪米落了下来,柳镜晓才说道:“下雪了……”   熊科长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在原地战战兢兢,却硬装出一副胆气十足的样子,陈秀婷在一边说道:“看样子还不小了……柳师长,明天恐怕你要多添几件衣服,省得受冻不好……”   柳镜晓这时候转头对熊科长说道:“这次干得不错……确实不错……”   熊科长这才如负重担,才注意自己的衣衫都湿了,刚想说话,没想到陈秀婷顺手拿起柳镜晓放在身边的情况描了两眼,插嘴说道:“这情报好象不对啊!”   柳镜晓刚想说话,就看陈秀婷指着田直明部行军路线上的一个地点,初看不注意,再仔细一看,不由想起一事,叫道:“天助我也!” 第三十七章 风雪漏汁湖   朝阳照在大地上,带来一丝暖意,只是萧瑟的冷风无情地刮在脸上,化开的雪使大路变成了泥浆路,在大路上形成两条人流,一条是向前开进的柳军,队伍中夹杂着大批骡马和火炮,士气也很高涨。   另一条人龙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进,刚刚退出山东内战的戴米连工走在人群之中,把大衣往身上裹了又裹,吃力地走在泥浆里,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趁早投降,否则这一下起雪来非冻起不可。   看押俘虏的任务是由战斗力较差的保安部队来负责,可省军没有多少脱逃的想法,谁要想动弹一下,那寒光闪闪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可不是吃素的。   十七师也不食言,凡是主动投降的部队,既有白面又有肉,戴米觉得唯一不好的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对,叫黄羊,等大家一吃完就开诉苦大会了:“省军弟兄,我是杨家沟村,我叫筱栋啊……弟兄们肯定听说我的一个黄号,对,人家都叫我老黄羊……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王自齐的种种罪行……”   接下去就是黄羊的拿手好戏:“我们土匪真是苦啊……在王自齐的迫害,被逼走上了这条绝路……虽然当上了土匪,还是没得吃没得穿……”   最后是他的陈腔烂调:“幸亏来了救星柳师长,我们土匪也有了活路……现在柳师长决心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山东人民……”   黄羊唱工俱佳,而且最擅长将故事讲成艳史野史,很是感染了一批人,跟着他大喊:“打倒王自齐!打进济南府……”   戴米是个聪明人,不信黄羊讲的这套,只是聪明人是不受欢迎,他对几个士兵讲了自己的想法,昨晚预定的连长夜宵就不见,而几个发表不同意见士兵的早饭似乎也比其它降低了半个档次,所以戴米也只能闭口不说,正想着,那边黄羊见到戴米戴连长,不知是不是清楚了戴米的说法,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戴连长好啊!等会大休息,我给大伙儿讲一讲王自齐的罪恶实质……”   看着押送下去的大队俘虏,枪声也是越来越稀疏了,几个旅长都显得特别高兴,临时开个见面会,萧如浪一见韩信海的面就说道:“这次我们可是啃到肥肉,可不象你们光吃骨头……”   韩信海旅这一役伤亡不小,俘获战果却不大,韩信海也只能苦笑道:“下次我们多吃点肥肉就是!”   陈策在一旁插嘴道:“还怕什么,还有的是肥肉!看样子,龙文美要跑了,就看我们的了!”   比起萧如浪战果大伤亡却在可容忍的地步之内,陈策旅这次是既啃了骨头又吃到肥肉,他说道:“听陈副官长说,师长准备立即各个连队立即补入补充兵,全军不休息,彻底把龙文美干掉!”   他是柳镜晓的嫡系,说的话自然有几分权威性,这时候那边李何一说话了:“陈策啊……你这是哪门子的旧消息啊……放跑了龙文美,我们一起上吊自杀吧!”   这一次出击,四个旅长都是平级,谁也不服气谁,柳镜晓也设不了一个前敌总指挥,前线没有统一指挥,遇到问题,还好十七师素来无论胜败都对友军鼎力相助的传统,加上大伙儿都是深知这一战事关生死存亡,只许胜不许败。   萧如浪颇有才干,他听李何一说完废话,开口说道:“请示一下参谋长,咱们把部队拉出去打龙文美,剩下攻不下的据点交给萧马熊的保安部队困住就行了……”   大家对于萧如浪的这个意见都表示赞同,这次出击动用了一百五十个连队,现在才使用了七十个连队,其余八十个连队原本对付省军的援军,只是现在援军连个影子都没见到,都一枪都没放过,自然是不能浪费了,郭俊卿审核之后表示同意:“由萧马熊部派遣三十个连队继续围困,各团至少留一个连队以应万全……各部作好接移之工作,绝不可放跑一个敌军……”   快!快!快!   谁说在战役撤退最难组织的,龙文共果真是撤退的好手!一听到撤退的消息,龙共文和洪斌一起撒腿就跑,连物资没来得及破坏,只是事事不顺心,一出门就听见有胆大的毛贼打枪!   谁这么大明,把他们干掉,大军在混乱中停止了前进,派两个连队轻轻松松将敌军驱逐,只是右侧又出现了毛贼打枪……   再派!毛贼又跑了,只是枪声越来越密集,龙共文也沉醉于本大将军所向无敌的美梦时,洪斌看到风头不对了,也不请示一声,就是那里叫道:“龙代师长,兄弟先走一步,在曲阜等着……”   话还没说完,他的胸甲骑兵已经跑得比免子还快,眼见跑得没影了,突然一排排枪打了过来,接着炮弹铺天盖地盖地落了过来,把胸甲骑兵炸得人翻马仰,军马发疯地叫个不停,甚至还把骑士摔下马来,这时洪斌勇气十足,没看清敌人就大喝一声:“兄弟们,杀出去啊……杀到曲阜要女人有女人,要……”   话还没有说完,听着对方轰隆轰隆的马蹄声,再加上寒光闪闪的马刀,望着正面出现的大量骑兵,洪斌的胆气就少了一半,丁宁冲在最前面,高喝:“骑兵团……全团突击……”   几百骑兵的对撞冲刺,那真的是壮观极了,这时候丁宁的骑炮连又发射一波炮弹落在洪斌的后方,虽然没有什么伤亡,但对士气造成了很大影响,洪斌不由勒住马绳。   丁宁第一个冲入敌军,战刀一挥,双方的兵器撞击在一起,火星迸射,那边洪斌站在原地大叫:“上啊!弟兄们上啊……”   副团长方初明也是大吼一声冲了上来,伴随着兵器的碰撞,他身上全是鲜血,对面的骑兵掺呼一声,落下马去,方初明这时候大声吼叫道:“跟着团长上啊……”   双方杀在一块,片刻之间就各自倒下了十几具尸体,洪斌一见到前方鲜血飞射,胆气一时间就寒了,当即调转马头高呼撤退,然后一路狂奔到龙共文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兄弟想来想去,还是和龙代师长你同甘共苦为好!”   龙共文大骂道:“你这个混账啊……”   洪斌这才仔细一下,原来自己刚才的那次冲锋实在猛不可当,直接拥入了龙共文部的队形之内,把整个队形给冲乱了,丁宁是见到便宜了,率着骑兵掩队追杀过来,整个部队都失去控制了,一时连长找不到排长,营长找不到连长。   正想说话,巨大的人流已经把他们冲散了,龙共文还大声叫道:“到曲阜再和你算账……”   这时候杀声遍野,到处人马翻滚,四散逃窜,军官得乱叫乱骂,士兵们哭爹叫娘,满地乱跑,这时候柳镜晓的主力也杀到,第一次冲到的是韩信海旅,只见大队敌军正以最密集的队形不过的队形朝这边冲来,根本不用瞄准,四飞的弹丸落在省军的当中,成片成片的省军倒了下来,后继队形惊惶失措,看看前方勇猛无比的骑兵,又向右方退去,没想到又撞到萧如浪的部队,最后是四处挨打,纷纷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只有洪斌带着小半个团的骑兵突了出去,龙共文的运气也不错,硬是让带几百人从十七师的缝隙之中突了出去。   听着那边的枪声越来越远,后来干脆停了,龙文美师继续困守的少数残部也大多失去了信心,交枪投降,剩下几个宁死不降的部队!用老办法了,蒙定国的大炮狂轰一阵,然后保安部队仗着人多势多一哄而上解决战斗,真不行还有十七师的主力连队在后押阵。   江苏南京。   “王自齐吃了个不小的败仗……”一听到这个消息,田直明那是乐开怀了,他估量着柳镜晓肯定是所有的部队都带到前线,后方根本没有兵力留守,现在出兵既可抢到鲁南的地盘,又可以卖给王自齐一个大人情,而且听说柳镜晓现在有枪无人,自己那三个师的装备说不定还会弄回。   共和八十九年一月五日晚。苏北。   天空又落起了雨,临时坐车赶到前线的田直明兴致很好,望着台下黑压压的骑兵,大声叫道:“我是田直明……也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我平时养活你们,你们现在要打个漂亮仗给我看看……”   下面是程式化的回应:“愿为督军效劳……”   田直明叫道:“这次突袭枣庄,是大伙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只要你们首先拿下枣庄,我们再在后面接应,不管连长、营长,一律连升三级……”   下面一时间是人叫马欢,乱成一团,个个大叫起来,田直明这不由皱起眉头,不过他继续大声讲道:“大家此去必能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等训完话,这支马队当即口嚼枚,蹄裹布,一路北上,这支骑兵可以说是田督手里骑兵的精锐所在,计有两个骑兵团六个参兵大连一千一百多人马。   柳镜晓的防区也似乎是根本没有设防,照着地图走,虽然半路上险些迷了路,才还是一路顺风,后来骑兵开始撒开丫子跑了,唯一的意外就是泥泞的路面,出发前阴云密布,气温由冷转暖,天气十分湿润,后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最后又飘起了雪花,这路全是泥浆,马一走动就是带动许多飞溅的泥浆。   走着走着,路面越来越泥泞,不过骑兵们倒在不在意,这点泥泞路面算不得了什么,这时候带队的一个苏军骑兵旅长陈自锐问道:“现在到哪了?”   下面的人答道:“应当是到了苍山,过了峄县就可以直抵枣庄了……”   正说着,前锋已经朝天开了一枪,接着响起密集的排枪声,飞射的弹丸四飞,旅长大人大叫道:“有敌军,准备战斗……”   他有一千多人马,自然不怕少量敌军。   这时候雨雪越下越大,人都很难睁开眼,路上溅着泥浆,沟里流满雨水,陈自锐军刀一挥,顿时喊杀们冲天,骑兵们就准备冒着蜂拥而上。   柳镜晓躺在病床,彻夜不眠,就正等着前线的消息,虽然陈医生埋怨了数遍,可柳镜晓还是硬要等消息,还好郭俊卿带着笑脸进来,柳镜晓的心神全定了下来:“真进了漏汁湖……”   陈自锐是真急了,没冲出几步,战马已经整个陷进了淤泥之中,有的军马还好,可越往前跑,泥水越稀,也给陷住了,对方倒好,以密集的排枪伺候着这边行动缓慢的苏军骑兵团,他大声吼叫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下面有人答道:“这应当是漏汁湖了!”   陈自锐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地方:“就是糖稀湖?”   下面的人答道:“对!”陈自锐后悔得不得了,自己早听说过这漏汁湖位苍山县新兴,这是一片大沼泽地,南北有八九里宽,里面纵横交叉着许多水沟,平时地面就很松软,看现在的情形,整个地面经过雨水、雪水浸泡之后变成了泥浆池,他大骂道:“哪个家伙定的行军路线图,老子回去跟他算账!”   只是这行军路线图是王督亲自定的,这话也只能嘴上说说而已,而雨雪越来越大,骑兵却展不开冲锋,只能被动挨打,而且对手准备好了火炮,不断在骑兵中飞啸着,有些骑兵急地下马,可是一脚踩下去,就带动了无数粘泥,连脚都拔不动了。   这时候对方的喊杀声越来越密集,伤亡也越来越大,陈自锐痛苦地说道:“这支骑兵是田督的本钱,不能扔在这里了……派人过去联系一下!” 第三十八章 曲阜攻坚   “什么?八十个步兵连队?这不可能!”田直明那真是要抓狂了,柳镜晓的主力都在前线,怎么可能会冒出这么多兵力来,而且是不声不响地冒出来。   “田帅,这情况确属实情啊……”由于对柳镜晓的兵力估计太低,直军现在摆在第一线的部队,总计也只有一百个步兵连队,以不占优势的兵力进行进攻,结局自然是会撞得头破血流。   田直明也是深知这个道理,他定下心来,暂且止住由于震惊和怒气而发狂的心思,回头问道:“自税他们有个信儿没有?如果他们能打到枣庄,我看这局面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旅长他们连个消息都没有,据探子说在枣庄附近根本没见陈旅长他们的影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田直明还是想不通:“就算是陈自锐一千多人马打了一天一夜就全被吃掉,可柳镜晓这八十个步兵连队是怎么冒出来的?”   根据田直明的情报,十七师至少在前线投入了九十个步兵连队,留守兵力顶多只有二十个步兵连队,怎么会有八十个连队?可田直明到前线去看了一遍敌情,柳镜晓的兵力绝不可能低于四十个。   柳镜晓留守鲁南的部队确实只有四十个步兵连队,但是由于俘获直系的大量军火,柳镜晓遂下令蒙定国负责组建二十个队属炮兵连,柳镜晓当初有过“宁叫人等装备,不可叫装备等人”的训示,所以蒙定国炮兵团一直是超编的,迅即抽调骨干并补入大量新兵组建二十个炮兵连队,只是训练一时间难以完成,所以干脆留在鲁南继续训练。   现在这二十个炮兵连临时转职为步兵连,并携带部分装备乘火车南下随时准备和直军开战,另外二十个步兵连队就是柳镜晓从各县第一时间动员起来,除了干部之外全是才受过一周训练的新兵,干部也很新,因为前次借了冯大总统的一大批军火,武器不缺,只需发给军装即可,唯一让柳镜晓有点满意的就是连长基本是定边军出来。   只是八十个良莠不齐的步兵连队吓退田督,田督善谋划,素缺决断的勇气,最后派人来柳镜晓谈判:“前次时间边境上有些小误会,还请见谅……”   此外田直明又请了完颜玉琢的义兄王斌城来打电报调解,王斌城连打三封电报让双方立即休战,私底又打了封电报给柳镜晓:“代我问候玉琢妹子……田直明太不仗义,妹夫此次义举深得我心,交人留马!”   小误会?原来双方边境上足足两百个连队的部队是在那里来游山玩水的,很好很好!柳镜晓也真给面子,派人回话道:“前段时间贵部骑兵误入我境,现予以交还……”   当即把陈自锐以下九百多人交还直军,只是军马、武器、装具全都扣下来,正好丁宁这次打得不错,柳镜晓特许骑兵团扩为十二个骑兵连,正缺这些东东,当然了,这期间熊科长也私底下做了些工作。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姓什么?”   “姓熊?我也姓熊了,我们是同乡了!来来来!”   “叫什么?”   “哟?咱们的名字很相近!好好好!”   “哪里人?”   “真的?我们是同乡了,我也是保定人!既然是同乡,我叫他们特别优待一下!”   “婚否?”   “未婚?兄弟啊,都是苦命人啊!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   ……   “熊大哥,够义气……干杯!”   “兄弟,现在大哥也有点为难的事情,只是不好启齿啊!”   被称为兄弟的人对着熊科长大着舌头说道:“有什么事只管说!”   ……   “就这点小事?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有这么多钱?那真是谢谢熊大哥了!”   几天下来,军马统计科在俘虏中发展坐探数十人,分别部署非常容易完成报酬却很丰厚的情报收集工作十数个,熊科长一方面是要验证情报来源的可靠性,另一方面也是引诱情报人员在不知不觉地落入他的陷阱之中,最终处于无法自拔的地步。   曲阜。龙共文苦着脸对洪斌说道:“你那边还有多少骑兵?”   洪斌正正经经地说道:“一个团,四个骑兵大连!”   龙共文可不信这一套,他骂道:“你这家伙,这一套不要骗到我的身上了!吃空额喝兵血,你可不如我!眼下是什么时候,不要把部队的前途来开玩笑……”   洪斌这才老老实实地说了真话:“四个连队都损失了大半人马,现在全团加起来也就是四百多人马……”   龙共文原本是准备回曲阜后找洪斌算账,只是退到曲阜之后才发现情况实在不妙。   曲阜设有龙文美第二师的后方兵站和一些后方部队,龙共文带回来了六七百人,再加上曲阜的保安部队,加起来总共也不过三千多人,幸亏十七师的包围圈并不严实,逃回一千多散兵,龙共文赶紧收容起来,这时候洪斌的骑兵就成了龙共文的救命稻草。   不过凭这点兵力是很难坚守曲阜,龙共文和洪斌一致要求放弃曲阜退回兖州再说,兖州的沈鹰和龙文美对此也表示完全同意,只可惜王督突然英明起来了,他下令道:“曲阜不可守,曲阜不可失……”   这命令实在是太英明,龙文美和沈鹰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硬是没看懂这其中的意思,再次请示王督,王督仍是这十字真言作答,反复请示,最后王督终于解开这窍门:“请圣人府出面……”   自从孔老二创立儒学骗吃骗喝以来,山东姓孔、颜、孟的人是走了洪运,历朝历代设立有三府,即圣人府、亚圣府、复圣府,平时不但不用交皇粮,而且逢节过节皇帝老儿还时不时厚赏一番,自然据有良地无数,平时一边叫着“圣人说……”一边收买廉价良田和黄花大闺女。   曲阜圣人府在山东很有潜势力,在曲阜、泗水、邹县据有良田一万两千亩之巨,因此龙共文和洪斌请出一堆老头子到十七师这边:“圣人说,和为贵……请双方罢战言和……再说,这战事一开,难免会影响到衍圣公府,那到处都是先贤圣迹……”   只是十七师中有文化修养的人实在太少了,萧如浪送走这帮斯斯文文的老头就说道:“狗屁个圣人……老子打开只知道曲阜!打不开曲阜,老子几万人都得喝西北风……”   陈策说道:“圣人府有啥子了不起的?亚圣府不是被师长治得服服贴贴!”   亚圣府就在柳镜晓治下的邹县,有良田万亩,势力很大,还有自己的一支武装,柳镜晓虽然对地方人士,却哪容得自己的地盘有如此强大的地头蛇,当即百般挑毛病。   你要挑毛病,这些世家大旅哪还不是到处都有毛病,才一天柳镜晓就挑出了毛病,亚圣子弟实在不肖了……   原来此地尚存在古代遗留下来的“初夜权”恶习,佃户租种土地时,事先讲明佃户的女儿长大成人要由地方破身,否则不准出嫁,这亚圣府子弟确实是深知先人说一套做一套的精髓,正所谓“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对这种上古遗风是乐此不疲。   柳镜晓就忽然发了惊天之怒,派兵一口气把亚府府的枪都收了,从亚圣府抓了六七十号人,还放出风声说要荡平亚圣府,一时间举国震动,后来大伙儿才知道这位柳师长是出了名的好色人物,你亚圣府这不是和柳镜晓明着抢女人吗?   柳镜晓怒气冲天,似乎任谁也挡不住,亚圣府开始也硬顶着,那些被破了身子的女人跑到亚圣府说理来了。   想赶?这帮村妇厉害着,骂起人任什么英雄人物都得远遁而逃,而且明眼人都看出这后面有柳师长在后策动,吃在亚圣府睡在亚圣府,她们每天醒来就是破口大骂,亚圣府每次有人刚想动手,警察已经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主持公道。   在这种情况,圣人也好,亚圣也好,大家都得低头,亚圣府主动卖了两千多亩土地资助柳镜晓的事业,还承诺每年的皇粮不少半分,另一方面为了遵循亚圣当年的遗训,亚圣府的佃租降低三成,柳镜晓不由赞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亚圣后人!这就是高风亮节啊!”   至于初夜权,亚圣府坚持否认有过这种事情,也决不敢再干了,谁敢同柳师长抢女人啊!只是上门索赔的女人越来越多,亚圣府不得不又卖了两百多亩地作为补偿金,当然他们仍是否认这个问题的存在。   这次省军南下,亚圣府有人刚想要勾结王自齐,柳镜晓派来保卫亚圣府的部队已经开到了,亚圣府当即又发扬了与常人不同的高风亮节,主动低价卖了五百亩地给佃农,然后筹措一笔军费送了过来。   既然有这种先例,蒙定国也大叫道:“炮轰圣人府?这种主意不错啊!”   曲阜城下。胡博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眼陈宁河,问道:“我们连成不?”   陈宁河带着自信说道:“团长!你放心,我们二连可是你一手带的部队,真正的定边军老连队啊!”   胡博的话总有些底气不足:“可是前次你们伤亡那么大……”   陈宁河的二连在先前的战斗基本打光了,全连还有战斗力的人员连陈宁河在内就剩下了十八个人,不过柳镜晓新设置有补充团的建制,陈宁河的连队在短暂调整,重新补充六十多人,全连现在尚有八十多人,陈宁河这时候说道:“我们二连的作风还在……只要有我们这些老骨干在,我们二连的传统就不会么么……”   胡博这才放下来心,说道:“这次进攻,还是你二连主攻……”   陈宁河当即带着连队潜伏到曲阜城下,准备在蒙定国的炮击之后冲上城去,但抵达冲击阵地的时候,他望着城头直发呆。   曲阜城头。龙共文竖着大姆指叫道:“高!实在是高!”   洪斌也是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个骑兵上城墙,可真是古今中外绝无顶有的开创性战例了……”   龙共文听得直点头道:“有圣人府,别看他们有那么多大炮,量他们也不敢开一炮……等他们踩着云梯上来,你们来个冲刺……这实在是高啊……”   正在相互吹捧的时候,突然倒起山崩地裂的炮声,无数的炮弹落了下来,在城墙上造成巨大的伤亡。   蒙定国在城下大叫道:“弟兄们!好好干啊……用大炮把曲阜给我推平了!”   蒙定国是下了所有的本钱,他的炮兵团计有四十八尊大炮,在这里用上了四十四尊。   城上的马队可掺透了,在四处纷飞的弹片之中无处逃生,战马的悲鸣声不时响起,有一匹马连人带马发疯地向下一跃,直接摔在地上摔个血肉糊糊。   轰轰的炮声似乎没有停息的时刻,无数的炮弹带着优美的弧线砸在守军的身上,龙共文原地乱跑,一边大叫道:“洪斌……快想办法啊……”   第二师的重装备和辎重都在突围之中丢个干干净净,这时候洪斌也是大叫:“骑兵怎么能上城墙的……快叫他们下来……”   只是来不及,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在炮火的压制下,洪斌的胸甲骑兵团算是基本完蛋了,不过没等炮火完全平息,陈宁河就大叫一声:“跟我上啊……”   从云梯第一个跳上来的陈宁河,正好遇上晕头转向的守军混乱不堪,火药味儿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大叫道:“杀啊!”   伴随刺刀的闪动,第二连冲入了省军之中,把省军打得落花流水,而另一方面,洪斌纠合残余的胸甲骑兵大呼道:“快走!快走!咱们先突围出去!”   有骑兵问道:“龙代师长他们怎么办?”   洪斌大叫道:“我们会在兖州等他们的……”   正说着,龙共文带着一队残兵骑着不知哪抢来的民马已经越过他们了。 第三十九章 有美来访   海州。   李定远一听说柳镜晓击败了直军骑兵,那是赞不绝口,连声赞道:“柳镜晓这次干的漂亮!”   他身边张含韵似乎是随口说了句:“那还不想个法子谢谢人家!”   李定远连道:“这好!这好!我派人送去五万银洋,再送食盐三百担……”   海州盐商云集,那是天下间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李定远只要一开口,自然会有人愿意报效,张含韵又不经意地说道:“何不多加一些?”   李定远大笑起来,问道:“这是什么缘故啊!”   张含韵说道:“既然柳镜晓劫了田直明的军火,那双方只能是势不两立了……只要有柳镜晓一天不倒台,田直明就得在省境上摆上大军防备着他,这样一来我们海州得利最大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胶东平度。   沈破一边给林白河行礼一声说道:“林老伯,柳镜晓还真了不起啊!现在省军已是败得溃不成军,我们动手的时机也快到了吧!”   林一尘稳重得多,不过他也说道:“这次王自齐是栽了大跟头了,部队损失很大啊!我估计着就是能对付了柳镜晓,恐怕也大费波折!”   林白河没回答这两个后辈的话,倒是问道:“柳镜晓的那些武器到手了吗?”   林一尘答道:“都运到了,请父亲大人放心……查验过了,总计是二百枝步枪,虽然陈旧了些,但是都还堪用,由柳镜晓派的人护送过来的,不过柳镜晓想用这几条破枪就把我们拉上他的战车,显得太容易了……”   林白河转头对那边的一个老人问道:“白衣,王自齐那边有什么反应不成?”   林白衣答道:“回家主的话,王自齐已经原则上同意以后胶东的地方官员任命要得到我们的任命,还同意我们四家的自卫队各扩充一倍,枪枝由省里负责补充……”   扩充一倍,这看起来很美……只是四大家的自卫加起来也就是二百人,扩充一倍不过四百来人。王自齐怎么容许他的势力范围出现太强的第二武力,在柳镜晓和张克这两位身上已经是吃了太多苦头,如果再在胶东出一个林镜晓,那王自齐的督军位置也不用继续干下去了。   林白河很有谋略,他说道:“他给编制就成了……白河,你把枪枝领回来,然后咱们的自卫队都集结起来练一练,一尘,咱们林家的自卫队由你负责好了!”   接着说道:“让大家都把可靠的子弟补充进自卫队,要把自卫队总数扩充成八百人,把咱们买来的新式步枪装备上,柳镜晓送的那二百枝步枪发给各处负责自卫了……不过这事千万不能漏了风声。”   打扮成小兵的熊曦贼头贼脑,到处购买报纸,只是胶东只有一份胶东日报,让熊科长大为所望,他从报纸上分析出四大家最近快要动手,但详细情况,正在街道上乱转的时候,只听到有人叫道:“巧芷!这家店又到了新式西装,给一尘买一套!他肯定喜欢的!”   一尘?不是林家的那个大少爷,自卫队的队长,一想到这个熊科长就兴奋起来,迈开了脚步。   邹县医院。   “慢慢吃,不要烫着了……”   陈医生一边柔声说着话,一边用调羹喂食着柳镜晓,时不时在调羹吹了口气,香风拂动,柳镜晓可是实在受不了这么温柔的场景,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道:“陈医生,你请休息一下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现在陈医生对柳镜晓照顾得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时时刻刻形影不离,柳镜晓又是感动又是感激,病人得到这种医生的照顾,实在太有福气了。   现在柳镜晓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能自己起床走上百来步路,每天也能批几个公文了,只是陈秀婷反而照顾得更加细心,甚至把铺盖都搬到柳镜晓的病房,同吃同睡。   柳镜晓偶尔也能看到陈医生春光乍泄的一幕,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是美好回忆的一部分,对陈秀婷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前线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这新年以后,又是下雨又是下雪,对部队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阻碍,战斗中的伤亡也很大,虽然柳镜晓有直下济宁、兖州的想法,可是团旅长都表示反对,表示部队连续作战,实在太疲劳了,要求原地休整几日。   柳镜晓却觉得趁热打铁是上上之策,不过前线指挥官比自己更清楚情况,也只能由他们来处置,这时候陈秀婷问了句:“今天沈夫人怎么还没来看你啊?”   柳镜晓摇了摇头,说道:“估计很忙吧!”   陈秀婷倒是做了柳镜晓的爱情顾问:“小心给拐跑了,要多关心关心她了……对了,你和郭参谋长的婚事筹备怎么样了?”   柳镜晓觉得好笑,心想:“俊卿唯独在这件事口很严实,没想到陈医生倒比我还急……”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传了过来,柳镜晓听得出是副官长,知道前线必定有紧要军情,不禁叹了口气,转口说道:“恐怕一时半会还很困难啊……”   兖州。龙文共换了件不知道哪来的大礼服,胸前挂了一排的勋章,带着他手下的“克难英雄”,似乎是打了个空前绝后的大胜战,雄纠纠气昂昂地带队进入兖州城。   龙文美早就准备好一切,旁边的各个民众团体齐声高呼:“庆贺龙代师长百战归来……我军成功突围而出,予柳贼所部以重创……我军成功转进,匪军追之不及……”   那真是空前绝后的大胜战,别看这些英雄衣衫破烂,可是从柳镜晓数十万大军重围杀出来的英雄啊!有这样的部队,柳镜晓有一个胆子决不敢进攻兖州!   这是新闻稿,龙文美心底有数,他和沈鹰一个小时发三个电报向济南王自齐求救:“兖州危在旦夕,请督军早发援兵……”   曲阜五千守军只守一天不到就告失守,兖州城池虽然比曲阜坚固,部队也有一万五千人,可是柳镜晓如果攻过来,大伙儿都没把握。   特别是龙文美,他虽然自称“我尚有一个完整的师”,手里只有除了兖州留守的六七百人,后来又收容了龙共文等率部突出来的六七百人,虽然说有这么多空额可吃是一个快乐的事情,只是实在缺得太多,龙文美也不由白了脸。   于是龙师长就灵机一动,全师的工作效率之高到达空前绝后的地步,按他的说法就是“各村有游手好闲的年青人,整天无所事事,我便把他们吸收到我的部队里……”,几个残破的连队端着刺刀采用分进合击的战术逐个扫荡城区,龙文美素有宽阔的胸怀:“只要是男人都要……操!八十多岁的老头拉来干什么,至少也要拉个七十岁的!什么,十岁,十岁倒不要紧,拉来再说……叫你拉兵不是叫你拉些婆娘,什么?有个小姑娘长的不错,好!很好!脑子不错!好,你是班长?好!你就是连长!”   唯一的意外就是把沈鹰团的一个副营长也给吸收进了部队,这个副营长居然不受龙师长那改造闲人的伟大思想感染,硬是跑了三次,结果龙共文就带着一队老兵温柔地教育这个副营长一回,让他明白生命诚可贵的道理。全身没一块好肉的这个副营长连连说道:“我再也不跑了……”还好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沈鹰正好来龙文美师里有事公干,这个副营长连忙跑出去跪在地上连呼:“团长……救命啊……”   还没说完话,龙共文的手下已经拿着人臂那么粗的棍棒对这个副营长进行再次教育了,龙共文还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沈团长……这是刁民……这是刁民……”   由于副营长作了免费美容手术,沈鹰好久才认出来,大叫:“住手!”这个副营长这才被迫脱离龙文美的改造,不过就这五六天的收获可以非常可观,一气在病床上呆了半个月,龙文美也只能把抓进这幸运儿的连长撤职了事。   在龙文美师里天天都上演大变活人的游戏,头一天龙文美看着吸收过来的几百个人头,连连点头道:“这好!你们营都有五百人……对了,多放点粮食,现在训练强度比较大……”   当然了,大伙儿怎么能不感恩戴德,现在一天两顿稀饭,而且因为决心,所以大伙儿发现米粒的机率比彩票中奖还要高,所以第二天伙食兵大呼“起床!吃饭了!”后却惊喜地发现今天却需要洗四十个碗,不过第三天龙师长又吸收进来三百个游手好闲的男人,从十岁到七十岁都有,令大家深深感叹龙师长的魅力,据说十年后兖州城还有人教育孩子:“龙文美来了!”   邹县医院。柳镜晓不明白陈方仁为什么要把陈医生请出去,还神秘莫测地贴着自己的身体说道:“师长!您真有这个福气啊……”   柳镜晓不知道陈方仁到底是什么说道,陈方仁带着男人都能理解的笑容道:“虽然说您不负责任,人家找上门来了……”   柳镜晓是越听越不明白了,这时候陈方仁又说了:“镜晓你放心了……我打探过了,沈夫人和郭参谋长还在司令部办公,如冰也在那里帮忙……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长,您就……”   正说着,一脸坏笑的陈方仁已经向后退了下去,而伴随美妙的足音,一个女子走进了病床,柳镜晓被搞得神秘莫测,陈方仁已经带上房门。   走进病间是个很美的女人,虽然被衣物包裹地严严实实,但柳镜晓躺在病床欣赏她的侧面,总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美的女人,每当她移动碎步的时候,就让人有一种不知不觉的冲动,不过柳镜晓可以肯定,这个美貌的女子,他绝对没见过面,否则肯定会有印象,他暗自想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不过他接下去就说不出话。 第四十章 自荐枕席   这女子把俏脸转向柳镜晓这边,然后施了一个大礼,嘴里说道:“夫君?”   夫君?柳镜晓虽然花心,可没在外面欠过什么风流债啊!   柳镜晓想来想去,还是没想起在哪里和这个女人见过啊!   这个女人真是我的小老婆就好了,长得真美啊,人看起是非常恬静的那型,一发短发秀发飘逸,额下留了刘海,一张小脸怎么都能惹起男性的同情,身材不高不矮,正所谓“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再看露在外面的冰肌雪肤,表面的文静暗藏着无尽的美艳,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勾引人的无穷欲望,比徐如冰和沈纤巧相比完全是不相上下,可柳镜晓总觉得这个女子暗藏着几分坚毅,恐怕一立下决心就会去实施,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沈家二小姐?柳镜晓突然想起了这个念头,天底下也就是这个女人会叫自己夫君了,可是不象啊……看年纪,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脱离了少女的稚气,至少也有二十七八岁了,和沈二小姐完全对不上啊,最后柳镜晓不得不呆头呆脑地问了句:“姑娘?请问芳名啊……”   这女人带着自信和几分温情笑道:“夫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把我给忘记了……”   这是三流言情小说里的剧情,柳镜晓可是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难道是某次言语之失?从三岁检讨到现,柳镜晓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谁啊?柳镜晓想来想去,还是一句呆话:“那你怎么进来的?”   这女子坐下床边,似乎是随意地摸过了柳镜晓的肩头,然后说道:“夫君啊……”   接着猛地带着得意的微笑道:“你好笨啊……我一说是你的妻子,有谁还敢拦我啊!”   柳镜晓这几年好色之名在外,这女子自称是“柳夫人”,大伙儿都以为这女子真是柳镜晓在外面包养的情人,自然赶紧引见师长,也好有一个“献美之功”。   柳镜晓听了这话,才是松了一口气,这女子肯定是第一次见面,绝对是第一次见面,他说道:“姑娘冒充我夫人,恐怕有损清誉吧?”   这女子一听这话格格笑个不停,银铃般的笑声带着,最后她掩着嘴说道:“小女子千里寻夫,没想到夫君竟然不认为妻了!夫君,你可是把聘礼和聘书都送到我家里,这如今让我这个做妻子的如何自处?”   这女子当真是冷艳四射,更口口声声一个“为妻”,让柳镜晓看着不由欲火暗烧,就想来个提枪上阵,反正是男情女愿,可惜他这个身骨子实在经不起这个折腾,柳镜晓生怕一场欢娱下来就把小命丢了,所以只能强忍着,只是这女子看似没什么举动,却被柳镜晓盖好被子,亲昵到了极点,柳镜晓突然灵光一现,说道:“原来是琼音,有失远迎!”   柳镜晓终于想起了这女子是哪位,正是当年川中四大美女排名第三的木琼音,川中四大美女柳镜晓借川鄂机会一口气抢到了三个,只有这个木琼音腿脚灵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突然跑到了湖南。   不过就是抢到了又如何,柳镜晓后来才知道这位木琼音居然是木铁侠的孙女。   木铁侠,这位共和历史上号称最强的男人,在共和三十年间以流星般的速度崛起,重建了共和国的秩序,其一生都充满着神秘色彩。   世人对木铁侠无比推崇,在军中地位更是超凡入圣,就连柳镜晓本人也是半个木铁侠迷,木铁侠当年神秘失踪不知所踪,只有一个湖南姑娘为他留下一个遗腹子,此后人脉单薄,这一代只有木琼音一女,他只能苦着脸说道:“琼音姑娘,来这里有什么事?”   木琼音看着柳镜晓呆头呆脑的样子仍是掩嘴笑个不停,她随手拿出一份聘书,说道:“夫君啊!你的聘书还带着了……”   这是川军玩出来的花样,可是柳镜晓只能吃个哑巴亏,霸王硬上弓?既没这个体力又没这个胆量,他问道:“琼音姑娘,当初的一些丑事就莫提了,来我这有何贵干啊!”   木琼音收起面貌,显得十分正经,只是眼角不知道藏了多少委屈,她说道:“这次来见夫君,一则是想把婚事尽早办了,二则是请夫君讨伐张克,救一救我湖南民众……”   说着木琼音猛地将外套一脱,让柳镜晓恨不能多长几只眼睛,木琼音的身子真美啊……   这件衣服说起来从正面看并不暴露,只是露出那么一小段香肩,在空气骄傲的展示她的美丽,顺着细致的粉颈向下看,正好可看到一点挺耸的尖峰,下身则掩住了修长的玉腿,也露出那么一小丁点,可是要命的是,柳镜晓以前见过这套衣服,而这时候木琼音偏偏转过身来了,她的背后却是一丝不挂,望着那无比动人的曲线,流露无尽的光泽,柳镜晓的心都醉了,这时候木琼音偏偏又转过身来了。   柳镜晓长舒了一口气,硬是挺直了身子,他说道:“琼音姑娘!你也小看我柳镜晓,我一生佩服的人之一就是木铁侠木先生……你有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木琼音给柳镜晓低头行了一个大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求与夫君共守一生,让湖南民众能得一刻之安宁!我知道镜晓是普天之下唯一敢于痛骂张克的人……”   这会儿,柳镜晓却是又看到绸锻般的玉背,心神不由一阵动荡,他不由自主地也给木琼音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这等厚爱,柳镜晓实在不敢当!敢问木姑娘,现下湖南方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木琼音不由落下两行清泪,原来张克督湘以来,把湖南变成了人间地狱,奸淫杀掠日日不绝,妇女都不敢走路,男子看着妻子姐妹被奸淫也都不敢多说一句,湘风强悍,不到绝望之地境绝不会如此,张克这老混球居然把主意动到木琼音身上,结果木琼音去张克第一句便是:“琼音见过张世伯!”   张克不由一呆,便问原委,木琼音说道:“我听说家母说过,先袓在的时候曾提拔过令尊,并和令尊兄弟称呼,所以才以世伯相称……”   张克也不由自主地认了这个侄女,只是木铁侠何等英雄人物,而张克的父亲当年不过一个连长而已,两个人虽然同处一个部队,但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楚了,再加木家虽然人丁单薄,但在湖南却很有影响力,所以张克也不敢动手。   木琼音借此逃此魔掌,当初湘鄂大战柳镜晓和湘军苦战八天八夜,那真是打出来的威名,湘人对柳镜晓的感情也不恶,因此木琼音第一个就想到柳镜晓,一路北上到了鲁南,柳镜晓听说这前后原委,点点头道:“实在委屈木姑娘了……”   接着他说道:“可惜我现下分身无术,部队得首先对付王自齐才行,否则借一支精兵给湖南方面也是无碍!”   木琼音又是一个大礼,嘴里说道:“只要镜晓有这个心就成,共和未亡,湖南却已亡省,木琼音不是食言之女,今生今世愿与镜晓相伴一生……”   柳镜晓言不由衷地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手却偷偷拉住木琼音的纤手,猛地想起:“我这里军火尚有些库存,琼音若是有心,我调拔给湖南子弟即可……”   说着,柳镜晓又道:“琼音还是穿上了衣服吧……”   木琼音刚想穿上外套,柳镜晓又忘不了转睬而逝的美景,说:“琼音能转过身来让我看一会吗……就一会……真美啊……”   木琼音满脸羞红,正想转身来,这时候有人冲进房来,一见到木琼音的衣着,不由大声训道:“柳镜晓……这……你要知道这样是有害于你康复的……”   柳镜晓顿时是象老鼠见了猫,老实老实地挨训,陈秀婷渐渐开始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听话……病人要尊从生的意见!”   兖州。龙文美师司令部。   龙文美师最近可是“吸收”不知多少从七岁到七十岁的年青人,龙共文天天带队出去吸收,龙文美的兵营天天有逃兵,最后一清点,抓了一万跑了六千,最后龙文共向龙文美哭诉道:“老哥,这实在完不成任务啊……”   龙文美可是出身于保定军校的军事人物,后来又留学于西洋克莱登军事学院,所以他眼珠一转,就立即有了主意,骑着快马到附近几个大小乡镇转一转,找到了一些县长和有头有脸的几个人物,然后大伙儿一见就开始客套,龙文美最后不由叙起旧来了:“哟啊……什么?某某小学毕业,老同学老同学!保定毕业的?老同学老同学!西洋克莱登大学?老同学老同学!”   这些老同学流落于各方,有的是保安团队的主官,双方是越谈越亲热:“老同学,最后怎么样啊?老同学,有我支持你,放心好了!柳镜晓之所以占点上风,那是因为他手底下有个萧马熊的关系,我可是支持你成为我们的萧马熊啊!人枪不够?好办好办?”   龙文美满脸真诚地说道:“老同学,不如我帮你一把……你给你一千条枪,装备也给你配齐了……不过这部队恐怕一时间形不成战斗力,这样吧,我先调教调教几个月,然后还给你怎么样?”   于是龙文美从某某团长某某县长某某自卫队长那借走少至百余多至近千壮丁,带回师里替老同学老战友老同事老朋友训练,老同学整天指望着龙文美能早日把部队训练出来,那是朝也思暮也想,望穿秋水盼文美,当然了龙文美是最讲承诺的,唯一不足就是他的训练周期比较长,达到五六年以上,不过也是为老同学着想,要训练一支精兵了。   龙文美得意洋洋,没想到沈鹰见到他这个法子说道:“龙师长啊,你这个法子已经过时了……现如今我的征兵法子才是代表了世界潮流……”   龙文美大为不解,随沈鹰到了一个镇子上,听过大军过境,立即有商会代表出来欢迎,最后双方相谈甚欢,沈鹰是什么空头支票都敢开,说是白送几百枝枪给镇上组建武装自卫队。几个大家族于是大摆宴席接待沈鹰,一口气摆了上百桌,等酒饱饭足之后,沈鹰突然一声令下,大门一闭,步兵端着刺刀开始吸收青壮了,到席一律随沈团长一起同甘共苦命去,连厨师、伙计也照抓不误,只剩下一些老头在那里哭诉:“抓错了抓错了!”   一片狼籍之后,沈鹰挺着肚子押着大批壮丁往回起,龙文美这才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这种征兵法子确实好!确实是代表了世界先进潮流!”   不过龙文美果然是克莱登大学毕业的杰出爱国将领(参见龙文美故乡的文史资料),他也脑袋一转,立即有了新方法,凡是一发现附近有友军小部队,立即派出部队前往保护,同意接受龙文美正确领导的立即补入部队,不同意收编的立即把军官脱光衣物一丝不挂礼送出境,士兵们一律强行并编到自已的部队。   在这种先进的征兵策略指引下,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沈鹰的独立团已经扩充到了近万人,所以王自齐将其改称为独立纵队,而龙文美的第二师也有了七八千兵力,王自齐因为第二师于前线大败,所以对于兵力是多多益善,征多少承认多少。   而这个时候十七师已完成了休整,他们的攻击也开始了。   附注:“吸收”“代老同学训练”“掩护友军”为十八军军长胡琏之经典故事,“宴席招兵”为刘汝明兵团在淮海后招充部队之不传秘诀。 第四十一章 两女相争   首先遭到十七师攻击的是处在外围的一个保安团,枪声渐渐急了起来,沈鹰不由踱着步子在屋子走了个来回,最后说道:“看来非得请一位有勇有谋的大将把保安团给接应回来才成!”   龙文美一听,当即站起来说:“我去”   沈鹰当即喜形于色:“疾风知劲草,马遥识马力,也只有龙师长才有这种魄力了!行,我也带一个团在后接应!”   龙文美是乐滋滋地带着部队就出发接应去了,他手底下六个步兵团,也只有他手里这个刚组建的步兵团因为老兵较多稍有些战斗力,等他一走沈鹰也拍拍手暗道:这个蒋干过江去了!   等龙文美出发了十几分钟,沈鹰也带着自己的一个团出发,只听得前面杀声震天,枪声阵阵,最后沈鹰慢腾地行军,终于见到龙文美龙师长英勇突围回来!   好!确实,开始出去接应是带个五个副官,现在身边还带着五个副官,只是了全换一遍,连同接应回来的保安团刚好合组一个步兵营,龙文美的军帽不知道飞哪去了,头发散乱,裤子也只剩下半条,跑得气喘吁吁,遇到沈鹰刚想说话,沈鹰已经说话了:“龙师长,您真是太神勇啊!您立了大功,当真是国之干臣……”   这个蒋干原地乐呵呵地说不出话来,最后挤出一句:“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当做的……”正说着十七师的追兵已经杀到,沈鹰看了一眼,大叫:“杀啊!”   来的是于长庆团的一个步兵营部带两个步兵连,柳镜晓的部队一般都是以团以上的规模出动,这次出动的就是一个步兵团,只是其余的部队被保安团和龙文美的残部吸引住,而这个营则一路追着龙文美的屁股行动。   既然有便宜可占,沈鹰那是赶紧动手,一个步兵团当即展开进攻,十七师的这个营突进得太快,突然发现出现有大量敌军,也立即停止准备行动。   双方迅即接火,呼啸的排枪之后,前排的士兵象断偶的木偶一样扑通倒地,接着双方就直接进入了肉搏战,十七师当即感觉这支敌军的战斗力不于其它部队,双方冲杀在一起,不时有人倒下,不停掺呼,柳镜晓的连队多是大连制,一个连队有一百六七十人,一个营部加上两个连队有三百五六十人,而沈鹰的这个团则有一千多人,沈鹰借着兵力上的优势,发疯地往上突击。   尽管如此,沈鹰付出的代价却更大一些,而渐渐地十七师的这个营却有被消灭的可能性,龙文美也带着部队打了回来,营长大喝一声:“一连在前面!其余跟我突出去!”   十七师素重白刃相击的优势这时候就发挥出来,一连端着寒光四射的刺刀,用刺刀墙冲出了一条血路,其余的部队带着伤员成功突了出去。   如果按战果来说,沈鹰和龙文美都是脸上无光,原地留下了三百具尸体,属于省军将近二百具,而属于十七师的不过是一百二十来具,但是对于省军来说,这个意义就重大了,这是他们在最近的战斗,第一次在野战中挫败了十七师的进攻,对部队的士气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激励。   曲阜。萧如浪一听说前线部队打成了消耗战,当即痛骂道:“于长庆,你怎么搞的”   萧马熊在一旁劝道:“不要动气,这次也不是打了胜仗……”   除了那个于长庆团第一营受损外,这次攻击保安团也不顺利,龙文美和保安团都有一套自己的小战术,结果于长庆团和配属的保安团虽然最后获胜,伤亡还是相当大,萧如浪一想到就说:“于长庆啊!你也是一个虎将了!我问你,既然你一个营被围,可你的主力哪去了!”   萧马熊因为和萧如浪是同姓的关系,两个人显得十分亲近,据说萧马熊还想女儿嫁给萧如浪,只因萧如浪已有妻室作罢。事实这是和两个人所处的地位有关系,萧如浪也是柳镜晓的老干部了,定边军时的营长,萧马熊则是柳镜晓的老学长,山东的地头蛇,但是距离柳镜晓那个以朱雀学生组成的核心团体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因此他敢开口劝萧如浪:“如浪老弟,听我一句,这是关健还是谁能先拿下兖州!”   这是大实话,柳镜晓关健时候还是看战功,在这点绝不偏心眼,萧如浪才说道:“就是如此,我才急啊!眼下兖州敌军只有一万五千,我们四个旅哪一个加一把力气就能打进来了……”   兖州城下。深夜。   萧马熊带着几个连队消消着摸到城下,按部队里几个四川兵的说话,这叫:“摸夜螺筛”,现在干部缺乏,这些四川入伍的兵员都自称为:“真正老定边军”,不过川军里“摸夜螺筛”是搞小规模夜袭,不象规模有这么大,明月当空,敌人的哨兵看得清清楚楚,今天晚上放了双哨,戒备十分森严,不过以自己的兵力摸这样的连阵地还是易如反掌。   萧马熊刚想大喝一声,对方猛得大叫:“柳贼来了!柳贼来了!”接着一阵密集的排枪之后,冲出来了大队的敌军,兵力之多出乎于萧马熊的预计,双方厮杀在一起,接着附近几个据点的省军都大喝着赶来增援,萧马熊见到战机不利,只能下令:“撤退!”   深夜战斗不容易撤出战斗,人员失散不少,好不容易到第二天中午收拢人马一清点少了二百多人,萧马熊倒是输得起,结果在路上遇到胡博团的部队,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宁河连长,吓人的很,一双眼通红通红,他拉住一个相熟的轻声道:“陈连长怎么回事了?”   那人答道:“今天出击打得不好,陈连长他们连伤亡太多,现在全连就剩下二十多人,又没有什么战果只能撤下来了”,前次打曲阜这个老连队因为是先锋连,伤亡很大,只剩下了三十人,这次好不容易补充到一百七十多人,没想到这次又打光了。   邹县。柳镜晓好不容易有一刻空瑕,没想到前线又传来坏消息:“……此三次皆为我等作战不利,责任由我等承担……我等准备集中兵力攻击,力求一战而克……”   虽然白斯文编纂的《定边军史》及自费出版的回忆录质量很高,无一处不是春秋文笔,对这件事的描写是:“由于骑兵团长没有充分认识攻克兖州的重要性,以致于部队打成消耗战……”,但是中央档案馆里的正式文件却是承认自己打了败战。   不过丁宁和步兵团作战失利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些著名的新派历史专家千方百计想要说明,虽然丁宁在政治上是很有一套的,但是在军事上……   幸亏重建后的龙文美师的战斗力同样不强,各师都补充了大量俘虏和枪支,让柳镜晓很想去见见这位既送枪又送人的龙老哥了,毕竟这样一位忠厚长者,除了坚守时偶尔能打上一两个小仗外,为十七师源源不断提供兵源和装备,确实是十七师的一大助力。   让他担心的另一件事就是双方的伤亡数字“毙敌敌军四千余人,我军伤亡两千余人,其中十余个连队损失较重……”,这一仗抓的俘虏和缴获品都不算多,柳镜晓不由皱起眉头,偏偏四个旅长联名上书:“兖州之敌已被我歼灭四千,仅余万余之众,我军前线部队尚有三万,请求师长下令总攻击……”   靠在她身边的木琼音看着柳镜晓似乎有些犹豫未定,问道:“什么事情啊?看你为难的样子”   木琼音是自己是每晚都同自己同床共枕,偶尔还能欣赏到她光洁无瑕的玉背,不过柳镜晓现在是没牙没爪的老虎,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更可气的是沈纤巧和徐如冰得知之后,也轮流来陪自己,抱着夫人只能看看本来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更要命的是三个人挤一张床,挤正中间的柳镜晓天天受冻夜夜难眠,徐如冰一听木琼音这么说,也探头靠过来,柳镜晓只是向她们:“到底打不打兖州?真麻烦啊,不过得快点下决心了,听说王自齐已经准备向兖州运送援兵!一天就可以运一个半团!”   正还没定的时候,这时候熊科长又跑了进来,看见柳镜晓正和两个美人亲蜜着,脸上致以歉意,然后暗地大流口水,又把手上的情报送了过去,柳镜晓看了一眼,差一点就从床上跳起来,他问道:“兖州守军有三万五千人?”   熊科长点点名,柳镜晓当即叫道:“赶紧通知陈策他们,兖州撤围,准备对付南下的第五师!”   正说着,木琼音和徐如冰都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说道:“我去通知俊卿去了……”   就是苦了柳镜晓,两位佳人把被子都掀翻了,吹进来的寒风刺骨,这时候陈医生带着笑容替柳镜晓盖好被子,说道:“明天我把她们两个都赶出去!”   前线指挥的萧如浪也吓了一跳:“三万五千?难怪啊!老子老觉得这兖州城里的守军是越打越多……”   战前估计一万五千,实际是三万五千,以三万兵力攻击三万五千坚守的城市,打得顺手才怪,萧马熊也在一边帮腔道:“奶奶的……这个龙文美是从哪拼凑出这么多兵力的?”   兖州。一片歌舞升平之相。   新立了大功的龙文美在赌桌上是很受欢迎的,大伙儿都称赞他“赌艺如神、赌品极佳”,如果简而之言就是三个字“送钱的”,今夜死守兖州的龙师长和沈鹰一夜牌战,手气是出奇的好,你想让他出什么牌,他就会出什么牌,他兄弟的手气也同样好得都不敢赌下去。   沈鹰看着赌桌上那十几张地契,再看着伸长脖子强忍睡意的龙共文,说道:“龙老弟,是不是想睡觉了?行!我叫他们安排几个小姑娘给你!”   龙共文只是摇摇头谢绝了,龙文美一边按大伙儿的意志出牌,一边说道:“我这兄弟守规矩的很!从来禁足青楼!”   龙共文这禁足青楼和柳镜晓禁赌一样,都是有着深刻教训,第一次跟老哥上青楼就沾染了一身花柳病,从此禁足青楼,在这方面是绝对言行如一的正人君子,他伸了个懒腰,说道:“老哥我先睡了!”   等龙共文一走,龙文美的手气真是神了,桌上又多了几张不知道哪来的地契,沈鹰也不好意思赢他,说道:“龙老哥,今天就到这为止了!”   龙文美的赌品真是绝了,他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嘴里连说:“这有什么?我现在有的银子,多谢柳镜晓!我们现在是二万五千人甲种师,不过人数连丙种师都达不到,这中间能来多少钱啊,沈兄弟,今天兄弟兴致很高……”   正说着,他举着手里的两枚大勋章,说道:“老子死守兖州有功,王督特请总理颁发一等文虎章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所以心情快乐啊……”   正在兴奋地说着,就有人跑了进来,大叫道:“师长!不好了!”   龙文美不由勃然大怒,问道:“叫什么?打牌最大!”   结果一看电报,不由大吃一惊,那上面写着:“龙文美擅自动用库存大米五十包,其罪当斩,尚念死守兖州有功,特免去师长职务,交由沈鹰查办……”   龙美文一手拿着勋章,一手拿着撤职令,呆在原地好久都没反应。 第八卷 雪夜战归德 第一章 碎雪   雪花又飘落下来了,丁宁难得轻闲了片刻,在雪地里一拿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许多烦心的事情暂且抛下,丁宁甚至想到即将来临的春节,只是看着双方战线上倒下的尸体,丁宁才明白许多事情都不由自己作主,正如同那逝去的往事。   共和八十九年的一月下旬,鲁中前线又是一片雪白,似乎是欢庆瑞雪兆丰年,双方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休战,柳镜晓的部队还每人分了一斤肉,丁宁这些军官则直接发给代金。   就在数天之前,王自齐的数万大军自北而南,一下子打通了津浦路中段,曲阜等地重新落入省军的手里,不过双方并没发生激烈的交火,白斯文在回忆录甚至声称:“敌人没有抓到我们一个俘虏……”   当有人对此质疑,并举出十七师这一期间被俘人员的名单,白斯文就声称:“这是手误!手误!我的原文是没有抓到我们几个俘虏,结果排版的时候变成了一个……”   只有前天,山东省军第一师在师长陈升的带领下发起一起攻击,虽然打得不错,那染成红色的雪地并没有给省军多少同情,结局以平手告终。   当然省军从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从新年度开始经过战报统计已经击毙柳镜晓贼军三百余万,在这种情况下曲阜的圣人府现在也出来讨伐柳镜晓,“天出圣人名自齐,讨伐柳贼功告成……”,至于什么包藏祸心为害山东那更是家常便菜了,王自齐为了表示重视,派了刚刚一手拿勋章一手拿撤职令的龙文美到圣人府去祭孔,又派了两个营的卫兵保护圣人府,可是暗地里孔家却流传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柳镜晓全给糟踏了!这么多劳军款子,要卖多少田地啊!”   因为省军节节得胜,段铁民的威风一下子就猛了起来,总统一下令就没什么动静了,唯一让他好过的是辞职在家的前总理程云鹏重新出任了陆军总长,程云鹏是个出名的温和派,几次上总统府表示歉意,至于讨伐痛骂柳镜晓的文章,不过从一天五十封增到一百封而已。   对于柳镜晓来说,最为困扰他的问题不是省方大军压境的八万大军,也不是田直明那摆在边境上的六十个连队,而是在于海上的封锁,无论是进出口都很限制,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你们再不让开!小心我们把你们轰个稀巴烂!”花月影显得强硬无比,发出的旗语表示随时准备开战,让第二船队的风帆战舰哪里肯让,这队商船都是大型运输舰,根据全是运给柳镜晓的军用物资。   “老兄……讲讲交情吧!想打不是……打就打……还是单挑吧?老规矩!用剑决生死?舰长能不能不用出战啊……”花月影手舞足蹈,简直是什么招数都使上,只是不敢真打,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全面开战,这个责任他实在负不起啊,最后花月影连野蛮招数,一边对着海水撒尿一边高呼:“惹毛了老子。”   一见到对方的舰队跑了,花月影乐得欢天喜地:“我的壮丁啊!五块一个的壮丁啊!我可以官复原职……”   而在,柳镜晓的货物也在迫不急待等待着装箱上货,戴米连长对着手下的徒手步兵说道:“听说这次去的是好地方啊……黄金到处有,姑娘也到处有,想要什么给什么,想吃吃什么……”   旁边的两个卫兵不由眼瞪眼,一个问道:“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啊?这么好?”   另一个答道:“好象我们那边拐骗小姑娘到妓院都是这套说辞的……”   果不其然,柳镜晓给萧迪喜的电文就是:“出售俘虏,人呆,量大,价廉,质好,不保换,不保修……”至于价码吗?老办法,一个壮丁五块大洋,包括感觉良好的戴米连长,萧迪吉准备把这批壮丁临时用于基隆厕所下水道修理。   丁宁也算是知道些内情的人士,由于大批军火到货,再加上鲁南兵工厂拼命加造军火弹药,这两天正不断向前运输弹药物资,所有部队都补足轻火器两个基数,重火炮四个基数,表示战事即将开始了,而省军方面则传言:“无耻柳镜晓又要借大年三十年机会搞突袭了,大家小心啊!……”   只是丁宁更多的时间把自己融入这风雪之中,望着飘飞的雪花,丁宁不由想道“雪后会有春风吗……”   在雪中,会有许多种感觉,冯黎的感觉就不同丁宁了,望着满地的大雪,冯黎一点寒意都没有,暂时脱离北京那个苦海,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不必理会府院的争吵,不必理会段铁民的冷默,不必理会徐又铮的白眼,除了那至高的权位,冯黎什么也放不下,他就是这笼中的金丝雀,一旦飞出才感到自由的快乐。   这是冯大总统就职以来第一次出巡,据大总统自已说慰劳征湘将士,当然了,这次微服出巡,总统带了精兵一千,火炮八尊,弹药二百箱,据说为了防备毛贼。   眼见着卢沟桥的残影离得越来越远,冯黎的心情也显得患得患失,或许是为了那个总统的虚位吧!   只是雪地的沉静很容易被打破,随着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一匹全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不知从哪来冒了出来,马蹄轻盈踩在雪地上,仿佛没有着过地一样,马上人也是一色白衣,就连人似乎也是纯白纯白的。   眼见朝着车队飞奔过来,前排的卫兵已经举起来了步枪,这马上人却放慢的速度,有见多识广的人不由叫了句:“香帅!”   冯黎顿时脸色苍白起来,一只手抖动个不停,揭开车帘,香帅受冻正好打了一个哈欠,手里正拿着一只香帕擦拭着,一见到冯黎,秀丽的眉目就显得更为动人,娇生生地说道:“见过总统……”   冯黎却是激动地说不话来,好久才问道:“世侄来这作甚?”   香帅仍是那般娇媚:“听说总统出巡南方,家父觉得一路匪贼甚多,道路不靖,特地让我派兵前来协同护送……”   香帅的语气柔得不再柔了,可冯黎的脸却白得连一点颜色都没有了,有些时候笼中的鸟儿是很难飞出去的,许久他才说道:“我已有精兵护卫,多谢令尊关心,世侄还是请回吧……”   香帅马上一个挺身,难得有一点点的男儿气概:“我们禁卫军绝对服从总统命令!只是一路,我们禁卫军四千精锐一定保证总统一路平安……”   四千?冯黎实在很苦,他不禁想起项羽杀义帝的故事,浮想不断,大约十几分钟才打破了沉寂:“早就听说禁卫军灵活多变,果然名不虚活啊!”   段铁民怕的就是他跑到南方实现直系的大联合,在中央之外另立第二政府,所以香帅仍是那句:“禁卫军绝对服从总统指挥……”   雪花仍是飘个不停,总统的车队却也在口口声声“绝对服从总统”的禁卫军护送下重新回到了总统府,冯黎看了看那宽阔的天空,再望了眼黑压压的总统府,不说话,走下车来。   从此冯大总统既不到府办公,也不多说一句话。   不过冯黎的心情,丁宁也能体会到,虽然穿着厚重的大衣,但冰冷的寒意却渗入了指间,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声响,与往年不同,身居高位的她必须收起自己的真面孔,带着一丝微笑板起脸站在雪地之中。   有些时候,逝去的时光永远值得怀念,丁宁感概着的时候,一个雪球打在她的后背,不由一呆,第二个雪球又飞了过来,转过头刚想发火,又笑了起来:“小静,你怎么来了……”   天使的小脸红通通,可爱极了,正是十七师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丁静,这时候有人拍拍了丁宁的肩膀,说道:“是我叫他来的……”   丁宁不由惊呼:“师长!”   柳镜晓的脸色很不好,人也瘦了很多,一挥手,早有卫士把他的大洋马拉了出来,柳镜晓朝丁宁:“有兴趣一起去转一圈……”   丁宁刚想谢绝,柳镜晓带着笑容:“陈医生说可以的!”   丁宁把眼睛望向那边带着丁静的陈秀婷,陈秀婷点点头,柳镜晓和丁宁分别上了战马,柳镜晓首先催动战马,那大洋马得遇故主,心情畅快,猛地飞奔起来,丁宁还没说话,柳镜晓已经跑出一箭之地,不由引起了丁宁的好胜之心,战马也开始起来,两匹马在雪地中一前一后象箭一般飞驰。   只有陈秀婷叫道:“柳镜晓,我只是同意你在马上走几圈啊……”   战马汗如下雨,柳镜晓又不怜惜爱马,也不知道跑出多远,柳镜晓才止住军马,这段时间在病床上的郁闷一扫而光,丁宁也止住战马,柳镜晓翘着大姆指道:“果然是我手底上最好的骑兵军官,马不如我,骑术比我强多了!”   丁宁脸上有一丝红潮,柳镜晓仰望着远方无数的银蛇,问道:“小时候有没有想过当骑兵?”   “没有!”   “现在后悔不?”   “不后悔!”   “为什么当骑兵!”   “不告诉你!”   丁宁的回答斩钉截铁,柳镜晓连连点头道,最后很平淡说了一句:“有没有兴趣一起带人和我到兖州杀一趟?” 第二章 飘雪   北京。国会。   “冯本出身于行伍,无才无德……后受各位抬受,得任总统之职……任职年余,虽有雄心壮胆,终因年老体迈,毫无成绩……今又体弱多病,特辞去总统之职……”   冯大总统的这段辞职演讲当真是情真意切,只是任职终身制的思想根深蒂固,冯黎也不时露出几句真话:“府方命令不出总统府……有强势人物一向和总统作对……”   徐又铮装出一副十分心痛的模样,却和几个议员捉着耳朵议论:“这次投票得抓紧了……总统辞职的辞呈要一次就通过了……”   按中国人的传统,凡事都要讲个礼节,对辞呈一推二让三通过是国会的惯例,只是徐又铮生怕冯黎又反悔了,所以一定要一次通过。   冯黎念着念着,口齿越来越不清楚,他哪里是主动辞职啊,分明是被逼下台的,但凡越居于高位的人变越发贪恋权势,多赖一天便是一天,徐又铮在国会里发动倒冯运动之后,冯开始还是心存侥幸,以为是自己是直系的最高领袖,堂堂的一国元首,哪有容易那么轻易下台……   再说了,自己既然已经当了段铁民的政治俘虏,平时除了发几通牢骚,根本就是一尊泥人。只是段铁民想让这个当年的老朋友留任,徐又铮又不答应,在他眼中,即使冯已经成了一个盖印机器,但是有一个直系的总统,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造反,至于冯的继任者,徐又铮早就想好了,就是北方军人最尊崇的那位老先生徐菊人,这位老生生除了威望之外,没有自己的本钱,自己扶他上台之后,徐总统还不是感恩戴德,成为自己的政治俘虏。   冯大总统的威名很高,只是银弹的威力是无限的,某一天院秘书长来报告说国会反对总统的议员已经占了绝大多数,如果举行一次弹劾总统的会议,恐怕会以三分之二以上多数通过,冯黎这才紧张起来,只是这比拼银弹方面,段总理最长于挪用公款,最后冯黎决心不做共和以来第一个被弹劾下台的总统,只能抢在院方之前递上辞呈。   人都是无情的,曹明这小家伙现在不发一句话,只要他一开口,有谁敢反对自己这个总统,分明是看上了直系领袖这个位置。   当然了,总统下台之前还有一项开创性的工作,总统来京时把南京玄武湖的大鱼卖个精光,现在又转行卖起了北海的鱼。前金时每逢节日,皇室王旅必于北海放生,从无捕捞之例,现在冯黎下定决心,北京的饭馆遂多了许多肥美的大鱼儿,唤叫“总统鱼”,总统本人对此解释说:“这是因为不留恋这个位置……”   只是除了总统职务,总理依然有重兵在身边护卫,走下讲台时,却见人群散尽,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意,只有老朋友段士真报以无奈的一笑。   冯黎留恋地朝后看了一眼,不知有多少感想,段士真刚想劝慰几句,却见冯黎的身子摇摇欲坠,猛地倒在地上。   先冯大总统黎于共和八十九年一月二十一日乘鹤仙去。   冯黎是不幸的,如果他能多赖上几天,说不定这个大总统的宝座还继续坐下来,而这个转机就来自山东。   山东陆军第一师司令部。   雪虽然停了,可路上的行人很少,一群卫士把架在地上,一边活动着取暖,一边说着笑话解闷。   一个眼尖的卫兵突然说道:“好俏的一对妞儿啊!”   残叶落尽的大街上,走过来了两个倩影,左边长得那个很美,在白蒙蒙的背景中,踩着细碎的脚步走过来,穿着白大衣,颈上围着一条白毛巾,看起是非常温柔的感觉,右边则眼带几分刚毅,大步迈着步子,很有种女中丈夫的感觉,两个女子依偎着走了过来。   渐渐走得近了,士兵不由想着这对美女是哪个幸运儿在外面包养的情人,刚想仔细欣赏,顺便开口调笑一阵,只是剧变突起,伴随“呯”的一声,刚前面的卫兵痛苦地闷哼一声,接着就直接倒在地上打滚,大伙儿的眼睛都大了,这时候才看到架在地上的枪,只是还没行动的时候,那个脸色刚毅的美女手里也多了一把左轮手枪,“呯!呯!呯!”连发数枪,一时间鲜血飞射,不及反应的士兵纷纷倒在血泊之中,一个中了一弹的大汉仍然大喝一声猛冲了上来,这时候那个围着白毛巾的又开一枪,整个身子向后跌去,在神意停留的片刻,看到在她们身体不知道什么出现大量端着刺刀的十七师士兵。   柳镜晓用力将围巾一甩,然后朝天上把所有的枪弹都打个干尽,这时候他身后的士兵已经用一阵排枪伺候了残余的卫兵,然后大步冲入了司令部。   密集的枪声惊动了司令部的卫兵,他们一边大声叫喊道一边急忙急忙冲了出来,迎接正是到处飞散的弹丸,接着就直接进入白刃战,较量着双方的勇气和决心,寒光不时夺去不知多少人的生命,血是热的,只是再热的血,落在地上的片刻都变得冰冰冷冷。   丁宁望着不时在原地喘着气的柳镜晓:“陈宁河连已经突进去!放心吧!”   柳镜晓笑了笑,把眼睛放在充满着杀气的前方,然后迈步走了上去。   不过,丁宁望着柳镜晓的身形不由打趣:“师长,没想到你刻意扮女人还是很不错啊……”   柳镜晓这时候的脸色却很平淡,却是说了句:“博一博了,你的骑兵都准备好了……”   接着他把大衣都甩在地上,左手持枪右手持刀,从容向前走去,还大声叫道:“柳镜晓给你们助威来了!”   丁宁却转回身去,跳上她自己的战马,军刀在马上一挥,几名骑兵已经跟在她的身后,丁宁大声叫道:“这里交给师长,我们去把援军干掉!”   在司令部内,第一师师长陈升一听见外面的厮杀,也不理那美人的惊叫,立时从温和软玉的床上跳起来,他肥胖的身子似乎出奇的灵敏,没见什么动作,已经把军服抓在手里就准备穿上,只是听到那近在咫尺的杀声,脑子一转,又重新把军服放在原处,然后朝那边一窜,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超过二百斤的胖子。   他猛地打开衣柜,然后把他早已备好的法宝穿上,里层是专用的铁甲衣,防弹效果良好,并附有白色手纸、现银、鲁南币、山东省钞、新式军用干粮等物件若干份及自卫左轮手枪一支,外面则是一件厨师服外加缠在腰间的披巾,油呼呼地,不认识的绝对认为这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大厨,这真是转进撤退之绝世无双天下第一法宝,陈师长运筹帷幄,确非常人所能比。   也无需他亲自指挥,现在陈宁河连就遇到了相当猛烈的抵抗,几个省军军官十分卖力,带着一队士兵反扑,陈宁河身上挂了彩,血染湿半边身子,嘴里狂呼:“冲进去了啊!”   双方交战的阵地就在一道走廊上,省军仗着锐气反扑过来,杀得陈连退了数步,这时候陈宁河最冲在最前方,战刀连连挥动,接连劈断了数个省军,后面的士兵连声叫道:“连长!顶住啊!”   在这种情况下,陈宁河士气大振,拼命向前冲击。   与陈宁河的进攻几乎同时,第二师的司令部和直属队同时在几个方向遭遇了十七师的突击,柳镜晓集中六个最精锐的步兵连队展开了攻击,双方一进入最激烈的战斗,踩在冰冷的尸体之上,怒吼着端着刺刀来回死战。   山东陆军第二混成旅司令部。   刚刚升职的龙文美龙旅长,一听到那边有枪声就赶紧作了英明的决策,先把部队龟缩到一块,不过这时候沈鹰又跳到龙文美那去:“龙兄弟,十七师冲进了陈师长的师部,眼见就顶不住了……我想来想去,你们第二旅战斗力最强,还是你们最行了……这个活儿,别人还真干不了……”   一听这话,正准备见死不救的龙文美一听这话:“这好办!我打头阵!一定要把陈师长他们救出来……”   他转头对他兄弟龙共文说道:“兄弟,你带一个连队在前面开道!”   龙共文看着他老哥那兴奋的脸色,正想劝说几句,这时候沈鹰开唱了:“好!我给龙老哥压阵!龙老哥是我山东的第一员大将……”   龙文美的神情是越来越兴奋,龙共文只能闭口不言。   兖州城外。   蒙定国听到城内的枪声一起,扔下手里的苹果,大叫道:“开炮!”   密集的火炮铺天盖地打了过去,划过优美的弧线,四散的弹片随时能夺去生命,很多士兵掺呼着城墙上乱爬,埋伏在城下的突击部队也显现了他们的身影。 第三章 讨伐令   突击上城头的十七师部队和守军混战在一起,喊杀声一阵接着一阵,萧如浪一挥军刀大声呼喊道:“命令于长庆,进攻!进攻!不要顾及他的侧冀!”   于长庆也是一员虎将,将军刀用力一掷,然后抓住一个敌人的衣领,然后用力高举猛地一摔,嘴里还说道:“向前冲!向前冲!”   只是省军也反应很快,于长庆刚带着部队向前冲了几十步,守军的反击就已经开始。   而另一方面,龙共文的援军很快就遇到阻击十七师的阻击,通过熊科长的关系进入城内的步骑兵多达千余人,但是在兵力分配还是不够使用,所以柳镜晓把几乎的兵力都投入对第一师司令部的突击,前哨很快发现只占据简单防线的少量。   修筑良好的野战工事,这几乎是一种美梦,即使在一个工兵连的指导下,再动用一个步兵团来挖掘野战战壕,苦干两天也不过是完成一个步兵连的战壕而已,所以前哨准备就驱逐敌军的军士哨。   只是接下去就变得艰苦,大约一个加强连的敌军利用几个房屋死守,两次突击都被打了回来,龙共文当即叫道:“炮兵!炮兵!炮兵!上来!”   他老哥的这个混成旅是以第五师的部队为基干组建,只是在前线只有这一个团,其余的部队还在济南保卫王自齐,既然本钱太小,龙共文就采用了稳扎稳打的办法,炮兵连用他们的新式快炮对这几间房屋进行长时间的炮击。   铺天盖地的炮火打得这几间房屋烈火熊熊,然后龙共文一挥刀,官兵们大声吼叫着杀了过来,十七师的抵抗显得有些无力,防线的几时同时都被渗入,龙共文团长这才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真是神机妙算!再点拿下来,这件功劳万万不可让给沈鹰!”   只是再怎么神机妙算,都有失算的时候,这话刚一出口,龙共文猛地脸色一变,高呼一声:“弟兄们!全端刺刀上啊!让沈鹰他们快点上来!”   陈宁河果真是勇冠三军,血染征衣,也分不清是他自己还是敌军的鲜血,这时候见一小队敌军冲了出来,一个也持着军刀的家伙走在最前面,他冲在最前面,一刀将对方砍翻了,后面跟随的步兵刺中了第二个敌军,这人痛呼一声应声而倒。   这队敌军抵敌不住,转身向后退去,陈连的士兵拉开手榴弹砸了过去,顿时敌军大乱,陈宁河也气喘吁吁,刚想休息一下,就听到柳镜晓在后面大声呼喊:“干得好!”   陈宁河回头一看,柳镜晓脸色仍是有些苍白,手持军刀,离自己不过十三四步远,再听到四处的厮杀声、炮声、枪声混成一片。   他一想到柳镜晓都冲到这里了,当即带着部队追了过去,这队敌军一路后撤,最后和另一大队敌军会合在一起,坚守在一个房子边上,向陈连猛烈开火,这才止住陈连的攻势。   对方的火力很密集,陈宁河也被迫退了回去,看到刚才那两个被砍翻的家伙,说了句:“拖进屋子,问一问是什么来历,他们人不少,准备对付他们的反冲击!”   那个被陈宁河砍翻的军官已经不行了,旁边的护兵倒有口气,交代说:“这是俺们营长!”   陈宁河当即大声叫道:“我们既然他们营长都干掉,他们会拼命来抢尸体!准备打一场恶战吧!”   胶东。平度。   虽然从床上被拖出来,可林白河精神很好,向林一尘问道:“什么事情?不会是为了你和巧芷的事情又和人打架了吧?”   林一尘很恭敬地说道:“柳镜晓动手了,兖州城内打得非常激烈……只是现在还判不明战况谁胜谁负……”   林白河笑了:“放心好了!不管他们谁胜谁败,肯定都没有余力来对付我们!都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把我们的四千杆步枪起出来,现在胶东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林一尘兴奋地应了一声,不多时,密集的火把已把林家照得如同白昼。   北京。   望着冯黎的遗象,段铁民却是感概无限,四十年前的种种往事不时浮现在眼前,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现在冯黎已经西去,自己恐怕也已经老了,眼见着每天早上起来白发越来越多,当真是如同这残冬一般。   这时候,一个人跑进去了灵堂,附在段铁民的耳边说了几句,段铁民是又惊又喜,拉着这人到一旁问道:“云鹏,王自齐真这么说?”   这人正是新任的陆军总长程云鹏,可以说是到处都吃得开的人物,自己是鄂系的要人,他的女儿程慧香嫁给了张步云,又有一个兄弟在直系位居要职,只是段铁民对他总是半信半疑,这时候程云鹏答道:“总理,王自齐说了,请总理出兵支援,去多少部队都成……越多越好!”   接着他说道:“今天柳镜晓突然攻击兖州,据说战斗十分激烈,王自齐现在手底下没有多少部队可以使用,所以才要求助于我们!”   段铁民赶紧估算了一番,问道:“云鹏,现在我们手里还有多少部队可以动用?”   程云鹏早就计算好了:“第二十师已经整补完毕了,此外苏寒秋的二十三师也可动用,再加上河南出两个混成旅,此外……”   他拖了一个长腔,段铁民知道他有话可说,问道:“此外还有什么部队?”   程云鹏说道:“还有杨林翼的陕西第二师眼下也在河南,不过这个部队装备太差,军纪不行……只是战斗力还凑合……”   段铁民当即拍板:“只要战斗力还凑合就成,两师两旅再加上杨林冀的这个狗屁部队,我想荡平柳镜晓不成问题……”   程云鹏想得更深远一些:“王自齐请我们容易,想送我们出境就难了!”   共和八十九年一月二十二日,中央颁发明电讨伐柳镜晓叛乱行径,并决议派兵援鲁,而此时的兖州战况再次发生重大变化。 第四章 战毕   陈宁河根本没有休息的时机,如果不是友军的这个连队赶到支援,省军的这波还真没有顶住,他握紧战刀,双眼圆睁,似乎着了火一般,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这时候有人呼喊道:“连长!来这边!”   陈宁河却不敢大意,柳镜晓带着卫队就在他的后方,这里一捅漏子,恐怕柳镜晓就得亲自动手和省军白刃相击,他先做了安置,才跑到那边去视察。   没想到吴苍雷副团长已经在那等着他,他瞄了陈宁河一眼,说了句:“你再不来,我可要亲自带队冲上去了……”   陈宁河不敢顶嘴,只是说了句:“吴团长,我上去就行了……”   正说着,几个老兵已经指着眼前的几处高大房子,外面还修筑了围墙,陈宁河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怎么了?”   一个老兵答道:“连长,我们刚才到墙根脚看了一眼,大院里堆着不少生铁?”   生铁?陈宁河立即联想起来熊科长的情况上第一师附设有手榴弹工厂,眼前这个地方倒有颇有相似之处,部队打到战斗,弹药所剩无几,而手榴弹正是近战的一件利器,这时候吴苍雷说道:“院子里还有口井,现在找不到水,部队没办法作饭!”   陈宁河不是蛮勇之辈,先找来俘虏审问,果然不出所料,那几座大房子正是第一师的手榴弹工厂,他当即做了布置,三个班在四边出击侧应,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连的主力则由陈宁河亲率出击,另留一个班。   进攻一开始,打得相当顺利,侧应部队的一个排炸开围墙,从工厂的西面突了进去,并顺利占领第一座房子,并继续发展进攻,只是院内敌军的抵挡也越发激烈,双方打成了对峙,就在这个时候,陈宁河亲自带着连队主力从背后出击,很快就干掉一部分敌军。   跟着陈宁河振臂一呼,全连向着手榴弹仓库进攻,守卫仓库的省军,也很清楚这里的要害性,一旦失去这里,不但会失去有利地形,而且还会将大量弹药落入十七师的手里,于是拼死抵挡。   只是处于两个排的包围之间,不得不步步后退,陈宁河连是定边军时的老连队,作风过硬,是第一等的凶悍部队,这些仓库看过哪能得抵敌住,眼见仓库就要失守。   对方的指挥官一见到这个情形,当即带着两个士兵做好焚毁弹药库的准备,两个士兵受命从柴堆拖来柴草,就等着点火。   这一切可没逃过陈宁河的利眼,他看到几个人在仓库门口准备点火,感到不把这批敌军消灭,战斗根本没办法解决,大喝一声:“全连掩护!”   说着已经冲到了最前方,两手扣住两颗已经拉好线的手榴弹,用力一掷,顿时响起“轰隆”巨响,接着一扬手两颗手榴弹又飞了出去,在爆炸声中,这几个残军已经被歼灭了,士兵跟上来扑灭了火势。   陈宁河这时候往仓库里一看,箱子压着一箱,随便打开一看,正是二十枚一箱的手榴弹,不得喜出望外,粗粗估计一下,装配好的手榴弹有几千箱之多,在近战中手榴弹是第一等的利器,又可以作为开路先锋。   不过还没站住脚跟,省军朝这边发起一波接着一波的反击,几乎没有间隔,一时间杀声四起硝烟弥漫,几度短兵相接,最终还让陈连打了回去,只要他们一近身,就是陈连那接着不断的手榴弹攻势。   龙共文营的士兵一听到龙共文的呼叫,刚想冲上去立个大功,这想法还在脑海里转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已经让他们反应过来,丁宁的两连健骑已经踏着清脆的马蹄,直接捅入龙共文营的队形。   与平时不同,骑兵团直接用上了骑乘攻击,龙营的士兵刚想举起枪的时候,丁宁的骑队已经冲了进来,一时间刀光闪动,血流成河,踏着尸体,捅破了龙营的队形反复冲杀。   只是沈鹰果然是省军中的得力将领,这时候他在后面跟进的作用就发挥出来,高呼一声:“齐射!”   沈团的士兵高呼“开火”,把枪口对准马上的骑士,一杆杆火枪呼啸着开火,在这波弹雨下,骑兵的冲锋被制止了,不少骑兵翻下马来,只是不留情的弹丸四飞,龙共文营也同样挨着不少枪。   排枪过后,丁宁高喝一声“冲”,弃下了龙营的残兵败将,直接杀奔这边过来,还没来及装填的步兵在沈鹰的指挥下,如墙一般的刺刀阵早已开始欢迎骑兵的冲刺。   丁宁继续冲了两三步,身边的骑兵又少了两个,一拔马头,大呼:“撤!”   接着又一路狂奔顺便再捅破一次龙共文营的队形,只是龙共文的掺样还没完,沈鹰团的士兵完成一波装填,一阵排枪无区别射击,这时候炮兵也展开了阵地,大炮弹落在双方的队形之中,创成巨大的杀伤,不过看起来被自己人的干掉比被敌骑干掉的似乎更多一些,龙共文掺叫道:“你这个没人性的沈鹰……我找你算账去!”   结果找到沈鹰的时候,沈鹰正拉着龙文美的手对龙共文营的战斗力夸赞个不停,龙文美是如闻仙乐,连连点头,龙共文只能转头就走,他老哥又中了迷魂阵。   这时候沈鹰倒说了句人话:“城头那边守不住了,听说第一师也撤了……既然他们撤了,我们也不需要支援他们,早走吧!”   陈升陈师长素来英明果断,当他身着厨师装成功突围的时候,就得到了坏消息,部队似乎损失不小,在这关健的时候,只有陈师长才能把部队带回来,他大喝一声:“保存实力要紧!大家快快跟我突围!”   果然是不世名将,沈鹰和龙文美还在支援陈师长的路上,他陈师长已经有大战到来的一种神秘预感,这是成功人士所必须具备的,陈师长已经带着部队支援济南的防守。   那边城头也顶不住了,一个前次从俘虏营成功脱逃而回的连长张亦隆,自打受了熊科长的教育,收了熊科长的金子银子,天天陷身于秦楼楚馆之中,现在也觉悟了,据他在回忆录说,一看到十七师打得势如破竹,他明白柳师长是山东人民的大救星,所以率队阵前起义,他大呼一声:“把枪架起来……你敢反抗我毙了他,这事成功之后,我请大伙儿到窖子里逛一回……”   柳镜晓的第二梯队还没动用,守军已经出城转进了,柳镜晓听着那边城门的枪声渐渐稀了,不由问吴苍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突击队被打出去了?得赶紧把后继梯队用上了……”   当柳镜晓只投入了八千兵力的时候,兖州的三万守军已经在柳镜晓的十几万部队攻击下成功的突围而出,陈升陈师长在拍给王自齐的电报上说:“我军从容转进,在十数万敌军的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却损失甚微,是为世界战争史上奇迹……”   损失不大倒是实话,省军的行军力远胜追击的十七师,有的坐上干脆坐火车直奔济南,跑得太急,把火车站的警备队都给丢下,直接有后继的掉队士兵通知他们:“妈的,都跑光了还不快跑!”这才黑压压搅成一块争相逃命。   陈升更绝,他就把全师的家属都丢下,结果打完兖州之后十七师就掀起了一波离婚结婚的新高潮,侥幸逃出来的夫人小姐们力大无穷,个个奋勇争先,撞倒了士兵抢先上了火车。   在这种情况下,柳镜晓也只能追之不及,他还在纳闷:“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战斗还没分出胜负就跑了……”   当然了,跑得快也有好处,陈升把辎重丢个精光,柳镜晓不费力气小发一笔,只是伤亡双方打成平手,十七师伤亡两千,省军的伤亡也就是这个数字,只是一路狂奔散了不少人,据熊科长报告省军的总减员在万人上下,说句简单的,那就是没伤到筋骨。   不过熊科长的表演机会来了,沈鹰部这一役战果颇大,对手还是素称柳军精锐的丁宁骑兵团,伤亡最小,号称歼灭敌骑千余人,而且除了跑散了几百人,几乎没有减员,成功突围回济南。   结果王自齐一高兴,就决心大摆宴席招待百战归来的沈鹰沈少将,不过王督爱财,不肯多掏银子,最后找上了东兴楼的马宁。   在济南谁不知道马宁啊,那是德州人士,早年以贩卖伪劣扒鸡为生,发家后转为合法经营。后赴济南开办东兴楼,自称为中原首屈一指之鲁菜馆,以办理大筵席出名,当然了,出名的理由只有一条,那就是便宜,便宜,再便宜。   王督宴请沈鹰部跑回来的所有大小军官,专门挑上了这家东兴楼,结果沈鹰的味口还真好,就是大吃大喝暴饮暴食,特别对那海鲜绝不放过,酒饱饭足,王督又亲自挑了两个既便宜又将就着能看的姑娘招待着,沈鹰自然是来者不拒一夜风流。   只是第二夜沈鹰就起不来,好不容易起来了,正看到几百人干部正个个扶着裤子,在厕所前排起了长队,有的急地直踹门,原因只有一个:东兴楼用了大量过期海鲜,共和军历史上最大的一出食物中毒事件出现。   不过熊科长就借机散布流言了。 第五章 故人   “这批海鲜是由胶东四大家提供的,他们想把省军的大小军官全都毒翻了,然后趁机造反……”   “柳镜晓神通广大,现在收买了大批间谍来泉城,凡是运入济南的食物都被他下了毒……”   “沈鹰功高震主……王督害怕他尾大不掉,这是鸟尽弓藏……”还在病床上上吐下泄的沈鹰吓得连连让人写信表忠心,却连王督的面都不敢见。   “沈鹰和王督有夺妻之仇……”这流言的后面据说是一段黄色故事,王督平素风流惯了,这时候也在暗暗想。   ……   反正这前后济南到底流传多少流言,就是熊科长自己都搞不清楚,既然有那么多流言,大伙儿总以为有一两条是可信的,龙文美来沈鹰的时候就竖着大姆指说道:“沈兄弟真非常人,这种奇耻大辱都能承受啊……”   沈鹰被搞得莫名其妙,不过龙文美只是点到为止,后来才听人说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吓得又不顾大病初愈,赶紧再次写信表忠心,王督那边也是胆战心惊地写了一封信安抚沈鹰,又赶紧从前线抽调两个团回济护驾。   接连打了两场败仗,把兖州都给丢了,大家一下子转性,只表忠心,对柳镜晓开始客气起来,平时常骂“柳贼”、“柳奸”,这时候改称“柳氏”、“柳某”之类的中性称呼,生怕柳镜晓杀到了济南拿自己开刀,王自齐也觉得自己手底下的部队都不大靠得住,只有一个第五师在关健时候能拿得出手。   不过区区一个第五师怎么能敌得住兵多将广装备精良补给充分……等在十三个方面占有完全优势的柳镜晓十七师,虽然第五师在客观上处于绝对劣势,但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最终还是在泰山脚下击败居于优势的敌军,成功保住了济南。   至于十七师方面的记载,白斯文只是含糊地说了句:“我军一路追击到泰安才收兵回返……”,其余就只字不谈,只是济南的报纸也没有那么大胆子,非得给大价格才肯刊登省军大获全胜的消息来振奋人心,省钞也一路下跌,当兵拿着省钞当现洋使,收税的则只认现大洋。   王自齐只能救援于段铁民,那个刚刚把冯大总统给气死的大总理,只是天下人最喜欢锦上添花,至于雪中送炭那是坚决不干的,因此段铁民总是推推托托,一会说兵力不足,一会儿又说国库亏空,反正就是不肯说一句实干话。   段铁民的太极拳厉害,可王自齐就着急了,最后他想明白了,段总理一是要地盘,二是要银子,到了这个地步,王督也不由不怒吼一声:“同属鄂系,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可私底下却派了使者十万火急地赶往北京,向段总理演了一出哭秦庭的好戏,最后还不忘表示如果度过眼下这个难关,绝对不会忘记了段总理的大恩大德,中央可以派兵常驻山东,每年的中央税收一分不少,可这个时候段铁民脸上还是和和气气,硬是不说一句实在话,那使者茅禹田也发起横来了:“我们王督说了,人是总理授意让又铮叫杀,我们山东是顶不住了,你们的援军再不到,他就出城向柳镜晓投降,让山东落入柳镜晓的手……我这就回山东,请我们督军交枪投降……”   你越是强硬,别人反而越发惧怕于你,段铁民立即软了下来,他赶紧拉住茅禹田的说道:“这都好说!都好说!不怕是,出兵的事情,我和又铮都想好了!”   段铁民当即变了一副笑脸,颁发明电让河南方面立即准备出兵支援王自齐,徐又铮更是义正言辞拉着茅禹田的手说了许多话,最后两个人一起到窖子里商量国家大事去了。   这给王自齐打了一剂强心针,只是河南方面的兄弟行动有些拖拉,走三步退两步,这个时候又得到胶东四大家不稳的情报,王自齐急得是火锅上的蚂蚁,眼见着柳镜晓又要准备动手,不过河南方面的用意他好久才弄明白:要银子。   不就是点银子吗?我也没有!可是终究还是要给的,老办法!加发省钞五百万元,一半筹集军饷,二百万元交给河南方面,剩下的五十万王督还要留恋于秦楼楚馆。   河南方面一有银子积极性就高,督军李福发表一通吊民伐罪的通电,立即集结七八万部队准备沿着微山湖压过来。   鲁南。邹县。   柳镜晓平时威风八面,一发话就有,眼下也吓得寒颤颤,对面的姑奶奶发话了:“就这么两张检讨书,就想逃避问题了……前次你带着丁宁跑马的问题我还没跟你解决,这次倒好,带着部队去打兖州,在外面受冻好几天,到底要不要你的身子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病人!病人要听从医生的意见……”   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柳镜晓只是说:“我是病人!病人……”   结果陈秀婷更有理了,她板着脸说道:“就因为你是病人,所以才顾惜身体知道吗?……还有!你这检讨书象是检讨书,连小学生作文都不如……”   柳镜晓赶紧把手里的检讨书放在桌上,搜刮肚子的货色,得好好想想以前在朱雀犯错的时候是怎么样写的检讨书,只是久疏军阵,似乎以前在燕傲霜面前很灵验的格式在陈秀婷完全无效,正想着眼睛就朝门边瞅去,想找人来救驾。   只是陈秀婷当即熟练地一揪柳镜晓的耳朵,这个威风八面的大军统帅立即缩了回去,陈秀婷对柳镜晓可不客气:“俊卿吩咐了,你这段时间就在这里静养,哪都不许去。”   柳镜晓倒不怕陈秀婷,实在是怕这“俊卿吩咐”的圣旨,而且这道旨意还是出自燕傲霜的授意,再加陈秀婷身上总有些燕傲霜的影子,因此柳镜晓也只能无计可施,呆在这里发闷,陈秀婷见柳镜晓无可奈何地坐下来,语气倒显得柔和起来,她说道:“病人听医生的话……这样才能早点康复……”   柳镜晓暗暗叫苦,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有人拍着手掌赞道:“听说柳镜晓近年来处处留情,到处粘花惹草……果然不假……”   柳镜晓转头过去,只是三十岁出头的富家公子,身材高大,长得很帅气,小胡子,戴关外的水濑帽子,身穿锦袍,当即脸现寒意,脸色很不好看,握紧了拳头,陈秀婷倒是轻轻拍了拍他,柳镜晓这才注意这小胡子身边还有位丽人,标准的成熟少妇,美到了极点,这才止住了怒气,又想到这小胡子的身份,硬生生止住了怒气,说了话:“步帅大驾来临,不知有何贵干……”   可当初折辱之仇怎么能轻易忘记,柳镜晓一想起就脸上火辣辣,最近这段时间柳镜晓可是规规矩矩,可张步云就说他拈花惹草到处留情,这分明是在污辱他和陈秀婷,所以他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生硬,倒是女人家会说话,程慧香笑道:“我和步云有空出游,顺便来探望镜晓……”   这时候张步云示意程慧香退了出去,柳镜晓拉着手硬要陈秀婷留了下来,张步云有些生硬地说:“柳师长,这有些不方便……”   他口称“师长”,自然标傍他是东三省巡阅使,整个东北的最高权力者,不是柳镜晓这样一个小小的师长能比,柳镜晓不由心又一沉,回想当年那句屈辱的话:“步帅,你操咱家的娘,就是咱家的亲爸爸!还有什么说的……”   有些事情一生都永远难以忘怀,柳镜晓就要发作,还好陈秀婷见势不对咛了他一下,柳镜晓这才想道:“当年那种屈辱我都承受,眼前我和王自齐胜负未分,正是关健时候,暂且不能得罪于他……”   柳镜晓硬生忍下,堆出笑容说道:“步帅,来我必有要事点拔,还请步帅明言……”   张步云丝毫不理会柳镜晓的感受,他自顾自说道:“柳师长,你当初是我的部下,后来虽然脱离了我们奉系,可我对你并无多少责怪……”   张步云振振有词,柳镜晓也只能忍了下来,接着张步云说道:“柳师长近来你和王自齐有些冲突,我本来是外人,不应当管这方面的问题……只是你当年护送过慧香,加上你又是我的旧部,所以我觉得非得助你一臂之力……”   分明是来拆鄂系的台,说什么念友情,自己与王自齐打得越厉害,恐怕他张步云越是偷笑,可柳镜晓也只能道:“还请步帅明言,镜晓感激不尽……”   接着张步云又说道:“现下镜晓想必还不知道李福已经决心统率大军沿着微山湖压过来吧?”   自克兖州之后,柳镜晓派萧如浪旅北进,一直追到泰安,结果和第五师激战一场,接着萧如浪旅就撤出了战斗,按白斯文的说法是“主动转移寻找有利战机”,实际情况柳镜晓最清楚,部队伤亡很大,后勤又跟不上,萧旅这次确实是摔了跟头。   第五师毕竟是开国六镇之一,再说萧旅兵力不占优势,所以这次失利很正常,柳镜晓对此毫无责怪之意,而陈策旅和李何一旅则趁机席卷鲁西北,北至梁山、甄城、荷泽,南至鱼台、金乡、单县、曹县,未经大的战斗顺利攻占。   李福倒是借机想收买,只是鲁西对河南方面素无好感,在历史上矛盾很大,因为黄河故道一线山东与河南的边界土地交错,水事纠纷频发,河南方面树起标牌:“把山东鬼子赶出河南”,山东则大叫:“世界三大坏,铁勒烈风河南人!”,不过柳镜晓退隐十余年后,山东这边叫着世界三大坏的都被划到河南了。   不过眼下柳镜晓刚刚拿下鲁西,根基不稳,加上河南动员的兵力达到七八万之多,根本不是那两个步兵旅所能抗御的,所以柳镜晓准备一旦开战就准备收缩,这时候张步云带着整脸的傲气说道:“柳师长,我告诉你一个克敌制胜的法子……” 第六章 定策   “你真的相信他的话?”   柳镜晓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才说了句:“我真不知道啊!”   事事精于算计的柳镜晓,在这个问题也真的搞不明白,陈秀婷望着柳镜晓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突然灵光一闪,手已经纠住了柳镜晓的耳朵,大声说道:“你的病还没好……我不许你去!”   柳镜晓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转过头对陈秀婷说道:“我得去……我赌这一把又有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嘴边还带着微笑,却目光充满坚毅,陈秀婷知道拖不住他,只能轻叹一声。   “归德?”   所有的人都泛起一个疑问,柳镜晓接着说道:“据张步云说,为了入鲁作战,河南在归德屯积了大量弹药及军需物资……”   缓了缓,柳镜晓又说道:“他向我的建议就是部队前出归德,抢占先手……”   话既然说完了,首先发问的就是萧如浪,他问道:“这情报有多少可信?万一千辛万苦却只拿下一座空城又怎么办?再说了,他张步云就这么好心了?当年在关外受的气,我到现在还忘不了……”   这等于点燃了众人胸中的不平之气,陈策也说道:“师长,小心为上!”   这间小小的会议室,云集了十七师的最高层干部,就连司马勘这些团长也没有资格到会,白斯文这种小连长虽然听到了消息,可也只能在回忆录大谈他是如何列会听到柳镜晓的英明指示,最后还提出自己有独立见解的不同见解,由于柳师长素来善于听取他的英明意见,排除骑兵团首长的干拢所以这个出击归德的计划实际就是白斯文一手提出。   只是事实完全不同,柳镜晓仍是淡淡一笑:“我已经定了!准备率主力出击归德……”   一时间满堂震惊,几个旅长都惊得站了起来,连声说道:“师长,这事要从长计议啊……”   事关十七师的命运,在鄂军没有大举入鲁之前,就抢先率大军入侵河南,而且这次战斗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十七师是在自己的根据地作战,敌军远道而来,弹药粮草补给不继,现在就要颠倒过来,这时候柳镜晓就给了熊曦一个眼色。   熊科长当即会意,插嘴说道:“我来说几句……”   “李定远对我们不怀好意?”一听完熊科长的表述之后,大伙儿都震惊不已,海州方面十七师素视为友军,没想到现下就翻眼不认人,熊科长继续说道:“自打中央表明出兵的意思,李定远就从前线调集了相当的兵力……现在有一个混成团的兵力摆在海州边上,就准备看好戏了!”   经萧如浪请示才有资格参加会议的萧马熊,这时候抱着怀疑的目光朝熊科长看了半天,又问道:“这情报”   倒是陈方仁脑子活,很快就想明白了:“海州地盘太小,看来他是想多占地盘……这个黑心肝的李定远,还说什么合作啊!”   柳镜晓又开口说道:“大伙儿也不要忘记江苏方面在边境上放了一百个步兵连队,真的鄂军来援的话,人家会在那边光看好戏吗?熊科长,就现在你的资料而言,他们都有多少兵力?”   熊曦一一清点兵力:“省军的实力统计表上有十二万,当然这个数字不能算,但一半总是有的,那就是六万以上,来援的鄂军大约是七万五千,当然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杨林冀的陕西新编第二师,这个师有三万人……”   三万?好变态的省军师,柳镜晓十七师是中央师的番号,又私自扩充成四个步兵旅,但十七师不计入萧马熊的保安部队和地方部队,也就是二万四千人的编制,大伙儿还在感叹不停的时候,熊科长的下一句又让大家吓了一跳:“不过这个师装备太差,根据现在的资料,人约三万枪约三千,只有几门二磅炮,大部分士兵还是徒手的……”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部队,就连柳镜晓都对这个杨林冀搞不清楚,熊科长继续说道:“不过大家切切小心,陕军的特色就是开战之时一轰而上夺枪而回……该军还是有相当的战斗力……”   最后熊科长作了一个小结:“杨林冀放在我们这边的兵力不多,也就是两千五六百人,田直明有三万……不过考虑到后继投入的兵力,省方、鄂方、苏军、海州军加起来也应当是二十万……”   大伙儿才明白柳镜晓的用意,也就是一旦鄂军正式参战,那么只有三万多兵力的十七师怎么也不可能顶得住,田直明和李定远这些和平爱好者肯定会跳出来捡便宜。   柳镜晓又说了句:“纤巧,你来说我们的财政情况……”   沈纤巧手里拿了小笔本记本,坐在郭俊卿身边,这时候放下本子说道:“这个月为了保证军费支出,已经增发了鲁南币四十万元……”   李何一说道:“增发是好事啊……我手里还有一堆开支挂在账上,不知道如何报销才好……”   可其余几个人都闲声碎语起来,萧如浪问了句:“沈科长,我们部队不过三万多人,而且部队现在只要求保证供给,开支怎么可能这么大?”   开战以来,柳镜晓的部队也有欠饷的现象,沈纤巧只保证部队有饭吃有衣吃弹药无缺,伤兵的镐赏战死的埋烧费抚恤金保证供给,其余的报销项目就大砍特砍,现在几个旅长手里挂着一堆账,为这个事情犯难,沈纤巧也把手里的账给弄个清楚:“这次不是打下了鲁南,恐怕这个年都难过了,三万多官兵,再加上两万多夫役,加上新设的兵工厂,一个月下来至少亏空二十万,这个月打的恶战大战特别多……伤亡自然也多了……”   以区区鲁南一地,对抗山东全省,柳镜晓自然需要付出更大的怒力,根据后世官方史学家的说法“鲁南地区的动员程度极高”,说白了就是大事搜刮民脂民膏投入到战争之中,柳镜晓的搜刮之术比王自齐高明数倍而已,只是即使如此,也有些难以支撑的感觉。   柳镜晓这时候说道:“按纤巧的估计,以目前的战斗强度,我们的经费和粮食诸备还能维持一年,关健是弹药啊……”   陈方仁这个副官长汇报起实力统计:“现在我们兵工厂的弹药只能勉强维持部队的正常消耗,如果打一个象前次歼灭龙文美的战斗,光大小炮弹就得消耗几千发,兵工厂的生产根本无济于事,现在沈家在海上进行大规模封锁,弹药只进来前次台湾的那一批,但是开战以来消耗太大,弹药是部队携行轻一重二,后方仓库再诸备四个基数,眼下最担心的是山地榴和海军榴的炮弹,每炮配弹已不到十发,这玩意我们的兵工厂造不出来,缴获品里也没有,台湾方面也不卖……可这两种炮我们有两个营,再打下来恐怕有炮没弹成了废铁……”   十七师以火力著称,如果没了弹药这仗真倒不下去,因此大伙儿都明白柳镜晓抢先动手的原因,这时候柳镜晓带着微笑道:“还有疑问吗?纤巧,开战前给部队发一次镐赏,对了每个部队再配发弹药一个基数!” 第七章 卧虎   柳镜晓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最后又转头问郭俊卿:“俊卿,你还有什么意见?”   郭俊卿只说了一个字:“好!”   柳镜晓决定前一定要请教郭俊卿的意见,这是惯例,现下既然柳镜晓已经拍板了,大家都无话可说,再反对岂不是显得你比柳师长更聪明了,这是为官者的大忌,接着柳镜晓又说了一句:“这次除西进归德,还得有一支精干的部队配合保安部队留守山东才成,谁愿意留守?”   鲁中、鲁西、鲁西这么大块的地盘,柳镜晓当然不可能丢下不管,萧如浪觉得随柳镜晓西进归德前途不妙,当即答话道:“我旅愿意留守!”   不过这么大地盘,一个旅不可能照顾得过来,柳镜晓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好了,你旅,我再从师部调炮骑辎工各一连作为你建制内的特种兵,此外你再编一个补充团,让几个旅长各调一个连作为基干,马熊老兄的部队也留下来给你!”   豫西。   细碎的雪米对于农人可以说是福音,可是对于屋檐下这支衣衫不整的军队来说,那只能是灾害了。官兵们纷纷缩在地上,唯恐冷风透过破洞和肌肤做着最亲热的接触。   这支队伍甚至根本不能称之“军队”,只有少数人才拥有一杆早已过时的滑膛枪,大多数只能徒手或者装备五花八门的武器,其中就有许多以后烈风人称为“青龙刀”的大刀,服装更是五花八门,按柳镜晓的说法就是:“我从来不知道在陕军有军装这玩意存在。”   河南方面并没有派兵监视着这支部队的行动,关健是这个部队的一个恶习,奇缺枪枝的陕军,和友军同住一处必因枪枝产生太大的纠纷,友军的枪枝必定会越来越少,以至督军大人事先声明:“柳镜晓手里有很多新枪!米尼枪,就是米尼枪!只要你们卖力,这些新枪好枪全都是你们的!”眼下督军的奇策显然收到了效果,陕军的行军速度远远超过了预期。   之所以这么老实地原着,那并非这支部队的军纪强到什么程度,而是豫西的民风强悍到极限,数百个村子的联防让这几万蝗虫在动手之前必须三思而行,关中渭北的刀客到了河南从来是不受欢迎,而不久遭到黑虎洗劫的河南对着陕西人有着天生的反感。   但这已经是陕西有史以来最强一支的军队,携带的几门改进型两磅炮可以轻易地打开几个不识抬举的小村子,强悍的躯干更隐藏着无尽的冲劲,那是最狠辣的匪性,只要他愿意,这几万陕军可以在豫西杀个血流成河。   一衫雪衣,俊美的男子在微微叹气,只不过眼下这种困境早在他的预计,正如当年柳镜晓在奉军衣食无着,陕军这支看似和土匪无异的部队在他的牢牢控制之下。   对于这支部队的控制,空手起家的杨林翼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操控,即便同样是赤手空拳打天下的柳镜晓也是望尘莫及,只要他说一句话,即使要他们全部送上去送死,也立即集结起几百人的敢死队。   也只有他,能掌握住这帮乌合之众,柳镜晓对于陕军有一极形象的形容词:“联邦制”,毕竟以渭北数县力抗七省之兵,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办到。   当年雪夜独骑斩七关,杨林冀一把雪刀杀得陕中人气大快,又做出多少侠义之意,这历历往事在目,哪一个不服他几分,就连围剿靖国军的保定生见了杨林冀的气概也说:“什么同学……还不如土匪……”   只是雪似乎越来越大,官兵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了,而理想信念这玩意是最不顶事的,之所以没有劫掠一番,那是大伙儿信得过他,相信他能带大伙儿闯过这个困境。   杨林翼又是淡淡的微笑,给将士们十足的信心,大伙儿都知道这个表情的意思:“我有办法!”   只是他在手里掂量掂量份量,心中总有一块郁闷不去的不平,偷偷地打开双手,雪亮的银子一下子就有色彩!   五块大洋!这是陕西新编第二师剩下所有的资金,或者说杨林冀必须拿这五块大洋解决将士们的衣食住行!   正想到心痛处,一骑健骑驰奔而来,杨林翼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这马上的大汉也不下马,只是大声道:“林翼!开拔费弄来了!”   接着这汉子跳下马来说个不停:“我操河南人他娘……就给这点小钱就打发了……”   他嘴里埋怨个不停,杨林翼却是心如止水,问了句:“三千吗?”   三千!没错,陕军第二师三万人马的开拔费只有三千块大洋,或者说,每个人头上只能摊到一角,而在战场的另一方,柳镜晓开的价码是每人两块,或者说在河南督军的眼里,陕西人的命只值这点钱。   岳钟林一想到这火大,随手把快刀亮了出来,挥动个不停,杨林翼却说道:“够了!至少今天晚上的伙食是可能解决了!”   对于老朋友的劝告,岳钟林不敢不听,他附到杨林翼的耳边说道:“林翼,还有件事情……”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进入临时司令部后,岳钟林就听到杨林翼带着微笑说道:“是柳镜晓派人来了?”   岳钟林对此见怪不怪,答道:“柳镜晓够朋友!人家一口气给了三千大洋!一句话没说,就说请我们留点情面!”   杨林翼冷笑道:“朋友?恐怕他是看上我这几千杆破枪了?且看他能出多少价钱?”   此时的雪,渐渐小了起来,只是这几万陕军手里又握紧了那破旧不堪的枪,等待着河南和柳镜晓开战的一刻。   济南。   一听说鄂军将倾力来援的消息之后,省军纷纷主动请战,龙文美缠着王督说道:“督军大人,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只要鄂军拖住了柳镜晓的主力,这功劳不就是咱家独占的了,最后龙师长用上吕不讳的老办法,收买了几个名妓大吹枕边风,才得到率部收复鲁南的战机。   等他准备出击的时候,才发现胸甲骑兵团的洪斌洪团长神勇无比,已经直冲鲁南了,龙文美大叫:“不仗义……无耻……独占功劳……”   只是这时候萧如浪打了几阵排枪,洪斌的骑兵已经神勇无比地冲进济南,差一点就占领了督军署,洪斌大叫:“你们是胸甲骑兵……有重甲,凭他们的那些破枪……四十步外凭无可能伤害到咱家……”   只是这装甲再厚,实在防不了大炮弹,前次骑兵上城墙被蒙定国的大炮轰得落花流水,现在他的骑兵一看到萧如浪那边架起了大炮赶紧就转身,只不过有洪斌这么英勇的大将,龙文美也不好意思不表现表现。   行军速度实在为全军之冠,只不过龙文美突然发现河南方面的援军还没有出来,如果冒然出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了,他现在是绕着济南城转圈子,先绕个千儿八百回的然后再给柳镜晓来了一个决定性的一击,在王督面前则另有一套说话:“督军大人,我这里在战前锻炼部队的行军力……练好了部队,到时候给柳贼……”   世界有一种植物叫作墙头草,李定远或是其中一种,他眼下接待柳镜晓的使者,连连赞个不停:“我们柳师长素来是位伏义君子,他是激于义愤才起兵为丁重丁老先生复仇!这是你们山东的内部事务,我们鄂系绝不干涉,得等你们两家决出个胜负来……河南方面绝不出兵于山东……”   有时候说的比唱还要好听:“王自齐实在太不伏义……丁重丁老先生是我们鄂系的一位老前辈,居然就这样遇害……徐又铮实在不知轻重……放心好了,对于柳师长我绝对支持……”   而且李定远是从实际支持柳镜晓的,朝鲁南运送了大量物资,而且不是价格低廉就是免费赠送,现在柳镜晓控制的日照港被沈家封锁了,也只能依赖海州,而且双方的边境线也是同样不设防,任由对方进出,柳镜晓嘴里连呼:“多谢李海州……李海州真是位……”   唯一让李定远不满意的就是:“河南方面怎么还没有动静啊……老子这亏本生意得到什么时候了”   湖南。衡阳。   曹明连连发问道:“你们还不动手?只要你们打进河南,我们立即起兵支持!”   皇帝不急太监急,眼前这位曹明帅可是把神情都流露在表现,他是绝对支持柳镜晓进兵河南,只是木琼音淡淡一笑道:“我们都听明帅的,只要明帅一声令下,我们立即出兵河南……”   这是武当功的太极功夫,重新把问题推在曹明身上。   对于柳镜晓来说,如果直系能和柳镜晓一起动手,北归的直军一路攻击,那么鄂军没有心思对付他这个叛徒,而是首先把精力集中在直系这个生死大敌面前。   只是曹明帅的太极功夫实在精深,始终不肯说一句硬话,而他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河南和十七师什么时候开战?”   只是河南方面似乎没有开战的意思,使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第八章 信徒   不过李福李督军似乎是个和平主义者,摆好了架势却没有一点开打的意思,就连这次要率部出征的师长苏寒秋也是着急得不得儿,一天三封电报催促李督军早日下令出兵山东,可是李福只是答了句:“本督自有主张……”   接着就再无音信了,让大家暗地猜测李福究竟卖的是什么膏药……   开封。督军署。   清香缭绕,铃铛声儿响个不停,李福一脸真诚地跪在地上连声说道:“求列位大仙保佑,此去大功告成,使我能雄霸中原……”   嘴里的愿儿许个不停,旁边有位仙风仙骨的老道士摇着铃铛,似乎是被大仙上了身,嘴里连说:“我是太上老君……你就是李福?你作大官?多大的官……不成不成……”   这老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川军中的那位刘神仙,当初熊武神军的领袖,现在经济开放市场活跃,他也临时跑到河南来接个生意了。   别看李福位高权重,可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光着上身在冷风中受寒受冻,眼睛直盯着这位法力无边的刘神仙,唯恐听错了一个字误了日后前程,一听神仙说不成,差一点就跳起来了,他又问道:“既然不能一统全国,那么统率北地成不……”   结果刘神仙就含糊地说了四句真言,听得李福是似懂非懂,不过看着刘神仙那身着道袍摇摇欲坠,似乎支撑不住了,李福赶紧问道:“神仙……这次出兵是凶是吉……”   正说着,刘神仙差一点就扑通一声,最后才泄露了天机:“大吉大利!”   一听这四字,李福是来了精神,直接站了起来,双掌合十道:“多谢神仙!弟子此去讨伐柳贼马到功成之后,必定为神仙重塑金身……”   最后李福还发起狠劲起来,他指天为誓:“弟子若有违此约,管叫我天诛地灭五雷轰顶!”   刘神仙这时候掺呼一声,跌倒在地,许久才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对李福说道:“督军大人,这次神仙下凡……虽然是神仙所言,可毕竟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恐怕会折些阳寿……不过督军大人的事情比我等小民的事情重要得多了,折这点阳寿能为督军大人换来……”   李福看着这大冬天的也不容易,刘神仙全都是汗,身上又是清香不断,而且看起来似乎他身后光环不断,他连声说道:“这次刘神仙助我一臂之力,李福是实在感恩不尽……”   说道,他才发现刚才作法事光着上身似乎太冷了些,赶紧找了件外袍披上,又说道:“弟子事佛数十载,一心向佛,深信以佛治国……现下能遇到刘神仙这等高人,实在是……”   说着嘴里连念:“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他却忘记太上老君是道家人物,不过佛道不分家,刘神仙也不在意,这时候李福又大声叫道:“我要好好谢谢刘神仙,把慕容风华找来!”   这慕容风华是河南富商,家资极厚,但督军有令,慕容风华立即赶来,刘神仙也不知道督军有什么重谢之法,只见这慕容风华才入门,李福就大喝一声道:“这位是刘神仙!此次来河南为我讨伐柳贼出力无双!我想借机为佛重塑金身,想请你共攘盛举!捐点款,行行善,老佛爷显灵,对你的商号大有好处,个人、家庭都可免灾”   李督军此言一出,善于见风使舵的慕容风华哪敢不从,他连声说道:“那好!那好!”   李福又说:“捐钱还不能拖得太久,得心诚,心诚才能显灵,还不能乱说。别的事先放一放,先把这个钱拿出来,等以后你们商号资金有困难,我再帮你协调周转!”   刘神仙才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李督军真是当世高人,不用自己出一分文钱就能落得个美名,慕容风华连连说道:“那好那好!”   他嘴里叫好,心里叫痛,如果不是他的大小生意都在河南,他哪有心意向佛,这时候李福估计了一下说道:“我算了一下,五千大洋刚刚好……”   五千?这是割去了慕容风华半块肉,可有什么办法,慕容风华也只能当作是被狼了一口,转头看着李督军,那当真是佛门子弟的风范啊,身着黄色僧袍,胸前挂了一串念珠,嘴里不知连呼什么念念有词,而且这小室也是一间佛堂,供奉着大小十几尊佛像,还设有供道台、供神台。据说在李督军卧室被褥下面,铺着一块红布,上面衬有黄绫,四周缀有铜钱,黄绫下面压着五道佛令,枕头底下还有五道道符。   不过据说李督军杀人从来是眨眼的,也不知道毁了多少女儿家的清白,因此慕容风华无法把眼前这家伙和那位恶名在外的李督军联系起来,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   五千大洋!五千大洋!在李督的催促之下,慕容风华只能开了现金支票,然后辞身而去,不过有时候交钱太痛快是一种罪过,李福看见慕容风华表面上是非常痛快地事佛,那宏愿就更大了,转身对刘神仙说道:“刘神仙……弟子看这位慕容施主极有慧根,所以还请神仙点拔于他……”   于是慕容风华于是重新转了回来,刘神仙一见就大喝一声:“你一生坎坷,最近要有灾祸……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来点化于你……”   慕容风华还没反应过来,说了两个字:“灾祸?”   这时候李督就说道:“大师有神功、会算命。你就积德行善吧!修个庙,行善事,不仅免灾,而且对你的家庭和事业都有好处……”   这是把谜底给揭开了,慕容风华差一点就吓趴下了,嘴里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多少?”   这就是关健问题,李福盘算了许久才满面真诚地说:“心诚则灵……你出个十万大洋吧……”   慕容风华惊出了一身冷汁,那是哭都来不及,这时候刘神仙逼近了慕容风华,铃铛响个不停,连连发功,嘴里说道:“心诚则灵,要不怎么能消灾?消不了灾,命玩完,再多的钱有啥用?”   慕容风华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以折腾,推推托托许久才说道:“实在是弟子能力有限……这两万大洋还请神仙暂时收下……余款弟子立即筹集……”   等慕容风华带着满肚的悲痛走出去之后,刘神仙看了李福一眼,又看到了两张支票,想抓又不敢动手,这时候李福就把那张五千大洋的现金支票交给刘神仙,说道:“这笔钱请神仙一定收下,万万不可推辞……”   说着他已经把那张两万大洋的支票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让刘神仙的心情大起大落,最后只能暗流口水,他最后还说道:“弟子真心事佛,这笔钱绝对不会少了半分……”   不过第二天心痛至极的慕容风华查找自己那两张支票的去向,发现一张用在春花楼另一张花在秋月楼,据说李督花大把银子包下了春花楼通宵奋战,只是金枪实在不顶事,事后出了大笔封口费,而秋月楼则是来了神神秘秘的老头子,花钱十分大方,一口气叫了不知道多少姑娘。   当然了,知趣的慕容风华只知道他的银子全花在一心事佛,只是此刻李福心里有一桩心事未定,他说到:“刘神仙,弟子此次出兵事先也请教了几位高人主持,都说要挑个吉时吉日就可大功告成,弟子上少林寺求了主持一天一夜,最后主持给了弟子三个吉时,不知道哪个为好?”   刘神仙也犹豫了一下,一看李福递过来的三个时辰,头一个是腊月十九出兵,第二是正月十七出兵,第三个是二月初二出兵,这时候神仙又附体,他嘴里连说个不停,心里暗想:“这十几万人打柳镜晓,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哪个时辰为好?”   中国人喜欢中庸之道,神仙自然也不能免俗,最后他桃木剑一飞,嘴里说道:“正月十七日九时九分出兵,必可一战告成……”   现在才是腊月,所以无论是杨林翼也好,苏寒秋也好,十几万大军就只能等着这良辰吉日了。   山东。   “这是老师教导的……这次去河南是准备送死的,不过我们死要三光,头发光,皮鞋光……”   柳镜晓刚理了发,显得俊气十足,他正向临别前的陈医生说明理发的缘故,却被陈医生打断了,接下去他张着大嘴问道:“什么?你也要去?不成!我连老婆都没带!”   陈医生的话刚毅而有力:“照顾病人是医生的职责!虽然我不喜欢跟着你,但我要照顾病人!”   柳镜晓想要反驳,可是看到那执着的眼神,竟说不出话来,只是说了句:“不喜欢跟着我,那还跟来……”   共和八十九年腊月十八,柳镜晓的两万步兵两千骑兵浩浩荡荡杀向了河南。 第九章 开战   在寒风之中,柳镜晓带着自己的司令部居中,连同数千民夫驱赶着数千头骡马,人流不绝,车流滚滚,三个步兵旅一字排开,直扑归德。   前锋则是丁宁的骑兵,熊科长亲率新扩编的灭火大队随着丁宁的骑兵行动,到处放消息说:“若敢抵抗大军一刻,立即烧个干干净净!”   沿线的小村庄都只有几条破枪自卫,哪敢抵抗柳镜晓的大军,立即打开寨门欢迎大军进驻,宣传大队的黄羊则带着纸喇叭到处宣传道:“柳师长是山东人民和河南人民的大救星,他的恩德感天动地……想要中华重新崛起,一定得等……”   接着仍是老套,黄羊仍是亲自上场诉苦:“兄弟们,我叫筱栋,是河南杨家沟村,祖籍宁波,今天我来控诉李福张克王自齐这罪恶三人帮……”   这是他老黄羊的陈腔烂调,只是在这个新市场还有点号召力,他最后号召:“为了讨伐罪恶的三人帮,乡亲们有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   这刚一说完,早有群众演员配合地鼓起掌来,黄羊的表演艺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还真能骗下几滴眼泪来,接着就是大伙儿挤在一块儿咬咬牙支援柳镜晓师长的正义事业。   柳镜晓的部队虽然都带了很多现大洋备用,只是现在只是发给代金就地征购,还好鲁南币还能在这一带行使,所以大伙儿虽然觉得手里拿到的纸片似乎没什么保证,可是比其它部队白吃白喝白睡女人要强一些。   而且鲁南银行随军设有分理处,熊科长的灭火大队刚刚走过,分理处带着成箱的票子和大笔的纸币就赶到开张了,在枪杆下张榜公布河南纸币停止流通,以鲁南币强行兑换省币,如果发现币值有所下跌,当即以随身的现洋回收一部分纸币以稳定币值。   当然了,这批纸币全部进行了特殊处理,“鲁南银行币”的后面加印“限河南讨贼军使用”,柳镜晓无须担心纸币回流山东,柳镜晓也说道:“天下间最赚钱的事情,就是开一家银行疯狂发纸币了……”   至于兑换回的河南省币,沈纤巧早就准备好用来套购河南方面的物资,别看柳镜晓表面上文文明明,实际搜刮得更过份。   柳镜晓这次进攻在经济上准备得比军事更充分,正所谓“军无辎重则亡”,既然深入河南省境所以沈纤巧特别专门设立一套计划。   当然军事也是非常完善,柳镜晓的布置是排头并进,排成上百公里的正面沿着大路全面进攻,河南方面的守军现在是摆成了进攻的态势,结果就在丁宁的突击下纷纷溃散,只有少数的部队望风而逃,在这一天太阳落下的时候,前线进展十分顺利!   最快速的行军!骑兵已经前出了一百公里,三个步兵旅也前进高达五十公里,累计歼敌八百余人,缴获物资无算,柳镜晓转头对郭俊卿说道:“好!好!好!”   “这次印的一千万河南专用票除发下去的一百万元外,都得好好保存……”他想了想:“这次缴获物资有我们用不着的东西没有?”   郭俊卿也是喜上眉梢:“那可有不少了……比方说……”   柳镜晓当即说道:“我们要为河南人民服务不是,明天通知下去……这些物资半价出卖,但是只收河南专用币……对了,你通知一下方仁,让他想办法就地采购两万石军粮……还有副食也得采购好了!”   至于那位神仙保佑的李福李督军,此时正得了一个上上之签,正是兴致极浓,正准备着今晚是去春花楼还是秋月楼,一个副官冲了进来,大声叫道:“柳镜晓打过来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不过李福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果然有大将风范,大声说道:“快请刘神仙过来,请他算算这是凶是喜,还好,把我的罗盘找来……我看柳小贼的目标是哪……”   时间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流逝过去了。   而在其它人的眼中就不同了,苏寒秋师长听到:“柳镜晓抢先出兵……前线告急……”,连连叫道:“坏了!坏了!”   满头白发的老将平时精神很好,这时候也显得气喘吁吁,不过神情还算镇定,他问道:“这怎么办?”   苏寒秋一边整了整军容,说道:“这有什么办法!我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去督军署!不能让柳镜晓总抢在我们前面!”   而此刻十七师第二天的攻击又开始了,这一天河南方面的抵抗显得激烈得多,造成不小的伤亡,前进速度也慢下来了,但总体进展顺利,丁宁的骑兵甚至已经看到归德的城墙了,特别是熊科长的灭火大队,手里带着放火器材冒着枪林弹雨冲在最前面连声呼喊:“你们敢抵抗的话,我们就来救火了!”   结果人家都是大开村门,绝对抱不抵抗主义,柳镜晓对熊科长的工作非常满意,连连说道:“干得好!干得好!”   说毕柳镜晓还亲切的表示了对特工工作的重视,并慰问了在司令部的全体指战员,最后每人发放五十元犒赏,熊科长拿了大把大把的钱之后乐得闭不上嘴,最后才发现这纸币上多了点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限河南讨贼军使用”。   “多谢多谢!”   文质彬彬的杨林冀谢个不停,还把自己的爱马牵过来说道:“无以答谢!也只有这匹白马随我多年,还请收下……”   不知不觉间,杨林冀往口袋一插,又接触到了那银光闪闪的东西……   现大洋!大洋!这是好东西!   可惜的是,只有五块!   三万将士只又剩下了五块大洋,眼见着要断粮了,岳钟林着急得不得了,他找到杨林翼说道:“要不要干上一票?”   杨林冀摇摇头,在风中不语,最后才说道:“我们还有些军马吧?”   关中渭北的刀客,虽然天生匪性,那是最最爱马的豪义之士,岳钟林连连答道:“这不成……马不能卖啊……”   可他终究还是牵着几十匹战马当街叫卖,还好遇到了这位慕容风华先生,也是天生豪杰,听说全军快断粮了,当即以家中数百石存粮相赠,杨林翼等人自然是感激不尽,最后也赠以数匹健马,还说道:“慕容义士的大恩大德!实在是感激不尽!”   过了这个关口,这三万将士就转运,杨林冀全是欣喜之色,他说道:“柳镜晓动手了?好啊!召集全军将士!” 第十章 归德   几万衣衫破烂的将士在寒风中抖个不停,都正准备着往回溜,可是一见杨林冀的身影,一下子全都精神起来了,不用命令自动排成整齐的队伍,杨林冀走在中间,张开双手说道:“现在我有个任务,需要有人志愿去死,但是我不能告诉大家这是什么任务!愿意执行这个的任务的向前一步!”   说毕,整个队伍整整齐齐的,似乎连一个出列的都没,杨林翼正想说话,却发现三万人都整齐地向前迈了一步,顿时热泪直流,猛地跪在地上用尽全声的力气说道:“关中渭北的汉子们,我杨林翼一定带你们打出个场面来!”   陕军官兵齐声高呼:“我们一切都听杨大哥的!”   事毕,杨林翼当即派岳钟林快马飞奔索饷,临别前杨林翼摸摸口袋,硬是掏出两块大洋,对岳钟林说道:“钟林!这点钱你先用着!”   杨林翼赠给岳钟林的虽然只有这两块大洋,岳钟林也知道杨林翼到底有多少银子,连连推辞道:“杨大哥!这可不成!我想办法就是了!”   杨林翼却淡淡说道:“早去早回!”   上海。公债交易所。   一见到那小胖子又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过来视察,公债交易所的几个红马甲不是如临大敌就是闻风丧胆吓得直哆嗦。   徐震果然是搜刮的好手!自这位公债担保使整理公债市场之后,原本贬得一分不值的铁路公债立即回复了一点价值,交易所的私产也被他借“治理整顿”这四个字搜刮个干尽,交易员更被整得死去活来。   徐震刮地皮是很有艺术性,他事先总是说道:“我们是为广大投资者增值保值服务的……”,然后来个乾坤大挪移,钱在账上一天转几十个来回,一半为公一半为私,最后他又在上海多了上百处产业。   只是今天有了坏消息,一帮人一见他就围着徐震问个不停:“徐担保使你知道不,柳镜晓带兵六七万杀入河南……”   “这怎么办才好?”   “万一截断陇海铁路,这损失得有多大啊……”   “是啊是啊,柳镜晓又不会又在陇海路上扣车?”   这时候徐震继续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先张开双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才说道:“请大伙儿放心好了……我刚刚和山东柳师长经过多次谈判达成了协议……不管打得多激烈,这车照跑货照运……铁路方面不受损失……”   接着他说道:“接着我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为促进公债增值保值,我们交易所方面决定对以下几种公债进行资产重组!”   接着徐震就列了一下他昨天私下大量买进的几种公债,然后又公布了重大利好:“经过我们交易所和十七师的反复谈判,前次十七师扣下的大小列车现在一律放行……”   实际是徐震逼着交通部同意每列机车过境都得给柳镜晓交一笔银子,柳镜晓实际就是由公开抢劫变成坐地分赃,当然了,柳镜晓这次劫走的货物铁路方面也只能忍气吞声。   当天铁路公债不受战事影响,一路跳红,特别是“资产重组”四个字有着无穷的魅力,虽然公债的实质并没变,还是垃圾公债,可一粘上这四个字居然全部涨停了,特别是京奉铁路公债更是一开盘就涨停。   徐震呆着一旁,看着人气十足的交易所,暗自想道:“老子接下去列什么名目捞钱?”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徐震的肩膀,徐震笑咪咪地转过身去,却见到了位大小姐,这位大小姐也是满脸笑咪咪,徐震却是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做恭道:“钱小姐,您好您好!”   这位小姐姓钱,名清,是出名的既有钱又有势力,钱家虽然比不上徐家、沈家富甲海内,可家产也是上千万计,更是证券市场上的大庄家,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这钱清长得娇小可人,可却厉害着,果不其然,她一开口就说道:“徐担保使啊,最近银根收紧,资金周转不灵,您先借个五百万吧!”   徐震一向信仰为现大洋服务的宗旨,朋友可以不要,现大洋不能不要,柳镜晓向他借军饷五百万元,他是装作没听见,只是为了津浦路重新开通好增加个炒作概念,这才答应柳镜晓的借款要求:“兄弟这是向别人借的高利贷,二分利啊……”   柳镜晓拿了钱当即顶了回来:“这钱借我周转一下就还给徐老弟!”他只字不提利息,徐震也没办法,不过徐震估计着柳镜晓这几年也收刮了不少银子,下野至少能讨个六七成回来,这钱也是昨天刚转走,没想到竟落到钱清的眼里。   徐震一想到这钱清是出名的铁公鸡也要拔毛,能从水里挤出油来,立时不寒而粟,据说钱大小姐上饭馆可以不但可以不给钱,还要让饭馆倒找给她钱,转身就想跑,却见钱大小姐正好已经挡在前面的路上,心里一痛,暗自想道:“没办法,也只能破财免灾了……”   开封。   坏消息是越来越多,先是报告柳镜晓带着几十万大军杀过来,接着杨林翼的三万部队也有哗变的迹象,因此岳钟林一到开封就极受欢迎,李督当即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说话,岳钟林诉苦道:“现下部队衣食无着,军饷已经欠发两年以上,武器欠缺太多,不少官兵尚着夏服,开拔费亦只领到三千元……”   李福似乎是如梦初醒,他连连说道:“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些家伙就是会坏事……”   接着就是一出挥泪斩马稷的好戏,军需官直接进了大牢,李福补发开拔费十万大洋,棉衣棉帽一万套,军鞋五千双,弹药数万发……李督的要求只有一个:“赶快朝归德开进……”   济南城外。   望着散了架一样的队伍,龙文美那是不停地叹气,好不容易等到柳镜晓和河南方面大打出手,自己连年也不过,带着部队冲出城来,结果部队刚一出城已经跑了几十人,剩下的部队也是走两步退三步,就连军官都打不起劲来,纷纷说道:“旅长!等过了年再说吧!”   眼下都腊月二十几了,大伙儿都想着在济南过个春节再说,这时候龙文美才想起来部队在济南驻扎有年,平时这个时候都开始放大假贴春联,得!这柳镜晓还会挑时候啊!   叹气归叹气,打还是要打的,可是龙文美觉得以眼下的这种状态,即使拉到前线去也会跑个精光,出发之前沈鹰倒是不停地赞道:“古人有云,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龙旅长这种精神实在可敬啊……”   这时候他倒想起来沈鹰现在是在济南不知道抱着哪个女人过着舒服日子,再一想到象洪斌之流都是借着春节的机会大吃大喝,劲头一下就没了,大呼一声:“回去回去!在济南过个好年再说!”   事实上龙文美就是把部队带到鲁中也不是萧如浪和萧马熊的对手,现在萧如浪已经借着这个机会把手底里的三个步兵团全部扩编成三营十二连的编制,再加上萧马熊的两个保安旅,龙文美这次出击很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   只是萧如浪并不满足,眼下鲁南的主力部队只有他一个旅,正是他大展威风的机会,萧马熊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便说道:“三个团防守这么大的地区,绝对不够,如果有个闪失,师长一定会责怪我们!”   萧如浪答道:“可是师长只给我两个步兵团和一个补充团的编制,就连现在每团十二个连队的编制还是我私自扩出来,还好以前有点家底,否则真连部队的装备都解决不了……”   从漠北到鲁南,各个部队都有自己在账外的一些家当,萧如浪就是想搞成这样的既成事实,这时候萧马熊说的话真是在萧如浪耳中再顺耳不过:“没有编制不要紧,关健是要这么大的地盘守住!团编制是三个,可是眼下是战时,可以再设立补充团啊……”   “补充团?这主意不错啊!装备、经费、兵员哪里解决?”   萧马熊早就有主意:“整个鲁南都是我的管区,兵员没有问题,经费可以想办法叫地方解决,各县的县长我都熟悉,至于装备,师长在设立的第一预备仓库不是由你们旅负责吗?那据说可以装备一个满员师,而且都是换装下来的库存武器,一线部队反正用不上,拿出来不就是!对了,我的两个保安旅各被师长调走一个最得力的团,现在总共只剩下六个团,恐怕也得萧老弟帮助解决一下武器问题!”   河南。归德。   十七师的行进速度可以说是神速,丁宁的骑兵已经超越了归德继续前进,一部分步兵已经赶到了归德,正在做着扫除外围的努力,只是归德城高墙厚,城内又有几千守军,没有炮兵助战恐怕很难打开。   恶劣的气候影响炮兵的前进速度,蒙定国嘴里啃着不知道哪弄来的大苹果,大声催促道:“快点快点!师长如果要砍我的头,老子先把你们都给砍了……”   多亏蒙定国事先早有准备,把全团的山地榴弹炮全都集中到一块,在步兵啃完外围的工事之后,他也带着一个营的山地榴弹炮抵达归德城下,陈策就是万分欣喜,连连说道:“蒙团长!大伙儿等着你的大炮助战了!”   蒙定国是老炮兵了,很有经验,把剩下的苹果连核带籽一起吞了,说道:“朝哪开炮?有多少步兵?有多少防御设施……”   他象连珠炮那样问了不停,还好陈策早有准备,一一作答,归德城内的守军有分属不同系统的五千多人,现在赶到归德城下的步兵也就是六千多人,形不成兵力优势,还好十七师作了充分准备,准备首先佯攻四门,然后集中兵力在东门攻击。   蒙定国当即架开大炮一阵轰击,压制了城墙上的步兵,在总攻击之前,陈策和李何一派出使者对守军进行最后的劝降,守军的士气不高,但为首的将领很有礼貌地答道:“我相信,您一定理解,我不得不恭敬地拒绝您的提议……”   军使行了个军礼也回答道:“我明白……”   在这会儿,攻击方又得到不少支援,包括六个完整的步兵连,最重要的是一个连的六磅长炮抵达了战场并进行展开。   柳镜晓也亲临前线指挥,两个旅长赶到他的面前汇报情况之后,柳镜晓答道:“好好干吧!我希望今天晚上能在归德开个庆功宴……”   两个旅长一齐行了个军礼,转身准备发起总攻击去了,正这时候一个丽影也走进了帐篷,两个旅长带着男人都能理解的笑容略一弯腰赶紧溜出去了,嘴里说道:“陈医生好……”   柳镜晓看到陈秀婷手里拿着大包大包的药丸,用求饶的语气说道:“今天要打仗,能不能少吃点药啊……”   “不成……良药苦口……”   “听话……把药吃了……”   柳镜晓现在是非常后悔把陈医生带到前线来,天知道她弄来的一堆药丸,柳镜晓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可这份罪却是受不起,而陈医生的最后一句更是让柳镜晓欲哭无泪:“听医生的话……到时候给你买糖吃……”   此时,归德城下炮声隆隆,见战斗已经正式打响了,吴苍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这时候,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吴苍雷的心弦就绷紧了,骑兵见到这边的友军赶紧停了下来,叫道:“谁是指挥官?”   吴苍雷赶紧站到最前面说:“我是吴苍雷副团长!”   骑兵行个了军礼,然后报告说:“吴副团长!我奉丁团长命令来通知我遇到的任何指挥官,有大批敌军正向这边开进!” 第十一章 慕容风华   吴苍雷当即神情大变,他手里的兵力只有六个步兵连,另外六个步兵连加上直属队和辎重则由团长陆达统率,到现在还没赶到战场,就是这六个步兵连队也不是全部满员,一路上掉队很多。   但最要命的是,由于兵力不足,负责打援的全部兵力只有他这六个连,其余都安排用于攻城,眼前敌情不明,因此就有心急的参谋问道:“副团长,是不是请示一下师长,请他把预备队先用上!”   吴苍雷想了想,把军刀一挥,利落地说句:“准备出击!”   柳镜晓几乎在同一时刻得到了消息,他这时候正和陈秀婷磨牙,嘴里连声说道:“少吃点吧……”   苦不是问题,但是这药实在是太难吃,以致柳镜晓有这种感觉:陈秀婷似乎是专门让自己吃些大苦头。   还好这药的疗效还不错,只是一听到这消息,柳镜晓也不管什么苦不苦,全部往嘴里一塞,然后一杯开水解决,然后怒吼一声,就准备冲到外面去,陈医生偏偏拦住柳镜晓说道:“先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这对病情不利!”   幸好世界上的事情还是一物克一物,正好郭俊卿也赶了过来,郭俊卿一把拉住柳镜晓的手,然后冷冷瞄了陈秀婷一眼,陈秀婷当即不敢发话,脸红得厉害。   当柳镜晓走出中军帐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了稀稀疏疏的枪声,那是丁宁的骑兵正在和敌军的侦察部队作着接触,对于丁宁来说,她已经完美地完成使命,成功延迟敌军的进军步伐,并侦察到敌军的大致方位和兵力。   但是由于敌军的兵力占着绝对优势,丁宁也只能完成这些,而吴苍雷也不得三思而后行:“三个步兵团?”   但这只是短暂的犹豫,接着他又说道:“弟兄们,跟着我上啊……眼前有个大功劳在等着……不要指望预备队……我们团才是师长的真正老底子,老定边军中最能战的部队……让他们看看我们老骑兵营的威风吧……”   有这么一动员,部队的士气十分高涨,毕竟对于十七师来说,第二旅才是柳镜晓的真正嫡系,部队都以此自傲,总觉得自己比其它部队都要高上一等,只是第二旅的战功总是比其它部队要逊色几分,大家都藏了不少怨气。   而援军的出现,似乎给守军增加无穷的信心,城楼上越发显得激烈,依赖蒙定国的炮火掩护,两个突击连队冲上城楼了,则守军用尽全部的力量开始反击,很快就堵上缺口,在血泊之中双方拼命地厮杀着,用刺刀和拳头解决胜败问题,下面的官兵看到突进去的部队给打出去了,到时候就要从头开始,带着焦急的心情连声高呼:“守在上面啊!”   两个旅长见到柳镜晓亲自来一线督战,脸色显然不好看,也知道轻重,陈策当即说道:“传我的命令,营长下连,团长到第一线的营里去,一定想办法拿下来……”   李何一素来无能,这时候一看到柳镜晓上来,就显得很急燥,连连呼道:“想办法上去啊!”   还好他手下有个司马勘,司马勘赶紧说话:“旅长!别急!我们再组织一次进攻!”   大伙儿都明白顿兵坚城之下再让敌援军在侧后一击,这战也不用打了,十七师的精华部队大半都在这里,这战败了大伙儿一起吹西北风去了,自然是拼死一战。   最后柳镜晓发了狠话:“大伙儿拼命上啊,真不行了,我亲自带着敢死队上去,对了,告诉蒙定国……把所有的炮弹都给打光……这一战输了,大伙儿一起回鲁南吃窝头都没机会了!”   蒙定国也知道轻重,他一得到柳镜晓的命令,眼都红了:“打炸膛了也不怕,由我来负责……把所有的大炮弹给我打出去!”   还好天照应,这时候一骑健骑跑来报告说:“报告师长!保安一旅的第二营到了……”   柳镜晓也是根本不加整理,抓到什么部队使用什么部队,当即下令:“命令第二营临时充当总预备队……我把预备队给用上了……”   十七师开战之前对攻城准备十分周到,光云梯就制作了十几架,还演练十几次登城动作,柳镜晓还亲自过问,唯恐云梯出现两个最容易被突视却最致命的问题:云梯太短,云梯不坚固。   虽在看起来是小问题,可是柳镜晓却清楚得知道有多少名将在这两个小问题吃了大亏,既然主将这么关心,下面的干部也不敢掉以轻心,十七师的攻击准备倒是十分周到。   至于对于总预备队的使用上,柳镜晓放在了西方,随时准备吴苍雷顶不住了,拿这个营再顶一顶,争取有个反胜为败的机会,当然了,柳镜晓也清楚地知道对保安部队不要寄以太大希望,既然连十七师的主力都顶不住了,保安部队还会有多大希望。   柳镜晓的命令在吴苍雷的预计之内,当他听到命令:“我军正全力坚持归备,请贵部一定坚持三小时以上……”   三小时?三小时内拿不下归德怎么办?攻击受阻,别说三个小时,就是十个小时,也就顶在阵地上把敌军顶出去,可这个任务也只有我吴苍雷能完成。   而此时丁宁的骑兵准备报告敌军的最新目标,一切都在吴苍雷的预计之中:归德火车站!   而归德之役的胜败,同样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思。   开封。   望着眼前这位高贵而典雅的小姐,慕容风华的脸上带着笑意:“原来是琼音姐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木琼音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风华啊……叫我柳夫人好了!”   言语之间亲昵地很,慕容风华倒是显得悲痛万分:“琼音姐姐……这么说我是没机会……”   正说着,慕容风华偷偷窜了上去,在木琼音的脸上偷偷印上一吻,然后说道:“放心好了……琼音姐姐还是云英未嫁之身,我有的是机会喽……”   虽然说相貌俏俊可人,可势力和柳镜晓没法比,敢吃柳夫人的豆腐,慕容风华似乎是有点不想活了,可木琼音却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说,脸带娇笑:“风华妹子啊……你爹把你当男孩子养,可是到现在这个时候,该嫁人了……”   慕容风华这就有点苦着脸的感觉,她说道:“这有什么办法……我可比不上琼音姐姐你啊,别人都知道您是木铁侠的孙女……如果让那位李督军知道治下有我这样一位既有银子又有美貌的少女……恐怕明天就派人上门来送喜贴来了……”   木琼音这时候说道:“我家那口子这次有点货物想在开封赶紧出手……想让妹子帮个小忙……”   不能得罪小人,但是更不能得罪女人,慕容风华一想到前段时间损失的银子,心痛地不得了,帮柳镜晓就是坑李福一把,他连声说道:“行啊……咱们姐妹有什么好说吧……是什么货物啊……”   “钱!”   慕容风华惊讶地问道:“钱?”   木琼音点点头:“对,我家那口子打电报给我说,他要人拿几十万你们河南的省钞过来买点小东西,今晚就能到……当然了,不能亏待妹子了……我家那口子说了,一九分账……”   对于不费力气而能轻松赚大钱的买卖,慕容风华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第十二章 恶战   至于被坑的冤大头,此时却有临危不惧的风范,先是烧汤沐浴更衣焚香,然后从容端坐,请来刘神仙大作法事,一定要作法咒死柳镜晓这妖人,保佑我鄂军将士不战而胜。   当然李福也知道这未必顶用,现在柳镜晓都打进了河南,法事未能能比银子管用,只是仍是天灵灵地灵灵念个不停,作法事的这会儿却听说某位老兄又不卖账了。   刚刚补发了部分欠饷,杨林翼的部队又立即不稳,有哗变的迹象,原因还是老原因,部队欠饷太多,官兵们一致起来罢工了。   当然了,李福也知道这是借机敲诈,第一个想法是:“就凭那三千杆破枪?我第一时间就解决了他……”   接着又想起来省内的部队都纷纷往归德那边增援,现在抓个混成旅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只得做罢,给银子打发了事。倒是真有急公近义的好人,在陕西的关山河一听说河南有难,就立即表示“愿率军驰援”,甚至连开拔费都没提,让李福实在是感激不尽,赶紧让他汇去五万元开拔费。   关山河离陕之前对将士们说道:“唯有钱才能救国,唯有银圆才能强军”,又给陕军将段寄去一封密信:“请各位共谋大业!”   当然了,河南岁入一千两百万元,陕西才二三百万元,一个河南能抵四五个陕西了,以前陕西刀客到河南做案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过那是天天担惊受怕,眼下天赐良机,还不借机到河南发笔大财,所以不用关山河动员,也不用他发一分军饷,两万大军就浩浩荡荡地杀出了潼关。   至于大伙儿的一致反应,一看到标题“柳镜晓围攻归德”,就立即感到这新闻是不是搞错,会不会是李福军攻击鲁南,可是柳镜晓既然打到归德了,大伙儿也没胆子都动手,等分出胜负再说吧。   归德。   柳镜晓的眼色越发凝重,战事仍在僵持之中,虽然又冲上去了两个连队,可上面的战斗激烈到了极限,厮杀声震天动地,又想到打援上面,他当即大声叫道:“通知陆团长,让他加紧赶路!打输了什么都没了……”   吴苍雷则在暗暗叫苦,刚冲到归德火车站,对处的大队敌军已经包抄过来了,好家伙!黑压压的一排接着一排,整整一个步兵团,军风军纪都很整洁,一千六七百人,兵力足足是已方的一倍!   不过更要命的是右翼又出现同样规模的敌军,在细碎的雪花下,一列接着一列的敌军,排着整齐的步代朝着这边出击,激扬的军乐声听在官兵却是魔音入脑一般,有人连声叫道:“副团长!准备做工事防御吧!”   吴苍雷当即大骂道:“笨蛋!等死啊……”   敌军在兵力上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眼下根本没有机会构筑良好工事的机会,在这里死守只会被优势兵力的敌军围攻至死,到这个节骨眼上,吴苍雷也只能大呼一声道:“军旗手!奏军乐!上刺刀!朝左翼出击!”   军旗手挥动了几下军旗,整个部队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吴苍雷走在队伍的前面,整个部队端起了刺刀,对方没有想到吴苍雷竟然有反击的勇气,队形稍稍停滞了一会,又开始正常地前进。   很好就进入步枪的射程,“呯呯呯!”一阵密集的排枪过后,双方队伍最前方的一整排人几乎同时倒下,飞溅的血花飘落在雪地上,不过双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以密集的排枪进行激烈的射击。   对方显然也是一支勇悍的部队,却没有想到吴苍雷的部队攻势竟如此勇悍,前锋的队形有些迟滞,一时间发挥不了,而两阵排枪之后,双方直接进入肉搏战了,吴苍雷挥动着军刀,大声呼喊着:“跟我冲上去啊……”   双方的人流撞击在一起捉对厮杀,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吴苍雷也是亲自抓着军刀和李福军战在了一起,把所有的郁闷之气都投在了战场之上,李福军哪里见过这等不要命的部队,经过短暂的肉搏战之后,其前锋抛弃了五六十具尸体向后退。   吴苍雷正想追击,回头一看,却看到另一个团的步兵前锋已经冲入火车站,大呼一声:“杀回去啊!”   趁新胜的锐气,吴苍雷带着部队重新杀回了火车站,河南方面的这个团还没站稳脚跟,就看到大队的敌军浑身是血,带着无尽的杀意突了进来,紧接就是短剧而激烈的接战,吴苍雷用雪亮的刺刀给省军上了很好的一课。   省军当即站不稳脚,突入火车站的一个营当即被击得退出了火车站,吴苍雷再一回头,左翼的敌军又重整旗鼓,准备发起新一波,又是一声大吼:“再杀回去啊!”   此时柳镜晓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陆达带着他的直属队和六个连队赶到了战场,而经过连番争夺之后,柳军终于在城墙上站住了阵脚,现在正向城内继续发展进攻,柳镜晓对自己的总预备队放心不下,一见到陆达的面就叫道:“你调一个连队给我当预备队,其余的部队你全部去支援苍雷!”   当陆达赶到归德火车站的时候,火车站仍在十七师的控制之下,吴苍雷来回数次冲杀,战斗激烈万分,陆达平时话不多,这时候看着吴苍雷带着四五百名官兵站在雪地上,棉衣全沾了鲜血,没有一个人不挂彩,就连伙夫都拉上了战场,不由十分感动,拉着吴苍雷的手说道:“好!好!我立即给大伙儿请功,苍雷你放心好了,我这个团长只是过渡一下而已……”   吴苍雷的六个连队八百多人,这一役光战死就有两百多人,可硬生生击败了绝对优势的敌军,而面对数倍之敌敢于连续反击,这在十七师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柳镜晓听到陆达的报告之后连连夸赞:“漂亮,漂亮啊……”   正这时候攻击归德的战斗也快结束了,柳镜晓正准备指定警备部队,这时候司马勘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报告说:“师长,这次是上了张步云的大当了,咱们被坑掺了……” 第十三章 密报   苦笑!苦笑!柳镜晓只能是苦笑,打开归德城内之内的几个大仓库仔细察看,河南方面确实是屯积了不少物资,只是张步云给的消息也差的太大了!   蚊帐五千顶,夏季用单衣一万套,李福自行采购的绫罗绸缎一堆,积压多年的裙子三千套,伪劣女士用香水若干……物资完全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可全是夏季积压下来的货色,如果柳镜晓是位成功商人,大可在仓库外面打出“换季大清仓”的招牌。   仓库内不见一枪一弹,唯一有点利用价值就是棉衣两千套,只是司马勘喜气冲冲地跑上去,却惊喜地发现这些棉衣还是去年换下的旧棉衣,因此司马勘是连声说道:“早知道这样,老子一刀先把张步云那小子给砍了!省得祸害咱们!”   他嘴里全是恨意,柳镜晓又能说什么话,这些货物根本作为军用,也不值几个钱,倒是从守军缴获了一些武器弹药,可是比起消耗的弹药物资,那简直是九牛一毛,但这一次出击河南算是蚀了大血本,他只能连声叫道:“把我们攻占归德的消息发布出去,准备防守!眼下恐怕退不出去,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成了!”   不过这倒是个转机,柳镜晓算是花了血本赚个名声,至少济南的读者又知道柳镜晓又在归德城下被击毙了一次(由于柳镜晓攻占了半个山东,所以济南各报一般都不敢用柳贼直呼柳镜晓的名字),算起来省军已经先后击毙了柳镜晓不下二三十次,而柳镜晓的赏格也是越来越高。   不过柳镜晓这妖人确实打不死的,因此王督的宣传机构也聪明起来,现在不直接称击毙了,而是用上“归德我军大获全胜,毙伤甚多,并击毙一高级军官,现场缴获柳镜晓自用印章及其它私人物品,据当事人云当为柳镜晓无疑”,这样才能增加消息的可信度。   河南李督的宣传机构也同样精彩,刚刚发布了“归德我军大获全胜,犯境之十七师匪部溃不成军,前线我军正在追击之中,战果现在清点了”,就传来归德守军失去联络的消息,又赶紧发布:“归德固若金汤,匪部以人海战术先后发起三十六波攻势,被我军在城下毙伤三四万人之多……”   好家伙,原来柳镜晓的部队全填进去了,只是老是慢人一拍,没多久,柳镜晓正式宣布攻占归德,大获全胜,俘虏敌军六千多人(这是实数,只是把归德城内的大小官员和警察全算在内),物资无算(当然没说具体是什么物资,为了攻占归德又花了多少银子),现十七师部队正继续向开封前进。   实际这个消息发布的时候,归德城内仍是枪声不绝于耳,守军仍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对于这样顽强的对手,柳镜晓也是无可奈何,小小的归德攻击战,竟让十七师付出了两千以上的重大伤亡,预计这是十分血腥的战斗。   不过河南方面也拿起这事情做起文章:“归德我军虽有小挫,但城内粮弹无缺,守军士气高涨,坚守十日绝对不成问题……”   不用十日,这个消息发出去的时候,归德已经落入了万恶柳贼的魔掌之中,柳镜晓赶紧下令,所有部队不得在城内停留,由刚刚赶到的保安部队两个营进城负责警备任务,所有警察和大小官员一律留用,并继续负责维持治安。   司马勘大为不解,问道:“师长!部队疲乏地很,为什么不在城内休息一两天吗?”   柳镜晓冷冷地反问道:“你以为睡在暖被窝的人每天都起得很早吗?在这城内呆个一天,我怀疑部队就再也走不出城云了!”   接着柳镜晓下令:“司马,替我传令下去,提高待遇,要做到每人每天一斤肉,喜欢吃面食就吃面食,喜欢吃大米饭就吃大米饭,而且部队一定要吃到热菜热饭,还有帐篷也不能出问题!对了,吸烟的人每人每天发五包烟,不吸烟的也可以换其它东西!一定得办到!”   十七师的待遇向来不错,但改善生活也不过是号称“一天三两肉”,因此司马勘当场发呆,最后问道:“师长,这么多东西,一时间哪能调集得来啊!”   柳镜晓是早有计划,他说道:“放心好了!这个事情你找熊科长联系好了!”   鲁南。   一听到前线大获全胜,临沂县长张新当即挂出了鞭炮响个不停,接着就搞起大游行,官意即民意,这在中国是永远不变的定例,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柳镜晓打了胜战,而且只要柳师长打败王自齐,今年加征的赋税也。   柳镜晓的赋税不算太重,只是为了维持战时经济,今天加征了不少税收,不过柳镜晓的机构效率不错,按沈纤巧的话说就是:“宁有苛捐不可有杂税”,重是重了点,不过在张克零零总总无穷无尽的税收压迫下,鲁南的经济总算是有了点起色。   张新是满意的兴奋之情,一旁的几个县长也是满意地得不得了,这一年拼死拼活到现在才算是有了回报,刚才沈纤巧亲自从前线赶来,给每个人发了大红包,虽然说第一名的县长被王烈捞走了,但大伙儿哪一个不是捞了上千大洋啊。   再说了,眼下柳镜晓拿下山东是大有希望,自己是骑兵营就跟着柳镜晓的老人,拼死拼活打过不少战,据说沈夫人传出的意思,柳镜晓想在鲁西设一个行署,这考虑中的人选就有自己这个老干部,一想到这个他就更兴奋起来了。   只是有人坏了胃口,那边窜过一个人来,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只是张新当即坏了心情,只能礼貌性问道:“斯文老哥,来我干什么啊……”   白斯文连长那是又点头又哈腰:“原来是各位县长大人啊,失敬失敬!”   他接着说道:“眼下快过年了,部队副食缺乏,想请各位大人帮个小忙!”   王烈和白斯文倒是多年好友,他说道:“小白!什么事?”   白斯文说道:“我是奉我们萧旅长的命令来,眼下就要过年了,部队经费比较缺乏,恐怕过不了年,所以想请各位县长大人帮忙解决一下!”   张新带着笑脸问道:“要多少?”   白斯文开口说道:“肥猪四百头,大米四万斤,油盐各十大石……”   王烈当即拍着胸膛说道:“好说好说!不就是四百头大肥猪吗?”   张新也笑道:“这点小事好办好办,年底县里面也有点钱!我们每县出四十头大肥猪和一千斤大米好了!油盐我来出就行了,到明年我们再向师长报销,这是劳军的好事,师长是一定会通过的!”   白斯文是笑逐颜开,赞个不停,王烈见到故友也是高兴,当即首先告辞,拉着白斯文的手去,白斯文也是暗自欢喜:“真好真好!老子真是聪明,别的不说,光一百头大肥猪就能赚到多少银子啊!”   可等他们一走,几个县长就论议起来了,有个县长是张克时代的老资格了,油得很,很会见风使舵,知道张新能在柳镜晓面前说上话:“张县长,他们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别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可柳师长去河南之前,专门下令优待留守部队,别的不说,这个月加发了一个月军饷,而且还给萧如浪几万元的镐赏,又特别吩咐这个月的副食费,每个伙食单位月底都杀三头大肥猪,怎么钱不够了?”   张新也觉得有些不对头,有两个县长因为萧马熊向自己多次要款要物,而柳镜晓又是严禁军人直接从地方截留税书,两头都难做人,因此向张新不停地诉苦。   正说着,那边也跑过了两个人,大伙儿当即闭嘴不言,那两人一见到张新,都松了一口气,为首的那人说道:“可找到老张你了!”   张新一看,原来是司马勘的弟弟司马鸿,他旁边那人没见过面,并不认识,司马鸿往张新挤了挤了眼色,张新当即会意,也起身告辞:“我和司马兄弟早就约好喝两杯了,所以先走了一步了!”   等到单独会面的时候,司马鸿第一句就说道:“萧如浪好大胆子啊!”   张新和司马鸿不算特别熟,知道司马鸿的连队是抽调到了萧如浪旅的补充团,结果被没来由的一句话问个稀里糊涂,问道:“怎么了?”   司马鸿当即说道:“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萧如熊没有师长的手令就擅自扩充了两个补充团,他这分明是想造反啊!”   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也说道:“就是白斯文的那个独立连,现在都是一个团的编制了!你见过三四百的独立步兵排没有?这真是天下奇闻啊!”   张新是完全惊呆了,再想到白斯文刚才索要物资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司马鸿滔滔不绝说道:“我们这帮老同学,都是师长的老人了,到萧如浪手下又很受排挤!他这么搞,我们朱雀出来的同学都不赞成,特地派了我们俩个来通知一声!”   这时候张新才注意到司马鸿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开口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兄弟是哪位?” 第十四章 黄羊攻势   “钟小刀?”   对于这个名字,张新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如果是柳镜晓的话,说不定会在思索半天吐出一句:“好象是在追陈医生的那个吧?”   司马鸿介绍说道:“是我的副手,邹县人。”   张新赶紧上前握住钟小刀连连说道:“好!一块去见沈夫人,请她来定夺……”   钟小刀第一眼看到沈纤巧,就暗自里口水直流:“这柳镜晓真是好福气啊……”   沈纤巧听过汇报之后,没有象寻常女人那样发作,而是很沉稳地说道:“这件事情得请镜晓做主才行……”   张新和司马鸿连连点头道:“我们也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情师长一定得好好整肃整肃!否则师长的命令就没人听了……”   说到这沈纤巧就愤愤不平:“他连上报的实力表报都敢造假……这胆子也太了,对了,他的兵员、装具还有武器是哪弄来的?”   司马鸿早就打探清楚了,当即答道:“师长有一批部队换装下来的装备,数量极巨,是由萧如浪派兵保护,结果他就擅自提用,至于军服之类都没着落,现在新招的士兵多是穿着便服……”   钟小刀在一旁补充道:“沈夫人,萧马熊在本地有权有势,他要招点兵还不容易吗?而且咱们鲁南历史上土匪多,自打匪患平定之后,这些人都没去处了……”   沈纤巧又问了句:“他们现在经济情况怎么样?”   司马鸿应道:“他手里钱不多,这个月的军饷都还没发了,否则也不会到处挪借钱物……”   鄂军的待遇向来不差,柳镜晓所部的待遇更是不错,借着当年在川鄂边境搜刮的钱财,大多数部队在战时能保障个小康,说不准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只有地方事务柳镜晓是决不让部下插手,各县甚至还有自己的保安部队,只是在名义上服从萧马熊的业务指导,所有的人事财政,最终决定权都是在柳镜晓手里。   这样一来,部队不要想着向地方提款,就是就地征借柳镜晓也有自己的一套严格程序,否则事后没办法报销,而一下子扩充这么多部队,萧马熊还有点家产,再挪挪借借应付过去,萧如浪只能派白斯文到处要钱要物。   这样一来,沈纤巧有主张了:“那就好办,命令各县不得擅自劳军,具体事务由柳帅派人……对了,得把我们自己的人联合起来……”   这一句“我们自己的人”让司马鸿和钟小刀立即会意,朱雀的毕业生分配在萧如浪旅和保安部队的为数不少,只是萧马熊的部队待遇还成,萧如浪就信不过他们,全都安插副职、参谋之类的位置上,就是不让带兵,不过这帮人也有自己的活动能量。   几人个商议了具体细节,司马鸿赶紧起身告辞,钟小刀原本想问一下陈秀婷的近况,只是看到沈纤巧貌若仙子,又办事干练,不由想道:“柳镜晓既然有这多么漂亮的夫人,想必不会在意秀婷吧……”   至于柳镜晓一得电报那真是抓狂,嘴里连说:“反了反了!我非得赶回鲁南,斩了这两家伙不可!”   倒是郭俊卿难得多了句:“冷静!冷静!”   柳镜晓大口喘着气,最后说了句:“没办法……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暂时力避冲突,但绝不承认他们私自扩编的部队,还有让纤巧冷静处置……对了,让如冰来一趟,我有事情交代他……”   眼下也是没办法,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被柳镜晓带到了河南,留守山东的部队只有萧马熊和萧如浪两部,也只能依赖于他们,一想到这,柳镜晓就说道:“先把眼前的给收拾,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他们……”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如果算日子,今天是回过年的好时候,只是这将近十万将士在雪线的两端对峙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日子才能到头了。   让鄂军将士不得不佩服的就是对面那个宣传员,大着嗓门在阵地上高呼,似乎永远也不疲劳:“弟兄们……我们十七师为了解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为了河南人民谋福利来的……”   “大家都是鄂系一脉,你们叫我黄羊好了!有叫黄羊地吗?那是我姓杨,本名筱栋……大伙儿都亲切称我一声黄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都是鄂军一脉的,何必拼个你死我活了……”   更绝的是这黄羊还能指名道姓地说道:“徐七哥,你老婆快生了,你还回家看看,说不定一回家就是一大胖小子……李二,你娘不是在家里等你吗?”   这是熊科长的功劳,他调查清楚省军几个部队军官的具体情况,这样指名道姓的形式自然很有说服力,那边的官兵们都议论纷纷,有好心的还说:“徐七哥,你还回家看看”   “我们十七师有吃有穿,每天保证一斤肉,对了,我们包饺子吃了……”   这算是打在鄂军的痛脚上了,本来说这年底了货物绝对充足,主食绝对不缺,只是熊科长亲自带着放火大队已经抢先了一步,撒下了大把强行收兑的河南省钞,同时搭上大量河南专用票,这样既然抢购到大量主食副食,又把河南专用票推销出去。   等到河南方面的部队准备购买物资,市面上主食副食皆缺,引起部队一片恐慌,疯狂抢购的结果就是物价狂涨,花了四倍的价钱还买不到物资,而且正好过大年,给钱都不愿支差。   所以省军方面只能啃一口干粮,望着那片的炊烟只能大流口水,偏偏黄羊在那里大唱:“我们十七师的伙食真正好,想吃大米饭就吃大米饭,想吃面食就吃面食,有鱼有肉有青菜,顿顿热菜热汤,今天师长特别镐赏,每人还有两个鸡蛋……”   更气的是这家伙居然现身说法,在雪地上摆开餐桌,这桌饭菜十分丰盛,这老黄羊手举筷子又叫又唱,而且吃饭宣传两不语,气得鄂军弟兄差一点就用大炮轰过去。   只是想想这方面在啃硬得象石头一样的干粮,那边黄羊又高叫:“为什么两边的待遇差这么多,而且都是发一样钱!鄂军弟兄,那是你们上面那些吃得肥头大耳的家伙给私吞了……”   “你们不知道吗?某团长这个月去了七次妓院啊,还有某副团长上个月又娶了房小媳妇……还有你们应当知道,你们团每个连都要给师里留三名空额……”   这些事情大伙儿都是知道那么一丁点,自古以来骗人这把戏,就是七分真三分假,大伙儿开始是将信将疑,越听越觉得对劲,暗自想道:“原来如此啊……”   黄羊再次鼓动:“这么差的待遇,大伙儿朝天放枪就算对得起他……鄂军不打鄂军……”   事后鄂军的将领保持绅士风度,只有几个当事人在阵前叫骂,哪里驳得过这黄羊,不过战后省军将领都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一炮打死这黄羊,这家伙至少能我们这方面少了一个师啊!”   别的不说,一说要打仗,被这黄羊毒化的部队都是拿着碗敲个不停:“先让咱们吃顿好的,然后发镐赏……”   除了后勤方面的困境,让河南方面头痛不已的是柳镜晓居然使用了新式武器,让对手大吃苦头。 第十五章 人浪   那是蒙定国灵机一动弄出来的铁甲列车,在缴获的货车上加铺沙包若干,然后架上六磅的长管炮,行军轻便灵活,而且威力奇大,屡屡以远程火力打得河南方面叫苦连天。   打得痛,学得自然也快了,河南方面也紧急改制了数列货车为铁甲炮车,双方的装甲列车展开一阵对轰,只是蒙定国毕竟在这方面经验稍稍丰富一点,屡屡压制得河南方面的铁甲列车紧急调头逃跑。   白凌虽是员老将,可看着蒙定国的铁甲列车横冲直撞,哪受得了这种气啊!   他妙想一动,想让铁甲列车冲入敌军之中直撞对方的列车,把对方的火车头给撞个稀八烂,然后用大铁勾把对方的铁甲列车拖回。   当然这个时候大伙儿对铁甲列车的运用毫无经验,如果真照白凌的计划执行,肯定是大伙儿一起儿翻车完蛋。   不过铁甲车队觉得这个主意太好,只是冲得太快,还没来个同归于尽,先给蒙定国数炮连发给打翻,车上人员赶紧跳出去车跳命。   一见面敌军纷纷弃车逃命,十七师的士兵干脆跃出战壕挥动着军帽和军旗,那边则是垂头丧气,柳镜晓在观察所也连连大叫:“打得好……蒙定国这家伙是不是多吃了几个苹果,脑袋也灵活起来了?”   这时候郭俊卿在一旁提醒道:“当初有这个玩意的话,我们早就打到济南云了……对了,是在山东也得成立一个部队”   柳镜晓如梦方醒,连声说道:“那是,打电报回去,让纤巧赶紧成立一个铁甲车队……让她不要在乎钱,要什么装备也尽管挑好了!对了,一定要选可靠的人,现在留在鲁南的兵力太少,可是有这么一个车队,至少能当一个旅使唤……”   郭俊卿倒是提醒道:“可是我们的机车不都是全还给交通部了……”   柳镜晓:“那还不简单……扣下几列货车再说,等货主上门的时候再顺便敲一把,当然货车就不还了,不必顾忌我与徐震的关系,交情归交情,生意场可是亲兄弟明算帐,向这家伙借个五百万,也不知道拖了多少时日!”   随着柳镜晓的一声命令,又有十几列不幸的货车成了受害者,只是地方保护主义和车匪路霸联合起来,任你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也只有老老实实交钱了事,只是沈纤巧心情不错,鲜活物资一律放行,否则北京城过年连大白菜都啃不上了。   腊月二十四日夜,仍是雪花飘飞,只是有细碎的星光洒在雪地,火堆一堆接着一堆,士兵蜷缩着身体,紧张地望着那边,一点睡意也没有。   那边阵地到处喊叫着,从下午开始就闹个不停,如果有了一只好耳朵,叫道:“老子不干!人家十七师打仗从来发双份军饷……可老子连上个月军饷都没见到……”   “就是让老子啃这硬馒头打仗?”   “都过年了,连热菜热饭都吃下不上……”   “人家一个月军饷九块,我们一个月才六块不说,而且还扣伙食!”   “一句话,我们是为了薪水服务的,给多少钱办多少事……这点银子,老子没拖枪跑到那边去算是客气了……”   “就是就是……早上那头黄羊不是说了,连人带枪过去,保证发一百大洋,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原本准备每个大头兵发个两个大洋再发两个鸡蛋就了事,结果苏寒秋是急得发,还好他的二十二师没闹事,当然那不满意的表情全是写在脸上了。   至于河南的几个地方部队因为原来待遇差,闹得就凶了,军官根本弹压不下来,有些下层军官干脆和士兵们一起闹事,不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李督正在开封大办法会,期盼佛祖显灵,刘神仙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思索着万一不对准备什么开溜,不过李福对佛祖是素来抱着心诚则灵的信念。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昨天想找大金主慕容风华借点小钱,结果慕容风华不知跑哪去了,想再找别人,大伙儿也是避而远之,最后大伙儿凑了五千大洋给李督。   没钱打什么仗啊!想来想去,李福觉得还是求神仙最最顶用,偏偏这时候苏寒秋要钱要物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   李福是连声叫道:“没钱没钱啊……我哪来的钱啊……”   年底打仗是最最亏本的生意,物价最高,而且中国人从来是喜欢在年底把钱花完,绝不剩一分一毫到明年,省府各个部门都是齐声说道:“钱花完了……”,搜刮金库,结果搜刮出十几万大洋,从山东敲诈来的那五十万元,结果付付开拔费就不止这点了。   倒是有人出了好主意:“督军大人,银行不是在我们手里吗?让印钞机开足马力印就成了……”   这是柳镜晓早就在用的法子,可李福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过来:“对啊……有印钞机就成了……”   可苏寒秋还是在担心个不停,虽然李福发来的电报一再表示:“军饷物资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二十五日清晨,从济南发出的四列火车到达了运城,苏寒秋心满意足地看着抬下车来的几大箱钱,赶来的军需总监更是开了大口:“苏总指挥,督军大人说了,要多少钱,就发多少钱,随时报销……请你放心好了!”   也是托柳镜晓的福气,大伙儿拖欠的军饷一分非但不少,而且督军李大人允许战时一律发双份军饷,也是有肉有鱼有青菜,保证热菜热饭热汤,那是原来是准备用来运送重炮炮弹的两列列车,临时改用于运送食品和燃料。   听着那边的喊叫声停止,反而是一种欢呼声,十七师的官兵们都感到有些不对,冬天的太阳起得迟,等雾气渐渐散去,对面也有些响动,接着是一声万众一心的高呼,士兵们都睁大了眼睛,可真正发现到对面的情形时,官兵在那瞬间都被震惊住了。 第十六章 弹雨   在阴沉的天空下,飘扬着无数面军旗,一排又一排的士兵端起步枪,入目处全是鄂军的黄色军服,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有多少部队。   无论是林西城下以营方阵进行攻击的柔然叛军,还是宜昌城下以数个步兵团轮番冲锋的态势,比起眼前这无数的战旗,无数的士兵,根本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这种情形对于心灵的冲激,旁人是难以理解的,按照李剑霜在回忆录中的说法就是:“全是敌军的海洋!”   就连柳镜晓都不禁一下子窜了起来,张大眼睛,这时候郭俊卿在旁边说了句:“要开始了!”   柳镜晓这才定下神来,可下面哪怕经过林西之役的定边军老兵也是心神不定,许多新兵干脆是张大了嘴巴望着这一切,再看着敌军阵前展开的火炮,官兵们又猛地一沉,还好军官在这时候发挥作用,大声呼喊道:“怕什么!怕什么!一枪一个!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这全是安慰自己的话,胡博团长一边被吓得胆战心惊,一边大喊着还给自己壮胆:“才这点人马啊……”   柳镜晓的心思就更远了,现在从民权过来这一路是敌军的主力,不过还得注意南面的部队,天知道河南方面会在投在南面投入多少部队,正想着郭俊卿又问道:“要不要把预备队调上!”   柳镜晓这次改装铁甲车队外,还在归德城内控制了四列军列作为预备队,预备队吃住都呆在车上,装备也不下画,随时准备支援各个方面,一听郭俊卿这句话,柳镜晓倒完全沉着下来:“暂时不动!我不信我这一万人顶不住他们的进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敌军的队伍开始前进了,老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嘴里不说一句话,对于十七师炮火的猛烈,眼前这段路程必然充满鲜血与牺牲。   最镇定的人就是蒙定国,他对自己的炮兵有无穷的信心,何况又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去拼刺刀,他大声叫喊着:“奶奶得!用大炮将他们轰个稀巴烂……”   几十门大炮一齐怒吼着,炮弹划过美丽的弧线落在敌军的队形,大半个队形被烟雾笼罩着,可以看到不少地方撕开一个个大口子,十七师猛得欢呼一声。   可大家都没有欢呼完毕,又张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眼前的队形整整齐齐,似乎看不出一点点破损的地方,蒙定国更是张大眼睛望着这一切,按照历史经验,只要一轮火炮齐射过后,敌方的队形就会变得残破不堪。   柳镜晓倒看出点门道,敌人的兵力太强,一轮炮击根本造不成太大的损伤,官兵立即把这其中的阻隙缝,但可怕的是敌军战斗意志之强,实在出于柳镜晓的意料!   在这么猛烈的炮击,没有任何人转头向后,甚至连一句闲话都听不到,除了激扬的军乐声,整个队形显得十分平静,望着纷飞的细小雪花,整个队形象一座小山那样朝着这样移动,有些新兵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幸运这个时候,蒙定国不信邪,又是无数的弹片纷飞,炸得敌军死伤掺重,在整个队形撕开一个又一个大口子,由于射程近了,所以一些近距火炮也投入到齐射中去,只是敌军就象大海中的巨石一样,蒙定国的炮击只又不过击起几朵小小的浪花而已,鄂军的官兵自动把这其中的空隙给填上了,很快就连痕迹都找不到了。   不过蒙定国这时候才老老实实地说了句话:“以前我以为炮兵是万能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炮兵也有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几乎同一时候,敌军的炮兵也开始还击,四飞的弹片四飞,在阵地上炸翻了几十人,最衰的是作为胡博团预备队的一个连队,站在工事后莫名奇妙,整个连队一枪没放就在炮火下全部报废了。   这时候定边军最顶用的还是那些老兵,个个冷静下来,在作着战前最后的准备,有的甚至开始了海吹:“老子在林西能以一个班打退柔然叛军一个团!这有什么可怕的!”   军官们更是起了关健性的作用,一个个用皮鞋将士兵们的骚动压制下来,而胡博显得有些胆战心惊,还好柳镜晓也亲自上来巡视,一见他有些心虚,大声喝道:“老师让我们就是死也要三光……看看你的皮鞋!还不擦一擦!”   胡博赶紧脱下皮鞋,然后用裤子在那里擦拭着皮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不过心神也定下来,暗自想道:“老子一年多就捞了个团长也算不错了!拼一拼说不定还能再升一级……”   不过河南方面将近三万人的集团攻势确实有着无尽的冲意,“苏寒秋的冲击”名动一时,白凌亲自带队走在队形的前列,每走一步就象一座小山一样压着十七师官兵们的身上,也扣在柳镜晓的心弦之上,柳镜晓不由暗暗抓住郭俊卿的手,郭俊卿用力一挣,却没挣开,只听到柳镜晓说了句:“恐怕胜负还在战场之外啊!”   “胜负在战场之外”,柳镜晓的救命稻草就在杨林翼的司令部里,一听说大恩人慕容风华来了,杨师长是万分客气,又是叫泡茶又是请坐,嘴里连连致歉:“招呼不周,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没想到慕容先生能光临我这个破窝,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眼下慕容风华是颈间系了条白毛巾,穿了件狐皮大衣,腰间系了条蓝色腰带,一副成功商人的派头,根本看不出,慕容风华一见面就说道:“杨师长,我是为人做说客来的……”   天底下哪有这种说客,一见面就当然大伙儿的面就直接点明来意,保证会传入李福的耳朵里,当然李督军向来多疑,这柳镜晓目的也能达到了一半,因此杨师长的脸色非常不好,当即屏退各位,然后请慕容风华进去密议。   慕容风华是地头蛇,纵有些风言风语,只要抓不到真凭实据,李福对他也不能怎么样,顶多是敲上一大笔,可杨师长就不同,一见面就连连说道:“慕容先生你也是太冒失了……这万一落在别人的耳朵,岂不是坏了柳师长的大事了……”   接着杨林翼就说道:“柳师长在山东干的都是漂亮事啊!驱逐张克,任用贤良,我是仰慕得很,请你放心好了……咱们陕西汉子都是讲义气的,我这三万人绝对不向山东开一枪!”   这时候慕容风华带着满脸的疑问和无辜说道:“我不是为柳镜晓来作说客的!”   杨林翼真想拿起手枪就一枪打过去,可人家是大金主,几百大石的粮食说送就送,光凭着这一点,还得陪着笑脸:“那慕容小姐是李督来当说客?那我也是欢迎之至,想想也是,我们陕西河南都是一家人,还是河南的弟兄最实在,只要李督一声令下我们三万弟兄就立即冲上去!”   这时候慕容风华才把露了一张牌:“对不起!区区不过是暂时客居开封而已,我是来当山东丁省长的说客……”   操!丁静和柳镜晓还不是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区别,可惜杨林翼仍旧在那里陪笑:“那是那是,世界最坏河南人,我想慕容先生怎么可能是河南人……不知道丁省长有何吩咐!”   慕容风华掌控了谈判桌上的局面,她先是半会不说话,杨林翼也是好性子,就等着她开口,这时候她说道:“丁省长派我向杨督军道贺一声,什么时候要进开封,他一定全力相助!”   杨林翼素来稳重,可一听这话,眼睛不由盯紧了慕容风华,神情显得有些激动,眼下正是大好时机!大好时机!河南方面的部队几乎都开到民权前线去了,在后方的兵力所剩无几,如果自己这三万人趁机来个易帜而战,岂不是坐定了这一省之长的位置。   杨林翼的眼神如锐电一般,可慕容风华丝毫并无一丝一毫的惧怕之色,她从容地谈道:“我们丁省长愿补助步枪一万杆,军饷一百万,大炮六十门……”   杨林翼权衡得失,最后还是说了句:“最人要有品德,我们做军人也要有武德,我可以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要么秋后和李福算算帐,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插他一刀就缺乏德行。”   杨林翼说话间满脸的凛然正气,慕容风华很是欣赏这种有骨气的男人,她一边起身告辞一边道:“杨师长,果然是条汉子,买卖不成人情在……我暂且先走一步了!”   杨林翼没想到慕容风华回得这么干脆,当即说道:“慕容先生何不必在这多留几日?你放心地对丁省长说好了,只要我杨林翼当一天的师长,绝对就不进犯山东一天!”   这种文字的小把戏,怎么哄得过慕容风华,她也很干脆地开出了空头支票:“那风华就谢了!只要杨师长能控制一下手下的弟兄,我们丁省长事后保证重谢十万大洋!”   不过远火解不了近渴的话,柳镜晓也只能自生更生了,连续几轮的炮兵轰击似乎根本无效,撕开的口子自动填上了,让蒙定国有些很是垂头丧气,在事后回忆归德战役的文章也难得谦虚一回:“我们的炮兵只是发挥了一点辅助性的作用”。   当然在另一方面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几百门大炮几乎同时向我们轰击”、“他们的大炮比我们多上十倍,而且性能更好”、“那恐怕就是地狱了”、“那样的旅程我绝不愿意再走第二次”、“我希望能快速走这段路,但只走出了十几步,敌军的炮弹就不停息地落了下来,唯一能支持我们的恐怕也就是对战友的情谊了”。   站在战场的两头,自然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触,在冲击到十七师的阵地之前,是将近一公里的开阔地,所有的步兵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炮火下,而蒙定国的几轮炮击,完全可以说是造成了最大的杀伤效果,只是对于将近三万敌军的集团冲锋,实在是只能掀起几朵浪花而已。   而敌军同样以猛烈的炮火给以回敬,他们炮兵的数量还比十七师稍稍多上一些,象白斯文日后经常拿这个题材进行传统教育:“让我们缅怀先烈先烈……那是在归德城下,敌人集中五六十倍的炮火和二十多倍的兵力进行了疯狂的进攻,但我英勇的十七师官兵冒着炮火英勇冲杀,击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说这话的时候,白斯文大眼圆睁,有时候泣不成声,似乎又回到了那种战天斗地的战争岁月,那忠义之情更是远胜岳武穆。   当然了,革命历史回忆录而已,其它人的回忆相对就比较可信了,当然只是相对而已,胡博称“敌军的炮兵是我军的十倍”,李剑霜则是“敌人集中了四倍以上的火炮”,蒙定国给了个比较专业的估计:“敌军炮兵为我方的两倍以上”。   不过如果白斯文上了前线,估计和黄羊的表现差不多,黄羊被炮弹炸得抱着头到处乱跑,嘴里乱叫:“我受伤了……我受重伤了……兄弟照顾我老婆……”   不过上帝似乎很照顾这黄羊,不想让他老婆成了何姓寡妇,结果除了一身灰,什么都没伤到,最后黄羊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在空地上到处乱跑,双方的炮弹都长了眼睛,居然还没伤着,最后黄羊坐在地下,半天不起来,最后说了句:“原来打仗是要死很多人的……”   当然,其余人就没有这种福气了,十七师构筑工事虽然大大降低了伤害,可是四飞的弹丸随时会夺去人的生命。   但这一切似乎到了终结的时候,定边军的老兵拿起了米尼式步枪,在敌军步枪的射程之外毫无顾忌地开火,只是这种程度的射击连点小浪花都掀不起来,敌军仍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冲击。 第十七章 战旗   看着对方队形仍是几乎完整无缺,十七师的官兵都屏住了休息,特别守备在第一线的步兵们,更是盯紧那一排又一排的敌军,只有装备米尼步枪的老兵熟练进行再装填,准备下一波射击!   整个阵地除了对方那沉重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坐在地上哭个不停的黄羊也识相地抱头跪在地上,整个战线呈现少有的平静!   但下一刻,一声命令打破了整个战线的平静,一声怒吼:“开火!”,所有的枪口剧烈跳动着,成排成排的士兵象被收割过的麦浪一样,被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廉价的生命,在这轮齐射之后,最前面的三排队形都显得残存不堪,这给以十七师的官兵一点点安慰。   敌军方面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都走到了这一步又能如何,十七师就显得热闹多了,官兵连声呼喊着“好!再来一次!”   双方的距离显然是越来越被拉近了,跨过战友冰冷的尸体,脚踩血红色的雪地,耳边只有那军乐的声音,热血也沸腾到极点,只是偶尔有重伤倒地的战友不受控制发出那一声低哼。   柳镜晓的精神也相当紧张,他连声说道:“我想,这是最后的一战了……”   很快对方踩着整齐的步伐已经抵近了守军的阵地,守军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细微的汗珠,定下心来的胡博干脆坐在地上大声呼喊道:“怕什么!让子弹和刺刀解决你们的畏惧吧!”   不同的指挥官都有着不同的风格,陆达一言不发,只是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枝步枪,准备亲自冲上去交战,他的副手吴苍雷干脆冲到战线的最前端,用力挥动着军旗,大声呼喊着:“我们团没有主动退却的纪录!”   李何一张着眼睛,欲言又止,想找了一个最最稳重的方法,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旁边的参谋倒是劝了一句:“旅长,是用手枪、刺刀、拳头解决战斗的时候了!”   李何一这才说了句:“把预备队调上来!我亲自指挥反击!”   最最从容不迫就是司马勘,一张雪白的餐桌,摆了一桌十分丰盛的西餐,司马勘拿着一副刀叉在那里,还专门换了副燕礼服,不过司马勘团的士兵也是最最沉着的,团长根本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敌军方面,苏寒秋和白凌都是一声不哼猛冲猛打的类型,而二十师方面的战鼓一下子密集起来,而河南省军的指挥风格又完全不同,军官们都解开风纪扣,等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击。   出乎鄂军的意料之外,柳镜晓部队的射击竟是如此迅速,又打出了一阵排枪,无数的枪口跳动着焰火,几个前锋连队几乎伤亡殆尽。   但这时候鄂军终于响起了如同仙乐的声音:“开火!”   上万双手在这一时刻扣动冰冷的板机,接着整个队形都笼罩在发射药的烟尘之中,十七师的队形中无数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火热的鲜血与冰冷的雪水混成一团。   如此密集的排枪,自然是致命的一击,接着鄂军中发出了一声排山倒海般的吼叫,无数的官兵们端着雪亮的刺刀冲了上来,但再次出乎于他们的意料,十七师中居然有相当数量的士兵进行了装填并进行了发射。   白凌骑着战马骑在第一线,心里暗暗后悔,虽然双方都刻意不攻击对方的军官,都维持着一种绅士风度,只是军官的死伤率都是同样恐怖,而十七师那密集的排枪攻势提示他,对方虽然只是一个历史很短的部队,但是绝对有一手。   主持这场攻势的苏寒秋同样有那么一丝悔意,谁也没想到十七师竟然在这样的攻势下还没有崩溃,如此按照历史经验来看,除非是第三师的老兵,在这种压力也会慌张得装填动作变形,顶多只能打出两阵排枪,但事实上,对方居然有人打出四轮排枪,而多数士兵都打出两轮排枪,看来自己是小看这个对手。   而十七师方面的压力也是同样沉重,柳镜晓跳上军马,一边询问着丁宁:“如果我军败退,你的骑兵有反冲击的勇气吗?”   丁宁骄傲地举起了军刀,嘴里吐出一串字:“哪怕是再多上十倍的刺刀墙,在我心里也不存在。”   司马勘放下刀叉,随手抓起一个盘子就放到嘴里啃,啃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居然啃了个盘子啃了半天,这时候拿起不知什么东西就往嘴里灌,许久才觉得嘴里非常不好受,不由猛地站了起来,举起了军刀。   就在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得最近,无数刺刀的反光似乎可以映花守军的眼睛,在这么短的距离下,仍有不少十七师的官兵“呯”地一声开火,有的守军不及装填,就抓起手榴弹掷了过去。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呼一声:“杀啊!”,十七师的官兵猛得跳出战壕,双方激战在一起,就连军乐声似乎在这一时间都停息。   双方对于白刃战都有十足的信心,十七师有着历史上肉搏战无敌的威名,而鄂军同样是以肉搏战闻名的部队,双方的人浪撞击在一起,用刺刀、枪托、军刀甚至拳头解决问题,就在那瞬间发生巨大的伤亡,双方的主官更是带着杀了上来。   这种撞击是要付出最大的代价,陈宁河带着他那个号称全师最强的步兵连队,才端着刺刀前进了十几米,他身边的十几个官兵就只剩下三四个,整个连队已经打掉了一半,在他身边的鄂军付出的代价几乎与此相当,双方都是使足了所有的力量,在这狭小的空间也相互厮杀到最后一刻钟。   柳镜晓亲自和丁宁的骑兵向前移动,双方这时候已经进行长达五分钟的战斗,只是柳镜晓十七师的基础不如鄂军,许多都是才参军数个月的新丁,因此左翼的胡博团有步兵开始了向后撤退,这样一来,右边的司马勘团就显得太暴露了。   司马勘团一咬牙,亲自带队冲了十几米,把敌军的势头给压了回去,然后才向后适当收缩,而且冲击力最强的吴苍雷也同样只前进了一百多米,很快就陷入了苦战之中。双方混在一起,就连炮兵都不知道朝哪开火为好。   柳镜晓在战线后面越看越紧张,他构筑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恐怕是要怕支撑不住,这时候吴苍雷似乎也发现自己快要顶不住,自己的后方不时出现渗透进来的敌军,亲自一挥军刀,然后大声叫道:“杀回去了!”   鄂军方面则是士气大振,官兵们几乎同时大声叫喊着:“杀啊!”   第一线阵地击破!   十七师的撤退还是相当有秩序,只是再有秩序的撤退都只是撤退而已,鄂军似乎看到胜利女神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使出十二分的力量向前突击,当十七师的官兵跳入战壕的时候,这才发现敌军已经追击过来了!   第二线的战斗同样是激烈无比,但比之第一道防线来说,就显得短促得多,鄂军在人力资源上占有完全的优势,十七师的官兵立足未稳,就被打出战线,他们的后面就是蒙定国的炮兵阵地,蒙定国高呼道:“急速射!冲上来的话,所有炮兵把大炮炸了,跟我一起上去拼刺刀!”   这时候柳镜晓的心思就一下子悬了起来,他觉得预备队不动似乎不是好主意。   这时候,战局又起了变化,最先撤退的是胡博团,但最先反击也是这个团,这个团新兵较多,战斗力也相对弱一些,这时候,胡博猛地亲自抓起军旗,然后朝鄂军那边掷了过去,他嘴里大声呼喊道:“把我们的团旗夺回来!”   正说着,他自己已经身体力行了,亲自带着六七个卫兵大声吼叫道杀了上去,对于一个步兵团队来说,团旗代表着最高的荣誉,丢失团旗是整个团队的最大耻辱,在这种情况,胡博团的士兵也转过身来,端着刺刀死命向前突击。   这次反击是如此猛烈,以致于沉醉于胜利渴望中的鄂军根本来不及还手就被击退了几十步,但接下去就是最猛烈的战斗,围绕着团旗展开着厮杀,双方的尸体在团旗下堆成一座小山,而在胡博团的侧翼,李何一也带着新锐的预备队一个步兵营冲了上来。   一个士兵不理那伤口上迸流的鲜血,猛地抢到了团旗,血花飞溅到蓝色的团旗之上,他似乎不理会伤口的剧痛,也不管自己的安危。用力挥动团旗,胡博团的士气一下子变得如此高涨,全团的官兵几乎都怒吼着,丝毫不管自己的安危,拼命向前突击。   而李何一那个营的反击更是要命,对于鄂军来说,一个最大的劣势就是在突击中整个部队伤亡很大,而且建制已经被打乱了,很多时候都是不同单位的部队在一起作战,而成建制投入的李何一部,几乎是完好无损,这样一来,李何一营的反扑几乎有了一个步兵团的威力。   而胡博团的反击也让其它团队主动投入了反扑,他们收容起有些混乱的队形,拼命向前突击,特别是吴苍雷,他一想到是胡博率先投入了反击,就有着说不尽的动力,举着指挥刀大声吼叫着。   这时候胡博高呼着:“冲上去啊!把阵地夺回来啊!”伴随挥动的军旗,全团硬是厮杀出一条血路了,鄂军被迫节节后退,眼见就要退到第二道防线了。   柳镜晓在后方看着这逆转的一刻,不由连连点头,他连连赞道:“还是我的老部队能打啊!丁宁,你的部队先不要动……”   丁宁也并非是好战份子,他只是挽惜道:“今天恐怕就是打到这了……”   一个全身是血的战士,双手举着团旗,正想插到战线上,又挨了一刺刀,接着第二个战士跳了上来,抓紧了团旗,又扑通一声倒地……一个,两个,三个……第七个战士终于把团旗插在防线上,几乎所有十七师都发出了一声欢呼,而鄂军方面则同样发出一声叹息。   只是胡博团没有实力继续向进一步,鄂军已经牢固地渗入第二道防线,同样,如此恐怖的场景,令敌军一时间也没有继续冲锋的实力,双方临时占据一两个工事开始对射,白凌很想再发动一次突击,只是仔细看看眼前一片尸山血海的情景,顿时就提不起兴致了。   这样的情景在柳镜晓眼里同样是痛苦地,双方临时挖掘着工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在共和军事史所谓“苏寒秋的攻势”就这样暂停了冲击。   很快双方都派出了使者,要求暂时休战并收容伤者,对于两方来说,这场冲突都是痛苦的事情,柳镜晓虽然说是“大获全胜”,可是参战的一万兵力付出了二千六百人的代价,其中胡博团的伤亡最为掺重,整个部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全团参战一千六百人,死伤超过八百人,一句话,这个步兵团失去战斗力了。   团队的团旗在战斗七易其手,许多连队只剩下了十来个人,军官的死伤更是恐怖,三个营长两伤一死,代理指挥的副营长也死伤了六个,九个连长伤亡了七个,连排以下的伤亡更是恐怖,就连团长胡博也身受重伤,先是挨了两刺刀,接着又中了四发枪弹,现在命悬一线,正在紧急抢救之中。   柳镜晓对胡博是赞不绝口,连声说道:“这才象我们朱雀出来的军官……”   而鄂军的损失就掺了,五千八百人的伤亡是十七师的一倍以上,虽然在总的伤亡比例来说,似乎更合算一下,但有其它部队的军官事后不客气找到白凌:“白老头,听说是你出的好主意?我通知一声,我们团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在战场的不远处,两个身影趴在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其中一个人突然说道:“真是软弱,居然不继续拼下去了!”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旁边那人却不同意他的观点,轻声说道:“我想这样的敌人,还能算是相当顽强,我军应付起来也不会轻松吧?”   一听到自己的意见遭到反驳,这人显得暴跳如雷,连声说道:“爱水君,我们帝国军人扫平这种小蚂蚁自然是不在话下……”   老牌间谍爱水三郎没理会,观察起双方的战斗动作来,双方的战斗事实一刻也没有,硬是用工兵器材将一些简单的单兵掩体扩成简易工事,双方在激烈交火之中,甚至不敢露头,直到双方派出举着白旗的代表进行接触,他暗自思索着:“哪怕是帝国军人,对付这样的敌军也是十分辛苦吧?”   可是他身边的这人却在说个不停:“我帝国军人会死战到最后一刻,如果我们的手臂断了,用我们的牙齿。如果已经停止呼吸,用我们的灵魂战斗,我永远不缺乏斗志……”   对于烈风陆军大学毕业的少壮派,爱水三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说道:“千望少佐,我明白您的意思……”   但说着说着,爱水三郎也开始陷入这种疯狂之中:“我们帝国军人绝对会以楠木公为榜样,以七生报国为已志……”   反而是报国热情炽热到极限的千望少佐冷静了下来,他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先完成参谋本部需要的这部李柳战史吧!”   爱水三郎一边在笔记本飞速书写着双方的战斗详情,一方面对着俊气无比的神望少佐说道:“那是当然!”   这位神望千度少佐,可不是普通人,出身于贫寒世家,先毕业于烈风士官学校,后来在新罗边境的战斗之中,神望千度中尉就曾以“鬼中队长”的威名闻名全烈风军,整个中队发扬敢死攻击的精神,在弹雨中以刺刀突击华军坚固的阵地,其中一个小队全员战死,更涌现肉弹三勇士那样闻名全国的战士,事后更是陆大的杰出毕业生,按他自己的说法:“如果不是和亲王殿下同期,我想那一期的第一名肯定是我”。   何况神度少佐英俊不凡,在烈风军又属于坚定的少壮派,所谓新罗驻屯军的北进一派,只不过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驱逐到北支那了,和爱水三郎一起作着观察华军的行动。   只是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就在他们身后几十米后的一处地方,趴着一个高高的壮汉,这个人壮得象一头熊,行动看起来却非常呆板。   这个人虽然又粗又壮,虽然是金发碧眼,却显得很不显眼,只是此时的行动灵活得象只老狐狸,根本不用摘录笔记,所有资料都已经刻在他的脑海里,比老鹰更税利的眼神代表这个人和爱水三郎是同行,只是“狐熊”的名气比之爱水三郎要小得多,但只有铁勒最高级别的情报机构才知道这个人提供了多少最宝贵的情报。   间谍都是默默无闻的,默林别尔科夫是坚信着这种守则,而今天他今天所收获的情报所较烈风人所能收集的更多,铁勒的狐熊永远是一只最狡滑的老狐狸,而不是一只大笨熊。   今天除了这只狐熊,还有不少人在战场附近观察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当然他们并不全是间谍,或者说他们的大多数人都是记者,他同样需要在笔记本上写上自己的感触,“苏寒秋的突击”、“地狱之门已经打开”、“双方激战不止”,记者们的观点往往相左,这个人认为是柳镜晓占了上风,那个认为是鄂军占了便宜,大家吵个不停,只是有一点是大家是都赞同的,这场战斗是血腥而又长久。   共和以来有自由而无民主的情景,令新闻出版事业飞速发展,报业的竞争催发高质量的报道,而归德之战的记者写下相当多的精彩报道,虽然他们的报道和事实真相有着很大区别,但是却把全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归德。   而柳镜晓就见到其中的一位,这时候十七师开始放弃了这第一线的战斗,撤到第二防御地带,鄂军虽然有心进行追击,但是双方仍处在停战期间,为了遵守停战协议,鄂军并没有进行追击,而是就地收容伤员修筑工事。   而十七师是相当有秩序的,首先撤出的是伤员和蒙定国的重炮,其后才是步兵,最后少量的骑兵和步兵负责断后,在撤退中柳镜晓下令胡博首先撤退,并决定这个团调到后方进行整补,没想到代理团长挥动团旗,然后高喝:“由我团断后,请师长先派整补其它部队……”   好部队都是打出来!今天胡团先败后胜,士气高涨得无以复加,在这种情况,柳镜晓下令胡博团在最后退出战场,这本来是苦活,但这样一来无形引来各个团队的竞争,特别是好战的吴苍雷那望向友军的眼神更是着了火,陆达倒是安慰了一句:“明天我们多卖点力气就是!”   正在撤退的时候,前方发生冲突,就有不知哪冒出的记者高声叫喊着:“我要采访柳镜晓师长!”   丁宁对于记者素来感冒,大声训道:“现在是战争期间!请阁下自重!”   “我有采访的自由!”   “我负责保护师长的人身安全!”   “我会保护我的新闻来源!”   双方的冲突都迸出火星了,柳镜晓看一眼,不由乐了,那个记者可不象个斯文人,倒象个流浪汉,不修边幅,大胡子,穿着打扮都有几分匪性,不由说了句:“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就这样,柳镜晓生平第一次接受战场专访,而这个穿越于两军阵营的战时记者也因此大大得名。   但对于柳镜晓来说这只不过一个小插曲而已,饭要吃,仗还要打,退到第二线工事之后,鉴于今天的教训,柳镜晓特别在战壕修筑了简单的防步兵障碍。   最辛苦的人就算是黄羊了,哭够了之后,熊科长用左轮手枪指着他大声训道:“该干就该干!”   于是黄羊哆哆嗦嗦地举个大喇叭,钻到鄂军的阵地外围大声宣传:“鄂军弟兄们……不要再打,这要打下去有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天生干这个的,开始还是很哆嗦,后来就念得口若悬河:“你们死了那么多长官,××团长都战死了,却只拿到这么点阵地,其中一半还是我们主动放弃的……这种战斗有意思吗?”   台湾。   萧迪吉的脸色显得很凝重,一旁的花月影想要张口说话,却始终不敢发言,许久萧迪吉才长长地说了两个字:“归德……”   花月影这时候才问道:“沈小姐希望我们不要干涉江北的内政,可是我们的货都装上船了,如果不运过去,那是要损失一大笔……”   向柳镜晓进行补给的四个船队都先后被迫返回台湾,柳镜晓没有得到一枪一弹的补给,眼下柳镜晓一面加紧赶造军火,一面拼着命要求萧迪吉,出手十分大方,下了一份空前大单,而且先付巨额定金,而且货物一到,立即付足钱款。   只是萧迪吉没想到上海的那位大小姐反应竟是如此激烈,如果不是双方都保持一点克制,双方的舰队就在海上展开一场大战。   对于海上沈家来说,他们一向不希望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有太强的势力崛起,对于柳镜晓是百般压制。只是谁都没胆子揭开炮衣,这后果实在太严重,第二、第三两个舰队素为海内之冠,一旦开战必定是赤地千里,双方损失何止千万,所以萧迪吉想到这一关节,不由咬咬牙道:“算了……把定金给退回去了……向人家表示歉意……”   柳镜晓刚刚接受完记者的十分钟采访,心情还算不错,就接到这个一样坏消息,他拿着电报简直是抓狂,连声说道:“太不够仗义了……太不够仗义了……”   郭俊卿在一旁说道:“恐怕你那位未婚妻的功劳更大一些……”   柳镜晓只能苦笑着说道:“赶紧叫纤巧投工投料,加紧生产!要命的是很多炮弹我们生产不出来啊……”   柳镜晓这次出河南,关健就在于自己在装备上占了不小的优势,这一天上来,鄂军的兵力虽多,士气虽盛,但进攻的样式比较呆板,可是这一仗把弹药打完了,接下去怎么对付王自齐啊!装备太差,子弹不多,纵便是军容整齐也是没有多大用处。   要知道柳镜晓的兵工单位全是新建,产量低,造价高,按十七师现在的火力水平,他们一个月生产出来的弹药,也就够打个两三天而已。   不过接着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李定远不知道哪得到的消息,愿意出售一批军火给柳镜晓,柳镜晓那是欣喜若狂,接着又觉得李定远未必安什么好心,当即转头对郭俊卿说道:“通知下去,有什么大小炮弹,不要顾惜,打光了就打光……打光了炮弹嫌太笨重就把大炮炸了!”   郭俊卿可没有这种魄力,她说道:“干什么?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各积攒下来,这怎么行!”   柳镜晓也是什么不顾惜了,他说道:“打输了这一战,什么玩意都没有了,还管这大炮干什么?对了,我们的后勤队和新兵上来没有?”   郭俊卿答道:“刚才已经来了消息,今天晚上就能到了,两个团的新兵,外加三个基数的弹药……不过万一他们从侧翼包抄我们,恐怕……”   柳镜晓拍着胸膛道:“怕什么……离开铁路线他们又有什么能耐,我们对这一点又不是没有准备!”   鄂军方面也来了新的援军,当天下午,二十师的剩余部队全部抵达了战场,就听到先锋团损失近半的消息,师长罗定急得跳脚,抓住苏寒秋的手连连问道:“你还我的部队……”   苏寒秋连连抱歉,罗定好久才说道:“对不起,我太失态了……请太原谅我的激动……”   事实苏寒秋的二十二师由于冲在第一线,伤亡更大,因此苏寒秋点点头,只是说了句:“我理解……”   两个人的话题很快就引到郭俊卿担心的问题上,罗定说道:“我们干脆放下归德,把他的老窝打个稀烂……”   苏寒秋点点头,说道:“今天打了一天,真没想到柳镜晓竟会如此顽强,居然以二万人的兵力顶住我三万精锐的突击,不简单啊!我觉得还是冲到山东抄他的后路为好!”   罗定继而问道:“你估计柳镜晓在归德的部队有多少人?”   现在苏寒秋对柳镜晓是高估了,他说道:“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总兵力恐怕不下四五万人,粮弹充足,估计再撑上半个月都没问题,部队虽新,却是一等一的劲旅,特别是射击特别猛烈……”   罗定估计了已方的兵力,最后:“我军总兵力是三师三旅七万五千人,除去今天的伤亡之外,总兵力约在七万,但一部分兵力用于后方警备,现在能用上的兵力也就是六万出头,又得留一部兵力与十七师保持接触,估计拉到山东的部队也就是四万人左右……”   苏寒秋又估算了一下:“这个兵力,还是有些风险啊……柳镜晓留在山东,根据现在的情况是一个正规旅,两个保安旅大部,以归德的经验来看,至少也有两三万人,如果不能快速击破的话,万一柳镜晓的部队在我们背后杀出……”   今天柳镜晓打得太坚强,以至于苏寒秋大大高估了柳镜晓的实际兵力,而罗定也有同样的担心,他想了想,没说出话来,总觉得这事情风险太大。   正思索着,来了封喜报,李福决定将杨师翼师改编河南陆军第二师,日后可以常驻河南,因此多日拖延不进的杨林翼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眼下已接近了民权,不日即可参战,一想到这三万人的部队即将赶到了战场,可以添了一支生力军,罗定就喜上眉头,问道:“这杨军战斗力如何?”   苏寒秋当即说道:“杨林翼此人天生乱德之相……”   “什么意思?”   苏寒秋说道:“这个人带兵,部队越乱越好……不管多杂的部队,到他的手里,永远变成一等一的劲旅……”   既然如此,两个人就取消前议,决心继续进攻,只是他们不知不觉间放过了最好的战机。   既然是第一天人海战术损失太大,第二天就昨天吸取的经验,以火海攻势作为前奏。 第十九章 死战   同样的炮火攻势,没有那象巨流一样的人海攻势,就显得微弱得多了,尽管是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炮击,在十七师当中造成相当巨大的伤亡,但是整个部队的士气都很高。   鄂军的攻势也同样小心起来,象那种将近三万人的冲锋再也没有勇气开战,现在只敢摆开连方阵,然后在炮火的掩护开始进攻。   这样的进攻,虽然不能说是无效的,但是即使能突出十七师的阵地之中,官兵也是信心十足地将其打出去。   但双方侧翼的战斗就显得短促却又激烈,双方的骑兵已经发生不下十次接火,双方想回避对方的骑兵,获取对方步兵的行迹,却总是不期而遇,发生双败俱伤的战役,但是很显然,十七师骑兵团这支既有新鲜血液又有当年定边军当年骨干的骑兵部队,在丁宁的指挥下占了上风。   定边军当年对付的是衣不解甲的柔然叛骑,因此也空前重视骑乘冲击,十七师骑兵团也继承了这个传统,一见面就是用雪亮的军刀招架过去,在这种情况下,鄂军的骑兵显然不是对手,甚至有个别分队遭到全歼的命运。   所谓“马上健儿,鲁胜于豫”的说法即源于此,不过对于丁宁来说,她承受的压力更大一些,如此长的侧翼,光她一个骑兵团来掩护显然是太吃力了,副团长方初明催动着战马,大声地询问:“我们要不要收缩一下?”   丁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好久才说了一句话:“我们收缩了?谁来顶替我们?”   不过对于鄂军来说,他们的骑兵表现还是不错的,基本探清柳镜晓整个防线的概况,丁宁的出击只是增加了他们的困难而已,不过鄂军的突击还是从正面开始。   伴随密集的军鼓,两个步兵团的步兵慢慢地集结在阵前,举起雪亮的刺刀,整齐如一地朝十七师的阵地走来。   他的对面是司马勘的阵地,司马勘团亲自上了一线,他见到这种情况,跳到工事之上,指着那密集的敌军方阵,大声呼叫道:“敌人上来,我的士兵们,你们害怕吗?”   下面是士兵一致的回应:“不!”   “昨天,他们集结了比今天多上十倍的步兵,十倍的炮兵来轰击我们……但是结果是不是被我们打回去了!”   同样是官兵的高呼声:“是的!”   “我们死守在这里,绝不退后一步,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办得到吗?”   整个团队欢声雷动“办得到!”   最后司马勘举起自己心爱的左轮手枪,朝着鄂军的方阵打光了所有的子弹,然后大声叫道:“只有这点人,那叫我们再把他们打回去吧!”   这么远的手枪射击,是根本不可能取得任何战果的,但是整个团队都轰然回应:“万岁!”   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部队的士气高涨到了极限,而敌军的两个团队必然在炮火的轰击之下才能抵达工事之前,看到有些残破不堪的敌军阵形,伴随司马勘的一声命令:“开火!”   整个团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前排单膝下跪,后排直立,打出第一波齐射!   密集的子弹象旋风一样刮过鄂军的队形,成排成列的人倒了下来,接着,出现连司马勘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在鄂军准备冒着弹雨发起冲击前,司马勘团中不知哪一个冒失的家伙跳出战壕,整个团队发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司马勘刚想发出训斥,却发现他的团队一齐呼啸着,发出一声尖利的欢呼,接着整个团队,端着刺刀朝着对面的两个步兵团发起了突击。   在战场上出现弱势的守方比强势的攻方更早发起突击的现象,只能说明这个部队的攻击精神达到怎么样的程度,鄂军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司马勘团竟会如此的攻击精神,整个部队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司马勘见到这种情况,也身先士卒跳出了工事,面对对面穿着虽然是穿着同样军服,但是显得无比凶悍的部队,鄂军投入攻击的两个团队不由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打出他们的一波齐射。   在兵力上,这似乎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鄂军虽然承受炮火的洗礼,但司马勘团同样是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双方在兵力上对比仍然一比二的局面,但是面对那勇悍无比的敌军,鄂军竟然冒着子弹的呼啸不要命地冲到面前。   这一波齐射虽然给敌军相当大的打击,同样是成排成列,但下一刻,叛军的刺刀就冲到跟前,有个别连队竟然吓得后退,而有些勇敢的连队则同样端着刺刀冲去敌军。   接着就在狭小的战场发生激烈的肉搏战,那个无意中激发起这次反击的冒失家伙也在这次肉搏中虞死,但大多数的肉搏战是非常短促,而且多以守方失败而告终。   因此鄂军竟不敢相信两个团队这么快就败退下来了,他们连预备队都来不及投入,甚至丢下了他们所有的军旗和装备,十七师的部队在屁股后面跟着他们,很多人甚至没有抵抗直接朝敌军投降。   “司马勘的反击”,使司马勘名动一时,但这只是归德大战中的小小插曲而已。   此时柳镜晓的司令部,一骑健马狂奔,那骑士连军马都来不及下,就朝司令部大声叫道:“骑兵团报告……”   还没马儿停稳,这骑士就踩着冰雪冲向司令部,这么大的响动,柳镜晓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跳了出来,发现是骑兵团的副团长方初明,方初明大声地叫道:“常杜村!敌主力来袭!”   柳镜晓猛地一惊,大声问道:“什么?有多少?在哪?”   郭俊卿已经叫糟了:“那里只有一个连啊……”   柳镜晓倒定下来,说道:“放心吧!丁团长已经派人通知信海了!”   方初明心神未定,一听这话赶紧点点头:“可是韩旅长恐怕顶不住!”   柳镜晓知道这下麻烦了,这次出征韩信海的一个旅是负责掩护整个侧翼,但防线太长,机动兵力不多,临时只能抽调两三个营机动,如果这点机动兵力无法守备,恐怕敌军在侧翼集中了相当大力量,他不由把希望寄托在丁宁的身上。   丁宁可以完美地完成柳镜晓交托的任务,侦察、袭扰、侧击,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身边只有几十名骑兵,而且几乎所有的战马都沾染了血色。   如果平时来看,娇颜如玉,白马快鞍,不尝是道美景,就是雪亮的军刀也为女儿家添色不少,只是现在这几十骑没有一骑不挂彩,没有一骑行动利落,但即使如此,怎么也压胜不住鄂军士兵的恐惧之气。   谁也忘不了这支神出鬼没的敌军竟敢突然向自己发起乘骑冲锋,在弹雨下捅破自己的整个队形,最后来杀了两个来回才成容而去,地面那几百名被砍翻的尸体和伤员证实了对方的战力,特别倒在地上掺呼的敌军。   因此,虽然得到继续进攻的命令,大伙儿倒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队骑兵身上,而前锋团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已经停留了半个小时。   但是丁宁同样不好受,她身子象碎掉了一样,只是军刀上传来的寒意才能让她挺直了身子,以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敌方,她不敢回望,一怕一回望就发现自己处于血泊之中。   有些人认为骑兵和步兵交战,有自由选择战场的先天之利,但事实永远是残酷的,丁宁的这次骑兵冲锋就是被迫在相当不利的情况朝敌军突击。   当发现眼前这支敌军冲向常杜村的时候,丁宁集结了所有能拼凑出来的骑兵,在第一时间发起了一次阻滞作战。   丁宁手里有两个连队稍多一点的骑兵,虽然是被偷袭,但鄂军的反应不慢,侧翼的骑兵掩护,前排的士兵准备好了刺刀墙,后排的士兵则将枪口对准了奔驰而来的敌骑军。   他们根本不把这两百多名骑兵放在眼里,但接下去丁宁的表现太勇悍,已方的铁骑变成了豆腐骑兵,几乎在接手的第一时间就败退了下来,接着敌骑兵掩杀过来了,甚至比败退的已方骑兵冲得还要快,士兵们慌张地进行一轮齐射。   丁宁望着雪亮的刺刀墙,耳边呼啸的子弹,身边同伴的掺呼,在马上大叫道,喊出被所有骑兵官兵视为圣典的名言:“该死的子弹!冲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决死一掷的突击取得意想之外的效果,即使是面对着如林的刺刀墙,敌军至少有一个完整的步兵营不能再起身来,到处都是被砍翻的尸体,但是十七师骑兵团同样付出掺重的代价,丁宁和残存下来的三四十名骑兵也失去了战斗力。   或许丁宁如果不是一个女性,她恐怕不能从这种地狱般的厮杀里生还而出,几乎所有的骑兵都拼尽性命掩护她突出重围,只是她现在只有握紧军刀的力气,在心里暗自思索着:“或许要和他会面了?真好!至少我是一个英勇的骑兵!”   不过即使是这点残存的骑兵,鄂军仍然无视他们的存在,几次派兵驱赶这些骑兵,但在步兵抵达之前,丁宁他们已经退出了战场,而下一刻他们又回到了战场,这是他们唯一所能作的。   敌军的骑兵,在先前的战斗已经不复存在,因此丁宁才能用这点骑兵阻滞了敌军,但幸福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丁宁咬着牙,听到那踏破残雪而发出的马蹄声,暗自想到了一个念头:“敌骑兵?”   接着,她一拔马头就向后奔去,见到敌军骑兵的退去,鄂军一齐发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呼,士气顿时高涨起来,朝着常杜村进击。 第二十章 破敌   按照鄂军事先的侦察,常杜村只有少量守军,而且工事非常简单,没有任何的火力支援,如果能顺利拿下常杜村,进而就可以直接截断陇海路,将柳镜晓的部队截成两段。   整个部队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官兵无声地迈着整齐的步子,期待着交战的那一时刻,鼓点越来越急。   他们知道,柳镜晓的十七师会拼到最后一枪一弹,哪怕已方占领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除了已方脚踩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和军乐声,十七师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连十七师那无比恐怖的炮击都没有,敌军撤退了吗?或者是得到了更强的增援?   快了!快了!快到了!   眼看着就要抵达常杜村的村口,就在鄂军庆幸的时候,敌军的工事齐刷刷站起无数的敌军,前排半跪在地,后排直立,接着一个军官举着手枪冲天开火,无数的子弹刮过鄂军的队形,成排成列的鄂军倒了下来。   在这瞬间,鄂军也自发地进行射击,同样是死伤累累,但是守军却因为工事的原因,整个队形虽然残破不堪,但在交换比上更占优势。   肉搏战!鄂军不怕这一套!   想仗着兵力的优势冲进去,鄂军也自发性一声嚎叫,前排的士兵用尽全身的力量用前冲去,这段短短的路程敌军顶多能再进行一轮齐射,到时候以三四倍的兵力优势进行肉搏战,鄂军显然占了绝对的上风,在这种情况守军的崩溃几乎是意料中的事情。   而韩信海在那边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兴奋起来,一边朝天开火,一边叫道:“小伙子们!好好干啊!”   而丁宁的骑兵虽然向后撤退退出了战场,只能在远远的山头观看战况,但看到这种情形也都兴奋起来,一个骑兵大声叫道:“团长,援兵已经赶到了!”   丁宁带着无限的满足和充实看着交战的双手,握紧了军刀,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显得美好,只是下一刻她再也不支撑不住,一小口鲜血喷在雪地上,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就要摔倒在地。   骑兵们都大声叫道:“团长!团长!”但不知道怎么才好,一时间都失了方寸。   而战场上的战斗更加剧烈,鄂军军官望着猛地停住脚步的前方步兵,大声呼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整个队形仍在不断向前拥挤,前排的步兵望着不知哪冒出的壕沟和拒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这道战壕灌满即将没胸的水,宽度更是两米多宽,怎么也跳不过去,不过更头痛的还是面前的这排拒马,由于战前侦察太仓促,所致没有发现这成排的拒马,结果整个队形的前排直接撞在拒马上。   士兵们奋力地向前挣扎前进,结果仍是被堵在了原地,前面的鄂军被堵在了原地,而后排的鄂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地向前涌来,结果就是越来越拥挤,暴露在敌军的火力之下,整个队形动弹不得,成了守军的活靶。   在这种情况,守军有工事掩护,受到的伤害小得多,而鄂军几乎是被屠杀,整个队形没有显现出任何口子,一旦有人倒下,立即就有后面的士兵补上他的位置,守军甚至无须瞄准,发射的每一发子弹都找到他宿命中的归宿。   而唯一可能发起突击的地点,也就是中间留作出入的道路,这条道路约有五六米宽,但是不幸的是,他处于守军阵地的正中心,面临的是最密集的火力。   冲击的二十师部队也发挥起无尽的勇气,由军官自发组织,集中兵力从中间的道路冲了上来,死命攻了上来。   这可以说是一场有死无生的冲击,虽然鄂军的勇气和士气完全可以值得大书特书,但只有一次机会他们才冲到了阵前,很快轻易地被打了出去,而这时候,柳镜晓正好带着蒙定国的两门山地榴弹炮及增援的步兵部队赶到了战场。   但这时候,二十师的步兵也是超水平发挥,组成正面四人宽厚度极大的纵队,端着刺刀怒吼着一次又一次冲上来了,但正面的守军是韩信海的最基本部队第一团第一营,或者说这个营的底子就是当年的慕容雪海第三营。   这个营全部是久经百战的老兵,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柳镜晓军发弹如飞的威名可不是虚传,后面的两门山地榴弹炮直接对准敌军轰击,蒙定国还嫌不够,连声呼喊道:“双份的霰弹!快!快!快!”   步兵们也在一边叫道:“双份的霰弹!双份的霰弹!”到后来整个阵地都大叫道:“双份的霰弹!”   在这个情况,两门山地榴弹炮装上双份的霰弹然后抛入敌军的队形,在无数步枪的怒吼支援下,一次又一次地将敌军的冲击打跨,但败退下去的鄂军很快又集结起来重新冲了上来,甚至有几次突入了阵地,双方发生了肉搏,但这些冲击始终都是徒劳的。   到最后,这个道路上可以说是尸横遍野,二十师的步兵只能踩着尸体冲上来,但这最后的这段路程到处密布着弹雨,士兵的勇敢根本无挤于事,最后连骁勇的二十师官兵都只能退下去。   “常杜村激战”,这是日后韩信海时时不忘提起的得意之役,第二十师的官兵也同样不能忘记,这是如何的牺牲啊,柳镜晓甚至说:“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狭小的战场内有这么多尸体”。   事实上在十七师的阵前,那一段被鲜血染红的雪地,几乎是尸体压着尸体,还有少数残存的伤兵奄奄一息在痛呼,柳镜晓仔细观察这情形之后,不由对韩信海说道:“我真的庆幸,没把老婆带到前线来!”   但对于鄂军来说,这个局面实在太难堪,战后综合双方档案,这一天双方在战场上的伤亡大约是七百对三千四百人的比例,但是常杜村的战斗是带有绝对性,韩信海仅仅付出三百人伤亡的代价,就令二十师的一个旅和河南省军的一个旅失去了战斗力,付出整整二千三百人的掺重代价,即使是这两千三百人中,鄂军抢回来的伤员不过四百之数。   除了掺重的损失之外,损失的还有鄂军的士气,在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任何部队都无法支撑下去,因此常杜村的战斗,整个下午都没有发生战斗。   只是十七师也付出掺重的损失,柳镜晓甚至大发雷霆,他象暴怒的狮子一样大声叫道:“不管花什么代价,都把丁团长想办法给我救回去!对了,陈医生,丁团长怎么样了?”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都许以为柳镜晓对丁宁有不轨之意,不过陈秀婷倒是清楚柳镜晓和丁宁根本没什么,说不定还是柳镜晓故意表演来收买人心,因此她冷冰冰地说道:“你不知道她受了多重的伤?也舍得让一个女孩子受那么大的罪……”   柳镜晓呆在原地,木枘地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现在他似乎想起来,他手里的头号骑兵爱将,居然是个女性。 第二十一章 惊天变   不过战场上的僵持,并不代表双方的表演并不精彩,特别是起舞的第三者,这表演更是精彩绝伦。   杨林翼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或者说有着所谓“王者之气”,早年在西安打拼的时候,时不时有千娇百媚的有钱大小姐看中了这个四处打拼的男人,然后遣了丫头将杨林翼请来。   这一见面,小姐们都是满脸通红,倒是丫环一点都不怕生,拉着俏相公指着小姐微微凸起的肚子问道:“作这孩子的父亲怎么样啊?”   而且杨林翼是个真正明白事理的人物,当年陈树良围攻杨部甚急,而郭二麻子在一旁坐视不管,气得杨林翼给郭二麻子写了一封短信,那信上的开头是这样说的:“陈贼打我,你贼不管。”   接下去就更妙了,“我贼完蛋,你贼不远!”别看大家嘴里你叫着正义我叫着民主,实际都是一群光天化日下的大贼,话虽然是精话,却真正是一针见血,因此郭二麻子接信之后,立即出兵援助击退了陈树良。   所以这么有着王者之气又能明白事理的人,现在就是一番精彩的表演,他开到兰封就继续开进了,一心站在那里坐山观虎斗,公开的理由是“军需无着,部队困顿……”   好不容易发了钱又发了物资,想把这队陕军哄上战场,这时候鄂军在前线吃了败仗的消息传了过来,杨师又立即停了下来。   那边却和柳镜晓的人打得火热,口口声声一个:“柳师长……”   当然了,陕中刀客素来剽悍无双,杨林冀拍着胸膛答应道:“放心好了!我明天保证赶到归德,把柳镜晓收拾得干干净净……”   等到了那个房间又说道:“风华先生……你请放心便是……”   原来这天下的武学都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关中无极刀和武当太极拳、峨嵋乱披风剑法一样,练到精深之处,那就是以柔克刚的道理了。   杨师长这么一搞,李督就着急上火了。   和杨师长的“王者之气”不同,李福李督军也是有着“霸者之气”的一代霸者,人格魅力可谓是感天动地。   李福的出身是个破落书生,落魄到了极限,也只能撕下脸皮上山做趟将,李趟将刚出村头三步,还没想好去投奔哪位大哥混饭吃,对面就来了一大队著匪。   李福刚想上前拍个马屁,也好在人家帐下混碗饭吃,没想到对面的土匪一见面就热情地赞扬自己:“仪表非凡,敢问哪里人氏?”   一听说是远近闻名的破败书生李福,这些土匪更是热情极了,大伙儿拉着套近乎,连连赞着李福够义气够朋友,是远近闻名的赛孟尝……   你瞧,有霸者之气就是与众不同,最后一帮小弟连声说道:“李大哥英明神武,我们仰慕已久,请李大哥坐头把交椅……”   轻轻松松就收服一帮小弟,李大首领的舒服日子才过了五六天,忽然之间又被五花大绑地送进了县城,那帮小弟在公堂之上连声说道:“各位大人,我等虽受李匪裹胁,但终究还是明些事理,现在把匪首绑来投案自首……”   瞧,人家真是有霸者之气,到了公堂之上还是认定了这个首领大哥,原来最近风声紧,围剿匪众的陆心兰部又追得甚急,这样一来这帮匪众就起了归顺之心。   陆心兰以前也是收降的匪队,只是打起老朋友可以说心狠手辣,绝情得很,一众趟将虽有心投降,但是又怕罪恶太多,去了就给崩了,正说着就遇上了李福这位有着无限霸者之气的一代英才。   李福是头晕脑胀,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倒是那陆心兰倒明些事理,最后把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不但没杀了李福,还把李福弄来做自己的随身侍卫,李福自此发家。   李福大难之时,时时刻刻都求孔夫关帝爷南海观音保佑,事后觉得十分灵验,但凡举棋不定之时就是烧香拜佛大作法事,然后慎重又慎重求神灵保佑。   前线的战事,李福动用的和尚尼姑越多,只是今日李大人看上一个颇有风韵的中年尼姑,最后勾搭勾搭弄上手了,事后正得意的时候,没想到一下子来个两个坏消息,赶紧从尼姑的房章里窜出来,开始想了不少主意,可感觉总有些不灵验。   他着急之下,又询问一大帮自己养的策士,这主张就多了,正所谓众言堂,有说派兵把杨林翼全给缴枪,有说赶紧从陕西调镇嵩军回来,李福一下子就没了主张,最后想到一点,连连叫道:“快把刘神仙找来……快!”   刘神仙参与过不少这种军国大事,经验十分丰富,先是安慰李福道:“督军大人莫急……有心则诚,眼下虽些有些小挫折……”   等定下了李福的心,刘神仙就开始胡扯了:“有救星起于东方……天灵灵啊……”   玩神仙这一套,功力到了精进的地步,和杨林翼的关西无极刀一样,绝对不说一句实在话,就是尽量含糊过去,又要给人以莫大的希望。   李福回味了很久,才想到这东方是什么含义,他叫道:“老子为王自齐损失了这么多,王自齐也得为咱家出些力气吧!快!快!叫王自齐立即出兵南下……”   不过李福期盼的救星确实出在东方,这救星却不是王自齐。   王自齐接电之后,确实很卖力气,立即命令所部两师两旅趁柳镜晓主力不在山东的大好时机,立即南下进攻。   只是眼下当值春节,大伙儿都不愿开战,实际两个师两个旅都留足了用于发展进攻的预备队,实际各派了一个团,各团也都留足预备队,各派一个营开战……   在这种情况下,省军总共派出四个排进行王自齐电文中的“全力进攻”,后面的数万大军就等着四个步兵排一气冲到鲁南,然后尾随南下……   只可惜正面的叛军实在太多,王自齐只能遗憾地告诉李福:“虽付出掺重之代价,各部奋战到最后一刻,终因叛军太多,功败垂成……”   只是东边的变化实在太大,柳镜晓当即被这消息震惊地在原地不起,他闭上眼睛,许久不语,然后无言地把电报递给郭俊卿,然后说道:“李定远这手玩得太狠了……不过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拼尽全力一搏,俊卿……”   “你说怎么样?”   郭俊卿在原地显得震惊万分,但听到柳镜晓这句话,也只能说道:“好!”   “军官们,士兵们,我柳镜晓带着大家从漠北走到今天这个的地步,也只能说是费尽了心血……但是今天,我们确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海州李定远背信弃义,居然发兵攻击日照……眼下日照正处激战之中,萧旅长请我立即回援山东……”   “但是既然已经打到这个地步,我不忍抛弃大伙儿先回山东,特别是这上千名伤员,我只能拼尽全力……”   下面的官兵气氛开始显得很沉闷,听到柳镜晓这话句,猛地把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大声欢呼:“随愿钧座共荣辱……”   “这是决定部队命运的一战,我将同你们一起,发射完最后一发子弹,流尽最后一滴血……”   冰冷的天气,掩盖不住整个部队高涨的士气,所有的官兵都将自己的命运系上十七师这只大船。   白斯文气喘不定,瞧着那边李定边旅士兵的身影,心里庆幸自己真是好运气。   不过见到那边刺刀闪现的寒光,白斯文虽然知道处在自己的战线上,但还是时刻向后撤,拿春药论斤果真是有负作用,吃的春药越多这男人的胆子越小,白斯文虽然仍然健步如飞,可是现在正准备怎么样把自己的那个新兵团再往后撤一撤。   经过两轮齐射之后,没等敌军端着刺刀上来,白斯文已经带头转进,正如他在回忆录说的:“在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我军主动撤出战斗……虽然在撤退受了些损失,但主力都撤了出来……”   当然都撤出来……除了损失了主力之外,萧如浪授意白斯文扩成一团,结果白斯文胆敢把一个营顶一个团的空额,这一战他的部队又剩下一个连……   其余不是被俘就是溃散了,只有少数人伤亡,李定远旅击败白斯文团后,现下正朝日照进攻。   不过对于十七师来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南边的田直明,那是因为李定远根本没通知田直明,结果田直明已经开始放大假,想要重新集结起来都非常困难。   至于北面的那位督军,在这个大好消息的刺激,进攻的兵力成倍增长,由四个排增到了四个连,只可惜叛军还是一如既往得多。   至于归德的战事,双方的战斗又进入一个新阶段,双方的战线没有那种大规模的冲击与反冲击,鄂军采用小部队渗透的战术,在后方则控制相当兵力的预备队,双方时不时在战线发生短促的接火,鄂军一步一步地攻占了归德西侧的若干高地。   这种战斗规模不大,但同样血腥,双方的伤亡都很掺重,虽然十七师处于守方,但双方交换比首次降到了一比二的程度,或者说这种交换比对于守军非常不利。   对于这种蚕食战术,十七师非常头痛,据俘虏交代,这种战术是鄂军中的名将陆心兰所主张的,不过部队的士气也很高,想组织一次大出击将鄂军一次性解决,但柳镜晓知道这种时刻急燥不得。   两位烈风军事观察员对此的评价很低,只是简单地说明:“若干场较低程度的军事冲突,虽在战术上有可取之处,却不适合我烈风军之猛烈冲击战术……”   至于某只狐熊的评价就完全不同了:“堪称小战术运动之经典”,还专文说明了双方的战术动作,只可惜这份丰富翔实的报告送往圣彼得堡之后就锁在保险箱内,偶尔有几位搞战术研究的教授翻了一两页,然后引用一两句,最后在一百年后解密。   所以说错误的情报与不善于利用情报,其实质都是一个问题,而柳镜晓手里的熊科长现在也赶紧写检讨书承认错误,柳镜晓倒是不责怪他:“你已经察觉到李定远的行动了……”   熊科长作戏是行家里手,他连哭带泣地说道:“我万万没有想到李定远这么狠毒,早知道就往海州多派些人力……”   柳镜晓安慰道:“这错不在你,一切责任由我来负,是我低估了李定远……眼下关健还是要守住日照……”   稍缓了缓,柳镜晓又说道:“关健还在这里,就是守住了日照,在归德打败了……我们就全完了,打胜了归德……至少我们还有本钱……”   安慰完熊科长之后,柳镜晓又去看望了下丁宁,丁宁倒很沉着,她强忍着痛说道:“师长……什么时候动手,我一定带部队过去……”   没有陈医生在场,柳镜晓说话也快意得多,他连声说道:“怕什么……这一仗你们骑兵团打得好,等你一病好,我把你们部队的编制再扩充一次……”   不过,这时候天也快黑了,柳镜晓从容地起身告辞,准备回司令部弄点饭吃。   司令部是熟门熟路,柳镜晓直接窜到郭俊卿的房间,准备一起去弄点饭吃,他直接推开房门,在下一刻却张大眼睛望着这房内的情景。   哪快是李定远的偷袭,都比不下此时的震惊,郭俊卿的手也不知道放到哪去才好,脸上全红,许久才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第二十二章 俊卿   柳镜晓是惊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直摇头,夹在两者之间的第三者更是难堪极了。   陈秀婷脸红得火烫火烫得,低着头,怎么也不敢正视柳镜晓,偏偏她的白大褂被解开了好几个扣子,露出了一段洁白的粉颈,郭俊卿的一只手直接滑入她的白大褂之中,柳镜晓瞧着那位置,也不由暗地里流口水,另一只手更是放不正地方,陈秀婷罗带半解,任谁都知道郭俊卿是犯了老毛病了。   陈秀婷感觉到柳镜晓的目光望向自己,不由更加害羞起来,可是郭俊卿那两只该死的双手硬是没移动半寸,反而压实了自己的敏感部位,而自己这种刺激下又不知怎么有了感觉,纤腰细细地扭动了一下以示抗议。   不过两个大美女这么亲密地贴在一起,确实是很值得一看的情景了,柳镜晓那算是惊喜,这时候陈秀婷不怎么一声娇呼,这才柳镜晓的魂儿给牵了回来。   陈秀婷更是羞死,连裤带都没系好就一阵快跑溜了出去,柳镜晓刚想拦,却看到郭俊卿那边很是尴尬,她同样也是衣带不整,没有平时的干练,却有女性特有的一种柔媚,特别是那军服下隐藏的玉体,似乎若隐若现,让柳镜晓心猿意马起来。   但一想到自己和郭俊卿始终没有寸进的关系,柳镜晓只能苦笑着关好房门,倒是郭俊卿首先说话了:“我的事情,你暂时莫管好了……”   柳镜晓随手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说好,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郭俊卿那张一向干练的俏脸,只是今天的眼神多了些迷蒙和失神,柳镜晓这才说道:“我不想管了……可毕竟你是我未婚妻……”   燕傲霜早就提示过他,自己和郭俊卿有过些虚龙假凤的关系,可柳镜晓又能如何,现在郭俊卿又弄出这桩子事,郭俊卿听得没话说了,只是整了整军服,恢复了平素那般英姿,只是那般风情万种的美景,柳镜晓是绝不会忘记的。   柳镜晓又说道:“难道陈医生老是叫我,原来是怕你缠她……”   郭俊卿脸是越来越红,她素来胆大,难得有这般女儿般娇态,一听柳镜晓这话,只能垂首理了理发丝说道:“我们女儿家之间的事情……你还是……”   这话还没说完,柳镜晓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紧紧抓住郭俊卿的手,大声说道:“我要管!”   郭俊卿想以责怪的眼神瞪柳镜晓一眼,只是这秋水般的眼神刚刚碰到柳镜晓那坚毅的眼神,只能示弱般地问了句:“为什么?”   她心里暗自奇怪,柳镜晓难得平时看得蛮开,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眼神这么霸道,柳镜晓说了句令女人家暗自欣喜的话:“我怕你被陈医生抢去了……再也见不到你……”   这话刚说完,柳镜晓已经紧紧把郭俊卿抱在怀里,郭俊卿挣扎了两下,却只能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男子气息,柳镜晓更是重重地吻在郭俊卿的脸上,灵活的舌头侵略性想要进入郭俊卿的口中。   郭俊卿却不愿就这么轻易地便宜了柳镜晓,整个身子不停地用力挣扎,一双手在背后用力地捶打,洁白的牙齿更是差点咬破柳镜晓的舌头。   在这种情况下,柳镜晓只能略略放开郭俊卿,但两个人的肢体依旧交缠在一起,作着极其亲密接触密,郭俊卿一边大口地喘息一边说道:“不行……等我们结婚再说吧……放心,好了,有老师作主的……”   不过郭俊卿眼下这种神态,也是相当的动人,柳镜晓连郭俊卿那鼻孔上细微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郭俊卿每说一字,吐字如兰,让柳镜晓如在梦中,只是柳镜晓并不喜欢郭俊卿的这个理由:“因为……因为……我怕……”   “明天就见不到你……”   对于柳镜晓的这个理由,郭俊卿只能以无言的沉默作答,战场上谁能保证没个闪失,特别是这一役军官死伤无算,无论是谁都不能保证能继续活下去,时间就在这种沉默中流逝。   只是这种沉默显然对柳镜晓有利,怎么都是柳镜晓占了便宜,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郭俊卿即使根本不动,也被深深的刺激起来有些心动,她刚刚调弄过陈秀婷,现在情欲之火又重新勾了起来,更何况是有着男子气息的柳镜晓靠在一起。   许久才找到一个借口说道:“镜晓,你的病……”   柳镜晓倒是很不在意,紧紧又搂紧了郭俊卿,带着几分霸道几分温柔说道:“我不在意啊……”   郭俊卿赶紧用力挣扎着,可越挣扎反而越引发柳镜晓的情欲,柳镜晓重重吻住她,让她呼吸都感到很困难,而无意接触到柳镜晓的坚挺时,更让她心慌意乱。   许久,柳镜晓才把她放在床上,郭俊卿刚想挣扎着起来,柳镜晓已经一个恶虎扑食,压在郭俊卿凹凸有致的身体上,郭俊卿现在连个转个身子都不能,只能隐身情迷意乱之中。   只是一声脆响才把郭俊卿惊醒过来,柳镜晓直接撕开郭俊卿的军服,露出雪白的肩头,她用力在柳镜晓的背后用指甲乱抓,时不时捶打几下,只是柳镜晓一如既往的粗暴。   很快,郭俊卿的军装就被撕成一片片布条,柳镜晓的动作也越来越粗暴,郭俊卿无助地挣扎了一段时间,只能求饶道:“镜晓……温柔些……”   柳镜晓倒是没有半点风度,只是暂时休息了一会,看着身下的郭俊卿罗衫半解,特别是那破碎军装下的洁白玉体,粉脸的娇滴无限,柳镜晓愈发显得得意,很快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不久把郭俊卿折腾得一丝不挂,直接进入刺入郭俊卿的体内。   郭俊卿没有想到柳镜晓会这么粗暴,不由狠狠咬了柳镜晓一口,柳镜晓这才发现自己太粗暴了,下起水磨功夫来。   郭俊卿开始是半推半就,可稍稍缓过气,就不知不觉,反而扭动着腰肢配合着柳镜晓,柳镜晓更是乐在其中,看着郭俊卿在自己身上的无尽风情,更是尽挑些羞人的姿式折腾郭俊卿。   这一夜被翻红浪,郭俊卿就离不开房子,就连饭都是柳镜晓从厨房取来喂她吃,两个人时不时依在一起互诉情话,直到深夜才睡。   抱着老婆睡到大天亮,本来人生快事,只是晕晕沉沉之间,柳镜晓突然被不知什么巨响惊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又不知外面有什么动静。   郭俊卿也被惊醒过来,火热的身体依在柳镜晓的怀里,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慢慢睡吧……”   柳镜晓看天色还是还黑,昨天一夜风流,自然也要好好休息一下,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嘴里说道:“你放心好了……”   既然已扯破这层关系,两个人亲密得象如胶如漆,说了些不紧要的闲话,正要继续睡下的时候,只听外面又是一声尖锐的呼啸,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接着这地面似乎有点震动的感觉,柳镜晓的睡意一下子没了,刚想起来又被郭俊卿拉住了。   “睡吧……”   难得郭俊卿有这种小女人的心思,柳镜晓也只能含笑说道:“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几个旅长自已会处理……”   只是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尖锐的呼啸,接着是难听的爆炸声,郭俊卿都有点烦心,她嗔道:“鄂军也要讲点公德……人家也要睡觉……”   打扰人家陪夫人睡觉是头等罪行,只是鄂军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睡觉,接下去每隔个四五分钟就声尖锐的呼啸声伴随刺耳的爆炸声,柳镜晓刚好有那么点睡意,立即被惊醒过来,气得他连声直叫:“这让不让人睡觉吧……”   正说着,柳镜晓气得要跳出床来,才发现这天气冷得出奇,立即缩回被窝,郭俊卿这才心痛自己的军服全被柳镜晓扯破了,嗔怪了几句,却伸出一只手摸索,帮柳镜晓穿上了衣服,柳镜晓回过头:“好好睡觉……等我回来……”   郭俊卿和柳镜晓初次缠绵,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想为柳镜晓准备草饭,却实在起不身了,只能看着灯光中柳镜晓带着自信说道:“我一定会回来陪你……”   接着他跳出司令部,屋子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柳镜晓大声叫道:“哪里打炮……哪里打炮……”   正说着,又是一声尖锐的呼啸划过天空,一发大炮弹带着弧线从西北方飞了过来,接着一声巨响,地面似乎有震动的感觉,柳镜晓大骂一句:“趁我们睡觉的时候打炮,鄂军实在太欠公德了……把几个旅长赶紧给我叫来……”   说完,柳镜晓又说道:“通知厨房,马上准备早饭……”   那边已经传来李何一大声叫骂道:“就是就是……这些河南人连让人睡个好觉都不肯……” 第二十三章 祭灵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鄂军趁夜在西山顶架了不知多少磅的巨炮进行轰击,虽然伤亡不大……   这个不大也是相对而言,在巨炮的轰击下十七师已经丢了至少一个连队的兵力,这还是夜晚火炮无目标试射的结果,如果白天的影响恐怕还要大一些。   在这种火力的轰击之下,任谁都没有好心情,特别是部队的士气受到不小的打击,接着又传来鄂军已经完成侧翼的迂回,把十七师围困在了归德,虽然是并不紧密的包围圈,但是十七师现在被围困在方圆二十六、七公里的地方,进退不得。   一听说到有可能回不了老家,干部都急得跳脚,连声叫道:“师长怎么办?”   毕竟在兵力和物资上,十七师虽然开战得到山东方面源源不断的补充,现在的兵力开战前还要多一些,但是弹药只够打上一天,而且不大可能继续得到补给,现在既没有把握击破当面的鄂军,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即使是扔下辎重想在鄂军的包围圈内突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把你们手里最能打的一个团调给我……”柳镜晓一声令下,所有的部队都动员起来了,干部们也知道大战在即,早饭更是十分丰盛,热菜热汤热菜,只要你能清醒地战场作战,配给的酒、辣椒几乎是无限量供给。   在这种情况柳镜晓只说了一句:“我们先祭一下祭重帅的灵位……”   十七师当即附近的一处空第设了丁重的灵位,柳镜晓批麻带孝,率领全军军官拜祭,然后对部下说:“重帅对咱们恩重如山,若还活着,决不会使我们落到这样地步。现在丁重帅撒手归天了,撇下我们有国难投,有家难奔。愿丁重帅在天之灵保佑!兄弟们!你们看看!眼下是什么处境了?这是设下天罗地网,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好一个段铁民,好一个王自齐,好一个李福啊!你这们鄂系的败家子,逼得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居心太狠了!兄弟们经过千山万水,挨饥受冻得跟我来了,你们舍不得我,我能舍得你们吗?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兄弟们再捧我一场,打胜这一战,要官有官,要钱有钱,俺柳镜晓忘不了兄弟们得好处。行不行啊!”   官兵仪器振臂高呼:“听师长的,一定打胜这一仗!”   柳镜晓仍是批麻带孝,亲赴一线指挥作战,官兵也是知道胜负全悬这一役。   此时天降大雪,如果不是十七师的补给十分到位,恐怕官兵冻死都有不少,官兵们都大块吃肉,却没有说多少话,今日不知又有多少人生离死别。   山东。日照。   同样的雪米落在战线双方的身上,可李定远要抓狂了,大声叫道:“还不上去……”   只是前线溃败下来的部队怎么也收拾不住,跑了好一段路才收容下来,观战的林一尘:“柳镜晓今天如果布置一个团在日照,恐怕李定远的一世英名就丢在这里了……”   按战前情报,日照不过一营守军,虽是柳镜晓的老部队,但战斗力仍属二流,不过李定远不敢大意,特别布置一个装备最好的团进攻日照。   “装备很好,战斗力也不错……”这是十七师对李定远部队的评价,但事实证实日照实际有两个营,全是有定边军底子的老部队,战斗力不算太坏,更要命的是开战日照又得到一个营的援军。   以对等兵力进行攻击,这战能打下才怪,李定远的部队装备再好,也打不开日照要塞的坚固工事,特别是几门要塞炮十分得力,这个团连攻三次,连给打下来三次。   李定远仍是十分轻敌,这次亲自上来压阵,这个伤亡不小的团再次发起突击,只是已经伤了元气再怎么拼命都没有戏。   守军中,最卖力的反而是张亦隆营,这个张亦隆原本是省军的一名连长,后来阵前起义投向十七师立了大功,柳镜晓特地提拔为营长,又调了两个省军方面反正过来的连队,张亦隆那是感恩谢天。   没想到刚刚调防日照就遇到一场恶战,张亦隆开始吓得要死,差一点就率部潜逃,结果十七师有人对他说道:“我们打败了恐怕不要紧……你们要败了就完了……”   张亦隆一惊,问道:“怎么说?”   那人答道:“我们打光了,还能想办法混下去……可你们叛变了王自齐投向我们,我们一失败,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天下人最恨叛徒,张亦隆狠得一激灵,拼足老命上阵和李定远的部队死战到底,这次李定远以重炮轰击,结果他被埋在土下,但是立即跳出来大声叫道:“给我上啊……打输了兄弟全没命了……”   说着他发着狠劲上去和突进来的一部分敌军肉搏,有这样一位身先士卒的军官,士兵也完全不象在省军那样吊尔郎当,没有一个不是拼足老命,硬是用刺刀把突进去的敌军给打出去了……   李定远在外面看得直跳脚,连声大叫:“老子白养你们了……一个团连一个营都收拾不了……”   不过李定远也只能这么叫叫而已,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太冲动,本来是拿下鲁南连海州联成一气,进可攻退可守,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些部队实在太豆腐了些。   更可恨部队的兵力严重不足,虽然海州富裕,但在部队的扩统编大受限制,李定远只能临时将部队扩成四个团和一个独立步兵团,看守海州需要两个团,这次只能带过来直属队和三个团,总兵力不过八千,现在这个团的士兵正在雪地哭天喊地。   更头痛的是进入鲁南之后才发现柳镜晓已经完成对地方政权的整合,想要就地征发几乎成了美梦,甚至有少数自卫队据守的村子不许大军入境,部队也不敢去惹,只能饶开了事。   这是有教训,一个先头营以为当面的小村子好欺负,架开大炮就打,打着打着四面八方都响起枪声,营长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处于数千自卫队的包围之中,好不容易突围出来部队已经丢了一半。   而萧如浪发现新编的部队不顶用之后,也紧急调一个能打的段海洲团过来参战,现在李定远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他夫人倒是从容不惊,走上去劝道:“定远……不要着急,只要打下日照,一切局面都会转变……”   只是寒风并不因李夫人的玉音而稍稍停息,凛冽的寒意席卷着大地,而雪地上的伤员大声呼喊着、哭泣着。在双方据守的阵地前,零零散散地散布几百具尸体,在尸体间有着几十名活着的伤员,他们连掺呼的权力都没有。   在昨夜负伤的这些伤员几乎是最悲痛的人物,在冰冷的雪地上挨过一个整夜,在双方密集的火力下,他们一动也不敢动,在天黑以后,由于稍有响动,就会立刻引来双方的猛烈射击,为了不因伤痛而呻吟,有的人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大拇指咬得稀烂。   但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归德前线的场景来比,只是小儿科。   天还没亮的时候,伴随柳镜晓的一声命令:“十七师!进攻!”十七师的三个团率先发起进攻。 第二十四章 夺炮   对于鄂军来说,他们的感觉和第一天交战的十七师一样,视野几乎全是敌军,就象从对面倾斜过来的泥石流一样,沿途吞噬着一切,壮观无比。   但是这看来是绝望的冲击,就如鄂军第一天的冲击一样,鄂军有足够多的重炮,还有坚固的工事,甚至兵力也不处于绝对劣势。   柳镜晓也亲自到一线指挥,骑在健马上他显得信心不足,唯一与平时不同的是没有郭俊卿的协助,他的命令更富有攻击性,只是柳镜晓仍是不自觉在发布命令之后带上一句:“俊卿,你的意见……”   整个部队摆着密集无比的队形,随着炮兵的支援下,用不大的代价占据了第一道战壕。   不过鄂军很快就准备用预备队出击,而且鄂军的第一道防线并没有多少兵力,而十七师占据了鄂军在山脚的第一道战壕,只是将自己置身于鄂军的火海之中。   而此巨大的炮弹在队形中造成很大的伤亡,幸运的是今天凛冽的北风伴着无数的雪花落了下来,加上没有消散的晨雾,给守军炮兵的观测带来很大问题,命中率并不高,即使如此仍是非常恐怖。   在这时候,前线的陆达团官兵一声呼喊,接着在兴奋的喊叫声中,整个队形向前推进,越过由战壕组成的第二道防线,直接向鄂军的核心阵地西山炮兵阵地,柳镜晓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切,大声叫道:“谁下的命令叫他们攻上山的……”   看起来这是一次毫无希望的冲击,事后查明,那完全是少数前线士兵自发的举动,而下层军官默认了这次冲击,即便是全师最富攻击性的副团长吴苍雷,也被这种场景震惊住,这完全是一次死亡冲锋,但下一刻他大声呼喊道:“全团突击……”   团长陆达话不多,当他发现自己的团队已经不能停下来,拔出了军刀冲了上去,全团自发性地发出一声呼喊,全团蜂拥而上。   而陆达团的行动很快演变成了整个部队自发的行动,伴随整个部队的冲击,柳镜晓大声叫道:“把我的战刀拿来……卫士排,跟我上……”   虽然以柳镜晓的地步,早就不需要亲自上阵肉搏的地步,但到了这种地步,表个姿态也能提高士气。   而山顶上那坚不可摧的防线,高耸的尖峰,还有冷风中传来鄂军守军的呼声:“十七师的兔子送上来送死了……”,似乎表示着十七师的这次突击将会彻底失败。   只是战斗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双方的意料,守军在构筑工事犯了大错,高处的战壕筑在地形上的制高,而不是构筑在稍低几公尺的“军事上的制高点”上,结果只能留下了很多火力死角,很快陆达团的官兵发现这一点,事实上前几天就是他们据守着这一带,他们利用地形在障碍物之间快速跳跃,并很快推进步枪的射程之内。   接下去,伴随吴苍雷率先冲上去,整个部队又是一声欢呼再次冲了上去,鄂军看得眼花缭乱,只看见敌军象一阵风地冲上去,接着很多士兵也是尖叫,然后转身向后退后。   西山顶峰的守军只有一个护卫的步兵营,他们认为十七师不可能会这么快冲到眼前,看到那雪亮的刺刀,整个部队的信心都崩溃,即使这样可怕的火炮加上这样险要的地形都守不住,自己这些部队怎么可能守得住。   看着敌军抛下军旗向后跑去,就连山头上无数巨炮连同器材全都丢在地上,整个部队因为攀登而带来的疲劳一下子都没有,纷纷端着刺刀冲了上去,上千名敌军完全跨掉了,非死即降,吴苍雷团的官兵望着陶醉在兴奋的兴奋之中,他们纷纷在胜利之中大声叫道:“胆小鬼……快点跑吧”,看着敌军仓皇逃下山去,一路上丢下不少背包、滑膛枪和毛毯。   经此一战之后,陆达每当担任防守任务,一定要求守村子,而让别人去守高山,而他守村子从来没有被攻破的纪录,倒是守高山的部队时不时受到损失,大伙儿还口口声声赞道:“陆团长真是识大局……吃苦耐劳的典型啊……”   不过其它团队的部队进攻就不怎么顺利,司马勘团在枪林弹雨中拼死突击,由于地形限制,部队多被打散,各连排自行向枪声最密处冲击,双方互相迂回侧翼,厮杀得难分难解。   但是见到看到西山顶已经变换了旗帜,鄂军当即士气受挫,当柳镜晓带着卫士排冲上山顶,三个团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山顶汇合。   鄂军的主将陆心兰被枪炮声惊醒,但他刚赶到前线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西山顶炮兵阵地失守的消息,他大声叫道:“该死……”   退下来的鄂军多是河南的地方部队,见到陆心兰的时候纷纷向他行礼,陆心兰在马上叫道:“不要向我行礼,回前线去……”   部队依旧向他行礼,但纷纷转过身来,围着陆心兰大声欢呼着,陆心兰这位老前辈在河南省军有着极高的威望,就连李福李督军都是他提拔出来。   因此柳镜晓冲上山顶的时候,也正是陆心兰带着鄂军杀回来的时候,正在忙着折腾战利品的先锋连当即被击溃,整个连队被迫向后溃散。   接着眼见陆心兰带着部队冲上山顶,此时陆达正在用枪逼着俘虏把重炮调转炮口,只是这种重炮一时间哪有可能调转过来,这一见到援军上来,一部分俘虏趁机重新拿起枪继续抵抗,整个山顶乱成一团,接着跟着先锋连的溃散,又一个连队也溃散下来,陆心兰的部队已经冲了战场,占据了一块立足之地。   这个山顶十分宽阔,足足有几十亩宽,摆着十几门庞然大物,又有无数的士兵,光是十七师就有三个团队的不同部队。   吴苍雷倒有所准备,当即带着他指挥的一个步兵连冲了下去,只是前线又有一个连队跨下来,吴苍雷大声叫道:“跟我来啊……”   柳镜晓也遇到了险情,他带着卫士排一上山顶,有几十号俘虏重新拿起了步枪,朝这边冲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厮杀   柳镜晓见到这种情形,不由激起当年的血性,竟不顾自己的安全率先窜了上去,雪亮的战刀一闪,一声大喝,大有当年肉搏战中见生死的气概。   几个卫兵刚想拉住柳镜晓,但已经来不及,柳镜晓已经冲到最前头,卫士们赶紧拿着左轮手枪冲上去,集中火力朝那边射击。   对面的这队溃兵也发现这边的情况,看到对方上来了一个高级军官,纷纷也朝这边涌了过来,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得手,柳镜晓身边的部队纷纷自动跑过来帮忙解决,这队敌军很快被消灭。   柳镜晓看着敌军还没到身边就已经被解决了,又跑来几个军官埋怨道:“师长!您怎么上来了?这怎么成?快下去了!”   柳镜晓只是大声训道:“回自己位置去!”   说着他向前迈了几步,找个稍高的位置将军刀往往地上一插,说道:“我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   这些军官赶紧一边向前一声大声叫道:“师长上来了!师长上来!指挥位置向前靠!”   冲上山顶的十七师分属三个团队,相互协调很有问题,开始就因为互相争夺战利品起了冲突,但因为有着柳镜晓亲自坐镇,部队开始自发地前冲去,各个连排朝着战线最前方冲击,一部分部队负责看押俘虏,俘虏如有稍有抵抗的举动就遭到处决。   雪越下越大,无数的雪米洒在战线,凛冽的寒风刮过战线双方的每张脸,带来无尽的寒意,这个冬天是河南共和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但是整个战线似乎对这点雪米视而不见,喊杀声此起彼伏,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陆心兰统率的河南省军这次的反击十分得力,接连击退十七师三个连队,还抓到了少量俘虏,但接下去的进攻就遭到吴苍雷亲自率领的反击,双方的军官甚至都投入肉搏战,雪亮的刺刀直接刺入脆弱的肢体,伴随对方的掺呼,沸腾的鲜血大堆大堆地洒在雪地。   即使如此,鄂军方面仍然前进了几步,吴苍雷的一个连队兵力实在太少了,但是这个时候,所有的连队都自动端着刺刀冲上来,这中间还不时伴随一阵清脆的枪响,立时将鄂军打回了原地。   但陆心兰怎么能让十七师打下去,亲自大呼率部冲锋上去,双方反复争夺,在这山顶展开不停的对攻,双方都拼命向前进攻。   柳镜晓一边大声地喘着气,一边站着一个稍高的高地上,旁边树立着十七师的战旗,偶尔有子弹掠过高地,有军官劝道:“师长!这太危险了!”   对于陆心兰来说,这实在是艰苦的一役,在共和历次战争中,很少出现这样大规模的肉搏战,而且肉搏战的持续时间也很短,往往是以坚守的一方崩溃而告终。   但是此刻既然双方都有拼死一战的决心,那就是不停地发动进攻,用鲜血和生命打出一条血路,接着对方又发动了同样凶悍的进攻,将自己打了回去,双方争夺的距离已经不是用米,而是用尸体来计量了。   双方反复争夺了十几个回合,中间如果有短暂的间隔,也就是双方展开激烈的枪战,这种战斗往往是十七师更占了上风,其射击的速度和精度确非鄂军所能及,但双方之间除了尸体之外,没有任何障碍物,同样伤亡掺重,在枪战之后双方往往又展开对攻。   这种激烈的战斗实在非言语所能形容,由于缺乏炮火支援,而缴获的重炮一时间又无法调转炮口,蒙定国从后面调上来一门山地榴弹炮,但三次架开炮架还没来得及开炮,就因为对方步兵的突击被迫向后转移,炮兵还有被迫几次亲自和鄂军交手。   双方都以为对方会首先崩溃,特别是一向崇善白刃战的十七师部队,首次遇到同样具有决心的部队,几个连队死战不退,陆心兰大声呼喊着,想发动一次决死攻击,一举将十七师击溃。   双方都没有达到目的,鄂军的伤亡虽然稍多一些,而十七师的伤亡同样掺重,在这种地狱般的战场上,双方的战死者远远超过战伤者,而且双方都没有发现,除了地面上冰冷的尸体之外,双方的战线实际没有变化,依旧是两个小时的旧战线。   柳镜晓站在高地,腿站地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他没有发现,只是被这些血腥的场景刺激鲜血沸腾,一动不动地为双方作了表率。   但最终鄂军的决心首先动摇了,前面的一个连队向后退缩了几步,陆心兰大声叫道:“冲上去啊!”   这个时候,鄂军后面有人大声叫道:“援军上来了!”   但在这个时候,蒙定国亲自指挥架炮,第四次架炮终于成功,随着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划过优美的弧线,在鄂军队形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因此十七师士气也振奋起来,大声叫道:“炮兵!好好干啊!”   柳镜晓在上面往下面望了望,一个满头白发的敌军将领很有精神地带来大约一个团的援军,伴随着短促的战鼓,这个团敌军已经朝气十足地冲上了战场。   白凌带着一个团增援上来,当他冲上山顶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何等的掺烈战斗,无数残肢碎体随处可见,以至于没有下脚的地方,鲜血已经把整个山顶染红,甚至有些地方都乌黑地一块。   再看看对方的队形已经有些破碎不堪了,但士气还相当不错,有的敌军一边喘着气一边骂着,敌军的队形树立着对方的战旗,战旗下一个俊美的青年军官带着坚毅的眼神指挥着战斗,气度显得非常从容。听说敌十七师柳镜晓不但年纪轻轻,而且俊美如玉,想必就是他了。   再回头看看友军,友军的精神状态还相当不错,只是在长时间的肉搏战有些支撑不住了,而自己的部队完全是生力军,看起来自己只要付出一些牺牲就可获得胜利,他大喝一声,抓起战旗就向前冲。   但冲到目标之前,蒙定国的炮兵已经再次开火,在白凌的队形上空爆炸,撕开巨大的缺口。   陷入这种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并不是双方指挥官的原意,双方的厮杀仍在持续,双方的怒吼一声接着一声,西山顶上的恶战看起来没有停息的时间,双方的士兵不停地倒在血泊中。   李督想必是知道了前线战士的辛苦,所以亲自大办法事,刘神仙使出全套法数,力保前线将士能得神助,一战而克柳妖,而李定远出兵的消息让他十分痛快,认定刘神仙法力无边,必须能逢凶化吉,渡过眼下这个难关。   所以他晚上照旧和那个尼姑鬼混,白天虔诚地求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西方基督等等各位神佛保佑,反正只要有效就行,中国的信徒往往会变成多神教者。   唯一让他不痛快的就是昨日再次召集商人筹款,好不容易找来慕容风华这个大金主,可是人家不知从哪得到强援,说翻脸就翻脸,不给一分钱不说,还向自己追索这年来借的大小款项十九万元,既然慕容风华带头反抗,大伙儿的脸色都很好看,最后总算筹了八十大洋给送来了。   而刘神仙说过心越诚则越灵,这不,不仅需要大把的法事用具,还需要童男童女若干名,大把的银子洒出去,李福是肉痛得不能再肉痛,虽然发票子可以救一下急,可是发出去的票子是需要准备金,何况前线现在已经有印钞所在那里负责无限量给苏寒秋提供军费,到时候战事一结束,这烂摊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想到这个,他不由把慕容风华给恨上了,不过眼下,慕容风华那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看着这成箱成箱的钞票,她是沉醉于无限的欢乐。   柳镜晓搜刮有术,素来最善刮地三尺之余还让人赞一声“柳师长爱民如子”,但在这么小控制区之内居然搜刮出来这么多的省钞,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人家刮地皮就是了得,硬是用毫无准备金的河南专用券强行征收控制区各金融机构的所有现金,包括黄金、白银、珠宝和大量的河南省钞。   趁着省军还没合围归德,柳镜晓派人装上成麻袋的省钞送到开封收兑物资,这一百多万元的省钞足足装了六辆胶轮大车,又让一个很得力的特务连装扮成护送商人,这个商队浩浩荡荡地到了开封,一路上有慕容风华照应,可以说是畅通无限。   只是慕容风华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是这么多现款还是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她赶紧为自己争取利益:“柳夫人,这么大的现款,一时间可不好出手啊……”   木琼音带着从容的笑容问道:“风华妹子太生份了吧……还是叫琼音姐姐吧……”   慕容风华咬了咬牙,说道:“年底物价太贵,资金不容易周转……三七吧!”   女儿家讨价还价是一种艺术,何况这两成利益就是三十万,木琼音带着自信和慕容风华磨了半天牙,最终还到一五对八五,慕容风华因为多拿了几万元的利益,心情特好,给木琼音出了个好主意:“琼音姐,这年底物价都贵……可只有一样价格并不高……”   “什么?”   慕容风华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说道:“黄金!”   黄金和珠宝素来是女性的最喜,也是最值钱的硬通货,今年正好金价下跌,是购入的好机会,只是这些不正当的钱怎么洗到金融市场,那是一个大难题。   如果没有慕容风华的帮忙,这些省钞恐怕也就是一堆废纸,但有了慕容风华的协助那是一切顺利,特别是慕容风华还有一家自己的小银行,洗起钱更是十分方便,他先打压了一番金价,然后疯狂吃进,在大家反应过来前,已经吃进了十万两黄金。   当然,这不是柳镜晓的本意,他原本是整跨河南方面的经济,不过从河南方面搜刮到一笔黄金也不错,至于金价上涨金融波动就不属于柳镜晓关心的问题。   有钱好办事,慕容风华因为轻轻松松从中赚了上万两黄金,为柳镜晓当使者那是特别卖力,特别是听说柳镜晓攻占归德又搜刮了一大笔省钞,如果柳镜晓失败了,这笔钱自己就没份了,所以每天两头跑,在开封处理完事务,立即跑去劝杨林翼立即举义。   杨林翼仍是老一套,十分热情,不说一句硬话,不过经过木琼音授权之后,慕容风华为柳镜晓开的价码也越来越高了,他的副手岳钟林已经看着心动,他等慕容风华一走,当即说道:“杨大哥,还请什么啊……”   相对于河南的要求来说,柳镜晓的要求令人十分满意,支持杨林冀出任河南督军,一百四十万元的补助,给予充足的武器补给,岳钟林见杨林翼没说话,继续大声说道:“杨大哥,前次发军饷的事情你忘记了吗?”   这是很气人的一件事,杨师入河南之后,李福不发一分军饷,部队衣食无着,结果杨林翼实在混不下去,到了开封求督军开恩发点军饷维持一下。   李福很客气地说道:“河南陕西都是一家人,这好办!这好办!”   当即批了个条子,杨林翼一看,才十万河南省钞,摊到每个人头上才三块大洋,才够一个月的伙食,可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钱就好!   杨林冀拿了条子,当即到军需那领款,军需笑脸相迎,连声说抱歉:“杨师长,这几天现金周转不过来吧……不过您有李督的条子,这实在太难办了……”   最后军需说道:“这样,您写个收条……我过几天把钱送到您的师部……”   杨林翼当即写了收条,可在师部左等右等,硬是没等来军需送钱过来,他不由急了,部队眼下正等米下锅,稍有闪失就散,跑去找军需,军需脸一横说道:“你不是已经把军饷领去了吗?你的收条还在我这里!”   杨林翼素来精明,这次算是买了个大教训,他和弟兄们赌咒:“操河南人祖宗……”   河南陕西历史上矛盾非常大,他事后才知道李福的用意,原来李督军是看上这支弱旅,想将杨师缴械收作自己的实力,所以既不发饷又不发现品,就等着杨林翼师哗变派兵缴枪了。   一说到这件事,杨林翼的脸色就有些变化了。 第二十六章 血岭   许久杨林翼说道:“我们三万人,三千枪,总得卖个好价钱……”   “三万条人命啊……人命虽然不值钱,可是太快出手会让它更贬值的……”   这话才让岳钟林冷静下来,李福给出的回报不如柳镜晓那样丰厚,却很实在,现在已经给杨林翼颁发了河南新编第三师的番号,而且允许杨师战后常驻河南并划驻马店一带为杨师的防区,军饷就地提取,不足之处由省方补助,何况省方就是归德败走,还是有复起的可能。   现在关山河师已经进入了河南,只是关山河自打收了银子之后,突然又失去了积极性,赖在那边不走了,而且以军饷不足的名义就地提取了一大笔款子,李福虽然一再催促,关山河是很讲义气的,他讲事实讲道理,反正就是一个理:老子不走了。   至于另一支指望的部队镇嵩军,倒真有向河南进击的想法,只是关山河拦在路上,镇嵩军的大统领刘华镇和关山河历史上矛盾很大,因此关山河当即笑脸相迎:“你们来得好快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私下的交涉却是冲突不断,关山河的干部甚至公开说:“你们最好不要经过我们的防区……”   只是镇嵩军和关山河如果继续支持李福,杨林翼即便反水了,也捡不到大便宜。   只是苍鹰永远有着苍鹰的志向,杨林翼带着有些自豪的气概说道:“当年大雁塔结义,我们兄弟九个立誓要同生共死……我这个做大哥的,决不会亏待了弟兄们……”   说着,他举起了手,眼睛中充足无限的自信,嘴里说道:“到了河南,自然要做一番大事业了……”   归德西山前线。   双方的战斗是一波接着一波,鄂军先后轮换了三批部队,双方反复争夺,激战了一整天,鄂军几次都冲到柳镜晓面前,柳镜晓都准备拔枪自卫,至于蒙定国的炮兵一边呼叫着:“双份的霰弹!双份的霰弹”,另一边还要随时参加肉搏战。   鄂军的火力也是集中炮兵的身上,不多时最初随蒙定国上山的炮手几乎全部伤亡,第二批上来支援的炮兵也伤亡了大半,拖上来的四门山地榴全毁一门,损坏一门。   但即便如此在这种情况,蒙定国仍是大声下令继续轰击,根本不顾及自己已经三次中弹,炮兵们也杀出了血性,嘴里几乎只会重复:“双份的霰弹!”   在喊叫的同时,炮兵们不停地打出了双份的霰弹撕过敌军的队形,但鄂军仍是拼尽全力向前冲击,冒着弹雨突破前面的步兵阵地冲入炮兵阵地,蒙定国不得亲自带着炮兵上去肉搏,等打退了敌军再回到炮位继续开火,甚至有一名鄂军穿过地狱般的战场冲到火炮前面,想用手里的步枪曹入他面前那门大炮的炮口,双份的霰弹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有这两门火炮的协助,在交换比上十七师更为合算,只是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地狱般的战场。   最激烈的一次战斗,白凌和陆心兰集结了全部力量冲上了山顶,柳镜晓可以清楚地看到端着刺刀的敌军就在咫尺之间,战场上不时有鲜血涌出脆弱的身体,夺去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真正是血流成河。   在这种冲击下,守军终究有些顶不住了,眼见就要有被打下去山头的危险,看着这种局面,柳镜晓就准备冲上去肉搏,这时候十七师终于得到了一支生力军。   一名干练的女将带着数量不大的援军从敌军的侧翼冲上,目瞪眼呆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但在下一时刻,她拔出战刀,第一个投入战场。   见着丁宁在战场上的英姿,柳镜晓才暂时放下心了,鄂军经此一击,被迫向后退了几十步,丁宁的援军顺利地和守军汇合,见到这种情景,十七师官兵自发地大声叫道:“丁团长!干得好啊……”   柳镜晓一见到丁宁,就带着责怪训了句:“胡闹……你该在医院继续,你是手下最好的骑兵将领,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再说了,你的骑兵都是宝贵无比,怎么能浪费在这个场合……”   这表现上是责怪,实际却是嘉奖了一番,有心细的人还注意到,柳镜晓是用“将领”两个称呼丁宁,说明丁宁战后肯定会被晋升,他的部队也有继续扩充,不过大半身还绑着绷带的丁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说道:“我是奉参谋长的命令上来支援的!这些兵力是参谋长能使用的最后一点兵力……”   柳镜晓这才注意到,丁宁带上来大约只有一营人,只有一小半是医院里的轻伤员,其余一大半都是没什么战斗经验勤杂人员,甚至还有厨师,说到底了,郭俊卿已经把全部的兵力动员上来拼死一战。   除了西山顶的战斗之后,整个战线都拼个你死我活,双方都调集了所有的兵力投入战斗,只是在侧翼的战斗同样陷入了僵持,这些战斗,虽然没有西山顶那样血腥,却同样牺牲掺重,而这样一来主阵地的战斗就更加掺烈,根本抽调不出来任何兵力,郭俊卿除了最后一个连的预备队外,只能动员起这支部队。   丁宁的伤势不轻,原本不需要去,她说了一句:“我是这里级别最高的军官,所以我必须去……”   郭俊卿劝了几句,丁宁已经整好装备,看到她一脸坚毅,郭俊卿也只能道句珍重了。   敌军并不愿意就如此失败,大声喊叫道再次攻了上来,陆心兰更是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前列,不过十七师因为丁宁上来支援士气大振,拼死战到最后一刻,蒙定国更是强令发射了,结果两门火炮全部炸膛。   这时候蒙定国带着残存的十几名炮兵,在步兵的协助下用尽全部的力量调转攻城重炮的炮口,只是那巨炮连动一动都不肯,而见到对方缺乏炮火支援,鄂军的进攻更疯狂了。   柳镜晓跳下,带着卫士亲自来推,那巨炮冰冷冰冷,一接触到炮身那手上的皮就似乎被撕断了一块,柳镜晓咬着牙关,脱了件外衣,大叫一声,官兵也喝了点酒,随着号子声,用力推动着巨炮,但只移动了一点点,这时候柳镜晓干脆脱得只剩下件衬衣,官兵们一边大声叫道,另一边一人一大口白酒,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动炮身。   最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巨炮转过身来,柳镜晓不喝酒,只吃了点生姜和辣椒汤,这时候冻得直打哈欠,几个卫士赶紧给他披上棉大衣,丁宁递过一大碗辣椒汤,柳镜晓什么也不管就往嘴里灌。   攻城用的巨炮果然不同凡响,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呼啸,巨炮向后飞去,炮身砸在几个十七师官兵的身上,非死即伤,造成它的第一批牺牲者,而巨炮抵近射击的威力更是不同凡响,一整个连队都没了,只剩下乌黑的一片。   在这种情况,鄂军开始向后败去,主将陆心兰还大声叫道:“镇定!镇定!把炮夺过来了!”   但这时候陆心兰的位置实在太靠前了,几个十七师的士兵端着刺刀冲了过来,幸亏有个唤叫王顿霸的鄂军士兵拼死杀伤敌军,把陆心兰给救了下来,但这王顿霸也身负重伤,战事紧急陆心兰只说了:“大恩日后必定重谢!”,就继续指挥部队去。   但鄂军最后还是被蒙定国利用缴获的重炮打下了山顶,只见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涌动,炮弹落下就是大片血水,被迫退了下去。   白凌看到兵败如此,一想到二十三师今日两个团几乎都打光了,也不想撤退,滚在地上大哭,自言跟随苏寒秋多年受恩深重,不能撤退,结果被陆心兰架走。   不过只是鄂军也知道西山顶是必争之地,只是退到两百米外的一个小山头,利用障碍在那里据守,而此时双方都停止了射击,十七师的官兵们甚至叫道:“河南小子们,老子吃饭了……千万不要上来打拢了……”   打了一整天,大多数官兵除了中间啃过几块冰冷的干粮之外,没进食过任何东西,这时候后方赶紧送上来热菜热汤,只是在风雪之中送上来官兵们只能吃带一点温热的食物,如果再不吃进肚子的话,那就冻结得象石头那样硬了。   唯一能让官兵们得到安慰的是郭俊卿送上来相当份量的酒,不过战事紧急也不敢多喝,经历这么一整天的厮杀之后,大家反而都冷静下来,有几个十七师的老兵还骂道:“这天气真怪啊……比漠北还冷啊……”   柳镜晓不喝酒,因此郭俊卿特别托丁宁送上来一大袋巧克力,除此之外他的待遇也只比普通士兵高一点而已,能吃到真正的热菜热汤,柳镜晓端着碗和官兵们一起大口大品地趴着饭。   下面的鄂军就掺得多,只能以干粮充饥,一方面瞧着上方。   这时候,寒风越来越凛冽了,北风夹着雪花都让人睁不开眼睛,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但西山顶却是红与黑的世界,对于这个山头,柳镜晓称为“决胜岭”,鄂军称为“伤心岭”,而“血岭”之名却在双方战士的口中不约而同中地流传着。   双方的战线原本没有工事,现在却堆成了半人高的胸墙,那是用冰冷的尸体堆成。   日后河北九次会战的许多名将,回忆自己的经历时都带上一句:“我是从血岭的死人堆里被救出来的……”,就连半支脚都没到过归德的白斯文在回忆录里也不忘来这么一句。   但这其中很多都是真实的故事,多亏了陈秀婷才能救活不少士兵,柳镜晓看着她在火头上专著地为伤员包扎,一点都没有疲劳的感觉,反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死扶伤的工作,心中也感想万千。   但陈秀婷只是救出其中一小部分的士兵,今天的战斗残酷无比,光在血岭一役,十七师就付出近四千人的掺重代价,其中战死者多达三千二百人,而根据鄂军的战时统计,这一天伤亡了一万以上,其中战死之数更是达到恐怖的八千人,鄂军参加进攻的绝大多数团队,在归德之役再也没有参加任何一次稍些大规模的作战行动。   地上的尸体之多,甚至能用来堆上两道工事,而鄂军的工事同样是用尸体堆成的,浑身是血的将士睁着大眼眼,防止着对方的偷袭。   当夜同样不是个轻松的夜晚,北风越来越冷,火把很快就被吹灭,当夜血岭一线十七师冻死者就有四十多人,冻伤者是这个数字的六七倍,但双方仍冒着最恶劣的天气发动出击,光在西山顶双方的小分队偷袭仍达数十次之多。   柳镜晓一夜未睡,最后在天明之前把丁宁和陈秀婷请来,说道:“实在抱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让两位女士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实在万分抱歉……”   丁宁只说了句:“愿随钧座共荣辱!”   这是官面话,不过柳镜晓倒是真的十分感动,陈秀婷却没说什么,柳镜晓这才发现她已经疲劳地睡过去。   天亮之后,天气越发恶劣,双方却不约而山再次用鲜血把血岭染红一遍,柳镜晓的身体几乎撑不下去,但鄂军这一天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外,再次返回了原阵地。   伴随着新声的钟声,鄂军调集所有的兵力发进最后一波,也是最大的一波进攻,这次夜袭苏寒秋亲自指挥,在刚刚搬上山头的几门六磅炮掩护,损耗较小的十几个团队疯狂地发动进攻,双方在新年之夜不停地发动对攻。   最后鄂军发疯了,竟不管双方仍在胶着,使用炮火朝着正在肉搏之中的双方轰击,双方都同样伤亡掺重,战后柳镜晓找不出一个稍稍完整的步兵连队,每个原本近二百人的连队这时候只有六七个人,三四条枪,在这种情况下十七师感到无法支撑,紧急要求郭俊卿派兵支援。   郭俊卿也无兵可调,她看着司令部里只有自己和几个作战参谋,对来求援的丁宁说道:“只好我带人上去了……”   天佑柳镜晓,这时候竟有一支援军穿过鄂军不严密的防线坐火车抵达前线,那是木琼音在开封用黄金现款雇佣的二百名佣兵,在慕容风华的协助下,这支佣兵竟奇迹般地穿过战线抵达前线,郭俊卿赶紧把这队佣兵送上前线了。   这时候,天气恶劣到了极点,时天降百年不遇大雪,时人笔记记:“大雪封门,牲畜全部冻死,百姓如此,在露天中的士兵又如何?”   李剑霜的回忆中说:“前线士兵成班成排冻死在阵地上”,从归德车站到前线不过十余里,时平地积雪盈尺,天寒地冻,区区二十五里路程,六师竟走了差不多一天,赶到战时十七师的战线即将崩溃,只是这支生力军的投入才稳定了军心,双方阵地相距约二百米,但双方都军无战志,遂各自行聚成三三两两一团烤火取暖,宁可被打死,也不可被冻死。   这一夜柳镜晓仍是通宵未眠,直到快天亮时才睡过去,这时候又有猛摇他的身体,柳镜晓强自张开眼睛,见是丁宁,她兴奋叫道:“师长!战局有了转机了!” 第二十七章 逆转   柳镜晓当即抓住丁宁的衣领问道:“怎么了?”   丁宁大声报告说道:“报告师长,胶东四大家昨天反水了……”   胶东四大家这次起兵算是给王自齐狠狠插了一刀子,柳镜晓曾多次催促胶东四大家早日起兵反对王自齐,甚至愿在以胶东地盘相赠之外,补助大批粮弹现款,可胶东四大家始终没有动静,没有想到在无息无声狠狠插了一刀。   这一刀真正狠毒,王自齐驻胶东的部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据丁宁报告至少损失了四个营,而李定远一听到四大家起兵的消息,立即撤围日照,准备逃回海州。   柳镜晓却不觉得十分欢喜,四大家可以缓解山东的局面,对这边的局面助益不大,这时候丁宁又说道:“据报昨夜杨林翼夜袭民权已经得手……”   柳镜晓当即震惊万分,连连说道:“这怎么可能?民权驻有两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就是我们全师去攻,也不可能一举攻克!”   接着他又大道说道:“你来报告我干什么?立即派骑兵侦察!这是不是杨林翼和李福一起设了圈套谋害于我?他怎么能打下民权?”   丁宁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师长,我的骑兵团一得到命令已经袭击柳河车站,我是向你通报一声,马上就带部队走!”   柳镜晓却不让丁宁走,他拉着丁宁的手走到外面去,把丁宁的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大伙,听我说一句……”   “大伙儿拼个你死我活,可战况仍在僵持之中,眼见我军处在危难之际,幸我军有丁宁这样一个好团长,率部袭击柳河车站,又协同杨林翼攻占民权,解了全军之危!现在战局已经扭转,我军即将得胜!”   将士正处于生死一线,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低落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用尽力气鼓起掌来,柳镜晓一边示意丁宁可以赶紧出动,一边又大声说道:“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胶东四大家也投入我们讨伐王自齐的正义事业之中……”   丁宁是万分感动,这次袭击柳河车站还不知是胜是败,柳镜晓却已经这样一桩大功安在她身上,当即带着几十人官兵准备朝柳河车站作拼死一击。   柳镜晓却有他自己的心思,这样一桩大功不给丁宁,那只能白白便宜杨林翼这个外人,还不如便宜了丁宁。   等他说完这顿训话,官兵士气高涨得没法说,都准备立即出击,这时候柳镜晓却是大为不解,心想道:“杨林翼怎么会取了民权?”   原来大年三十晚上,杨林翼照例听他的随从秘书、随从参谋给他读例行的公文时,秘书处电务股送来了通过开封转来的一封山西严东海拥柳讨李的通电,共和以来素有冒签他人的习惯,这封电报也不知是真是假。   杨林翼听过电报后,当即把大腿一拍说:“走!让钟林给小吕下命令,连夜向民权挺进,这里交世英负责。”说罢就叫马号备马。可是讨柳乎?讨李乎?杨林翼只笑而不言,别人也模不着底细。   由于柳军战斗时官兵每人脖子里像西装领带一样围一条红白蓝三色识别带,而李军规定每人左臂缠一条长方形的红黄白三色识别带,有部下当即问杨林翼:“佩哪一种识别带?”杨说:“两种都准备上,到时候再说。”   杨林翼决定行动后,部队连夜出发,天气越发恶劣,先是浓云密布,冷风袭人,不久鹅毛雪片铺天盖地地飞舞起来,没一顿饭工夫,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大路小路均被大雪所埋没。这样的天气,大部队跋山涉水地连夜行军,真不是闹着玩的,前人的脚印,后边人的脚还没跟上已不见了。   岳钟林以天气不好为由,有些裹足不前,杨林翼用严厉的口气说:“你不愿去,叫小吕把部队带上跟我走。”说毕,连饭都不吃就要走,岳钟林看风头不顺,急转口说;“我马上出发,不过你总得把任务交代清楚,究竟打谁?”杨林翼这才笑眯眯地说:“你先看这!”   岳钟林看过严东海的通电后说:“我早就看清楚李福起不了浪,……这封电报由哪里转来?”杨林翼说:“你怎么看呢?这边明明写着开封邮政局,你没看见,关键就在这儿!”   杨林翼顿了顿,又说道:“本来我看着柳镜晓的态势不稳了,因而决定同李福合作,可是昨天我接到这封电报后,一想是由开封电报局转来。你想郑州是李福的后方,严东海讨他的通电,能由他的后方转到各方面,证明他方寸巳乱,还能成什么气候!先下手为强,因而我决定奔袭民权,给他个冷不防,戳穿他的心脏。我也知道雪大天冷,连夜行军团难很多,但是,正因为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谁也不会注意我们的行动,这恰恰是天赐我们成功的机会。李福的重要东西都在民权,虽然我们的部队苦一点,但一战成功,人有了,枪有了,部队一扩大,不是个个都有前途吗!假使我们等到李福败象已成才动手,不但立不了奇功,恐伯我们同李福勾勾搭搭的事,柳镜晓会给我们记上一笔。”   岳钟林笑着说:“不用说了,我给咱大伙打头阵,你们在后边订接应就是了,来他个李愬雪夜袭蔡州。”说毕就走。   连日的大雪是罕见的,部队日雪前进,沿途冻死的、摔在雪窖里的到处都会发现,就连杨林翼也连人带马一起掉在雪窖里,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拉上来,好不容易抵达民权附近。这时候走在前头的岳钟林前来报告守军工事十分坚固,城内驻兵颇多,附近又驻有鄂军两个下来整补的旅,最后他主张:“我看这样怕要硬攻,混是混不进去的!”   杨林翼问道:“他们发现咱们没有?”   岳钟林答道:“看样子还没有!这样大的风雪,迎面都看不见人,路断人稀,沿途除村庄外连老百姓都没有碰见,而且我们到处找向导,扬言要到归德支援前线去,李福的部队知道我们是友军,也不会派侦探监视我们的行动,天冷,风大,哨兵都钻进掩蔽部里,谁还注意我们来袭击!”   杨成竹在胸地说:“这就好了,叫部队把李福的识别带佩上,由小吕派一个精干的营长,带一个营先到民权同他们联络,就说我们奉李督军的命令进攻归德,由于雪大风紧,辨不清方向,失了联络,准备沿铁路线前进。其余部队一律把棉大衣翻穿上,使白里与雪成一色,夜间就分不清是雪是人,紧跟着这一个营往里混。混进去后,先到处骚扰,造成混乱,小吕主力直捣民权车站,攻击敌军背后,占领民权既设阵地,阻止反攻。第一旅全部跟着开进民权,以一团人解除民权城内李部武装,以两团兵力担任东北、西南两面的守备。主力及师部拂晓前开进去,共同固守待援。”   当日下午五时左右,雪虽停止了,但是风大得出奇,杨军前锋邓天章营已抵萤到达民权以西十多里,遭到该处哨兵的阻止,邓天章根据杨林翼的指示同该处守军联络。守军问:“你们向归德前进,为什么不经直接向那里去,而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邓天章装的蔫不拉叽地说:“谁愿意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你们在屋子里不知道,外边这样大的风雷,别说找到道路,就连方向都辨不清楚,命令又紧,部队又不得不赶,一下子走散伙了,满山遍野都是掉队的官兵。我们这一伙没有办法,只好绕一点路,沿铁道线走。”   “你们来了多少人?”“我只知道我们这一个营,部队满天飞的乱线了,准知道后边还有没有。”   “你们暂停一下,我们请示苏司令后再答复。”   苏寒秋等几个师长却都不在民权,到前线督战去了,最后报加急电报请示了李福,李福回电说:“杨林翼是我们的友军,切取联络,尽力协助,不要增加他们的困难。”   就这样,邓营混入民权城,接着杨师的两个旅也混了进来,放枪本来就是这些土匪队伍的特长,何况是有上级命令,自然是火上加油,一时间枪声四起,火光连天,民权城内乱成一片,半夜三更,谁也模不清是怎么一回事,鄂军的后方司令部更被直接攻破。   部队见人就抓,见枪就缴,见东西就抢。先头官兵边走边抢,后边的部队照样行事,这被俘官兵的大衣、手表,商人的袍子,都剥下来,冰天雪地,状甚凄惨。   杨林翼是天明之前抵达民权,正遇到一营官兵劫掠个不停,个个穿着抢来的皮大衣抢个不停,杨林翼一见就骂:“龟子蛋,跪下!”   这个营长毫无迟疑地跪下了,跟着他的一百多名士兵也随着他们营长一齐跪下。杨林翼没再说啥,继续向前巡视维持城内秩序,直到天明时分左右,才回到他的临时指挥所。这时跟杨林翼的人想起在雪地里跪的那一伙人,没有杨林翼的命令是不敢起来的。大家就向岳钟林报告了这一幕,于是岳钟林就以负咎的态度请准了杨林翼,才派人叫那一伙人回去了。   等一夜的劫掠过去,后面上来的人没抢到东西,都是一片埋怨声,听说停在民权车站的几辆列车上还有些军事地图未能收集,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当即跑到车上去整理,打开车厢一看,却是整箱整箱的银元,这几车厢的银元是李福送上来给敢死队发饷的,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儿立即冲上去将这几车皮的现洋一扫而光。   等杨林翼得到消息之后,只有一部分银元交给他的军需处,大伙儿都是满载而归,岳钟林更是赞不绝口,连声说道:“杨大哥真是诸葛再世!”杨林翼却半点都不敢大意,将部队部署得很周密,各个部队却忙于劫掠,这时候鄂军如果拼死反击,倒有收复民权的希望。   只是苏寒秋却犯了大错,误以为窜入民权的只是少数部队,结果一开始只派了一个团回援,结果让杨军有了从容布置的机会,等他集中兵力进攻,杨林翼已经严阵以待,多次进攻皆被挫败。   而归德战场上更趋不利,特别是民权被袭补给不继,初三下午第一次有两个营集体向十七师缴枪,初三鄂军集中主力反攻民权,攻击一夜未有任何收获,没料这一天十七师骑兵团竟袭取了柳河车站,把柳河车站前线兵站的物资尽数夺获,在这种情况下,败局已定,军心已经十分混乱。   四日上千,战局直转急下,丁宁的骑兵已经和杨林翼部会合,这些土匪部队对于十七师有着丁宁这样的女性出任指挥官十分好奇,怪话连连,有些干脆打出下流手势,丁宁倒十分大方,将柳河车站俘获的十几车皮物资全数送给杨部并当即发出。   事后丁宁回报柳镜晓,柳镜晓又赞个不停:“丁团长重大局识大体,报销的事情交给我负责好了!”这一天向十七师缴械的鄂军多达千人之多。   初五鄂军是真正败局已定,拼命夺路而逃,柳镜晓和杨林翼前追后赶,到当晚大多数鄂军都被迫缴械,当天下午丁宁和杨林翼部再次遭遇,这次双方却是闻到了火药味,双方为了争夺俘虏和战利品差一点动了刀子,最后杨林翼的干部因为昨天收了人家十几车皮,对方又是个伶牙利齿的女子,嘴上难免弱了三分,俘虏和战利品大半归了柳镜晓。   柳镜晓又是赞不绝口:“有理有节!丁宁一点都没错!”陈秀婷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软,你也好说!人家硬你也说好,你到底是想什么啊……吃药吃药……”   柳镜晓可得意着,就连药都不觉得苦了,昨天丁宁送出去的不过是猪肉之类的副食而已,值不了几个一,至于最最重要的一节车厢,那还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第二十八章 通货   些许猪肉鸡肉送出去不肉痛,至于俘虏和战利品,那是命根子,万万不能让给杨林翼。   杨林翼捡了些小便宜,俘虏六七千,缴枪三四千枝,柳镜晓则大获其利,俘虏将近两万,缴枪逾万,甚至连鄂军那个攻城重炮团的其余两个营也是一炮没放就带着全部装备投降。   鄂军的各个部队拼命朝南突围,然后向柳镜晓的部队投降,毕竟这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钱途着想,落到杨林翼那种野蛮人手里,天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别的不说,柳镜晓的俘虏营至少有热菜热汤,天天有自由活动时间,柳镜晓甚至答应给俘虏开工资,当然最后发的是柳镜晓自已印制河南专用票,而从民权逃出来的俘虏有的被剥得只剩件衬衣,而且陕西土匪是出名的要枪不要人,既然如此大伙儿也只好择其善而行。   鄂军的七八万人马就在这陇海路几乎全军尽没,苏寒秋本来想举枪自杀,被白凌拖住,白凌大声叫道:“老苏!你要为阿雪着想啊!”   只是他们突围到开封,身边只带了六七百人,以后收拢了三四天,也收拢了六七个建制单位的千把人。   而这时候,柳镜晓和杨林翼也在陇海路上会面,开场是客套话:“久仰柳师长大名……杨督军,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小不点军官,因为丁重提拔,才升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哪敢和您一省督军……”   可是谈到实质问题上,柳镜晓就翻脸不认人,要枪要炮,对不起,没有!要弹药,对不起,也没有!要钱,再说一句对不起,杨督军您一省督军向我一个小小师长要钱,实在有失面子啊!   杨林翼也要翻脸不认人了,想架起柳镜晓到自己司令部秉烛夜谈一番,却见到那边柳镜晓的装甲列车没事有事来回巡逻,他身边的卫士个个更是百战余生的勇士,而且人手两只左轮,立时哈哈笑了两声:“柳师长!您怎么当初派慕容先生来谈判怎么说的……”   柳镜晓笑脸相迎道:“可眼下我也很困难啊,您拿到一个督军的位置还不心满意足吗?”   伪山东省长丁静封杨林翼为河南督军,这本来就是天大的笑话,而且柳镜晓现下对河南根本不感兴趣,击败鄂军之后就想着回师山东,连一兵一卒都不肯留,就剩下杨林翼一个人在那里称孤道寡。   杨林翼原来还怕柳镜晓赖在河南不走,没想到柳镜晓觉得山东这块大肥肉根本不是河南这贫瘠之地所能比的,一心思往回逃,因此杨林翼这时候又要求柳镜晓一定要在河南留点部队,最少也要留一个旅。   柳镜晓却是一口回绝道:“您是河南督军,我们山东自然不好意思驻兵河南……”   杨林翼又说道:“这样说,您是想背约回师了?”   他的师这次缴了不少人枪,但没有柳镜晓的协助,还是没有法子在河南玩得转,柳镜晓这才说道:“杨督军,我军在河南发行专用票,此次回师仓促,还望杨督收回……”   “我军也很困难啊……”   “我军愿意以重金相赠……”   果不其然,等杨林翼公开对外界宣布所有鲁南银行币加盖河南专用票由他负责收回之后,柳镜晓果然十分痛快,立即送了成箱成箱的现钞过来,一清点总共是二百万元,只是有一个不足,这鲁南银行币上加盖了“限河南讨贼军使用”字样。   杨林翼几乎是要发疯了,想立即调集部队,不过岳钟林倒是劝住他道:“大哥,您先别急……这些票子还能用上派场的……”   这一次鄂军大败,柳镜晓赶紧派人到处强制推销专用票,特别是劝降俘虏中立了大功的黄羊,现在到处宣传“河南省钞已成废纸,速来兑换新币”,后面跟着熊科长那个临时送上战场已经伤亡过半的灭火大队。发现市面上河南省钞一律没收,又抛售了一小部分战利品回笼一部分,因此专用票在小半个河南行使开来。   只是这币值低迷,一元专用票市面上只能当六角省钞使,岳钟林劝道:“好歹能当六折使,将就着吧……”   杨林翼却说:“不管能换多少,这终究是由我们来收回,最终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说归说,有钱到手总是有事,接着柳镜晓又通知杨林翼,看在杨林翼这次攻克民权的份子,他还是愿意支援大量军火,但是一时间,每月拔给弹药若干,数量全由柳镜晓控制,送来缴获的步枪五百枝,火炮六炮,并附弹药若干。   这些武器全是因为口径不同十七师利,只是对于要抓实力的杨林翼来说那真是雪中送炭,一时间柳师长的使者又成了坐上宾。   只是杨林翼实在想不到柳镜晓竟会如此狠毒。   归德城内。   丁宁说道:“感觉印得还是太少,师长再加印点吧……”   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参加这种最高层的会议,这原本是柳镜晓和郭俊卿两个人私下决定十七师若干最重要事项的小会议,就连几个旅长都没机会参加,后来几个夫人也能列席说说话,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柳镜晓和郭俊卿的手里。   柳镜晓却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还需要杨林翼替我挡一挡鄂军,他跨得太快对我们无益……”   既然杨林翼应承由他河南专用票的收回,那柳镜晓的印钞机只管疯狂开印票子就成,这是天下间最最一本万利的事情,何况还有杨林翼帮着打头阵。   急急忙忙赶来参加会议的沈纤巧倒是估算了一下:“这次算是把老本赔上去,光军费开支就达六百三十万,不知道这两千五百万的专用票多少?”   柳镜晓倒说道:“反正都是杨林翼买单,和我没有相关……不过首先还得把这专用票的币值抬一抬,然后再方便往市面上洒钱……”   两千五百万元的专用票,除了送给杨林翼两百万元外,柳镜晓发行了一百多万,因此币值还算稳定,沈纤巧搜刮有术,她立时想到办法了:“让杨林翼替我们出面好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杨林翼就向自己辖区预算三个月田赋地丁以充军费,而且点名要一半现银一半专用票,一下子回笼了不少专用票,柳镜晓又就地变卖大批无法携带走的笨重物资,回收的部分又重新交给杨林翼作为军费,而省钞莫名奇妙大跌价,一时间一元专用票可抵两元省钞。   但这不是柳镜晓最狠毒的想法,他朝丁宁说道:“那列火车,你没告诉别人吧……”   丁宁说道:“我的骑兵日夜看管,工人一律照原来的双倍工钱发给现洋,所以我保证一点风气都没露……”   沈纤巧一听到,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样说的话……可以大干一番了……”   柳镜晓也说道:“丁宁,这次你拿到这列列车……什么都赚回来了!”   开封。   “今晚作梦也会笑……”这是慕容风华的想法,木琼音的想法则更直接,她直接了当地说道:“咱位姐妹归姐妹,这么大的生意你千万莫坑姐姐我……”   慕容风华仍在呆在纸币的海洋之中,似乎没有听木琼音的话,随便打开的几个箱子都堆积成箱崭新的河南省钞,而整个车厢被这样的厢子堆满了,而这节车厢只是整列火车的其中一列。   也只靠慕容风华这样的本土企业家,才能把这样一对列车从柳镜晓的敌区到开封来,可她似乎还不相信,抓起一张纸币仔细看了又看,最后才确认了结果。   真钞!绝对是真钞!即使是,那只能说这是真钞,完全是印钞厂印制出来的!   只是这列火车上纸币的数值也太恐怖,慕容风华不由想起被木琼音吓晕过去的那个数字:“一亿元……至于零头,那算是我们送的好了……”   零头?一百六十万元的纸币是什么概念啊……一个中央师一个月军饷才十四万,柳镜晓随口一开就给她一个师一年的军饷,只是这确实只是零头而已。   一亿元啊……河南省钞到现在为止才发行了一千二百万元啊!因此慕容风华还要确认一下:“真是二八开吗?”   木琼音点点头,让出的利益让她心痛了许久,慕容风华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老娘终于有钱了!”   有印钞机就是好,李福用了犒赏前线将士,直接将印钞的全部设备和工人装在列车上送到柳河车站,就地印制大量省钞,结果鄂军得了犒赏卖力,等到丁宁在柳河缴了这列火车,柳镜晓也不客气,开足马力印了整整一亿元的河南省钞来套购物资。   商人永远追逐的是利益,有了慕容风华合作,柳镜晓的生意真是一帆风顺,全面开花。   没两天,大伙儿都觉得今年新春的生意太景气了,开春后银行诸蓄额竟然大幅增加,各种有价证券更是被抢购一空,黄金价格一路上涨,若干不知名的商社疯狂地以省钞疯狂收购物资,价格高出一截不说,付钱更是痛快极了,全是现钞。   生意真是好作极了,特别奇怪的是,对外贸易额也达到顶点,居然天天向外发出十六对列车,远远超过了铁路运行的极限,上面装载了无数物资,然后就地变卖成现大洋,而更多的金钱则通过转账的形式汇到了柳镜晓的私人账户,至于这个账户到底有多少钱,就连沈纤巧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柳镜晓的私房钱。   不过一周之后,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物价也跟着疯狂上扬,抢购风潮也开始,大伙儿拼命抛出纸币,购入物资,这时候有些家里已堆积成箱的副食品,还拼命在外抢购。   木琼音这时候问道:“我们是不是玩过火了?”   慕容风华答道:“赚钱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李督紧急召集河南银业界人士商量对策,这其中也有慕容风华那家小银行的代表,因此慕容风华第一时间就知道明天各大银行要抛出黄金收兑省钞。   这时候慕容风华当即满脸笑意,第二天抛出的黄金尽数被人高价吃进,而各大银行发生纷纷挤兑现象,接着,慕容风华的那家银行在第二天早上以技术原因停业,接着发生更严重的挤兑现象,当天下午,有两家银行已经决定停来。   李福强自镇定对外发表宣言说道:“金融波动虽然来势很猛,但终究为被我们克服……”   当天的河南时报更是打出标题:“从容不惊,应对波动……”,副标题是:“经济走势良好,今日金融波动不难克服……日后思量,必觉今日之可笑……”   可是灾害是真正降临了,第二天的银行挤兑更加严重,银行停业是一家接着一家,最后河南省内已经没有一家银行开业,当然除了杨林翼的辖区之外,那是河南专用票的地盘,不过柳镜晓借这机会也开始大量抛出印制好的河南专用票。   而此时,柳镜晓送到开封的纸币已经全部脱手了,尽赚三千一百万现大洋,而慕容风华也是一夜之间成为商业巨子,她因为是亲自经手,在其间买空卖空,自然赚得更多。   既然赚足钱了,慕容风华又开始作好人了,在商罕经营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挤出五千现洋救济难民,而她的银行更是以三折现洋兑换省钞存款。   李督发了惊天之怒,这不是摆成宣布着省钞贬值了!可是大多数银行连这三折现洋都支付不出,几家银行打了半天的两折五兑换之后,立即改成一折五兑换,而且只限于小额客户,而省钞的上涨势头已经是一日千里,半个月下来不少大富之家已成赤贫,只肥了这位报上的这位最富同情人的慕容风华了,她已经在社会上树立最良好的形象。   木琼音大为不解:“这钱又何必了?”   慕容风华笑而不答,此时柳镜晓的部队已经回师山东,他一入山东地境就把几个旅长叫来:“有个事要对你们说一说。” 第二十九章 北进   几个旅长不知道柳镜晓到底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宣布,脸上神情各有不同,陈策表面显得从容不迫,眼睛却在直转,韩信海则稚嫩得多,只盯着柳镜晓看,李何一更是惊惶不定,生怕柳镜晓的刀子砸到他身上,蒙定国虽然象木头一般,可是捉住衣角的动作动暴露出他的真实情况,只有丁宁显得从容不迫,也不说话。   毕竟有资格有参加最高层次的会议,自然也早就知道这方面的具体情况,柳镜晓开口说道:“咱们这次出河南,可以说是凶险万分,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大伙儿个个劳苦功高,萧旅长在后方替我看守地盘,功劳也是不小……”   接着他显得十分激动,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萧旅长竟然如此大胆……”   说着,柳镜晓象是气得说不话来了,大伙儿都在想:“萧如浪到底犯什么大错?”   这时候柳镜晓真是气得咬牙切齿:“昨天……直到昨天我才知道,萧如浪也不报告一声,就擅自他的部队扩成八个步兵团……这还把我这个师长放在眼里吗?”   这一听大伙儿都炸窝了,个个叫道:“这分明是目无官长啊……”   “此风决不可长……”   “我们拼死拼活,他倒好!呆在山东什么事情都不办,就知道扩编部队!”   “一定要严惩不贷!”   ……   柳镜晓回山东之前,就已经正式知会三个旅长,这次战役大伙儿功劳不小,每个步兵旅都补足三个三千人的步兵团,旅司令部再增设骑兵连、炮兵连、工兵连、辎重连,团级还要增加各个特种兵连排部队,这样一来,柳镜晓的每个步兵旅实际就是一个标准的三团制步兵师,虽然缺个师长的名义,但大伙儿都心满意足。   中国素来有一种枪打出头鸟的心理,一听说萧如浪什么力气都没出,就已经扩编成八个步兵团,大伙儿自然火冒三丈,何况十七师虽然出身杂牌,但部队纪律还是十分严格,象这种擅自扩充大量部队的严重现象还是首次出现。   这时候柳镜晓似乎被气得站不住身子,扶住桌子说道:“还有……还有萧马熊……他的胆子更大,自己扩编了七个团,还擅自向地方索要款项……”   大伙儿这时候已是一致说道:“请师长下令!我等愿随钧座共荣辱!”   柳镜晓长呼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他毕竟是我们定边军的老营长了……萧马熊也是我的老学长,面子还要给一点的……”   丁宁知道柳镜晓的真实心意,抢先说道:“此风决不可长,若是各个官长都擅自扩充部队,那师部有何存在意义……”   既然如此柳镜晓也当即不承认两萧擅自扩充的部队,三个旅长也立即表态支持,何况柳镜晓表示萧如浪新扩编的部队可以补充他们的部队,积极性更高。   虽然接下去都是萧如浪的部队防区,但是柳镜晓在萧如浪旅里还是下了不少钉子,这些部队当即一致表示,接着柳镜晓一路领兵南进,沿路各部队全部一致服从柳镜晓的指挥。   至于两萧则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擅自扩充的部队战斗力太差,这次拿十二个团的兵力打李定远的两个团,硬是攻不动,真正顶用只是萧如浪的两个老团,但这两个老团在鲁西部队已经向柳镜晓输诚了,新编的部队有不少一听说柳镜晓回来,立即反水,这怎么能顶啊啊!   在鲁南自立为王?可是地方上的用人行政都是柳镜晓一手安排,两萧根本玩得不转,萧马熊以为在鲁南各县经营有年,各县县长肯定要卖他的面子,部队是不成补给问题的,可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各县县长都是笑脸相迎道:“萧司令……稀客……稀客啊……”   结果却连一分款子都要到手,连年三十的犒赏都没到手,眼下部队听到沈纤巧已经把这钱拔下来,结果闹个不停,都在哗变的边缘,何况沈纤巧还在鲁南把柳镜晓的留守部队全动员起来,临成组成一个由她指挥的师属部队,和两萧的部队对着干,而县以下的保安部队,名义归萧马熊,这时候却全部倒向柳镜晓这边,就是萧马熊的六个保安团,很多部队都是由县保安队升编的,一旦动起手也是会倒向柳镜晓的。   跑到王自齐那边去?   实在没这个胆子,柳镜晓这次击败了六七万精锐鄂军,这山东的胜负可以定下来了,现在投王自齐,那是找死!何况部队能拉出去多少去,枪杆子是命根子……   这时候下面的弹压不住了,有一个营在朱雀出身的副营长支持下,拿起步枪朝天开火示威,然后派出士兵代表要求补发欠饷。   最后两萧实在没办法,亲自来柳镜晓负荆请罪,柳镜晓却是赶紧拉住他们的手说道:“还是多少年的老弟兄……这点小事情算什么啊……过去就算过去了……”   说归说,作归作,萧如浪扩编的四个步兵团全部补充进其它三个旅和骑兵团、炮兵团,而且这次俘虏了大量鄂军老兵,各个团都补充了很多富战斗经验的鄂军,对新部队看得很轻,老弱病残一律不要,每个团都洗刷了大半,柳镜晓也乐得作个好人,每个人加发一个月军饷遣散了事。   他只剩下柳镜晓事先许诺的三个团,每个团定额只有两千人,而且柳镜晓不过萧如浪直接委任起补充团的干部,至于那个号称独立团的白斯文连,还没等柳镜晓回到山东,已经变成独立排的规模。   萧马熊更掺,他原有两个四团制的保安旅,现在柳镜晓把他再升一次,晋升为山东保安总司令,所辖的保安部队全部交由十七师司令部直接指挥,萧总司令部能能指挥只有两个相当于连级的保安独立营。   等解决内部人事纠纷,柳镜晓当即率兵北进,这已经过了元霄,让王自齐多休整了几天。   天下人从来是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多,一听说柳镜晓打败鄂军主力,眼见就要成了山东的主人,大伙儿的调子都变了,济南报纸称呼为“柳先生镜晓”,绝不敢叫柳匪柳贼,除非你价格再上调个四五成,海上沈家立即停止了海上封锁,那个忘恩负义的台湾萧迪吉也立即发出了若干军火给柳镜晓,驻兵衡阳的陈玉杰、曹明发来秘电,恭贺柳镜晓暂任督军,在倒鄂中互相合作,西南的贺电更是多到可以作手纸的地步,海州李定边多次派代表前来抱歉。   就连段总理在倒阁之前,还发了一封电报给柳镜晓,口呼镜晓老弟:“事虽孟浪,情虽可原……”,好象柳镜晓根本不是鄂系眼下的头号敌人。   大家都是明眼人,事实王自齐的省军虽有两师三旅之多,可大部分已经是被歼灭或重创过一次再补充起来,柳镜晓的部队虽然兵力不详,但是连七八万鄂军都能击败,这战事的胜负。   事实也是如此,柳镜晓只在临沂住了两天,夫妻之间诉一诉离别之苦之后,因为郭俊卿不好意思,柳镜晓只好抱着沈纤巧和徐如冰大被同眠,疯了两天之后柳镜晓又带着部队北进。   他的部队总有五万多人,其中有近四万人是能征善战的老部队,可是说是柳镜晓的命根子,柳镜晓就带着这批主力沿着津浦路北进。   正巧,王自齐也是打着同样的算盘,这次他派出是他最基本部队第五师配合若干杂系部队向南开进,双方就在津浦路上展上展开激战。   山东省军虽腐化不堪,但第五师素称劲旅,战斗力颇强,十七师与他几次交手都讨了不便宜,只是这次第五师运气实在不济,熊科长的马桶机关难得来一次超水平发挥,居然把第五师的行军路线搞清楚。   既然对方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柳镜晓也不客气,当即布置好一切,当第五师的前锋向前突进的进修,突然遭到预伏炮兵的密集轰击,前锋的两个团六个营在密集的炮火下损失掺重,军官们虽然大声叫道:“挺起你的胸膛!那不过是些炮弹而已!”   但这两个团撤下来的时候,柳镜晓的四个旅已经在炮火的支援之下杀过来,而且要命的是他们确实打在要害上。   第五师确实是王自齐的头号王牌,一见风头不对立即安排少量部队负责断后,主力立即向北转进,而跟来的杂系部队小半溃散,多数缴枪投降,只有第五师负责断后的部队进行激烈的抵抗,双方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一战柳镜晓打得十分顺利,只伤亡了千把人就缴枪二三千枝,俘获六七千人,连同战斗中伤亡的敌军,省军损失了上万人兵力,而第五师虽然没有被全歼,但也至少损失了三个团的兵力,可以说是大伤了元气。   更要命的是这一役,可以说是打掉省军的士气,省军以前和十七师至少还能做一番抵抗,现在连第五师都顶不住,普通部队能打胜吗?   所以这一战之后柳镜晓继续北进,沿路收复县城十数座,各县守军都不敢抵抗,不是反水投到柳镜晓这边就是逃散了。   王自齐在济南城内是毫无办法,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虽然公开的消息说:“我们的力量比柳镜晓多上十倍、百倍……”,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第三十章 栋梁   这时候就真正见真正人情冷暖的时候,果真是几位义士自告奋勇前来为王督助阵。   首先来的是川中仙人刘神仙,当年他在万县布下剑仙大阵,杀得柳镜晓的十万大兵在飞剑,从此不敢踏下万县半步,这次柳镜晓进犯河南,又是他作法施以百年未见的大雪,冻死柳军无数,只是李福不知轻重竟然不依神仙之令擅自出击,否则这次柳镜晓只能夹了尾巴回山东了。   一听这经历,王督当即拍着大腿赞个不停:“有神仙相助,绝对会杀得柳贼片甲不留!”   只是现在经费困难,这现金一分也挪不出,他只好派兵保护刘神仙沿街募捐,虽然说一切志愿,但后面的士兵说了,至少一元,否则就请回去喝茶。   累了一天,总算筹集法事的几百大洋,刘神仙高兴得一边作法暗骂:“小气鬼!小气鬼!居然只出这一点钱,让你被柳镜晓打得落水流水……”   第二位高人唤叫姚节制,系西洋克莱登大学同学联合会理事,为中国唯一的克莱登博士,象邓肯、老洋人之流只是硕士而已,既有西洋“乌托帮”工程师认证,又有中国“莫须有”工商管理硕士,甚至还有某国际标准认证,这位高人才华出众,近年最热衷于各种科学发明,早年经历更是丰富,初习文,三年高考落榜,后从军,射击训练一发一中,打翻站在他们垂直方向的教官,后又学医,得一良方,自服之,卧床三月,这才出洋留学习得一身好本领。   至于姚节制带来的新式武器更是惊人,王督都抓着他的衣服说道:“真有此物?真有此物?”   可以潜到水里的战舰?而且还可以在水中攻击敌舰,还保证一发沉一艘?好东西啊!好东西!柳镜晓从海上运进大批武器和军用物资,王督手里只有河军,没有海军,一堆小艇没有胆量去拦截武装商船,有了这玩意自然是威力倍增。   可是王督还是没有钱,还是让人派兵保护去各店铺募捐一番,这次派的兵多一些,姚节制也募捐了好几日,总算筹集到制造所谓“水下战舰”的金钱,不几天即建成一黑压压的怪物趴在港口,又让王督派了过来试航。   姚节制谢绝亲自参加试航的机会,他以种种种堂冕堂皇的理由请人去试航,嘴里沫星儿不停:“看啊历史在你们的手里创造……难得机遇啊……这是历史的新一幕……完全新式的作战武器……”   这船性能据说确实不错,就是故障率稍高了点,六次试航才沉了两次死了十二个人,其余四次还没下水就出小问题了,比方说在本地打转之类,死的人也不多,也只有死六个伤了十八个而已,忘记说了,这威力无穷的水下战舰定员只需要六个人!   每次实验一结束姚节制就跑到督军署报告:“实验虽有部分项目未取得预定进展,但整体上仍取得重大进展……只是经费比较缺,还请督军继续拔给,估计过几天就能投入实战!”   等督军派人随他一起到处募捐之后,他又到处动员试验人员,把脸色苍白的试验员拉上潜水战舰。   第三个有良心的人是省军的师长陈升,这陈升以前曾在柳镜晓进攻兖州的时候就主动支援济南,这一次随第五师出战,他的部队一见到柳镜晓的部队,陈师长就高呼:“济南危险了!大家赶紧支援济南!”   柳镜晓是追之莫及,只截到了一个小尾巴,陈师长更是可以骄傲地声称:“柳镜晓给我造成的伤亡还不如跑散的多……”   别看这陈升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所部实在进军神速,已经抢在柳镜晓之前冲到了济南,成功保住了济南,王自齐听说陈师长冲破了千辛万苦浴血奋战才突围到济南,那是感动得没话说,连连拉着陈升这胖子说道:“国之栋梁啊!国之栋梁啊!国之栋梁啊!”   不过二万大军来救援济南,总得发点犒赏,不过王自齐确实没什么钱,最后还是咬着牙大出血,象是割去了一块心头肉,参照另外一位王姓督军子春当年发给鄂军的高标准,发给四千元省钞。   四千元省钞现下只能当两千现洋使,因此陈升师长也感动得没话说:“我好歹也有八千人吧!八千发四千省钞?这说出去不被人笑死啊!”   不过陈升师长素来最讲武德,他的话和杨林翼是一个调调:“作人要有品德,我们做军人也要有武德,这个时候在背后插他一刀就缺乏德行!”   至于怎么个武德法,那陈升就遵守军人的职业道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在奉命进攻柳镜晓的时候,突然一路北上据说“秋毫北上”,还感召了几千五花大绑的壮丁随着陈师长共谋大业,顺便陈师长还抢了三花姑娘,不几日已经出了山东省境,投奔段铁民前总理去了,就扔下近十个县不设防地带让柳镜晓一枪没放就占去。   另外一个有良心的人士就是跟随王自齐多年的策士茅禹田,这茅策士在王督面前拍着胸膛说道:“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如今陈升率部离省他去,更有张亦隆之流无耻之行率部叛变,这等行径我是坚决不干的!我是山东的省府顾问,省议长议员,追随王督二十多年……”   说着就真见感情了,眼泪就不住控制了流下来,他哭着说道:“我随自组一支新军和柳贼战到最后一刻……”   王督也是动感情了,只是说道:“这一切都好办……只是眼下没钱怎么办……”   茅禹田昨天和王自齐一起逛最高档次的窑子,知道王督昨夜就花了几百大洋,经济实在紧张,这时候就要有高风亮节的人士出来无私奉献:“人枪我自己解决,给养我自己解决……”   这真是乱世的中流砥柱啊!王督当即签发命令同意茅禹田组建一个独立纵队,茅禹田自然有他的人格魅力,他振臂一呼:“想发财的过来!想当官的过来……”   至于怎么发财怎么当官,他自然是秘而不宣,只是某次干部会泄漏了点底:“我们的前途是远大的……你说柳镜晓现在占上风不是?那没问题,咱们就是要向柳镜晓起义……可是怎么起义?我们没部队啊!自然是抓到部队再起义,投向正义的一方……”   这样有良心的人士太多了,何况山东确实是卧龙藏虎,有人献王督一火牛大阵,结果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的牛,只能找些数百老黄羊充数,这火羊阵确实威力无穷,杀得柳镜晓的部队个个汗流浃背,个个叫道:“这烤全羊确实好吃!”   在这种情况下,王自齐对外宣布节节败退的柳镜晓已经败退到长清了,东线的十七师更是败到章丘,此外整个胶东的省军已经转移到济南,济南固若金汤,最后王自齐亲自动员,集中所有部队直扑长清,以期一战解决山东问题。 第三十一章 济南   果然是一战解决山东问题,王自齐把所有的本钱都下了,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长清,而柳镜晓正好也在长清县城,他身边只有陈策旅的旅部和一个多个团,一看兵力对比,柳军只有五千多,而王军号称二十万,实际至少也有三四万多人,于是柳师长就准备好脚底抹油了,然后再杀个回马枪。   只是柳镜晓还没撤退,省军方面已经出现变故了,省军大将茅禹田,就是那位“我是绝不可以背叛王督”的茅老先生,带着他的部队宣布阵前起义了。   柳镜晓还不相信,这时候丁宁的骑兵回报:“那是什么部队……不起义才怪了……”   柳镜晓这才亲自去接收部队,果然是很强的部队,什么流氓无赖都招进来了,那真是比农民还要强大的八万部队。   当然那只是号称而已,茅禹田起义的时候报告自己有二万,结果柳镜晓事后一点验才八千,事后再用普通部队的标准进行一轮洗刷,结果茅老先生的兵实在太争气了,这八万之众就剩下两千多人。   只是这个忠实无比的茅老先生率部起义,确实在战场上起了关健性的作用,柳镜晓带着部队从茅禹田的左翼穿了过去,然后一记重拳直接打在了第五师的腹部。   王督对于第五师这个基本部队的使用大有学问,半个师要留在济南为他护驾,上前线的半个师多半部队是承受重大打击后重建起来,而且这个师也作为总预备队使用,不到万不得已的条件绝不使用,结果全师在疏于戒备中被柳镜晓的猛烈进攻击溃,接着就是轮到洪斌的胸甲骑兵团挨打。   这个胸甲骑兵团实际连一个胸甲骑兵都没有,早被骑兵上城墙的时候柳镜晓全歼过一次,重建后有人没马,不过洪团长素来英伟,他按样照一人一马领取军饷,只是上战场之后就有军马是绝对跑不快的,立马就被柳镜晓的主力歼灭了,只是这次歼灭战实在太快,以至于很多战史都跳了过去,柳镜晓更是大声问道:“二十分钟歼灭了一个骑兵团?”   歼灭的实在太干脆了,前一刻洪斌团长还叫着:“这次抓到柳镜晓,非得杀得他的头不可……咱们拿了王督的军饷,不能没了良心……”,半个小时他已经改了调调:“弟兄们……在万恶的王自齐,我们吃不饱吃不暖,连老婆都没有……”,一见到这次的大功臣茅老先生,他是亲切地叫道:“老茅啊……你要起义过来也不说一句,不然我就带部队起义过来”   剩下的都是些杂鱼,打前锋仍是龙文美和龙共文这两兄弟,龙共文觉得此行不妙,劝老哥道:“老哥,一切小心为上……万万不可让沈鹰那小子再坑一次……”   只是沈鹰席上几句贴心话,让龙师长连拍胸膛,说是一定要生俘柳镜晓,带着部队冲在最前面,结果还没到长清城,后面的部队已经崩溃了,这时候两兄弟各带一部拔腿就跑,还好柳镜晓的包围圈不严密,让他们两兄弟直接逃出山东到河南暂投杨林翼,只是身边也就剩下六七百人了,不过龙家兄弟真是一代名将,什么“帮老同学训练”、“劳军宴席抓丁”、“吸收不良青年”的招数一使出,这部队又扩成三千多人。   至于沈鹰就更强了,他出发的时候,只有四千多人,不放一枪沈老哥就一路狂奔,柳镜晓实在是追之不及,只抓到他手下的三千多俘虏,可他一路窜出山东,经河北转河南,再奔安徽投奔淮上巨寇韩志国的时候,自称还有四千人。   只可惜了,这样经历丰富多彩的沈大将军,那时候只能去干淮上土匪中的一个小小营长而已。   这暂且不表,再回说山东战局,柳镜晓出击的时候,十七师的各个部队也包抄了过来,特别是萧如浪旅,因为前次私自扩充的事情这次抢着立功,冲得特快,一下子俘虏了上万人。   王督正在济南城内想着前线战事无事,丁宁的骑兵已经突入了济南城内,柳镜晓原以为济南攻城将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丁宁没费多少务气就迅即占领了济南火车站。   这时候王督才心神大乱,虽然抛不开这个鲁督位置,济南城丢了不打紧,可天不该地不该,丁宁不该占了济南火车站啊!   王自齐是位中华传统美德的支持,崇善现金珠宝第一主义和地产投资主义,对于西洋而来的银行之流邪门歪道,一律视而不见,所以清廉得除了济南城内置办的上百处大小房产和几百万现款,另无一分存款。   只是王自齐也知道自己下台不远,赶紧搜刮钱财出让房产,只是眼下市面低迷地产转手不易,他王自齐又是出名的搜刮无道,他只能把多年搜刮所得转移到济南火车站的一对列车上,随时准备上京投诉柳镜晓的不法行径。   没想到丁宁的骑兵来得如此之快,王自齐刚想带着部队打一个反击,但一想自己玉体金贵,仍需要保留有用之躯与柳镜晓这样邪恶之徒继续斗争,再加上这对列车的丢失彻底打掉了王自齐的信心,所以王自齐就换好早已备好的农人服装,转身跳到早已准备的大车上。   那上面是什么逃生的工具都已经备齐,王自齐果然是一省督军,气度非凡,什么都能放得下,那几百万的财产也不顾了,就直奔北京向段前总理诉一诉柳镜晓的种种邪恶,反正他在上海已经购置了房产若干处,价值好歹也有三四百万元,余生是不用愁了。   不过济南留守的第五师余部刚想打一个反击把火车站夺回来,这时候才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誓与济南共存亡……誓与山东共存亡……和柳镜晓战到最后一刻……”的王督已经神秘失踪了,军心士气立即崩溃,派了代表到火车站向丁宁要求投降。   “一生最大危机,有部队全灭之觉悟”,丁宁此时正被第五师的反击打得焦头烂额,对方却是莫名奇妙地投降了,随后丁宁的部下在火车站发现了王自齐的那列命根子列车。   丁宁的部队不是杨林翼手底下的那帮土匪,丁宁很快赶到现场就派兵守护,她自己倒没一点贪占的意思,她已经攀升到柳镜晓这个军事集团的最高权力核心,她的前途始终与这个军事集团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何况山东名义上还是她妹妹。   不过一战解决山东问题,果然是一战解决了!   此时的柳镜晓是欣喜若狂,四年之前的柳镜晓不过是个落魄军人而已,谁想到四年之后,他竟能执掌一省。   只是还没进济南城,柳镜晓手上已经多了一堆律师信,全是“……向我司继续偿还债务……账号为……”,王自齐搜刮无术,只能到处借高利贷,特别是和柳镜晓开战后更是一口气借了二千二万元的公债。   不过王自齐确实理财无术,柳镜晓估计自己到海上一站,然后凭着“柳镜晓”这三个字和身后十七师数万将士也能借个六七万元,可据熊科长报告,二千二百万的公债实际到手才一百六十万元,这也太贱了!   不过这些家伙借,沈纤巧粗略估计了一下,王自齐欠下的外债至少也有两三千万元,这还不算至少上千万元的内债,可是柳镜晓的想法却不同:“借钱给王自齐打我,然后再让我来还钱,这是万万不能的……”   这其中有一封律师信写得空前强硬:“请立即将山东省交还给我的当事人……在山东省所得的一切收益请立即转交我的当事人……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柳镜晓负责……”   别人还只是要钱,这家伙居然要起山东的地盘来了,柳镜晓心想:“这人是不是疯子啊!咱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哪有那么轻松松就送人了……何况咱家也得享受享受啊……”   他仔细再看这当事人的名字:“朱清海?”,好象有点印象,最后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人正是共和司法界的一大奇迹,这家伙在各级法院不停地进行上诉,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律师。   那本是共和创立时的大笑话,光复义军起兵之时打的仍旧是“驱逐鞑子,反金复明”这种打了近百年的旗号,而朱海清的祖上正好是前明宗室,时为南洋大富豪,这口号最合乎他的心意。   正好光复义军急缺军饷,两方面是一拍既合,林思远为了拉拢南洋方面的风险投资,承诺将“光复义军”股份公司改组“大明皇室”私营企业,开出的空头支票更是诱人:“天下虚位之君,或择三省为王,二者任择其一……”   只是历史证明,股份公司私营化是开历史倒车,往往是注定失败的,林思远死后“光复义军”股份公司立即转变为“共和”集团公司。   这集团公司素来就是松散经营,总公司连收管理费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至于各省子公司更是屁股长在脑袋上,总之一句话,这复国大业加上扔进去的大把现银全没了,朱家哪肯吃这个暗亏,年年到政府上告,折腾个不休。   到了朱清海这一代,共和中央政府也想过解决这个问题,反正当年也不过是十来万两白银,照价赔偿便是,结果没想到朱清海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差一点把当时负责谈判的财政次长欧阳欣给气晕过去:“当时国父许我家三省为王,以一省年入千万计,三省一年即为三千万,至今已是八十三载……合计是二十五亿元,外加历年利息及抵押品走失之费用……合计一百亿元整……”   一百亿元?你就是卖国也筹不出这么多钱啊!   而且这朱清海是个死脑筋,连一分钱都不肯少,结果这事就搁置下来了,可朱家却不愿搁置下来,木铁侠习西洋之法设置有最高法院,朱清海一族遂到各级法院反复控诉,不知养活了多少律师。   幸亏他家这几代经营有术,又和台湾萧迪吉合伙在南洋做买卖,有了萧家舰队在后护卫,什么生意不是一本万利,硬是经得起这不停折腾,只是各省督军省长护军使唤上任之前,都得收上一封律师信。   当然了,这其中还有一段鲜为外人所知的秘闻,当年林思远那是皮包公司,真正的空手套白狼,怎么能让人家南洋大富商相信你有偿还能力,最后付了件抵押品。   这件抵押品就是柳镜晓半生最敬仰的女子之一,林思远的爱女林紫音,柳镜晓敬称一声“紫音先生”,事实上林紫音是送往南洋作人质,据说朱家那一代的少家主叫朱万德来着对这林紫音十分迷恋,硬是要求“愿与紫音相伴一生”,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林思远死后,林紫音逃出朱家千里独行赶回光复义军,正好是几个子公司总经理吵个不停,紫音先生在会上力挽狂澜,遂有共和创立,这是柳镜晓拍手称快的一件共和旧事。   不过抵押品私自逃跑,朱万德也只能望穿秋水,以后郁闷之余干脆弃文习武,自称可以手斩一百六十八人,使的一件百二斤的勾搂古月象鼻刀,能开开十二石的弓,只可怜这朱大公子初次出手救美就被两地皮打得狂奔六七里,血流成河……   可朱万德临终之前还要求共和政府赔偿“抵押食宿费用、私逃后的寻找费用、还有精神损失费……”,既然如此朱家后人便以打这个追偿官司。   柳镜晓这一想通,当即把郭俊卿叫来商议,所有旧省方公债一律不予承认,顺便把徐震那借来的五百万元还清,这个消息就算利息好了,提前一天通知徐震,想必徐震必定会从中大赚一笔,至于对于讨要山东的,柳镜晓提笔一挥,很客气给了答复:“按贵方计算方式,每年岁入千万,则我方以百分之十收取少量保管费,累计九千万元……此外山东每年固定资产投资计有……以上累计为现洋七亿五千万元……请贵方速速交给我方……”   一写完这个,柳镜晓和郭俊卿不由相对一笑。 第三十二章 扯皮   本是阳春二月,却下起了小雨来了,柳镜晓的心情也如同这春雨一般。   拿下济南城这一周多来,柳镜晓终于知道什么叫一入候门深似海,执掌一省可不同于一师之长,什么烦心的事情都来。   别的不说,这一周拦道认亲的就有十六七桩,柳镜晓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多亏了燕傲霜收留,否则就冻毙街头了。   只是柳师长既然执掌一省,立即就有许多人亲自上门来认亲,口口声声,相貌又何等相象,多了不知多少“柳三发子”之类的传言。   至于这一周多收到的信件,有二十三封是来借钱的,十六封是青楼中的某位妙人儿来叙一叙别离之情,三十七封是来寻找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十七封为娘寻找爱子的。   这些书信不乏默默支持柳镜晓的,“我和孩子会好好活下去的,但是能不能我们母子一点抚养费”,有热情洋溢的,“如果你不负责任,把我们俩个弃之脑后,那咱们一块同归于尽。”柳镜晓粗略清点一下,自己什么有了六个私生女,七个私生子外加两对双胞胎,其中还有愿意为柳镜晓去死的,“柳镜晓!你这个负心的,你不付抚养费,我就去死!”只可怜柳镜晓自以为洁身自好,外面却不知有多少风言风语。   柳镜晓还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就任山东督军,到底要惹来多少麻烦,因此谁也没想到,柳镜晓拿下济南居然不急于就任督军之职,通电全国:“本是为丁重帅复仇之举,今向中央及山东父老请罪”,下面电文内容更是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静小姐继任山东督军之职……”。   督军之位,可是一省的最高军事长官,丁静虽然只是柳镜晓的提线木偶,出任省长也就罢了,怎么能成为一省督军?   以女儿之身出掌一省军政大权,这算是共和以来空前绝后的一例,何况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同时出任督军省长,这让各省督军的面子往哪搁啊!   这种作法就连丁宁都感到不解,她拉着柳镜晓的手说道:“师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柳镜晓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柳镜晓素来说话算数,令尊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对你们姐妹两人也不能忘恩负义!”   柳镜晓通电一出,数省督军联名通电反对丁静就任,还有好事者打来电报好言相劝:“女子无才方是德”,更有人劝柳镜晓即日就职,冷言冷语不绝而耳。   倒是中央的程云鹏内阁接电之后就立即颁发明电:“由丁静暂代山东督军兼省长之职”,之后的电文在把柳镜晓骂得狗头喷血之余,再加了一句“其罪可杀,非情可恕……由柳镜晓戴罪立功督理山东军民两政。”   那就是承认事实,这也算是无可奈何,柳镜晓背出鄂系自成一系,在归德更将鄂系的数个嫡系精锐师杀个干净,可眼下鄂系实力大损,柳镜晓独霸山东,杨林翼崛起河南,皖省巨寇韩志国称雄淮上,刘黑七更是流窜五省杀人无算,南方各省更是虎视耽耽,谁不会保证柳镜晓攻占山东之后会不会和直系联手黑鄂系一把。   现在直系数万主力暂驻衡阳,南征以来曹明和陈云杰除了虚位之外,没抢到什么骨头,几万大军师老无功军饷无着,虽然有保定大名两地的接济,将士们仍是一个个叫苦连天,曹明和陈云杰也有率兵北归的意思,可段铁民好不容易引蛇出洞,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虎归山,所以双方全力拉拢柳镜晓,直系更是希望柳军再出河南和杨林翼合兵一处,迎接直军北归。   不过柳镜晓眼下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心知自己扩张太快,在山东根基不稳,加上又属客军,所以对眼下的地位心满意足,还特地请出丁静这尊大神。   虽然省外非议纷纷,省内却是一片赞同之声,一个本省人坐在督军兼省长的位置之上,共和以来也是头一趟,如果丁静不坐这个位置,就要被柳镜晓这个外省人坐去。   特别是鲁南父老,得知督军和省长都是鲁南人,丁重在鲁南故旧甚多,又极有人望,柳镜晓才一发通电,鲁南各县长和乡贤士绅立即通电支持丁静,更立即派了劝进团到省城,他们对于柳镜晓能不忘旧恩更是赞不绝口,此后数十年,柳镜晓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鲁南始终是支持他的一大助力。   不过鲁南的另一个想法却落了空,鲁南本是柳镜晓的发家之地,他们想着借机大富大贵一番,没想到柳镜晓上台之后竟是四平八稳,几乎没从鲁南带一个人到省府。   柳镜晓也知道这等过渡阶段最易产生波动,除了遣散部分老弱残军之外,他几乎是继承了王自齐的一套老班底,然后派了一小部分人员打进去。   即使如此,柳镜晓仍是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是王自齐在鲁搜刮多年,民众不堪其苦,接杆而起者不在少数,再加上年来战火连天,溃兵常常上山为匪,省内除鲁南之外,匪部竟达二三万人,而十七师以一师之力要控制全省,总有些力不从心,加上要救济灾民,对付雄据胶东的四大家,这已经够让柳镜晓忙的了。   他在内政上头痛,外部事务更令人头痛,海上商人已经联起手要求柳镜晓赔还公债及积欠利息四千七百万元,否则柳镜晓不要想从海上借到一分钱,还好柳镜晓眼下还有些钱,便使出拖字诀分文不给,反正他自家开有银行,需要多少款项从沈纤巧那拿便是,眼见着这钱是泥牛入海,手里的公债又已是废纸一堆,海上商人纷纷服软派了代表来泉城谈判。   现下沈纤巧只承认王柳开战所借的公债,而且在柳镜晓的授意之下,她重新使出公债整理这个法宝,所有公债依有无抵押品及实收数额,重新整理成一种“山东省府五年公债”,而且所有债务要进行大幅度减债,最高是票面值的一二折,低的连半折都不到,这两千万元的公债经过整理要变成一百多万,而且历次积欠债务一律免除,其次年利还只有六厘,而且从今年起停付本息三年。   按海上商人的说法:“这是卖国条约啊……”,不但不付半文利息,而且只有发行价的一半不到,代表们天天和沈纤巧吵架,但不敢拂袖而去,柳镜晓已经发出狠话了,如今本月底达不成协议,这钱就一分也不还了。   至于内债,沈纤巧也是用老办法,审计之后先大幅减债,然后这笔债务以债转股的形式投入到由鲁南银行改组而来的山东省银行,说穿了,柳镜晓就是想着种种办法赖债,就连旧山东省银行发行的省钞,柳镜晓也只是以低于市值的三折收兑新币,过期一律停止使用。   而王自齐原本以为一走百了,听人指点跑到程总理面前念了一段李后主的词:“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就准备领了程总理给的安家费后,跑到海上去当寓公。   没想到程总理正在气头上,当即指责:“以督军之位,擅离职守是何道理?”   程云鹏因为王自齐把山东给丢了,正在气上头,结果安家费半分没得,据说程总理还要查办王自齐,吓得王自齐就要躲起来。   程云鹏倒真想杀鸡给猴看,通令训诫了河南督军李福和安徽督军胡杰如作战不力,十七师师长柳镜晓目无官长犯上作乱,更想借下令查办王自齐用一颗人头立威。   只是王自齐毕竟也干过这些多年的督军,他灵机一动跑到与徐又铮娱乐一番,小徐素来喜欢雀战,他所掌控的安福俱乐部更是以发财升官为已任,为麻将美人为目标,这王自齐就投其所好,大输特输,一口气就输掉了十几条大黄鱼。   等小徐心满意足了,王自齐就痛诉程云鹏对待鄂系将领如此无情,传出去会令人心寒,这小徐虽然和程云鹏同属段铁民的四大金刚,可两人素来不和,徐又铮当即把这事捅到段铁民面前,结果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自齐刚想松口气,没想到柳镜晓这个要命的家伙已经缠上来,山东省所借所有款项都是由你王自齐经手,这钱自然也要王督来还,不然山东方面决不善罢甘休。   王自齐刚想赖账不还,没想到柳镜晓奸滑如鬼,王自齐在山东、海上购置了不少房产,柳镜晓先是把他的地址捅了出去,结果一堆要账的家伙围着了王府,接着柳镜晓就拿王自齐的房产开刀了,要求王自齐把这些房产的大部分都吐出来。   王自齐为了自己的着想,开始不认输,只是熊科长的军马统计科也不是吃素的,先是黑社会的老一套,送几把刀子上门,然后说把这些房产都捅到报纸上,让海上商人来查封房产。   柳镜晓当杨白劳的时候,黄世仁绝不敢上门讨债,可他当黄世仁的时候,别人绝不敢欠钱到明天,所以王自齐也立即软下来,双方在价钱上有些谈不拢。   这些杂事把柳镜晓忙得焦头烂额,他气得把笔一扔,望了一下窗外的春雨,然后长喘了一口气。   门外的卫兵对昨晚的流水宴十分满意,还在轻声议论纷纷,那是柳镜晓入济南之后在内政问题唯一的一桩大手笔,既然攻克济南拿下山东,他柳镜晓也不敢亏待弟兄们。   虽然柳镜晓下令所部全部撤出济南城退到长清一线待命,只留段智洁的宪兵在城内维持秩序,并不代表柳镜晓要亏待了弟兄们。   他在高兴之余,决心在战地犒赏三军,派军需到济南找饭馆。承应这趟外会,合计要订一千桌到一千五百桌酒席,买卖倒是一桩好买卖,可是大家只有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彼此干瞪眼,谁也不敢接下来。后来还是东兴楼的大拿有点胆识,跟店东马宁一合计,乍着胆子,把这号大买卖接下来了。   这马宁本是德州人士,早年以贩卖伪劣扒鸡为生,发家后转为合法经营。后赴济南开办东兴楼,为中原首屈一指之鲁菜馆,尤善办理廉价大筵席,只可惜前次沈鹰率部逃回济南,王自齐摆了流水宴为沈鹰接风洗尘,结果坏了招牌,那当真是门可罗雀。   桌椅方面倒不用发愁、在战场上大摆酒筵,大家都是席地而坐,至于盛菜用的杯盘碗盏,因为数量实在太多,着实让马宁伤了点脑筋。后来他终于把城里城外,所有跑大棚口子上的家伙,全给包了下来。这个问题才算解决。可是炒菜的锅,上那儿去找那么大的呀,到底人家马宁真有办法,他把济南城内干果子铺炒糖栗子的大铁锅,连同大平铲,一股脑儿都运到长清前线,当炒菜锅用。   一开席,煎炒烹炸溜汞烩炖样样俱全,苦战几个月的阿兵哥,不一定能天天吃到热菜热汽,成年整月不动荤腥的老哥们,现在山珍海味,罗列满前,一个个狼吞虎咽,有如风卷残云,一霎时碗底朝天,酒足饭饱,欢声雷动。长清大会餐,弟兄们这一顿猛吃,可就把东兴楼的买卖哄起来了,以后东兴楼遂为十七师官兵请客之首选。   正想着,柳镜晓发现自己肚子也饿了,正准备去找点东西吃,这时候郭俊卿带着笑容走进来说道:“不要出去了,在房里吃吧!”   柳镜晓一呆,答道:“不会俊卿你亲自下厨吧?”   这次进济南,王自济的专职厨子随王自齐一起跑了,柳镜晓也不想新招个厨师,就直接到外面吃,这段时间一家四口都忙个半死,时间夫妻们一起到外面找个小店吃饭。   “当然有人下厨了!”   望着相当丰盛的家宴,柳镜晓大吃一惊,望着郭俊卿说道:“难道是你和纤巧下厨?”   这时候柳镜晓的耳边传来银铃的声音:“我作的!” 第三十三章 刘黑七   望着归来的丽人,柳镜晓也是同样喜出望外,跳了过去拉着玉人的巧手欣喜地叫道:“玉琢!想死你了!”   完颜玉琢不说话,嘴角流露着发自内心的微笑,腰间挂了条围裙,纤手没有因为一上午的忙碌而有一丝的瑕疵,十足是个贤妻良母,柳镜晓一见面埋怨道:“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到火车站亲自接你……”   郭俊卿笑道:“是我的意思,让你有个惊喜啊!”   旁边有人不乐意,他娇嗔道:“柳镜晓!”   柳镜晓早就把她看在眼里,小定音这次倒是穿了套白色的常服,很干净,不过定音是属于那种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美到极限的人儿,柳镜晓也抓住她的手,叫着“好定音”,接着在玉指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   没想到这段时间定音胆子大了许多,脸上虽然潮红一片,却是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这时候完颜玉琢说道:“镜晓,要叫梵音……”   梵音?定音改了法号,不过现在的定音可是不象一个出家人,柳镜晓说道:“怎么了?”   这时候定音自己作出了说明,她娇生生说道:“我现在叫……”   不过她很快就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新名字:“燕……梵音!”   完颜玉琢这时候贴在柳镜晓的身边,咬着耳朵说道:“人家为了你,已经还俗了……”   成熟女性的魅力是无穷的,完颜玉琢这么一贴身,登时有销魂蚀骨的美好感觉,只是柳镜晓仍在回味完颜玉琢的那段话。   燕?显然这是随了燕傲霜的姓,也就是说定音终于愿意肯嫁给他柳镜晓,完颜玉琢在北京的时候,和燕梵音相处得很好,她眼见这两年柳镜晓的妻室越来越多,而与众女相处,心里很是吃味。   她不及徐如冰会解人意,才华容貌不及沈纤巧,而且她初逢柳镜晓时已是人妇,难会有些古怪想法,她倒这位小梵音处得不错,因此一心想着在柳的妻室间和梵音互相扶持。   柳镜晓倒没多少花花肠了,他很高兴一家团聚,朝那边的沈纤巧和徐如冰说道:“坐下先吃吧……”   只是他眼下有个大问题,郭俊卿还没有结婚的意思,她的想法很古怪:“眼下这种情况挺不错,为什么要结婚?”   看来郭俊卿是个独身主义者,众女也说不忙着结婚,实际都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结婚未必能抢到主妇的位置,沈纤,都想来一个母凭子贵,只是大家的肚皮都不急气,只能干着急。   柳镜晓不懂女儿家的这些心事,只见着众女秋菊春兰,各擅胜场,心中得意,虽然这菜色并不丰盛,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这就是幸福了。   西洋某国语中,欢乐即为“好时光”之意,短暂而容易逝去的好时光,众女忙着给柳镜晓夹菜,柳镜晓也是乐在其中。   这时候郭俊卿说了句:“要不要叫陈医生也过来吧?”   柳镜晓想了想,才答道:“这是家宴,恐怕不方便吧……”   他很怀疑郭俊卿打定主意不结婚,主要还是为了继续纠缠陈医生,不过这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陈医生现在早沦陷在郭俊卿的魔掌之下,才被迫作了自己的专职医生,外面都以为自己摘了这朵名花,可事实上郭俊卿不肯让自己碰陈秀婷一根指头。   不过郭俊卿听柳镜晓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了,只可惜西谚有云:“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这句话总是没错,柳镜晓特地夹了块肉给燕梵音,说道:“梵音正在长身体,吃了吧……”   燕梵音是刚还俗的出家人,看着柳镜晓关切的目光,心中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正准备动筷子,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熊科长这个竹杆已经跳入房间,大声说道:“师长……刘黑七要窜回山东了!”   柳镜晓点了点头,但不久之后,他就对这个刘黑七头痛不已。   这个刘黑七出身于鲁南贫寒之家,家中时常揭不开锅,十二岁便给人放羊为生,苦干了八年,当时练成一身穿山越岭的好本领,投石子击羊角百发百中而不伤羊腹,他甚有野心,曾对羊倌们:“我以后管的人要这羊群还多,非找几个大闺女当老婆不可。”   二十岁后刘黑七在江湖浪荡了几年,结识了一堆狐朋狗友,二十三岁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干起土匪,这家伙天生一付狠毒心肠,但凡有敢抵抗者格杀不论,时沂蒙山区行人不敢独行,匪众也越聚越多,竟敢三四百人枪。   张克便派一团兵弹压,结果一方在地上扔下弹药,一方扔下银元,各得所需,刘黑七竟发展到千余人枪,而且清一色的新式滑膛枪,活动范围方圆百余里。   刘黑七的狠毒,那在鲁中鲁南是出名的,他号称自己三不拿:碾不拿、磨不拿、尿罐子不拿,又有二不抢:麻雀不抢、老鼠不抢,至于他绑来的票,三天不交钱,就便割一只耳朵或挖一只眼送到“票”户家,再有三五天不交钱就得处死。   费县某村因为交不齐给刘黑七的钱粮,被刘黑七屠村,全村被杀,有四十一户人家被杀绝,至刘黑七的人手段极其凶残,有刀劈、剖腹、零割、铡刀铡、石头砸、碾压、活埋等,他的荒淫无道也是同样出名,不知抢了多少闺女,甚至有所谓“铃铛儿面”的名目。   后来刘黑七觉得鲁中油水太少,便率部窜出山东,在外面大开了眼界,先后流窜五省,祸害无穷,匪部越聚越多,已达万人之多,又从烈风人处购得大批新式军火,这次是要衣锦还乡,作一番大买卖。   听着熊科长详细讲述刘黑七的来历之后,柳镜晓也知道来者不善,立即在饭桌作了应对之策,作各师作好警戒,又给熊科长加拔了一笔特别费,一定要加强戒备,等处理妥当,菜也凉了大半,柳镜晓却不在意,匆匆扒了几口,这时候徐如冰说了句:“镜晓忙了几天,中午休息一下吧,让玉琢姐姐陪你说说话吧……” 第三十四章 剿匪   完颜玉琢那一声低声娇哼,听在柳镜晓的耳中如同仙乐一般,那比最好的春药还要有效。   完颜玉琢大半个人软软在依在柳镜晓的怀里,如云的长发遮不住那玉背上的春光,光洁的肩头更是柳镜晓的最爱,柳镜晓直接轻轻咬往一个肩头,品尝完颜玉琢最动人的风情。   在刚才的肉搏之中,柳镜晓已经无数次陷入那泥泞的花径之中,完颜玉琢在虽然在床弟似乎有无尽的需求,这次小别胜新婚更是来一番彻底放纵,两人肢身交缠,说不尽的淫靡景象。   但此刻完颜玉琢原本以已经云销雨散的时候,柳镜晓却用带着野性的目光,观赏着完颜玉琢的动人之处,特别是胸前一对堆玉雪峰,两点嫣红傲凸,还有那玲珑曲线,令不知不觉间已经重振雄风,完颜玉琢刚想出言拒绝,柳镜晓已经动作了。   两个人又再次纠缠在一起,在纠缠之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再次令完颜玉琢有一点害怕有一点期待,柳镜晓这时候趁机破关而入,完颜玉琢禁不住婉转娇啼,完美无疵的玉体再次潮红……   柳镜晓对于完颜玉琢的归来,可以说是说不尽的欢迎,无数次开发起完颜玉琢的柔媚娇嫩,把他一次又一次送上了颠峰,一小半下午,柳镜晓都把公事放下,最后完颜玉琢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柳镜晓也抱着睡到三点多钟。   不过执掌一省,终究是有许多难处,才过一周,柳镜晓再没有空闲时间,那是刘黑七的匪队窜入山东。   这次刘黑七来袭的规模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之外,竟有将近两万人的匪队,而且匪队中有一队黑狼军,一人双马,全是骑兵,虽然是用民马拼凑而成,但这千余名黑狼军向为著匪,有些人十多岁就干上了土匪,战力极强,加上骑兵的机动性,即使是中央军都不容易收拾他们,即使其它匪队之中亦有很多热河、察哈尔的著匪,都是出名的悍勇。   刘黑七是从鲁北窜入山东,那里是柳镜晓刚刚,根基不稳,当即被攻破了几个乡镇,沿路一片狼烟,哭声不断,更有不少王自齐的溃兵和土匪趁乱加入匪部,刘黑七一时间号称六万,说是要打下济南当一当山东督军的味道。   柳镜晓虽令各县严加防守,结果双方初次交战,柳镜晓新收编的县保安队哪敌得过,立时败了阵去,柳镜晓立派萧如浪旅增援,萧如浪立功心切,由段海洲亲率一营在前,结果段海洲冲得太前,冲到匪部的包围之中。   段海洲虽率仅率有一营,但这一营可以说他全团的精华所有,共和以来,受过良好训练的小部队往往能歼灭敌军主力,象十七师虽然有四旅十二团,可真正能打的团队也不过三四个团队,这些团队之中一般也只有一个最能打的营,段海洲这个营是以当年定边军的一个老连扩充而来,加上十七师素来勇悍,这个营也敢死扛着数千匪部猛打猛冲。   按山东剿匪的经验,只要白兵相击这些匪部无不是一路溃败,当年丁宁就曾率七名骑兵下马作战,追着几百名匪部举池赴清泉,宁可淹死也不肯肉搏,而匪部的想法也差不多,只要往地上扔银子,他们遇到的部队,大半都会捡起银子然后扔下弹药撤退下去,或者会因为抢战利品而乱作一团。   可是双方都估计错了对方,结果一阵短促的枪战和白兵战后,土匪的前锋溃退,但现在头痛是段海洲了,敌军的战斗力超出自己的想象,而且要命的是敌军败而不溃,很快又组织部队上来进攻。   但定边军的老底子毕竟能打,段海洲来回冲杀数遍,数次击溃匪军,但伤亡不小,只能就地挖掘工事防守。   匪部有少量火炮装备,就催动新招来的匪众在火炮支援下打头阵,美名投名状,又是一日激战,中间虽有李何一旅一个连冲入包围圈支援,但该营仍然伤亡过半,而匪部也用老部队换上新丁,眼见就要全军尽没,萧如浪带主力赶到,总算解了围。   但这一战的战斗详报送到柳镜晓的手里的时候,柳镜晓的火气除了燕梵音几乎没人压得下,他说道:“以一旅之众,折损六七百名官兵,竟毫无所获……我自漠北领兵以来,没打过这种仗……”   这一战根本没伤到匪部的元气,特别是匪部精锐黑狼队根本没动用,刘黑七一见势头不对,立即抛开萧如浪部,率部继续南窜。   更要命的是在外围萧如浪的一个排和一个县保安队在刘黑七匪部的围攻之下尽数损失,这等难堪事情就连萧如浪都觉得难堪,主动请求继续追击刘黑七。   刘黑七流窜七省,自然有他的一套手段,两万匪队行军甚急,黑马队一人双马更是来去如飞,一路上又源源不断有土匪前来投靠,弟兄们吃好喝好,倒也痛快,只是十七师的部队打起来太硬,没多少啃头。   接着刘黑七竟然窜到津浦路附近,准备学习柳镜晓当年壮举,劫一节专列,哪料到柳镜晓早已改装铁甲炮车若干列,又备有快车数列载运陆达团的步兵作为机动,双足再快,怎么跑得过铁轮滚滚,双方在津浦一场大战,打得十分激烈,这时候萧如浪旅又从北面追了过来,司马堪率部从南面冲来,眼见着就要把匪部包夹在一起。   刘黑七看着柳军前追后堵,已方劫掠的辎重肉票甚多,加上带了很多家眷,行动十分不便,大喝一声:“弟兄们……把辎重肉票都给我扔掉,冲过津浦路去……”   可是土匪天性贪婪,还是带着很多辎重财物和肉票,而且有些土匪拖儿带口那自然步履维艰,刘黑七大呼:“把老婆儿子扔下……老子带你们过去……”   可是老婆儿子怎么说扔就扔,这刘黑七真是心肠狠毒,他抓过两个宠爱的小老婆,当即一刀一个了事,然后叫道:“把老婆儿子都给我杀了……到了那边,老子给你们每个娶个学生妹……”   这刘黑七杀了自己老婆,土匪们的脸都白了一半,什么老婆儿子全扔下,刘黑七亲自带着黑马队在前,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此一役,刘匪遗弃尸体千余具,俘获土匪两千多,逃散也很多,匪部从高峰期的近三万人降到两万之数。   但柳镜晓也是大为震怒,这次围剿出动兵力不可不多,伤亡亦达千五之数,竟被刘匪窜过津浦路,特别是入鲁以来,县城失陷三座,城镇一度陷匪者十七座之多,被绑肉票数千人,民众被杀一两千,妇女被奸淫者更是不计其数,地方损失不下千万,这让柳镜晓的面子往哪搁啊。   虽然说丁宁才是山东督军,可是他却是才是真正执掌山东,连小小刘匪都能在省内横冲直撞,那这个一省之长还有什么意思啊。   柳镜晓紧急招集各地官员和将领,在济南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在会上柳镜晓那,除原调萧如浪旅围剿之外,还调动其余三旅主力一同围剿,此外由萧马熊亲率保安司令部部队负责分区机动防御。   此前萧马熊正在写一个报告,表示保安司令部何以只能抽调两个团参加这次行动,一听到这个任命,立即表态保安部队可以抽调六个团参加围剿行动。   最后柳镜晓也是下了最大决心,当即撤掉三个此次剿匪不力的县长,又以如延误军机之名削去六颗脑袋,他说道:“这一战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谁敢再犯,我亲自借他的人头来祭刀!”   沈纤巧也会上奉柳镜晓的命令宣布,全军剿匪期间暂停发饷,哪一天剿平刘黑七匪部,哪一天再发饷,弟兄们为了自己的军饷着想,也是如狼似虎追着刘黑七打。   刘黑七经津浦路一役小挫元气,想回老窝沂蒙山招集旧部,何况八百里沂蒙山,哪条山沟不是自己闭着眼睛就能转出来,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已方,看他柳镜晓还管追来不?   这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柳镜晓经营鲁中有年,当地的动员程度很高,一入沂蒙山刘黑七土匪就不停被袭拢,而后方跟来的萧如浪部为了军饷紧追得自己的屁股。   沂蒙山各村多有联保的组织,各县又有自县队,除了些小村庄不敢抵抗之外,各村都是寨门紧闭,有些村子甚至还敢主动攻击刘黑七匪部,刘黑七一火之下,亲自带着黑马队找了个小村子试刀。   还没冲到村口,几十里外都响起枪声,接着到处都沸腾了,到处都是来支援的各村自卫队,刘黑七赶紧撒腿就跑。   在沂蒙山中,柳镜晓所部除了武器之外,什么都不要带,行军来去如风,而刘黑七反而带着抢到的粮食行军,登时连遭打击,刘黑七见此只能率部南下。 第三十五章 平定   这一战刘黑七可以说是大输特输,入沂蒙山时尚有近两万人,在沂蒙虽然有百八十号老弟兄前来投靠,出沂蒙山仅余一万三千余人,士气也是相当低落了。   至于萧如浪旅,这一战打得最痛快不过,伤亡不到百人,而抓的俘虏就有上千人,只是一直没捞到大仗,很不解气,要一路尾随打下去。   刘黑七作恶太多,在八百里沂蒙仇家无数,一听说他带着匪部回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再一听他处了下风,那些仇家自动组织队伍来袭击刘黑七匪部,许多掉队的土匪甚至被这些仇家逮住活活打死。   眼见着刘黑七杀向鲁南,这些仇家也是份外眼红,硬是把刘黑七往里死整,自发地带着队伍走在萧如浪旅的前面。   而刘黑七一见鲁南,那就更苦了,鲁南是柳镜晓的发家之地,对地方的掌控能力,而且驻有大量的留守部队,而各县县长也是分外卖力,个个拼着老命来打土匪,往往是一声枪响,接着大家自动朝枪声响起的进攻,而后面的仇家也越跟越急。   各县长去年底拿了柳镜晓的重赏,怎么肯让刘黑七犯境,何况县长中尚有王烈这种领军出身的人物,带着保安队就冲。   这一路冲过来,刘黑七已经连续六次用上黑马队在前突击,总算把避免全军尽没的结局,而黑马队虽然经过两次补充,但他的黑马队现下只余五百余人。   这时候,刘黑七放出风声去,说是愿意接受柳镜晓的收编,只可惜柳镜晓不是杨林翼那样统领群雄,他当即宣布:“这种部队,只会害民不会打仗,收编了又有何用……宣布下去,凡有言收统刘匪者,格杀匆论!悬赏刘匪人头一颗,赏大洋五千,如能活捉,赏洋六千!”   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内,这刘黑七也曾被收编过,但这种土匪降而复叛,叛而复降,收编之后祸害无穷,他现在干脆给各个部队也下达命令,限期剿除管内的土匪,收到了不少成效,大多数地区百人以上的匪队已不敢活动。   刘黑七也是叫苦连连,原本以为鲁南比鲁中富庶,没想到敌军的抵抗竟会如此激烈,柳镜晓也紧急调动黄羊和老洋人来支援,他们在匪队高呼:“我是黄羊啊……弟兄们,你们跟着刘黑七是没有出路的……”   匪军已是疲惫不堪,许多匪众干脆离队而去,刘黑七一咬牙,用大刀砍死四个想要叛逃的匪众,然后带队一出南奔,硬生生让他冲出山东省境,窜入江苏海州。   李定远前度兵败日照,元气大伤,幸亏柳镜晓也没精力来解决他,因此李定远在那只顾着看好戏,没想到刘黑七竟窜至赣榆,打开县城大事劫掠。   柳镜晓面子也挂不住了,这刘黑七从鲁北流窜鲁南,奸淫劫掠无恶不作,自己前后动员三旅之众,耗用军费三百余万,竟让这刘黑七窜出省境,一气之下,柳镜晓竟要通电辞去十七师师长之职,亲率一支精锐围剿刘黑七。   各方纷纷挽留,就连段铁民都复电请柳镜晓暂时协助地方治安,谁都知道柳镜晓那是在演戏,柳镜晓这才亲自到鲁南督战,又开了一次临战会议,这一次柳镜晓可是带了上百万军饷南下,对干部们拍着胸膛说道:“我这个作师长的,就等着你们立功的时候了!”   柳镜晓使的是胡萝卜加大棒战术,同时宣布作战不力者就地免职,擅自退却者军法处事,官兵们一路风餐露宿,也是一战解决刘黑七。   刘黑七这一路来,只攻开了几个小镇子,一个县城一个也没打开,匪部是又困又累,在赣榆县城休整了两日,又强抓了不少肉票,士气这才复援。   只是此时匪部收拢起来,也不过五六千人,最精锐的黑马队虽经多次补充,现下只余三百余人,而李定远也率着部队反攻赣榆,他一咬牙,只能再度北进。   他的计划自海州沿日照北窜至昌乐,意图越过潍县劫车,匪队行动到青凤即岭被当地保安队发现,众匪回窜安邱县景芝镇一带,分住二十余村,雹泉镇驻扎大队匪兵,刘黑七就驻此村。   刘匪既已显露行踪,柳镜晓当即派兵会剿,司马勘部探得刘匪所在,当即全团轻装,由向导带路直奔目的地;拂晓前越过刘部防御点攻入刘部中枢,刘匪不支,刘黑七骑马突围,途中被伏兵击中左臂,后化装成商人,逃亡周村,转逃天津石家胡同疗伤。   匪部则被歼,此战俘获了许多热河人和察哈尔人,安邱县监狱住不下,柳镜晓令安邱县长从速从重审理。   仅安邱县斩杀刘部校尉级数百人,许多当上小官的勤杂人员也很少幸免,场面十分血腥,安邱县长审理此案后,神经失常。   不过经此一役,数万刘匪化作乌有,只有少量残匪流窜各地,已是不成气候,而借这剿匪之机更加强对各地的控制力度,因此刘部溃灭对于柳镜晓是大好消息。   山东受匪害甚烈,刘匪溃灭,省内可得数年安宁,因此各地贺电不绝。就连在外旅居的鲁省人士也得闻家乡匪乱已定,也一致通电请柳镜晓就任山东督军。   柳镜晓却没有就任山东督军的意愿,不过也有意外之喜,山东人在外作官的为数不少,直鄂两系都有一批山东将官,柳镜晓这时候就唱出了一出“山东自治”的高调,鲁籍将领不愿家乡受害,因此一致通电联名要求山东与各省订立互不侵犯条约。   为了家乡着想,这时候大伙儿的想法是超越政治派别的,柳镜晓一方面扣留中央税款,一方面摆出一副和平姿态,而直鄂两军都没有余力进攻山东,对此也就默认了。   柳镜晓这就心满意足,他当即重赏有功人员,他亲自到各个团队把军饷和奖赏发给各个团长,官兵们一声欢呼一边心满意足地拿过大把军饷。   这一日,柳镜晓到萧如浪旅拔发军饷,一见面萧如浪就迎了上来,拉着柳镜晓的手说道:“师长!把您给盼来了,弟兄们都等急了……”   旁边白斯文代副连长也带着满脸的笑容说道:“师长……这次后面还有节目哟……给你安排了个青倌人……保证您满意……” 第三十六章 兵变   柳镜晓那是满脸正气地说道:“这种事情能发生我们部队里吗?退了退了……还是先把军饷发给部队再说……”   他自有如意算盘,他要找漂亮姑娘,哪里找不来,这部队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绝不能因红粉误事,白斯文却不知好歹地说道:“师长!听弟兄们,是个俏得不得了的妞儿……”   柳镜晓却说道:“军饷一天不发,弟兄们的心一天都不安下来……”   旁边熊科长倒是很积极,他偷偷找到白副连长咬着耳朵说道:“那姑娘在哪?”   白连长也轻声说道:“熊科长,千万要把持住啊……这是为师长准备的……”   “我自己想见见而已……”   熊科长原本再摸两把,只是胆子不够,最后还是决定多看几眼姑娘,白连长却吱吱唔唔说道:“这不好吧……给师长知道了……这个……”   “我是纯是以艺术的眼光鉴赏而已!”   旁边有人趁长官不在笑了白连长几句:“一个代副连长,哪够资格啊?熊科长,还是我带你去吧……长得的确不错……以后还请熊科长照应照应……”   朝中无人莫作官,这个小营长就带着熊科长去开眼界了,行过百八十步,已到一间厢房之中,外面有两队士兵交替看守,防备得十分严密,这营长打开窗户,示意熊科长多看几眼。   熊科长仔细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到娇俏的背影,甚是美貌,待转过来头来,顿时张大嘴巴呆在原地,抓住这个营长的手大声说道:“陈营长,这个女子你们从哪弄来的……”   这营长姓陈,大声说道:“自然是请来的戏子……当然了,事后我们付足银钱便是,反正他们戏班哪有黄花大闺女!长得确实不错的,如果柳师长没兴趣的话,兄弟给你安排便是……”   熊科长这才发现这请字的意思,背后绑得严实,嘴里塞了毛巾,自古迎合上意是为官的不二法门,绑个小小戏子又算不什么。   “戏子?”他在原地发呆了一会,猛地跳起来叫道:“坏了!”   陈营长在那不解地问道:“什么坏了?”   熊科长大声说道:“哪个饭桶干的好事……抓了个男人过来!”   陈营长也拼命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怎么看不出这是个男人来,他连声说道:“不会吧……不会吧……”   熊科长说道:“这家伙叫苏利秀……上次胡团长的事情知道不?就是这个苏利秀!你没看师长把胡团长骂得那个狗头喷血啊!上次还没送到师长面前,这次如果让……”   前次胡博闹出来的笑话让全师笑个半个月,只是这次乌龙事件在自己身上发生,陈营长也知道轻重,急得乱转,嘴里叫道:“我居然还摸了两把……我居然摸了他,我真该把手砍下来!”   熊科长拉着他的手说道:“跟我去见师长!”   萧如浪已经给柳镜晓准备了中餐,也就是寻常的家菜便饭,下面的干部已经摸准了柳镜晓的心思,他不喜欢成天大鱼大肉,你既然不能太过朴素,也不过太过奢华,柳镜晓这才吃的高兴。   只是师长吃的绝对不比寻常人家,专门请人四位大厨来作柳镜晓的菜,尽挑最精细的菜色,别看寻常的家常便饭,比大鱼大肉还要贵上不少,不过柳镜晓吃的高兴,这一切就值了。   宴席上才开吃,熊科长已经窜了进来,看他满头大汗想必是要事要告,他们要告,熊科长贴到柳镜晓的耳边说了几句,柳镜晓脸上神情一时间变幻莫测,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正这时候,只听一声脆响,柳镜晓不知道发生,张目一看,只是一只杯子落在地下打个粉碎,大家正在接魂不定,接着一声大叫:“动手!”   柳镜晓知道有了变故,刚想动手,几个大汉不知从哪跳出来按住他了,然后用毛布把他嘴巴塞住,事发突然,同来的卫士随从都毫无防备,不多时已经被下了枪。   这时候萧如浪大声说道:“柳镜晓,你既然已经知道,萧某也只抢先动手……熊科长,你当真是耳目众多,只是兄弟我动手快一点……”   正说着,他又拿出一封已拟好的电报,递给旁边的人说道:“赶紧把部队集结起来……打胜了这一战,这山东就是我们的了……还好,等会把这电报发出去!”   事发突然,莫说是跟着柳镜晓来的那批人,就连萧如浪的干部十有六七全都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特别是随熊科长同来的陈营长也惊惶不定,这时候从外面冲进一帮人,见首竟是萧马熊,他举枪打了陈营长一枪,嘴里说道:“你这个叛徒,竟敢向柳镜晓告密!”   陈营长胸部中枪,扑通一声倒地,这次兵变事发突然,就是萧如浪的干部中,除了少量亲信之外,多半不得而已,这时候萧马熊大声说道:“手脚要干净点……”   萧如浪干脆地说道:“那是!”   接着说道,他大声说道:“大家从漠北跟我到今天,我萧如浪没有亏待过大家,今天如果能打拼个局面出来,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白斯文的脸已经吓白了,一听到这段话,立即凑上来说道:“柳镜晓这个无耻小人,一向小看我们这个旅,打了胜战不给奖赏,打了败战不给补充……我坚决支持旅长……”   在坐的干部大多是萧如浪提拔起来的,萧如浪多半是运用自如,其余的干部虽不敢开口,只几个朱雀出身的干部大声叫道:“萧如浪你这个狗贼!你也不是看谁把你提拔起来……”   这时候又有人带着一队人走进来,为首柳镜晓有点印象,当初追求过陈医生的钟小刀,据说在补充团里当了个连长,他向萧如浪行了个军礼:“钟某不忘夺妻之仇,来投旅长了……”   柳镜晓已经转了十几个念头,却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此刻,萧如浪用手一挥,示意把柳镜晓干掉。 第三十七章 反水   柳镜晓不由一惊,脸色先是一惊,不过他大风大浪经得过了,因此下一刻却定下来,一双眼睛看着这厅中的动静,下面的亲兵还没动作,军官们已经炸了窝,多半已经大声叫道:“师长!万万不可!”   共和以来,不时兴对俘虏搞肉体消灭这一套,特别是将官以上多有免死的惯例,何况柳镜晓还算是自己的老长官,这个情面总是要讲的,再说了这次兵变,谁知道朱雀系会不会翻回来盘,也照样搞一次肉体消灭。   萧马熊这时候:“怕什么!杀个柳镜晓算什么!”   这是投名状啊,不杀了柳镜晓,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干部什么都不顾,拦在柳镜晓面前,这些人嘴里连连说道:“旅长,再考虑考虑吧……”   柳镜晓听在耳中,不由萧马熊对这个老校友的关怀刻在眼里,眼睛都红了,那是恨到了极限,下面的军官,除了萧如浪的一批死党,十有八九是不赞成杀柳镜晓,几个小军官连声说道:“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我们的吃喝都是师长给的,如今跟着旅长反了,这已经太不够意义了……”   萧如浪也没想到阻力如此之大,这个旅除了补充团之外,一直是他的基本部队,自以为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指挥全旅,没想到柳镜晓不知不觉已经渗透进来,萧马熊在那边叫道:“怕什么……”   “十七师的主力部队都在这里……有我和如浪的八个团,打几个分散布置的步兵团有什么问题啊!何况他们刚发了军饷……只要把柳镜晓的部队一收编,这山东不就是我们的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大声叫道:“反水……反水”   萧如浪不知道柳镜晓的部队反水,还是他的部队,正在狐疑的时候有人跑了进来,接着大声说道对萧马熊说道:“司令,有部队反水了……”   萧马熊不由大吃一惊,他的部队不象其它部队是用定边军的老干部,大半是他鲁南萧家的老底子,部队虽然新,但是忠诚度不成问题,正在猜疑的时候这人答道:“我们刚刚通知下去,结果保十三团二营召集全营开会,结果两个连长当即把部队拖走了……”   实际的场景更要血腥一些,两萧的如意算盘是中午集结,然后来一次夜袭,柳镜晓的其它部队刚发了军饷,肯定是去花天洒地去了,何况这次来的柳镜晓最嫡系部队只有胡博团和司马勘团,其它如李何一,没想到自己倒惹出乱子。   这个第二营的营长是萧马熊的侄子,他一说完“兄弟们!好好跟我干!以后不会亏待了大伙儿”,手下的两个连长都是大声叫道:“营长叛变了!营长叛变了!”   接着官兵当即哗变,一阵乱枪把萧马熊的侄子打死,几个想要反抗的亲信也被当场处决,接着这个营就越过友军防线,投奔司马勘营去了,这个团的团长是萧马熊的儿子,他带着两个连队赶去拦截,结果双方还没碰面,那边哗变的部队已经大声叫道:,“萧司令反水了!萧司令反水了!我们反正去投师长啊……”   结果这边一枪没放,已经跑散了十几个,团长也没有胆子再追,可回团部一看,又有一个连长带一排人跑了。   萧马熊千算万算,总以为他手下都是自己从鲁南带出来的老部队,怎么没想到柳镜晓在部队的权威竟是如此之高。   权威完全不同于依赖于武力和恐吓的威权,那是对于权力者发自内心的服从,无须任何用武力威胁,只须一个命令就可以让人家服务于自己,对于鲁南子弟来说,柳镜晓就是他们的最高统治者,自己是柳镜晓辖下的居民,向柳镜晓交纳自己应交的一份皇粮,拿柳镜晓的军饷过活,就连自己手里的钱都是柳镜晓发行的,这种权威是逐日逐日积累起来的,在特定的时候会发挥出柳镜晓都意想不到的功效。   大家都以为柳镜晓是正统,萧马熊的叛乱一开始就受到很大挫乱,至少跑了七个步兵连到柳镜晓的那边去。   即使他亲自带出来的一个步兵团,团里的干部多半是萧马熊的亲信,一向被萧马熊认为是绝对放心的部队,结果还是出了问题,两个连长暗地一合计,也不通知官兵目的地,直接把部队拉了出来就跑,等团长赶去拦截的时候,只拦到个尾巴。   而那边丁宁得到消息更快,萧马熊的一个外甥对自己的一个亲信副连长泄了底,没想到这个副连长一转身就骑着马来报信了,正好这个团的对面是丁宁的驻地。   这个副连长一听说对面的长官就是丁宁,谁不知道丁宁!都是鲁南人,还是丁重丁老省长的义女,丁静丁督军的姐姐,而且这位丁团长一向战功显赫,是柳师长最亲信的山东人,当即就交了底了!   丁宁先是大吃一惊,不过她还真有大将之风,当即拍板说道:“我代表师长谢谢你!这个团你熟悉不吧?那好,你就代理一下团长,等事情一了结,我再向师长要求将你除正……”   还好骑兵团不同于其它部队,整天都需要照顾军马,所以虽然发了军饷,可官兵大部分还是在营内,丁宁跳上战马,军刀一挥,全团就集结起来了。   由于刘黑七多是骑匪,因此丁丁的团部和半数兵力计八个骑兵连和一个骑炮连都在鲁南,而且对于丁宁,萧如浪和萧马熊都看得很轻,以为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靠着父辈的荣光才有今天的地位。   谁叫他们没有参加归德的那一场大血战,丁宁一出手就打中了萧马熊的要害,她带着直接冲进保七团的团部,团部连看着友军的骑兵冲了进来,正在纳闷的时候,丁宁的骑兵已经把整个团部都捣毁了,而此时柳镜晓也才刚刚被扣下。   别看丁宁是个女人,这时候发起狠还真是绝了,她转头对方初明说了句:“你来处置吧!”   方初明心领神会,团部的军官这时候正在开会研究如何进行叛乱的事情,他当即不经审问将萧马熊的几个亲信处决了,然后派人保护新团长去收编团部附近的两个营。 第三十八章 平乱   收编进行地并不顺利,新团长胸前险些挨了一枪,但是拉回来一个营部和两个连队的大部,也算是意外收获。   萧马熊并不清楚这一切,他只知道现下进行很不顺利,口气也不象开始那样硬,他转过头去对萧如浪说道:“你怎么看?”   萧如浪也犹豫了一下,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因为提前发动变故太多,进行得并不顺利,不过他没说话,这时候萧马熊还不知道方初明下手之狠,在丁宁的授意,俘虏中凡是和他萧家粘亲带故的人,一律当场处决。   不过萧马熊这时候发狠了,他大声叫道:“把柳镜晓斩了……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把他的脑袋拿出去示众,那些货色自然会投降……”   正说着,他一转头,诧异在叫道:“柳镜晓哪去了?”   这厅中的人全都发呆了,怎么柳镜晓会在这时候跑了……明明绑得严严实实地,萧马熊眼睛甚亮,看见钟小刀这家伙居然架着柳镜晓正往外跑,拔出手枪就打了一枪,只是准头甚差,没打中。   柳镜晓这时候也是狼狈不堪,只知道发足狂奔,刚才众人争议之时,钟小刀趁乱替他解开了绳子,然后一帮人轻手轻脚混出厅,厅中争执得很厉害,虽有几个人见着柳镜晓混了出去,但不敢开口。   万一柳镜晓逃出生外,秋后算账怎么办,还有一几两个对柳镜晓有好感的时候,赶紧把水搅混了再说,所以萧马熊这时候才有反应。   钟小刀也不客气,转过身来拔枪就朝萧马熊开火。   他带着十几名卫士,随身都携带两支左轮快枪,那是司马鸿把全团的军官用枪都搜刮过来的结果。   又是一枪!险险擦过柳镜晓的头皮,钟小刀早有准备,几个卫士牵着军马窜了过来,大声叫道:“师长快走!”   柳镜晓直接跨上军马,身手甚是矫健,几个卫兵也跃上战马,就朝门外冲去。   卫士门一边冲,一边朝天开枪,大声叫道:“师长来了!快让开!”   这下面的官兵对具体情形并不了解,只见到里面打枪,接着一队人冲了出来,其中一人正是柳镜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官大十几级,大伙儿赶紧让开,纵便有几个两萧死党也举枪开火,旁边的人大声叫道:“你发疯了,那可是师长了……”   不多时,这一行人已经冲出萧如浪的旅部,柳镜晓那是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一离险境就是说不出的快意,不由大喝一声,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旅部里钟小刀带着那一帮卫士也是打的鸡飞狗跳,双方动起手来,军官才想到这次赴宴,自己的武器都不在身边,乱作一团,把预伏的警卫营的队形都给冲散了。   等萧如浪整理好警卫连,钟小刀也赶紧突围,门外有司马鸿早已布置好的一个步兵排策应,两队人合在一块,和萧如浪追杀出来的部队打在一起。   钟小刀早有布置,利用地形组织起一条简单的防线,朝对面大声叫道:“萧旅长反水了……你赶紧起义过来了……柳师长一定过往不纠!”   萧如浪那是气炸肺了,这个钟小刀是今天早上才投诚过去,自己布置在补充团的一个副营长和钟小刀是同乡,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以为柳镜晓和钟小刀有夺妻之恨,自己一出手不是给萧如浪拉过一个连长来。   更重要的是问题,司马鸿对钟小刀蛮是看重,把全团的库存军火都交给他看管,不把钟小刀拉过来,这造反的事情很难成功,钟小刀听完之后,满嘴答应,连声说道:“感谢老哥给我一场大富贵啊……放心好了,绝不忘记这夺妻之恨……”   没想到人家心眼多,前脚刚走后脚就向老长官司马鸿报告,司马鸿资历很浅,是到湖北才参加部队的朱雀毕业生,而且他是从其它旅抽调到萧如浪旅,为了在这边安钉子,柳镜晓便把他提拔为军械副团长兼营长,一听就急,一方面派了钟小刀带人过去打探消息,一方面又派人到处通知朱雀系的老弟兄。   朱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点基业,可不能毁在于自己手里了,结果钟小刀发出了两万发表面完好,实际根本不堪用的弹药后,顺利地混入旅部把柳镜晓救了出来。   那边萧马熊也气坏了,大声叫道:“钟小刀你这个混账……夺妻之恨就这么放过了……是不是为了富贵,就不要老婆了!”   钟小刀也照样骂回去:“我和陈医生只是单相思而已……谈不到什么夺妻之恨,倒是你萧马熊……”   钟小刀的声音渐渐大起来了:“咱们山东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这个混球又要挑起战火,这是何居心……”   下面的士兵也大声叫道:“咱们山东人这些年受的苦还不够吗?”   柳镜晓的部队,现下成份复杂,但鲁南子弟为数众多,柳镜晓施政比张克时期,那时大有不同,这一句说出来,那边居然没话说了。   就在交手的时候,柳镜晓的嫡系部队也几乎得到了消息,第一个得到的消息是李何一,丁宁派快马送信给李何一,请他立即出兵。   李何一接信后,当即犯愁了,这时候第二个信使又过来了,不过司马勘正好在旅部,他在大吃一惊之余连声劝道:“旅长!这事情我们非得听丁团长的不可!”   丁宁的来信很客气,但语气也很重:“事关紧急,请贵旅暂时接受我团指挥,立即出击消灭叛军……”   虽然丁宁是一个团长,李何一则是一个旅长,但李何一对于这些小节还是不注意的,他不能决断,只能听司马勘的意见,司马勘说道:“再怎么样,萧如浪和萧马熊叛乱是实,我们都有责任也有义务平定叛乱……”   李何一又想到丁宁是柳镜晓面前的红人,可以说是红的发紫,而且柳镜晓在台上一天,他旅长的位置稳稳当当,换了萧如浪上台就不一样,两个历史上就有些矛盾,而且萧如浪素来据说有吞并友军的恶习,自己才干不足,说不定这旅长的位置就不牢靠。   至于陈策旅,丁宁认为是柳镜晓的最基本嫡系部队,十分放心,只派了一个小兵骑马通知一声,哪知道这个旅居然出了问题,问题出在胡博团身上,这个胡团长资历很老,是柳镜晓同届的毕业生,对柳镜晓原本就有些不服气,一听到:“暂时接受我团指挥……”这句,胡团长大声叫道:“她丁宁是个团长,我也是团长,凭我接受他的指挥……”   但这等大事,胡团长也不敢擅作决断,当即找来身边的两个营长商议,这时候萧如浪派来拉拢的人也过来。   一行人在那里商议了半天,没什么结果,萧如浪给的条件又很优厚,答应他这个团可以扩充成一个师,因此胡博和两个营长都决定使出一个拖字诀,看看再说。   陈策的旅部和陆达团都没有问题,可胡博团居然原地不动两个小时之久,陈策派传令兵传了手令过来,胡团长也是继续拖,想等局势明朗再说。   他以为有两个营长支持,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没想到在一个副团长的支持下,四个连长串联了一批下级军官冲到团部,这些下级军官缠住胡博连连问道:“为什么不出动?”   那个副团长也在胡博的身边说道:“团长!得马上出动了……”   胡博素以狐狸著称,这时候也着急了,陈策的传令兵期间又来一次,丁宁也派人带枪过来,很有武力夺权的可能,在迟疑了三个半小时之后,胡博团终于出动了。   不过胡博团还只是出了点小问题而已,韩信海旅就出了大问题,他手里有一个营是萧马熊的保安部队升编的,这个营长正好是萧马熊的小儿子,三个连长一个是萧马熊的侄子,另两个是萧马熊的旧部,这个营抢先叛变,把朱雀出身的干部全扣下来了。   接着这个叛变的营会同一个保安团,打跨了同团的另一个营,但这只是残阳的余晖。   到了傍晚,柳镜晓在下午三时已经回到他的指挥位置上,丁宁把自己的指挥权力交回柳镜晓。   柳镜晓一回到指挥位置的消息一传到各个部队耳里,就是四平八稳的胡团长,这时候也坐不住,催促部队加紧进攻。   丁宁在这期间完全是心狠手辣,在她的授意,方初明一口气砍断了近百颗脑袋。   而两萧虽然有八个步兵团之多,但是叛乱之后部队思想混乱,很多部队都直接反水了,到了晚上,萧马熊和萧如浪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两三千人。   而柳镜晓这边则增加兵力,他一声令下,两个步兵团赶紧从后方开上来增援,一想到自己险些掉了脑袋,柳镜晓也发狠了:“叛匪两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十九章 整肃   不过接下去的战斗可不轻松,这三四千人多半都是萧如浪和萧马马熊亲信中的亲信,即使是胜负已分仍然忠于两萧,双方短促而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明还没有结束。   其中拼得最凶的就是胡博胡团长,他得到老同学通报的消息,柳镜晓对他坐山观虎斗的情形十分不满,只是夜间作战兵力无法展开,加上仓促投入战斗,双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交战,等到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两萧还有三千人不到。   萧马熊倒是不急,狡免尚有三窟,何况他在鲁南经营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在山上转个半个月,往哪一藏柳镜晓休想找到他。   他已经事先联络过各方,胶东四大家因为柳镜晓出手太快,只攻占了胶东七县,没有完成独霸胶东的梦想,对柳镜晓十分不满,因此他们的代表林一尘拍着大腿说道:“只要两位一举义旗,我们必定群相呼应!”。   鄂军方面对柳镜晓的不满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河南杨林翼都对山东这块肥肉很感兴趣,大家约定只要两萧一起兵,必定出兵策应。   而且他老家那边十几个村子早就联防联治筑寨死守,光藏的粮弹可以维持三个月,柳镜晓就是动员一两个旅来攻都不一定能拿下来,只要自己和萧如浪突围出去,然后再收拢部队退到老窝,这胜负还是未知数。   借着天明之前防备松懈的时候,萧如浪亲自带队,全军抛弃辎重上刺刀突围,他在马上一挥军刀,大声叫道:“萧如浪命令全军立即突围!”   突围的位置在李何一旅和韩信海旅之间的结合部,韩信海的一个步兵营首当其冲,不多时已经跨了下去,还好李剑霜团长见情况不妙,立即过来助战,把突破口重新堵上了,包围圈内的近千名官兵这才集体投降。   两萧的部队不加整理一路狂奔而去,一路收容了二三百多名残兵败将,只是丁宁的骑兵反应甚快,中午发生了一场遭遇战,萧马熊的一个侄子主动留下断后,眼见是凶多吉少。   到了傍晚,两萧的部队才停下来休息,队伍破破烂烂,除了白斯文独立连外,其它部队都找不到一个完整的步兵连了,因此萧马熊一边大口大口地往里嘴里塞东西,一边恨恨地说道:“早知道就一枪崩了柳镜晓这小子……眼下真成祸害了!”   萧如浪在旁边说道:“事情既然过了,还埋怨什么!兄弟我在漠北和柔然人数次赤身相搏都不怕,这点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说道:“今日种种,萧如浪必会对柳镜晓有所回报!”   他是心高气傲之辈,今日算是空前绝后的大败了,因此也放出狠话来了,这时候房门被打了开来,白斯文一脸堆笑,手里提着一只烤鸡,嘴上说道:“旅长!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老母鸡,味道绝对好!萧司令也尝一尝吧!”   这一路突围,白斯文果真是身手不凡,在千军万马之中,他的连队一听枪响转身就跑,虽然没放一枪,居然也莫名奇妙地冲到了这里,一宿营白斯文就为领导干部着想,抢先去弄好这只烧鸡,萧马熊也不客气抓过烧鸡扯成两半,分了一半给萧如浪,然后埋头就吃。   这时候白斯文声音很轻地问道:“找了几个姑娘,标致的很……是休息一下,还是马上就走……”   萧马熊是什么都放开了:“量他们还没有追来!睡一晚,明天再行军一天,保证到我老家,到时候好酒好菜招待弟兄们!”   萧如浪久在漠北,打过不少恶战苦战,当即一皱眉头:“不能停下休息!晚上就走,明天再加把劲!”   这话音才落,其中有人冲进了房中,满身血污,刚想说话,白斯文拔枪就打,这人扑通一声,身边已经冲进白斯文连的官兵,个个恶狠狠地端着刺刀冲了上来,白斯文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们起义了……”   部队拖到现在这个境地,士气早就快崩溃了,经过白斯文一策动,多数部队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行动,在行动中只有两萧的极少数死党有所伤亡,两萧很快制服并送到柳镜晓的面前。   中国人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痛打落水狗,特别是胡博胡团长为了表示他和叛乱份子毫无关系,要求除恶务尽,一再要求宁可错杀,而且胡团长还是个罗织罪名的能手,半天功夫已经给两萧安上了八十六项大罪,从贪污军饷到偷看女兵洗澡,甚至是三岁时捡到五分钱没交给警察叔叔,在胡团长嘴里都是大罪名。   只是柳镜晓现下的心情外人实在难以猜测,他先是把两萧骂得狗头喷血,然后又定了基调:“一个不杀,大部不抓!”   可惜柳镜晓虽然威风八面,有人硬是敢触他的霉头,丁宁不经他的许可硬是让方初明处决了一大批人,柳镜晓愤怒之余再度把丁宁骂得狗头喷血,在司令部外都能听到柳镜晓难得一见的怒吼,那火气不知有多大。   另一个被骂得狗头喷血的是韩信海,这次他的部队损失很大,差不多一整个步兵团没了,据司令部的人,整个一下午韩旅长都被挨训。   倒是胡博胡团长会作人,柳镜晓也是赞赏了他几句,还陪他一起吃饭,据司令部内部传出来的消息说,柳镜晓预定把胡团长升任为副旅长。   这个局面,李何一就看不懂了,何况眼下还有一个大问题和他有关,他只能找到几个团长来询问,他第一个找上了司马勘问道:“司马,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师长居然让我们和第四旅对调番号?”   十七师沿自定边军,李何一原为定边军第三团,后改编为十七师旅,柳镜晓今日透露了个风声给李何一,将他的旅和原萧如浪的第四旅对调番号,李何一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司马勘还没答话,旁边李剑霜已经说话了:“那是师长准备动手整肃部队了……” 第四十章 北归   李何一吃了一惊,说道:“是陈方仁要整肃我吗?”   当初他出任营长的时候,和手下的连长陈方仁处得很不愉快,因此柳镜晓作了让步,陈方仁改任了副官长,这年来陈方仁也是在司令部步步高升,因此他不知不觉就跳出这一句。   司马勘答道:“这事对我们有益无害,这次师长下重手了,恐怕胡博那只狐狸要倒霉了……”   李何一很是吃惊,问道:“师长不是表扬过他吗?还听说提拔他……”   司马勘冷冷笑了一句:“就凭他?也不照照镜子……这个的事情旅长你也不知道的……丁团长和陈策派了四次去请他出动,他好大的胆子,呆在原地四个小时一动不动,还和萧如浪的使者勾勾搭搭!这是什么问题啊!能保证老命算不错了!”   李剑霜也插嘴道:“这次他是站错队,恐怕前途就……对了,司马,知道他要去哪里?”   司马勘站了起来,察看一番才轻声说道:“方仁那边透了点风声,说是让他去骑兵旅当副旅长?”   几个干部都泛起了疑问:“骑兵旅?”   司马勘赶紧说明道:“别看丁团长这次被师长骂得很掺,没有师长的授意她怎么敢私底下处决人啊!听方仁说,丁团长现在已经进到师长最高层次的那个小圈子里去了,有些文件方仁都看不到,丁团长却能看得到……而且师长对丁团长的表现非常满意,决定把骑兵团扩成一个骑兵旅……”   李何一问道:“那骑兵旅的副旅长也算不错了!”   这时候司马勘满脸笑意,说道:“去骑兵旅当工兵副旅长叫不错?”   骑兵部队的工兵副旅长?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骑兵部队的工兵数量可以以个位数来计算,去当工兵副旅长当真是死路一样,司马勘继续说明这其中的学问:“师长原本是想把丁团长直接提拔成旅长,但丁宁的资历实在不够……怎么都有一帮我们朱雀的老同学挡在前面,所以骑兵旅就不设旅长,只有胡博一个副旅长,当然了……”   “这个副旅长除了带一帮兄弟们客串苦力挖挖战壕,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丁团长现下改任骑兵指挥官,什么事务都由他来负责便是……”   大伙儿这才恍然大悟,第二天柳镜晓果然颁布命令,第三旅和第四旅互换番号,胡团长一路高升到副旅长,他手里的两个营长也到长山列岛享受团一级待遇,据说驻守的小岛三个月才有一艘过去补充物资。   韩信海挨了柳镜晓的痛骂,不过一点事情也没有,唯一的变动就是他和陈策对调了一下位置,柳镜晓一声令下,两个旅长当即一个干部也不带,单身上任,李何一不由庆幸,自己因为忠厚老实,甚至还能继续带自已的部队。   对于他来说,这其中最大的经验就是万万不能站错队,象胡博就是站错了队前途一片灰暗,就象另一世纪某位说人的至理名言:“宁可犯政治错误,不可犯组织错误……”   不过团里的干部还是作了一些调动,陆达陆团长改行去了海军,司马勘调到了第二旅接任他的职务,陆达的副手吴苍雷接任了司马勘的职务,类似的调动不在少数,总而言之,由于两萧反水,柳镜晓干脆来一次大风暴,把这些历史上形成的山头弄得支零破碎,而柳镜晓则树立起他的绝对权威。   伴随着人事风暴之后就是部队大规模的整编,柳镜晓原有正规军四个旅和萧马熊统辖的保安部队四个旅,总兵力七万余人,骡马八千余匹,每月需动用军饷九十万元。   这个数字还不算一部分投诚的杂牌部队,他们的总数亦有万余人,而山东新定,柳镜晓又刻意降低赋税,再加上胶东七县控制在四大家的手里,因此一个月收入不过一百一十万元,因此加上杂项开支,每个月要亏损二十万元。   因此,柳镜晓就痛下刀子,几个步兵旅的第三团都裁成一个保留骨干的架子团,老弱病残一律作退役处理,不过柳镜晓是很讲义气的,他在裁军大会上拍着胸膛说道:“大家请放心好了!定边军的老干部一个不裁!裁掉我也安排出路!”   柳镜晓也不食言,当即开办了一期行政人员培训班来培训编余军官,这些军官退役后作为行政人员分派到各地以加强柳镜晓对地方的控制,士兵则加发三个月军饷予以遣散。   最可怜的就是原萧如浪第四旅,原来的头行主力部队,于长庆和段海洲两个团长因为在叛乱牵涉不深,总算被保了出来,只是原本的两个主力团变成预备旅的两个步兵营,大部分兵员干脆拆散补充到各旅。   至于第三旅,则是以司马鸿的补充团为基干,编入主动反正过来的保安部队,重新组建第三旅,这样一来于长庆深为不平,小声说:“要裁也要裁掉他们这些新部队才行!”   萧马熊的两个保安旅也一下子被缩编成两个预备旅,这样一来借着这次整军,柳镜晓的战斗部队形成了四个步兵旅和一个骑兵旅为骨干的格局。   事先允诺两萧一齐发动的鄂系眼下根本顾不上山东问题,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柳镜晓收到的这封电报:“于役湘省,两载于兹,屡请撤防,未承允准……”   这是陈云杰请求撤防湖南电文的开头,接下去他把全军马饥人瘦的苦况描写了一下,结尾是“北望叩首,涕泣衷恳”八个大字,曹明还嫌这个电报太平淡了些,又在电报最后加了两句:“战死者既作泉下之游魂,生存者又作异乡之饿莩……”   这电报已经到了北京数日,可是总统徐菊人老谋深算,硬是不发话,总理程云鹏向段铁民请示,段铁民照样一言不发,最后程云鹏也装作看不见。   而南方军务院倒对陈云杰看得非常顺眼,莫敌拍板给陈云杰接济了三十万元军饷,还有三十万元就等着开拔的时候再发给。   柳镜晓这段时间忙于平定两萧之乱,直军有这么一个举动,他是再欢迎不过了。 第四十一章 辞别   北政府内现下都是一堆绝不开口的泥菩萨,自身难保,所以绝不开口。   特别是段前总理,他现下的日子反倒比当总理的时候快意,退下来之后接任了参战督办,专司督练他的数万参战军,徐菊人总统专门下令,一应参战事务皆由交由段铁民自行处理,无需到府。   正这时候,来了一个意外之喜,泰西战事宣布结束,卡佩皇帝二世取消大陆封锁令,向阿尔卡昂和参战各国赔款了事,我国虽未出一兵一卒,总算搭上战胜国这趟顺风车。   战胜之后,段督办当即大洒了一把勋章雨,有给文人发武人的勋章,有给武人发文人的勋章,有给反对参战的人士发勋章,象徐定铮,他始终是坚定的反战派,结果居然也被勋章雨砸到了。   柳镜晓也被勋章雨砸到了,授了一个三等大绥嘉禾章,结果当即拒绝接受,他在将军府的正式军衔还是小小上校一名。   据说段督办也要风风光光给自己砸上一枚勋章,而且还是最高档次的一等大绥嘉禾章,结果丁权洤劝了句:“中国未出一兵一卒已是大笑话,再授勋章恐怕……”   这才不了不了,唯一令段铁民不快的,除了直军北归的消息,就是程云鹏和徐又铮闹翻了,这两位都是段铁民的四大金刚之一,可是谁也看谁不顺眼,徐又铮在段铁民面前狠狠靠程总理一状,说他勾通奉系。   段铁民将信将疑,谁叫程云鹏的女儿程慧香嫁给了张步云,那边程云鹏又来告又铮的状,他知道南北的关健还在徐又铮身上。   张步云也屡屡南下,作为中人调解直鄂之间的矛盾,只是直鄂双方的电文报照样炽热,当晚程云鹏陪着张步云一帮人连夜雀战,老丈人为了讨女婿欢心,居然一晚上输出几万大洋。   不过第二天程云鹏来了大翻盘,狠狠斩了湖北督军吴新光一笔,一晚杀得吴督军落花流水,足足输了二十四万大洋,结果吴督心痛得想要赖债,说是以国库券偿还,程总理怎肯答应,最后在中央拔发湖北的军饷里扣除。   这样一来,鄂军又重演了王子春时代的欠饷事件,军心思变,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哗变,吴新光干脆呆在北京不回湖北,所领的军饷也多半入了他的腰包,鄂军将领一再发电请吴督南下,发放军饷安定人心,吴督却仍陷足于温柔窝之中。   程总理唯一的成绩就是大谈裁军,他上任之后就宣称要把全国军队裁减员额一半,一时间反响很好,特别是湖南督军张克一再要求将他的部队改编为工兵筑路,柳镜晓也因为经济危机,裁了一万多人。   只可惜大家太理解程总理的苦心,张克裁兵的同时要求把他的部队扩编一倍,军饷由中央接济,安徽督军胡杰如更是妙策连珠,他自称收编淮上巨寇韩某,不久韩某再度反水,他借机声称兵员损失甚巨,员额仅为原有三分之一,一方面向中央要求遣散费,另一方面则催要军火。   最后程云鹏得意洋洋地宣布在这个短短的时期总共裁了十万部队,并罗列一堆番号,不过很快就有人举出,除了柳镜晓那万把人是实实在在裁的(不过怎么也归功不到程总理那边),其余的部队都在战场上被消灭的,其中柳镜晓居功其伟。   这私下借着裁军的机会,程云鹏把自己老弟的混成旅由两团制升编为三团制,柳镜晓也借此机会整理省政,其中有不少小插曲。   熊曦熊科长的军马统计科作为一个综合性情报机关,由十七师改隶到山东省政府,熊科长早就对这个“马桶”的外号十分不满,赶紧到处送礼打点,结果一打听,这次军马统计科是改属到省府卫生系统,整个单位上下十分欢喜,欢呼总算能摆脱这个不雅的称呼了。   机构转属大会上,大放了一阵鞭炮,把手掌拍破之后,熊科长满脸欢笑中发现了新单位的名称:“山东省麻风病人防治统计处……”   照样还是马桶……萧如浪和萧马熊的案子在军事法庭上已经审理完毕,结果是毫不出人意料:两个死刑。   柳镜晓虽然说是一个不杀,萧马熊家还是好几个首恶份子被处决,只是蒙定国说了好话,才保住了萧家没有绝后,而且柳镜晓法外开恩,两萧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处决。   据说这是柳镜晓的授意,不过总算把一些叛乱份子的心思安定下来,特别是胡博副旅长一再上书尽恶务尽。   这其中有人欢喜有人忧,象那个陈茜营长,就是那个领着熊科长观赏大美女后被萧如浪挨了一枪的陈营长,现在逢人就说:“我替师长挨了一枪……”   以后每逢政治风波,陈营长的救命法宝就是:“我是坚定站在师长这边的,是我最早向师长举报萧如浪的阴谋,为此还挨了一枪……”   这件法宝无往而不利,熊科长也不好点破,至于胡副旅长,他关于两萧叛乱的回忆文章长达三四万字,详细到了不能再详细,完全是一本最优秀的冒险小说,讲述他在大家都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时候,已经第一个发现萧如浪的不法行径,做好万全的准备,等萧如浪一发动他就率部给以叛乱分子闪电一击,披露了大量常人所不清楚的细节,如丁宁在这场叛乱中的不少军事错误。   至于白斯文的回忆录,那就更精彩,完全可以作为一本武侠小说来读,白连长是如何忍辱负重,千方百计地和萧如浪斗争,在两萧叛乱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而丁宁如何少不经事,从中多次破坏白连长的行动,他白斯文又如何千方百计地进行弥补。   只可惜,丁宁有个好妹妹,白斯文再怎么吼叫,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政协委员,丁宁犯了那么多政治错误却仍然位居共和国的最高位,而这么精彩的回忆文章,无法在全国政协的文史资料选辑上登载,只能刊登县级文史资料上,而且原文十六七万字的文章,经过编辑的巧手后保留了两页一千多字,标题改为《丁宁先生对我的多次教导》。   再说柳镜晓把这些大小事务都搞定,然后又巡视了一遍全省各地,这才回到济南,各位未到手和已到手的夫人摆了个接风宴来迎接,郭俊卿甚至把陈秀婷也带来了。   连燕傲霜也借送学生到山东的机会赶到了济南,柳镜晓天生对燕傲霜有一种畏惧感,一见面就行了个军礼,然后说道:“老师!”   燕傲霜只是点点头,这倒打翻了醋缸子,几位夫人娇嗔不断,让柳镜晓吃尽了小苦头。   柳镜晓在花从中看到木琼音那有些落漠的俏脸,灵机一动,拿起一个杯子,随手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先敬琼音一杯!”   众女之中,他和木琼音的感情最浅,或者说木琼音只是他名义上的夫人,但这次和鄂军大战,木琼音却出力甚大,众女都嫌他偏心,暗自加重了力度。   柳镜晓却不在意,举起杯子递向木琼音,脸上全是笑意。   这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所以柳镜晓是个俗人,只是木琼音满脸通红,接过杯子,说了句:“你都知道?”   柳镜晓笑了笑,然后说了句:“无为在歧路,儿女共粘巾!”   木琼音一呆,许久才接过杯子,说道:“此去归来,绝不负君!”   众女这才知道木琼音这就要走了,柳镜晓说道:“无以厚赠,俊卿,替我提步枪五百枝,子弹五万发,炮弹五百发及军饷四万元……”   木琼音低头行了个礼,答道:“夫妻之间,本不当谢!不过事关三湘子弟,只能先谢过夫君!”   郭俊卿算是最明白这其中曲折的人,木琼音来投柳镜晓,原本就为了推翻张克,眼下直军北归,湖南复省有望,她自然要赶回湖南。   张克在湖南的统治可谓为天怨人怒,长沙附近早已成了人间地狱,即使是白天也没有看到几个人敢上街的,他又借机扩充部队,全是收罗来的匪类,最长于害民。   前日据说张克在长沙过生日,大喜前后,为了防匪类破坏,以显张帅爱民之意,设省垣临时警戒正副司令、城内外稽查司令、省城戒严总司令、治安司令各一员,军警林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略有行迹可疑之者即行入狱,无正当职业者一律驱散,夜间实行宵禁。   至于广大民众向来爱戴张帅,在这等普天同庆的日子,设有四种寿仪,分别为一千元、伍百元、三佰元、二佰元,不搞强行摊派,大家志愿,只是给省商会定了一百万元的指标,再由省商会分派到各个商店。   如果不交也没有关系,不就是军警上门检查,然后再请去喝免费下午茶,因此大伙儿捐款空前积极,这一次张帅表察民情,只摆了四百桌流水宴,又用巨款兴建戏台,请来一堆名角儿在刺刀免费为张督演戏。   生日那天,据说张克得到的民众爱戴是空前绝后的,在到处都是刺刀快枪,就连火炮随时准备击发的情况下,送旗伞的人流还是长达数里,交通已经断绝,尽是“中流砥柱”、“南国干城”、“功高五岳”、“德被三湘”。   不过此后若干年间,湖南绝不愿北方插足,张克之功可以居首,不过张克还想让他的地位来一个千秋万载,督请在外湘人回湘共议湘事,木琼音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大伙儿都不上当,即使是前湘督傅堪这种鄂系军人,也电请中央更换湘督,还有熊老部长那种出名的温和派,向来不肯得罪人,为了桑梓父老,对张克的所作所为也看不下去。   张克曾电请熊老部长出任湘灾督办,结果熊老部长拒绝接受,反而劝说张克爱护湖南,勿为己甚,结果张克反而问有何主证据,这位从不得罪人的熊老部长火气大了,回电道:“以仆所闻,执事一年在湘所收入者,计扣留中央盐税二百数十万,附加盐税廿余万,盐票私加保护照费一百五十余万,钱粮一百余万,铜元余利一百廿余万,厘金数十万,拍卖公产百余万,合计八百余万。加以中央筹济军饷将及千万。其以勒价收入定为每元四十余串之钱票,而发出定为每元十五串之钱票,利尤倍蓰。执事之军不过四万余,以收入二千余万元支出,可抵一半,何至尚欠三个月军需?残暴之人及身而亡,富豪之家不世而斩,钱多为害,非为福也。……军人言行以信为本,执事自问所办事实,与电纸上之打官话是否相符?即以目前全省矿利卖与外商之合同,证据确凿,而执事电部尚不承认。”   至于其它罪行更不用说了,就象湖南学校屡次总罢课,全是才是师生自发组织,为首之一就有一个“二十八画生”,张克除了将教育经费削减大半外,还搭发一分不值的纸币,后来干脆将教育经费全部提充军饷,校产改为军营。   只是张克是个土匪出身的主,只会以暴易暴,派士兵当街殴打学生,学生不敢下街,最后全省除了两所教会开办的女校外,尽数停课。   湖南方面也想着和平解决的方法,请求中央更易湘督,程云鹏答道:“易督事的困难关键在于湖南是军事前方,恐怕牵一发而动全局,政府不是不了解湖南人民心意,现在政府打算先选派一个省长分他的权,可是这一点也难于办到,政府觉得愧对湖南”。   代表反问道:“现在是责任内阁,就要负起责任来……”   程云鹏只能作揖以答,只是他连派一个省长都办不到,不过是段铁民操纵的一个小媳妇而已。   象木琼音只能想着武力推翻张克,这才来找柳镜晓,眼下大功即将告成,心里思索着如何辞别,没想到柳镜晓抢先说了出来。   她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心事,那边柳镜晓依旧围着燕傲霜转,除了郭俊卿之外都是娇嗔不断,往事偏生如烟,她再度站了起来,燕傲霜笑着把柳镜晓推了过去,她说道:“亡省之人复省之后,必相伴夫君一生……”   柳镜晓却看得似乎很淡:“这样啊……湖南问题解决越快越好……你马上就走吧!”   木琼音起步的时候,柳镜晓却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如果你回来的话,我一定想办法追到你!” 第四十二章 易督   木琼音一走,柳镜晓这边就冷清得多,柳镜晓还是挺念着燕傲霜,他问道:“老师,把朱雀搬到济南来吧……”   燕傲霜知道柳镜晓这是打着公私兼顾的主意,不过恐怕想与自己双宿双飞的私愿更多一些,脸上稍稍一红,又回复平时的冷漠,她淡淡地说道:“你是我的好学生,但是我的学生并不局限于山东……”   燕傲霜在这一点上算是极端的保守派,虽然在济南的办学条件更为有利,但在燕傲霜眼里,离开北京那个简陋的校园,又怎么能称作朱雀?   看着燕傲霜带着一点高傲摇动着玉首,柳镜晓知道劝不动燕傲霜,他只能退而求次:“老师!以后学弟学妹们实习都来这里好了……”   燕傲霜这才点点头,这对于双方都有利,相对于兵力将近六万多的十七师来说,合格的中下级干部非常缺乏,好的排长不一定是优秀的营团长,柳镜晓只能一方面把大量骨干拿去受训蓄备,另一方面则希望得到优秀的军校毕业生,只是北方各大军校都被徐又铮的参战军搜刮一空,只有朱雀的毕业生柳镜晓才有指望。   柳镜晓一听燕傲霜答应了,赶忙抓住她的玉手,轻轻地印上一吻,燕傲霜脸更红了,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出京之前,程夫人委托我转告几句话……”   柳镜晓眼睛转了转:“是程云鹏夫人?”   燕傲霜点头点,这位程云鹏夫人是燕傲霜的手帕交之一,柳镜晓见过几面,不过那时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柳镜晓认得程夫人,程夫人却不识得柳镜晓。   柳镜晓也知道眼下自己举足轻重,鄂系虽然恨自己入骨,也不得不用夫人路线来笼络自己,不过燕傲霜又怎么会制约自己的行动,她溺爱都还不及,因此柳镜晓第一时间回答:“请老师答复程夫人,柳镜晓得山东心满意中,绝不与鄂军动一枪一弹……”   直鄂大战在即,柳镜晓何尝不想从中渔利抢一块骨头,可惜他扩张得太快,眼下拿下山东全省都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眼下忙着山东全省的整合,哪有心思向外扩张。   何况还有直军的那个代表史东,真是典型的傲气凛人,柳镜晓是宁可再打一场归德苦战,也不愿和他再见一面。   有了柳镜晓的这个保证,燕傲霜自然不能算是空手而归了,柳镜晓也不会让她空手而归,专程陪她买了些女儿家自用的物事,只是燕傲霜不是嫌他价格买贵了,就是嫌他眼光不到位,柳镜晓一气之下,抽出晚上时间和几位夫人专程在济南的女人街转了几圈。   柳镜晓自共和八十六年出塞,共和八十九年底鲁南起兵,共和九十年算是执掌一省,崛起之速共和史都算是首屈一指,这其中的辛酸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既然是终日奔波苦,柳镜晓也算是忙中偷闲,这鉴识物品讨价还价的能力突飞猛进。   最后燕傲霜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赞了句:“这件披巾真不错……可惜不合时令……”   只可惜到了月度报销的时候,这笔开支居然在沈纤巧那边通不过,不过夫人总算是法外开恩,允许柳镜晓在自己的个人特支费里列支。   只是很可惜,柳镜晓一个月的个人特支费才三千大洋而已,这个数字虽然不低,对于柳镜晓却有些不够花的感觉,于是大伙儿也知道在经济方面,沈夫人比柳师长更权威。   倒是丁静的小日子过得实在不错,她姐姐没什么开销,时不时给她寄些零花钱过来,而且她既然是督军兼省长,柳镜晓也给她定个一个很高的生活标准,每个月生活费一百块大洋,此外还有一笔需要核销的特支费。   等送别燕傲霜之后,柳镜晓不由又叹了一口气,一半为了离别之苦,另一半是自己大被同眠的计划没有成功,这次南下燕傲霜可脸生得很,居然只有两夜同床共枕的机会,而且不许其它的女人同床,就连郭俊卿也是一样,不过师生之间对月谈心,也是别有风味。   燕傲霜害羞地离开济南的时候,柳镜晓的另一位准夫人木琼音也赶到湖南,她赶到的时候,正是直军北归的前夕。   柳镜晓既然不愿再次出兵中原,那鄂方也可以松了一口气,只是从湖南到北京,鄂军最弱的一环就是李福的河南,眼下杨林翼屡次大发威,连败李福所部。   李福唯一能作的就是大量颁发番号收买人心,程云鹏看到李福没有利用价值了,维持不了河南的局面,很想将其一脚踢开,徐又铮倒是个明白人,一再在段铁民面前进言:“河南不易督为好……”   但段铁民觉得眼下河南最有实力的莫过于关山河的部队,关山河虽然不服从号令,但终究属于鄂系一脉,便决定河南易督,由关山河继任。   李福也知道河南的局面难以维持,但没想到易督令下得如此之快,而且关山河先前坐视两军大战,这易督令一下,他反应倒象兔子一样,上门来抢印把子了。   李福也发狠了,硬霸占着这个督军不放手,双方一场交战,李福的杂牌军哪敌得过关山河的虎狼之师,败下阵来,李福这才慌起来,打出城门向关山河负荆请罪来。   关山河身材高大,又着了件普通士兵的军装,十足象个丘八,他拉着李福的手:“李大哥……你我应当精诚团结才是……精诚团结……”   既然要精诚团结,那自然要联起手对付杨林翼,当天下午关山河带着部队,先索要军饷六十万元,继要军粮五千石,李福的军需处长不堪其扰,被迫举枪自杀。   李福见到这种情况,赶紧把自己手里保管的督军、省长两印交出,关山河拍着胸胸说道:“李大哥……这位置你坐我坐还不是一样啊……”   当天下午,关山河大宴李福,宾主皆欢,新任关督军吃到酒饱饭足,意气正浓,要稍带个小节目,伏兵四出,当即抓住李福前督军和一应幕僚,然后由关部大将张亭墨把这帮人物拖到野地里活埋了。   张亭墨据说是书生出身,他满脸正气地道:“你们这些万恶匪徒,平时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为害百姓……”   控诉了半天罪行,最后活埋之前,张亭墨不忘交代一句:“搜身要搜得彻底……千万不要遗漏有什么贵重物事……什么?你有十万两银子……好的,这个家伙先别埋了(小声地说道)……让他家里送来银子再埋……这家伙有这么标致的姨太太?送我府上好……不埋了干什么,不埋了人家有老公的,我怎么去泡啊!”   当然李福李督军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关山河什么大刑都没有动用,就是派了八名卫士日夜监护,请他交出二百万元军饷。   当然了,关山河的举措是很温柔的,但是下面执行起来总有些过火,结果第三天李福前督军举枪自尽,这就震动海内了。   共和以来,素有“将官免死”的贯例,这一次被关山河处决的人士中,将官一级的不在少数,何况还有一位堂堂督军同赴黄泉,就连柳镜晓都有些心寒:“千万不能赴这家伙的宴啊……”   这个关山河可是一犯再犯,先前入陕之役,他宣布收编陕西著寇郭二麻子,结果鸿门宴上郭二麻子被张亭墨拉出活埋了,苏寒秋在开封城外整补,本有投关之意,一听这事赶紧退而远之,李福的一干旧属更是吓得跑到杨林翼那边去。   关山河实在好大的功德,为杨林翼不知省却了多少心力,接着新任关督军出兵讨伐杨叛,据说要替河南子弟讨一个公道,那行军布阵之间,关大督军更是大有学问。   先以收编的河南省军开道,然后以陕军在后押阵,后面则是大将张亭墨手持一把大刀督战,但有退却者格杀不论,至于自己的嫡系部队,正在开封城里大事整补。   河南省军背水一战,四个团出去打了两天,战斗兵就只能编三个步兵团,关山河果然是实干家,立即把省军调整为三个团,以充实战斗力。   很好,随关山河出潼关的陕军对此赞不绝口:“关山河整杂牌真是太厉害啊……接下轮到整咱们了吧?”   那边杨林翼却很合陕军味口,杨林翼天生乱德,部队越乱越好,只有他才能统御如此鱼龙混杂的部队,并将其发挥出最大的战力,而且杨林翼当年雪夜独骑斩七关,杨林冀一把雪刀杀得陕中人气大快,又有多少侠义旧事,关中汉子对于杨林翼,哪一个不是赞不绝口。   一班陕军将领正在商计去路,那边张亭墨已经杀到了中军帐,一场厮杀可以说是不分胜负,一半人被拉走投了杨林翼,另一半人则将张亭墨空手吞白狼强行吞并了。   张亭墨接着就对部队进行大换血,连长以上的干部几乎换个精光,吞吃得一干二净,只是这支刘队也只能退回开封。   可惜李福好歹也是一省督军,被逼死之后中央不能不闻不问,结果撤职查办的处分还没来,程云鹏却发现关山河和杨林翼都已经和直军勾搭上。   河南是直军北归的必经之路,多谢段的易督令,总算为直军北归扫平了道路。 第四十三章 驱张   借这东风,直军开始自动撤防,临别与南军将领一一话别,陈云杰对湘省将领有“湘事湘人自决”一语,他既然有意逐鹿中原,自然也不在意这小小的湖南地盘。   在旁人眼里,他以一支孤军北归,从数千里外冒险北归,实际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但但中央欠发军饷八个月,却有余钱编练参战、西北两军,直军将士哪个不是愤愤不平?   临到出发之前,在段铁民的授意之下,程内阁终于承认默认事实,下令直军北撤,只是这也是和直方良好的程内阁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   程这个总理同样很苦,他出身鄂系,可是有时候却不能同直奉两系联合起来,屡次请假辞职,最终还是辞去这个国务总理的总理,段铁民也干脆当了甩手掌柜,坚决不肯出山,只有由外长临时代理国务总理。   陈云杰撤防之前,军纪如铁,下令士兵不得无故请假,不得向商人赊欠,不取民间一草一木,随军家属数百人已先行派人护送北归,不过一周时间,前锋已抵长沙。   陈云杰当世名将,开拔时作“环次队形”的布置,主力第三师居中,湘江两岸各设掩护队,前方设有侦察线,后面设有殿卒,可以说是严谨到级点,扬帆而下全军高歌陈云杰亲撰的战歌,歌词虽不工整,却很悲壮。   段铁民虽然一天打来十来个电令,令张克截击直军,可是过长沙的时候,张克还生怕他上岸来夺帅印,事先在湘江右翼配备强兵,只作防御姿态,段十万火急的电文虽然雪花般打来,但看到陈军既然不登岸,张克已是谢天谢地了,哪有胆子出击,任由他们扬长而去。   随即过岳州不停,经汉口时陈云杰作长诗《回防途次》一首,不日进抵汉口即弃舟登陆,预备车辆北归,鄂督吴新光虽是鄂系要角,眼下却在北京留恋芙蓉帐暖,鄂省军队无力阻截,任由第三师继续北归。   而直军防区,他虽然打电报请张克接防,但陈云杰和湘军早有协定,交由湘军接防,木琼音到时,湘军将领正在开前敌会议,其时张克所部号称七万,而湘军番号不过一师,实在枪枝不足三千,粮弹皆不足,这个战似乎毫无胜算。   木琼音带来的大批枪枝弹药军饷数量不大,却可以说是解了湘军的燃眉之急,木小姐又捐出五万私房钱,而湘军将士士气之高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官兵连战连捷,不日连克数城直抵衡阳。   张克得了消息,一方面把军属撤走,一方电令请北政府下达讨伐令,又派亲弟张汤为援衡总司令。   这张汤自幼痴迷于诸葛先生的风采,身着八卦衣,手揺羽毛扇,他对部下说道:“我象不象孔明先生?”   部下全道:“象!象极了!就是孔明再世!”   不过这张汽有个爱好,喜欢闯到大户人家里,然后借走几件贵重物事回家研究鉴赏,湖南人全讽刺为:“孔明做贼!”   今日孔明先生领兵作战,自然是与众不凡,张克以让出本兼师长一职相许,张汤那是慷慨激扬,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概,乘八人大轿出发,轿后悬着两个斗大灯笼,上书“总司令张”四个大字,卫队前呼后拥达数百人。   长沙人看到这般威态,总担心湘军将士不敌张军,接着孔明先生果然惊人表现,此时湘军一战克衡阳,二战而宝庆得,三战北军溃退,张汤的部队还没见到湘军的影子,已经逃回长沙,连八人抬的大轿也不坐,浑身是泥。   张克无计可施,向中央拼命请款请械,要求徐大总统早日下达讨伐令,讨伐侵犯湘省的南军,对于败北他则是说:“为保全和平起见,我军节节让防……”   木琼音却很有见解,她代表湖南省议会致电说:“……湘民悲号呼诉,卒无一效,欲死不能,求生不得,遂至起而自决。此举出于自卫,纯系对人问题,并无南北之见……”   这个主意很高明,将湖南问题和最关健的南北问题隔离开来,此时湖南已是全省发动,民众自发截击张军,张克眼见不对,就立即向省商会索要军饷一百万元,否则就要火烧长沙。   只是湘军急进,解救了这个危机,第二天张克在发出一通:“克武夫也,杀敌何所惧”的通电之后,立即带着部队逃出长沙。   这胜败就在将士的观念之间,湘军为了自救,人人抱着玉石俱焚的观念,张军则是人人腰包塞满了大洋,都想着如何回家去作富家翁,自然是溃不成军。   张军一路北溃,一路烧杀劫掠,退至岳州已不足万,被湘军俘获将官多人,共和以来有将官免死的惯例,只是各地被害人民控诉张军种种罪行,甚至有大批人民在湘军总部前伏地悲号,身着麻衣,请求湘军将其处以极刑,否则愿在总司集体自杀,誓不一人生还,民意难违,湘军遂组织军法会审,不日处以极刑,此事在南北之间倒无异议。   而直鄂双方都在调兵遣将,准备作了最后的一搏,张步云则扮演好好先生的角色,来往北京和保定之间,为曹明和段铁民牵线搭桥,作着最后的和平努力。   鄂方为感谢张步云这个好好先生,愿以副总统相许,而曹明开出的条件计有:取消安福系,徐又铮去职,程云鹏复职,属于鄂系的安福三总长去职,撤销边防军改编后陆军部直辖。   所谓边防军,则为原先之参战军,西洋战事既已结束,参战军已无继续存在之意义,但徐又铮忙名,改换名义而已。   但曹明和张步云又觉得徐又铮去职这一款太严厉了,遂将这一款取消,到了北京之后,段铁民表示可以考虑,而程云鹏夹在双方之间难以作人,不愿复职,这安福三总长的问题也顺利得到解决,只是在边防军的问题上双方争执不下。 第四十四章 剧变   边防军是由徐又铮一手编练的,他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力持强烈态度,在会上他说道:“我们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提出的条件他一手操纵的三总长不能退出内阁,至多作人事调动,他本人的西北筹边使亦不能免去,边防军改由西北筹边使署直辖,他带着挑拔的语气说道:“如果超过这个限度,就是不替督办留余地,而我辈今后也抬不起头来了!”   段铁民偏偏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他当即拍桌子:“对,我们不能再退一步了。他们欺人太甚!”   那边张步云正准备向段铁民辞行,去保定方面再作调解工作,没想到段铁民一见面就是咆哮道:“陈云杰区区一个小小师长,然要挟罢免边防大员,此风一开,中央政府威信何在!又铮有何过错?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国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天地良心?一定要他去职!好!你们一定要他去职,那就同时罢免陈云杰好了!”   张步云也不说话,开即备车出京,连保定也不去了,消息传到保定,直军将士无不愤愤不平,将边防军改隶于徐又铮的西北筹边使署,根本是换汤不换药,这不是在玩弄直系吗?   一时间战云密布,此时陈云杰的数万大军沿平汉路北上已直抵保定和曹明会合,两位院前任秘书长欧阳欣和丁权洤想作一下最后的和平努力,结果徐又铮没有牺牲自己挽回大局的觉悟,当即给拦了驾,丁权洤和欧阳欣都是长叹不止。   五月一日,保定发表了直军将士告边防军、西北边防军将士书如下:“直军全体将士致书于边防军、西北军全体将士曰:我辈谊切袍泽,情属手足,谨抒亲爱恳挚之宣言,敬告于明顺逆知大义者,夫同类不相残,同国无义战,千古之铁案也。……我国边防军、西北军之设制,为对外御侮之嚆矢,凡属袍泽,畴不以手加额,踊跃三百,边防有托,西北无忧矣。野心权利者,利用愚民政策,拥我数十万朔方健儿,以为同室操戈之用,不以防边,而以防内,凭借西北,讨伐西南,直视我堂堂国军,桓桓武士为一家之鹰犬。……西南各省同隶版图,既无卖国媚外之罪,又焉有侵凌讨伐之理……安福系跳梁跋扈,而指挥安福祸国者,惟徐又铮一个。我昂藏七尺男儿,讵甘心供其驱使耶?彼安福系屈膝借债,豢养国军以残害同胞。我国军不乏忠义之士,明达之人,孰肯为一党一系效死命哉。”   这文字一看便知出自于陈云杰的手笔,下面的文字更妙了:“……此次直军撤防,原为扫除祸国殃民之安福系,及倡乱卖国之徐又铮。对于先进泰斗,同气友军,毫无挟带恶感,及并峙对敌行为。乃彼少数奸人,自知无立足之地,故为捏造流言,怂恿当道,希图妄施离间。我亲爱友军必不为其稍动。此后凡我军人,遐迩一体,披肝沥胆,敌忾同仇,耿耿此心,可对天日。外御其侮,内息阋墙,堂堂男儿,绝不坠其收买离间术中。……”   最后的电文实际下了宣战书:“边防军暨西北同袍果有能先我着鞭,驱除徐又铮,解散安福系,以顺人心,而慰民望者,亦即所以爱国家爱人民也。直军愿执鞭弭以从其后。他日历史增荣,俾直军得附边防军与西北军之骥尾,则荣幸多矣。袍泽志士,盍兴乎来!直军全体将士敬告。”   徐菊人总统亲自出关请回张步云作最后一次努力,结果段铁民一见面就说:“罢免陈云杰一切都好商量……”   张步云当即说了句:“这恐怕办不到……”,接着坐车到军粮城下车宣布局外中立,等着捡便宜,徐菊人这位北方军人的老前辈也无法调和双方的矛盾,只能沦为鄂方的一棵棋子。   五月五日,段铁民以边防督办名义命令边防军紧急动员,边防军下级军官联名上书请求说明开拔地点和作战任务。段向他们作了一次简短训话,鼓励他们奋勇作战,如果这一战不能打胜,不但他个人失败,边防军也一定不能存在,全体官兵的命运均将不堪设想。   当晚,鄂系要角云集在段府,段铁民只说了一句:“能筹多少军饷出来?”   中交两行和交通部的要角都属于鄂方,都拍板说道:“交通部这里能出一千五百万……平绥铁路局二百万……”   半个小时下来,段铁民已经筹措军饷七千万元,八日鄂军已作好一切战斗准备,段铁民遂请徐菊人拿办曹陈,徐菊人虽然百般挽回,但威逼之下,终于在九日午后下达了惩办曹陈之令,不过语气缓和了许多:“陈云杰着即开去第三师师长署职,并褫夺陆军中将原官,暨所得勋位勋章,交陆军部依法惩办。其第三师原系中央直辖军队,应由部接收,切实整顿。曹明督率无方,应褫职留任,以观后效……”   同日曹明亲至保定誓师,将所部编为讨贼军,任命陈云杰为前敌总指挥,更要命的是张步云这时候宣布入关助直作战,“……是用派兵入关,扶危定乱。其与我一致者,甚愿引为同袍;其敢于抗我者,即当视为公敌”。   鄂军没想到张步云会玩这么一手,不得已派禁卫军准备抵抗奉军,这期间双方的电文战打得炽热得极点,什么总商会、联合会相互讨伐的电文,有的电文干脆直接攻击段铁民和曹明本人。   七月十四日,在段铁民压力下,徐菊人刚刚颁布停战电,那边徐又铮又觉得师老无功,对军心是很大的打击,于是徐菊人这个盖章机器又颁布了总攻击令。   十六日双方正式交火,直军先是败出高碑店,继而退出杨村,柳镜晓派出细作多人,准备详细战场情形,以便投机,按他估计,他统兵三万和鄂军六七万人血战归德,激战几达半月之久,现下直鄂两军三四十万,恐怕没十天半个月无法结束,他就准备在一周之后大看好戏。   结果第三天晚上柳镜晓正在和徐如冰谈天常的时候,熊处长已经十万火急地来报告:“鄂军败了……”   胜败兵家常事,柳镜晓也不在意,这时候熊处长大声说道:“师长,鄂军已经全线崩溃了……”   柳镜晓惊道:“陈云杰竟如此能战?二十万鄂军竟然这么快就跨了?” 第四十五章 海州   原来段铁民用了两员前敌总司令,一员是人称“干殿下”的段鹭,他亲赴戎机,司令部设在专列之上,车上设有麻将十余席,终日不息,随侍的青楼女子十余人,段鹭是哪里战事紧急,就避开哪里,最最善长就是大打电报报捷,不过一天功夫,他已经宣布歼灭直军四五万人。   这次鄂军虽被奉军牵制,段鹭所部又是暮气沉沉,但主力仍由大将曲同丰统率,这些部队包括新编制的边防军、西北边防军及鄂系基本部队第二师、第八师。   这是段铁民最寄以厚望的一支强兵,第一天交战,边防军这支新锐果然占了不少小便宜,但是第二天就是一场硬仗了,陈云杰亲率第三师主力上来攻击。   第三师先是屡次以小部队袭拢,边防军当即以火力还击,边防军是新锐部队,甚有朝气,装备亦好,当日双方炮火不断,消耗枪弹达数十万发。   可惜事情也坏在这个“新”上面,边防军和西北边防军都是新部队,部队团结性好,行军力强,善守备,善于组织火力,但是作战经验不足,军官都是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特别不长于进攻,当日虽然两个共计三师二旅轮番进攻,但是第三师以少数兵力组织守备,鄂军稍遇抵搞即就地停止前进,然后依书本教条展开进攻,进攻速度奇慢,反攻第三师甚至敢以一个步兵营在敌前发动反击,因此午夜前双方战线只是稍有变动。   倒是鄂系的基本部队第二师、第八师打出一个小高潮,直系负责侧翼的一个步兵旅几乎崩溃,有一个多步兵营被鄂军全歼,多亏王斌城赶来支援,亲上前线来回冲杀,和鄂军连番肉搏,这才顶住鄂军的攻势。   当天夜晚,陈云杰亲领第三师发动夜袭,双方在村落中展开激战,边防军和西北边防军由于是新部队,夜战能力很弱,亦不长于肉搏,哪能抵挡得第三师的如潮攻势,连续丢了好几个阵地,被俘了好几百人。   陈云杰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可以说是决胜于千里之外,他出击的方向刚好打在边防军的要害之上,然后直接冲向边防军的辎重。   此时,奉军也不断把部队开入军粮城,一时间战云密布,奉军大有随时投入战斗助直交战,牵制了鄂军很大一部分兵力,段铁民派人联络张步云,张步云只能冷冰冰回了四个字:“坚主中立。”   面对第三师的冲击,曲同丰用上二十一师,采取全师上刺刀向直军反扑的战术,没想这个师发挥最大的效用。   这个师就是当年冯黎入京任职带来的一师一旅之一,这两个旅据说是冯黎用来防备霄小剪径之徒打劫之用,后改编为共和陆军二十一师和二十二师,所部待遇甚佳,冯黎用自己的私房钱供养这两个师,因此官兵军饷从来不拖欠,也只服冯一人的指挥。   冯黎死后这两个部队即有哗变的迹象,结果段铁民请出段士真这位老前辈安抚,后又强行收编,这次反击曲同丰就决心用这个师来打头阵。   当然曲同丰对这个师能歼灭第三师不抱任何希望,不过好歹也是一个师,现在曲同丰就准备等这个师和第三师都打得死伤累累之后,然后再来一个全面反击,一举歼灭第三师。   只是计划永远是计划,这个师前身就是直军,毫无战意,结果一上战场部队就散了,有些官兵干脆调转了枪口,连军服都不用换,他们身上穿的还是直军的军服。   新任的师长根本控制不住部队,这时候有些干部干脆带着直军杀到了师部,师长一见不对,赶紧来个临危处置,从师部抓了一把银洋,然后脱去军装,换上僧装,然后剃了个光头,再狂奔七百里,出关投靠张步云去也。   只是曲同丰就苦了,一部分溃兵干脆冲破了鄂军的防线,另一部哗变的部队带着直军横冲直撞,第三师的前锋已经冲到了他的司令部附近,陈云杰倒是很有礼貌,说是请曲老师出来谈判双方停战事宜。   曲同丰确实当过陈云杰的老师,不疑有诈,当即前去直军方面,结果立即被陈云杰扣下,鄂军既失主帅,部队完全失去指挥,情况更为不堪,而曲同丰既落直军之手,也只能任其摆布,先是下达命令让部队缴械,其后又上演一个献刀仪式,完全是失败者向胜利者投降的姿态。   与此同时,奉军也正式翻脸了。首先变换的是热河方面的瑞军,瑞军以一支弱旅屹立热河数十载,自然靠是这墙头草的功夫,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通电服从张步云指挥,其后察哈尔和绥远也赶紧发电报支持张步云。   关健的动向是禁卫军的三个步兵师,禁卫军原本是用来防备奉系,没想到张步云竟同禁卫军勾搭在一起,结果禁卫军和张步云得到鄂军不支的消息,双方立即转换旗帜,部队开到北平附近,同时大事收编鄂军,捞取最大利益。   段鹭一圈麻将还没打完,那边听见几排枪声就赶紧溜回北京城,对报馆记者声称自己杀敌之功,只是后来才知道那阵枪声是鄂军进行一次射击训练,直军还远着,用上这样的前敌总指挥,段铁民想不失败都难。   到了这个地步,鄂军败局已定,十九日,徐菊人总统下达停战电,同日段铁民宣布下野,安福俱乐部自动解散,柳镜晓也不想到鄂军这么快就败了。   在下野之前,段铁民宣布收回对曹明的查办令,但是只字不提陈云杰的问题,他对陈云杰的恨意可想而知,至于直军方面也趁机收编鄂军各部以扩充实力。   唇亡齿寒,李定远和他同属鄂军一脉,一听说鄂军失败就赶紧打电报表示,而江苏方面的直军田直明已经向海州开进。   虽然去年在柳镜晓手里吃了大亏,可李定远前段时间在鲁南大败损失掺重,连刘黑七匪部入境都顶不住,趁他病要他命,现在不趁机拿下海州,田督会很不安地。   李定远的电报语气越来越来亲密,开始是直称“柳师长镜晓”,后面变成了“镜晓师长”,没过半天,因为田直明一出动,立即变成了“镜晓我弟”,只是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来要援兵。   柳镜晓的部队现下只有五万来人,虽然其中有三万多人的骨干部队,只是这点兵力防备直军南下攻击都不够,还好听说鄂系倒台之后,直奉双方矛盾很大,双方都闹得很不愉快,一时间还没功夫来收拾柳镜晓。   虽然直奉双方达成一个互相合作的协定,鄂系首脑曹明出身贫寒,而张步云却是金汤匙出世的,而这次直鄂大战,出力最多,损失最大的是直军,奉军没开一枪一弹,就占了大便宜。   但是正是因为未曾交战忽然投入战场,事实上奉军和禁卫军收编的部队比直军差不多,特别是在技术装备上,位于后方的大型仓库都为奉军接收,在南菀就收编了陈琛的重炮一个团和邹华的一个野战炮兵营,西北边防军大部及王自齐余部陈升旅等部亦奉军接收。   更叫直军无奈的是,位于北菀的通信兵一个团人员连同装备器材全部为奉军接收,但清点器材时,发现在因战事需要前线架设水泥电线杆十余杆连同电线数千米,张步云连忙向直军提出,要求把这些水泥杆子交还。   曹明的涵养很好,这个时候也不由发火了,他对陈云杰说道:“他们拿了这么多东西,我们都一句没说……现在可好,连几个电线杆子都要!”   直奉矛盾闹得越大,柳镜晓的日子也是越舒服,原本鄂系的一堆要角纷纷倒戈到直系那边去,直系一下子似乎控制大半个北中国,只有少数人和张步云勾搭在一起。   此外,柳镜晓还顺便重重踩踩了徐又铮一脚,那是以丁静的名义提出的状纸,控诉徐又铮擅自杀害丁重的种种罪行,最后不忘一句“请为小女鸣冤……”,一省督军兼省长说句话,地面都要震三震,何况是控诉状,结果徐又铮好不狼狈。   不过鄂系对于柳镜晓有一个莫大好处,就是为十七师制造了一个最强大的假想敌,一时间全师都处于战备状态,清剿土匪不遗余力,眼下柳镜晓可以拍着胸膛说道:“山东匪患已绝……”   至于战备,那是没话说,柳镜晓经常进行抽查,可部队的表现确实可以让他满意,毕竟大家好不容易升到这个位置,怎么能直军抢走了地盘。   鉴于直鄂之战的教训,柳镜晓要求各个步兵团都保有一个拉出去就能用的骨干连队,用上去部队长就能放心的连队,这种连队装备精良,清一色的米尼步枪,旅长亲自联系连队,每次下团一定要到连队。   至于每一个步兵旅,还要求一个有一个骨干团,每个步兵营至少要有一个加强连,不过现在柳镜晓的步兵旅,根本就是一个变相的三团制步兵师。   唯一让柳镜晓不放心的是,十七师扩张得如此之快,这么大的摊子哪是一时间就能消化得,他自共和八十六年出塞,取得执掌一省的地位。   此时,田直明已经开始进攻海州,李定远不敢抵抗,退据海州死守,另一方面派了夫人张含韵前来求援。   柳镜晓对于李定远不怀太多的好感,谁叫人家曾经狠狠捅自己一刀。   因此虽然是娇颜如花,柳镜晓始终是太极行家:“江苏省政,我不便干预……不过请李夫人放心,我会发电邀请田督军和尊夫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没什么问题不能谈……”   即使是张含韵含着泪水,哭得整一个泪人,柳镜晓仍是咬紧牙关不松口,最后张含韵问道:“不知要怎么样,柳师长才肯出兵……”   柳镜晓摇摇头,说了半句实话:“李夫人,说句实打实的话……我虽然有这个心思,可没有这个胆子……现在我稍有点动静,河北方面我可顶不住……”   直军挟新胜之威,一口气扩编了三个中央师又三个混成旅,完颜玉琢的义兄王斌城也终于升到一师之长的位置,只是他打来的电报很有些怨气,据柳镜晓打探,陈云杰还是对他王斌城放心,很多事情干脆跳过他指挥下面的旅长,其中一个旅长王维城很有些野心,很有取而代之的打算。   不过现在的直军,恐怕不是柳镜晓区区一省所能对抗,虽然光十七师就有三万精锐,归德战后更是收编了大量鄂军老兵骨干,可是直军天下第一强兵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当年雨中铁军之姿,柳镜晓记忆犹新,何况柳镜晓还得担心胶东四大家在他后面扯后腿。   再说,中央直辖的第一舰队新近从萧迪吉的第二舰队购置了一些淘汰的风帆战舰,一时间兵强马壮,这支海军虽然实力太弱,但是内战确实有其威力,柳镜晓的山东沿海等于是不设防,直军随时都有登陆的可能。   而山东虽然有海军之名,却无海军之实,新上任山东海上警备司令陆达想要视察刘公岛,结果借了渔民的小船出海,在海上渔民对他说:“你可是堂堂的水上警备司令,怎么要借我们的船出海?”   陆达也很是委屈,只是海上沈家从来不喜欢北地崛起太强的海军力量,萧迪吉也不肯出售新式军舰,柳镜晓也只能购进几条商船和退役的二手军舰交给陆达。   在这种情况,柳镜晓出兵江苏,必定遭到河北的反对,风险太大,张含韵却向柳镜晓行了个礼,问道:“到底什么条件,可以让柳师长出兵……”   柳镜晓没说话,这房间中空气显得非常沉闷,张含韵呼吸显得有点急促,生怕柳镜晓扯破了脸皮,最后却柳镜晓站了起来,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很简单地说了句:“海州……我要海州……” 第四十六章 豪赌   海州?张含韵几乎要崩溃了……   海州是淮北盐产的最大产地和集散地,每年盐税定额七百万元以上,实收三百五十万元以上,除此之外,李定远驻兵海州,一年捞的外快不是百万元,巧立名目的收入不在少数。   对于他们夫妇,海州是他们的命根子,万万不能失去,柳镜晓居然异想天开打起了海州的主意,这万万不能接受,一时间张含韵抹干了眼泪,一主不发,眼睛直盯着柳镜晓。   还好,柳镜晓的下一句话倒让张含韵总算是平静:“我是把身家姓命全押在这上面……多赚点利润又如何……与其便宜了田直明,还不如便宜我!何况……”   柳镜晓拖了个长音,猛得快声说道:“贵夫妇能执掌一省,也是一件快事……”   张含韵这才明白柳镜晓的打算,他是一出手就是雷霆猛击,彻底把田直明打跨,柳镜晓以鄂军余脉维系一省,现下山东却处于直军的四面包围,他的气魄远超于常人,竟敢于让李定远南下发展,自己接收海州这块大肥肉。   李定远南下若胜,海州就是他盘中餐,若败,双方也是伤亡掺重,怎么看,柳镜晓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要到援兵一切才是真的,张含韵沉思良久,突然抽出护身的短刀,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说道:“含韵替我家夫君做主了……只是,凭海州一旅之力,如何抗衡江苏三师之力?”   柳镜晓带着微笑:“这好办……”   不过柳镜晓既已答就,张含韵也不算空手而归,只是她回海州之后,被李定远好生埋怨:“这种不平等条约……”   李定远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张含韵一起回来的还有段智洁,现在这个宪兵营已经要求李定远将城内防务交给他们。   张含韵眼光锐利,在这种情况竟是不让须眉,她对李定远说道:“怕什么!我们夫妻早就攒够了养老本了!胜了,执掌一省,败了,也不过退隐上海做恩爱夫妻……”   李定远也被激起一点血性,他解开风纪扣,大声说道:“好!他柳镜晓凭什么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我李定远哪点不如他……”   不过李定远所部不过步兵四团,先前在鲁南遭受重创,四个步兵团都不满员,但是不多时就传来柳镜晓派丁宁从鄂军侧翼出击的消息,鄂军一部支撑不住,李定远干脆把防务交给段智洁,全军出城野战。   刚出城不久就遭遇直军主力的进攻,李定远亲临前线拼死一战,直军想不到李定远竟如此大胆,一时间没有防备,前军已经败下阵来。   不过直军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次进攻海州是田直明的主力三个步兵师,以一个师对付丁宁,另外两个师则用攻击李定远。   双方都没有就地防守的打算,干脆直接展开对攻,李定远的部队伤亡颇大,李定远甚至有退回海州据城死守的想法,但是这时候张含韵亲自上阵地来鼓动,李定动激得血性大发,亲自举起军旗向直军攻击。   在短时间内,双方对攻不下六七次之多,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直军后方开始出现柳镜晓的骑兵。   这对直军的士气是致命的打击,李定远完全想不到丁宁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击溃直军一个精锐师,看起来柳镜晓把所有的本钱押上来,他当即下令部队全线出击,力求全胜。   这一役若不能一战而胜,已经退出海州的李定远也没有翻本,全旅官兵勇悍无比,反复冲杀,直军先是小挫,继而大溃,李定远俘获甚多,光缴获的武器就可以武装两个步兵团了。   丁宁的部队只是在侧翼配合,没有全力出击,让李定远好生不满,不过这时候丁宁单人独骑来见李定远,一见面丁宁就说:“恭喜李督军……”   口惠而实不到,李定远很不满意,哼了一声,还是张含意十分客气:“多谢丁旅长来援!我夫妇感激不尽!”   不过接下去的情况,就出乎李定远的意料之外,丁宁笑呵呵问道:“贵部接受的兵员和军火在哪里接收为好?”   李定远一条心思打着自力更生,今天抓了五六千名俘虏兵,就地休整之后大半可以补入,他考虑着他存放在海州的弹药和物资,柳镜晓是没有胆子扣下,他就准备休整之后一路往南冲拼死一战。   没想到柳镜晓怕他反悔,打胜直军反过来打海州,也给了点甜头。   归德之战,柳镜晓抓到的鄂军俘虏甚多,大部分都为柳镜晓所收编,但尚有军官二百余人,士兵二千余人视柳镜晓为鄂军叛徒,不愿加入十七师作战,柳镜晓对这些人非常头痛,养着是浪费粮食,放出去又是壮大别人的力量。   这次柳镜晓干脆做一个顺水人情,全数移交李定远,这次官兵多半承认李定远是正宗鄂军,对此也不反对,不过移交之前,柳镜晓请他们发誓:“老鄂军不打老鄂军……请你们不要再打我们山东了……”   除此之外,鄂系战败后有不少鄂系干部不愿服务直系,转道来投柳镜晓,柳镜晓介绍了一部分干部交由李定远,至于移交的军火物资也十分可观,武器可以武装一个满员步兵团,弹药足够支撑一个步兵旅半个月作战之用。   李定远对此十分满意,绝了回海州之念,一心向南发展,丁宁又向他表示,只要他继续向南进攻,这次抓到的三千名直军俘虏可以交给,弹药物资也按周供给。   因此,李定远原地休整一周,全军两万多人全力南进,李定远出发之前,对丁宁说道:“丁旅长这次为柳师长立了大功,回去肯定前程无量啊……”   丁宁已经到达柳镜晓这个小集团的权力最高峰,对这个并不在意,只是应了一声,然后说道:“还是恭贺李督早上拿下南京……”   李定远却一心想把柳镜晓拉到江苏内战里来,他说道:“丁旅长,我是一心南进……徐州方面,就全权交给丁旅长……我先把徐州借给丁旅长了……”   他向南军进军,自然把后方交给十七师,不过徐州方面龙盘虎据之地,素为兵家必争之地,田直明在徐州屯兵两万,随时会把大军腰斩,所以他乐得祸水西此,让柳镜晓和徐州方面拼个你死我活。   丁宁却没什么表示,仍是应了一声,脸上很冷淡,等李定远走出视线之外,她整个人都软下来了,自言自语地说道:“总算送走了……”   李定远一直以为柳镜晓是全心来支援海州,没想到柳镜晓支援海州的兵力少得可怜,丁宁只率领步兵一团加强轻炮兵一个营及工兵、辎重各两个连队,骑兵十二个连队南下。   柳镜晓对直系的进攻太过担心,所以丁宁手里只有这点少得可怜,之所以能快速击破直军一个师让李定远对丁宁的兵力作出错误的判断,完全是当初田直明进攻鲁南,结果官兵被俘甚多,在放回去的官兵里,熊科长布下了很多棋子。   这一次就是这些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一个团长在战前放弃了指挥跑到丁宁这边来,另一个营长直接率部投诚,至于连长以下就更多了,丁宁自称:“非我之功,直军完全是败于间谍之手。”   不过十七师上下对丁宁这一战的评价是非常非常高,柳镜晓干脆说:“以这种兵力对比,以这种态势能快速重创敌军一个师……我自己绝对做不到……”   但是丁宁也只能唱空城计,柳镜晓也没想到丁宁的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赶紧派兵南下增援,从鲁南抓到什么部队就用上,不过在李定远南下之前,最近的部队还离丁宁的兵营有一天的路程。   这次柳镜晓看起来押得很大,实际却是以小博大,他打定主意只要李定远反扑海州,立即缩回来,没想到李定远这次魄力如此之大,完全出自柳镜晓的意料之外。   不过赢了这么多赌注,柳镜晓也忍不住要再抓一把,他给丁宁下令道:“最好能拿下徐州,这样陇海路东段就是咱们的了……”   丁宁的本钱虽然比李定远还小,可是十七师最好的骑兵指挥官不是浪得虚心,在一个月之内,她在江苏境内来去自如,屡败直军,沿陇海路东进一举攻克徐州,将山东和苏北连成了一片。   至于李定远的攻势更是势如破竹,一直接连击败前来拦截的直军部队。一路杀到长江边上,正在愁无船可渡,突然来了一支不明来历的大船队,将李军一举渡过长江。   田直明以为有长江天险万无一失,没想到李定远突然飞渡而来,接着江苏省军两个旅宣布易帜到李定远这边,田直明转身想跑,结果已经被李定远的尖兵抓住做了俘虏。   而苏北方面,刚刚拿下徐州的丁宁请示柳镜晓下一步的行动,柳镜晓的回电:“能抓多少是多少……”   李定远一路南下,对苏中苏南只是过境而已,尚未建立起自己的一套政权,丁宁就钻这个空子,派了大量小部队火速南下,接收各县。   李定远在江苏督军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那边已经频频告急,这边丁宁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兔子了,南线她已经接收到高邮了,东线已经到了盐城,等于把半个江苏都占去了。 第四十七章 中局   整整一周,双方都是无营养的对骂,柳镜晓骂李定远忘恩负义,李定远骂柳镜晓无耻小人,骂归骂,双方都是动动嘴皮子功夫,谁也不敢动手。   最后海上沈家出来调停,说是为了江浙和平,请双方各让一步。   既然海上沈出面,柳镜晓和李定远都不能不给足面子。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着,这次田直明这次如此迅速失败,实际就是沈家幕后操作的结果,李定远特别清楚,他在长江找不到船只望江兴叹的时候,沈家的船队突然出现,将李军渡过长江攻占南京,直军的反水更是出自于沈小姐的授意。   柳镜晓也明白沈家的居心,共和以来有着江浙沪联盟的说法,但是这种关系一直构筑在实力均衡的基础上,现在直系拿到了北方地盘,虽然有奉系制约,但直系得到中央政权指日可待,而江苏又属于直系,一旦破坏了这其中的实力平衡,第一个受害的恐怕就是号称永远中立的沈家。   一个如此强大的直系,就靠在上海边上,恐怕不知抽去沈家多少血,而沈家一直不希望长江流域出于太强大的政权,因此只能牺牲田直明这个盟友。   不过沈家的力量之大,让柳镜晓是大吃一惊,虽然没看到沈家在江苏的全部实力,但是柳镜晓承认,在眼下这种情况,沈家如果支持李定远将自己的势力驱逐出江苏,难度并不是特别大。   而沈家也不希望李定远将柳镜晓逼得太狠,双方很快达成划分地盘的协议。   柳镜晓的势力号称南线丁宁已经接收到高邮了,东线已经到了盐城,但这只是号称而已,实际并不巩固,不过柳镜晓就拿着这些地盘和李定远讨价远价。李定远只愿意让出海州到徐州的一线,其余的地盘他都要收回,双方扯皮不断,柳镜晓一边谈判,一方面加强地方上的控制,委了不少县长,结果李定远只能作出让步。   最后达成的协议基本就是,南线柳镜晓退到宝应,东线退到盐城以北,但柳镜晓只驻兵淮北,淮南地盘归柳镜晓控制,但只驻保安队,县长则由李定远委任。   而柳镜晓和李定远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与援苏战事的同时,直军正好也用兵于河南。   曹明选定的河南督军是“革命督军”关山河是也,进兵河南之后关山河确实有些创举,如拆除寺庙改办学院,强行让僧侣回级,他信仰泰西所传宗教,在军中为官兵集体洗礼,据云更有流动教堂,其人据外人传言十分节俭,身着大兵服,装扮有若一个老农,经常召开大会,大讲救国之道理。   开封附近的少林寺有塔林,游人云集,关山河到此一游大笔一挥,题了一句:“唯机器化可以救国,唯工业化可以富国……”   然后关山河下令铲掉前金皇帝题的字,把自己这句名言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不过这句话在前人大贤的墨宝之间,说有多顺眼就有多顺眼。   更令河南民众高兴的事情是关督一进入开封就决定只预征田赋一年,又请河南富商为关督的义军募集军费二百万元,筹集不了商会正副会长自已拿家产垫上去,只可惜慕容风华赚足了本钱和名声,已经搬家去了海上。   而在柳镜晓的德政之下,河南又根本是一个烂摊子,结果关督虽然只拿到了军饷一百五十万。   却很有开拓精神,就地吸收了大量游手好闲的青壮年,扩编部队三个混成旅之多。   好大的一个摊子,要知道直军战胜鄂军,也只是扩编了四个师的部队而已,那边杨林翼也如法炮制,他到处委任番号,很多团长只有三四百人,日后河南师长旅长不值钱的起因就来源于此。   双方都是相互不对付,杨林翼因为得到柳镜晓源源不断的军火援助和少量财政支援,而且他的地盘受河南省币贬值影响较小,一再向开封进击,关山河也想一举拿下归德,曹明虽然下了三次停战令,结果口口声声服从曹帅领导的这两员新晋大将一面打电报表示绝对服从,另一方面激战不止。   而双方激战的同时,洛阳方面正好云集了鄂军的残余力量,约有三四万人,而原属河南的镇嵩军正好也从陕西回老家,镇嵩军历史上和一时间鄂系关系密切,鄂系残余有借镇嵩军复辟之说此起彼伏。   镇嵩军原本是河南的土匪武装改编而成,不过三营之众,大统领刘华镇著匪出身,出名的假仁假义,最善长卖友求荣,后来八省援陕,镇嵩军入陕发展,在陈树良支持之下扩充成五旅之众,实力不可小视。   而河南是连接南北的一个关健,决不可失,陈云杰即率张来福、南耀萧两部,一战破敌,二战全胜,三战直入洛阳,陈云杰借机虎据洛阳作为自己的根据地,至于杨关两位赶紧向陈云杰输诚。   而田直明正在苦战的电报送到陈云杰的手里,陈云杰却不冒然出兵,结果他的情报表明柳镜晓只派了少量部队南下作战,而主力仍留于山东准备与已军作战,田直明虽属直系一脉,但相对曹明这一脉来说,关系并不密切,陈云杰估计李定远和丁宁的本钱太小,顶多就是多占点地盘,可以顺便打击对自己指手画脚的田直明部。   就是出于这种打算,陈云杰一方面增兵德州一线,对柳镜晓形成相当大的压力,另一方面则亲率了南萧耀南下湖北,当年援鄂之役,南耀萧就曾经在这个位置坐了短短一段时间,很快就被徐又铮赶下台了,这次上任,南督仍是陈云杰操控的小媳妇,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   陈云杰也心满意足,他当年初任第三师师长时的两个旅长都升到了执掌一省的地步,不止南耀萧,张来福也升任河南军务会办,替他看守洛阳地盘。   陈云杰南下的同时,河南方面又发生了新的矛盾,在军饷分配上,杨林翼、张来福及苏寒秋都对关山河非常不满,结成了一个反关山河的小三角联盟,而镇嵩军的问题依旧无法解决。   陈云杰只能赶回河南处理问题。解决的方法只能牺牲一下关山河,陈云杰请示曹明之后,将关山河由河南督军升任陆军巡、检阅使,这个陆军检阅使从来是因人而设的,专门安排部下有雄心壮志的退职老军人,按陈云杰的话,这个职务也只有关山河才有资格做。   河南交由杨林翼则负责,杨林翼当即率部回击企图进犯河南的镇嵩军,这也是一桩趣事,打着陕军旗号的镇嵩军却是标准的河南地方部队,打着豫军旗号的杨军却是标准的陕军,双方在虎牢关大战三日,镇嵩军终于不支,刘华镇弃部而逃,手下大将或死或散。   等了陈云杰把河南问题给解决了,那边江苏已经丢掉了,直军刚想出手,结果李定远的出手实在太快了,他准备动手解决柳镜晓和李定远的时候,北边的问题更大了。   直鄂战争之后,程云鹏前总理一度回任,但是两姑之间难为妇,何况有那么两位婆婆,程云鹏稍有些动作,都得请示曹明和张步云之后才行,结果有时间忘记了请示陈云杰,陈云杰一阵痛骂之后,程云鹏赶紧出来请罪。   只是不是人干的日子还是越来越难过,程云鹏也只能甩手不干,这中央政权就落入了奉系之手,现下张步云坐镇军粮城,完全以太上皇自居,而直奉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张步云和曹明算是亲戚,结果张步云看不习惯陈云杰,他对曹明说道:“是亲戚亲还是部下亲?自然是亲戚亲,现在陈云杰洛阳练兵,分明是在网罗羽翼想取而代之……咱们既然是亲戚,自然不能坐而视之……把陈云杰的职务给免了吧……”   曹明出身低微,但却是明白事理的人物,笑而不答,但是直奉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双方的蜜月期过后就是大吵大闹。   张步云既已拿到中央政权,自然想再进一步,彻底控制北方,然后再行武力统一之策,直系就是他的眼中盯肉中刺,而直军也只能转身全力对付奉军,无力对付柳镜晓和李定远。   张步云早已准备好十路大军,照他的计划,柳镜晓出兵山东,李定远横扫长江,川军沿江直下,南军再起兵北伐……   等大家都拼得差不多,他再出来捡便宜,这一点陈云杰也是心里有数,企图先发制人,他屡屡抨击中央,特别是军费分配上,由于奉系控制了中央政权,直军所得极少,但是对于曹明的心思,他心里没底。   这个时候,曹明给陈云杰发了一通电报,电报上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亲戚虽亲,不如自己人亲……”   陈云杰这才定下来开战的决心,直奉之战正式爆发,但此时张步云仍是对战争信心十足。   有记者对张步云提及直军的新式兵器和战法,张步云信心十足地说:“不要听他们海吹!打仗,靠的就是拼上老命!老命都不要,自然就可以取胜了……陈云杰……哼,不就是一个小小师长吗?我要抬棺出战……”   张步云果不食言,学前金名将左氏抬棺出战,以示决心。   结果直奉之战,果然在张步云的意料之中,打的时候比直鄂战争稍长一点,但可惜陈云杰确是一代帅才,入关奉军十六七万人,大炮数百门,从开战伊始竟是始终居于下风。   十路大军,除了张步云自己的一点本钱,谁都不肯参战,特别是柳镜晓和李定远,眼下都忙于巩固自己的统治,怎么可能会为张步云火中取粟。   至于奉军,各部或争相溃退,或迅速溃退,骑兵司令的许兰洲以八个骑兵团组成的一个骑兵集团,一次竟深入直军腹地十数公里,但这支骑兵竟然原地不动数个小时,什么事情都没干。   张步云的另一个教训就是和鄂军一样,使用降军打头阵,在直鄂战争中,张步云收编了中央二十二师,这个师的来源就是当年冯黎带入北京的两个师之一,另一个师就是直鄂之战发挥关健性作用的二十一师,该师也是对直军有好感,没放一枪就已经向直军输诚,继而引发全军崩溃。   张步云想要亲自上了国督战,结果把抬棺出战的棺材都给王斌城部给抢去,张步云立即自率一军退回后方,没想他指定负责断后的一个师竟然已经抢在他的前面退出了滦州,结果气得张步云亲自挥刀,削去了他脑袋。   可惜张步云连削七颗将官脑袋,仍是败兵如潮,一路溃退下来,全军仍旧只能退守榆关,热河的地方部队早已经反水,光撤退被劫去的火炮就不下数十门之多,绥远、察哈尔的护军使也是聪明人。   当然,变换旗帜最快就是禁卫军了,张步云刚想到禁卫军司令部讨论军情,却发现他们早就变换了直军旗帜,赶紧逃跑才幸免被俘。   奉军唯一的亮点差不多就是张步云的卫队团,这个团的团长叫王文丰,当初柳镜晓初遇程慧香时,这个王文丰就担任了卫队长,这次战役退而不溃,能全军而退,保全了实力,继而在石门寨进行有组织的抵抗,先是伏击直军追军前锋得手,继而进行连番激战,反复冲杀十余遍,王文丰的才干让陈云杰都刮目相看。   在激战中,王文丰在一次反冲击战死,但这个团以巨大的代价换取了奉军主力能撤回到榆关一线,另一个表现不错的就是原山东王自齐手下的陈升陈旅长,这个师长在王自齐败亡前夕逃出山东,后来投靠了段铁民,直鄂战争中又被奉军收编为一个混成旅。   这一次,这个陈升表现颇佳,甚至在局部战场上击败了直军(虽然那也是收编的直军),战后张步云一下就把他晋升为师长。   不过杀到榆关的时候,王斌城就失去了作战积极性,他是辽西兴城人,不愿战火波及故乡,开始磨起洋工来了,而其它部队因石门寨受挫,加上前线战果累累,也是心满意足。   这一役,奉军损失七八万人,可是败得落花流水,这时候王斌城再次在海上与张步云谈判,双方再次达成与当年鄂奉战争相近的协议,等陈云杰知道双方的协议之后,他气得大骂道:“斌城误我!斌城误我!”   鄂奉战争之后,南北之间暂时停止了大规模的战斗,大伙儿都忙着巩固地盘,张步云在关外整军备武,李定远潜心经营苏宁,曹明坐镇保定,陈云杰虎据洛阳,只有柳镜晓隐居泉城。   这两年,柳镜晓除了在两淮垦殖之外,并没有大的政绩,别人也曾借此指责于他,他却说:“治省之道,在于做一名克制的守夜人……”   不过两年风不调雨不顺,柳镜晓也没有大兴土木的打算,共和九十年的大涝,共和九十一年却是三月不见半滴落雨,柳镜晓的赋税因此调低了很多,自然也没有余力搞建设。   不过柳镜晓在济南左拥右抱,倒是乐在其中,而他的脸蛋儿也是越来越俊俏,声线也显得十分中线,完颜玉琢时不时在脸上拧一拧,然后取笑道:“镜晓,你可是越来越标致了……” 第九卷 九州烟雨 第一章 情债   共和九十二年深秋。   即使是站在敌对立场上,面对着这种情形,沈小姐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比起往年来说,门前显得十分冷清,出入大院的男女衣着仍旧华丽,只是那衣服并不光鲜,下人的衣着甚至打着补丁。   原来的安徽商人,可不是如此,银子如海水一般撒出来,而今天甚至连佣人的工钱都要拖欠下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徽州商人的衰败程度虽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恐怕已是为期不远了。   不过对于沈小姐来说,这也是一件解气的事情。   海上商人从来都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气度偏小些,虽然徽州商人操控两淮盐务起自前金,至今何止百年,而沈家崛起是共和以后的事情,但是海上商人对他们只有一个看法:暴发户!   光看这几十间豪宅大院,不知扔了多少银子进去,随便找一块木头砖头,恐怕都够寻常人家半月开销了。   几年前沈小姐也来过一次海州,结果这些商人除了沉迷声色之外没有任何特长,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拿着大把大把的钱不知道如何花出去。   沈大小姐事后只能长叹:“海州不出人才啊!”从此把这些盐商打入另册,只求利润不做口碑。   不过今日这种情形,沈小姐才第一次隐隐觉得柳镜晓的可怕。徽州商人涉足盐务,最早起自前明,前金入主中原之后,两淮盐务改行引岸法,完全落入他们的操控之中。   引岸制,先由皖商向政府购引后,即可凭引支盐运往指定区域,独占区内食盐销售。划分固定地销盐区称为引岸,只准某些专商运盐销售。在其引岸内所销之盐指定由某盐场供给,不准它场竞争。售盐既有限制,某引岸地各灶户只能把盐卖给引岸内各商,舍此别无出路,专商遂得勒抑灶户以最低价格出售,并以大秤买进,使无数贫苦灶户受其剥削,又由于独占市场,无人与之竞争,因此得以抬价出售,缺少斤两、掺泥掺沙,使销区内广大人民只能吃价高质劣之盐。   引票世代相传,皖商得利厚重,却只能沉醉于享乐之中,对家乡建设除却大兴土木兴建府第之外另无所长,终前金一世,黄河河工和两淮盐务可以说是最大的两个无底洞。   共和之后,无论是林紫音还是木铁侠都以为引岸法不合时宜,屡有改革之说,但江浙沪素来独立于中央之外,海州商人砸出大把银子上京游说,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柳镜晓平定两淮之后,柳镜晓以军饷不支向海州盐商要求贷款军费三百万元,这是前金以来的定例,每次都是顺顺利利地收到钱。然后上官同意给盐商加斤加引,双方皆利。   只是皖商的目光太短小了,李定远在南京发个声明,他们居然引以为援,公开抗拒不交。   李定远在海州驻军数年,大家同吃同喝同睡女人,那是嫖出来的交情啊,所以李定远在盐商中很有影响力,现下李定远又升任江苏督军,执掌一省,要军饷的话请李定远同意吧。   柳镜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亲自带着夫人赶来海州筹款,结果人家不给好脸色看,吃了一个闭门羹,更让柳镜晓郁闷的是,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盐商瞎了眼睛,拉着柳镜晓地手对他和沈纤巧说道:“姑娘哪来的?长得挺标致的……”   夫妻之间可以开开这种玩笑,柳镜晓可是心跳抓狂了,后面那句话让他脸色全部变成冷冰冰了:“你们两个一夜多少钱?”   柳镜晓原定马上就回济南,结果他在海州呆了半个月,同时从山东调了两个步兵团过来,然后干到了林紫音和木铁侠都没有办到的创举,把两淮盐务改为就场专卖地票法。   引票不再世代相传,只有有钱就可以拿到引票销往各地,柳镜晓又联合江南数省督军就场征收,销往各省的盐税由柳镜晓在盐场代收再转交,而且每销出一引盐柳镜晓还返还若干,各省正苦于私食盐泛滥,自然是愿意开此财源,一时间双方皆得厚利。   只可惜海州盐商风光不再,沈小姐听说他们打牌都多出两张牌,一张为柳镜晓,另一张为柳镜晓之妻,抓到柳镜晓这张牌,哪怕你再好的牌都要输光,抓到柳镜晓之妻,一副烂牌都能反败为胜,其对柳镜晓恨之入骨可想而知。   看着这衰败的景象,在那瞬间,沈小姐在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最后轻叹了一声:“这笔生意可不好做啊……”   山东。济南。   徐巧芷依旧紧锁着眉头,这却不能减轻她的美貌,那无尽的哀怨真是我见犹怜。   她地心思,依旧是挂在那个叫林一航的男人身上,此时她的身份却是柳镜晓的小老婆,这种命运的安排,怎么能不让她紧锁眉头。   旁边倒有人安慰她道:“巧芷,出去散散心吧……”   望着同样命运的姐妹,徐巧芷想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现下的她真正是心乱如麻,听完颜玉琢说,这间房子的主人快要回来了。   柳镜晓……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就更乱了,先是仇恨,后是哀怨,最后还有无尽地苦楚和无奈,她甚至连长长叹一口气都办不到。   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男人,毁灭自己美好地一切,甚至把自己抢到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或许她早就支撑不下去。   对面的女子倒是拉着她的手说道:“走走吧……你这样子,一尘知道也会很伤心的……”   徐巧芷低着头,自言自语地问道:“一尘……姐姐,真想知道他还好吗?”   对面的那个女子,也以同样的语气答道:“应当还好吧……”   徐巧芷在心里暗暗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尘……你放心好了……我始终只是你的妻子……”   进入这个院子之后,起初那一堆丽人身影,充分说明主人是如何的好色成性,是在长久之后的接触之后,总算让她和她的姐妹安心了一点,至少这个柳镜晓还稍稍有一点良知,追求女孩子并不是完全使用暴力,据说那个陈医生和木琼音,柳镜晓已经在追了三年,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   只是这样的好运气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并不知道……   心乱如麻的两个女人,在院内漫无目标地乱转,怎么也消不去愁绪,不知不觉到了后院的小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个小亭子,两个女人正想到亭子间坐一坐,却第一眼看到两个俊俏的身影正在亭子里。 第二章 棋局   “梵音?”   正对着自己的那个绝美女子的容貌,即使是徐巧芷也有些妒意,当年的小尼姑容貌本就美到了极限,现在又穿了件连衣裙,手里拾起一枚白子,那从容自信的样子说不出的动人,正是一朵最美最美的鲜花。   陪伴徐巧芷的女子也不失礼数打了个招呼:“梵音小姐……”   她们和柳镜晓的妻室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对燕梵音这个纯洁到了极限的少女,任谁都有爱怜之心。   只可惜燕梵音的心思全数放在棋盘之上,她的对手已经接连下了数子,因此燕梵音只是抬头看看了,然后说了句:“巧芷姐好……林楚姐姐好……”   两女也知道她的心事全都落在棋盘,也关心这棋盘上的胜负,燕梵音的对手是军官,长相十分俊俏,看军衔是个女上校,徐巧芷暗自腹诽道:“这柳镜晓果然好色,不知哪找来这么多的女人……”   不多时,燕梵音喜气洋洋拿起棋子,又胜了一盘,她的对手倒是对胜负看得很淡,也带着笑意重新拾起棋子。   约莫一刻钟功夫,燕梵音又是笑眼盈盈地拾起棋子,她的对手落子如飞,荣辱不惊,可惜也只有这点,在算计之中屡屡出了大错,林楚和沈纤巧相视一笑,望着那张俏脸,不禁想起一个形容女人的专用名词:胸大无脑。   燕梵音倒很是贪心,在连胜了四盘之后,才伸了伸懒腰,轻声说道:“林楚姐姐要不过下几盘?”   闲来无事的时候,林楚倒同燕梵音下过几盘,很解去许多愁闷,这个对手倒是不错,荣辱不惊,更有惊人的毅力,一定要输个精光才了事,于是她也跃跃欲试,想在对手身上找回些快意,顺口问道:“请问大名?”   “柳镜晓……”   这个如同恶魔的名字,使林楚无法同想象同眼前这个貌若处子的人儿混在一起,无论是沈纤巧还是林楚都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林楚却笑了笑,说道:“让几子?”   沈纤巧也在旁边说道:“传说中的名将,不是个个棋艺高超的吗?”   柳镜晓却从来不在意女性的负面评价,他已经拾起棋子落了下去:“棋盘上的胜负我不在意,因为在战局上我是胜者……对了,梵音,还没给我介绍这两位……”   “林楚姐姐,徐巧芷姐姐……”   正说着,柳镜晓已经开局不利,被林楚杀得人翻马仰,让她出了好一口恶气,就连徐巧芷都看得眉飞凤舞,得意洋洋地瞪了柳镜晓一眼。   只可惜柳镜晓却一点都不在意,不多时快被林楚杀得全军尽没,他依旧很从容地落子如飞,对两女的美貌似乎也一点不在意,倒让两女十分郁闷。   至于燕梵音,现在她完全倒向柳镜晓这边,只是观棋不语真君子,时不时地为柳镜晓担心,林楚看到这个局面,也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在山东,对柳镜晓的神化已经深入到了最底层,麻风病人统计局的第四处就负有控制舆论导向的责任,宣传手段不外乎:“柳师长关心下属……柳师长爱民如子”,有时候还加上“永远正确”之类,至于柳镜晓执掌山东之前的日子,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万恶的王自齐与张克勾搭在一起残害山东人民。   而在胶东数县,柳镜晓又完全是另一个形象,胶东四大家的宣传机器全力发动,在林楚的形象里,这个柳镜晓是一个带有流氓气质的野人,又粗鲁又没文化,动不动强抢一屋民女供已淫乐,不高兴的时候就砍掉百八十人的脑袋,完全堪比商纣王一流的人渣……   只是眼前这个人是柳镜晓吗?徐巧芷也有同样的疑问,最后林楚还是决心把柳镜晓杀个片甲不留,先让自己快意一番再说,顺便为自己老弟出口恶气。   柳镜晓倒是突然问了句:“林楚?是林家的吧?林一尘的什么人?”   林楚自然是恶语相向:“姐姐!看看你,把人家老婆都抢来了……你要遭天打雷劈啊……”   柳镜晓倒是毫不在意,依旧落子如飞,说了句:“林一尘,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啊……”   林楚咬着嘴唇不说话,准备把柳镜晓彻底击败,只可惜这时候丁宁跑了进来,对柳镜晓说道:“海上沈小姐来了!”   比起来和小姑娘下棋,柳镜晓对沈小姐更在意,他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对于强嫁民女的丁宁,林楚和徐巧芷都没有一点点好感,接连几个白眼翻了过去,可惜丁宁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情形,只是回答柳镜晓的问题:“刚到……我想通知玉琢,没想到师长也回来了……”   柳镜晓答道:“我也是刚到不久,你瞧……连衣服都没换喽,我想给玉琢她们一个惊喜,结果刚进家门就被梵音拉来陪他下棋……”   丁宁当即问道:“师长,您见一见……”   “见一见吧……”柳镜晓略为收拾了军服,燕梵音也在旁边帮忙,结果柳镜晓的脸上满脸的幸福。   待柳镜晓走得远了,林楚无言地望着残局,黑子已经杀得溃不成军,许久她才说道:“我赢了……”   徐巧芷望着一波碧水,回应道:“我们输了……”   比起山东全省的得失,这棋盘上的小小胜负又算得什么?徐巧芷真的没想到,与柳镜晓的初次见面,倒给自己留了很好的印象。   不过此时的柳镜晓已经被对面的那位小姐给吓倒了,“山东铁路公债七折发行,发行费用另计,以两淮盐税作为担保……”   对面这位只闻其声的小姐声线带有几分磁性,坚强之中又带有几分柔美,只不过这条件完全是不平等条约,一想到这点,柳镜晓就急了:“沈小姐……这条件也不太公平了吧……”   对方的下一句话让柳镜晓软了许多:“柳师长和徐震在公债交易市场上翻云覆雨,我也想出手管管……”   不过柳镜晓突然想起了慕容雪海,一时间就没话可说了。 第三章 旧情   对面的那位大小姐见到柳镜晓陷入沉思之中,倒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只是以安慰的语气说了句:“考虑考虑吧……中央发行公债,我们都只打五折的。”   不过他怎么能猜得到柳镜晓的心思,当她看到柳镜晓重新抬起头,即使那段薄帘也挡不住那如电的目光,就知道对方的反应完全超出自己的计划之外。   “以山东省省政府信用担保,公债十足发行,年利率百分之六,发行费用另计……”柳镜晓的条件和沈家的条件完全是天差地别,但是出乎柳镜晓的意料,在薄帘的另一边,那看不真切的沈小姐居然点点头,然后说道:“可以……”   “不过以这个条件,我们只敢发行二百万的铁路公债……如果要增多的话,那只能打折发行了……你知道,从来没有一个省在没有担保物的条件做到十足发行!”   柳镜晓没想到对方这位小姐会是如此强硬,他坐在椅子上从容不迫地说道:“山东省府公债绝不打折,这关系到省府的信誉!至于担保,用我柳镜晓三个字即可……当然了,发行费用可以作一定的程度上调……”   沈小姐带着一丝完美的微笑望着柳镜晓,隔着那一帘幽梦,柳镜晓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要修筑胶济路,山东并不是筹不到这么钱,只是动用如此之多的现款会令他手上银根收紧,虽然表面装出一派自信的模样,柳镜晓的信心却被这个女人被言语击倒了。   不过柳镜晓始终没有说话,至少他有一丝翻盘,谈判桌上的一男一女隔着一条薄帘看着隐隐约约的对方,默默地传达着自己所要表达的理念,不过最后柳镜晓终于忍耐不住:“我还是要十足发行……不过您可能知道,当年整理旧债,王自齐先生曾出让了海上的一些产业,这些产业作为我们的担保物,这是我能所做出的最后让步……”   当初王自齐给柳镜晓留下一屁股债,柳镜晓狠追着王督痛打了几个月,最后王自齐被迫让出一部分产业给柳镜晓还债,光这海上的产业就值上四五十万元,今趟也是废物利用。   只是在谈判中,他不知不觉竟然用上敬语,而在商场上永远不存在“最后让步”这个概念,因此沈小姐刚想乘胜追击,彻底将柳镜晓击溃,没想到对手已经作出明智的选择:“沈小姐……我本人所得到的授权只能作到这一点,下一步的谈判请和沈厅长谈一谈吧……”   柳镜晓在棋盘上可以荣辱不惊,在谈判桌,自己既然不是对手,不过交由专家来谈判吧……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执,想必是非常有趣的,而且自己做出的让步实际并不大吧,只是退出会议室,柳镜晓不知不觉擦了额头,到现在才认识对手的利害。   在沈小姐的温柔,跳动着怎样坚强的决心,柳镜晓无从知道,他暗自思量道:“这样的女人会做小?雪海完全是估量错误了,就是给我当大妇我也不敢啊……”   想娶到这位沈小姐,凭自己这个执掌一省的身份,恐怕很不班配,人家甚至没将自己看在眼里,不过这也给自己一个动力。   柳镜晓所不知道的是,当柳镜晓走出房门的时候,沈小姐也以迷茫的眼睛看着他。   当天的晚餐一家小聚,柳镜晓吃的很高兴,就是埋怨燕傲霜硬给他塞了个林雪,向各位夫人告罪,引得家中娇嗔不断,倒是沈纤巧时不时赞上自己的同姓人如何精明干练,燕梵音夹了不少菜给柳镜晓,自己却要保持身材,很有淑女风度地慢慢进食,至于新人……至少柳镜晓根本没提过林楚和徐巧芷。   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天晚上胶东来的四位美妻都突然生了病,在自己房里不出来。   不过徐如冰还是看得来柳镜晓似乎有些心事,关切问了句,柳镜晓随便掩饰了过去,吃过饭之后,他不处理本日的公文,反而一心和夫人们嬉闹。   一直玩到将近深夜,正在准备上床安歇的时候,柳镜晓突然说了句:“你们相信一为钟情吗……”   女人永远是有着不同的想法,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自己的想法,倒是郭俊卿直接看出柳镜晓的心意:“是不是在外面又看上什么女人?给我老实交代吧……”   柳镜晓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轻声说道:“上午我一回家,还没和你们会面,就被梵音拉去了几盘棋……在南花园的亭子里……”   郭俊卿对柳镜晓有很深的了解:“亭子?”   柳镜晓的目光一下子显得很温柔,语气也很温和:“在那瞬间,你以为我碰到谁?”   郭俊卿的眼睛猛地一亮,问了句:“她?”   “你知道的……我曾经说过,就是我们正式开学的那一天……我就在朱雀南花园的亭子间遇到,她坐在亭子间,在一堆女生中带着微笑,说不尽的温柔,微风拂过湖面,还有那额头的刘海,冰雪般的面容……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柳镜晓还是第一次公布他的初栾,夫人们都带着不同的心情侦听着,只是郭俊卿一下子就跳脚:“你还忘不了她!你难道忘记了白雀园……”   柳镜晓闭上眼睛,许久才用道富有深情的语气地说道:“今天,我真的以为是时空倒转,几乎同样的容貌,几乎同样的神态,也同样是亭子之中,也同样是微风拂过湖面……除了那刘海,我真的以为什么都没变……”   郭俊卿的气还没消,几位夫人又暗地已经捏了柳镜晓几把,柳镜晓继续说道:“可惜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我对学校印象最美味的是什么?学校门口的雪菜面,那一块二角就可以买上一百碗的雪菜面,我到现在还挂念着,那样的滋味再也找不回来了……”   郭俊卿点点头,她说道:“学校食堂的糖醋排骨,很新鲜……已经好些年头没吃到了,现在去吃也是一样……”   柳镜晓张开眼睛,带着一点点泪花说道:“麻婆豆腐、大排、三鲜汤,还有最便宜的球菜,你以为我忘记了吗?只是那种纯真的感情,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这点上,郭俊卿至少能理解柳镜晓:“是的,至少你的那段感情最初是纯洁的……是哪家的姑娘……”   “徐巧芷……”   当柳镜晓念出这个名字,夫人们有着不同的表现,郭俊卿沉默不语,徐如冰把头依在柳镜晓的肩膀上,完颜玉琢瞪了他一眼,又握紧了他的手,沈纤巧在一边吃醋,以责怪的目光看着柳镜晓,陈医生冷眼望着这一家……还好木琼音最近回了湖南,否则这房中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   此时的徐巧芷,并不知道柳镜晓的心事,不过他同样有所准备,早就关紧了门,准备好了一把扫帚,一旦传说中的那只无耻大色狼敢来夜袭,就给以一顿痛击,林楚也有同样的准备。   柳镜晓好色之名在胶东那是出名,谁不敢小心,虽然听说燕梵音和木琼音在魔掌下保得清白,可自己就难说了。   “你们知道,这位献美一点都不关我的事,都是丁宁出的主意……”只是这话实在没有太多说服力,夫人们纷纷白了柳镜晓几眼。   “我也不赞成这么干,只是把留下几个人质而已,等到四大家安定下来就把她们送回家去……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徐巧芷应当是林家林一尘已过门的妻子……现在我倒真有些迷茫,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向你们交代了……”   接着柳镜晓却许久都没说出话来,整个房间中香风弥漫,他却无心享受:“时光或许可以倒流,我却不再是当初的我……那不过是我的初恋,或许不是一见钟情,或许我有所感怀吧……”   只不过柳镜晓的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这段话,说完这段话,柳镜晓站了起来,张开双手说道:“对不起……为了我自己的心事,我最爱的是还是你们,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那只不过是过去的一小段往事而已……”   说着,柳镜晓的手脚就不老实起来,沈纤巧倒是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主意:“镜晓,别郁闷了……过几天让你呆在一个尽是美女的地方散散心,不过只许看看喽……”   柳镜晓却把沈纤巧拉进了怀里:“今天咱们夫妻秉烛夜谈,让我好好一一安慰你们,如冰,先把房门关紧了……”   很快房门已经关紧了,满室皆春,在柳府的另一侧,同样有四位女人为了他辗转反侧,整整一夜睡不好觉。   不过柳镜晓真的没想到,沈纤巧的那句话并不是戏言。 第四章 女校   历史中的弄潮儿总有不同的命运。   台湾。   林一光长舒了一口气,兴奋地望着眼前繁华无比的港口,这完全是与自己故乡不同的世界,可以说是纸醉金迷的世界。   谁叫在他在船上已经呆了那么多,偏偏贪便宜买了二等舱票,他在不由思索着:“接下去该干什么好?对了,还是按老计划去见老萧,然后再做打算……”   “一定要找机会光大林家,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回乡”他握着拳头暗中发誓,不过很快有了进一步的打算:“不过还是先洗个澡,然后再和老萧海吃一顿……堂堂台湾之王,请客肯定不能太寒酸不是……”   只不过命运之子刚刚迈出了脚步,就遇到宿命中注定相逢的男人,只见一个汉子光着上身,倒在地上打滚个不停,嘴里不知叫着什么,时不时抹了把眼泪,林一光带着几分厌恶避开了。   只是隐隐传来的声音令林一光停住了脚步:“该死的胶东四大家……生个儿子没屁股……”   那汉子骂得越来越恶毒,气得林一光跑上去拉住他的手,就想教训一顿,没想到这无赖颇有几分力气,两个人谁也收拾不了谁,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立即有一大群人来看好戏,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得……傅议员今天又输了?”   “没错……这次他可是输掺了,听说这次他是输在柳镜晓获胜这上面……”   “哎?没错啊,柳镜晓是打胜四大家啊……”   “他是确实押在柳镜晓身上,只是押在柳镜晓三个月内歼灭胶东四大家……可是四大家太不顶用,才顶了一周啊……你也是知道的,傅斯博这家伙天生赌性,押宝也是押准的,只是从来是最关健的问题上犯点小错……”   不过不打不相识,傅斯博很快就和林一光结成好朋友,然后两个人找个饭店海吃一顿,傅斯博拍着胸膛说道:“原来你是找老萧的……实在对不住,他带舰队去新大陆访问去了,恐怕半年都不会回来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傅斯博人头熟,以后你跟着我混好了……”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饭钱暂时是由刚收的小弟出了,酒饱饭足之后,傅议员再度询问:“兄弟……会玩什么?牌九?麻将?还是三张牌?”   傅斯博每说一个名字,纯洁无比林一光便摇一次头,最后傅斯博大方地说道:“算了……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二天中午,在饭桌林一光口沫直飞:“傅大哥……还是听我的好,押在第七号上……十三号也不错……”   傅斯博虽有赤地打滚之举,赌品却是甚好,一听当即赞道:“兄弟,有前途……有前途!”   唯一的意外就是当日中餐仍是林一光出钱请的,赌界新秀林一光和老赌徒傅议员联手出击,在赌场内七进七出,直入无人之境,半个月之后两个人赚足了身家。   傅斯博看着手上的几张借款单子,还有他给林一光的担保单,估量着要多久才能还清,暗自想道:“难道我堂堂傅议员……还真去工厂去当一年工人?工厂当黑工啊……这不能干啊……”   林一光也是发呆了一会,猛得一拍桌子,叫道:“哥哥放心好了……咱们先再去赌一把……然后就有办法还清了……”   傅斯博那是见了救星,问道“什么办法?”   林一光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有个亲姐姐林楚,平时对我最好……最近听人说嫁给柳镜晓,如果我回山东会怎么样?”   “好办法!好办法!他既然是你姐夫了,自然不能对你怎么样……柳镜晓这家伙,听月影身家厚得很,又是出名的怜花惜玉啊……”   两天后,林一光踏上开往山东的客船。   奉天。   林一尘带着自信望着那个握着扇柄的男子,对方很从容地说道:“行!我手底下就缺对山东知根知底的人!你就在我手里办事了……”   林一尘赶紧上前行礼:“多谢步帅赏识……一尘一定不负步帅所望……”   张步云打开扇子扇了几下,林一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扇面上写了四个:“莫忘云耻……”   共和八十九年的直奉战争,奉军是彻彻底底地输个精光,把好不容易赢来的地盘都送了出去,事后还赔偿军费四百万元,张步云视为生平奇耻。   这两年来,他朝思梦想的就是打败直军以雪奇耻,只是奉军尽是些不堪大用的战将,天幸当年直鄂战争的时候,奉军收编些不少鄂军部队,这其中还真有些能打仗的干将。   象当年收编的一个炮兵营长邹某,在保定军校和陆大很有些人望,陈云杰是一代人杰,文韬武略实非旁人所能及,但也养成全军依赖一人的习惯,一旦离开陈云杰立时玩不转,而且陈云杰过于自负,不注重提拔新人,对部下只求忠心可靠,特别喜欢用行伍出身的干部,象河南军务督办张来福目不识丁,日常事务全靠副官办理,公文经常堆到半张桌子那么高。   而保定和陆大出身的干部,陈云杰从来不让他们带兵,而只能当参谋文书之类的工作,因此立时有大批毕业生在邹营长的号召出关投靠奉军。   而此时的张步云,似乎也消去了当年的狂傲之气,整日里忙于整军备战,只是嘴角始终流露着那一丝傲气。   不过林一尘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他暗自在想:“巧芷,你等我!”   广州。   一具冰冷的尸体倒在了街头,为以后历史书攻击莫敌“纸醉金迷下的无数血泪”提供又一笔铁证。   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任谁都没想到这就是当年林家的末来之星林一航,连同舟上也发过的雄心壮志,尽化为乌有。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命运。   而此时的柳镜晓却是身在温柔乡中,不过他宁愿能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这也实在太难堪了,柳镜晓不禁出口抗议道:“不要闹了……”   “不行……”似乎是为了报复前几天的情场风波,夫人们结成了统一战线,正在精心打扮着自己。   柳镜晓看到镜中的自己,实在哭笑不得……虽然说柳镜晓有时候喜欢用一点中性化的打扮去勾搭无知少女,只是这个也太过份了。   仍旧是中性化的打扮,只是在完颜玉琢的规划之下,柳镜晓立即发现这打扮实在有些女性化的表现,或者说,大多数人看到自己的第一形象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年轻女性,堂堂一师之长有变装的爱好,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柳镜晓进济南以来,倒一直是深居简出,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不然的话柳镜晓绝对不敢同意这帮女人们的疯狂想法,何况夫人们还扔出了点甜头。   “济南高等女子学院……美女云集的地方,镜晓啊,那可是男人的天堂啊……千万不要错过啊!”徐如冰恰如其分地以魔鬼的口气引诱着柳镜晓,而另一边燕梵音用力摇着柳镜晓的手说道:“镜晓,你陪我一起上学了……”   不过柳镜晓在心里还真是瑕想连连……济南高等女子学院,那个地方据说有山东最端庄的绝色女子,美女同学,美女老师……而且那个地方据说连门卫都是女的,是个男人绝步的地方……   一想到这,柳镜晓就有男人的自然冲动,如果不是以这种形态去读书的话,那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了,他现在只能无言地抗议:“我都还有很多公务没处理……哪有这个时间”   可惜连郭俊卿都在看他的好戏:“我们都注册了……你难道没时间陪我们吗?想去勾搭少女吗?”   柳镜晓立即崩溃了,只有闭嘴任由她们摆布了。   原本是燕梵音今年刚好要升学,因为她的天姿相当超人,远远超过同龄人,因此柳镜晓特地挑了这所全山东素质最高的女子学校,他想象什么时候在家里给燕梵音办个生日晚会,邀来一帮美女学生,没想到自己竟也沦落到其中一员。   “记住……你叫杨南风,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是我们照顾你的……还有,如果在学校逮到你有什么可疑行径,我们就把你的底给捅出去……”   柳镜晓实在不希望明天的报纸出现《惊人揭秘!柳镜晓变装潜入女校……》之类的标题,只能在课桌上装哑巴了,山东美女的素质确实不错,柳镜晓也没心思放在书本上,反正自己是哑巴,回答问题绝对找不到自己。   看看美女也是一大享受,全班三十二个学生,除去自己和几位夫人,剩下都相当可以,其中的半数甚至可以堪称高素质,只是不能翘着双郎腿看啊,稍有出格就被不知哪位夫人拧了一把,只可惜没有美女老师……真是可惜啊……   因此柳镜晓精神一直很好,课间休息的时候沈纤巧干脆打赏了钱,让他当苦力去买零食去,反正柳镜晓是哑巴,夫人们早就列出采购清单了。   柳镜晓兴冲冲地拿着钱走了教室,走了没几步就和一个人撞在一起,温香软玉在怀,柳镜晓暗自想道:“赚到了……”   只是在下一刹那,两个人都迸出了火花,对面的丽人带着诧异的语气:“怎么是你?你不是……”   柳镜晓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会遇到熟人。 第五章 秘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姓名?”   “柳镜晓。”   “性别?”   “男。”   “职务?”   “陆军十七师师长。”   “婚否?”   “未婚……”   “很好……现在你可以继续交代问题了!”   在学校为女教师专门准备的办公室,有幸被单独审讯的柳镜晓瞧了眼前这位秀丽的少女,虽然衣服打扮不时令,可是柔顺的长发,一段短短的雪颈,黑色镜框的眼镜掩不住青春的气息,再加上如瓷器一般的面容,给给人一种端庄典雅的感觉,只是在气势上,她完全占了上风,犯罪份子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   柳镜晓实在想不到,怎么偏偏遇上她了,他不禁抱着蒙混过关的想法问道:“沅青小姐,你怎么来这里……”   眼前这位就是苏雪的手帕交陈沅青,颇有名气的年轻女学者,柳镜晓前段时间在北京还和她见过几面,印象颇为不坏,据她自称还是柳镜晓这个班级的任课老师,只是可惜犯罪份子是没有人权的,陈沅青并没有回答柳镜晓的问题,只是得意笑道:“好啊……你最近好舒心啊,潜入女校与女生同吃睡……小心我写封信给阿雪,然后再捅给报社……”   这是打中柳镜晓的要害,这学校的学生家里,这一捅出来还不翻天了,再打翻苏雪那个醋坛子,柳镜晓一想到这,头已大了,这时候陈沅青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嘲讽和微笑:“柳镜晓,你只有一条路子可以走……就是与我合作……”   走投无路的柳镜晓只好全力配合,陈小姐的课题要经费,没问题!柳师长明天可以善意地提醒一下教育厅长一句。   陈小姐的课题需要查找资料,柳镜晓可以专门动员麻风病人统计局代为查找资料,山东各图书馆、藏书楼一律无条件对陈小姐开放。   ……   总而言之,是由陈沅青作了总结性发言:“柳镜晓,你就认命吧……反正不要你出钱,只要你发句话便是!”   犯罪份子这时候还想顽抗,找出自己犯罪过程的最大失误:“沅青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陈沅青伸了个懒腰才说道:“有人请我来当客座教授,赚点外快也不错……”   对于柳镜晓来说,陈沅青已经改变了以往的一个学究形象,这么精明能干的人物,自己又有大把柄抓在她手里,还是避而远之为好。   还好这个办公室隔音条件很好,柳镜晓先前又镇定自若,这个女哑巴杨南风的底才没被泄露出去,赶紧按着单子给夫人买了零食。   只是因为柳镜晓在外面拖延的时候稍稍久了些,完颜玉琢和沈纤巧很有些怀疑,只是实在抓不住柳镜晓的把柄,又不好开口,便把他冷落到一边。   柳镜晓也是感到刚才的情景如梦如幻,站在教室的最后面在那里发呆,只好有人摇了摇她的手才反应过来,柳镜晓一抬头,原来是班长大人到了。   柳镜晓对美女姓名的记忆力是相当不错的,心底马上跳出“丁雁菲”这三个字,看着眼前身材高挑的美女朝自己笑了笑,一张俏脸带着几分真诚几分同情盯着自己,柳镜晓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露了什么马脚。   这时候丁雁菲低下头来,贴着柳镜晓的脸轻声说道:“瞧那几个……净把你当丫头使唤,也不照顾照顾你,就你买零食……”   说着,一只手与柳镜晓掌心相触,递过些零食,站在柳镜晓的角度,那更是香艳极了,香风袭来,而且在这与自己耳厮鬃磨,亲密得极点,偏生这等关心自己,只可惜这实在让夫人们大为吃味,晚上回来又是一番轮流审讯。   不过答应了陈沅青的事情还得办下来,柳镜晓这几年身居高位,对于这种事情如何贯彻,也深知其中的秘诀,那就是四个字——“不立文字”。   柳镜晓首先得为自己着想,万一捅到夫人那边去,又是一番嬉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先找来教育厅长,这厅长原本是王自齐时代的中学校长,可以说是柳镜晓一手提拔起来,柳镜晓先说了句:“傅厅长,你是我提拔起来的,我也是最信任你的……”   一时间就把这位傅厅长陷入了迷魂阵里,不知身在何处,然后柳镜晓说了句:“现下有件要事由你交办,不要让外人知道……”   等柳镜晓交代完毕,傅厅长那是受宠若惊,柳镜晓这件事专门办代给他来办理,那是何等的恩宠,至于这其中的奥秘,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着想,还是莫要打探为好。   接着,柳镜晓又亲自到了麻风病人统计局跑一趟,领导视察,熊局长那自然是卖命。   今日的麻风病人统计局,也不比以前的那个小单位了,光局本部就有一百多人,设有七大处的编制。   第一处为人员最多的国内处,负责对共和国内各势力的政治情报搜集,其下设有八个科之多,分别负责中央政府,直系、陕西河南、江浙、南方、奉系、海上沈家、闽台、鄂系余部这八大政治势力,此外其他势力如晋系等尚有独立股负责。   第二处为经费最多的国外处,负责国外政治情报的搜集,虽只设有四个科,四个科分别负责烈风、铁勒、阿尔比昂和其它国家。   第三处是个很神秘的机构,省内处负责对山东、淮北境内各政治势力的调查与控制,设四个科室和一个特别科,四个科室的分别范围:基本科(按地区分股)、省议会及省政府、持不同政见者、经济单位反破坏,此外就是省内处中最神秘的一个单位特别科,专门负责军内业务(本科向麻统提交报告,同时通过宪兵系统向郭参谋长负责)。   第四处不受地域限制,专司对新闻舆论实施全面诱导(不涉及新闻管制),以及反情报,第五处即分析处,对来自各方面的情报进行汇总和分析,第六处负责人事的招募、训练和提拔,第七处负责后勤支持。   一想到今日自己是何等兵强马壮,熊局长每次开大会必有一句:“想当初我们军马统计科开张的时候,连我在内总共只有七个人,每个月经费二百块,因为业务的问题整天挨师长骂……再看看今天!”   只是在柳镜晓面前,熊局长那是规规矩矩,一良一的优秀公务员,亲自为柳镜晓泡了杯菊花茶,然后询问道:“师长,你有什么吩咐?”   “来看看老部下而已……”   熊局长是明白人,当即驱退左右,柳镜晓这才交了底:“有些资料你帮我找一找,我可能需要……”   情报机构出手,柳镜晓绝对放心,何况自己找的又不是什么违禁书刊。   接下去的日子,还是相当地平淡,除了燕梵音天天准时准点到校之外,几位夫人的缺勤率是惨不忍睹,甚至还不如柳镜晓,丁雁菲对柳镜晓还是颇为照顾,时不时送点东西过来,只可惜两人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   只是此时的麻风病人统计局已经翻天,第三处的一个小科员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着急的神色朝着第二处第二科的卢科长问道:“我实在希望知道进一步的答案……”   卢科长也有慌张了,只是这个问题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只能站起来说道:“这份资料的确切性与否,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我得向资料中心询问……”   望着卢科长有些急促的声音,这个小科员心里已经开心了,进一步晋升的机会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只可惜卢科长只能失望而归,资料中心的答道是:“对不起,以您的权限无法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文件……”   很有礼貌地被拒绝之后,卢科长越发知道这件事情的辣手,第三处之所以让出这件大功,恐怕也是这一点吧,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副处长再说。   “对不起,以您的权限无法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文件……”资料中心的小姐今天已经是第六次说这句话,副局长和两个处长的都显得十分苍白,这是从来有过的一次,最后还是副局长想到点子上,他连连说道:“快找局长……”   熊局长接到报告后,反应很不正常,先是闭上眼睛,然后才说道:“这个事情……恐怕光靠我们局的力量是不够的,而且资料中心所拥有的资料也不够齐全……去军事情报局……”   下面的干部是空前的凝重,麻统的资料中心可以说是全局的核心机密所在,保存的绝密档案不尽其数,连那里都无法提供足够的资料,这种机密到了什么程度……   军事情报局是山东的另一个情报机关,专门负责军事情报的收集,熊局长连护卫都不带,直接跑到军事情报局里,然后拉住局长段智洁到一旁小会议室里问了句:“我们是不是和李定远在谈判?”   “是啊……昨天刚谈下来……”   熊局长当即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两个特务大头目一起赶到柳府,一见面,熊局长就说:“师长,前次您亲自交办的事情上出了大问题了……”   “有多严重?”看到两个局长都一起来,柳镜晓就不同不知道其严重性了。   熊局长板着脸说道:“这恐怕是空前绝后的一个大问题……” 第六章 间谍   柳镜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查点历史资料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他不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沅青研究的课题是黄河南道水文变迁,需要查阅一些历史上的水文资料,这种资料查不出大问题吧?   熊局长站了起来,非常紧张地说道:“我们在资料中心调阅淮北地区测绘资料的时候,由于是师长亲自交办的事情,第三处的工作人员特别检查了一遍,以防有所遗漏。”   柳镜晓问道:“淮北的测绘资料?哪一年的?如果我印象不错,那是低密级的资料吧……丢掉一两份也不是大问题吧?”   “说的是不错,何况资料中心只有从共和十七年到共和四十年间的测绘资料,其中很多都是已经解密的资料,就是未解密的也快到年限了,何况就如同段局所知,淮北的档案大部分移交给贵局,我们手里实在很少,还好经过检查,所有的资料都是完整无缺。”   段智洁带着满脸的疑问替柳镜晓问道:“那有什么问题?”   熊局长答道:“不在于少了什么资料,而且检查中还发现多了一份资料……”   柳镜晓灵光一闪,问道:“是什么资料?”   “地图……一份地图!”   段智洁望着熊局长那得意的样子,立即明白这其中的关健性:“是军用地图吗?”   “没错……而且是一张胶东地区五万分之一比例的军用地图……”   无论是段智洁还是柳镜晓,当即明白这其中的问题所有,这种大比例军用地图,无论在哪方阵营之中,都会有标上“绝密”字样。   要知道,一份地图的测绘、调制、制版、印刷本身是一个复杂的技术过程,没有长期的情报搜集积累,细致的兵要地志调查和大规模军事活动的准备,决不可能制作一份精细的大比例地图,何况是这种五万之一的超大比例军用地图,那是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积累起来。   这批大比例还是当年王自齐留下来了,柳镜晓在山东作战的时候,一直苦于手里没有大比例地图,在战斗吃了很多亏,进入济南后才缴获了完整的一套地图,专门集中在十七师司令部机要室利用。   这种高密级地图只有十七师司令部的极少数军官才有接触到,而且高密级地图都进行了详尽的编号,不许进行复制不许摘记,更不许带出机要室,这种地图甚至连麻统的资料中心都没有收藏,那里只有一套百万之一的地图。   一听这话,柳镜晓的神色就越发凝重起来了,他问道:“是哪个笨蛋违反保密条令?还把地图带回家去又给弄丢了?这个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是谁,查到就直接送军事法庭!”   “师长,问题还不局限于此,第三处的那个小科员很有责任心,他专门跑了次司令部机要室,结果发现大问题了……”   因为业务关系,段智洁对此特别敏感:“难道发现有地图遗失?”   “没有,查对了编号和地图实物之后,没有任何地图遗失……包括那一张地图!”   柳镜晓和段智洁顿时惊得说不出话,如果那张地图仍然还在机要室的话,那只能有一个可能:“有人私自复印地图!”   一定是间谍组织!而且是一个能量巨大的间谍组织……而且这个间谍还渗透到了司令部内部,柳镜晓当即作了判断:“恐怕这件事光你们的力量还不够,叫陈方仁也协助你们调查……”   熊局长站在一边继续汇报:“我们资料中心关于淮北的测绘资料原本就少,加上这是个大冷门,第三科的那个科员在核对查阅记录后,很荣幸只有一个人上了黑名单。”   “是谁?”   “省府里的一个科长,以他的级别刚好能接触这个级别的资料,可惜这仅仅是个开始,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如果说这仅仅是开始的话,柳镜晓已经完全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第三处的那个科员立即着手调查。很有趣!这位科长最后陷入一笔经济纠纷,有人控诉他欠了一大笔钱,这位科员通过警察局的老关系以诈骗罪的名义进行逮捕,但事实是非法化的逮捕……事先根本没有申请逮捕令,也没有请示上级,而是直接通过警察局的朋友进行的逮捕……”   “很幸运,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在逮捕中我们查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我不得向您道歉,我们局第三处有极个别外勤特工可能卷入这个事件……”   段智洁在旁边插话道:“熊局长,你无须如此难过……与这个事件本身相比,贵局的个别败类无足轻重……”   段智洁是个不大说话的人,但他固然是为这位同行开脱,同时也为自己着想,既然已经牵连到十七师司令部和麻统(而且他认为很可能涉及到局本部),那么这件案子涉及到军事情报局也是极有可能的,何况他关心的事情就是有多少军事情报被泄露出去。   “在这位科长家里,我们查到了两份够份量的情报,一份是《两淮动员及作战进攻行动预案》,另一份则是《与李定远谈判的若干细节及判定材料》……”   话还没说完,段智洁的脸已经全白了,他一反平时的沉默寡言,大声说道:“该死的……那份行动预案足够抵得上一百份大比例地图了,该死……我一定要把他的脖子扭下来!熊局,你应当一拿到那份预案,就应当直接来找师长……该死的,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泄露出去!”   熊局长并不是搞军事情报出身,对于某些军事情报的重要性并不是那么敏感,见到段智洁完全反常的举动,不由为之愕然,但段智洁比他更清楚那份情报的重要性,那份行动预案是十七师对李定远发起进攻的作战假想,在那里几乎每一句话都是绝密情报,部队番号、集结地、后勤基地、增援部队开进线、兵站线、作战发起线、突击方向……   这样一份情报如果泄露给李定远,十七师在作战很有可能会败得一塌涂地,可谁能保证这个情报没有泄露出给李定远?   但柳镜晓的话更让两位局长都吓趴下了,只听柳镜晓带着恨恨的语气说道:“事情恐怕要比你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没错……我敢说那个作战行动预案,完全是有资格列入绝密的情报,他的级别是‘发至正规部队旅一级主官’,事实上那份行动预案只有七份,我和俊卿各有一份,四个步兵旅长和丁宁那各有一份,可是比起来后者的严重性来说……”   柳镜晓稍缓缓了,力争求尽可平静的语气:“实在是微不足道!那份材料是昨天才送到我手里,虽然我还没仔细看过这个文件!”   “但我知道送到我手里的文本,封面上还多了一句话……”   “仅供师长本人参考!”   两个局长都有天崩地裂的感觉,柳镜晓继续说道:“虽然是标明我一个人参考的资料,但这种级别的情报,但还是有个别人能看到的,不过包括我在内,都不允许进行复制与摘记……更重要的是,这份情报才刚刚到了我的手里,还没有任何其它人看过……”   柳镜晓话里的意思,段智洁和熊曦都很明白,所谓有个别人,指的就是山东权力的最高层,但除了沈纤巧之外,能进入这个层次的只有丁宁,如果是这个层次出了问题,恐怕柳镜晓接下去会天天睡不着觉的。   五分钟之后,柳镜晓找出那份判定材料,稍稍翻了翻:“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这是最有价值的情报,详细描述我们在谈判桌的底牌和底线,再加上你们情报机关提供的预期李定远的底牌和底线……如果李定远拿到了这份情报,那么我们在谈判就是脱光衣服的女人一样,任由他们玩弄!如果到明天,就有一份较低级别的判定材料要发出去,预定发到正规部队旅一级……还好是今天发现!否则我们不得不将审查一大批人……”   两个局长都不自觉拍了拍额头,他们发现更严重的问题:“情报机关提供的预期李定远的底牌和底线”,这对一个情报机关是多么要命的东西啊!如果落到李定远的手里,他很容易会倒推出已方的间谍到底是谁。   “据我所知,在我之前,能接触到这个材料的,包括负责谈判的司马在内,只有十一个人……还好只有十一个人,否则我们非得一次大清洗,具体的名单你可以找陈方仁索要,不过段局手里应当也有一份……不过到了这种程度,我估计就是陈方仁协助你们还遇到很大狙力,我现在授权你们……在这次行动之中,暂时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特别授权,这恐怕是两个局长朝思梦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现在两个局长都是扳着脸走出房门的。   一天后,军事情报局本部。   三个特工头目挤在一块,为了保密的缘故,这个房间并没有窗户,也不通风,在昏暗的煤油灯,因此显得有些沉闷,只是当事人没有任何抱怨的想法,他们还嫌这里不够保密。   “到底是谁?”还是熊局长打破了沉闷,他的眼睛盯着十一个人的名字,这上面的人,似乎每一个都是纯洁无瑕。   “应当不是师长大嘴巴露出去的……”陈方仁首先排除了不在名单的某人,三个人一齐点头。   “不是司马!”段智洁话不多,却已经划掉了级别最高的司马勘。   陈方仁在一边点点头,然后说道:“第一,他是老定边军的连长,我和智洁都愿意相信他;第二,师长已经预定将他晋升为旅长了,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三,那份作战预案已经作了一些小小的调解,而这次调整的负责人就是司马,而你们拿到的是原来的版本……” 第七章 死投   “同意……我也同意不是司马……”情报工作是不能以感情处事的,但既然陈方仁拿出充足的理由,两位局长都很理性地认同他的观点。   “郑参谋在谈判中因故退出,我认为可以排除他……”   “我反对这种推测……”   “我倒是同意熊局的意见……”   ……   “同意……段局的理由很充分”   “我也同意……”   ……   “虽然张亦隆历史上有过诸多污点,但是从来没有犯过政治错误……而且就现在的资料来看,他的经济状况,家庭也很美满,与同事相处得不错,晋升也很顺利……”   “我个人对他表示反感,但是理智上我同意熊局的意见……”   “我也同意……”   名单的人越来越少,但事实三个人都知道排除法是非常不可靠的,但他们虽然得到了特别授权,手里的资源不足以监控所有的可疑份子。   在先前的风暴之中,虽然只扫到了一小部分外围分子,但就影响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十七师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个间谍案,省府涉案的有一个科长和股长,麻风病人统计局有一个副股长和两个科员。   可这不是一个警察国家,柳镜晓给予特务机关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这时候段智洁看到了一个名字,眼神不由为之一亮,这个人总没有问题吧。   一想到那个英勇无畏的战场勇将,还有在那次战场上的突然出现,对着手无寸铁的自己说道:“兄弟,这可是我们战士的地盘……你们宪兵退后吧……”   满身鲜血的他,可在自己的眼里那简直是一位天使,在接下去的战斗,他带着七名士兵在肉搏中干掉十二名敌军,而自己原本已经绝望了。   只是理智驱使他作出正确的判断:“大家人觉得这个人如何?”   “如果说,但是我觉得还是需要做出合理的审查……”   “好的,我也同意熊局的意见!我和他很熟悉,他最近在家庭有些问题……”   “段局长,能查阅贵局的档案吗?我想查一查他最近在外面的消费情况……”   “熊局……有麻烦,他最近消费的金额明显偏大……”   “这样啊……对了,据说他在外面有情人,这是不是真的……”   段智洁非常艰难地说道:“很有可能,我见过那个女的一面,陈方仁也应当见过吧……”   “……他完全有可能接触到被复制的资料……”   原来并无任何嫌疑的人,事实上段智洁原本认为他比司马勘更为清白,原本准备第一个划掉他的,而现在嫌疑越来越大。   这时候熊局长不禁说道:“查一下机要室的记录,查阅那份地图的人有没有他……”   五分钟后段智洁脸色苍白地说道:“不但有他……而且十一个人里,只有他和司马调阅过这份地图!”   熊局长当即说道:“向师长报告……”   半个小时,三个特工头目专程向柳镜晓报告:“就目前的分析来看,最有嫌疑的是有三个……一个是骑兵司令部借调的陈茜少校,另一个是司马的副手刘平……至于第三个人……”   段智洁很艰难地说道:“也是嫌疑最大的一个,是司令部参谋处的作战参谋陈宁河少校……”   柳镜晓很理解段智洁与陈宁河之间的感情,他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进行全程监控……”   说着,他也不禁拍了拍额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陈宁河,定边军时的老兵,作战堪称奋战无双,在柳镜晓手里那是一等一的步兵连长,这几年也是晋升极速,六年时间从大头兵晋升到了少校,而且柳镜晓已经决定让他到朱雀本校学习,出来之后就以团长任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间谍扯上关系?   一闭上眼睛,柳镜晓就会回想当年的亲眼所见,鲜血将雪地染得鲜红,陈宁河带着部队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敌阵,那喊叫声惊天动地。   不知不觉,柳镜晓不由怀念起当年羊楼司苦战的情景,只是正如柳镜晓所说的一样,这一切都再找不出了,自己注定要奔波个不停。   三个特工头目很知趣地退出房间去,留着柳镜晓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只是他连这点空闲都没有,很快就有人叫了一声:“柳镜晓!”   柳镜晓无奈地张开了眼睛,在这里敢直称他名字的人物,也只有那位胶东林家的林楚小姐吧!   精神上的疲惫更令人松驰,柳镜晓张开眼睛才发现从胶东来的四位小姐都到齐,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柳镜晓并不知道,林楚仍是那般模样,文静中带着几分泼辣,眼睛盯着柳镜晓,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她的右边是徐巧芷,柳镜晓若无其事地避开了她,却偷偷用眼角观察着徐巧芷的一言一行,至于左边的两位,十分抱歉!   即使是柳镜晓百花从中过片叶不粘身,但他仍然犯了致命的错误,他忘记了人家的名字……这是无法容忍的错误,因此不由柳镜晓抓着头,拼命想着人家的名字。   这个披着长发的美女好象是陈家……至于这个娇生生的姑娘,那应是纪家的吧?柳镜晓正想着,这个娇怯怯的小姑娘已经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显得柳镜晓是超级大恶魔一般。   柳镜晓一呆,那边已经结成,林楚最先开口,她摇着那小姑娘说道:“梦儿,你说啊!”   徐巧芷则以不屑的目光白了柳镜晓一眼,让柳镜晓心里很不好受,许久那小姑娘才用蚊子才能听进的声音说道:“柳先生,你放过我父亲好不好?”   柳镜晓反复思索,终于想起来这个小姑娘叫纪梦儿,好象是胶东纪家的吧,只是还没说几句话就又已经哭哭啼啼了,怕生地很,而且这姑娘看起也太小了吧,人才到柳镜晓的肩头,不过长得很清丽的,符合柳镜晓的审美价值观。   只是哄小女孩实在太累,许久柳镜晓才总弄明白:“我嫂子来信,父亲这段时间呆在大牢里,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吃的不好,人瘦了很多……”   柳镜晓没兴趣欺负小姑娘,刚想把人家放回家去,可见着徐巧芷那里梦里几度相逢的目光,转口说道:“梦儿小姐……规矩是我定的,因此我也不能自坏规矩,但我至少能吩咐一声,让他们尽可能给令尊换个条件好点的地方……”   “谢谢柳先生!谢谢!”纪梦儿连连行了个几个大礼,已经破愁为笑,柳镜晓不由地驱散了愁绪。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其后的结果,中国的官员执行上级口头指示从来是不过夜,柳镜晓说是“照顾一下”,那下面的官员立即把纪老爹送到了医院,什么手续也不用办了。   不过与纪梦儿不同,在走出房门前,林楚冷冷地说道:“柳镜晓,你放心好了……我们林家都是一等一的硬骨头,你别想我会向你服输……”   柳镜晓并不在意,而他眼角的徐巧芷已经开始走出房门,等再一次独处在房中的时候,柳镜晓突然想到明天要不要去女校读书,此时外面传来林楚的声音:“一光,你怎么来了……姐姐想死你了!让姐姐看看,瘦了没有……”   但济南城的大风暴仍在继续,段智洁兴奋地连续加了两天班,就呆在办公室,收获甚至超出自己的想象。   大收获!大收获!先别看那个台风眼有多少收获,就是被台风尾扫到的间谍组织就有六个之多,特别是直系设在济南的特别组那简直算是无妄之灾,被纠出来的间谍居然有十二人之多。   也算是意外的收获,昨天抓到省府的那个副处长,居然是个多面间谍,资格也老得出奇,王自齐上台之前就干上情报贩子这个行当,天知道他怎么牵上那么多条线,沈家,南方,杨林翼,还有直系……   不过也多亏了他,还没动用熊局长费尽心思从古书找来的十六种大刑,人家早已经全都供了回来,三方联合办案,效率自然很高,策反了南方和李定远派遣的那两个小组,抓捕了两个,还有两个正在监视,准备用于反情报工作。   只是这一切,比起即将得到的收获,又算不了什么,根据监视的特工报告,陈宁河在一转身之际,向死信箱进行了一次死投。   应当说陈宁河的这次死投里相当完美的,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他不知道附近刚好有军事情报局的一个监控点,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   死投的情报内容,事先已经被确认了,是“仅供师长参考”级别的《陆军十七师战时动员第一方案》,三个人和一批专家费了两个晚上才泡制出来的情报,在真实的基础掺杂了大量水分,战时肯定会造成敌军的误判,然后这个方案在无意泄露给了陈宁河。   大有所获的陈宁河在一天之后已经迫不急待地进行死投,然后三个特工头目放心不下,亲自放下事务,轮流进行监察。   天气已经凉了,秋风不过吹过,只是陈方仁一点也不敢松懈,这时候远方一个人把自己包在风衣里面,慢腾腾转了过来。   同行!远方监视的三个特工头目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一点,只是段智洁的眼睛已经喷出火来,他尽可能压低声音说道:“我收回我的话,扭断这家伙的脖子实在太便宜他了!” 第八章 千望   这个间谍把自己的身形都包裹在风衣之中,生恐别人不注意他,陈方仁也认出这个人的身份,他同样以恨恨的语气道:“实在该死!我宁可他把情报卖给李定远!”   熊局这时候才认出间谍的身份,他还是比较关心业务上的问题:“加派两倍的人手,一定要全程监控!段局,陈处,你们有几个人负责?”   “六个,不过曾多次有跟丢了的纪录,方仁那边暂时没有这方面的业务!我的建议是,停下手头的其它一切业务……”   “我同意,熊局的意思怎么样?”   这时候那位可爱的特工已经从死信箱里取走情报,秋叶飘洒在道路上,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潇洒地踩过一片片秋叶,好一个秋景图!   只可惜,三个特工头目虽然都是半路出家,但经过多年的实践,一双眼睛比老鹰还要锐利。   千度神度少佐,烈风驻济南领事馆武官,现年二十七岁,青森县出身,出身于贫寒之家,先毕业于烈风士官学校,后来在新罗边境的战斗之中,神望千度中尉就曾以“鬼中队长”的威名闻名全烈风军,在弹雨中以刺刀突击我坚固阵地,陆军大学同期第二名,其格言是:“我帝国军人会死战到最后一刻,如果我们的手臂断了,用我们的牙齿。如果已经停止呼吸,用我们的灵魂战斗,我们永远不缺乏斗志……”   熊局长早就不知道看过几次资料,但很显然,神度少佐不是干间谍的材料。   两天之后的收网行动,确证了这一点。   熊局拍了拍桌子的公文包:“我真怀疑这家伙有没有基本的间谍训练啊……”   “违背秘密工作的基本淮则,同时与七个顶级间谍保持联系……还好我们局里不出这种人才!”   熊局长很清楚,秘密工作只能进行单线联系,而且一个上线至多只能有三名下线,再多的话就要重新断线组网,而且千望少佐还犯了其它错误:“所有机密资料随身携带在公文包里……而且还不进行密写……”   “熊局,这是我们的运气不是?对了,下一步的行动是?”   “我想还是我们与千望少佐好好谈一谈……眼下需要知道的就是:我们知道的,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   陈方仁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需要技术支援吗?”   技术支援,熊局长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奥秘,早就听说陈方仁手底下有一帮人才,刑讯过程绝对不留痕迹。   只是完全出乎于熊局长的意料之外,还没动刑,千度少佐已经用相当流利的中文答道:“该说的东西我可以说,不该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说……”   说着,他示意记录员停止记录,熊局长也相当配合,让记录员走出房间,双方进行长时间的审讯。   熊局长已经很久没碰到这样不配合的罪犯了,千望神度少佐该说的事情绝对不说,不该说的事情三句两句就已经被套出真相,而且在审讯中,有着充分想象力的千望少佐已经发现这次暴露的问题出在哪里:烈风情报高层出现了问题。   “我敢打保票!这个家伙绝对没进入陆军中野学校学习过!”熊局长的判断很正确,那边千望已经为自己找借口:“我绝对要回到烈风……我要把这个秘密带回烈风……”   在千望武官的指导下,烈风在山东经营多年的情报机构遭到近乎于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千度在三天之后被完好无损遣返回日本。   不过,千望在出发前向熊局要了不少止痛药,然后熊局很配合地在他身上以无痛苦的方式制造出尽可能可怕的伤口,不过千望神度一踏上烈风的土地,就已经有人恭恭敬敬地拿刀过来,然后说道:“千望君,望切腹……”   千望神度解开了上衣,露出了那可怕之极的伤口,然后说道:“这次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请带我去陆军省!”   在陆军省,千望少佐详细说明他在严刑拷打下坚贞不屈的情况后,然后他才说明:“经我发现,我们烈风情报机关有叛徒……”   至于理由,根据山东方面公布的资料,他们的资料来源是“千望神度对自己的罪行一一供认”,但是既然千望少佐坚贞不屈,说明肯定是其它方面出了问题,而且千望少佐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并无陈宁河的任何资料,这只能说明,烈风本土情报机关有人向山东方面透露了情报。   对于千望少佐如此坚贞不屈的行为,青森县的本土报纸《东奥日报》很快就发表出去,赞扬“在这种情况下,正是津轻武士发扬他真价的时候……”,同时控诉了山东方面对外交人员的种种暴行,一时间千望少佐声名大振,成为全国瞩目的英雄人物,光全国各地纷飞而来的慰问信就收了几百信,战后千望少佐以他在山东省的传奇经历为原本,出版了《潜行三千里》,大受好评,售卖了十六万册。   不过千望少佐还是犯了一些小错误,所以经陆军省决定,发配到陆军士官学校任教,不过这个处分看起来反而是个美差。   不过既然有人向山东透露了情报,陆军省和参谋总部不得不进行一番清洗,一位中将两位少将三名大佐以下二十七名将校转入预备役(烈风语中,将校的意思即为我国之军官),不过那位神秘莫测的间谍还是没有被抓出来。   济南效外。陆军十七师第一特别监狱。   监狱始终显得那样幽暗,除了士兵们巡逻时发出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动任何响动。   典狱长面无表情,只是看到新押来那个罪犯的面容,虽然很是吃惊,却没有表露出来。   两个连队的士兵,占地宽广的头等监狱,所有的看守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而且这个监狱里永远没有放风时间,而且没有柳镜晓的批准,任何人都没权进入这里。   没有人敢于有越狱的勇气,虽然这个监狱里只关押了两名犯人,但是上级的指令是他们有越狱或脱逃的可能性时,可能不经请示直接处决。   听动那不同平时的一连串,萧马熊已经被惊醒过来,是处决的时间到了吗?   已经有很多时间没有听到他和萧如浪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被柳镜晓处决,他和萧如浪却依旧被囚禁在这幽深的大牢之内。   长时间的囚禁光阴,已经磨平了萧马熊的锐气,他木然地看着四个官兵架着了一个年轻的罪犯,然后把他关到另一间囚室之中,接着宣布着监狱纪律。   但是那边的萧如浪就不同,那难得可以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大声喊叫道:“柳镜晓!你要完蛋了!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声,萧如浪用拳头摇动着铁条,大声说道:“你看!连你的嫡系都背叛了你……你要完蛋……”   那边,典狱长冷冷地看了躺在地上的陈宁河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记住,他比你危险得多……”   “你的罪名是率部叛乱,意图杀害上级,随时可能被处决……”   “而他的罪名是叛国……马上就要被枪决……”   不过看着那个躺在地上软得象一团泥一般的战友,典狱长不得不抱以最大的同情,当年的虎将,今天竟成这个局面……   和千望少佐有着同样神勇的表现,熊局长事先准备的种种计划都没有用上,陈宁河已经开始招供自己在外面养情人的不法行径,熊局长节节进击,陈宁河节节败退,每次审讯之后都是趴着桌子,根本不能站直身子。   他只有一点点硬气,只要熊局长没掌握过证据,他就顽抗到底,一边还写信给柳镜晓,说是:“犯有大错误……请求死在战场之上……”   不过听了他的表现之后,柳镜晓皱起眉毛说:“实在是丢我们定边军老兄弟的脸面……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这件事情我绝对不插手……”   柳镜晓的暗示到了这种程度,熊局长他们心领神会,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陈宁河在纸醉金迷后的软弱,一听到死刑判决,陈宁河整个人都吓得趴下了,接着息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见师长……我为师长立过大功啊……”   陈宁河不停地用头撞地,一直叫到声嘶力竭,又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熊局长带着怜悯的目光说道:“我没想到的是,我们这居然还会有比白斯文更软弱的家伙……”   而此时,萧如浪和萧马熊同样以怜悯的目光看着陈宁河,心里不自觉地有一种优越感。   而最头痛的人还是柳镜晓,陈宁河泄露给烈风人足够多的资料,让他在女校整整缺课两周,好不容易忙完这些事情,柳镜晓倒想去女子学校里轻松一下,因此他不得不开始整理东西,这时候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道:“我来帮你好吗?” 第九章 云梦   柳镜晓放下手上的活儿,很潇洒地说:“请进!”   带着灿烂的笑容,此时的柳镜晓确实能迷倒不少无知少女,对面这位也不例外,很快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跳了进来,一边帮柳镜晓一边问道:“你还上学吗?”   柳镜晓点点头,说道:“纪梦儿小姐,怎么有兴趣到我这来?”   对面的小姑娘脸一下子红了,许久才说道:“我不叫纪梦儿,我叫纪云梦,我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情来谢谢你的!”   柳镜晓只是随便应了一句,那边纪云梦已经惊讶地问道:“柳先生,你怎么上的是女校啊……”   对一个小女孩没办法说明这一点,因此柳镜晓只是说了句:“不要乱动哟……弄乱了我又得重新收拾……”   很快,柳镜晓就发现还是快刀斩乱麻的方法最干脆,纪云梦抓住一点不问其它,他只能无奈地伸个懒腰,然后说道:“因为我陪梵音去上课……”   纪云梦轻声问道:“我也很久没读书,一起去好不好……”   搁误人家学业的罪业柳镜晓可承受不起,所以便笑着点头,纪云梦脸上现出甜甜的笑容,连连点头,眼里却似乎含着泪水,柳镜晓赶紧摇手:“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纪云梦点点头,脸一红,轻声说道:“谢谢!谢谢柳先生!”   柳镜晓笑道:“叫我镜晓好了……”   纪云梦朝着柳镜晓笑了笑:“对了,陪我出去散步好吗?他们不让我出去,闷死了……”   说着,少女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看着那颊烧红霞,加上那期盼的眼光,柳镜晓只能点点头。   秋高气樊,踏在落叶之上,陪着少女在残阳下散步,还真是幸福的感觉啊!   柳镜晓很快发现纪云梦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胆大,刚才的行动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只是跟随柳镜晓的步伐,一句话儿都说不出来,害得柳镜晓不得不找点话题:“云梦小姐,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多亏了秀婷医生开的药方,已经好多了……”纪云梦欲言又止,一会儿才说道:“叫我云静好了……”   “好啊……”柳镜晓想把手搭在纪云梦的肩上,却给巧妙地避开了,倒是纪云梦开口问道:“镜晓,以前听说你经常去那种地方去……那种坏地方去寻花问柳……”   胶东四大家对柳镜晓的妖魔化已经相当的程度,柳镜晓自然义正言辞地说道:“当然不会……我可是正人君子……”   在柳镜晓这种容貌人物口中说出的话,对小姑娘自然有很强的杀伤力,“你会不会整天杀人……你有没有……”   柳镜晓总算明白了,自己在这帮姑娘眼里是什么邪恶角色,他自然一概给予否定,同时开始推销自己,小姑娘渐渐相信了大灰狼的谎言,不知不觉柳镜晓已经抓住她一只手。   纪云梦任由柳镜晓牵着手,两个人无声无息地走过一段路,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巧芷姐姐啊?”   柳镜晓长吸了一口气,竟不知作答,这秋风也似乎凄凉起来,只能感受了纪云梦小手上的体温,许久他说道:“莫胡说……”   “骗人……你看巧芷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很温柔的感觉啊……”   柳镜晓知道可以骗过别人,或却骗不过自己,他只是很含糊给出了一个答案:“有一点好感而已……那又有什么用,除了你以后,巧芷她们都不喜欢我……”   纪云梦倒是说出不少事情:“巧芷姐姐是根本不在意,反正她眼里暂时只有一个林一尘,不过渐渐念叨得少了……”   “林楚姐姐倒是整天说你的坏话,还暗地准备了一把菜刀防备你夜袭……你得小心点……”   一听这话,柳镜晓非常自觉地打消偷香的念头,这次散步得到的信息,绝对够有价值。   “若姐姐也挺喜欢你的,还暗地给你折千纸鹤……”   “若姐姐?是陈小姐?”   纪云梦白了柳镜晓一眼:“海若姐姐做梦天天都念着你的名字,你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真是没良心……”   “算我不对好了……”   “这样吧,我帮你在巧芷姐姐面前说说你的好话,你每天陪我散步成不成?”   “成交!”   罪恶的交易就这样在幕后达成,等到柳镜晓回家的时候,几位夫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而且林楚的房间似乎传来吵架声,柳镜晓估计着那是痛骂自己自己这个罪恶源头的。   洛阳。第三师师部。   陈云杰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对着保定来的代表史东说道:“我们直系向来是一家!我陈云杰绝对不会反对明帅出任总统,只是眼下却不是好时机……”   史东是出名的乌鸦嘴,他出使十七师,柳镜晓被他气得大叫:“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他……”,只是此刻史东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听着陈云杰说话。   前任总统冯黎于任期第三年即因病辞职(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事实谁都清楚),而以徐菊人继任,而最后吵得最厉害的事情就是关于徐菊人的总统任期至何时为止。   中国的官员天生有一种终身制的思想,能在位置坐上一天就是一天,哪怕多坐一天也是一件好事,因此徐菊人的任期,总统府立即有了权威,总统一任为期五年,徐总统身体健康,政绩甚任,任期自然与前任一样,从共和八十九年一月算起,到共和九十四年止。   而保定方面则引经据典表示,徐菊人接任了冯黎的总统职务,并不是完整的一任任期,而任期应当从共和八十七年起,到今年告一段落,何况总统和议会选举应当同样,此劣例一开,后患无穷。   据京中传来的消息,徐总统原本是主张三年任期的,而保定方面反而是主张五年任期一说,只是不知哪位在曹明面前说了一句:“总统的位置,唯有明帅来坐为好……”   曹明一边谦让道:“我何德何能,绝不敢奢望总统之位,还是菊人来坐好……”,可暗地他却向手底下的几个亲信表露了一点想法。   既然是领导的亲信,那自当会领会领导的全般意图,他们连连说道:“总统的位置,确实只有明帅来坐为好,为国家,为民众,为直系,为个人着想……明帅确实是最佳人选!那个徐菊人!哼!什么东西!”   只是曹明还是没打定主意,听说川中刘神仙道术高超,当年柳镜晓杀入川中,结果被刘神仙存下仙剑大阵杀个精光,柳镜晓光着屁股逃出川江,立即花高价请来刘神仙。   刘神仙好大排场,一见就知道非同凡响,先是要去八百块大洋做法事,又要去六十四个童男童女,刚一做法,曹明就知道自己的总统有戏。   满足顾客一切的合理和不合理要求,这是刘神仙在商场中屹立不倒的关健因素,果然神仙刚一附体,就已经开口说道:“人间帝王,无须向天上神仙行礼……”   人间帝王?那是说总统吧?   曹明那是喜上眉梢,连忙开口说道:“神仙高明,弟子最近想再高升一步,不知可行不?”   神仙说了:“新职当以十年为期,绝不可贪恋权位,否则后祸无穷……”   到了曹明这个位置,再高升一步也只有总统这个位置,我国师法西制,总统一任五年,可以连选连任一次,过了十年,曹明就是想继续当下去,宪法也不容许,所以这句虽然同没说一样,曹明当即许愿:“弟子若能马到成功,当为神仙重修寺庙……”   既然神仙都保佑曹明当选总统,曹明那自然是兴高采烈,先赏了刘神仙二千元,然后做出了英明的判断。   天意。   这实在是天意。   这实在是天意让我当总统。   曹明在心里这里安慰自己,保定方面突然改口,提倡五年任期制,而北京方面也最快反应过来,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何况事关徐菊人的权力问题。   中国的一个特色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总统的位置十分受气,徐菊人几次表示:“干过这一任,我决不干了……”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徐总统突然变卦:“我精力旺盛,再干几年不成问题……”   据说这是吃了西洋产伟弟的缘故,那总统府里的一应人等也知道人一走茶就凉,坚决要求总统再干两年,于是双方找出一堆法律专家,在报纸吵了半个月。   只是,直系的二号干将陈云杰,对于这个问题始终不置一词,保定方面为此派了史东来洛阳联络,请他一锤定音。   只是没想到陈云杰对此竟表达了反对意见,史东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问道:“明大帅出任总统,于公于私于直系都有莫大的好处,云帅为何反对?” 第十章 林楚   陈云杰的神情非常从容,他问道:“除了保定那帮人,现在支持明帅当选总统最力是什么人?”   史东一一答道:“张步云对这事不置可否,但我估计他至少在总统选举之前会保持中立,江苏李定远要收复两淮,所以一力支持明帅,湖北南督军,我来前会商之前,湖北南督军说是一切听从云帅吩咐……”   现在陈云杰的地位正式职务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第三师师长,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影响整个天下,只要他支持曹明当选总统,徐菊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老老实实地下台。   “这杨林翼的反应如何?”   对于陈云杰的询问,史东答道:“先前我去了一趟开封,杨督军对于明帅那是全力支持……”   对于在开封城内外的所见所闻,他也不便多言,开封城外数十余里几为人间地狱,所见所闻实在可悲,而开封城内却是有若天堂,百业皆兴,民众皆乐,杨林翼天生乱德之名,绝非虚传,史东在杨林翼也接受几次特别接待,让他有乐在其中的感觉,只是这事情只能意会,绝不能在古板的陈云杰面前表达出来。   可陈云杰突然站了起来,就那样平平凡凡地一站,史东却为望而仰止的感觉,陈云杰说道:“我明年就要五十岁了,半百而知天命……我这一生是跟着明帅打拼出来的天下,没有明帅就没有我陈云杰,就象明帅说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亲戚虽然亲,不如自己亲……外面传言什么洛阳派津保派,那都是胡乱猜测!”   自打直系掌控中央以来,曹明坐镇保定摇控中央,陈云杰驻兵洛阳习兵练武,隐隐间形成了两个政治中心,中央政府如有明电颁发,首先得请示保定、洛阳两地同意才行,外面就有了“直系已经分裂成洛阳和津保两派”。   不仅外面的人如此说,就是保定方面也有这样的传言,说是他们天津和保定这一派的人才是真正忠于曹明,现在陈云杰给予彻底否定,他继续说道:“明帅长我九岁,我也知道明帅之所以要当一当总统,也是觉得时日不多……若论个人感情,我怎么会反对明帅去当这个总统,我高兴还来不及啊……”   史东听了这一番高论,连声赞道:“云帅高见……史东望尘莫及……”   “可是于公于私,我实在不愿明帅出任这个职务……北京城实在是个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风,跳进去之后威风就会减弱,最后会变得任由他人欺凌……你看段铁民当年何等威风,可也不是花花架子……明帅还是看不穿人情事故,恐怕以后会后悔莫及……”   “退一步讲,今天的情形也不容我们乐观,我们的局面恐怕比当年的鄂系更为悲观……”   “这怎么会?云帅,别的不说,长江以南我们完全是我们的势力地盘,只要明帅一声令下,就能动员数十万大军,哪一个敢说一个不字,象柳镜晓之流稍加恐吓就主动上京解款,即使是张步云和莫敌,内阁更换也必有贺电到达……”   “那不过是表面现象,我们的敌人多着,虽然号称南压三湘,北拒奉军,莫敌那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早有北伐中原的打算,还好闽南他的部队和萧迪吉连番大战,双方都没占得什么便宜,江西又控制在我们手里,湖南号称中立,所以才没得逞……”   “依附我们的鄂军余部,十有七八都是墙头草,实在派不上用场……更可恨是柳镜晓和杨林翼这两个家伙,占据地盘形同割据……”   “偏生我们的兵力又得分布在这样广的范围,就象耀萧吧,常堂湖北督军,多威风啊……可是如何?他手上真正顶用的部队也就是一个混成旅,其余都是收编的降军……”   “更可虑的是张步云,我是小看了这个浪荡公子啊……早知道今天这个局面,当初我就亲自领兵杀出关外云,斌城误我……斌城误我……”   “若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保证把这些游杂扫荡得一干二尽,可是现如今明帅要坐一坐总统的位置,那不是坐到浪头上与天下为敌吗?”   史东如痴如醉,连连点头:“我一定把这个意思带给明帅,请云帅放心便是……只是这位云帅对斌城的处置也太重了些吧?”   陈云杰自命算无遗策,他说道:“斌城现下是河北督军,掌管我们的根据地,这个职务难道还不够吗?”   史东只能很软弱地说道:“直奉之战,斌城在弹雨中几番冲杀,这个河北督军确实是他应得的……不过免去他的师长职务,他恐怕心中有些埋怨吧?”   陈云杰大声说道:“他是前金皇室出身,绝对重用不得……万一让他执掌重兵复辟成功,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何况他两度私自与奉军谋和,如果不是他,张步云早就流亡海外云也……哪会有今天这样的难堪的局面,实在误人误己……这个河北督军,够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王斌城有通奉的嫌疑,不过这只能怀疑,不能当面说出来。   史东被训斥得无话可说,陈云杰一起走一边说道:“何况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辞职的,让他专职担任河北督军,这岂不是两全其美……这可以为军政分离开一个良好的先例……”   史东只能在肚里暗自摇头,河北督军这个职务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北中国的精华所在保大地区是由曹明帅直接管辖的,缺少了保大地区,河北督军一点意思都没有。   问题还不限于此,共和以来有所谓“督军是婆婆,省长是媳妇”的说法,督军位高权重执掌一省,但这个权力来源是手上的兵权,没有手上的兵权,督军狗屁都不是。   前段时间王斌城和手下的旅长王维城闹出了很大的矛盾,气的王斌城写了一封辞职信,在官场上任谁都知道以退为进之策,拿辞职威胁上级,没想到陈云杰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授意陆军部免去他的师长职务,等王斌城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旅长已经摘帽子。   没了兵权的督军确实狗屁都不是,下级行文都是以平级的口气来着,财政、人事权都不在自己的手里,也难怪王斌城气得天天往曹明跑,痛诉保定和洛阳的矛盾,只是这些话,史东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而柳镜晓好不容易哄得几位夫人开心,胶东四大家的那几位小姐又给他找麻烦了。   “镜晓……”听到这个声音柳镜晓非常诧异,拍了拍额头,确实了事实,今天是不是吃错了,林楚居然对自己这么客气,林楚的旁边就是纪云梦提到的陈海若,正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柳镜晓朝她笑了笑,陈海若好象若无其事,一只小手却不停地捉着衣角。   历史经验证明,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是安了好心,柳镜晓下一眼就看到林楚提来的礼物,一年还算帅气的年轻人,只是有些落魄,林楚拉着他的手有些勉强地说道:“镜晓,这是我弟弟一光……”   林一光?熊局送来的情报简报有这个人,似乎是四大家外逃人员的一个,怎么跑回来了,不过柳镜晓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林一光已经非常热情地叫了句:“姐夫!”   有便宜可占!能占就占,柳镜晓已经笑着迎上去了,叫了声:“小弟……”   然后他已经抓住林楚的手,亲热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说外话!过去的事情就让过去,打哪回来……”   林一光还不清楚林楚和柳镜晓之间的冷战关系,一想到他背负的债务有望解决,连连点头:“姐夫,我从台湾回来啊……”   柳镜晓见林楚皱了皱眉头,开始得寸进尺,抱紧了林楚坐下,又让陈海若坐在一边,然后问道:“台湾啊……我在那边有不少老朋友啊,知道萧迪吉吗?”   “那是我校友,关系很好……不过他这段时间去了新大陆……”只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双方的交谈就立即密切起来……   只是苦了林楚,现在她坐在柳镜晓的怀里,后背紧贴柳镜晓那相当宽阔的胸怀,两条腿更是压在柳镜晓的大腿上,随时都感受到柳镜晓的温度和男性气息,这种身体的近距离接触马上让林楚显得心慌意外!   得!柳镜晓,你把手放哪里啊,林楚刚想挣扎,那边柳镜晓已经说话了:“楚楚啊……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弟只管放心就是,在山东有我一句话,没人敢动你……”   威胁!绝对是威胁!我好命苦啊,居然有这么一个弟弟!柳镜晓我饶不了你,不过嘴里还得答道:“是啊!是啊!你姐夫这么说,放心了吧……”   柳镜晓干脆把手环住林楚的脖子,对林楚说道:“小弟这次回来,准备干什么买卖啊……我可以照应照应啊……”   林一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赶紧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回山东也是无可奈何……”   好好好!柳镜晓也等的是这一刻,使出了少林寺施传绝学龙虎抓乳手,一双手放在尖峰之上,百般轻薄,林楚又羞又怕,脸上火热火热的,也只能任由柳镜晓摆布,嘴上还得替林一光帮腔道:“小弟也是无心之过,镜晓你说是吧……”   柳镜晓好不容易听林一光低着讲完他在台湾的经历,笑呵呵:“傅斯博?那是老朋友,我认识的……那家伙就是这点爱好,总共欠了多少?”   林一光低着头,好久才说道:“八百……姐姐给我凑了两百私房钱……”   柳镜晓笑着对林楚说道:“都老夫老妻了,这点事情不早说……我给一光拿一千块过去,你两百私房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林楚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她尝试过挣扎,结果又接触到柳镜晓那男性的象征,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还好这时候柳镜晓总算放过他,去取了一张空白支票,在上面填了一千的数字,林楚连耳朵都红了,柳镜晓却若无其事把支票递了过去,然后说道:“这个傅斯博啊……当年给我们送军火,结果和我的副官处长在船上大赌特赌,把给第一舰队的军火都输给我们,还真亏他这批军火,否则我们在羊楼司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我再开一张支票,替我转给他!”   说着,柳镜晓又开出了一张两千元的支票,林楚在那边坐在一动不动,回味道刚才的感受,脸仍是火红火红的,陈海若的脸上也有点红,不过柳镜晓也在心痛这个月他个人的特支费恐怕又要透支了。   林一光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问道:“我能不能先提取这笔钱?”   柳镜晓一呆,然后赞叹道:“小弟有头脑,这次去台湾准备带什么货过去?”   “姐夫,我看那边我们的特产卖得很好……准备带一批过去……”   柳镜晓点点头,说道:“把头脑放在这方面就可以了……我给下面打个招呼便是……”   林一光连声道:“谢谢姐夫!”   一个富商,远比一个亡命徒更有价值,而且经过今晚的接触,双方非但没有仇恨,反而变成了一家人,他也是一件好事。   唯一就苦了林楚,她是被柳镜晓和陈海若一起送回房云,趁着黑灯瞎火的时候,柳镜晓又在那混水摸鱼,还吻了陈海若的手,让陈海若暗自高兴了许久。   只是回房后,她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今天晚上柳镜晓来偷香,那可怎么办?   林楚决心采取敌进我退的游击战术,睡到徐巧芷房里去,没想到纪云梦和陈海若也睡到了那边,只能在地上打了两个地铺。   林楚恨恨地咒骂起柳镜晓来,那边徐巧芷对此毫无反应,倒是纪云梦和陈海若时不时说句柳镜晓的好话来,而徐巧芷的房间离柳镜晓的卧室很近,不多时那边已经传来熟悉而荡人心魂的眼睛。   林楚一想到晚上的遭遇,不禁恨恨地说道:“该死的柳镜晓……整得人都睡不好觉……那么多小老婆怎么没把他弄得精尽人亡……”   陈海若和纪云梦在地上打地铺,虽在黑夜之中,仍能感受对方的脸儿是通红通红的,听到这话,陈海若说:“那林姐就去加把劲啊……今天晚上林姐和柳镜晓可是很精彩啊……”   徐巧芷难得说了句:“真的吗?说来听听……”   “小丫头,早知不带你去了……还说!我撕烂你嘴皮”   ……   四女嬉闹得很迟才睡下,那边柳镜晓早就安歇了。 第十一章 海若   第二天,林一光拿了柳镜晓开出的两张支票就去张罗生意,一切都稳稳当当,中间纵有几个关节难以打通,他说了一句“柳镜晓是我姐夫……”,人家当即变脸。   中国是一个讲人情讲关系的国度,林一光就在买办物资上遇到了难处,商人都说道:“先生抬抬手,我们也是要有点赚头的……”   林一光大是不解,问道:“别人都是报这个价钱的!”   商人们都说:“今年农产品的价格算是跌到底了,我们收上来虽然很低,可您杀价实在也太狠了?”   林一光倒询问了其中的原因,原因居然是:“今年收成太好了……”   柳镜晓执政以来,共和九十年和九十一年都因为天气原因,收成很差,今年天照应,天调雨顺,偏偏遇到空前的大丰年,整个中国都为粮食卖不出发愁,拖累一应特产价格也是一路狂降。   不过,林一光并不在意这一点,狠狠杀了一番价买下物资和船位,临行之前回府又见了林楚一面,顺便说了说所见所闻,柳镜晓没对林楚动手动脚,听了林一光的话之后,愈发凝重起来,只是长叹了口气,说了句:“总有些人会失意的……”   上海。证券交易市场。   慕容风华望着节节高涨的证券指点,脸色看起来很是平淡,只不过那内心的喜悦还是无形中表达出来。   自打在河南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她当即把产业全部转移到海上,在证券交易市场里翻云覆雨,好不得意,现在更算是和钱清联起手稳坐海上证券业的头把交椅,把徐震这样老资格的庄家压倒了。   虽然说徐震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不是她和钱清所能比的,可是她和钱清联合起来,却刚刚超过了徐震,慕容风华甚至隐隐觉得,有朝一日超过徐震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那暴涨的财富,她心里就不由美滋滋起来,在她看来抱着银子睡觉是解决失眠的最好方法,不过当有人拍打她肩膀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亲切地说道:“怎么了?又赚到了?”   在上海敢于对他如此无礼的,也就是她的那位合伙人,钱清今天的神情却比较严肃,她板着脸说道:“有事情……”   慕容风华心领神会,不过当看到钱清要专门离开证券市场专门回家谈的时候,也不禁吃了一惊。   证券市场是专门为大客户服务的,并设有专门的大客户室,在谈事情安全可靠,钱清此举可不同寻常。   钱清简直是专门防备特工监视一般,最后转移到黄浦江上的一只小艇之上,最后钱清才说:“风华……今天找你,是想要和你谈一个事情……”   慕容风华很沉稳地说道:“咱们这对搭档向来无往而不利,说吧……要吵哪一只股票?对胶济铁路公债刚刚发行,收益很不错,是不是可以收进来点?”   钱清闭上了眼睛,最后说道:“我个人觉得……”   “是离场的时机了……”   慕容风华惊得站了起来:“什么?离场?”   眼下证券市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疯狂上涨,往往一小时就是几万元的进出,慕容风华还想多赚点银子,钱清只说了一个答案:“沈家……”   “沈家要赶我们走?老娘把这股市上的资金全抽出来,保证指数降个一半……”   “你错了……即使我们加上徐震,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对沈家造成任何威胁,顶多就是一些小小的波动而已……”钱清的回答:“何况沈家根本没有让我们退出来的意思……”   慕容风华冷静下来,她看着自己的合伙人,期待她的说明。   “我之所以要退出,是因为沈家要入场了……”   “你来上海才三年,你恐怕不知道沈家的能量……事实上沈家从不涉足证券业的保证,让很多人都轻视她们……你恐怕没有见过沈家有多么可怕……”   “我们在一个品种能扔上多少钱?两千万是极限了,可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一个下午打出二十亿的封单,有七个人当场就跳楼了……”   “在这里,沈家就是上帝,所有的规则都由她来制定,他能自由地进行无限量透支,他能随时停止交晚……这样的对手,我害怕……”   说着,钱清竟有些寒意,慕容风华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点点头道:“我们赚取的利润,沈家内部有些人眼红吧?”   “没错,沈大小姐一直不同意,可是下面的人却不同……现在已经沈家有不少资金进入市场,往后恐怕会越来越多……”   “我同意退出,而且退出地越快越好!这种怪物是没有能够匹敌的,即使多承受一些损失,我不在意……”   “对了,徐震那边有消息没有?”   “他和沈家那帮人达成合作意向,据说是要大赚一笔,那个家伙……不说了,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谁都现在的股市那高得出奇的市盈率,事实几乎所有的股票都是象慕容风华这样的庄家托起来,象这样大量的资金抽逃出市,难免带来巨大的波动,甚至引发崩盘的危险。   钱清点点头,虽然在股市上的利润是如此丰厚,但只是纸面的财富而已,随时都有变成一堆废纸的危险。   慕容风华又询问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扔钱的?我有个好朋友,在山东那边有关系,可以开出比胶济铁路公债优厚多的待遇!”   但钱清和慕容风华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错过上海证券市场的顶点。   刚刚送走了林一光,又有客来访,这次柳镜晓是喜出望外地叫道:“斌城大哥!我叫玉琢出来……”   王斌城刮掉了胡须,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只是掩不住满脸的风霜,不多时,完颜玉琢也快步跑出来亲切叫唤:“大哥!”   王斌城笑呵呵地叫道:“妹子!妹夫!”   那边柳镜晓的妻室们也出来,柳镜晓一一向王斌城介绍:“这是如冰……如冰,这是斌城大哥……这是纤巧……哟,这是海若……”   介绍完了之后,柳镜晓笑着说道:“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一别就是五年,玉琢整天都念叨着你!”   王斌城找了张椅子坐下,他说道:“妹夫啊,你是越来越花心了,可不能委屈了玉琢!这次来我散散心的……”   “好!想去哪玩?让我们夫妻转一转济南府,大明湖还是……”   王斌城摇摇头:“哪里啊……陈云杰把我的师长给免了,想不到这一别五年,我和妹夫的地位竟倒了过来……”   柳镜晓很客气道:“大哥,当年若不是你仗义相助,哪得我出头之日……再说了,您执掌一省,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师长而已……”   王斌城扫过柳镜晓的几位夫人之后,说道:“妹夫,眼光还真不错……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没了兵权,现在人家就把我当盖印机器使唤,可妹夫你在山东两淮,只要明令一出,没人不敢不从……”   接着王斌城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来,一是来见见你和玉琢,二就是为了明帅选总统的事情了……无可奈何啊,现在我也只在明帅身边摇旗呐喊……我就是想和他陈云杰对着干,看他怎么着!”   说话间,大有失意之感,柳镜晓也很直率:“斌城大哥!都是一家人,我就实话实说吧!”   “我个人从来没有归附过直系,始终算是鄂系的一个小分支,曹明帅当总统之后,若是不出意外,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拿我开刀,所以我一定会去拆台。不过既然大哥来了,我也一定给面子……”   “让我倒贴着帮他选总统,那是办不到的事情!在选举总统这个问题上,我一不说话,不发通电,他曹明想买票也罢想堵门也罢,我都任由他,山东省议员请明由自行解决……总统当选,我发一通贺电,总统就职,我派代表到场。我这是给了面子,也请大哥给我个面子,在济南多住几日,让我和玉琢多陪陪大哥!”   王斌城也知道柳镜晓只能让到这个地步,不过也是顺利达成此行目的,兴致相当不错,不时调笑柳镜晓是如何花心,拐骗了这么多女子。   一直到安顿好了王斌城,柳镜晓准备安排一下明日的行程,陈海若突然拉住柳镜晓的衣服,轻声问了句:“那个陈云杰……就是人称陈云帅的不是?”   柳镜晓点点头,陈海若说道:“原来就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啊”   柳镜晓不由笑道:“莫不成你是陈云杰的私生女?”   陈海若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去年,他搞的不过膝运动啊!”   柳镜晓终于明白这个少女会对陈云杰如此反感了,他笑道:“在这个问题,我可是坚定的反对派啊!”   柳镜晓不由回想起这事件的前前后后来。 第十二章 巧芷   共和九十一年间,陈云杰感到现今风气江河日下,广大青年迷沉于西洋所传邪说,只求眼前享受,完全放弃了对我中华大好文化的追求,大有搞一次大规模运动的想法,重建中华传统道德的想法,最后绞尽脑汁,终于把脑子动到了裙子身上。   我中华传统,女子理应笑不露齿,岂能把肌肤裸露在外任人观赏,何况有些女子居然把裙子露到膝盖!   这成何体统,我中华女儿理应把身子紧紧地包在里面,这一想法得到几位向来德高望众女士的支持,双方一拍即合,当即开始合作。   他是个旧派人物,对新事物不能接受,不过动员了宣传机器之后,很快报纸上就宣传了短裙的种种恶处,上至国家税收减少内战爆发,下至夫妻不和婆媳打架,都是你们这帮少女穿了短裙的缘故,只有端正风气,国家、社会和个人才有前途,不过膝运动就此开始。   为此,这几位女士还专门委托共和最著名的几位服装设计出一套长裙,美名“端庄裙”。全面向社会推荐,这种长裙端庄得体,典雅大方,绝对会是女士们的首选。   少女们对此第一反应就是:“那帮老女人!没了身材就实说了!”   一时间少女运动此起彼伏,可以要美貌不要温度,她们的口号的是:“要短裙!有罗圈腿的老女人们自己穿长裙去吧!”   那套长裙起初的售销量还可观,但是销售量很快会降下来了,少女对穿着长裙的同伴说道:“你对自己的大腿没信心吗?”   柳镜晓在这个问题上是完全站在少女这边,看穿着短裙的少女那是多么很好的事情啊!即便枪打出头鸟,他柳镜晓也要强出头,当即在议会大事抨击中央政府干涉这等小事,短裙长裙是少女的自由。   事后,柳镜晓出了一个更绝的办法,他先低价买下一千套“端庄裙”,然后宣布青楼女子一向衣冠不整,有损于济南城的形象,然后把这种“端庄裙”配发给青楼女子,然后一律着装上岗,有敢于不着装接客者重罚三百大洋。   从此在山东着“端庄裙”等同青楼女子,此令一出山东几个销售“端庄裙”的店铺当即宣布换季销售,而其它省份的不过膝运动也很快无疾而终。   在伟大的少女短裙运动中,最让柳镜晓万分惊喜的不是他因此成为山东少女的偶象之一,而是对于这个运动的反动,少女们自动把短裙再裁短,看着那超短裙下的超级美腿,柳镜晓不由赞着:“这才是生活啊!”   不过柳镜晓没想到的是,陈海若居然也牵涉到这件事里,正心里得意的时候,陈海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有一套超短裙,不过只许一个人看……”   有此承诺,柳镜晓就觉得当年站在少女这边,对抗邪恶的陈云杰那是正确无比的,不过接下去几天,柳镜晓带着一帮美女陪着王斌城整天在济南城内玩山游水。   这一日,柳镜晓陪着王斌城到大明湖游玩,大明湖为济南三景之一,站在北格阁向上望云,只见水色天成,沿湖处处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参差有致,南面千佛山倒映湖中,好一幅天然画卷!   柳镜晓一时兴起,不由站在楼上高歌一阵,几位夫人轻着拍手为他合着拍子,王斌城大笑道:“想不到妹夫还有这能耐啊……”   柳镜晓也笑道:“虽然说我行军打仗不及大哥,可是论多才多艺,大哥可不及我了!当年我出关投奔奉军,就打定主意如果在奉军中混不下去,沿街卖艺也要把这帮同学带回北京!”   “妹夫那是说笑了……”   郭俊卿在一旁笑道:“那是不是笑话!当年我们无依无靠,若是在奉军中混不下去,说不定真要讨饭回家了……”   几位夫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柳镜晓也坦率地说道:“这有什么可笑的……你是没见过我当年的那个掺样啊!那一年漠北特别冷,我刚到漠北的时候,连棉花都没准备,一行人全倒下,还是靠俊卿照顾我们……对了,我们去游湖吧”   回想当年,感想无限,不过领导出巡,那自然是不同寻常,这湖上现下碧波不绝,连一只轻舟都没有,不……早就备好了轻舟若干,万一柳镜晓有个闪失就马上出来救援,这叫师长重于泰山。   柳镜晓在船上唱的是定边军时的老歌,词不甚工整,却甚激扬。   “征程路漫漫,华夏有边疆。出塞卫边来,有我男儿血。且饮夜光酒,再赴沙场行。百战有归途,军功破十卷。只求君待我,长叹望长城。”   柳镜晓唱得阁外卖力,自然是掌声不绝,这时候就听到有人说道:“柳先生,能否再唱一遍……”   一听这声音,柳镜晓就一下呆住了,还好他反应甚快,当即答道:“自然是可以……”   当听到柳镜晓唱起熟悉的歌声时,徐巧芷的眼中有些迷离,如同这湖水一般,不同的男子,唱出的曲调却一样多情。   柳镜晓见到一向不假以颜色的徐巧芷目下在盯着自己,心里不知竟有些空空的感觉,转过身去对着远方高歌一曲。   当唱到“只求君待我,长叹望长城”一句,徐巧芷的心弦不知道被扣动了起来,柳镜晓也不回头,只是深情地望着远方,不过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徐巧芷才第一次发现,这个男子的眼睛竟是如此幽深。   不过下一刻她又想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神态在柳镜晓眼中竟是如此完美,他只能回避着不敢正视徐巧芷的眼睛。   不过令柳镜晓扫兴的是,当天回来徐巧芷就病倒,虽然是心内焦急,他却只能托陈海若和纪云梦多加照顾,自己却不敢去见徐巧芷一面,就连陈海若那件超短裙也忘记看了。   等徐巧芷病稍了些,不过是不是还没玩够,陈海若竟提出要大伙儿一起到上海转一圈。 第十三章 崩盘   林楚快步如飞,顺便扔下一句话:“拎包的,快追上……”   刚刚由移动付款机转职为万能背包的柳镜晓,赶紧快步跟上,这位上海之行对于他来说,一半是天堂,另一半就是地狱。   至于在使唤奴隶这个问题上,这帮女人难得达成一致意见,而历史经验表明,奴隶阶段从来是没有人权,柳师长既出钱又出人,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冤大头。   虽然这个月的个人特支费已经花光了,但是柳镜晓想要弄钱还不容易,正好沈纤巧也想要上海去转转买几件最时新的衣物,有了沈厅长签字,省议会全票通过,柳镜晓很快获得“军中特别优异服务”勋章一枚,顺便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自己发奖金。   不过计划永久没有变化快,柳镜晓原本以来自己好不容易拿了一万元的奖金(虽然他个人有一个无限透支的自由帐户,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用过),这帮女人再怎么花也就只能花一半,剩下五千可以用来改善改善生活,没想到女人花钱永久是喜欢花完为止。   不过看到徐巧芷的脸上也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容,柳镜晓就觉得够回票价了,这时候林楚摇着徐巧芷的手问道:“接上下去哪买好?”   徐巧芷指着那边一幢富丽堂皇的大楼,问道:“那里是?”   这一行人除了徐如冰曾在上海读过书外,全是一帮路痴,因此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徐如冰答道:“那不是卖货的地方……那是上海证券交易市场……”   柳镜晓说了句:“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碰到老朋友……”   有时候奴隶的话也是可以采纳,在门口寄放了一大堆东西,又拿出徐震的名片,这才进了市场。   这内部的装饰与外部的富丽堂皇不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来来往往都是人流,无数的红马甲穿梭其间,不时有人高声喊价,也不知道流动着多少金钱。   不过柳镜晓对此并不关心,这流动的金钱中并没有他的一分一毫,所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宁可多看几眼夫人,完颜玉琢新买的这套上衣确实不错,对了,徐巧芷如果换上今天买的那件连衣裙会怎么样?最好陈海若在一旁鼓动巧芷买件吊带……那就好极了……   为什么梵音有学业,陈医生不肯来上海,木琼音也偏偏去了广东……好事难全啊……今天晚上得看看如冰在那件睡衣是什么样的风情啊!   有这么一堆美女光临交易所,立时引起不小的震动,只不过商人们更注重向现大洋看齐,也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眼下股票公债都在不停地往上疯涨,所以大伙儿很快盯紧了几块小黑板。   就是愿意牺牲点金钱多看一眼的,没看一会就发现那边又有两位美女走过来,赶紧埋头作单子去,省得被台风尾扫到后刮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那两位女士的容貌确实也算得上倾城倾国,只是你多看几眼就会被人家刮个干干净净,何况人家有段时间没露面,今天恐怕一出手,除了沈大小姐和徐小胖子,谁敢和他们正面顶着啊?   柳镜晓耳力甚佳,立即听见左边那位轻声说道:“没想到我们退场之后,指数居然一下子涨了这么多,这下子实在是亏大了……”   另一位轻声说道:“没想到沈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啊……这么点时间,指数到现在涨了百分之二十啊……我现在觉得这次出场得再早了,我判断失误……是不是要进场……干脆点,我们马上先拿一千万砸下去……”   “前次出场是亏大了,这次进场可要小心点了……”   两个女人很快就发现这边的一堆丽人,双方眼睛很快就蹦出了火花,还好徐如冰足智多谋,当即赞了句:“好俏的两位妹子啊……”   女人之间永久不缺话题,漂亮的女人之间更不缺热门课题,柳镜晓都不明白她们怎么会突然打成一块,一帮女人茑歌燕语般地说个不停,从服装一路说到化装,最后这帮女人都话题停在了银光闪闪的好东西身上。   沈纤巧很是豪气地说了句:“只要我老公一句话,调个十几万没问题……”   不需要柳镜晓同意,她自己调个十几万都没问题,毕竟是一省的财政厅长,那位年纪稍大的就说道:“好啊……要不要一起合伙做一票,保赚不陪……有我钱清操盘,就等着收钱好吧……”   钱清?柳镜晓已经起了寒毛了,他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这女人怎么会刮钱,就连徐小胖子都写信来诉苦,这等人物还是少惹为妙,旁边那个女人帮腔道:“我慕容风华可是理财能手,一年之内把财产增加了一倍……这位姐姐,拿个百八十万出来……以后就不用受老公的气了……”   当然,慕容风华的话有一半可信,那是纸面上的财产,实际割仓离场的时候也就增殖了四成,不过这两位的话确实很有些说服力,特别是沈纤巧确实知道慕容风华在这方面的威名,那边柳镜晓已经不能不跳出来了:“不成不成!家里的大笔开支是我来做主了……”   一听这话,两位女士当即训斥道:“新时代了,男女平等……你只管赚钱就行了,理财我们在行!姐姐放心好了,请沈家出来公证,委托理财保赚不赔啊……”   柳镜晓虽然没涉及到上海的证券交易,可是他却徐震透露了大量内幕消息,徐震也投桃报李,暗里在把山东省的几支公债吵上去,对于这证券交易市场的内情可以了如指掌,哪敢拿钱打水漂。   见过沈纤巧有些意动,柳镜晓对慕容风华笑了笑,然后说道:“风华小姐,久仰大名了!认识琼音吧?我从北面来,姓柳!”   话说到这也就行了,慕容风华见柳镜晓不上当,也打消了拿这几位冤大家试水的想法,正想松了一口气,却总觉得空气有些不正常。   柳镜晓也觉得不对,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发呆,大家长喘着气,已经是深秋的天气,有的人竟然满头大汗,整个交易市场除了呼吸声之外,只有交易员在小黑板不停地擦写着。   当柳镜晓看到小黑板上的内容时,也不禁长吸了一口气,上面的197××在刚才这一瞬间已经变成了186××,而且这数字还不停往下落,钱清和慕容风华更是屏紧了呼吸,那个数字不停地向下飞泻。   这才半小时不到啊……柳镜晓不禁拍了拍额头,徐巧芷也注意到那个数字,不禁“啊”一声,整个交易市场立即炸窝,大家抢着找红马甲。   排队,是一种美德。   有秩序地排队,更是一种美德。   大家一起有秩序排队,完全是常人所能作到的一种美德。   只是此刻的交易市场已经完全看不到这种美德,中国人原本就没有排队的习惯,大家抓着单子挤成一团,大声呼喊着,想要早一刻离场,现在已经乱了一团粥。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老人也好,老板也好,女人也好,只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冲,接连挤倒四张桌子,有这种锐气,任何等精锐的部队都顶不住。   这个时候徐震也出场,望着这混乱的场景,穿着一身笔挺西服的他很从容坐在了交议席上,然后大声说道:“替我买进五万股山东酒业……二角五分六……”   山东酒业是柳镜晓旗下的企业,总经理是司马勘的兄弟司马鸿,脱了一身军装改行从商,也混得相当不错,今年刚在上海股市上市,算是山东在上海第一只上市的股票,市盈率低,一向不受吹捧,价格长期稳定在二角二分左右。   徐震这个大蚀本举动总算是稳定了一下人心,不过仅仅是稳定了一下人心,山东酒业一下子窜到二角四分,指数的下泻势头也稍稍稳住了。   但仅此而已,沈纤巧也不由惊呼道:“还好……我没扔钱进去……”   慕容风华和钱清也是暗流冷汁,如果不是遇到这帮人,恐怕自己也要在这队人之列,还好自己已经换成白花花的现大洋。   不过既然明白了柳镜晓的身份,慕容风华朝合伙人笑了一笑,说道:“这位是山东柳师长,我琼音姐的朋友……我在那边楼上有个房间,大伙儿到那谈吧……这边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送到那边……”   当柳镜晓走出证券交易市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大哭起来了,不过柳镜晓在这方面一向精明,从来没往不熟悉的方面砸钱。   美女们聚在一块,谈着令人快乐的事情,钱清和慕容风华绝口不谈理财的事情,倒是柳镜晓发话了:“两位女士,有没有兴趣扔点钱到山东玩玩?”   玩玩?这个概念是多少?恐怕十万八万远远不够吧!   柳镜晓带着微笑说道:“我们省方有些资产想甩出去,不知道两位女士有没有兴趣?”   做实业?两位女士就有点为难了,不过先达成意向也不错,有柳镜晓点头,至少山东两淮是没人惹得起他们了。   那边打探消息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形容词只有一个惨字……   惨……不是普通的掺……这次是超级大崩盘,眼见着要探高到二万点,猛得一个大崩盘一路狂泻下来,最后降到了一万六千点,或者说与沈家资金入市前一模一样。   不过与许多小说所描写的惨状不同,当天没有人跳楼。   不过柳镜晓在上海也呆不住了,他朝几位夫人冷冷地说道:“明天回济南……但愿不是一次经济大危机啊!” 第十四章 危机   第二天中午。上海码头。   “多谢两位女士百忙之中前来送别,柳镜晓实在感激不尽……”柳镜晓望着两位突然而至的女士,用非常感谢的语气说道。   人家是商人,与自己没什么利益关系的朋友,特别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候,要知道今天的股市变化也有代表着今后的股市走向,随时一个动静都代表几万上下的现大洋,所以柳镜晓也给了很高的待遇,单独和两位女士找个地方商谈,就是沈纤巧也不许在旁边听。   慕容风华倒是笑道:“镜晓不要说笑,我和清姐今天是一条心呆在股市,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若是遇到大幅反弹的机会,肯定会争着出手……”   柳镜晓似乎随意地说道:“恐怕不能吧……”   昨天晚上徐震就向他通报一些内幕消息,而钱清这时候笑道:“是!是不能,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有时间来送你?”   柳镜晓想到一个可能,他张大嘴巴,想要发问,最终还是没出口,慕容风华说道:“今天上海证券交易市场开盘仅二十分钟,就已经停止交易……”   柳镜晓的表情非常精彩,他问道:“停止交易?”   “没错!仅仅二十分钟,指数已经下泻一千点……交易所被迫宣布因技术故障停业三天!”   钱清在一旁补充说道:“几百支股票几乎疯狂地下跌,当然包括你那支山东酒业……”   “今天山东洒业的表现可是非常精彩啊……可以说是整个股市的定海神针,一路上扬到三角三分,镜晓赚大了……”   柳镜晓只是笑了笑,拿山东酒业这种优质资产上市自然是需要柳镜晓点头,司马鸿老老实实卖给财政厅十万股原始股,从这方面来说,至少没什么损失,他只是问道:“我不是学经济史的,不过我印象这种现象历史只有出现两次吧?”   慕容风华给以肯定的答复:“是两次,不过那两次根本不是因为疯狂下滑的原因,现在所有人都在期待三天后,是生是死就等着那一天……”   柳镜晓转过身去,看着江水,感概地说道:“幸亏这些人没有你我……”   钱清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原本我们是想到山东去,购买一些不动产,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银行的现金提取出来……”   柳镜晓点点头,只是问了一句:“兑换成黄金?有那么严重?”   慕容风华的俏脸上露出了苦笑:“最新的消息……阿尔比昂的股市全面崩溃了,卡佩的股市也在崩溃边缘……镜晓有什么好的保值方法?”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价值万金,柳镜晓已经作出自己的判断:一次世界性的经济危险,不过他答非所问:“天啊……这确实是一次经济危机!难道沈大小姐会割仓离场……”   这同样是非常有价值的消息,两位女士都表现不可思议,以沈家的财力,难道会白白承受这么大的损失而无声无息地退出市场?慕容风华第一个问道:“不会吧?以沈大小姐的性子,怎么会蒙受至少三千万元的损失而毫无动静!”   柳镜晓很干脆答道:“不是三千万,按沈小姐案头的数字来说,是至少四千七百万元的亏空!不过那是保守的数字,按徐震的说法,最高可能到七千万元,最少也有五千五百万!沈家那帮人疯了,没有大小姐,居然什么钱都挪出来往里投!”   这是徐震今天一大晚就来找柳镜晓的原因,事实上他几乎是走投无路了,徐震怎么也忘不了昨天深夜的情景。   已经忙得焦头乱额的他,一进入那个房间就觉得一种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气氛,平时嘻嘻哈哈的他只能一本正经,看着那个似乎带着一丝微笑的女性。   那是从容无比的微笑,但是徐震却总是觉得那是隐藏着无尽的危险,而这危险的来源,恐怕面前跪着的几十位大小总管,他们的目光都十分呆滞。   沈家从不涉足证券市场,这是沈家的立业之本,只是利润的动力可以江水倒流,总有些人想不冒风险赚取大量资金,徐震与他们各取所需,巨额的资金扔进这个黑洞。   如果是前一天,徐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说服沈小姐,只是现在不行……今天那个巨大的跌幅已经宣布他的财产从此要大幅缩水,而商人之间的较量,钱永远是一个关健问题。   沈小姐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漠几分无情,她对徐震说道:“今天的最大责任,由我所负!但是大家自己应当负的责任,谁也跑不了……徐震,你认为怎么样?”   徐震打了一个寒战,沈小姐朝那些主管扫了一眼,那分明是看着死人的目光,他应当自己已处于完全的弱势,但是那亏空如果光让他一个人背,恐怕他会立马破产啊!   还好,沈小姐也是一个大度的人:“一个家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既然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负担……”   徐震当即象应声虫一般说道:“要我赔多少都成?”   “不需要你赔偿,现在是如何尽最大可能挽回损失的时候了!”   徐震心里猛地一乐,难道沈小姐想再投钱进去?这样他的损失也可以挽回了,只是下一句打破徐震的侥幸想法:“我想,我们沈家扔进去的钱,收个五成回来,还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徐震知道自己打水漂了,只是在沈小姐面前,他连抗议都没有胆子,只能找柳镜晓来求援了。   慕容风华和钱清听了柳镜晓的转叙之后,已经有了狠斩一笔的打算,现在银根收紧,徐小胖子肯定拿不到足够的现金,正是放高利贷的好时光,至于抵押品?就拿徐震在南洋的橡胶园好了,平时是他的命根子,不过现在恐怕小胖子只能一边心里流血一边向自己求救了。   最后双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时候沈纤巧催促道:“镜晓!快出发了!加紧了!”   柳镜晓这才上了船,等上海已经看不见的时候,才回舱休息,却只见胶东的那四位都红着脸望着他。 第十五章 心事   那是昨晚上那件不堪往事的缘故,柳镜晓一行人原本住在上海的国际饭店,只是慕容风华感激和他们一席话就少亏了几百万元,请他们入住沈家用来专门迎接贵宾的一幢红楼,银子由她们出。   不过既然是夫妻一行人,沈家专门安排了一个总统套间相近的超大套间,设施可以说是奢华,光卫生间就有三个,什么都不缺。   唯一的缺点就是整个套间只有一张大床,只不过塞下十几对男女都没问题,还有那些明显是为了增加夫妻情趣的大镜子,还有那么多情趣产品?柳镜晓不由泛起一个疑问?这难道是帝王专用的?或者是传说的换妻俱乐部?或者是传说沈家专来招待高级官员的特殊场所?   不过有了这张大床,柳镜晓突然豪气大发,先把那四位恐吓到床上,然后抱着夫人到床上开始折腾。   一想到这个,林楚就恨恨地在心里骂道:“这个变态……干坏事硬是不关灯……”   不止是不关灯,还让四位大闺女抱着被单看他们在枕席上几度云雨,一想到那情景林楚就心慌意乱,特别是从指缝传来那不堪入目的情景,让她怎么睡不着,陈海若那个小妮子更有意动了,就连徐巧芷那么文静的女孩子都羞得无话可说。   还好柳镜晓没对自己下毒手,恐怕自己就掺了,不过林楚暗暗觉得落到柳镜晓的手里,比落到他身边那位一向话不算多的参谋长手里还是要好得,一想到昨晚的刺激景象,林楚暗暗觉得今天还是离郭俊卿远点为好。   柳镜晓却是笑了笑,找了个好位置闭目养神,似乎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形,林楚却绝不愿放松警惕,她突然摇了摇徐巧芷的手,示意她多加小心,没想到这个动作太过亲蜜,那边纪云梦贴着她的耳朵问道:“林楚姐,你不是看了昨晚的那场戏心意大动,要对巧芷下毒手了吧……”   那种情景,那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所能承受,徐巧芷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光阴飞逝。   柳镜晓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女孩子们很快放开心思,她们讨论起来昨天的一些情影,比方陈海若已经决心向徐如冰讨教丰乳的法子,林楚要向沈纤巧学皮肤讨教……   唯一没有谈到的就是正在补睡的那个男子,不过据陈海若对柳镜晓透露说,回到济南之后,林楚已经专门找了块磨刀石,把她不知道那弄来的菜刀磨得又快又利,随时防备柳镜晓前来夜袭。   这个消息是陈海若一边呻吟一边向柳镜晓告密,柳镜晓听了之后意气奋发,接连地不停冲杀,害得刚破身的陈海若不得不向柳镜晓讨饶。   柳镜晓是以看她穿超短裙潜入她的房间,怀春的少女可以要风度不要温度,上身穿着吊带,下身是一件超短裙,把少女的完美肌肤都暴露在初冬的空气,让柳镜晓大流口气,连眨眼的时光都没有,生怕少看了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陈海若生怕爱人有什么不满意,结果柳镜晓说了句:“再短一点就好……”   羞得陈海若低下头,却用一只手掀起超短裙,露出那从徐如冰那弄来的蕾丝内裙,只是男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柳镜晓用目光和触摸掀去陈海若一点又一点的衣物,最后一丝不挂的陈海若靠在柳镜晓的怀里,迷失在他的热吻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今天留在我好了……”   若是被抱到那个大房间去,第一次失落在那种环境下,陈海若真是不堪想象,柳镜晓也带着笑容把她抱上床了,笑着说道:“我请过假了,今晚我陪你……”   接着陈海若就是迷失在自己的欲望之中,攀登上一个又一个高峰,还不时候调弄一下柳镜晓,比方那个林楚的消息,柳镜晓施以小小的报复之后,却突然沉静了下来,搂着陈海若的细腰,拂过那已是粉红色的肌肤。   陈海若轻声问了句:“累了?”   柳镜晓点点头,没话说,陈海若也不禁叹了口气:“最近见你的次数都少了,云梦也挺想你的……对了,巧芷最近心事很多,有空看看她,说不定就能抓住机会……”   柳镜晓摇摇头,柔声说道:“这次该死的经济危机……”   对于这次经济危机,陈海若没有太多的感触,只知柳镜晓忙了很多,以前柳镜晓是标准的优秀公务员,每天早上八点半起床,九点钟开始办公,十点半回家和夫人团聚,午间说不定还抱着某位夫人小小激情一番,下午是他的自由时间,一般只到办公室签个到然后呆上半小时就可以下班,反正军办由郭俊卿办理,财政有沈纤巧负责,一部分政务则由陈方仁负责,当然小事是由下面作主,大事还是由柳镜晓定夺,按他的说法是:“整天一杯茶拿着报纸,那种米虫我是坚决不干的……”   经济危机之后,柳镜晓八点半就去办公了,十一点才回家,下午在办公室也会呆一个半小时,遇到紧急事务柳镜晓可能还会在办公室呆到七八点,至于女校,现在她半个月才去一次。   至于其它的影响,似乎就是家里写信向自己要钱,还有佣人现在办事卖力得多了,对了,还有!柳镜晓经常会带些公文回家处理,有时候还让自己帮忙整理分类,至于别的事情……陈海若就想不起来了。   柳镜晓却是百感交集,即便是怀里抱的是温香软玉,他也知道身负着多少重任,不过他没表露出来,只是说了句:“曹明帅自己选总统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出来帮他捧臭脚……”   陈海若也知道这其中的一些情由,她问了句:“斌城大哥来信了?”   “斌城大哥最理解我,反而曹明的一帮下手一定要我表态……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我哪有这个闲心帮他选举!”   那是因为即使柳镜晓有所准备,这次经济危机带来的问题远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许多。 第十六章 空额议员   至于这次经济危机有多么恐怖,柳镜晓就想起了那么多表报、告急电,为了这些问题,现下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共和以来农产品从来没卖到这样低的价格,也没有那么多的工厂停产,即使是如此,大多数连这种低廉到极点的农产品都买不到,而工厂和商店中的库存积压也是空前绝后的,归根到底就是八个字,生产过剩消费不足。   柳镜晓曾和木琼音有过一段对话,柳镜晓问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历史上恐怕没有一次灾难能与现在能并论了……”   木琼音很平静地答道:“有!”   柳镜晓惊诧地问道:“有吗?”   木琼音答道:“五胡乱华,前后持续近两百年……”   而如今,保定的那个曹明帅却是意气奋发,一条心思要坐一坐总统的总座。他也曾有所犹豫,对手下问道:“眼下这个时候,恐怕不是闹意气的时候吧?”   国人就有个这个爱好,犹疑不决则必问于亲信,至于亲信的回答肯定是令你万分满意,大伙儿都说道:“眼下这个局面,都是徐菊人的错处!只有明帅出山才能挽回大局”   特别是曹明的爱弟曹钝,他拍着胸膛说道:“大哥,你放心好了……这次总统选举,我们不需要出一分钱……”   答非所问,结果素来勤俭持家的曹明当即笑呵呵地说道:“此话当真?”   他估计着自己家产数千万,全部由曹钝经营,这曹钝经营有术,不数年已将家产增长数倍,除了投资产业、强取豪夺外,他的生财之道就在军饷上想办法。   其时直系计有二十五个师,但军饷发放由曹钝操持,结果曹钝就下令每师扣两万元,不过各部队亲疏有别,各有区别,有的发双份军饷不扣两万元,如直系基本部队第三师,有的发双饷扣两万元,有的扣两万元,有的分文不发。   如关山河所部,实力为一师又三混成旅,曹钝嫌他报效太少,再以他的三个混成旅是他自行扩编为由,只发一师经费十四万元,这十四万元除扣去两万元外,还经常要拖上两三月才发。   关山河这个人会作人,他改换了一身农人服饰混在士兵,大谈官兵平等克服眼前小小困难,又讲爱国爱民的种种道理,全军为之动容,然后宣布全师上下一律减薪五成,最后月初要发饷的时候,关检阅使看到一下工资单,又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扣除的那一份扣掉。   当然了,官兵平等还是谈的,某日他的大将张亭墨内急,在关宅临时想找了个厕所,赶紧冲了进去,结果才没踏进半步,两个卫兵已经把他赶出来了,然后大声喝道:“检阅使专用……外人不得入内……”   张亭墨着急地看着那雪白瓷砖修饰而成的豪华厕所,不知有多着急,但是折腾了半天,只能拉在裤子里,进不了这关山河专用的厕所。   可是他关山河再怎么作秀,这钱还是只有这么多,最后他亲自拿着曹明批的条子去找曹钝解决,却碰了个冷脸。   曹明对这个弟弟可以说是完全信任,大小钱物一手交办,还专门委了一个师长,那时候,曹钝自己带的一师人也因为欠饷太多而闹饷了,这直军内部也可以说是闹经济危机。   这还不算,那边徐总统是个实实在在的精明人,人一走茶就凉,所以这个总统一定要当下去!   总统之职有多少好处啊!别的不要说,就说钱这一项,总统月俸三万元,办公、交际两费每月各四万元,徐菊人任总统时,另外由交通部、烟酒事务署每月各补助六万元,崇文门税关也每月补助四万元。这几项公开的收入,每月就有二十七万元,可以说是共和以来收入最高的一位总统。   换而言之,就是每月收入足够两师一旅支用,而徐总统相当擅长于化公为私,这些交际费之类尽数落袋而安。   当然了,这收入都是徐总统自己争取过来,当初鄂系把他推出来,他提出的首要条件就是提高总统待遇,当然除了柳镜晓这种白痴,大伙都喜欢自已为自己加工资。   而且当时陋规:新总统到任,例由财政部筹拨一百五十万元,由部长亲身送交总统,作为到任后的零用;总统留一百万元,余五十万元分给部长。此项恶例系由木铁侠时代即已开始,每届总统都是照办。徐菊人到任后,由财政部长送交,徐总统自然全数留下。财政部长不好意思要,其他阁员也不便代索,便无形搁置了。   以后财政部长因任上与烈风人谈判故,被学生把自己的老窝都给烧了,有幕僚乘机提及前事,劝徐给财长一部分,借资补偿其损失,结果徐总统大大方方地给了……八百元。   当然,这不是给他建新家,而是给前财长租旅馆用的。   正如西人有语“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徐总统眼下只需做的是赖在这个位置上,何况他的灰色收入也同样为数不少,不过丢了总统宝座,什么都没有。   于是徐菊人死咬着五年任期不松口,又用一小部分交际费在国会收买了一帮议员,为自己造势,保定那边也不含糊,当即也派人到国会大事收买。   曹钝多了一个心眼,想清点一下收买的议员人数,结果大吃一惊,收买的议员实在太多了……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三千七百三百二十一名……这个数字确实多,只是有一点意外,本届参众两院号称八百罗汉,实打打的议员才七百多位,哪来得三千七百二十一名议员……   最后才发现这次收买依国会的派系来进行,这些派系最擅长拉大旗,到处吸收成员,而有的议员一口气加入二十多个派别,各个派别则按自己掌握的议员上报,偏偏这负责收买议员的主事人太过精明,全数上报了事。   曹钝从来不花冤枉钱,他按实数发钱,可各个派系绝对不干,但花名册算钱,这差别就大了……   三千七百名,每人二百,这一发就是七十多万,因此双方还在僵持,而现在曹明不知中了什么邪道,竟然要想柳镜晓出钱出力帮他竞选。 第十七章 胶东   出面联系的曹钝开价可不低,请柳镜晓协助解决总统选举经费一百二十万元,另外还请柳镜晓对山东省籍的国会议会作一作思想工作,当然这思想工作的含义只能是你知我知。   如果有人把这事情捅出去,恐怕又是一桩轰动全国的政治献金案,不过哪一次选举没有权钱交易的因素在里面?   至于报酬,曹钝只是派人传话“副总统虚位以待”,不过这个职务虽然烫手,但是据柳镜晓自己所知,早已经是一女多嫁了,许给了张步云、严东海、莫敌等一应大佬,只要能帮上忙的人物,曹钝早已经许愿:“只要明帅当了总统,这副总统的位置就是阁下的了……”   既然知道,柳镜晓就知道如果真帮曹明选举的话,那自己就成了济南城的三陪小姐:赔钱赔时间赔交情。   他只是回了句:明帅当总统,我绝对支持,但眼下山东经济实在困难,请明帅先拔发十七师历年欠积军饷五百万为盼,然后再从中拔款助选。   曺明这个总统可是一分钱都不愿出,还是曹钝出了主意请直系各省出钱帮衬,哪里愿意拿钱砸在柳镜晓身上,自此请柳镜晓出钱的话不再提起,只求他作一作思想工作。   何况不顺心何止这一件,今天难得想散散心,下午换了件衣服去上学,想看看那位最照顾的丁雁菲小姐,结果丁小姐根本没来上课,听陈沅青说据说丁雁菲家里出了变故,所以这两天也有些缺勤,为了这个消息,又答应她去帮忙翻阅徐州一带的水文资料。   一想到这些事情,柳镜晓自己头都大,不由把紧紧搂紧了眼前的玉人,长叹口气,感受传来的那般温腻和心中控制不住的欲焰,陈海若不禁轻声哼了一声,激起柳镜晓重扬长剑,只愿这欢乐时刻只到永远。   胶东。平度。   凛冽的北风吹过林家老宅,林白河不知道自己的白发又多了几根,无限的懊悔涌上心头。   胶东林家百年经营,家资百万,掌握数县,却毁于数日之中。他也曾想单骑轻入泉城,做一做山东王的滋味,就在数月之前,这林家宅子却是人来人往,后生小辈每日不绝,更不提上门求助来访的人物,自己更是信心十足,要与天公争那高低。   怎料想,一朝起兵竟无人策应,战事更是败得一败涂地,事后更被丁宁反攻倒算,整个基业连根拔起,林家子弟漂零在外,就连女儿和媳妇都保不住了,一想到这,他不知有什么情绪。   丁宁离开胶东之前,把林白河囚禁于此,虽有林家人照应,但林白河一点逃跑的意愿都不敢动,丁宁发了狠话:“林白河,你若是有什么坏心思的话,我让林家血流成河……”   一想到这,他怎么也想不通,他自己怎么就输给了柳镜晓那个心无大志的色狼,一想到这,他连这寒风都没注意。   “三伯!”许久才从悔恨的情绪中唤回来之后,林白河看清那个提着包裹的身影,他不由惊叫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送死啊!”   林一光带着满脸的笑容向林白河行了个大礼,然后笑着说道:“三伯!一光我回来了!”   这可急坏了林白河,他把林一光拉到一边无人处,压低问道:“你好大胆子!回来送死啊!现在想要抓你的人不知有多少……”   林一光却毫无惧意,他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两瓶酒来递过去,嘴里直说:“我从台湾带回来的!放心,三件,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白河大是不解,却狠得抓紧那酒,这酒只是普通货色,他酒量又不大,只是囚禁以来,整天都是葱拌大饼,嘴里实在淡出鸟来,有这酒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他不禁赞道:“在台湾混出出息了?还冒着这么大风险拿酒给三伯!好!三伯总算是没看错人……”   只是片刻之后,他大是黯然神伤:“你还是把这酒给卖了吧?现在族里困难,听说你七表叔那都快揭不开锅了……”   林一光大是诧异,问道:“怎么会啊……”   先是惨遇丁宁的痛击,然后又在这次百年未遇的经沉危机打击下,任是千世不败的世家都要化为一片尘土,何况是胶东的土财主,林白河又陷入了回想,他当年是如何以旁支三子的身份继承大业,又是如何怎么样振兴林家,最后又把一切尽为虚有,差一点没听到林一光的话:“三伯……这次我带了一笔钱回来!”   “有多少?哎!如果有五百块,咱们家就能过这个冬天了……”   以往他随便一进一出都是几千上下的生意,哪会把这五百块放在眼中,林一光答道:“总计有四千多……”   没想到林白河已经变了脸色:“一光!跪下!”   林一光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还嘴,他去找柳镜晓帮忙没经过其它人同意,恐怕族长这顿痛责是免不了,林白河大声说道:“咱们家向来不偷不抢,你给我说,这钱是什么不正当的来路……”   林一光赶紧说道:“我在台湾遇了点不幸,还怕朋友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看到林白河脸色不对,他赶紧说道:“一光不敢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只好去找我楚姐帮忙……”   “阿楚?她不是在济南吗?”说到自己的女儿,林白河那是无言以对。   林一光赶紧说道:“我知道楚姐最疼爱我,所以只能去找姐姐帮忙……”   “阿楚过得怎么样啊……”虽然林白河语气十分平淡,但任谁都听出他有着无尽的关切。   “楚姐姐过得很好啊……柳镜晓最疼爱她了,夫妻之间和和满满……”林一光的眼力差得极限,只是这倒让林白河安心了许多:“阿楚没受什么委屈……”   “就是那柳镜晓太花心点了……家中养了不知美女,还好他最喜欢楚姐……还好,他在外人也对楚姐动手动脚,不过楚姐不恼他……”   “那后来……”   “后来啊……那就找柳镜晓借了钱做买卖,多亏了有他的旗号,我这趟生意赚大了……”   林一光那是说不尽的得意,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了几千块就把林楚给卖了。   有柳镜晓这三个字,任什么瘟神都不敢挡他林一光的财道,顺顺利利地把货运到台湾,然后通过傅斯博的关系找了卖家,除去赌债之外,两个人还剩下两千多块。   林一光原本是想再到赌场试试手气,哪料到这场经济危机突如其来,连同着赌场也暂时关门大吉,正这时候,又来了一笔赚钱的生意。   他老朋友萧迪吉巡航新大陆,随船带回大量物资,原本是大卖一笔赚点小钱,哪料得到一到家就赶上这场经济危机,到处都是过剩危机,哪卖得出啊!   两个老同学一见面,萧吉迪就在诉苦不止,说是这次亏得大了,那些物资光是仓库租金都不知要占去多少本钱,恐怕是一两年都卖不出去了,所以眼下正准备清仓。   林一光灵动一动,大声说道:“老萧……你这太吃亏了,大老远才卖了三分啊……三分还卖不出去,这样好了,兄弟我帮你全吃下了……”   最后是每磅两分半的价格一次性吃下,而且全部是赊账买下来,林一光又用手底的钱凑足船资,和傅斯博亲自押船来山东。   虽然是经济危机时期,他运来的物价却勉强有些市场需求,加上柳镜晓这三个字帮的小忙,两个人除去还清了赊账,各赚了五千多元,林一光春风得意,辞别了柳镜晓就赶回胶东老家。   听完这段经历,林白河那是感叹不止:“阿楚总算有个好归宿……我的心也安了些,不知其它人怎么样……还好你这三千块,至于其它三家,你也送些钱过去,他们和我们一般困难……”   林一光连连点头,以后几天胶东四大家都拿到一笔救急的款子,大伙儿对于林一光那是感激不尽。   锦上添花,哪及得雪中送炭,平时拿了个百个八十去陈家送礼,还不被赶出去,现在陈家的代家主却是满脸堆笑:“好啊……我就知道一光最有出息了……海若怎么样?和柳镜晓过得很好!那好那好!难怪他爹会被保外就医了……”   四大家上下对于林一光那是没一个不赞不绝口,一致公认为四大家最杰出的青年弟子,最富有经营头脑,就连一向对林一光不屑一顾的姑娘也投来炽热的目光。   当然,有人打算就更远了,眼下四大家和柳镜晓不是仇家了,是亲家了,虽然人家不认这个岳父,但只要他睡得的是四大家的闺女便是,以后总认这个女婿,眼下绝了争霸山东的念头,但是柳镜晓一点头,四大家复兴还不是指日可待。   辽东,在风雪中,林一尘跟普通的士兵一起冒着无尽的寒气在雪地上快步行军,望着飘洒下来的大雪,几乎支撑不住的林一尘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复兴林家!”   依赖着这个念头,他才能继续支撑下去,只是现在四大家没有人想起他,即使是他的父亲林白河也一样,他正琢磨着怎么样操办徐巧芷和林楚她们的婚事。 第十八章 铁路   胶东四大家对柳镜晓现下可是有若盼星星盼月亮一般,不求他有求必应,只求他能多点几次头,由林一光带头,四大家各出代表凑齐了个声援团跑到济南去见柳镜晓。   柳镜晓只是点了点那次头,封冻的一些财产就马上返还给了四大家,就连徐巧芷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请柳镜晓帮忙,柳镜晓也很干脆,丁宁再一点头,至少四大家眼下维持生计是不成问题。   当然少不了柳镜晓在林楚身上上下其手,这次他胆子更大,该摸的地方都摸过,不该摸也要摸过一遍,林楚那是有千般的委屈在亲人面前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躺在柳镜晓怀里,偏要强颜欢笑。   至于其余两位,柳镜晓一直很尊重徐巧芷,暂时没有什么举动,倒是她的那帮姐妹着急得不得了,连连问道:“巧芷……你可是嫁对了人家,什么生个儿子,可一定要认我做干妈啊……”   纪云梦那边更不堪了:“云梦,你几月生啊……好让大伙儿有个准备啊……”   声援团一回胶东,他们口中的柳镜晓立即转变了一个形象,柳镜晓好色花心?错了,人家那是真正的风流人物,自然不会把区区一些风言风语放在眼里,你没瞧见林楚和他过得多和满啊……   柳镜晓任用亲信?错了,人家那是有情有义,对自己的老干部百般照顾!   柳镜晓不理政务?不能这样说,人家那是深知黄老之术,对部下有信心,充分放权,好让山东有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柳镜晓收了咱们的土地房子?人家那是有宰相肚里能撑船,气量超乎常人,若是他来个赶尽杀绝,把四大家杀个片草不生,那你老婆怎么办?当初咱们家干的可是谋反的事情,哪朝哪代都是要杀头的,而且这房子不是人家下令返还的?   中国的语言艺术是很有魅力,就差把柳镜晓捧到天上去,手里的东西失去才知道珍惜,当沈家拿回那两幢小楼之后,当即有人高声歌颂柳镜晓。   至于林一光,他是叫得最响亮的一个,大家都认为他最有头脑,如果不是他知道进退,恐怕四大家这个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当然了,也有人怀念旧日的好时光,刚想痛骂柳镜晓几句,但是被林一光掩住嘴巴,轻声问道:“兄弟……你不要老婆孩子了?”   这人刚想继续开骂,林一光又轻声说道:“若不是柳镜晓,六表叔哪有机会谋得现在这个职务,难道你这个工作不要了?”   一想到这个差使一个月能弄到十块大洋,当事人马上闭嘴,林一光当即说起济南柳镜晓府里的趣事,话题离不了那枕席上的事情,黄段子一段接着一段。   林一光说到得意处,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日我楚姐脸全红,话也说不出了……天知道柳镜晓宠幸了她几次……柳镜晓倒有些能耐,楚姐也有些运气……她们夫妻之间日日行云布雨,也有咱现在这个职务……”   林楚被柳镜晓摸了好几回,林一光也得了个“胶济铁路全段总务办公室事务主任”的头衔,好不威风,不过按他们简捷而精确的叫法,林一光实际有着一个很发财的头衔:拆迁办执行主任;或者换句话说是拆迁办的打手头子。   胶济铁路的款子是经济危机之前到手,现在趁着时机赶紧动工,反正这几千万就是放着也是要吃利息,还不如早点动工。   四大家更是巴不得胶济铁路早点动工,丁宁没收四大家财产的时候,她宣布:“本司令不白拿你们的房子……”   当即开出收据若干:“因胶济铁路建设需要,现借款×万元……待胶济铁路开通在路款收入内偿还……”   既没有规定利息,又没有偿还年限,更没有担保,不过丁宁大声说道:“本司令一定还钱……”   不过按照广大农民群众朴素的唯物主义史观,对于这次贷款有着十分亲切的称呼:白条。   而现在胶济铁路建设,四大家就是一大助力,柳镜晓担心沿线刁民太多,临别和林一光打过招呼:“到时候遇到难点,要和人家好好商量……”   林一光当即明白,在济南就置办了大批棍棒,一回家就把林家里打架最凶的一帮人都召集起来,然后带着弟兄们去和人家好好商量。   只是预定的招数没用上,林一光原来是准备来个房子拆光树木拔光人赶光,先拿一两家杀威再说,没想到人家一见这几十号土匪,胆气先寒了三分,然后听到价格还算公道,当即主动拆了房子。   林一光不过半个月功夫就把一年的拆迁计划,一时间工地干得热火朝天,他赶紧到济南向柳镜晓报喜去了。   柳镜晓一只手按在林楚的胸部上,感受着那种销骨蚀骨的感觉,另一只手干脆探进林楚的衣物里去,那是真正的流氓本色,不过林一光回去后仍是大声说道:“楚姐和姐夫那是恩爱得一刻也分不开了……”   林一光嘴里连声说道:“姐夫,这次托你的福气,进展一切顺利……”   柳镜晓原来是怕缺人力,缺物力,拆迁进度慢,没想到一切顺利,心中得意,一只手竟然探索少女最神秘的地方,林楚又羞又急,却只能见怪不怪了,心中泛起一种无力感,任他胡作非为,还好隔了一张大桌子,林一光看不真切,心里不禁埋怨起来。   林一光那是得意最近的遭遇,说得唾沫儿直飞,柳镜晓倒听出门道来,他突然问道:“现在粗工一工多少?”   “二角一天,如果是长久的话,一角六分包中饭都有人干……”   柳镜晓不禁一呆,他问道:“平时是三角一天吧?有时候还出三角五分啊……”   林一光答道:“现在哪有那个价啊……姐夫你出三角一天,保证要有多少有多少……”   柳镜晓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胶济铁路的预算编制是按经济危机前的物价水平制定的,当初工程单价很低,只是现在是生产过剩的年代,大伙儿缺的就是钱,而现在工价大跌,估计这其中还有赢余,柳镜晓不禁把手从林楚的身上伸出来,然后说道:“把纤巧请来……”   几个人一拔算盘珠子,沈纤巧当即说道:“工价不是大问题……现在钢铁的价格降了六成,你估算一下……还有枕木”   结果柳镜晓计算出来,原来几乎是半买半抢的拆迁费用,现在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至于其余工价更不要提,沈纤巧不禁兴奋地说道:“这次是赚大了……虽然在沈家那吃了点小亏,但是这笔钱至少能多造一两条支线啊……”   柳镜晓也很干脆,他说道:“我那边剩下点款子……干脆点,把青烟线也造了吧……”   青烟线就是青岛线到烟台的支线,沈纤巧也比较痛快:“行吧!我再挪三十万出来,你看看省内还有什么支线需要建设的……”   林一光那是兴奋极了,他连连说道:“姐夫,拆迁的事情,我包了……”   林一光接着又说道:“姐夫,丁将军以胶济路建设的名义借了我们一些款子,现在既然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有难处……这借款就转成铁路股票好了……这样好了,这借款就按款数的七折结算吧……”   实际这些借款当初是抵销丁宁没收的财产,白条打的款子只值实际价值的一半而已,现在再按七折结算,那是亏得不能再亏了,而且还是从一张白条换到另一条白条上。   不过一听说以后不用还钱,柳镜晓当即答应,林一光灵机一动,所谓的“山东铁路大亨”就此诞生。   “楚姐……再帮我借点钱好不好……”林楚刚准备把菜刀磨利一点,没想到林一光又缠上了。   “要钱干什么?要多少?”   “十万成不?五万好了……”   看着林楚那锐利的眼神,林一光赶紧说道:“虽说是借款转成了股票,但是四叔他们恐怕眼下最缺钱,我还是帮他们一把……”   林楚没钱,自然只有柳镜晓出钱,不过林楚也没法子借到这么多法子,她没好气地找来徐巧芷问道:“帮楚姐到柳镜晓那借十万元成不?”   徐巧芷一呆,想不到林楚的用意,一会才说道:“他哪会借这么多啊……”   “你去……一定能行……”   徐巧芷带着试探的语气地问了句,柳镜晓根本没正视她,直接批了条子,许久她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她带着慌张的语气问林楚:“柳镜晓喜欢我?这怎么办……”   “天下找不到比你还笨的女孩子了……现在才察觉出来吧……”林楚带着苦楚的语气说道。   再说林一光回乡,收集了一大堆借款收据,然后转成了另一条白条,眼下他是坐拥一百二十万股胶济铁路股票的大股东了,办事也更为尽心。   共和九十二年的冬天,那是一个死寂和流浪并存的冬天。   共和史上第一次有那么多的失业者,有无数失业者漫无目的流浪在各地,就连女子在历史上也第一次投入这个洪流,每天的火车逃票者都数以千计,即使没有失业的,为了保住那一份微薄的工资。   事实上,这种情况并不局限于共和,从阿尔比昂到卡佩,从铁勒到烈风,那是历史上最冷的一个冬天,虽然历史证明第二年的冬天还要冷。   胶东的铁路建设则是冬天的一团温火,每天的铁路建设都需要几万名劳力,但工资十分微薄,按木琼音的话就是“我们把工资水平降到非洲奴隶的水平”,但是从省内到省外,每天都有远到而来的流浪者争夺这份微薄的工资,每天也有样有失业者,但是所有人不愿离开山东,期盼着下一次。   铁路建设工地干得热火朝天,而是北平的议会也是同样的热火朝天。 第十九章 夺印   国会的口号已经换了三次,国会的议员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徐菊人的总统,或者说是收了徐总统的银子,另一派则是收了曹明的银子,双方每天必定大吵一顿,最后什么正事都不用干了,双方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徐菊人的任期终究有几年。   既然如此,国会方面只好宣布口号:和气生财,大家不要吵,坐下来好好商量。   果不其然,这个口号生了奇效,双方现在每次一开会不再吵架,而是大呼一声:“我操你妈……你这个曹明养的孙子……”,双方国骂省骂市骂县骂村骂纷纷出口,而且绝不重复,哪怕是骂大街的女人都为这种登峰造极的水平感叹不已。   既然如此,国会方面不得改变了口号:不许骂人,违者罚款五元……   这效果就更好,这口号一施行,第二天国会的墨水瓶全部用光了,桌子椅子少了一半,双方都是文明人,什么拳头、凳子、扫帚,什么是拿出手的就可以抄家伙上,双方好一阵厮杀,打得是惊天动地,国会组织的纠察队原本准备上去劝架,结果被也卷了进去,最后纠察队员赤臂上阵,好一场大混战啊!   这样的戏天天上演,天天有人到法院控诉其它议员的伤害罪,各报记者也天天蹲点在国会看戏,更布置了多台相机以供拍摄,只是同样的戏码上演了半个月之后,连记者对此都不感兴趣。   吴泉议长看着手下这帮议员个个生龙猛龙,打起架来不落人后,不禁寒了一口气,他的议员来路还是比较正的,比不上手下这帮议员,有个新科议员不为不解,请教议员道:“怎么咱们这象是菜市场打架啊……”   吴泉指点道:“咱们国会议员里,十个有六个是混黑道出身洗白了……你看周三七议员,那是大流氓出身,案底好多,现在飘白了,穿上西装就象是正经人家了……还有李四五议员,他是干绑票的出身……至于郑周明议员,人家了不得,黑道大佬啊……后来洗白了干警察局长了,你说那个啊……了不得,人家是真正的白道出身,北京火车站警察分局局长……你说和黑道有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火车站的小偷每天都要向他交进场费的……”   最后议长下令禁止打架,大家一定当文明人。新科议员当天晚上又是大开眼界,那帮打得你死我活的国会议员们,居然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大家亲亲热热,一点都没有白天那样你死我活的意味,那帮老前辈也看到了新科议员,赶紧说道:“过来过来……一起喝花酒,今天周三七请了……”   至于大家这么亲热的原因,前辈赶紧说明:“咱们一向快意恩仇,这政见归政见,交情归交情……过去的事情暂且一笔勾销了……什么,打架啊……怕什么,咱俩的交情可不一般,连女人都睡同一个……只有打得拼劲,那人家都会多给钱……”   国会议员是人格最高尚的一族,连女人都可以共享,那是何等的胸怀啊!果然第二天曹明又洒了一把炭敬,国会议员号称“八百罗汉”,这钱倒发出一千三百多份,原来不少国会议员都有妓者的胆力,每人各自参加数个党派,今日入党,明日脱派,连各个党派都搞不清自己终究有多少党员。   而这炭敬是由曹钝交由各党派发出,有重复领款由下季扣除,事后查明实际支领者有四百六十三人,一人最多据说入了十二个党派。   不过双方吵完了,国会就开始骂起曹明来,这次炭敬,国会议长吴泉三万元,副议长只有一万元,差距太大,结果副议长天天闹事,最后曹钝不得不多支给两千元。至于议员,每人只有两百元,这差距就更大,天天闹翻天了。   不过这议长吴泉收了曹明的钱,也不能不为曹明办事,他当即上总统府找徐菊人不客气地训道:“我们全体议员都希望总统主动辞职……”   徐菊人好性子,不说话,吴泉当即砸了桌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争权夺势,我是为了共和的千秋万代,我代表国会代表民意请你早日离开公府……”   徐菊人也火大了,他冷哼一声道:“你还不是替王斌出头?你代表什么民意?你能代表国会?”   吴泉和王斌城都是辽宁兴城人,人称“兴城二伯”,这次倒徐就算他们两人最为活跃,所以徐菊人也火了。   只是吴泉的火势更大,他大声说道:“混账……我是国会议长,自然可以代表国会,代表民意……你快快滚蛋……”   最后两人竟然扯打在一起,事后吴泉觉得大失面子,倒徐更是不遗余力,总统的任命没有一项能在国会通过,最后徐菊人竟然连个总理的人选都找不到,最后找到参谋总长段士珍头上,段士珍连连挥手说道:“这个火坑,我可不敢跳啊……”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以陆军检阅使关山河为首,禁卫军各师长等十数人联合闯进公府,来见徐菊人,请总统速速解决近年欠饷二百万元,结果徐菊人在百般无奈只得答应拔发五十万元。   接着就更加热闹,大家都轮流到总统府追索欠饷,总统那是无能而力,只能想办法把他们应付走,那一日参谋本部的闲职部员数十人到总统府索要欠饷,徐只能叫宪兵司令请他们解散,宪兵司令说了句官话:“奉总统命令,你们还不快快解散……否则就是拢乱秩序,要全部拉出去枪毙……”   这些部员都是人精,这话不禁引起大家的公愤,几十人大声齐呼:“请将我等集体枪毙……”   一看压不住人,徐菊人立即改口说道:“大家说着玩的,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可是你越软化人家越强硬,第二天关山河带着一应将领就来兴师问罪了,徐总统也只能陪不是了事,第二天曹明在保定发表通电,大事责问总统有何擅自枪毙人的权限,徐菊人只能在电报上高呼“皇天在上”,赌咒自己没有说过这话。   这事情还没完,短短三周之内内阁已经换了三届,因为保定方面拆台,内阁都没办法活过一周,最后只能总辞职了事,这其中关山河最为活跃,大事指责总统种种不当干涉内阁职权,接着八省区联合通电,反对总统破坏责任内阁制,好象这内阁是他们拥戴而被徐菊人赶下台的。   除此之外,索要军饷的电报雪花一般飞来,徐菊人看完电报,只能苦笑道:“现在是巡阅使制,哪有什么内阁制……”   接着天安门又出现“国民大会”的玩意,号称十万人集会,实际不足八十人,倒是负责保护的警察倒有数百人,当然民意都是制造出来,这也是曹钝以一天三角的高价组织起来的,不过这风向已经定了,那就是徐菊人非下岗不可。   当天北平警察宣布罢岗,次日“总统辞职请愿团”、“国民代表”若干名进入总统府,围着徐菊人高呼口号“总统退位”、“明帅出山”,晚上又有军官索饷团数百人包围总统府,纠緾不休,一直到深夜才告离开。   当天晚上总统府外贴出标语“坚决要求曹明帅当总统”,只是有好事者改成了“曹明帅坚决要求当总统”。   面对这节节进攻的态势,徐菊人只能寄希望于洛阳方面,陈云杰倒真派代表到保定去见曹明,表明态度,他本人决不参加这次风波,希望保定方面在政治轨道内办事,莫使明帅背上千秋万世的骂名。   只是这么多的心血都费下去,已是箭在弦上,第二天那位关山河陆军检阅使关山河氏连同禁卫军领统向总统府发出命令,请总统解决欠饷三百万元,为所部官兵一条生路,若是十二个小时无法解决,那本军只能自由行动了。   到这种地步,徐菊人还抱了一线希望,托词到天津避祸,向交通局要了一辆专车,乘专列出京。   他前脚再走,曹钝已经派代表到国务院来了,却没找到总统印信,当即打电报给王斌城在天津加以搜查。   王斌城也特别卖力,他当即带了大队军警到杨村欢迎,列车刚停下,他已经带队把守了车门,他直接到总统的位置前面,大声喝道:“总统为什么带携带印信出京?”   徐菊人答道:“印信尚在北京……”   王斌城已失兵权,只能制造曹明,他把宝押在曹明能当上总统之后,事后论功行赏,当即恶狠狠地说道:“给我实话实说……”   徐菊人修养再好,也只能恨恨地说道:“我不交印信!你们又能如何?”   王斌城冷笑不止,说道:“那总统请回北京吧……”   火车就此在杨村停了许久,徐菊人气得要拿手枪自杀,不料却被手下人藏了起来,一直等到晚上十时,这列火车在杨村呆了六个小时,王斌城再度上车,徐菊人只能交出印信。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辞职不干了。 第二十章 告急   总统既然辞职,曹明不禁意气飞扬,接连发号施令,处处以总统府新主人自居。没想到,王斌城拦车夺印实在干得太过火了些,在国会竟然大受阻碍。   徐菊人原先预定出京之前亲自到国会演讲,并要把总统印信交国会代为保管,这时候却毫无声信,国会议员等到深夜却传来王斌城拦车夺印的消息,不由为之哗然,当即就有打飞了几十墨水瓶。   拥曹派的议员不少是黑道老手,能打能拼,风一般冲上发言席,顺便打翻了六七个反对派议员,他们演讲的议题就是明天召开特别会议,当天解决总统辞职问题,总统辞职之后的事务暂由国务院,等总统辞职问题一解决立即召开总统选举会,选举继任大总统。眼下危难之际,这类特别重大问题,我们认为不宜多有议论,须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处理。   接着就是强行表决通过,发言的议员是混黑道,懂得怎么样镇服反对派,他大喝一声:“哪一个不同意的?举起手!同意给我鼓掌……”   这议题算是鼓掌通过了,可是南方出身的议员当即表示抗议,有人大呼:此次事件是军警方面违法赶走总统,国会必须有所表示……   话还没说走,巴掌已经飞过来了,秩序乱作一团,吴泉趁机宣布解散。   第二天一早,由王斌城出面,向每位议员先开出五百元的支票,由吴泉议长转交,名义是节敬,但大家都心里有数,具名领款者有四百多位,其余的也由吴泉派人送到府上,一些虽然是拆台派的议员也领了款子,不过那是作为差京的旅费。   总统选举会这一重大事件,非得有三分之二议员到场才可进场,所以南方动员议员离京,让选举会流产。当天的国会两院的特别会议在吴泉的银弹之下倒是获得一定的成果,决议如下:依大总统选举法第五条第二项之规定,大总统因故不能行使职务,即由内阁摄行其职权;自即起,前总统徐菊人所发的命令概不生效。   只是南方很快就捅出来,这次特别会议只有过半议员到会,不要说三分之二到场,就是五分之三议员到会都没有,南方大事抨击国会不法。   不过国会虽然受到抨击,毕竟总有些用处,特别是在选举总统这个问题上,那是关健中的关健,莫敌派代表到京表示,绝对欢迎议员南下,不去广东去上海亦可,所有待遇参照直系方面再加一成,沈家也重申中立态度,不愿干涉议员们在上海的活动。   吴泉也知道事件的关健在何,他劝曹明暂缓选举总统,先稳定人心再说,否则大批议员,他这个议长就是变成光杆司令了,只是曹明帅早一天黄袍加身,手下人就早一天称王称相,所以这是一刻也缓不了的事情。   决心留京的议员和离京的议员,此时在报纸大打笔墨官司。   吴泉召集了一批要离京的议员,劝告其不要为南方的野心家所利用,不要因徐菊人一人的进退而牺牲国会,离京的议员则指责曹明驱逐总统,收买议员为其工具,还有“节敬五百,票价五千,点名发放,有如恩饷”,请大家不要为了曹明一人的野心而葬送了国会。   国会议员离京,第一站先到天津,广东方面专门有办事处接待来津议员,凡愿出京到津的国会议员都由办事处接待,天天嫖妓花酒不止,到兴致上了大家高喝:“打倒军阀!共和万岁!什么?莫敌也是军阀?打倒莫敌!咱们投靠莫敌去也!”   吴泉用上了老办法,带着大批军警来扫荡红灯区,可惜人家已经早走了一日,广东方面每人给车船费五百元。两天之内,到天津领旅费的有七百人之多,只是到上海报到的却有两百人。   在中国作为上位者,无论是作官还是作代表,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有很多的免费可捞,这其中有许多在天津白捞了旅费却没有去上海。   不过议员在上海仍是表现出在北京国会同样的民主气氛,在上海议员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结果马上大打出手,表现更为猛烈,打到兴头一帮议员都拿出了手枪,眼见就要上演枪战戏,这时候上海的警察也只能进来干涉,双方不欢而散。   而吴泉也是焦头烂额,这次把总统赶下台,他和王斌城这对兴城二伯出力最大,但是总统一天不选出总统就不能论功行赏,到处痛急乱投医,一再让王斌城出面请柳镜晓干涉一下山东议员的行动,都为王斌城所拒绝。   不过柳镜晓对此也十分清楚,他不由赞道:“斌城大哥也是个人物!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啊!”   完颜玉琢白了一眼,说道:“如果不是陈云杰,大哥也不必这么辛苦,要茶还是要咖啡?”   这是柳公馆难得一见的茶话会,现在客厅云集了一大帮美女,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柳镜晓答道:“我喝茶好了!对了,梵音!丁雁菲来上学没有……”   燕梵音正在和徐巧芷聚在一起,时不时传来她的笑声,对于这样的小姑娘,任谁都会喜欢的,徐巧芷已经不再紧锁着眉头,偶尔也流露出一点笑意,只是笑得很淑女,一直都是笑不露齿,燕梵音听到柳镜晓,转过头来说:“雁菲一直没来上课,我问几个同学,她们也不知道!”   沈纤巧那时已经舒了个懒腰,然后抢过话头:“镜晓,你不要关心美女好了吧……顶多我想办法给你抢几个好了……你还是关心咱们的财政情况吧……”   柳镜晓的心情一下子就坏了,他接过完颜玉琢递过来的茶杯,说了句:“谢谢!”   接着他先了品了一口茶,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然后说道:“不是三家银行出现挤兑吗?”   沈纤巧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昨天的,今天已经是七家银行了……你要知道啊……财政厅现在没钱,每个月都要亏空七十万元,全靠从银行过日子……如果银行跨了,你有这有多严重……”   她越说越激动,原来洁净的脸蛋都显得有些红了,说到激到处,她不禁拿过笔在茶几上的空白账簿上开始写字,柳镜晓不禁问道:“财政厅还有多少现款可以支取……”   现在他们之间的每一句话都价值千金,徐巧芷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偶尔扫了柳镜晓一眼,林楚则是幸灾乐祸,大声说道:“柳镜晓!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要破产了……”   沈纤巧刚想要回答,这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大声说道:“师长!不好了……”   在这种场合能进来的人身份肯定都不一般,而柳镜晓更是惊得站了起来,这个人这么慌张地前来告急,难道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吗? 第二十一章 婚事   是银行挤兑导致破产?还是煤矿大爆炸?或者是流民暴乱?   柳镜晓不由泛起这种疑问,当即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平素最最稳重的人现在竟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柳镜晓只得把手里的茶杯递过去:“丁宁!先喝口茶……有事慢慢说……”   丁宁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小静她是晕了头,不听我的劝,硬是要和那个浪荡子结婚……这怎么成啊……”   柳镜晓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说不出话了,她不由想起当年的往事,那是共和八十六年的冬天,那个天使般的小姑娘,穿着一件公主裙……   只是小姑娘也要长大了吗?柳镜晓不由泛起这种感想。   “这坚决不成啊……那家伙大静小姐十二岁啊……”   “那小子历史劣迹不少啊……”   “我也反对啊……小静实在遇人不淑,我们不可以毁了她的一生……”   “师长,你说话了……这片基业是我们拼尽老命打下来的,绝不可以这样交出去的!”   “是啊……老子拼死拼活,不能让别人白得了便宜!”   在半个小时之内,这个家庭茶话会已经变成了山东最高级别的军政会议,幸好客厅很大,柳镜晓也没让夫人们让出去,所以徐巧芷她们留在里面旁听。   大家的意见可以空前地统一,一致反对这次婚姻,特别是丁宁反对最力,她大声说道:“她如果不听我这个姐姐,我带着我的骑兵把那个李瑜给砍了……绝不能让小静受了一点委屈!”   而大家更多是在政治角度上考虑,丁静是什么身份啊!人家不是普通家的姑娘,丁重帅的亲生爱女,更是山东督军兼省长,或者说,名义上权力上最高者就是她!   柳镜晓对丁静也是百般照顾,山东最好的学校任她挑专业,每月生活费一千五百元,特支费三千元,佣人八名外加一间独立大别墅,丁氏姐妹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如果丁静嫁给一个外人,那还不是一场政治大动荡,首先就是这些柳镜晓的亲信嫡系地位受到威胁,有人干脆挑白了话:“我们种树,绝不能让外人摘了挑子去!师长!静小姐也是位大美人,您干脆也娶了她算了!”   旁边丁宁也插话说道:“师长!我现在也是这个意思!说什么也不能让小静嫁给李瑜!”   徐巧芷听得是暗暗寒心,恐怕又是一桩政治姻婚,这位静小姐恐怕无法得到自己需要的爱情,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暗自感伤。   柳镜晓示意大家都静下来,然后坐在那里思索了一会,然后说了一句:“重帅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重帅就没有我柳镜晓的今天……所以这个督军和省长是静小姐应得的……但是山东经营得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柳镜晓苦力维持下来,静小姐嫁给谁,都不会改变这一点……再说一句,我柳镜晓对得起静小姐!”   这话已经够明白了,我柳镜晓才是山东的一省之王,任她丁静有多大的名位,还不是我的提线木偶!大家的心思总算安定下来了,徐巧芷更是凝视着他,仔细听着对那位女子的审判,接着柳镜晓说道:“重帅对我恩重如山,对她的后人我绝不愿有所损伤……我若要娶静小姐,何必等到今天……对于静小姐,我是个常人,但总算懂得一些粗俗的道理,当年我读书的时候听说过高宗和李绩的对话,就依那个来办好了……这既是静小姐的家事,何必问我们外人!”   徐巧芷不由一呆,柳镜晓这话是有典故的,永徽六年,高宗欲立武昭仪为后,遭遇褚遂良等誓死力争,最后私下问于李绩,李绩答道:“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   一想到这个典故,徐巧芷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为那位丁静小姐,又为她以后的遭遇担心,她转头轻声对林楚说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懂得一点女孩子的内心啊……”   柳镜晓转头对熊局长和段局长这两个情报头子说道:“我说过!不干涉,也不支持,这是静小姐的私事,不过那个李瑜的底细要查清楚!万一他有不良企图,我们也通报静小姐一声……”   这事情就是这么了结了,平时柳镜晓没什么号令群雄的威风场面,今天陈海若和纪云梦才知道,在任何山东的关健问题上,只有柳镜晓才能一锤定音。   等大家都走了,柳镜晓回头对丁宁说了句:“小静被坏了身子没有?”   丁宁是个老处女,不禁脸一红:“还没有……”   “看紧点!结婚之前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   那边徐巧芷突然问道:“柳镜晓!你既然明白婚姻是别人的家事,为什么还抢我们过来……”   柳镜晓无以为答,许久才说道:“对不起!这事情是我错了……”   但是这时候柳镜晓的眼光显得更为温和,他向前迈一大步,紧紧抓住徐巧芷的手,徐巧芷挣了挣,怎么也挣不开,柳镜晓用坚定的语气:“巧芷!我曾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过上天让我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过又让我遇到你了!现在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一定要追到你的……”   徐巧芷看着柳镜晓那深沉的目光带着炽热,带着坚毅,更带着执着和无限的深情,不由大声呼喊了一句:“放手啊!”   林楚在这事上没有出言讽刺,她和两个小姑娘对这件事情还是蛮赞许的,不过当事人的表白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徐巧芷甚至不愿见到柳镜晓,而丁静的那位未婚夫也同样希望见到柳镜晓,同样为柳镜晓所拒绝。   柳镜晓对此也只能无可奈何,那天中午他窜到陈海若的房里,然后直接窜上陈海若的床,从背后搂住了陈海若,然后大声说道:“越来越有女儿味了!”   陈海若带着一点幸福的语气应了一句,她旁边倒有冷哼了一句:“尽不干好事……”   一听声音,柳镜晓就知道,他赶紧说道:“巧芷!也在啊……”   徐巧芷就睡在陈海若的旁边,她只穿了内衣,在柳镜晓的眼光里实在可人,特别她穿衣服的样子真的很美,如果对自己不是这般冷冰冰就好了。   徐巧芷留下了一个评价:“色狼……”   陈海若埋怨道:“我刚才还给你说好话……来了也不敲门!”   柳镜晓搂紧那火热的身体,一只手压着那越发丰满的衣服,另一只手慢慢解下陈海若的内裤,逐寸着抚摸着那有着无限弹性的肌肤,陈海若很快开始情动了,娇哼了一声,柳镜晓笑道:“现在先想你再说……”   任由徐巧芷怎么理解柳镜晓,这日子还是要过的,经济危机越发严重,听说外地有好几家银行跨台,就连曹明投资的一家银行都破产了,沈纤巧整天对着报表上的数字叹气,柳镜晓知道那代表又一批的失业人口。   除此之外就是总统选举会的新闻,那是每天报纸的头号新闻,现在留在北京的议员根本凑不足三分之二多数,总统选举预备会已经连续七次因人数不足而失败。   吴泉为此卖尽了力气,他宣布总统选举预备会凡到会每人发会务费二百元,如有病到会加发医药费,即使如此,连续三天都是人数不足,最后只能用冒签的法子才过关。这个真相被捅出去后,就连留京议员对吴泉也颇多指责。   除此之外,唯一可以值得一提的就是一批自称“和圣”柳下惠的后人找到了柳镜晓,宣布柳镜晓和他们一样同是和圣后人,现在有人污辱先祖柳下惠的人格,请柳镜晓出面。   柳镜晓对自己的名字再清楚不过,这个名字是燕梵音随便给取的,哪里有什么“和圣”柳下惠搭得上关系,再说了这个和圣“柳下惠”,据自己所知似乎是个阳萎,抱着一个漂亮女人一整夜都没有什么动静。   至于这案子的缘由似乎是有人写本艳情小说,为柳下惠重新翻案,其中穿插多段床戏描写,对此柳镜晓很有兴趣,专门寻找过来以批判的眼光进行欣赏,结果大失所望,这家伙的床戏笔力与某个叫“紫钗恨”的作者一样烂,柳镜晓的心情越发恶劣。   只是这批和圣后人不知好歹,硬要攀上这门亲戚,更要柳镜晓出二百万元修缮和圣故居,更要求柳家的待遇比照孔府、亚圣府执行,柳镜晓私下一打听,原来和圣府比不得圣人府和亚圣府那样享尽荣华,只能说是受穷了。   原本是要钱来的,而且这要钱的名义还特别有趣,按他们说的“发扬和圣精神,有利于夫妻和满,有利于祖国和平统一,有利于柳师长早日当选总统……”   在这个问题上,柳镜晓是坚持原则,一定要一毛不拔!   而且咱家坚决不学这柳下惠,你瞧……现在我柳镜晓不是去夜袭闺房了!   一想到那美人,柳镜晓不由又暗流口水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贿选   少女的心思是最多变,刚才还在埋怨柳镜晓迟迟而来,可听到那熟悉的脚步,脸不禁一红,又对着镜子打扮起来,希望能给柳镜晓留个好印象。   今天可是好好打扮了许久,这件晚礼服既得体又能显露自己的风韵,而且还故意把乳沟微微露出了一点。   柳镜晓轻轻一推门,人家早为了方便他入室作案,专门没关房门,还故意开一点缝隙,可一见柳镜晓,不禁娇嗔道:“怎么不去巧芷那边……”   柳镜晓的眼睛先盯着少女的身体,然后关紧门说了句:“云梦,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纪云梦的脸更红了,娇嗔道:“我改主意了不成!巧芷的房间在那边……”   可说着,她却发现柳镜晓的眼神很好看,真的很好看,特别是现在凝视着自己,那眼神显得很深沉,所以一说完话,她已经把目光全定在柳镜晓身上了。   柳镜晓走到她身前听完她讲完,然后笑道:“说完了……那我真去巧芷那了……”   “你敢!”话还没完,柳镜晓已经重重吻在她的红唇之上,纪云梦连抗议的声音都来不及,就被柳镜晓夺去了初吻。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她很快回应起来,时不时发出一声娇哼,引诱柳镜晓的舌头继续入侵,寻找着那更好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柳镜晓不由搂尽玉人,隔着衣服仔细探索着纪云梦的美好,那手上传来的感觉让柳镜晓兴奋得不得了,愈发加重了力道……   许久,唇分,不过纪云梦已经把整个纤美的身子都投在柳镜晓的胸中,只有柳镜晓一有动作,她的身体就会剧烈地抖动,然后发出一声娇哼。   柳镜晓却不急于一时,他用一只手拂过纪云梦的粉颈,又开始观察起玉人。   纪云梦还是洋溢着无尽青春气息的少女,不过流露出一些成熟女人的风韵,特别那露出香肩的晚礼服,既有一丝尊贵,又有无尽的诱惑,在柳镜晓的眼中她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让人不得犯罪。   在调弄之中,纪云梦突然惊醒过来,她轻声贴着柳镜晓的耳朵:“先让我们脱……”   话已经说不出来,两个人靠在床边,慢慢地体会两人世界的欢乐,纪云梦心慌意乱,早已计划好的动作怎么作不出,整个身子发软,还是柳镜晓帮忙才解开自己的衣物,把自己的完美玉体都落在柳镜晓的眼中。   俏脸如花,冰肌如玉,那春水一般的眼眼捷毛不时一闪,琼鼻樱唇,粉颈如雪,一丝不挂的身体,那身体要什么有什么,一对淑乳虽然不大,却有完美的外形,更有绝佳的触感,一马平川的小腹,白润的玉腿,还有那女性最神秘的桃花源……更不要提纪云梦不时扭动着粉红的身体,抗议着柳镜晓那火热的目光,那动作是多么诱人……   在这种情况上,柳镜晓也只有拔剑上阵……   少女的那柔弱可人,初次的不堪重负与紧窄,那种深处的泥泞不堪,还有回味后的反复求索,最终的极限欢乐……柳镜晓都在这一夜体会过。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又说了许多情话,最后纪云梦无意中问起了丁静的事情,柳镜晓只能苦着脸说道:“静小姐就是给我找麻烦……”   纪云梦突然问道:“听说静小姐也是个美女,你这个色狼怎么不动心啊……”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她和你们不同……我又不能一辈照顾她,小鹰怎么可能会在我的羽翼活一辈子……”   纪云梦却是似懂非懂,不过柳镜晓突然搂住她,大声说道:“咱们再来一次……”   历史的运行,并不因为这场结合有任何的改变,林楚听说纪云梦失身的消息,一窜三尺高,大有把一刀柳镜晓斩于马下的气势,大声叫道:“柳镜晓!你不要命了!敢这样欺负梦儿!”   徐巧芷却是很有些伤感,在私底下的谈话她对纪云梦说道:“我真担心……你们一个个沦陷了,我真有点怕我对不起一航了!”   至于北京城的动向,现在关健已经演变总统选举会的问题上,而总统选举的关健问题,在于国会议员身上,而这主角就是吴泉了。   吴泉自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有意操纵大选,大选后辞去议长之职,出任国务总理之职,达到一步登天的计划,即使退一步说,做不到国务总理,曹明也要给予其相当的酬报。   而曹明的嫡系则认为吴泉这是漫天要价,其条件实在是难以答应,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在大选这个问题非得依赖吴不可。   在大选问题短兵相接时候,议员们都是丑态毕露,钻到了钱眼上了,个个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当时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票价,其次就是付款的法子,因为卖票的怕投了票之后拿不到现银,买票的则怕付了钱之后议员们又不投曹明的票;更要命的票价也是因人而异,一些关健议员的特别票票价远高于常人。   而这个问题也波及到了山东,丁静的那位未婚夫名叫李瑜,这时候召集山东省的省议会和国会议员,向大家表示:“我们山东一向表示服从中央,现下曹明帅选举总统,还望大家多多关照……”   议员们当面应是,可是一出门口,省议员中新近崛起的黄羊议员当即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请柳师长作主为好!”   这位黄羊,就是当年土匪头子,率一帮乌合之众做下无数大案,后来被柳镜晓剿得带了一堆黄金却找不到东西吃的,最后投降了柳镜晓,柳镜晓念其有侮罪表现,在军中留用数年,每战必上去用他的宁波话宣传:“弟兄们……我叫筱栋,是杨家沟村的!”   这黄羊在军中也立了些功劳,最后柳镜晓发了点钱让他回乡谋职,在鲁南这黄羊把自己当年藏的一些财产起了出来,作了一个富家翁,不过人家当年毕竟号领几千匪众,这时候也想出人投地,就决心参加议员补选。   一个土匪怎么能参加议员?没关系,人家黄羊有的是办法,有前科不能参选?好办好办,来个春秋笔法就可以,“张克无道,民众苦不堪言,杨某被迫沦落山林,只求替天行道……幸遇柳师长镜晓,有若在深夜遇到明亮……”,只要把当年的宣传词改一改就成了,反正他杨某人没有正式被判过刑,那就是没有前科。   人气不足?好办,更好办……选举那日,黄羊召集一帮老弟兄,在大街上拦道就拉进会场,又托了部队里的老关系,派一个排荷枪实弹保护会场,人家老百姓当然心甘情愿地投了黄羊的票,据统计,此次补选计有选民三万五千人,黄羊竟得票四万七千张之多,其民望可想而知。   进了议会,黄羊在山寨上学的那一套真是派上用场,大家喝花洒迷醉于秦楼楚馆,若是不顺心在议会就大打出手,他懒得一个真道理:“原来当议员和干黑道完全是一码事啊!”   今天这李瑜眼睛在屁股上,黄羊很是不服气,当即就说要听柳镜晓的意见,柳镜晓接见这帮议员之后,只说了句:“对于这个问题,我表个态度……我持中立意见,不支持,不反对,不赞成,不表态……静小姐的意见你们可以考虑……”   话里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柳镜晓实际是说:“山东是老子的地盘,我说的话才算数,她丁静什么东西啊!”   与黄羊与同样经历的土匪议员老洋人脑子却不灵光,出来后他问道:“柳师长的意见到底是怎么样的?”   黄羊当即问道:“静小姐现在能管山东的行政吗?能管财政?能管人事吗?能管部队吗?”   黄羊说一句,老洋人答一句:“不能”,最后黄羊作了总结:“既然没权没势,那理他作什么?”   那边再说京城的选举,共和以来,贿选之风屡禁不绝,从省市议员到总统之职,都可以明码标价出售。   正因如此,议员才是一条升官发财的终南捷径,议员虽然不能兼任军政职务,可是出席会议有出席费,在京有车马费可领,每年军政大员依例会有“冰敬”、“炭敬”的名目,逢年过节还可以收受“节敬”,美名其曰:“联络感情”,如果没有这些名目,选议员时的大笔投资岂不是付之东海了!   当然了,你也不能白拿人家钱,开会选举的时候,你自然要有所回报,让人家感觉物有所值。既然把自己的良心卖掉,自然会结交不少同样黑心肝的军政大员,以后外派作官也是大有前途。   例来议员最赚钱的一笔买卖,就是这五年一届的总统选举了,依近年来的惯例,普通议员五千一票。议会各派首领和正副议长因为嘴里放的屁都是香,自然有一群爱财君子紧跟其后,所以才能高人一等,一票可值万元以上,正副议长的卖身价更是达到一万五千大洋以上。   不过特别票为数不多,每次选举不过一二十张,而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不过七百六十人,只要掌握三百八十票,就能稳操胜局,所以要想当个大总统,首先要有二百万元以上的感情投资。   不过曹明虽然出面选举总统,但是他勤劳节约,是铁公鸡的典型,所以只有大家自己想办法解决,但直系各省都不肯出钱,湖北南萧耀因为地位不稳,才解了一百二十万元过来。不过王斌城很有法子,他在河北隶下发起一次扫黄扫毒大行动,抓几百个妓院老板、毒品贩子,然后直接抓出十几个枪决示众,然后大声说道:“按罪行不等,给赎金就放人,不给赎金就直接枪决,半个月为限……”   政府部门办起绑票这种生意自然是效率极高,这才凑足了贿选所需资金。   而上届总统选举,因为张克有个飞来之笔引起议员公愤,所以给的是友情价,每张普通票一千元,所以大家一致要求趁这次捞回来。   经济危机时期,五千元相当于上次的一万元上下,所以保定方面先开出三千元的票价,接着双方咬在了“钱”这个字上!   五千!八千!一万!中国谈钱虽然不是那么直接,可是到了数额问题上却是刺刀见红!接着双方又谈到付钱的问题上,议员们高呼:先给钱后投票,否则免谈!   保定方面则高呼:先票后款,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动摇!顶多先付一部分差旅费!双方好一番激战,接着又有了新的问题:这付款是统一交给各派系的大佬统一发放还是交给议员个人?   最后采取的是发给个人支票在大选次日提取的方式,这些议员不放心中交两行开出的支票,强烈要求开外国银行的支票,生怕曹明反悔。   十二月十五日,流产四十四次之多的总统选举会终于正式召开,只不过出现了一个重大问题,预定到场的议员只有五百五十人,离法定人数尚三十人之差。   于是保定方面大事活动,不要钱的可以允许官职名位,另外有一批南方议员一向是坚定的反直派,现在也为五千元心动,他们不愿违抗莫敌的指示,因此提出到会投票后立即领钱,然后立即离去,不公布姓名。   有了银钱开路,当日选举报成,到会刚过法定人数,曹明帅得票四百八十票,除他得票外,莫敌亦得票二十三张,柳镜晓只得票两张,尚不及木琼音的六票,有趣的其中有“五千元”一票,“黑虎黄羊”一票(显为鲁省议员所投)。   大选告成,国会当即发电:“保定曹大总统鉴:十月五日,依大总统选举法,举行大总统选举,我公依法当选,中外腾欢,万姓仰戴,永奠邦基,造福民国,谨掬诚申贺,顺颂钩安。”   柳镜晓接电之后,不禁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妒意   曹明贿选,别人或是不知道这其中共花了多少款子,但既然王斌城主持其中,柳镜晓自然是清楚清楚,总计花了一千三百万之巨。   这其中的大头是拿来收买议员,一些有特别票的资深议员甚至收到二万元之多,除此之外,发出了大量的节敬、炭敬,为了吸引离京议员回京每人又发出旅费若干,为了收买议员又给中间人若干好处……   这一千三百万元是什么概念啊……柳镜晓现下的胶济铁路预算亦不过是一千六百万元而已,这笔一不拿来救济难民,二不拿来扩军,却花费在这种不关大体的小事之上,直系恐怕也不会太成气候。   现在的情况到了什么程度?破产的不再是那些农民,而是有着大批的光鲜人士,光山东省辖区之内破产和倒闭的银行就有五家之多,如果把眼光放在整个共和国,这个数字会增加五百家。   在经济高峰期,银行疯狂向外贷款以谋求超额利润,其利润与资本总额膨胀到疯狂的程度,无数的资金非法流入了证券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繁华过后是一片废墟,济南的房产素来是以稳健著称,依然跌落到高峰期的六成,这仅仅是报价,如果真心购买价格还可以商量。   与无数空置的房间相对应的是济南城每天上演赶房客的好戏,每天都有付不起钱的房客被房东赶出,以致小孩子已经玩“赶房客”的游戏。   柳镜晓素来崇尚西洋的“守夜人”所说,执政三年不兴土木,银行对外收款数量并不大,可还是有有钱人虽然成群成群地宣布破产。   听说上海的情况更掺,有些身家百万的超级富商贷款炒楼,结果却是一梦醒来,根本付不起银行的款子,辛辛苦苦二十年最终为人作嫁衣。   但是银行的坏帐率也是高得出奇,无数的大额款子烂在地里了,很多昨天还生意兴隆的商店工厂突然就宣布破产。   这些人往往是有“能人”、“经营能手”之称,中国的经济特色就是没有常青树,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轮烂了换一轮,那些堂而皇之的经营理念,现在变成反面典型,那些口口声声“为社会为国家”的优秀人士纷纷携款出逃,留下一个又一个经营神话。   而伴随着银行的破产,大家的信心都落到极点,大家拼命屯积硬通货,首先是从银行兑换黄金,当银行限量兑换黄金,转而兑换现洋,现洋兑换不到的时候就要求纸币,银行库存的纸币根本无法应付如此这样大规模的兑换。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为了应付这样的挤兑,银行只能抛售手里的有价证券和黄金白银收兑白银,损失掺重,但这根本无济于事,根据军事情报局和麻风病人统计局联合调查,全国各家银行手里的现款大约只有六十亿元甚至或低,而要求兑换的存款数量可能达到二百四十亿以上。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幅发行纸币,但是银行手里的准备金已经达到极其危险的程度,或者说他们手里因为被迫抛售黄金和白银,导致准备金越来越少。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善于利用这笔钱恐怕会赚得很多吧?   不过柳镜晓这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现在已经有人同他唱对台戏,那李瑜一得到曹明当选总统的消息之后,当即组织一次庆贺大会,“明帅经天纬地,这小小危机必然不在话下”,只可惜人丁稀少,总计不到二十人到会。   现在麻风病人统计局是把他的经历查得一清二楚,纯正的浪荡子,劣迹极多,甚至因罪入狱,而现在勾上保定这棵大树,拿到了一笔款子在山东活动。   曹明似乎对他的行动寄以厚望,只是山东没几个人理会他的行动,毕竟即使柳镜晓死了,也轮不到丁静上台,在她前面的人多着。   不过银子倒听说是蒙到了点,总有人想着一本万利,更有趣的是保定曹明方面派了使者来游说柳镜晓,请他当机立断废了丁静,自己出任督军、省长两职,总统保证这次任命能在中央顺利通过。   都是自己碗里的肉,一个虚名又有何用?保定方面不出人才啊!   柳镜晓也当即当机立断,宣布全省高级官员减薪若干,困难时期自然要同舟共济了,柳镜晓自已只领六成薪水,最苦的可能是丁静了,她的开支本属可有可无之列,结果折扣程序最大,生活费只发给三成,特支费取消。   困难时期大家只能同舟共济,但面对消费不足,柳镜晓也只能冻结了工资水平,严禁擅自降低工资水平,但据说已经有很多工厂大量使用童工,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承担着近乎于成年劳力的工作,而工资水平每天只有六分钱。   这种情况甚至已经摆开台面上了,任何一家工厂不这么干,就立即有被血汁工厂压倒的可能,那些工厂的老板甚至振振有词地对柳镜晓说道:“我国人素以吃苦耐劳著称,若不在少年时期受些锻炼,怎么又能成才啊……”   稍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帮工厂主当即纠合一帮主流经济学家大事反击,其中某经济学家大事宣扬:“最近兴起了一股妖魔化、丑化整个共和知名企业家队伍的舆论。我们不能低估这种舆论对共和企业生存发展的危害性”,并举出二百条论点批驳这些不符合实际的论点,一再声明让少年儿童多受一些锻炼是关系到否支持柳镜晓,中华民旅是否能够振兴,共和经济是否能够发展的最最重要问题,只有将这一问题同共和企业发展路径的大视野联系起来,才能够领略到它的意义。   数年后,旧案重提,由于河北会战中部分召集兵员的身体素质普通存在严重问题,加上社会保障体系的逐步建立,这些好心老板纷纷被人踩在地上抨击,这位知名经济学家一再表明他与这帮企业主不熟,对这些企业也不太熟,“我从来不会评估某个单个的企业,我所发表的看法,都是针对整体的共和经济评价的问题”。   当然这时候有人发现当初他为老板们作了一篇八百字的演讲,自然也收八百元的出场费,当然了在收钱之后为顾客服务这一点,经济学家和妓女都是同一性质的,而且经济学家的节操未必强过青楼女子。   这是题外话,眼下柳镜晓首先还是解决最头痛的问题。   山东陆军的核心部队是五万三千名正规军,正规军的骨干则是几千名军官、士官、军士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年鲁南起兵应征的大头兵十不余一,都回家抱老婆孩子,但只要这些老兵骨干尚在,柳镜晓就能保持对部队的指挥,而部队的战斗力也能保证。   山东执行的是义务兵役制,每年征召两万名士兵服役两年,今天因为经济危机财政吃紧,柳镜晓不得不决心压缩部队人数,在征得军官们的同意之后,决心把部分部队压缩到平时建制,退役照常进行,而征召入伍的士兵则为一万五千名。   这等于是变相裁军五千名,不过这命令下去之后立即炸了窝,各县县长纷纷来电抗议,一致要求柳镜晓依旧制征集兵员。   山东陆军编制不大,因为兵员待遇好,普通二等兵的军饷可以养活三口之家,在经济危机的冲击之下,甚至能比上小康人家的水准。各县的财政在经济危机的冲击之下,已经是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而这么多失业青年在自己境内总是大麻烦,自然是把推到省财政这边。   非但要求按原数征集,甚至还要求加征一部分兵员,在这种情况双方天天扯皮,柳镜晓甚至没时间到学校看美女,真是麻烦啊……   现在就连晚上都要加班加点,估算兵员征集与财政支出的关系!柳镜晓伸伸懒腰,就想回房睡觉,没想到走到半路上竟然杀出了程咬金,林楚气鼓鼓地挡在道上,一见柳镜晓就把他抓进房间里来审讯。   “听说你把云梦也给欺负了?还打上了巧芷的主意?”   这早就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林楚似乎有些来意不善,柳镜晓一想到她手里似乎有把磨得又利又快的菜刀,赶紧打滑腔:“怎么了?”   林楚的脸色就变了:“你这个色狼……整天欺负我都不够,把主意打在巧芷身上,我砍了你……”   柳镜晓反应甚快,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林楚倒没什么动静,不过她生气的样子也是蛮好看的,当即说道:“你今天干什么啊?”   “你是不是想去海若那里?人家才十七岁啊……残害少女,饶不过你……”   柳镜晓暂居下风,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   林楚柳眉直竖,娇叱道:“还没有……你整天玩弄海若和云梦,你说是不是……你这个家伙,整天酒池肉林,迷沉于欲海之中,肯定会……”   罪行不少,柳镜晓大是不解,不禁问道:“怎么了……”   说话间,不禁向前一步,抓住了林楚的纤手,林楚没因由脸一红,大声说道:“难道你就只知道整天跑海若和云梦那边吗?”   冤枉,柳镜晓从来是大被同眠胡天胡帝,当即说道:“到底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 崩溃   林楚不知怎么回答,许久才只是答了句:“我去拿菜刀……”   柳镜晓不禁摸了摸林楚的额头:“脸很红,只是没发烧啊……”   林楚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柳镜晓……整天就知道往他们跑……那人家是不是一点魅力都没有啊……”   柳镜晓兴奋紧紧搂紧了林楚,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林楚一时间心情激荡,不知不觉之间把情话说了出来,这时候才转过头去:“现在不许轻薄人家……”   美人娇嗔别有风味,柳镜晓当即说道:“海若她们都说你准备一把磨得又快又利的菜刀了,专门等我来夜袭……”   林楚薄怒带嗔道:“一把菜刀就把你吓成……好歹也是个师长,怎么带兵……”   “早知道这样,我第一时间就冲过来了……我怎么想不通这一节……”   说话间柳镜晓趁机大占便宜,林楚没怪他,还带着点担心:“是不是人家太凶了,所以你专门去追她们……”   女人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柳镜晓重重吻过林楚,让她喘不过气之后才道:“今晚我就留在这好吗?”   林楚一边点头一边说:“不好……”   柳镜晓当即搂紧了林楚,两个人依在一起说着情话,林楚不时问些柳镜晓的生活琐事,渐渐地情浓深处宽衣解带自是不在话下……   “看什么看?小心我用菜刀砍你……”   “大色狼……好看吗?不要看那里……”   “敢再摸下那,我咬你了……”   “嗯……温柔点好了……”   “好痛啊……我也要咬你……”   “镜晓,好棒啊……快点啊……”   “坏死了……尽欺负人家,人家要拿菜刀砍你……”   “快硬起来……不然人家一口咬断它……”   一晚上尽是些儿童buyi的话语,柳镜晓那是意气奋发,连声唤着“阿梦”,而林楚也尽是激情无限,在枕席间缠绵不止,第二天却是一整天呆在床上。   柳镜晓和她依偎在一起,尽挑些她喜欢的话儿说,最后不知不觉谈到四大家的现实问题,柳镜晓见她有些担心,不由说道:“看起来,你们家还是一光最能干了……”   林楚就不依了:“什么你们家……你给你说说……”   柳镜晓自然改口:“是咱们家了……对了,现在有个机会,曹明那混球元旦要在北京就职,我本来不想去的,只是斌城大哥一定要我去捧个场,我想一光去……”   这次总统就职典仪可以说是相当冷清的一届,在这个节骨眼上花那么多金钱选举总统,导致全国一致反对,连收钱的议员都被骂成“猪仔”,西南各省早已经宣布独立自主,不再承认中央政府对西南各省的命令有效性,要求恢复法统,曹明这个贿选总统立即下台。   张步云也翻脸不认人,不再承认曹明这个总统的有效性,他口口称呼“曹先生”,只称先生而不称总统,象湖南等相对中立的省份也是如此称呼,就连一向亲近中央的新省也只称“曹巡阅使”。   这次总统就职典仪,到会的预期只有直系自己的十几个省份,除了少量御用文人,各届名流也不愿参加,因此王斌城为了造势一定要柳镜晓前去赴会,柳镜晓自己不愿为曹明火中取栗,干脆便宜了林一光。   这算是恢复了林家的政治地位,所以一听这话,林楚当即用深情的目光望着柳镜晓:“一光恐怕不方便……他毕竟只是个无业游民……”   “一光是个知进退的人物,现在的生意也做不了,我看能行……何况这次参加典礼对他也是锻炼……”   丈夫既然开口了,林楚当然十分高兴地同意了,柳镜晓和林楚并不知道的是,她们边上的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女子苦楚地想道:“连楚姐也沦陷了吗?一尘,他如果来夜袭怎么办?”   林一光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兴奋不已,不管总统如何,好歹是他是作为柳镜晓的代表去参加这个会议,这个身份就不知有多少价值。   本来为了收购四大家手里的股票,他把从柳镜晓那借的钱都花完了,又以这些股票贷款了一笔钱进行收购,但是愿意出售的股票还有很多,他只能再次上门找银行。   现下银根收紧哪能拿到贷款,柳镜晓这个命令一下,立即有三个银行不顾经营风险当即各送了十万元过来,人家四大家傍上柳镜晓这棵大树,复起就在现在,还不快点弄点投资进去!   有了钱,林一光也出手十分大方,收购了二百万多股的胶东铁路股票,又购置了一套崭新的行头进京。   湖北。武汉。   南耀萧刚想跨上开赴北京的专列,已经有一帮人大声叫道:“督军大人,等一等!您先别走,眼下的局面必须由您处理……”   南耀萧刚想发作,却发现这帮都是湖北银行业联合会的大佬们,能量巨大,当即变了副嘴脸:“各位怎么回事……”   这几位银行业的大佬已经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上,连声说道:“督军大人……请你先参加全省银行业的紧急会议再说吧……”   别人可以不去参加曹明的就职典礼,可南耀萧身为直系的一份了却不行不去,可这一去开会就脱不了身了,他被消息吓倒了:“你们是说湖北兴业银行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随时有倒闭的危险?”   一个资深的老银行家答道:“没错,每天提走了八十万元啊……更要命的是,只要兴业银行一倒台,我们这些银行也要跟着倒台!”   南耀萧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中交两行能不能拔出寸头出来支援一下?”   中交两行的代表当即表示:“我们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这些银行中现在只要有一家倒台,就随时有全面崩溃的危险……”   南耀萧也知道湖北兴业银业的份量,毕竟这是湖北第一位的地方银行,他不由问道:“现在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请督军大人下令全省银行暂停营业……”   商量到半夜,南萧耀同意了银行家们的观点,下令全省五十七家银行一律停业十天,理由是“银行放假”,在处理完事务之后,南耀萧才乘上到去北京的火车,并要求有任何动向随时向他报告。   这一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在湖北银行跨台后,恐慌性的挤兑波及全国,按柳镜晓接到的报告,全国银行每天兑换的黄金和白银达到三千七百万元,而纸币的兑换达到恐怖的一亿两千万元。   同样的场景也在济南上演,不过影响相对要小些,即使如此仍是人山人海,有不少贫穷的母亲专门把孩子出租给排队排款的妇女,每次收费二角五分,因为抱着孩子排队至少排在前头。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在江苏方面,仅一家银行在一周之内已经支付一千三百万元的巨额资金,十二月二十五日,李定远宣布全省银行休假,第二个省份开始沦陷。   接着是受外向型经济影响的台湾方面,萧迪吉一再高呼“保持信心”,有责任心的爱国人士都需要极力镇定,还由花月影带队抓了六十名策动大规模的经济犯,报纸上的新闻语气都是十分轻松,上面刊登了傅斯博议员的官方讲话:“请大家照常营业,我个人可以证明台湾经济稳基金山,一万年也不会出现银行停止营业的现象……”   但事实上只花了一天时间,二十六日台湾和浙江两省同时宣布提款不得超过存款的百分之五,当天晚上安徽也同样办理。   二十七日则是灾难深重的一天,无须省城发号施令,各个城市已经自行决定限制提取存款,而且数量超过二百个,柳镜晓也签署了命令在十天之内,山东银行可自行决定是否进行歇业。   正在为总统典礼作最后彩排的曹明得到口信“情况之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事实上比这还要严重,到二十八日全国宣布银行停业的省份已经到了十六个。河北方面宣布得过于仓促,以致王承斌发现自已只带了三块现洋,而银行已经全部停业,他只能向身边人借了一笔款子,而天津特别市的市长是预支了款子,口述了全市银行停业的消息交别人发出,然后自己上火车到北京。   十二月三十日,这场风波已经奔向了广东和上海这两个最后的金融堡垒,广东方面在报纸上刊登了整版整版的广告,宣传银行的信誉,但是无数的民众还是挤向银行,下午三时,银行的门关上了,但很多人都没到提到款子。   莫敌无奈地看着报告,两星期之内提走了三亿元,而挤兑的风波却是席卷了整个广东。十二月三十一日,曹明寄希望于这任期前的最后一天,不时看着全国各地打来的加急报告,上午的情况还算良好,但下午就急剧恶化,广东方面宣布银行歇业。下午六时,沈大小姐下令,上海银行停业休息七天,最后的堡垒沦陷了。   柳镜晓也是看得惊心动魄,对曹明这个费了无数心力得来的总统只能评价道“恐怕是共和历上最不幸的一任总统,但愿不是最后一任总统……”   他连这一天的家宴吃得没什么味口,完颜玉琢见他精神不好,不由说道:“镜晓……今天晚上你一个睡吧……”   倒是燕梵音说道:“今天晚上剩下的饭菜很多……不要浪费了,外面还有很多人没饭吃……”   柳镜晓今晚上是天宴,饭菜倒真是不少,他又一向很喜欢燕梵音,当即说道:“叫厨房再弄点吃饱的,我们一起出去……”   柳镜晓良心发现,大家都没有意见,夫人们看着躲在路边避风雪的人们,都是暗念着泪水,篮子里的物品也越来越少,柳镜晓也是苦笑一声,这场经济危机来得真不是时候了。   突然间,他指着一个用几张报纸和一张破毯子包着身子的人,这人躺在椅子上,全身抖个不停,柳镜晓一见到这个就呆,大声说道:“怎么是你啊……” 第二十五章 雁菲   那人也瞪大了眼睛,憔悴的脸立时有了些生气,就连身子也不再抖动,挤出了几个字:“你是?”   柳镜晓见她连说话都很吃力,当即解下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却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眼神却盯在柳镜晓身后的徐巧芷提着的篮子上,柳镜晓这才反应过来:“我是杨南风啊……丁班长,你应当记得我吧……”   丁雁菲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抓住柳镜晓的手急切地问道:“杨南风?你不是哑巴吗?”   不过她的眼睛始终只盯着徐巧芷的篮子上,柳镜晓当即说道:“班长,都冷了……不好吃,先跟我回家吧……”   柳镜晓和她那帮夫人都属于天天缺课的差等生,只有燕梵音是个例外,一旦上课那几位夫人尽拿柳镜晓当童工使唤,而女校中最关心柳镜晓的就是这位丁雁菲,还时不时送点零食过来,前段她突然失踪了,柳镜晓很是挂念,打探了几次却毫无消息,没想到会在这碰上。   若不是有着良好的记忆力,柳镜晓怎么都不会把这个躺在路边椅子上的人,同那个身材高挑却极度温柔的丁班长结合在一起,眼前的丁雁菲浑身用一床破毯子和几张报纸裹着,整个瘦了很多,头发很乱,原本雪白脸上连同粉颈现在都挺黑,浑身不时在颤抖,也不知受了多少风霜之苦。   丁雁菲却依然盯紧徐巧芷:“我饿……先给点吃吧……”   柳镜晓赶紧拿过蓝子,看着全冷的饭菜,不由苦笑道:“全冷了……对肚子不好……”   丁雁菲却什么不管,直接拿过篮子用手抓着往嘴里递,吃相极是不雅,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柳镜晓看着她狼吞虎咽,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回头望了一眼,正好撞到林楚冷冰冰地问道:“这又是你的什么旧情人……”   燕梵音倒替柳镜晓开托:“是我女校的同学啊……和夫君没有关系……”   这时候丁雁菲已经全部扒完了,意犹未尽地问道:“还有吗?夫君?杨南风你是……”   杨南风这个名字便是夫人给他起的化名,柳镜晓一想这个就头痛,还好燕梵音给她解围了:“雁菲姐,还没饱吗?”   丁雁菲答道:“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是梵音啊……能再弄点吗?”   柳镜晓当即说道:“先到我家去吧……至少能吃个热饭热饭……”   丁雁菲出身富贵之家,今日听到这话却是喜气洋洋,刚想站起来却被冻得直哆嗦,柳镜晓当即又解下外套给外披上。   燕梵音在学校里和丁雁菲关系很好,她拉着丁雁菲的手问道:“姐姐……三天没吃饭,支撑得住吗?”   柳镜晓却发现丁雁菲现下连双鞋子都没有,只得把自己的皮鞋也给脱下来,只穿了双袜子,完颜玉琢赶紧跑到旁边给他买双鞋子,这边丁雁菲苦笑着对柳镜晓说道:“如果不是那边救济处,早支撑不下去……”   柳镜晓瞧了一眼那边,正有一个救济难民的施粥处,那是他以个人名义请城中富豪出钱救济难民,一听这话,不禁光着脚挤了过去。   那边的难民个个拼命向前挤着只求一碗稀粥,看见柳镜晓这么衣着光鲜的人士也来抢粥吃,不禁横眉怒对,柳镜晓随手拿出一张五元的纸币对救济处的大婶说道:“过年了……让大伙儿多吃点,先想办法买点米吧……”   大婶当即接过钱让人去买柴米,柳镜晓又说道:“给我来一碗粥……”   那大婶当即递过一碗稀粥,柳镜晓一饮而尽,然后光着脚转回过,还朝沈纤巧发了一通火:“怎么回事……这粥简直能和白开水相比了,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一点热度都没有……”   丁雁菲倒说道:“不错了……至少每顿能有一碗粥……不过也只有一碗,想喝上第二碗是不可能的……而且喝上两三天就得到别的救济处”   沈纤巧也只能合着手没好气说道:“又能怎么办,那些富人是怎么说的……什么?福利!我才不管这一套,我是按效率给工资,至于什么社会公益,本人完全是作为一种权利来施行的……”   正这时候,完颜玉琢已经把鞋子买回来,柳镜晓穿上鞋子,扶着丁雁菲回家,一咱上啼饥号寒,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巨石和钢铁筑成的堡垒矗立于月色之中,天堂和地狱永远只有一尺之隔。   柳镜晓看着这种情景,感想无限,再看着憔悴的丁雁菲,他突然说道:“我想救济所有人……不知道办得到吗?”   丁雁菲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怎么办得到?你至少先照顾我吧……”   “就凭我是……”顿了一顿,柳镜晓豪言万丈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柳镜晓!”   丁雁菲震惊得连呆在不动,任由柳镜晓扶着,眼前这个人就是柳镜晓?这个打扮成漂亮哑巴女生的人?就是执掌一省的人物?   不过下一刻却是一种深深的幸福,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有热菜热饭热汤,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至少夫人们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丁雁菲一洗憔悴颜色,显得容光焕发,大家都在听她诉说自己的故事,徐巧芷听得心酸,不禁抹了几下眼泪,就连燕梵音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连脸色凝重,她问道:“雁姐,伯父伯母被赶出家门之后,你就在凭这么点衣物在街道呆了一个多月?”   一个破产家庭的故事总是辛酸的,特别是在当事人的口中讲来特别动人:“你们恐怕不知道吧……我在公园呆的那两个星期,和我们睡在一起的女孩子里,有一个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北平大学学生,另一个还是个助理工程师……”   这种故事或许很遥远,只是坚定了柳镜晓的决心,他起来说道:“这一切或许都是我的责任吧……纤巧你先拿五百块让人买米,至少过新年不能有人饿死……告诉经手人,如果贪污了一粒米,我砍下他的脑袋!”   事实上柳镜晓的希望完全落空了,经慈善会统计,这一天晚上济南城因冻饿而死总共有十七人之多,丁雁菲继续说道:“据我知道,浪荡的女孩子许多都被迫去作那种营生……一次才只要一角钱……我不愿意,不过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柳镜晓怒吼一声:“女孩子的身子才值一角吗?这就我治下的山东吗?”   丁雁菲倒为柳镜晓开托:“至少对于外省人来说,山东已经不错了……有的地方都在拼命驱赶流浪汉,有的人都是比起他们家乡,这算是天堂……”   天堂?这里离地狱只有一寸之差!   一想到这,柳镜晓抱紧拳头,脸上尽是刚毅之色,目光如电,大声说道:“罢了……就让我放心一博好了,纤巧……现在连同银行可以调度的现金,还有多少库存?”   他说话不比平时的柔弱,尽显男儿风范,倒让夫人们暗地欣喜,就连徐巧芷也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血性的一面,沈纤巧应道:“白银、黄金连同纸币,总计是一千八百万元……”   “够了……如此我失败了,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位置上过新年了……”   沈纤巧不了解柳镜晓的意思,问道:“到底怎么处置?”   柳镜晓很干脆:“明天银行不能停业,还有……准备二百万的救济款了,一半直接救济灾民一半解给各县……还了,我原本是除了胶济铁路外,不想大兴土木,眼下这个局面,看来不能搞几个大工程了……”   沈纤巧伸出一双纤手,带着期盼的神情反问道:“哪来的钱?”   柳镜晓也很干脆:“我有钱!”   沈纤巧当即利落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个一个特别账户……但是那个账户已经挪到我这边几百万元了,恐怕现在顶多也就是三四百万元,这怎么够用……”   沈纤巧说的特别账户指的是柳镜晓的私房钱,柳镜晓攻占苏北两淮之后在这一带实行分税制,田赋地丁和大部商业税收交由地方经营,而盐税、铁路收入和矿业收入则收归柳镜晓自行负责,这笔收入在山东财政厅管理范围之外,只有柳镜晓自己进行管理,就连沈纤巧都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有多少。   不过按他估计,这笔钱每年大约是八百万元,主要用于特务经费等账面无法摆平的非法开支,每年节余大约四五百万元,经济危机柳镜晓又挪了五百多万元给沈纤巧应急,现下恐怕所剩不多了。   柳镜晓仍是那句话:“我有钱!”   接着他说道:“五千万元……海州徐州两淮的收入超出你的想象之外……”   沈纤巧大是惊讶,接着她又抹了一把眼泪道:“你连我都不信……”   柳镜晓赶紧赔罪道:“这钱原本是准备万一有个闪失,让我们养老用的……”   “那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柳镜晓这就有些得意了,他坐了下来很是痛快地说道:“我接掌两准盐务之前,每年税入不过六七百万元,其余尽入安徽商人的手里海吃海喝……我接掌海州之后,每年的两准盐税可是将近两千万,再加海州的磷矿,陇海路的铁路收入……不拿下两千五百万,我也脸上无光啊!”   沈纤巧不由拍掌叫好,接着众女都是展现笑颜,个个欢天喜地,就连徐巧芷也是兴高采烈,只是沈纤巧又问道:“千万不是存在哪家银行……那样的话就白搭啊……”   柳镜晓这就更得意了,特别是看到徐巧芷展现欢颜,他笑道:“我哪有那么呆啊……全是硬通货,黄金三百二十万两,白银八百万两……”   这时候徐巧芷听出名堂来了:“眼下可不止五千万了……”   柳镜晓猛地一拍脑袋,连声赞同:“我真糊涂……我怎么忘记了我买的时候金银比价是一比十一,现下金价大涨,却是一比十六都不止……现银一两可折合现洋一元四角,这差不多就是八千万元啊……”   沈纤巧脑子更活:“镜晓……你不能光算这现金的数字,你忘记了,有了黄金白银,我就可以作为准备金发行纸币,这八千万元的准备金就是发行五亿圆都不成问题啊……眼下的挤兑危机可以应付过去了!”   柳镜晓连连摇头:“几年没经理财务,业务都不熟悉了……还是纤巧比我强……”   沈纤巧脸上很平淡,可内心却是开了花,她又问道:“这笔黄金白银存放在哪里?”   柳镜晓答道:“就是陆军十七师第一特别监狱……别人都以为我专门建了监狱去关萧马熊和萧如浪,哪里想得到我的用意所在啊……”   这时候徐巧芷突然站了起来,欲言又止,最后她脸一红,拉着柳镜晓的手说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柳镜晓难得有机会能和徐巧芷如此亲近,当即乐道:“只管说……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徐巧芷白了柳镜晓一眼,却没生气,她说道:“我是燕京大学的毕业生,就学泰西经济学的一派……依我所学,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山东明年有一亿元的财政赤字……”   柳镜晓那可是吓得不轻啊,山东省的财政预算从来没有超过四千万元,他知道徐巧芷所学属于泰西经济学的邪门歪类,强调国家干涉经济,和柳镜晓兴奉的守夜人理论完全对立。   他想要站起来说话,脚竟软得站不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道:“一亿字的财政赤字……或者是我疯了,或者是你疯了……千万不要再提起了!”   徐巧芷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黯然,这般神态柳镜晓许多年前在另一个女孩子也曾见过,勾起无数心事,他不禁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但愿是我疯了,或者你疯了……不就是一亿元的财政赤字吗?”   接丰他又重复了一次:“如果我失败,今天恐怕是我在这个位置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恐怕我也是山东的最后一任督军了……我听巧芷的!”   到了现在,他终于肯承认自己就是山东实际上的督军了。   而徐巧芷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了迷醉。 第二十六章 复兴   中国的特色落实领导的指示先不管效果,也可以不执行,但是绝不能过夜,柳镜晓既然一声下令,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干部都得从家里赶回来。   首先是柳镜晓到议会作个报告,“我要求议会给我足够的授权,度过眼下这个经济危机”,反正议会就是柳镜晓的提线木偶,哪怕柳镜晓要大开杀戒也会一起鼓掌表决通过。   接着就是炮制一系列法案,柳镜晓最需要的是跳过金融管制降低准备金低率,议会在吵乱中通过了决议,甚至加上了一条允许柳镜晓以实物充作准备金的条例。   柳镜晓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议会的事情一了结,他当即骑马跑到济南中心广场进行演讲,他那有力的声音在广场上浮现:“我已经得到省议会的充分授权,我将带着山东渡过这一切苦难……我和你们共存亡同命运……”   并没有多少掌声,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只到柳镜晓的演讲快要结束的时候,人群中才有相互耳语:“是柳镜晓啊……”   他的演讲很能鼓动人心,不过在眼下这个地言,即使柳镜晓就一把火烧了省议会,也有人叫好,因此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在沉寂之后发出轰雷般的响声。   他在广场上对着所有人保证:“我向所有人保证,明天济南的银行绝不停业……”   与他演讲的同时,山东印钞厂也灯火通明,这个晚上山东印钞厂竟然添雇了三百名职工,开动机器不停地印制纸币。   这个命令是柳镜晓在议会通过之后抓起一支笔签署,按照沈纤巧的说法“山东的命运就系在这个命令之上”,甚至连新印模都来不及刻制,直接沿用旧版,在清晨已经印制出第一批纸币,直接在军队的护送上送往市内的各个银行,而济南车站已经有一列专列在等候,随时准备把印制出来的发往各地。   接着召集文武官员连夜召开会议,他一进门就对陈方仁说:“我要求征召十个徒手工兵团,一月五日一定要到营房报到,集训两个周就要投入使用……”   陈方仁一呆:“那太急了吧……”   柳镜晓解开新买的风衣扔在一边,直接坐在会议室的上首大声:“怕什么!干部总抽得出来吧,我又不是让他们去作战,只是让他们搞工程建设而已!”   陈方仁当即估算了一下:“全师共有六个工兵营加十八个连工兵连队,再从工兵学校里抽调出一部分技术骨干,团架子由学校和各团联合搭建好了……应当没问题!”   “这十个团架子一月六日一定要搭起来,工兵技术可以到工地之后组织教导队学习,物资器材由战略诸存里领用!”   陈方仁倒有些为难:“战略诸备库存刚刚建立起来,恐怕……”   沈纤巧倒听出名堂来了,她算是明白柳镜晓那个特别帐户的关健所在,五千万元的养老金别人或许信,她是绝对不信的,这么多黄金白银到时候转移十分不便,还不如在上海买些房产弄些存款。   山东四面都是敌人,柳镜晓的口号是“要打仗,打大仗,打全面战争!”,既然如此就要预作准备,眼下山东只有正规军步兵十二个团又骑兵四个团又炮兵三个团及教导团,战时哪能应付过来,因此建立一套颇为有效的动员机制。   根据沈纤巧的了解,柳镜晓诸备的战略物资足够山东使用三个月,库存弹药两个基数,武器、资材可以立即武装起十个十分完整的步兵团,而这五千万元的黄金白银应当是作为战时应急诸备,看来柳镜晓是把老本都掏出来了。   不过大伙儿都把思路落在柳镜晓组建这十个工兵团的用意上,难道柳镜晓要大兴土木?   果不其然,柳镜晓大声说道:“把各部门报上来的预算拿过来,我今天晚上就把明年预算搞定!”   中国的预算制度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制度之一,每年的六七月份才下发预算,而预算的执行情况又是极其随意,甚至有到了九十月份才下发本年度的预算,节节把关,节节拖延,确实奇怪,而以往惯例省财政厅的年度预算要过春节才下发。   柳镜晓拿过一份份预算浏览而过,一目十行间或批或否,然后扔到桌上去,下面的干部却一点都不敢大意,沈纤巧预有准备,也是吃了一惊。   别的不说,光花钱最多的铁路,柳镜晓就批了蓝烟、辛泰、兖石、新兖四条主线和数条支线,加上正在建设的胶济铁路,总数超过一千公里,而现下津浦铁路山东段不过四百公里而已,果然是豪气冲天。   至于整修农村水利、疏通境内水道、兴建工厂,柳镜晓都有大手笔,干部都不知道柳镜晓哪来得那么多银子,正在批阅之间,柳镜晓扫了一件文件,没批示,反而退回桌上,大声说道:“退回博山县,别拿这种预算来糊弄我……”   当即有干部拿起博山报来的预算,开始挑不出毛病,后来才发现巧立名目添加了不少项目,比方干部宿舍若干间。   天还没亮,柳镜晓已经这些预算批示完毕,其中被否决的预算只有七份,然后说道:“今天之内完成预算,晚上印发装钉立即下发!”   不过今年预算表上的项目有将近三成都得以通过,这也是空前绝后的事情。   中国上报的预算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不知注了多少水分,那已经不是注水猪肉,而是往水上面有几点油花了,明明知道上级只会拔下六十万元,却一定要弄一个一千万元的预算出来。   大家都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思想,山东的省级预算从来超过四千万元,但是三个县打上来的报告要求省府补助五百万元,还有一个罗列三百多个大项目,要求省府下拔一千二百万元,柳镜晓最后批了五千大洋。   大家都恐怕自己少报会吃亏,水多了加面,面多加了加水,只是真正紧急的工程未必能拿到款子,不过这才是大伙儿佩服柳镜晓的所在。   这么多表报,柳镜晓只用两个小时就理得清清楚楚,师长能干到现在这个位置那真是天纵奇才啊……   事后沈纤巧也有疑问,结果柳镜晓的回答是:“担心今年的预算有问题,事前反反复复看了半个月,能不熟悉才怪了……”   不过柳镜晓挥过那一亿七千万元的大手笔,忙坏了财政厅的一帮干部,特别是预算被否决的单位那更是急得火烧眉毛。   柳镜晓一夜没睡,现在倒要先小睡一会。此时北平的总统就职典礼已经开始了,只是在萧瑟的冷风中,大家都冷着望着这个不幸的总统。   他上台确实不是好时机啊,林一光干脆不把总统放在眼里,站在那边和江西方面的代表大谈生意经,现下江西积压着大量物资,正急着等人出手。   曹明故意清了清噪子,但是林一光的声音反而更响了几分,他只能开始致辞:“明本军人,于政治初无经验,今依全国人民付托之重,出而谋一国之福利,深思熟计,不胜兢惕!所私幸者,国家之成立,以法治为根基;总统之职务,以守法为要义……当此国事未宁,民生正困,财政竭蹶,军事未戢之时,瞻顾前途,诚不敢谓有必达之能力。然不畏艰难,出于素性,所以答我父老昆季者,惟此至诚而已。近年以来,政治潮流,日新月异,臂之医者,不愿泥古,自囿于方书,不敢鹜新,以国为试验。语云:‘为政不在多言,顾力行如何耳。’谨以服膺,施诸有政……”   不过曹总统很快就遇上了笑话,各国公使前来恭贺总统,曹明新近临时学了几句西洋卡佩语,首先是烈风公使前来递交国书,曹总统说了卡佩语:“向女王阁下问好……”   烈风公使当即一呆,烈风已经是数年没出女天皇了,不敢答话,那边卡佩公使已经过来,曹明又道了句:“在下向烈风天皇向好……”   这边的通译赶紧冲上去拉住曹总统的手,连说抱歉,曹总统学洋文果然有国际影响。   而上海方面也是同样的情景。   上海的证券交易所、商品交易所、银业全部停业,整个城市死气沉沉,唯一的例外就是柳镜晓不知死活,硬要在这种情况强迫银行开业。   而此刻的柳镜晓已经把眼光转到别处去了,现在金融风波已经暂时过去,只有少数银行才出现了挤兑现象,甚至连山东各地的银行都不再惧怕恐慌性的挤兑性,甚至在加印的纸币送到之前,他们甚至可以进行一些小额的兑换。   此刻他要对付的是投机人士,他们在银行取走了大量的白银和黄金,而这些硬通货原本是可以作为现金发行的准备金,他原本寄希望议会立法对这些人惩罚,不过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法律对这些人并不合适。   他通过银监局让银行通知这些人,如果在两个月内提取过大额黄金白银,不在下周一内退回银行的话,银行将公布他们的姓名。这个通知刚刚公布出来,银行又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比挤兑风潮更为疯狂,只不过现在大伙儿提着大量的黄金白银。   中国最怕的就是露富,何况是在人家面前显现一个为富不仁的形象,在三天之内,柳镜晓就多筹备了可以增加一亿元纸币的准备金,柳镜晓大受鼓舞,把这个期限增到两年,结果就是捞到更多的大黄鱼。   在这种情况下,柳镜晓办起事来就更加得心顺手了,元月三日,他又公布了一件令共和金融界人士几乎崩溃的消息,山东取消了银本位制。   我国由于历史原因,是世界上仅有的一个银本位制国家,以银元为基准单位,而银价涨跌不定,比之金本位制国家那是大为吃亏,不过柳镜晓的改革更为彻底,他的纸币只是以政府信用进行担保。   不过柳镜晓的举措既然有利于稳定金融,沈大小姐在痛苦的思索之后,发电表示赞同,但是上海方向仍然保持银本位制,毕竟由前金而来九八规圆的兑换,那是海上金融业的一大支柱,如果废除银本位制,每年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此时柳镜晓都不知他掀起多大的风波。   江苏。南京。江苏省联合实业银行。   作为江苏省的官方银行,临时打理业务的代理行长徐震已经头都大了,眼下要应付的挤兑每天至少要三十万元,库存现金不到一百万元,还得应付李定远那边急需支出的项目。   不过他表面仍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朝着部下问道:“大家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   可是眼见明天早上银行放假的期限就要到了,谁能应付过眼下这波挤兑,虽然说山东已经应付过去了,但是南京城内沉淀的挤兑力量恐怕明天就要发挥出力量了。   “要不要学山东那边降低准备金比率?”   徐震很和气地给予否定:“不成……我们不象他们有那么多的黄金白银诸备,很有可能造成纸币价值的大幅下跌,而且加发纸币的消息传出去的话……”   “要不要继续停业?”   “停不下去了……”   最后倒有人提出一个意见:“我有个想法,实际南京城内的各家银行明天都有这个困难,不过他们倒有应付过去的可能……”   徐震心一动,问道:“怎么说?”   “你知道两淮流行山东银行发行的纸币,现在两淮的纸币很充实,各行从两淮分行调了一大笔款子过来……”   徐震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却犯了难处:“这可不好办……我们是官方银行,怎么能用山东的纸币?这传出去怎么办?”   倒是李定远得知后很干脆:“度过这个难关再说……想办法从两淮连夜调一笔款子过来,把现在这个局面度过去再说!”   就这样,山东纸币在江苏取得半官方纸币的身份,而且不止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河北、河南以及两湖,都被迫接受这种仅仅依存政府信誉存在的纸币,这种纸币甚至渡海在辽东行使。 第二十七章 丁静   这种现象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或者简单说,现在柳镜晓花钱,外省买单,一切似乎都突然好转了,正如那吹捧柳镜晓的歌曲:“幸福的日子又来到!”   但那仅仅是假想而已,柳镜晓知道虽然山东省的失业指数下降了半个百分点,济南城内的流浪汉依旧有增无减,而妓女的数量更是有增无减,唯一的好消息招妓的话军人可以打折。   外省来的无业游民什么都有,熟练技师、大学教师、工程师,在激荡的时代中,没有人是幸运儿,柳镜晓甚至听说有人从甘肃步行到山东找工作。   在他们的心目中山东至少是天堂,山东至少能找到一碗饭,将近十条铁路同时上马,每天都有十几万劳动力在奉献出自己的青春,虽然很多活儿交由了新组建的十个徒手工兵团。   即使这些徒手工兵,柳镜晓也是作为廉价劳动力来使用,他们没有固定的军饷,只能以完成的工程量付给工价,即使如此他们的待遇在外省劳工眼里仍是天堂一样,同样干苦力,他们能拿到八块工钱,光这自己就差不多相当自己工钱的一倍,而且还包吃包住。   只是奉献出最多汗水仍是外省的廉价劳工,正如后来人批评的一样,“山东铁路的每一块枕木下面都有着外省劳工的血汗和辛酸,我甚至能看到那累累白骨!”   有商人哭着把成桶成桶的牛奶倒进污水沟,有人为了一碗米饭出卖自己的身体,共和九十三年的山东离地狱只有一尺之远,但任谁都说,那是个激荡的大时代。   一个工程师一个月只能赚八块月,而林一光坐在家中每个月都收入几千块,外省新毕业的大学生不得不为了一份在乡村任教的职务拼命全力,而工资收入却低得出奇,上海的一批大富豪突然学起柳镜晓的风范男扮女扮混到山东,却只能被纠送回上海以诈骗罪审理,大批的青年女性象商品一般脱光主服任由脱衣舞会老板挑选,那面上的强颜欢笑和眼中的悲情似真似假。   柳镜晓也忙碌起来,或者说带着夫人沿着铁路线到处游玩,每到一地尽讲些废话:“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正如我想象的一样,你们能创造一切奇迹……”   只是有时候人们只是需要一点激励而已,柳镜晓的话确实可以鼓动人民,在宣传机器的鼓动,大家都赞美着柳镜晓,似乎他能让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事实上领导说的都是废话,关健就看你说话的艺术如何,很多人都能回忆起柳镜晓挥动着帽子,赞扬着山东地大物博,有着最具创造力人民的景象,还有那一大队的夫人们。   当柳镜晓沿津浦路走了一个来回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胶济路居然抢修完成一段十几公里的试验线,那是为了让他能顺利视察能赶出来,因此柳镜晓的专列转而东进,仍是说些毫无实际用处的废话。   不过在视察当中,铁路工人们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春节即将到了,能不能继续进行施工,只要给工人多付五成工价了!二成也可以!如果回家过新年,恐怕连来回路费都是大问题……   当柳镜晓点头答应的时候,不但为胶济铁路减短了一个月的工期,也为他自己赢得又一个好名声,工人欢呼着柳镜晓的名字。   只是平时春节时期,即使用三倍的工钱也雇不到工人,只是事实证实智慧还是源于劳动人民,当春节到来的时候,山东的大路上人满为患,除了归乡的游子外,都是希望在山东这个小小的避风港找一份工作。   柳镜晓则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让纪云梦帮他起草新年贺词,然后送办报社了事,而徐巧芷则是心有不甘让柳镜晓出面帮徐家拉一笔生意,至于代价则是可以在她的纤手上吻一下。   大年初一,林一光衣着光鲜地带着大包小包来拜年,因为他收进来的那些股票一路狂涨,现下已经成为大时代的弄潮儿,颈上挂了两条粗粗的金项琏,十个指头都戴着金戒指,双手还套了双金手镯,标准的暴发户模样。   柳镜晓也不好意呆在家里,给旅长、厅长……等各位高官拜年,接着又用专列来回跑了一趟。   中国的领导天生就是新闻人物,现在报纸上每天的头版必定是他的照片,“柳镜晓视察××公司”、“柳镜晓表彰××经验”……   不过,自己也就是去看一看而已,顶多说个“好”字,怎么会有这么多新闻……自己可没收买那帮记者啊……   许多年后柳镜晓才明白,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自然有一帮人替他收买,许多人都善于扯虎皮,一见面就拿出报纸,看头版头条,瞧,这不是柳镜晓来视察咱公司?   我们公司信誉好,实力强……是山东最强的皮包集团公司,欢迎阁下进行投资。   只是这样一搞,柳镜晓再也不能名正言顺去女校了,大家对他眼熟着,还是丁雁菲有办法,复学的她不知哪弄来一份证明。   现在柳镜晓可以在业余时间到济南女子学院作调查研究,在校园里详细倾听广大学生教师的意见,当然不止在课堂上。   丁雁菲神通广大,给他介绍了两个他很满意的女孩子,容貌自然没说话,那身材也是一等一地好,而且人家的家境相当好,不是为了钱来的,所以柳镜晓经常借调查研究之名,约人家出去谈情说爱。   这天柳镜晓偷闲刚把其中一个弄得面红耳赤,被拧了好几下,才让人家回宿舍,他自己则和纪云梦一起散步回家,虽然说柳镜晓承诺过要天天陪她散步,但是男人总是轻易作出这种承诺,不过现在总算有一个两人独处的空间了。   当她们把面部掩盖在风衣和围巾里,亲热地靠在一起的时候,眼里再没有其它人的时候,突然有个同样打扮的人物挡住了路。   柳镜晓沉迷于两个世界之中,许久才反应过来,不禁问道:“阁下?”   对方解开了围巾了,柳镜晓不禁一呆:“小静?”   丁静的脸无喜无忧,平淡得很,依旧是天使般的容貌,可柳镜晓却注意她眼角那的丝丝悲哀,恐怕她再不是那样无忧无虑的小天使了,丁静点了点头,说道:“柳叔……我有事找你……”   “说吧!”柳镜晓显得很平淡:“你放心!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便会尽力……我会对得住你爹爹!”   丁静很平静,她只是一鞠躬,然后说道:“我和李瑜分手了……”   柳镜晓也很平静,他只是问道:“为什么来找我?”   丁静竟是出奇的坚强:“无论如何,柳叔我始终谢谢你!虽然这是个痛苦的结局,但如果没有柳叔的那一句话,我始终不会尝到这一切的酸甜苦辣……他是为了我的权力和钱来的,当我的特支费和生活费没了之后,他已经对我死了心,只希望得到我的身体……但是他失算了,至少我有个好姐姐……”   “什么事?说吧!”   丁静脸上不禁一红,她依旧地平静地说道:“我今年十七岁了,我希望能去省府找份工作……我想我已经长大了……”   柳镜晓点点头:“不读书?不行!这样好了,你至少要读半天的书,每天下午你去省府陈方仁那里实习好了!”   命运的交集就此开始,李瑜这个名字在共和历史自此消失,共和九十八年,他死于南方新大陆的一所妓院,死因众说纷芸至今不明,而丁静这个可以与林紫音并列的女强人也迈出了人生的关健一步。 第二十八章 折翼   共和九十四年春天。   已经是农忙时节,柳镜晓却难得有些空瑕,现下正与陈海若和徐巧芷在后花园小亭间小歇,徐巧芷拿了包上好茶叶在那泡茶,香气溢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望着她专注泡茶的样子,立时让柳镜晓笑逐颜开。   现在柳镜晓就呆在济南不挪窝,一条心思追求徐巧芷,就连前不久陈云杰五十大寿也只是派了代表到贺而已。   不过那倒是一次盛会,且不说南北各方各派都派了代表来贺,光是一方显要前来到贺的,就有七八百人,还有人写了副寿联:“牧野鹰扬,百岁功名才半纪;洛阳虎视,八方风雨会中州……”   好生气概!陈云杰此时虽处洛阳,却能操控中央,除了他嫡系的第三师之外,还编练了大批新军,算是天下间最关健的人物。   不过他倒是自题一联以明志:“得志当为天下雨;论交须有古人风……”   现下保定和洛阳矛盾很大,不过曹明也派了亲弟曹钝前来洛阳,不过陈云杰却给了一个冷脸相待,说了句:“你不在明帅身边照应,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我已经备好车辆了,赶紧回去吧……”   他非但不给保定面子,就连部下的面子都不给,军务督办张来福追随陈云杰多年,这时候前来为陈云杰贺寿,结果陈云杰冷冷地说了句:“你来干什么?”   “为云帅作寿……”陈云杰却半点面子不给:“你既有这分闲功夫?不如管教管教你的几个兄弟……他们的劣迹,你清楚着……还有你那几个部下实在太不笑话了!”   在大庭广众面前,根本不给张来福半点面子,张气得一回家就把陈云杰点到的几个红人都给撤职了,并公开通电:“以后用人行政,事事禀命而行……”   张来福是行伍出身,大字不识,处理公务都赖秘书,时时公文堆积高过胸部,但是陈云杰觉得他忠诚可靠,不会背叛自己,才任用他为河南军务督务以监视杨林翼,不过无论是张来福还是杨林翼,都觉得陈云杰在洛阳一日,自己就一天睡不好觉。   旁人在陈云杰面前劝说道张来福忠厚老实,不必过于干涉,陈云杰却说:“正因为来福为人老实,我不能不好好监督他……”   唯一的例外就是关山河,这家伙穿了大头兵的旧军装,抱了两缸清水就来陈云杰府上庆寿了,差一点没让人打了出来,还好陈云杰扫了一眼酒缸,那上面贴了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既然关山河脸皮厚到这种程度,陈云杰也不能不表示表示,他搂住关山河,亲热地说道:“还是山河最知我……”   两个伪君子这么作秀,外面却传为一段佳话,只是现下陈云杰的气焰着实高得不能再高了,柳镜晓也在担心他是否有对山东对手的计划。   可这几天议会天天扯皮,害得柳镜晓都没心情处理公务,今天唯一有趣的事情就是,白斯文打了报告,要求补发他的若干枚勋章,林西参战纪念、漠北参军纪念、羊楼司一级勋章……等等。   当年两萧的事败,这白斯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认为自己是萧如浪的嫡系干部,恐怕凶多吉少,他于是一边写了六万多字的控诉书,控诉萧如浪在历史上的种种罪行与根源,后世对萧如浪的定性基本就是参照这份权威资料,当然也免不了提及他白斯文在历史上的种种功劳及与萧如浪反革命集团斗争的经历。   另一方面则趁看押人员不注意的时候,立即转进,且不带任何辎重,只穿一件内裤就窜出窗外,其攻击速度之锐利,当世少有。   只可惜他无路可去,还好他和台湾方面派到柳镜晓这边的联络顾问花月影是同吃一碗饭同饮一杯同嫖一个女人的好朋友,所以就托了花月影的关系流亡到了台湾。   没想到他刚走一个月,柳镜晓为了安定人心稳定,除了少量罪大恶极的份子,重新起用萧如浪手底下与叛乱无直接关系的一部分干部,当然了,这些干部一要到杂系部队降级使用,二不能当带兵官,只是他白斯文代理副连长,定边军时的老连长,降级还能降到哪去?   消息一传来,白斯文就后悔不已,接着柳镜晓为了巩固部队又大洒勋章雨,什么“林西参战纪念”、“漠北参战纪念”……   当然了,这些勋章是代表实实在在的利益,代表着一种资格,别人任用的时候首先就是看这些勋章纪录,有一枚“林西参战纪录”在晋升上不知要方便多少,而且有一种传言,数量最少的“塔格坦乌拉参战纪念”根本就是柳镜晓颁发的免死金牌,象犯了严重组织错误的胡博团长就是因为这种勋章才保住了姓命。   不过前两年被处决的陈宁河也是“塔格坦乌拉参战纪念”获得者之一,不过这些传说让白斯文极为眼红,到了台湾之外,柳镜晓也不追究他的责任,只是写了封信,请萧迪吉好好关照。   一个词能代表好多种意思,萧迪吉自然就好好“关照”了一番,从战斗工兵队、肉搏战队到海军枪炮手,白斯文样样精通,样样七窍通了六窍,特别是在他往返转折跑的功力堪称当世无双,人送大号“飞将军”。   只不过,白斯文最近听说柳镜晓为了照顾定边军老人,按依勋章级别发放部分津贴,他的眼睛那不是红了,那是充满了炽热的霸者之气,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当即写了一封报告:“尊敬的、一向正确、无往不利的、我最亲爱的老首长:……”   柳镜晓当即指示:“此人不可信……”,不过白斯文以后反复申请,终于在共和一百七十七年总理换任时获得补颁勋章的资格,其间只写了一千六百封申请书,只是他这时候才发现柳镜晓只发勋章不给钱,不过他在回忆录里反复申明:“首长说我此人不可信,那完全是对我的误解,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不过柳镜晓根本不知道这以后的波折,他现在只是沉醉在茶香之中,倒是陈海若比较兴奋地问道:“镜晓?胶济铁路通了,我们真地要回家一次?”   在经济大危机的冲击之下,自然是建设铁路的好时候,胶济路和蓝烟路几乎同时开始建设,只用了一年半时间,现下蓝烟路已经贯通,就等着胶济路在下个月全线贯通了,柳镜晓兴致很高,决心全家出动来个胶东半月游,当然了,拐了人家女儿,好歹也得上门看看人家岳父岳母。   当然了,经济大危机不仅是建设的好时机,也是拐带美女的好时机,柳镜晓就以调查研究为名在学校养了六七个情人,特别一想到昨天那个音乐老师,那真不错啊……除了那傲人的身材,那似乎把一切融化的肌肤,还有那声音更是……   当然了,表面文章柳镜晓还是要做的,柳镜晓依旧显得正正经经,轻轻品了一口茶,然后说道:“巧芷泡的茶真好……”   徐巧芷没说话,白了她一眼,陈海若倒说道:“镜晓,什么时候陪我出去散步……”   柳镜晓当初许诺她天天陪她出去散步,只是男人的承诺永远是靠不住的,不过柳镜晓应付得体:“行啊……只要巧芷也陪我出去……”   柳镜晓追求徐巧芷已经快两年,只可惜人家现在对他说的话是:“我们可以作个朋友……”   当然这话里的意思够明白了,柳镜晓却是死缠烂打,只等徐巧芷回心转意,反正人家被软禁在自己家里,把女儿家慢慢追到手才是一个快乐的事情。   没想到那边徐巧芷突然冷冰冰地说了句:“你陪你那位钱小姐去吧……我可不去……”   有这么一个表示,柳镜晓却是心情不错,经济危机之下,自然有一堆烂摊子,而海上巨富钱清儿前段时间刚从他这里以无偿的方式取得省属的诸城纱织厂。   柳镜晓在这方面倒真是吃了亏,诸城厂负债只有十万元,厂房加上积压库存倒有二十来万,柳镜晓原本是想折半出售,没想到诸城厂的厂长自己找上门来,主要要求无偿转让给钱清儿。   他的理由很充分,现下到处是停产的纱织厂,人家开出转手的条件更为优厚,未必瞧得自己。   但如果是无偿取得的话,人家不可能不动心,钱清儿手里刚刚有一套在全世界都号称第一流的生产设备,只可惜刚好在经济危机前购买的,闲置在那里已经一年半了,所以他请柳镜晓同意无偿转让,至于其中的谈判厂长自己负责。   柳镜晓当即同意,厂长自己跑到上海和钱清儿谈判,一想到不劳而获,钱清儿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当即签订合同,当然柳镜晓无偿转让只有一个条件,即企业三年内只能在山东发展,而且还要追加投资,钱清儿当即把那套设备也作为追加投资,至于售路,他有的是法子。   既然处置好了这个摊子,柳镜晓就开始甩卖了,慕容风华、钱清儿、徐震这帮黑心资本家带着大笔资本北上,加上山东的本地资本,或卖或送,把山东的省属企业买得干干净净,一时间“柳卖光”、“柳送光”名动海内,就连一向是柳镜晓提线木偶的省议会也出面指证柳镜晓“卖省”之罪。   徐巧芷一想到这就十分不平,她家里看上一家纱厂,原本想托柳镜晓的关系买下,没想到钱清儿出手快了一步,柳镜晓当即陪不是道:“巧芷!这都是我的错好了,什么钱清儿,你莫听旁人说……我心里可有你没她……”   他暗地庆幸他在女子学校的作为虽然夫人明白,没进到徐巧芷的耳朵,没想到这时候徐巧芷薄怒道:“柳镜晓,你在女子学院干的那些事情,我还不清楚吗?你对我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   柳镜晓正想来几句甜言蜜语,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着熊局长急促的声音:“师长!师长!杨林翼死了……”   柳镜晓一惊,他问道:“怎么回事?”   熊局长大声报道:“刚到的消息……杨林翼病故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柳镜晓知道四天前杨林翼患了点小病,据说是被猫抓伤,怎么今天就无缘无故地病故了。   杨林翼的辞世,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六天前,他和台湾王萧迪吉会面,双方谈得十分愉快,会上萧迪吉许诺向贷款杨林翼贷款五百万元,好让他用这笔贷款购买台湾商品,会后萧夫人的爱猫“DDG”不小心咬了杨林翼一口。   杨林翼也不在意,他自幼习武,这点小伤口处算不了什么,次日萧迪吉启程回台,杨林翼还专程到火车站欢送。   没想四天前突然生了病,他开始不愿请医生,后来请了医生却没办法医好,病情越来越重,最后神志不清,他的兄弟前来探问于他,结果被他抓住大声叫道:“我打死你这个烈风混帐……”   临终之前,杨连声高呼:“打倒烈风帝国主义……”,不过却有当事人回忆说杨清醒之时曾说道:“时不待我啊……如果再有两年时间,我能把整个北方都掌握在手里……可惜……”   这个事例,后来就是著名的“DDG效应”或“DDG定理”:一只小猫“DDG”,随便动动抓子,几个星期就形成影响整个共和的风暴,甚至令整个历史改变了走向,被称为混沌学的一个经典理论。   柳镜晓却没有功夫顾及其它,他问道:“现下河南的权力是落到谁的手里?”   熊局长报告说:“是岳钟林!”   柳镜晓沉吟了一会,然后转身对徐巧芷和陈海若说道:“没有时间陪你们散步了……”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要打仗了……” 第二十九章 河南   徐巧芷睁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柳镜晓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你和海若帮我找一下纤巧,让她随时准备一千万现款备用……”   共和九十二年的经济危机,把柳镜晓的私家底搜刮个干净,所有的支出都得沈纤巧点头才行,柳镜晓批的条子经常在财政厅被卡了回去,平时柳镜晓向沈纤巧要钱,几千元还好办,只要是上万元的项目,肯定是往返多次才能批准下来。   一想到这,徐巧芷当即准备看好戏,拉着陈海若拿着雨具朝柳府旁边的省府走去,还听见柳镜晓轻声对熊局长说道:“有些事情你立即去办好了……”   不过结果出乎徐巧芷的意料之外,沈纤巧只是凝重地说道:“一千万?要打仗了?没问题,我们一起去见镜晓吧……”   河南开封。杨林翼灵堂。   干部们个个披麻戴孝,哭成一片,个个直呼:“杨帅,你走得太早了……”   岳钟林也抹了把眼泪,混在人群之中,时不时还哭上一句,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后,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冲进了灵堂,只见他满头大汗,显得气喘吁吁,一进灵堂就显得有些脱力了,望着杨林翼的灵位,不禁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这人高声叫道:“杨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急奔三百里,却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旁边倒有相劝道:“老弓,不要太悲伤了……”   这老弓任由其他人给他披上白毛巾,嘴里直呼:“杨大哥,咱是河南人……可是您对咱家的恩情,我弓立此生不忘了……”   他年纪比杨林翼大得多,可这“杨大哥”却是叫得情深意切,一话一出,立时引动哭声一片,大家出身不一,可是杨林翼就能把这些甘陕两地的豪杰狗熊们治得服服帖帖,个个都愿为杨林翼卖命。   杨林翼天生就是统驭群雄的人物,若是让柳镜晓统率这帮牛鬼蛇神,恐怕明天有人反水,也只有他这种天生乱德才能在河南这个四战之地生存。   象弓立出身河南匪军,平素无恶不作,投入杨军后却能整肃军纪,打出一个局面,这次他一听说杨林翼病危,他激动地马不停蹄地连赶了两天一夜的路,就连卫士都忘记带了,这其间未进粒米,但还是没见到杨林翼最后一面。   大伙儿又是哭个不停,弓立因为过于激动竟晕了过去,好久才醒过来,岳钟林让卫士扶他去休息,等到了临时安排好的房间,岳钟林突然问道:“弓老弟,你手底有多少部队?”   弓立一呆,然后答道:“步兵一旅三团,骑兵一旅二团……”   岳钟林有些生硬地说道:“那好……这样吧,步骑兵你随便交出一个旅便是了……这个步兵旅长和步兵旅长的职务随便由你挑……”   弓立不禁坐在床头,带着服从的语气:“好啊……我服从命令!”   等岳钟林一走,一帮老兄弟就聚在一起说话,弓立当即说道:“我马不停蹄地跑来为杨大哥奔丧,可是杨大哥尸骨未寒,兄弟我的心已经寒了……杨大哥若在,怎么容得人家这么欺负咱!”   岳钟林平日是出名的鸡肠小肚,一向威不抚众,杨林翼一死大权却落入他的手里,不过杨林翼尚有威望,大伙儿也看在他的份子服从岳钟林的命令。   可弓立狂奔数百里为杨林翼奔丧,没想到杨林翼尸骨未寒,岳钟林就已经要削去弓立的兵权,这能不让人心寒?   这会儿,弓立已经有了主张,决心把骑兵旅交出去,当然交出的只是番号而已,骑兵旅的两个团他已经决心编入步兵旅。   不过岳钟林的动作还不限此,当天晚上,将官们云集督军署开会,商议下一步计划,这帮牛鬼蛇神平日见了杨林翼,那是万分恭敬,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现在却是乌烟瘴气,吸烟的吸烟,吃瓜子的吃瓜子,大声喧哗有之,小声议论有之,岳钟林却根本不在意,只是示意大伙儿先静下来。   效果实在不好,大家还是照旧!中国人开会,除非有一位能让你心服口服的领导,从来是向他拖延的,结果足足拖了半个小时,岳钟林终于让大伙儿静下来了,不过下面仍旧有小声议论。   岳钟林背靠着地图,大声说道:“杨大哥走了,可咱们这十来万弟兄,上千万民众却还吃饭,今日请大伙儿,就是商议商议咱们河南下一步该怎么办?”   弓立第一个站起来拆台:“还能怎么办?按杨大哥说的办便是……”   河南这中原腹地是四战之地,只能向外进攻,借机席卷天下,若是坐守河南只能眼看着失败,杨林翼早有联合陕军向外扩张的计划,只是这场经济危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杨林翼还是拟定了作战计划,如果他不死的话,下个月就带领兵出征了,至于他的目标,恐怕会出乎所有的意料之外,那就是——湖北。   湖北南耀萧是直系的嫡系干部,杨林翼只要稍有攻击行动,就会受到洛阳陈云杰的攻击,湖北省军更有数万之众,当年湘军援鄂就是吃了大亏,却成就了柳镜晓和陈云杰。   可杨林翼却毫无惧意,他早有准备,湖北在这次危机之中受到的冲击最大,倒台的银行、企业最多,也就是第一个宣布银行停业的省份,加上南耀萧治省无方,鄂省省军对他十分不满。   只要他率部南下,早有联络的鄂省省军必会群起响应,而南耀萧自己的嫡系部队不过一个混成旅而已,杨林翼数万大军若不能一战而胜,他怎么有脸去见关中渭北的刀客。   何况就是南耀萧自己都心里没底,多次派人过来表示输诚,只要他领兵南下,就可以收取江汉之间的粮仓,扩军二十万也是毫无问题。   至于陈云杰的攻击,他杨林翼也是胸有成竹,第三师是天下第一强兵不假,可是他也有数万陕军弟兄尚未动用,何况他早有妙手,柳镜晓、张步云这帮人拆台绝对在行。   至于下一步的行动,杨林翼早有入晋作战的计划,严东海当了几十年的山西督军,似乎也该换一换了,晋军久不经战阵,战力颇弱,而且他在山西布有内应,自然有十足把握。   只要他拿下鄂晋两省,再加上已有陕西、河南两省,自然是可以进退自如,而且还把直系截为南北两段,到时候联合起柳镜晓对抗直系,且看那时之天下到底属于何人?   杨林翼的这个计划,事实上风险很大,但是多年之后柳镜晓还是佩服杨林翼的魄力,至于成功的把握,按柳镜晓的说法:“当有六成以上……”   只是岳钟林马上把这个计划给否定了:“不成!湖北省军六万人,我们没有一战而胜的把握!何况只要我们一动手,洛阳方面就立即会向我们进攻,开封肯定失守,开封是我们的根本,决不可有失!”   他这一说,大伙儿本来对攻打湖北就没有多少信心,当即决心不再坚持攻鄂,非但如此,还大伙儿一致提议先投靠直系,背靠大树好乘凉。   接着大伙儿可以选择的方向就只有两个方向,陕西是自家弟兄,安徽也是直系地盘,于是有人大呼:“打山西……”   中国人最喜欢无理由之反对,当即有人大叫:“打山东!”   会议室立即炸窝了,为了打山西还是山东的问题,大伙儿吵翻了,虽然说山西山东都属于独立于直系之外的政治势力,这次扩张不会遇到直系的反弹,反而会得到曹明帅的支持,何况打山西还得从洛阳方面借道,只是大伙儿都有着自己的算盘珠子。   岳钟林大声叫道:“不要吵了!”只是大家仍在大吵大闹,也没出个结论,最后大家干脆举起中指,亲切地慰问对方的家人,充分发挥了国骂的魅力。   岳钟林后来也卷了进去,开骂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把手枪往桌上一砸,大声道:“停!”   十分钟后,大伙儿终于停下来了,岳钟林大声说道:“我决定了,全军打山东!”   一半是欢呼,另一半则是怒视,弓立又出来拆台:“岳督军,这是为什么?山东一向和我们关系不错……”   岳钟林赶紧指着地图说道:“打山西……难啊,那是表里山河,人家严东海好歹也是有六万兵力,省内又是出名的易守难攻,短时间不能见效……”   接着他指着山东说道:“柳镜晓占据山东以来,那是越混越混回来了……你们想想,现在他有多少兵力?陆军才一个师,我们有多少兵力,光步兵就有八师九旅……”   弓立又跳出来拆台了:“人家是只有一个师,可我们一个师,未必能比得上人家一个团……”   河南是师长旅长一大堆,团长更是不计其数,不过河南的一个普通步兵师,论战斗力还比不过柳镜晓的一个三千人大团,不过岳钟林早就找到了借口:“柳镜晓的战斗力再强,也不过是十几个团,总共才四万多点人马,我们有多少,整整十二万精兵啊……”   这还是不能说服大伙儿,如果说和共和八十九年杨林翼统率的三万陕军来说,现在的十万人确实算是精兵了,部队经过整编之后,十二万人的实有兵员大约有十万出头,而且杨林翼在位期间重建了巩县兵工厂,当年三万陕军只有三千杆步枪,今天十万将士有步枪三万五千枝,比例虽然仍低了点,但已经强多了。   就是当年陕军的弱项炮兵也强多了,督军署现在从台湾得到一个营十二门六磅长炮,各个部队至少也有自己的师旅属炮兵,虽然质量参差不齐,可是柳镜晓的四万陆军才是堪称精锐的部队啊!凭人海压死别人?当年归德不是这么干的吗,最后又怎么样?   岳钟林赶紧又自己找借口了:“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孤军奋战,保定曹老爷子对我们的计划必定赞成,有他们在青州策应,这压力就减轻一半了……再说了,柳镜晓搞刘备借荆州,李定远不知道有多恨他!江浙沪一体,有他们三家在南方出兵,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搞定,大家放心好了……到时候就是大伙儿抢着抢步枪抢美人,到时候有了地盘绝不会亏了大家……”   这理由确实充足,总算给大家一点信心了,可是这话还是不够份量,打战是自己的部队在拼命,至于地盘美人俘虏……那还是你岳钟林一人独吞,现在你不是就在拼命抓权力了。   岳钟林最后给大家再鼓把劲:“再说了,柳镜晓就是那四万人……我们可不止这十二万,我们河南可以出兵二十万!”   接着他宣布扩军,把部队由八师九旅一口气扩充十一个师、十八个混成旅、两个骑兵旅、一个骑兵团、三个炮兵团,或者说来了个番号大甩卖。   只是大伙儿多半不喜不忧,岳钟林颁布的番号是多,可惜全是给他的自己人,大伙儿只能分点汤,不过有这么多部队打山东,就是败了也可以全师退回河南。   河南方面进攻山东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现在就等着其它方面的响应了。   会议一开完,岳钟林也不守灵,说是视察民情去了,不过他是去青楼视察民情,弓立则是长叹不叹不止,不时念叨着杨林翼的好处,这时候有人突然拉着他的手问道:“兄弟!和我一起去山西怎么样?”   弓立不由一惊,说话这人也是河南的地头蛇,唤叫钟秀,手底里有将近两万人,是河南本省人势力最大的一位,和严东海有些恩怨未了,主张攻晋最力,不过弓立思索一会说道:“大伙儿都同意打山东了……”   钟秀大声骂道:“岳钟林这混账……他还是看到山东好欺负,可是我的地盘在西边,打下山东半点益处都没有,还不如我去打山西……现在我已经定下决心了,他们不干!我来干便是!”   “岳钟林会同意吗?”   “哼!我同他交底了,可这家伙既不说是也不是否。我可明白着,我败了,他可以借严东海的手来消灭了,我胜了,他可以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接受,别看咱只有二万弟兄,那是二万血性男儿啊,我保管把山西那些杂毛打得落花流水!不过有兄弟帮忙我那是更放心了……”   弓立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说了句:“我还是去山东吧……” 第三十章 风烟   山东。长山列岛。   胡博用力挥动着手,欢送着老战友陆达的离去。   作为一名最高勋章“塔格坦乌拉参战纪念”的获得者,作为一名定边军时期的老连长,作为无数勋章的获得者,胡博完全是有理由骄傲的,他可是当年十七师的几个团长之一,唯一的失意就是这位革命老前辈现在只能号在这个小岛上钩鱼了事。   根据胡博自己的说法,他现下正在反思自己犯过的一点点错误,在大风大浪中锻炼自己,当然了胡团长的经历确实是值得后人学习,他在回忆录提到当柳镜晓拿下山东之后,自己不为名不为利,主动到最艰苦的地方工作。   现在他就在长山列岛守备区,这里虽然艰苦了点,但至少每天早上能看到太阳,每天晚上能看到月亮……至于其它方面?没了!   海风一个劲地往脸上吹,连口井都没有,喝的水是每隔一个月由一艘小船送来,遇到刮大风下大雨,对不起!您就多等几天吧,反正饿不死人的……   所以胡博抱着乐观主义的精神,天天看太阳盼月亮,有空闲的时候想办法弄点海鲜,只可惜吃不到可口的青菜,每天还能泡杯茶拿张报纸在那看着,不过那报纸是一个月之前的,至于茶……那是不可能用来泡的!   至于胡博在这几年的经历也是丰富多彩,哪里最艰苦柳镜晓就派他最信任的胡团长到哪去……胡博终于懒出一个深刻的政治哲理:一个人可以犯政治错误,但是绝对不能犯组织错误。   当然犯了组织错误,如果你有足够的权势还能板回来,如果象胡博团长这样……就准备提前在长山守备区这种地方养老吧……   长山守备区,是柳镜晓设立的正团级单位,由分设若干岛上的若干守备队组成,要塞区司令胡博上校是也……只可惜这些守备队在业务和经费上又由陆达的山东海上警备司令部管理,胡上校可以光荣负责若干守备队的卫生工作。   因此长山要塞守备司令部本着“精干、精简”的原则,整个司令部由胡博、秘书、副司令、司务长、参谋长、警卫员组成,顺便说一句,胡上校是一专多能的典型,兼任博、秘书、副司令、司务长、参谋长、警卫员等职务,更令人佩服胡上校的一件事就是虽然他兼任着这么多职务,但是只愿意领一份少尉的工资。   当然了,条件是艰苦了一点,生活是寂寞了点,但在这种大风大浪更容易锻炼人的意志,他有事没事就给柳镜晓写效忠书,最近又决定给骑兵司令部的丁司令及她妹妹写情书,万上攀附这高枝,自己说不定就能鹏程万里了。今天还好,倒有海上警备司令部的陆达上校专门跑来看他。   当然,陆达上校是没有他这种革命精神,柳镜晓主政山东以后,人家就贬到海上当个连小船都弄不来的海军司令,不过几年经营下来,山东海军的面目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虽然因为海上沈家的阻碍,导致台湾方面无法输出军舰给山东,只能依赖本土造船厂在台湾方面的指导下造舰,但是看看现在的人家……   陆达的旗舰是“快意”号,实际就是台湾方面的“开济级”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在陆达的声波攻击中,他总算记住这艘军舰的资料:正常排水量1100吨,装备了4门20磅前装线膛炮,6门10磅前装线膛炮,2门12磅海军榴弹炮,木质船体,无装甲,三桅,锅炉一台,300马力蒸汽机一台,航速10——11节,定员140人。   虽然与沈家舰队相比,显得略策小了些,可是在整个北地中国,谁敢和这样一艘新锐的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让胡博去陆达手下当个拖地板都愿意啊!   不过陆达人还是不错的,好歹也知道来看看老弟兄,唯一的不满就是这次补给的物资仍是半点都没有增加。   “快意”舰。陆达看着自己的舰队旗,大副高声叫道:“左转二十度……”,虽然比起来沈家和第二舰队那些三四千的巨舰来说,这并不值得一提,可是在整个北地中国,第一舰队那批古董和东北江防舰队的博物馆藏品,怎么能与新锐的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相提并论。   何况除了这一艘1100吨的快意舰外,山东方面还有两艘仿照台湾“飞霆级”的690吨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有这三舰几乎可以说是在北地中国立于不败之地了。   虽然第一舰队得到萧迪吉第二舰队的一部分退役风帆战舰,这些风帆战役在役年限都不多,多数是共和六十年间的产品,而东北海军则改装了一部分风帆运输船,战力也有大幅的提高。   但山东海军虽然规模很小,却是一支全蒸汽化的海军,他最初建立的目的就是对抗陈云杰指挥之下的第一舰队和张步云的东北海军,现在可以说是完全达到了目的。   陆达一边思索着,一边张望着前方。   “报告……发现军舰两艘……”   “距离三海里……”   “是海军第一舰队……”   “是黄总司令的旗舰……黄总司令打出旗语向陆司令向好……”   第一舰队的旗舰仍旧是“杨业”三级战列舰,不过这超级古董据说过了这个月就要退役了,看起来第一舰队的黄司令是准备运最后一趟货再赚上一笔。   陆达很客气地示意军舰对第一舰队致意,并让舰队转向让开了,旁边有军官说道:“陆司令……不给他们点教训?”   陆达话不多,只说了句:“同行……”   那军官说道:“是啊,都是同行……这个面子是要给的,何况他们现在也艰难着……我看我们的对手,恐怕还是长江口上的那支……”   这话说得很明白,眼下山东海军最大的对手正是沈家的第三舰队,只不过以山东海军的实力,还不具备向沈家挑战的资格,陆达却没答话,只是向东方的大海望去:“我们真正的对手,并不在南面啊……”   北京。曹明一听到岳钟林转向的消息,不禁连声叫好:“好啊……他们河南能转过来,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用在青州方面能有几个师?”   一想到山东堪称富庶,爱财如命的曹钝当即说道:“马上就能动用四个师和一个独立旅,接着还能上去三个师和两个混成旅,不用他们河南帮忙,我们自己都能解决了……”   曹明也兴奋不已,他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主张不成?这事情不要让王斌城知道!”   帮曹明选完总统之后,王斌城已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被一脚踢开,现下他这个河北督军倒真成河北的被督,一帮骄兵悍将整天忙于催饷,害得王斌城都不敢去办公。   原来在王斌城的攻势之下,曹明准备把自己原有的五省经略使让与王斌城,但是在颁发命令有人劝道:“总统想想?今日的局面是谁打下来?让与斌城会令云杰寒心的!”此事遂搁置下来。   不过曹明还有些见识,他又问道:“现在柳镜晓有多少兵员?有多少个步兵团!”   曹钝吃喝玩乐在行,这时候却答不出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恐怕也就两三万吧……”   还好下面史东答了出来:“总统,柳镜晓有四个步兵旅又一个步兵旅加一个教导团,总共是十三个步兵团……”   曹明想了想,又说了句:“不可大意……既然柳镜晓有十三个步兵团,我们就出三十个步兵团好了!对了,这个地盘上怎么划分?别的不说,济南是一定要划给咱们的!”   江苏。南京。   李定远的兴奋神色比曹明还重,他站起来连声说道:“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实在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众幕僚也赞道:“刘备借荆州,那可不是白借的……得让柳镜晓知道咱们的厉害!”   李定远更显得兴致勃勃:“柳镜晓欺我太甚,把大半个江苏都给拿走了……”   不过与往常不同,现下他身边多了一堆女人,在商议要事的时候却少了一个他原本念在心头的影子。   不过与曹明不同,李定远的部下里不少人当初吃过柳镜晓的大亏,对十七师的战斗力估得很高,他们纷纷说道:“还是请督军从长计议吧……别人的力量毕竟是靠不住的!这战还是得依赖咱们自己来打,万一河南、河北都不肯出兵怎么办?”   “靠咱们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江浙原本一体,浙江方面对山东在他们省内推销劣币十分不满,好歹得出几个步兵团吧……至于安徽、江西,出几个步兵团总是办得到的,至不济也能牵制一下敌军……”   李定远停了一下,又说道:“再说了,柳镜晓在两淮苏北大部分都没有布置正规军,我军正好可以来个风卷残云,一战而定!不过,我想最关健的因素还是上海那位大小姐的身上了!”   海上。沈大小姐冷冷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几十位长老,许久才说道:“你们既然都已经决定了,何必又来请示我?” 第三十一章 沈家   一帮长老连连用头着地,个个十分惶恐,有的人大汗直流,有的竟在原地不敢动弹,似乎眼前这个显得十分柔弱的女子有着无比的恐怖。   可是沈大小姐有着足够的权威,共和九十二年的那次清洗,让大伙儿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什么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虽然不曾死伤一人,但一想到那种地狱般的待遇,所有的人都不禁为之发冷,好不容易有个长老站出来说道:“长老会的意思是想为山东商人制造些麻烦……”   也只有他有这样的勇气,沈大小姐把自己的身影掩盖在珠帘的后面,在长老在下面看去,只见一个隐隐约隐的身影。   一头青丝秀发披肩,瓷器般的完美面容,细细的玉颈,再加娇小玲珑的身材,这原本是个十分柔弱的女子,只可惜她肩上沈家这个商业帝国,也只她才能把沈家在暗礁之中带出来。   若不是她,沈家早已不复存在,因此长老们始终不敢在正面对抗沈大小姐,沈小姐“噗哧”笑了出来,大伙儿都如释重担,只听到沈大小姐轻声说道:“真是只想给山东商人制造些麻烦?”   “自然不是……大小姐,山东方面不知抢去我们多少生意啊……”   “没错没错……今年进青岛港的船已经多了二成……”   “自经济危机开始算起,山东的营业税增加了一倍……”   “看看我们,我这家公司今年已经亏损了六十多万,如果不是山东人和我们竞争,我们早就……”   “就是就是,我们公司生意大不如前,许多老客户都跑到山东去了……”   “别的不说,今年我们商行因为山东方面的竞争就损失了二十多万……”   在沈家长老的眼中,山东商人是万恶之源,沈家的一切损失都应当由他们来承担,甚至连共和九十二年的全示经济危机都是他们一手制造出来。   沈大小姐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就这些吗……”   她意犹未尽,大伙儿赶紧加紧控诉山东方面的罪行,没想到沈小姐猛地冷哼一声,大家明白拍到马蹄铁上了:“咱们这么大的沈家,就一个没明白事理的人都没有吗?”   “今年我们向山东出口的物资有多少?向山东进口了多少资料?”   那个起先最先回答问题的老者答道:“出口两亿三千万,进口一亿一千万……”   沈小姐仍是十分柔和的目光,但大伙儿的心情已经变得冰冷冰冷,有长老问道:“那是不是不打山东了?”   沈大小姐的眼睛闪动着无穷的智慧:“做为商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弄清自己的底牌和别人的底牌……若不能知己知彼,只能一败涂地……至少到现在为止,山东的崛起对我们上海并不是一件坏事,虽然有竞争……但是在更多的方面我们获得更大的利益,如果不是山东,我们走出这场经济危机,恐怕需要更多的时间!”   大伙儿未必心服口服,但大伙儿还是认同沈大小姐的理由,但沈大小姐猛得突然话锋一转:“所以说我们上海不出最顶尖的人才……没错!为什么不从长远的眼光去看!”   “今年我们上海向山东流出了多少资金?三千万啊……”   “而且现在除了我们沈家之外,有多少工业资本准备北移啊,徐震、钱清儿……慕容风华甚至想把她的全部家业都转移到山东……离开了他们,我们能剩下多少……”   长老们原本只能洗耳恭听,现在赶紧拍大小姐的马屁:“大小姐高见……眼光远大……”   “现在胶济铁路即将修成,加上修成的其它铁路,恐怕那时候山东的工商业就能和我们相抗衡,甚至超过我们,到时候还有我们海上沈家吗?”   “江浙联军联合河南出兵攻取两淮,这事我不同意……因为这根本没搞清楚柳镜晓的实力……云叔,你说说柳镜晓有多少个团,江浙联军又能动用多少兵力?”   那唤叫云叔的就是那首先发话的老者,他答道:“按统计,柳镜晓有步兵四个旅十二个步兵团又骑兵一旅四个团,师属教导团一个,合计是步骑兵十七个团……”   “我江浙联军,依江苏李督军的意见,苏军出步兵三师计步兵团十个团,骑兵一个团,浙江出一师计四个步兵团,皖军出三个团,赣军出两个团,合计是步骑兵二十个团,在兵力完全压倒了十七师……”   “何况还有河北河南的方面策应是不是?按纸面上计算确实是如此,只可惜我们海上不出善于分析的人才,首先现在柳镜晓不是十七个团了,是十九个团了……”   沈小姐的分析丝丝入微,把柳镜晓的实力摆在阳光下面了:“没错,我们的步骑兵团是比人家多上那么一两个,可是人家有三千人的大团,而且战事一开,大部分步兵团都能很容易地补全三千人的编制,我们的步兵团却是最多不过两千人……”   “江浙联军炮兵只有三个团,人家有师属和旅属炮兵七个团,整整是我们一倍……至于步兵兵力,光以柳镜晓现有的十五个团,至少相当于我们的二十五个团!”   “河南、河北,那是别人的力量,怎么能可靠!我们这次出兵山东,是要把山东的经济基础彻底打跨,让他们在三十年无法追上我们……所以我们不是要收复两淮!而是至少要前出鲁南……”   沈家的情报系统堪称共和历史上最完善的情报系统:“何况现在柳镜晓手底下可不止这些,他还留着足够的底牌。当年他和王自齐交战尚有八万余万,他在山东经营这么多年之后正规军却只有五万兵力,实际他把一些部队给缩编来了,依现在来看,他还有保安三旅六团,预备两旅四团,护路军两个团……”   “这些部队看起来编制不足,一个团只有六七百人,可是依情报来看,柳镜晓保存全套的干部,战时是很容易扩充到二千人上下……”   “所以柳镜晓的实力不是十三个步兵团和四个骑兵团,而是三十个步骑兵团,考虑在战斗力上的差距,相当于我们的四十个步骑兵团……”   “我们既要处于进攻的态势,自然需要更多的兵力……以二十个步兵团进攻,恐怕是有去无回!告诉浙江方面,让他们大方点,江浙一体,不怕没有兵力,把省内的一师一旅全拉出去,苏军除留一团守备南京,也把全部兵力拉上去,反正海上有我们守备拉上去,皖军也要出七个团,赣军出六个团……云叔,合计是多少个步骑兵团?”   “合计是三十五个!这样我们就有绝对的把握解决柳镜晓!”   沈小姐眼光中的智慧一点也没有减少:“柳镜晓用于对付我们的兵力不超过十五个团,加上相当于旅级的海州税警总队,我军以三十五个步兵团进攻,应当有全胜的把握。”   云叔抓了抓头,倒是有个疑问:“万一柳镜晓的兵力超出我们的想象怎么办?”   沈小姐随手抓起一份情报,带着自信说道:“有这作为保障……”   有侍女穿过珠帘,把情报送给了各位长老,这份情况很平常,只是报告山东境内的盘尼西林价格虽然小幅上涨,但总体上保持稳定,而河南、河北的盘尼西林则大幅上涨,导致部分盘尼西林外流。   云叔的脑子灵活,他当即明白:“大小姐,你是说柳镜晓还没做好战争准备?”   “没错!盘尼西林可是最重要的军用物资之一,价格的高低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只有我们海上才能生产盘尼西林,对他们的销售情况也是一清二楚,柳镜晓现在诸备大约上千人份的盘尼西林,足够打一场中等强度的战争,但是想要对付这种全面战争是远远不够……”   “盘尼西林没有发生上涨情况,只能表明柳镜晓现在没有进行备战!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大小姐料事如神……我们自能旗开得胜……”海上的长老们一致拥戴沈大小姐的决定。   沈大小姐也在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悦,她暗自想道:“哥哥,我始终会干得比你更好……沈家在我的手里只会越来越兴盛……”   自打熊科长来报告消息之后,徐巧芷是越来越少看到柳镜晓的身影,据说是整天泡在女校通宵不回家,不过徐巧芷始终对此表示怀疑,柳镜晓既然知道要开战,怎么会去花天酒地,胡天胡帝。   这一天,她与陈海若、纪梦儿在房内谈话,陈海若和纪梦儿时不时提到柳镜晓,徐巧芷不由一阵好气,这时候林楚闯进房门,连声说道:“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弄了半天才知道有特使专门来见柳镜晓,林楚想拉一众女儿家一起去看柳镜晓与特使谈判,徐巧芷原本不想去,却被林楚拉来了。   四女轻手轻脚往楚府大厅移去,还没到大厅,就听到柳镜晓的声音:“史东老兄,远来辛苦了!不知道云帅的意思如何?” 第三十二章 破局   那史东带着几份傲慢的语气:“云帅实在太心软吧……居然说双方和气生财,柳镜晓还不谢过明帅的大恩大德!若是依我史东的意见,你柳镜晓一向对抗总统,自然要一刀斩了……”   他说了半天尽是些废话,柳镜晓却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句:“镜晓谢过云帅了……”   这当儿,四女已经穿庭入院,这原本是密议,不过夫人不是外人,柳镜晓一挥手,林楚她们便坐在下首,对史东怒目相视。   陈云杰英明一世,在派选使者这问题却实在是有失英明,这史东趾高气扬,说话本来就难听,再加上手舞足蹈,这种人是来送劝降书的,由不是当使者的。   史东接着说道:“这次数省纷争,实在是双方各有不是,到时候柳师长登报致歉,向大伙儿陪个不是……”   柳镜晓说了句:“那是自然……”   史东又说道:“这个大家大事动员,费了好些力气,大伙儿也不能白跑一趟,也请柳师长在江苏方面往北后退五十公里,向河南接济军饷二百万元,其余各省各接济军饷一百万元,至于山东积欠中央的历年税入,明帅宽厚大量,也就不再追讨了,只是今年中央应得的盐税、铁路收入,请柳师长照常解京……”   柳镜晓仍是波澜不惊:“这个可以商量……”   那边林楚却已经开始愤愤不平起来,这一退要损失多少银子?多少土地啊……陈云杰你给我记着,日后要你全还回来!   史东得寸进尺:“这次苏旅长擅自行动,全旅竟敢于集体哗变,请柳师长将其部缴械驱逐出境,哗变主犯送京由陆军部处理!”   柳镜晓的脸色却不好看起来了:“苏旅是投靠我来的,是看在柳镜晓这张薄面来我们山东混一碗吃的!我柳镜晓只要有一点良心,决不能亏待他们!史老兄,这样好了,我给中央提供一个混成旅的装备器材,就算对他们赎过了!”   史东冷哼了一声,竖起中指对柳镜晓说道:“恐怕柳师长是看上那位娇滴滴的旅长吧……这事情关系到直系的颜面,绝对不能让步!另外,丁静以幼冠之身执掌山东,中央体谅其年轻无敌,处事恐有差错。中央决心派人监督一下,云帅请柳师长说一句,中央是委一个省长好?还是委一个督军好?”   柳镜晓的脸色又回复到平时的平淡,他只是说道:“云帅当真好心思了……抓了省长,想必没有兵权坐不稳省长,若抓住督军不放,没钱又养不活部队,好心思啊……云帅还有什么条件?”   史东傲慢地看了柳镜晓一眼,说道:“既然新官上任,也需要带点部队树立权威,所以需要部队换防,请柳镜晓带一个旅到京暂驻一年,其间由军饷由中央发放,家眷可以特例随军……”   柳镜晓任是个木头人,也只能发起火来,他带着不平的语气说道:“好大的口气……是不是想把我骗到北京解决了?我在山东很如意,暂时不想挪地方!”   史东坚立中指,直指着柳镜晓的额头说道:“你想要挪地方也得挪,不想挪?哼!云帅的命令一下,你也得挪!这事任不得你!”   柳镜晓猛地一拍茶几:“山东几千万民众,五万将士,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角色!”   史东说得唾液乱飞,都溅到柳镜晓的脸上去了:“哼!就凭你柳镜晓那几万枝破枪,现在时候不同了!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六省联军,总兵力不下八十万,就凭你那五万残兵败将,能挡得住吗?”   “这简直是螳螂挡车,柳镜晓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京吧!”   柳镜晓反而平静下来,她只是回头对徐巧芷她们说道:“巧芷!你帮我一下,把我放在卧室的手枪拿来!”   徐巧芷拿来手枪之后,柳镜晓拿起手枪,大声说道:“共和八十七年,湘军援鄂战争,我当时在羊楼司守备,手底下只有几千残兵败将,却面对着十余倍的敌军,陈云帅见死不救,那是到了绝境,湘军大将谈严来劝降我!”   说着柳镜晓按案而起,拿起手里的左轮手枪说道:“我当时就拿着这手枪说道:我只有四千三百官兵,一千六百伤员,却不怕你十万之兵!老子急了,官兵们全端着刺刀冲锋,伤员一律发三个手榴弹,大伙拼个你死我活,来!咱们战场上再较量较量!胜了!下长沙克衡阳,这湖南督军的位置,我也想坐上几天,败了!也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说着他把左轮手枪往茶几一砸,说着:“从今天起,我把前程系在这上面了!我不过是穷书生出身而已!原本就是一无所有,输光又有何妨,回去告诉陈云杰!我也不怕他,他有雄兵百万又能如何!我手底只有五万将士,全是一心一意跟着死战到底的好男儿,咱们战场上见功夫!”   “到时候下保定克洛阳,谁负谁胜还是未知之数!输了,有什么可怕!凭我柳镜晓三个字,难怪还够我后半辈子花天酒地了!”   柳镜晓豪气直冲霄天,看得众女是心欢神迷,史东开始还是傲气十足,后来却打着恭说道:“请柳师长再考虑一二……若是带一个旅太少,那多带点部队入京还是可以的!”   “回去告诉陈云杰,我柳镜晓要与他较个高低便是!”   史东也只能打道回洛阳府,陈云杰听完他的报告之后说道:“好一个柳镜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钱!”   史东说道:“凭他那五万杂兵,能掀得几多风浪?还不是手到摛来……”   陈云杰却是成竹在胸:“别人或许会小看柳镜晓,我却不会!柳镜晓对今日之战,早有准备啊!你且说说,柳镜晓能动员起多少个团?”   “原来是十七个团,跑过去的苏旅两个团,兵员不足只能算一个,如果动员起来的话,大约有二十五个团吧……”   陈云杰确为一代人杰:“柳镜晓这套把戏骗不了我,海上沈家估量柳镜晓能动员起三十个团,离实际差不多了,但还是有所差距!柳镜晓早就屯积了二十个步兵团装备资才,所以他柳镜晓动员大约能动起三十八团左右,至多不超过四十个团……”   “这中间有七八个的差距,这七八个团往往能决定很多东西,只可惜我不会让他如意,我们洛阳会再出十五个团!”   而柳府里又是鸡飞狗跳了,徐巧芷大声对柳镜晓说道:“你要赶我走?” 第三十三章 战前   柳镜晓显得很不在乎:“你难道不知道吗?阿雪要来了,以你的身份,我觉得很有些不方便啊!”   两女相见终有不便,何况还是这位有大妇名义的苏雪苏旅长,可是徐巧芷冷冷扫了柳镜晓一眼:“这就是理由?这府里身份比我更不堪的人有得是!小心我一回家就找个人嫁了,再也不理你!”   这是威胁!可是柳镜晓一听,当即跳了起来说出自己的理由:“这次开战,我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而我必定亲临一线……既然未知凶吉,你我好歹也有段缘份,尚不如让你先回家避难!”   徐巧芷突然逼问了句:“你有几成把握?”   柳镜晓自己想了想,最后才说道:“我实话实说,三成把握是有的!”   徐巧芷扫了眼柳镜晓,然后说道:“那好!我就去收拾行装,过两天就走,不过给你一个机会,我一时半会还不会嫁人!”   柳镜晓望着徐巧芷从容地离开,心有些沉醉,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喜悦,至少那个影子已经渐渐在自己的心中被抹去,而自己的努力也终于有所回报。   接下去就要做好迎接苏雪的准备。   苏雪的预备第二旅,全旅在直鲁开战之前突然转移到山东境内,这也是直鲁战争史的一段佳话。   为了表示对山东方面的好感,直军把苏军的预备第二旅摆在吴桥一线,正好对着德州,柳镜晓得知杨林翼死讯,当即打了一通电报给苏雪:“婚事诸项已筹办完毕,惟待迎娶阿雪……”   直军检查电报的人员以为是封普通电报,没想到这是柳镜晓和苏雪早已约好的暗号,一旦有变柳镜晓就会以此为讯通知苏雪,让她把部队开入山东境内。   随电还附有五千元的支票,柳镜晓说这是给苏雪的彩金,为了这事情预备第二旅吵翻天,许多干部大骂:“柳镜晓也实在太小气了……我们堂堂二十三师,就那点钱可以收买了……摊到每个人头上才两块多啊……”   苏雪也不好发表意思,倒是白凌站起来怒喝道:“什么二十三师?二十三师早就不存在了!在直军之中只有今天的预备第二旅!再说了,如果没有柳镜晓,哪有今天的局面!”   这话说得实在,今天的预备第二旅不过两个步兵团,加上直属队才一千六百多人,整个旅还不如柳镜晓的半个主力团。直系在财政上又是出名的没有办法,就连曹钝自己率领的部队都因为欠饷而发生哗变,预备第二旅就更不用提了,全旅欠饷已经十六个月了。   为了表示对山东方面的好感,直方特地把预备第二旅南移,柳镜晓看在苏雪的面子时不时接济些高梁大米面粉,即使如此全旅仍是十分困顿,只能勉力维持。   白凌在预备第二旅威望最重,他说道:“当年归德大战,我和柳镜晓数度阵前相遇,苏旅长的夫君确有过人之处!归德之败,虽然说是杨林翼反水的结果,但柳镜晓能以完全居于劣势的兵力和我军打起对攻而不居下风,确实是当世名将风范!我们眼下要什么缺什么,留在直系这边有什么奔头!而柳镜晓至少给拔过来现钱,何况眼下正是他困难的时候,到了山东自然是不会亏待我们!所以我的意见很简单!全旅到山东!”   既然白凌发话,预备第二旅以演习之名集结,连眷属都没有通知,突然开入山东,还好这个从二十三师时代就一脉相承,一路上除了少数人逃亡外,顺顺当当地开入德州。   苏旅一入德州,当即鸟枪换炮了,柳镜晓当即拔发一万元现款供苏雪补发欠饷,此外还专门拔了五千元供接来眷属安家,军食亦能受地方接济。   至于理由,柳镜晓早就准备了,“本旅欠饷已一十又六月,官兵衣食无着,只能寄食山东数月,承山东丁督军厚爱,现暂居德州!一待积清欠饷,立回原防……”   保定方面而则大骂苏雪率部擅自移防等同叛乱,苏雪倒不怕柳镜晓把自己卖了,现下直鲁之间密布,柳镜晓还期望这支部队能派上用场。   至少这边待遇比直系不知要强上多少,不过没得意几天,从一个十七师来的联络官泄了底,同处德州的一个步兵团,柳镜晓一次拔了十万元现款,兵员从两千人扩充到三千多,装备更是比预备第二旅高了一个档次。   这时候苏雪才发现,自己部队的待遇连山东的保安部队都远远不如,更要命的是既无法得到军火方面的补充,当地政府又不许他们就地征兵,于是气急冲冲地来找柳镜晓算账,两个人一见面,柳镜晓刚说句:“阿雪!你来了!”   苏雪只是冷哼一声,然后才说道:“你好自在啊……”   柳镜晓笑了笑:“怎么了……”   “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把我们二十三师当什么部队了?好歹也是当年的新七旅的底子……”   柳镜晓说道:“正要找你们商量改编的事情……两个方案,你们自己?”   白凌很持重地问了句:“两个方案?”   柳镜晓答道:“一个方案编一个旅两个团,每团一千二百人,兵员装备由我们补充……另一方案是编一个师三个团,除了你们的两个团外,由我们调入一个保安团,此外原来的两个团,每个团缩编为两个营,我们再调入一个营,兵员装备都由我们补充……”   白凌抓住要点问道:“第二种方案,一个团多少人?”   柳镜晓想了下:“一个团一千五百人!”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要保持部队独立性,部队的编制就不会大,而如果融入柳镜晓的这个系统,那就可以获得更高的回报,白凌苦思了许久才说道:“就按第二种方案吧……”   柳镜晓当即提起笔来写了改编命令,预备第二旅恢复旧番号二十三师,只是在前面加了“山东陆军”,同时抽调一个建制装备都很完整的保安团和两个保安营给苏雪。   苏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直属部队怎么办?再给一个炮兵营吧?”   于是预备第二旅摇身一变,成了五千五百人的步兵师,直属部队也很健全,苏雪和柳镜晓没说下几句话就急着赶回德州改编部队了,连吃醋的功夫都没有。   而河南方面也终于有了动作,不知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钟秀居然率军进攻山西。 第三十四章 破弦   在开战之前,钟秀先发了一通通电表示自己绝无图晋的打算:“国家多故,民生凋敝,晋豫唇齿相依,两督情同骨肉,万无侵晋之理。谣传绿兴,意在挑拔,请勿轻信……”   严东海半信半疑,这时候钟秀遣使者表示与山西方面友好之意,再发了一通电文:“晋豫备战之说,纯属子虚,盖因无识之徒,自相揣测,遂致杯弓蛇影,谣传纷腾。今严岳两公与秀持以镇静,遇事开诚,种种流言,亦已消灭。方今渐定,自应保持安宁,循序渐进,绝不能自启纠纷,以重苦吾民,贻害桑梓,此则各方所能共信者也……”   严东海总算安稳了心,没想到这时候钟秀已经带万余精锐由涉县经峻极关突入山西,晋军前线蔡旅所辖白裕晋、许成蔚两个步兵团,及尚学勤掷弹兵营,在东阳关、峻极关至娘子关一线防守,突然遭到袭击,在下庄一战即遭惨败,官兵伤亡甚众以致不能支持,迟到蛤蟆滩,又被包围缴械,钟秀乘胜攻入辽县。   岳钟林对于攻晋计划向来摇摆不定,这时候钟秀又发来一电:“鲁当图之,然利害得失,不可不察,我军根基不稳,不如先与柳委蛇,直趋太原,山西既得,根本已固,然后图鲁,未为晚也。”   而看到钟秀攻晋竟如此顺利,大感意外之余,把原定用于攻鲁的三个精锐旅调往晋豫边境,准备看看情形,若是晋军再败一阵,那他便要先行图晋再说,严东海则向岳钟林来电称:“钟秀部过境,颇有误会,为避免误会计,已令部众后退三十里安营,请岳帅即电制止云云……”   岳钟林得了这电文,更为犹豫不定,“过境”、“后退安营”显得晋军处于弱势,只是战事尚未分胜负,尚不是入场的时机,一面加紧往晋豫边境调兵,一边严令所部不得入晋,至于对于严东海,他早有应付之策:“豫军图晋之说,疑云疑雨,莫名奇妙,本督一向敬重东海先生,图晋之说,何由自来,纯属山东无事生非,关于此点,不需敝人反复声明,且问晋豫边境可有我军一兵一卒?现钟秀等部已陆续开赴前线……”   全都是睁眼说瞎话,可是居然好评如潮,大伙儿纷纷表示:“岳督所见甚合我意……”,就连严东海都来了一个:“岳帅真知灼见,确是当世人杰……”   不过大伙儿都准备痛打落水狗,严东海的日子甚不好过,海上报纸说:“闻严东海部下对其不满者亦颇有其人,则严十四年来所保持之地盘,恐此次非被人推翻不可矣,‘模范督军’之末路亦正可怜……”   不过岳钟林犹豫不定,倒给严东海一搏的机会,他调驻潞安第六团荣团全部去增援辽县,另派车震率第二旅第三团李团全部、第四团侯部两个营民以及第三旅的第五团及炮兵一营、掷弹兵营,向辽县星夜前进。车震在辽县外围曹家寨与钟秀军接触,阻其前进。   钟秀仍率主力继续北进,在辽县寒王镇、拐儿镇与车震部遭遇,战斗极为激烈,战线几度为钟秀突破,车震亲手枪决四个营长和十三名士兵,终于把战线稳定下来。   此时晋军第六旅杨部由寿阳调驻榆次,第四团王营由榆次向八伏岭前进挡截,第八团傅部由原平驰往辽县袭击钟秀军后方。钟秀因冒然深入,四面被围,不得不退出山西撤回河南。   晋军到处截击钟秀军,钟秀部节节溃退,沿路伤亡甚大,团营长多有潜逃无踪者,士兵更有更换便衣弃枪而逃者,有数部已不能成军,最后退出山西时只余三千余人。   钟秀攻晋,计划十分周密,只是岳钟林既然犹豫不定,钟秀冒然深入后援不继,这胜负便已定了,钟秀一回豫立即要求作为进攻山东的一员先锋,绝对服从岳钟林的指挥,并要求岳补充步枪三千枝,军饷三万元,对于钟秀的要求,岳钟林一概回绝:“哪来这么多么钱?入晋之前你已经从提了七万元,而军械军衣军米又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这样吧……你把你的地盘让出来,到时候你在山东打下什么地盘,什么地盘……”   而山西方面也是一团和气,公开声明钟秀既也退出山西,晋军决不再加追击,山西河南仍旧维持良好关系,甚至愿意补充钟秀部分武器装备,当然这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柳镜晓则暗叫侥幸,钟秀部是豫军中战斗力较强的一支,此次入晋几乎全军尽没,自己这边就轻松许多,而且严东海切肤之痛,惟恐岳钟林解决了山东之后再来解决山西,那时候以三省之力平定一省自是不在话下,因此那边刚说要给钟秀补充武器弹药,这边已派了使者来同柳镜晓结盟。   这自然是一拍两合,两方约定联盟,豫军如果向山东用兵,山西方面就往晋豫边境以牵制兵力,反之亦然。   有这么一耽搁,柳镜晓已经开始了全面动员,更有利的是费尽柳镜晓多年心力的胶济铁路已经通车,现下正在试通车。   部队的士气也不错,柳镜晓专门把宣传战线的头号旗手黄羊找来,这黄羊一见柳镜晓的面就前高呼:“俺叫黄羊,杨家沟村,原本宁波人,如将军重用,一定发奋图强,敬业守职,干出一番事业来……”   不过在议会呆得久了,黄羊已经不再有半点匪性,完全是一副上等人的姿态了,遇到人就是第一句就是说:“俺是男人,你是女人,现在大家都没有配偶,这个……那个……恩,是否可以考虑男女搭配,那个不累?”   有时候更学起富贵子弟的姿态,抱持一超巨型照相机到处抓拍美女(对于他能抱得动共和九十年代的巨型古董相机,历史家一直持怀疑态度,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时不是对街道上的女孩大呼一句:“水侄女,俺来了……”   至于当时“劫富抢贫,男女都抢”的梦想,现在也换成了一个更高级的理想:“俺悄悄的来,打枪的不要,为了寻求梦中的女孩,搬走济南所有的美女”,时不时在梦里高呼一声:“显妹妹……水侄女……”   不过柳镜晓一声令下,黄羊这个不良中年人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站在高台上痛声疾呼:“我们过去的日子是多么苦难啊,我是王自齐和张克的压迫下长大,连饭都吃不饱……整天连张床都睡不着……就连”   当然啊,黄羊多苦啊,当初他每顿都是大鱼大肉,吃饭总是一小碗就够了,至于床吗?他从来是睡在抢来的民女身上,黄羊继续说道:“幸亏来了柳镜晓师长,我们土匪的日子终于也有了盼头……在×××的正确领导下,我们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即将迈进新世纪的土匪过得万分幸福……”   最后他还当场找人来诉苦,搞一个忆苦思甜的活动,弄得部队哭个不停,最后他高呼:“现在有人要抢走我们的女子,烧掉我们的房子,喝掉我们的好酒……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全声雷动,尤其有几个叫得最响:“绝不能让他们喝掉我们的酒……”   反观河南和江苏方面就差得多,岳钟林下令扩军十万,这兵员、枪枝、军装……全部就地片发解决。   于是有大批的趟将下山招安,大寨主、二寨主的称呼一下变成:“营长、连长……”,只是最后那句还没改:“这肉票怎么办?”   对于军饷,岳钟林的办法,各县派款,大县派款三万元,小县派款两万元,至于军粮军米则各有数字,河南民间并不富足,经过岳钟林这一折腾,家家都有埋怨。   为了完成任务,岳钟林大办“遵纪守法学习班”,如果有拒绝交款交物的就立即抓进学习班,老虎例、夹棍等诸多物事为你上一堂全新的课,让你领会遵纪守法的必要性,如果再不交的话,抓老婆孩子拆房子等种种现代执法手段就出来。   各县又充分领会岳钟林的意图,对下派任务一律要求超额完成任务,这已经不是埋怨了,而是有了哭声。   至于装备问题更大,河南省军原本十万人,步枪不过四万余枝,钟秀入晋又折损了不少,海上沈家为了支持岳钟林对山东,专门送了两对列车的装备过来,计有步枪六千枝,各型火炮三十六门,各型弹药三十余万斤,其它器材甚多。   这怎么能够武装得起十万大军,何况岳钟林鸡肠小肚,这些武器尽数被用来武装他的嫡系部队。   杨林翼在位大事扩张巩县兵工厂,可毕竟比不上柳镜晓财大气粗,日下日夜赶工,一天不过出枪六十枝,一个月才能够武装起两个团,岳钟林又把其中的一半留用自用,其余的一半才分给众人,大家的部队有大量的徒手兵员。   江苏方面则好得多,他们的问题主要出在经济上,李定远为了筹措军费,特别以江苏省银行通令全省,即日起苏省境内所有山东纸币停止流通,只许流通江苏省币。   为了防止市面上纸币缺乏,李定远还赶紧印制了几十万纸币抛到市面,没想到效果恰得其反,山东省币在苏境内信誉要较江苏省币好得多,在日常行使中,江苏省币流通量很小,一听说山东省币停止流通,一时间金融秩序,接着市面上出现了大量江苏省币,大家对这种纸币没有信任感,纷纷拒收,即使入手也是赶紧出手,对于山东省币则是持观望态度。   李定远出手太快,形成孤掌难鸣的局面,一时间江苏省币狂跌四成,而市面上山东省币反而更为吃香,一张山东省币能换两张江苏省币,大家都把李定远的禁令置之脑后,就连各大银行都照样收兑山东省币。   而李定远既然已经决定对山东用兵,这镐赏是免不了的,李定远十分大方地加发了半个月军饷,连同应得总计是一个月半军饷,没想到市面上原本就在抵制江苏省币,又下子出现这么多纸币,于是各大商店纷纷拒收,即使肯收也是三折结算。   军人不由怨气冲天,往往是几十人一起出去购物,行强买强卖之实,而江苏省币一下子沦为军用卷,南京商会进行了总罢市,其结果就是江苏省币价值继续一路狂跌。   这样一来,把李定远的手脚也给绑住了,沈大小姐便把希望放在了河南方面。   原本就按岳钟林的计划,他是绝不愿意干那个出头鸟的,至不济也要大伙儿一齐动手,可是现在大家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手,而他的处境反而是最艰苦的一个,集合二十万兵员,万余民夫,就在这里耗着,以河南的经济实力怎么都耗不起。   沈家倒说了,只要河南向山东开第一枪,立即支援军饷三十万元,步枪两千枝,弹药一万斤,这些物资现已屯积在湖北境内,只要河南一出兵,海上方面立即向湖南境内发货。   于是在拖了一个月多之后,岳钟林终于痛下决心,命令全军向豫鲁边境集结,六月二日,双方的情形已经不是战布密布,而是开始未曾宣战的战斗,豫军屡屡越过边境进行侦察,十七师方面同样也不客气,但凡进入边境一律给予歼灭。   六月三日,双方发生第一次较大规模的接火,豫军一个侦察连遇到十七师一个加强营的伏击,这个连逃过边境的时候已经损失近半人数,豫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位数,十七师的死伤数也过了两位数。   而此时的柳镜晓,却牵着徐巧芷的手说道:“回胶东会不会想我?”   徐巧芷脸一红,突然贴近柳镜晓的耳边说了句话,柳镜晓竟听得呆了,许久没反应过来。 第三十五章 别情   时间已经到六月,天气已经有些热,还好傍晚的时候下了点小雨,柳镜晓打着一把花伞,扶着徐巧芷的手,慢慢在街道上散步。   他的脸色显得很平静,也没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那眼光中总有些焦灼,徐巧芷显得很文静,只是和柳镜晓一起散步,享受这宁静的时光。   终究还是柳镜晓控制不住,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巧芷,有什么话儿就说吧……”   还好是打着伞,恐怕早有人把柳镜晓认出来了,徐巧芷朝伞连靠了靠,然后说道:“到那边坐下说……”   两个人找了间茶室,柳镜晓要了个上好的包厢,徐巧芷神色温和却很坚毅,却只是朝着窗外望去,许久才说道:“这两年来,多亏你关照了……我代徐家谢谢镜晓……”   平日徐巧芷多是直呼“柳镜晓”,今日这“镜晓”却叫得十分亲热,柳镜晓总有点不安的感觉,他甚至连徐巧芷的便宜都不敢占,只是木然地答道:“说这干什么?”   徐巧芷难得盈盈一笑:“那个冰在你的心中真有这么高的地位吗?值得你这样对我?”   柳镜晓急得站起来,大声说道:“过去的事情早已过去,回想白雀园,我又能如何……”   回想起往日种种,柳镜晓又有些苦楚,重新坐了下来:“我也实话实说吧,去年我们校友会,我专程去了次北京……虽然我是校友中的杰出人物之一,老师唤我不得不去……只是你知道我是再想看她一面,虽然早已是天涯漠路人,可我事先不知道准备了多少说辞,别的不重要,只要见她一面就够了……”   徐巧芷脸上开始有些讥笑的意思,可越听越有同感,秋水双眼不禁望在柳镜晓的身上,柳镜晓的脸色显得很苦楚:“|可她终究没来,竟让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不知为什么,从那天起,我就已经解脱了……她的影子不再在我的梦里出现……”   “现在我真心喜欢可是巧芷你啊……”柳镜晓的情话显得很动听,徐巧芷只是梳理了下刘海,然后说道:“可惜镜晓你不是个好丈夫啊……”   柳镜晓刚想反驳,徐巧芷轻声笑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清楚着……”   昨天晚上是女校同学对柳镜晓的送别晚会,一堆柳镜晓素有交情的老师和学生都到会参加,美人如花,玉语温软,个个为柳镜晓夹菜,当真是人间仙境。   酒饱饭足之后,除了少数几个女孩子离开外,大伙儿仍是依在一起聊天,顺便祝柳镜晓此去连战连捷,情话说个不停,最后却变了性质,内衣纷飞,玉体横陈,娇呼不止,柳镜晓也不知解开了几个女性的钮扣,把自己的脸上枕在双峰之中,逃得一时间的闲瑕。   几个想要逃开的也被柳镜晓的同谋们按住了手脚,在稍稍挣扎之后,任由他摆布,柳镜晓更是意气风发,除了把一对双胞胎就地正法外,还夺走了全校最文静的卡佩语教师的第一次。他还嫌欺负得文静的卡佩语老师不够,于是在这个淫靡的夜晚,柳镜晓甚至让三个美女教师衣棠尽解,在女学生的目光关注之下,逐个检阅她们的每一部分……   如此香艳的场景,柳镜晓自己也流了一地口水……只是这话在徐巧芷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难听,柳镜晓找不到给自己辩解的理由,只能坐在椅子上,从容地说道:“这件事,或许是我错了吧……”   徐巧芷说道:“你倒老实……只可惜,一尘心中只有一个我,你却有无数个她……”   “说这个干什么?到处有什么事情?”柳镜晓已经王顾左右而言他了,徐巧芷突然问道:“你知道我和一尘的事吗?”   “知道一点……”   徐巧芷再次展开笑颜,只是这笑颜始终带着无奈:“我和一尘,是经历很多波折,才有机会在一起……”   在一个男人千万莫要提到另一个男人,柳镜晓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只是他都沉得住气,听徐巧芷诉说自己的故事,最后徐巧芷说道:“我也不知道一尘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去了东北,也有人说去了西南……”   徐巧芷所不知道的事情是林一尘为了避开柳镜晓的追踪,在东北是用了化名,所以谁都得不到他的消息,最后徐巧芷猛地又一转话题:“可我觉得镜晓在很多方面比一尘好……”   柳镜晓却很黯然:“他始终是林一尘,正如我始终是柳镜晓一样……我比不上他……”   徐巧芷猛地抓住柳镜晓的手有些急促地说道:“不是那样地……你真有许多好处……”   “我在你府里快了两年,你除了偶尔占了我点小便宜外,根本就没欺负过我……还有,你对女孩子最体贴不过了……还好……”   徐巧芷最后的话又让柳镜晓惊喜若狂:“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哪个更好一点,我的心思很乱……或许你比他还要更好一些……”   柳镜晓魂儿飘飘,有若不知身在何处,两年来的苦心付出,终有得到回报的一日,纵是一语,柳镜晓的心里却充满了无限的幸福。   徐巧芷下一句却让柳镜晓完全发呆了:“我不知道……但是你马上要上战场,正如一尘说马上回来见我一样,我决定了,我把自己交给你……但是只是这一次而已……”   这是魂儿在飘了,柳镜晓已经幸福地连坐在椅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徐巧芷道:“镜晓……我真不知道……不过也就是这一次,从明天起我就回胶东去,去等一尘,或者是等你吧……我们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吧……”   ……   “真美啊……”徐巧芷连外衣都没脱,柳镜晓只是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她的两个钮扣,露出一小半乳沟,柳镜晓已经已经沉醉在这其中。   徐巧芷又羞又气,眼前的柳镜晓不象是个情场老手,反而象是个纯情少年,完全倾倒于女神的魅力之中,动作显得束手束脚,或许是爱极自己的缘故。   柳镜晓那着实是沉迷于幸福之中,都不敢接触徐巧芷的肌肤,只是柳镜晓的动作再慢,徐巧芷还是有衣带尽解的时刻,柳镜晓却显得愈发胆小,连徐巧芷的纤手都不敢碰,徐巧芷不禁想要说句“没胆鬼……”,脸上却娇羞万分,始终没说出来……   不过最终她的人还是躲在柳镜晓的怀中,任由他百般轻薄,不停地自己体内冲刺……   只是柳镜晓醒来的时候,玉人已逝,唯有昨夜的芳香种种,柳镜晓不禁暗暗得意,不久却发现徐巧芷不知哪去,百般寻觅之后,却只有留给自己的一封书信。   “谢君情意别君去,两年相处,种种恩义,巧芷昨夜以清白之君许君,算是结清了这一切,一切将重新开始……君读此信,巧芷早已乘车南下,此去不再回胶东,早已决心南下寻找一尘,……若数年内再无一尘踪影,或许有重新开始的一天……”   柳镜晓看着那带着玉人香气的书信,却只是低吟了一句:“江上男儿泪,向为女儿流……巧芷,我会好好活下来的,我想,我们始终会有重新开始的一天……”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坚定的信心。   此时的晋豫边境上,双方已经打得鸡飞狗跳,特别是豫军方面,眼下更是决心全力一击,以求速胜。   晋豫既已开战,上海方面愿意补助的军饷及步枪三千枝等已经到位,江苏李定远也赞助了旧式步枪一千六百枝及旧式火炮十三门,倒是保定的曹明帅十分小气,百般催促之下,才同意拔发旧式步枪五百枝及旧式火炮三门。   岳钟林又搜刮干净河南的所有库存底子,弄出来两千枝古董步枪,巩县工厂赶工制出步枪八百枝,又以向烈风军火商人方面高价购得步枪两千枝及火炮六门,这样一来,总算又凑足了两万人的装备,总算把他自己新扩增的几个嫡系部队给勉强武装完成了。   而双方的作战也由接火型由战斗型转化,六月七日,豫军在炮火援助下以两个团各抽调一个营的兵力突入十七师李剑霜团前卫连阵地,双方发生激战。   豫军号称两个营,实有兵数不过三百,十七师的前卫连却是个加强连,足有两百二十五人并加强有十二磅山地榴一门,结果这两个营在李团前卫连的猛烈射击之下遭遇重大伤亡。   只是杨林翼调教多年的结果出来了,豫军确实有其勇悍的一面,残余兵力竟敢于继续突击冲入前卫连阵地,双方展开短促的肉搏战,以豫军迅速崩溃而告终。   而是这当儿,豫军的主力也已经冲到阵地前,为了对付一个前卫连,豫军竟然动用两个团剩下的兵力全部动员上来,集合退下来的溃军再度发起进攻。   前卫连也不示弱,双方展开激列的对攻,接着李剑霜团前卫营也把兵力投入战斗,而岳钟林也继续投入了两个团。   双方激战数小时,李剑霜部火力上完全占优,豫军集中两个炮兵营八门小炮集中攻击,一个下午就打了六十八发炮弹,前卫营只是动员了本团的十二门十二磅山地榴营,而且只打了二百多发炮弹,只是豫军在兵员太占优势,采取反复冲击的办法,阵地有被突破的危险。   最后李剑霜部从容携带伤员和火炮退出了战场,稍稍向后退,而阵地上已经留下了二百多具敌军尸体,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开饭时间,豫军也不追击,只是大呼:“吃饭了!吃饭了!”   连刚拿上的阵地都不要了,就直接跑去吃饭,果然是不失劳动人民的朴素本色,当晚李剑霜向柳镜晓告捷,报告已方伤亡不过百余人,而毙伤敌甚多,敌军损失五六倍于已方。   而豫军方面也向岳钟林报告大捷,宣布虽然伤亡较大,在战斗夺获最新式米尼步枪二十六枝。   这一天的交战,岳钟林果真是算计如神,自己的嫡系部队不伤一兵一卒,尽是些河南籍的土杂部队。   当然了,岳钟林作战神机妙算,向为常人所不能及,弟兄们在前面苦战,岳督的嫡系部队也在侧翼掩护,到时候一战败定柳镜晓便是。   当然了,这战利品岳督也是要一份的,二十六枝米尼步枪岳督只要一半便是,至于军饷补给,等拿下山东一切好办。   不过岳钟林要也开始向柳镜晓学习那种深入花从的精神,只是人家不会象柳镜晓那般无耻,专门残害女校师生,而是特地在离前线数百里的后方搞了一个岳公馆,里面绝对没有什么女生,全是岳督找来的青楼女子。   岳督堂堂正人君子,一省之表率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想和她们深夜秉烛夜谈,谈一谈中华崛起之策,而这些办法岳督则率先施行其,每次必在青楼女子的肚皮之上高呼:“我华夏共和国万万岁……”   尤其是找来他国青楼女子,岳督的声音更是响彻全城,全心声地投入到伟大的爱国主义事业之中,就连前线发来的急报都没空看了。   当然了,岳督还是十分关心前线战事,每天至少抽出三个小时专门处理前线战况,何况人家还有一堆参谋不是?在这个时候不能白吃干饭!   反正河南二百个团总共二十万大军围攻山东,再有河北直军精锐四十五个团策应,南方四省一市联军三十个五团,总共是二百八十个团,看你柳镜晓的二十个步兵团有什么办法?   他甚至连柳镜晓的银弹战术都不怕,这时候施展银弹战术那都肉包子打狗,咱们这些部下都是些人精,绝对是只收钱不办事的。   而当夜,十七师前线也是欢声雷动,那是因为柳镜晓已经亲临前线指挥了。 第三十六章 意外   柳镜晓一动前线也不休息,直接找到前线总指挥韩信海说道:“先跟我到部队走走……”   他只是一现身,立即有当初跟随他的老干部跑过来敬礼,柳镜晓先是问寒问暖,然后就地召集官兵演讲,几个小时已经把附近的部队访问个遍。   接着就是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前方的中高级军官除部分人员留守外,几乎全部到场。   柳镜晓先指着地图便说道:“岳钟林这次进攻山东,由于李定远的关系,绝对不会假道徐州,而是必定直趋曹州,经巨野直接向济宁、兖州—带进攻……”   接着丁宁接过话头说道:“河南陕军一向以人多枪少著称于世,战场上一来就是一大片,我们的新兵不少,见到这种场面,一定会有心惊胆战,原本针对这种情况,需要慎重选择有利地形作战,山连山、山套山的地带,最为符合我们的要求。这样的地方,敌人虽多,但我军官兵不能窥其全貌,我军虽少,也不会暴露无遗,让敌人一目了然……”   柳镜晓继续说道:“我军能运用到山东边境的只有六个步兵团和两个骑兵团,面对陕军的二百个团,真有些显得吃力……而曹州以至济宁、兖州,地形过于简单,只有泰安以北,也就是东岳泰山一线,地形最为复杂,最能出奇制胜,所以原本按我们的计划,万不得已就退到泰安以此……”   韩信海一惊,他站了起来:“那岂不是把半个山东都让出去了?”   柳军居鲁已有数载,外省籍的干部也把山东视为自己的第二故土,自然不愿退到泰山以东,把地盘尽数送于陕军,这时候柳镜晓反问道:“如果守省境线,你要多少兵力?现在最大的危机在南线和北线,光凭他河南陕军二百个团……”   冷哼了一句,柳镜晓说了句:“我还不把他眼里!”   韩信海估计了一下,最后说道:“请师长再调两个步兵团给我……我有信心守住省境线……”   柳镜晓当即拍道:“那好!”   下面有干部大声说道:“以我军的现有兵力,绝不能守一条如此长的省境线,必须掌握足够的机动兵力以作机动……”   柳镜晓往下瞄了一眼,原来是他在漠北定边军时的老部下孙尽忱,平时一向文质彬彬,这时候倒说出一番话来,柳镜晓点点头,说道:“那你的意见是?”   孙尽忱说道:“前人有云,山东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一向不易固守,加上现在三面受敌,只要几处险要一被突破,全境即可能被击穿……”   柳镜晓说了句:“集中兵力解决河南陕军?我们的兵力有些不足啊……这一线顶多只能动用十个步兵团!这是极限了!”   接着他对韩信海说道:“等打完这一战,我们这个部队也要改编改编了……旅的招牌用了这么多年,也就换一换吧……”   虽然山东现在的步兵旅实际就是标准的三单位步兵师,但是师旅之间总是有点区别,而且大伙听说预备第二旅已经换回了老招牌:二十三师,柳镜晓自己的老部队估计也会改编成师,柳镜晓说道:“这次打得最好的一个旅,我已经决定改师之后是十七师……”   十七师是柳镜晓的基本部队,在他的眼中,十七这个番号比之什么一师、二师更为重要,韩信海也是心情激动,他的部队番号是第一旅,在这方面就连柳镜晓的基本部队骑兵营都只能改编为第二旅,这次开战自他而始,若以劣势兵力击破陕军,这个十七师的番号岂会落入他人之手?   河南方面的动作和柳镜晓估计得差不多,虽然分为三路,北路准备攻德州,南路攻徐州,但是都是在等直苏两军发动之后再作策应,唯独中路的战斗最为激列。   岳钟林驱动大军攻击,决心南路攻曹州后克安武,中路准备向定陶攻击,北路则攻泽荷,不过战事一开就感到大为不对劲。   平素十七师从不越境追击,现在柳镜晓却摆出一副主动还击的态势,已方的前锋部队如果失败,他的步兵骑兵照样过境掩杀,一营士兵刚刚越过省境线,倒在地上轻轻松松地朝山东那边大骂,结果被一阵炮兵狂轰,接着大队骑兵挥着军刀冲过来。   岳钟林也知道双方已经扯破脸,急急忙忙从后方赶到前线督战,等他赶到前线的时候,陕军已经损失了上千人。   不过战事尚算顺利,尤其是南线战斗部队在极大的兵力优势之下,一举突破柳镜晓所部的多次狙击,直抵曹州城下。   曹州守军正规军一个营附属地方部队两个营,另有炮兵一连助战,据城死守,南线部队多是河南籍的杂牌部队,战斗力不强,装备亦劣,几次攻城不下之后,便意气消沉,只是围住城池,北路、中路也都略有进展。   只是山西严东海鉴于钟秀入晋故事,现在省境上,大有袭取河南之势,逼得岳钟林不能全军尽出,现在河南陕军在前线部队达十五万人,除去在后方监督的八万嫡系部队,用于前线足有七万人,而现在查明柳镜晓的前线部队不过万余人,胜算极大。   到了这个地步,岳钟林决心彻底翻脸,通电全国:“柳镜晓督鲁以来,一贯对抗中央,不服管教,各类税收未见分文解京,拥兵自重,鲁民苦不堪言……今岳受山东父老之请,决心出兵山东为民除害……但有取柳贼首级者来归,赏洋十万……”   北京方面的效率这次很高,这电文一收到,曹明就在讨伐令盖下了印章,接着双方在德州的一线部队开始发生小规模接火。   江苏方面的动作也很快,李定远当即下令江浙联军附同赣军向徐州进行总攻击,只是前线总指挥江南镝的战术实在太有问题了。   这位江南镝中将不是军事干部出身,而是军工干部出身。   江南本人是江苏武进县人,祖籍苏州,祖父时因烈风浪人闹事乃举家转进武进,读书不成转投叔父所在的民营兵器制造厂,并负责开展新兵器的研制工作。   在十年任职期间,其研究成果十分丰富,根据他回忆录自称在此期间研制出如下兵器:如炸药抛射筒(号称口径300毫米、长900毫米,10千克集团装药射程200米,也可抛射集束手榴弹和洋油桶,这是江南镝最得意的兵器,不过根据历史记载,这种武器的唯一问题是从没有过成功使用记录,自爆率百分之百);改良型康格里夫火箭及其12管联装发射槽(江南中将没有在回忆录提及这种兵器的造价超过一门大口径火炮);装置速射连发枪的四轮马车(很显然,江南中将的记忆力有问题,他提出速射连发枪的时间是共和百年以后的事情,他提前了好多年);击穿一切防弹衣而且价格低廉的新式枪发明后大量销售(这个大量销售的概念就是卖了五十枝,当然新式鸟枪的重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八十斤,即使有了可以一切防弹衣的新式枪,江南镝仍是防弹衣从不离身)……   本来兵器制造厂就不景气,经过他这样一开拓思路,整个工厂彻底破产,当然根据江南镝自己的回忆,这是因为沈家军械所低价竞争加上最新式连珠枪推销失败大量积压接近破产(瞧,江南镝的记忆力又出问题了,第一支连珠枪出现共和一百零三年枪,他厂里连米尼步枪都没生产过……当然了,江南镝始终是以新式连珠枪的发明者自许),始悟无权不做军火之至理,决定携表弟三人和志愿青壮员工四百人离厂,持械投奔有势力有前途的大帅打出一片天地。   正值李定远南下,江南镝在苏南起兵策应,一路收编溃军,部队一下子扩充到六七千人,事后因为几次献美有功,在李定远手下步步高升,现在更是因为献美连升三级,高居讨柳军前敌总指挥的位置。   不过江南镝虽然是兵工出身的干部,却有着极高的战术指挥水准,在看过十本进攻战例选编之后,他已经制定好一个极其完美的作战计划:持久战和碉堡战政策,用短促出击,在纵深处构筑碉堡,步步为营,节节筑路,划区兜割,分进合击,战术上取守势即以守为攻,战略上取攻势即以攻为守,四面包围,逐步推进,稳扎稳打,绝不轻进。最后靠优势兵力寻求决战……   简而言之,那就是乌龟在爬行,稍有敌军还击就缩回龟壳里去。   堂堂三十个团的精锐部队,在沈大小姐的大力支持下,在李定远督军的正确领导下,江南镝中将的英明指挥之下,全军浩浩荡荡地向北讨伐罪恶的柳镜晓,柳镜晓所部无不望风而溃,我讨柳大军进军神速,至日终为止,江浙联军已经势如破竹地前进了八百米到五百米不等。   当然了,如果没有十七师侦察兵那一发失火的子弹(这是当天遇到的最激烈抵抗,为此江南中将把自己的指挥部后退了整整五公里,江浙联军也退回原控制区),江浙联军肯定能前进一千米以上,江南总指挥官对此成果表示非常满意,决定继续施行交替掩护,到处大修防御工事,进四步退三步的不败策略。   在这种情况下,沈家的情报人员注意到柳镜晓已经从海州抽调部分兵力北上支援,而他对江南中将来说,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为此他更心关心自己的伙食了,为了每天能喝到新鲜的牛奶,他在司令部养了一头牛,为了能有羊肉串,他又养了五头羊,为了得到能吃到香肠和火腿养了两头猪,此外还养了几只鸡,此外还从军官聚会的名义从军需那领走了整整十缸茅台酒。   第二天,江南中将的部队终于加快了行进速度,当日日终时在遇到柳镜晓极其激烈抵抗的情况前进了一公里之多(要知道!柳镜晓指挥的保安队至少打了50发子弹!这是多么激烈的抵抗啊!)   不过有了河北和江苏方面的策应,岳钟林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许多,连自己的嫡系部队都派到后方督战了,只是这一天进展不大,攻曹县的部队在炮火支持下的两次进攻都因为十七师在城内放了三个连的十二磅山地榴而失败,而荷泽和定陶的两路部队也遭遇了激烈的抵抗,前线部队不断得到支援,双方甚至发生肉搏战,虽然有所进展,可是离预定的目标还远着。   岳钟林经过考虑之后决心继续投入嫡系部队,至少要攻到济宁一线才不至于蚀了老本,另一方面催促直苏两方赶紧进攻,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攻下曹县,只要攻下一座城池,让这帮饿狼闻到了血味,他们自然会奋力攻击,在这种考量之下,岳钟林决心向曹县增派四个师两个旅的部队,外加炮兵三个团,增援的兵力达到两万人,加上原有兵力几乎达到四万人。   刚刚送走援军,前线又来了紧急报告:“归德马牧集附近发现敌军骑兵……”   岳钟林知道柳镜晓的骑兵团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居然突袭到自己的后方,马牧集是陇海路上的重要车站,归德附近的要地,绝不容有失,岳钟林当即下令附近部队增援,以求驱逐敌军。   没过多久,支援部队又来了紧急报告:“马牧集车站现在激战之中,一切情况尚且不明……”   最后来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发现柳镜晓的主力出现在马牧集一线,现在马牧集车站已无枪声……” 第三十七章 迷离   岳钟林的第一反应是大声叫好:“总算把他们的主力给找到了……看他们跑到哪去!解决了马牧集的敌军一切都好办了……”   下面有人提醒道:“支援曹州的我军是不是要调回来?”   岳钟林想了半会,才说道:“那不好……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足够解决马牧集的敌军……”   还有人提醒道:“当年归德之战,柳镜晓以残军击破李福的精锐,一举扭转了战局,这个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岳钟林信心十足地说道:“怕什么!我们兵力是李福的几倍,再说我们既然动手,那两路援军就是爬也能爬出个战果来!”   援军又是个怎么样的结果?   江南镝嘴里虽然唱着十八摸的民间小调,心情却相当不好。   在柳镜晓所部至少两个保安中队的截击之下,江浙赣三省联军进军速度,在三天之内前锋已经前进了足足五公里。   只是赣军和浙军的军官对他并不理解,“乌龟也比我们跑得快……”、“还有多少天我们才能打到山东了啊……”   只是人家柳镜晓的便宜就那么好占?他早和李督商量好了,能占多少便宜,至不济缩回原地,绝不能让部队冒险,毕竟现在苏军主力尽出,整个江苏省除了两个步兵团和一堆后勤机构外,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被他搜刮干净了。   对于江苏省内的柳军,江南镝比之其它人有着更深的了解,当初柳镜晓入主两淮,和李定远谈成的一个条件就是两淮和徐州不驻正规部队,只驻留少量保安部队。   这样一来,如此庞大的地盘除了拿着几千名小警察之外,每个县都只有一个相当于连级的保安中队,可以说是几乎等于不设防,一旦遇到大股匪队来袭,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况柳镜晓也只有想着办法变通。   几个相领的县组成一个独立保安支队,其建制相当于一个营,另外在淮南、淮北和徐州各组建一个保安总队,其级别大致于团,只是为了不刺激李定远,这些保安系统的部队建制很小,一个独立保安支队只有三百多人,两淮的两个保安总队才刚过一千人,只有徐州因为地处兵家必争之地,故此徐州保安总队建制稍大,由四个保安支队组成,总数也不过一千五百人。   所有的保安中队、保安支队都没有装备火炮,只有每个保安总队有一个装备轻型火炮的炮兵排,把柳镜晓所有保安部队加起来,总共也不过七千人,以江南镝的三十个步兵团,可以轻易碾碎任何敢于抵挡的敌军。   可问题不在于这里,问题在于海州,为了海州的盐税,柳镜晓在那里整整放了一个完整的步兵旅!   一个步兵旅啊!要知道柳镜晓的步兵旅实际都是一个编制完整、战力坚强的步兵师,而且这个步兵旅还是他最嫡系的第二旅,而且这个步兵旅是山东所有部队中唯一保持战时编制的部队,炮骑辎工建制完整,还有三个足足三千人的大团啊!   除了第二旅之外,海州还有一个税警总队,整整六个步兵营的编制,此外鲁南方面还可以向南增援两个步兵团,不过最让江南中将担心不在于此,而在于海州附近的三万垦殖兵团。   当年柳镜晓的部队成份非常复杂,除了他从漠北带出来的嫡系部队外,还有收编大量的民众武装、土匪、土杂、降军、俘虏、起义部队……   这些部队的总量达到六万之多,而柳镜晓裁军的刀子也首先落在这些人身上,只是柳镜晓的手法相当温和。   他在两淮提供废灶兴垦,大事垦殖滩涂,在刺刀的保护下圈占了大量滩涂,足足三万人的部队就地转业成垦殖兵团。   柳镜晓的政策出奇意料得好,垦区数年即可植棉,长势惊人,正好赶上山东工业回升急需大量棉纱的好时光,在这种情况下,从海州到两淮出现数个大型的垦殖公司,雇佣起数万员工,只是这些人仍然维持半军事化的训练体系,这些大型垦殖公司甚至拥有一万枝步枪用以武装自己的员工。   如果逼急了柳镜晓,他把这三万人全部重装武装起来,六七万人拼死一搏,首当其冲的还是三省联军,所以在和李定远反复交心之后,李定远和江南镝决心占了便宜就走。   原来足足三十个步兵团的十万大军,沿着津浦铁路北上是最好的捷径,只是安徽督军胡杰如疑神疑鬼,生怕李定远搞一个假道伐虢,宁可单独派几个团向徐州进攻,死也不肯让联军入境,所以江浙赣联军只能沿着大运河北进。   一想到这个,江南镝就头大,现在四省联军内部胡杰如是明摆着拆台,至于浙军和赣军的那几位那是暗地里拆台,可以为了团结起见,不得不百般容忍。   就说今晚上吧,李督派了个戏团来慰劳大军,为首的那个戏子叫什么?对,叫苏利秀,唱工绝佳,身段绝妙,再看那脸蛋儿啊,若是能弄到床上去啊……可是浙军和赣军的那队匹狼眼睛比自己还要锐利,还没等自己看够,已经派了护兵把人家给绑了……   结果一帮人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江南镝出来调停哥俩轮流享用,单日归浙军,双日归赣军……一想到这个,江南镝就肉痛了,那苏利秀的身段实在是……   他正想着,已经有传令兵窜进屋子把一份紧急情报送到他的手里,这一看他就急了。   “江南镝统兵十万,面对千余残众,龟缩不进是何道理?限十日内抵达徐州!”他拿起电报想要撕掉,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这时候一大队人也冲进房来,为首的见到江南镝就抓住他领子训道:“好一个江南镝,你拿一个男人来糊弄咱们是什么意思啊!”   江南镝的头已经大得不能再大了。   保定。   对于任何关于柳镜晓的消息,曹明都表示极度的关切。   “柳镜晓真的到了马牧集指挥?”   派往河南的信使史东向曹明报告道:“没错!根据他们的报告,除了柳镜晓到了马牧集,还有丁宁和韩信海也到了马牧集,双方战斗十分掺烈……”   为了增强说服力,史东说道:“我还亲自到了前线观察过,只见遍地的尸体和伤兵,伤兵的呻吟声撕肝裂肺,当真犹如置身地狱……山东方面损失也很掺重……”   曹明又问道:“现在德州一线有多少兵力?”   曹钝在旁边说道:“六个团,济南还有三个团……此外根据现在得到的情报,柳镜晓正从海州向北增调部队,他的第二旅似乎有部分部队到达济南……”   曹钝稍了缓,急切地问道:“现在是不是立即总攻德州,如果让他们援兵上来,恐怕更增加许多麻烦……”   曹明倒说道:“先让他们两家斗一斗,至少得在马牧集分出胜负再说,不过告诉弟兄们,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该抢的地盘不能不抢……”   曹钝问道:“万一他们缓过气来,对我们可相当不利了……当年的归德之役柳镜晓不是来了一个大翻盘?”   曹明很是得意地说道:“柳镜晓太高估自己的战斗力了,他现在带到马牧集只有四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实力远远比不上当初,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击退岳钟林的部队了……”   曹州。   孙尽忱很是轻闲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本《孔子家语》在那里细嚼慢咽,只是城外偶尔响起的枪声,表明着这是战斗第一线。   负责协助防守的保安部队郑营长也是定边军出身的干部,见到这种情况也只能佩服不已:“好啊……城外四五万人围着这里,你倒有好心思……你胆子也够大啊!”   眼下曹州城内拼凑起来的守军只有三千多人,在先前的战斗已经足足伤亡了四百多人,更要命的是属于正规军的部队只有孙尽忱带领的一个加强营,但孙守忱只是望了窗外一眼,正好有一发炮弹呼啸着落在城下,一时间硝烟弥漫,他却有若未见,只是说了句:“五万人也得守,五百人也得守……怕什么!师长不会放弃我们的!援军会来的!”   德州。   白凌大声追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防守计划……济南就这么点兵力?万一德州失守,我们怎么守济南啊……”   苏雪也有些着急:“镜晓早不该晚不该,怎么到这个时候去了马牧集指挥,想更改下计划都找不到人!”   司马勘很客气,却把两个人都顶了回去:“师长一向都是亲临战线了,我们只有这点兵力,实在是没办法!再说就是济南丢了,这都不是最关健的问题……” 第三十八章 战局   马牧集前线。   成排成排的士兵怒吼着了冲了上去,却被无情的火阵覆盖住整个队形,四射的弹片在整个队形之中撕开大口子,用鲜血和碎尸在大地谱写着无情的画卷。   即使是岳钟林,这时候也只能高声嘶叫道:“炮兵!我们的炮兵在哪里……”   可是无情的炮弹依旧夺去大量士兵的生命,根本不理会岳钟林的嘶叫。   如果岳钟林知道他的对面只有四十八门十二磅山地榴和少量六磅榴,他是不会相信这个结果,以他的想法对面至少有一百门火炮敞才会完全压制自己方面的六十门火炮。   只是柳镜晓的部队已经把十二磅山地榴这种轻型火炮使用得出神入化,完全发挥出这种轻便火炮的性能。   在马牧集只有四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可是柳镜晓的战斗力实在太强,竟然敢和陕军的三万五千精锐打起了对攻战。   血与火的撕杀之后,才显现双方的战斗力差距,陕军以人海攻势轮流攻击的结果往往是好不容易以巨大的伤亡占领了某个阵地,接着炮弹就象长了眼睛一样落在阵地上,接着柳镜晓的部队端着刺刀轻轻松松地夺回阵地。   而进攻中更是显现十七师的战斗力,所谓攻无不克就是如此,一旦十七师决定要攻占哪里,顶多就是付出多少代价的事情。   即使是进入了步兵射程内的交战,仍旧是十七师占据了绝对优势,陕军人多枪少,所以岳钟林特别动员说:“柳镜晓的步兵手里有大量最新式的米尼式步枪,你们快去抢……”   可结果却是恶梦,冲出了炮火之后,才发现对面的装备比自己方面想象还要好,清一色的米尼式步枪,射击十分精准不说,而且射速极快,子弹简直象狂风暴雨一般射过来,近了身,军官高呼一声:“肉搏战……”   十七师由于有丁宁当年的经验,可以说是空前重视肉搏战的部队,而是这种短促的接战都是以陕军崩溃而告终,即使是勇悍如陕军,也是无法支持在这种血腥的战斗支持下去,顶可把自己的屁股让给了柳镜晓。   岳钟林看到这种情况,那当真是着急上火,这都是他自己的本钱,砸进去不能亏蚀个精光,最后他大叫道:“把开封的部队都给我调来……我就不信我们二百个团,就解决不了这四个步兵团……”   他又思索之后,痛苦地说道:“请两路援军立即开进……”   洛阳。   陈云杰看着沙盘详细地估计柳镜晓的兵力:“德州现在增到了八个团,加上济南三个团和一个骑兵团,对付我们总共是十二个团,现在和陕军交战是七个步兵团和两个骑兵团,不过有三个步兵团已经赶去增援了……”   站在一旁的是河南军务督办张来福,他象个饭店侍者一般听着陈云杰的说明:“海州三个团,鲁中南六个团……总共是三十五个团啊!”   张来福应道:“柳镜晓总共是三十五个团啊……”   可这话根本是句废话,可领导就喜欢说废话的人,这才能显现自己的英明所在,陈云杰也不能免俗:“可是柳镜晓应当有四十个团,那剩下的五个团到哪去了?”   “云帅,那到哪去了?”   陈云杰胸有成竹地说道:“据探子回报,现在柳镜晓开始从海州撤回部分兵力北上,他是不是不要徐州了?这很难说,不过有了这五个团,柳镜晓肯定有一记杀手,可是光凭这五个团就能扭转战局了吗?”   说着,陈云杰大声说道:“让洛阳铁路局准备专列,我亲赴德州前线指挥……”   江南镝总算知道岳飞十二道金牌的滋味了,李定远已经完全放弃了原有的计划,一味地催促他速速北进,准备占领徐州和海州。   苏军自己还能指挥得动,可是浙赣两军的将领就硬是拿着鸡毛当令牌,整天大叫“快速突进”,在这种情况下,行军速度不可能不受影响,今天虽然仍旧是用江南中将乌龟爬行的战术,而且的抵抗强度远远超过前几天,正面的敌军至少有两个独立保安支队的兵力,已方的伤亡超过五十人,只是一天已经沿着运河整整前进了六公里。   李定远的依据就是根据海上沈家的情报,柳镜晓有可以弃守徐州和海州,把全部兵力撤回山东决一死战,根据情报,向北开出六列军列。   这种情报江南镝死也不信,海州是什么地方啊?徐州是什么地方啊!想让柳镜晓不发一弹就放弃海州退回山东?他不是白痴!   他不禁后悔献上去的女人都是没什么脑子,张夫人若在就好多,天下最有效果的就是枕边风了。   想归想,江南镝强令部队继续按照他的法子进攻,只是这话一出,首先就有几个赣军将领站了起来说道:“江总指挥,凭咱们这速度,要多少时候才能抵达海州?”   旁边浙军中有人接过话去说:“就是就是……恐怕苏利秀生出儿子来,我们的部队还没到徐州……”   赣军马上有人回应:“就是就是了……咱们赣江上有只老乌龟,一有风吹草动就缩进龟壳,生怕人家把他露出来的龟头给切了……咱们可不能学这老乌龟了……”   这不是指着江南镝的鼻子骂人家吗,江南镝可不是善主,只是为了团结联军,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可这还不够,有李定远的亲信将领跳出来说道:“大家不要疑神疑鬼了,柳镜晓的主力离这远着……怕什么啊!我们刘团长派的侦察队探得很清楚,百里之内除了这些不中用的保安部队,再也找不出第二支敌军了……难道他们还能把拿着手枪的警察全派上战场?”   于是大家纷纷哈哈大笑,江南镝也觉得自己似乎太保守了,于是第二天江浙赣联军最前线的刘团长报告说,没有遇到抵抗,倒是两翼部队遇到相当激烈的抵抗,当面的保安部队逐步增加兵力,动用的兵力至少达到两千以上,不过俘虏都说现在是负责牵制,沿着运河布防的总计三千多人。   这一天全军伤亡百余人,前进了十多公里。各个部队自己找了老百姓问路,也说只有看到保安部队,于是大家终于安稳下来,大家准备继续加速前进,这时候李定远的弟弟李定平拿着李定远的亲笔信来到联军指挥部。   江南镝打开信件一看,原来是李定远对这边的情况放心不下,特别派了李定平前来压阵。   李定平一来就同浙军赣军的军官打成一片,大家看得出来李二公子此次是来当监军的,当然凡事还得参考江南镝中将总指挥的意见,比方厕所修在哪处,发放多少草纸之类,至于进军速度之类,还是李二公子请示李督为好。   不过好歹江南镝当了一周的总指挥,现在还有点公信力,他就干脆一条心思研究柳镜晓的动向。   不过总算来了他想要的情况,鲁南的柳军终于按捺不住,派了一个团到徐州压阵,徐州城内空气十分紧张,根据沈家的密报,从海州到徐州已经开始修筑多处永备工事,此外徐州保安总队已经招募兵员,准备补充兵力,现在的口号是:“打退李土匪,全力保卫大徐州……”   一听到这个情况,他的心总算定下来了,柳镜晓的恐怕是准备死守陇海路了,到时候依托陇海路,死守徐州和海州两个要点,远比在两淮决战方便许多,当天晚上,江南镝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济南。柳府。   没了柳镜晓,柳府虽然照样茑歌燕语不绝,却冷清了许多。   燕梵音一见到郭俊卿难得回一趟家,就拉住她的手说道:“镜晓没事吧……”   郭俊卿随意理了理头发,回答道:“镜晓很好!”   徐如冰在一旁说道:“听报纸上说镜晓亲自去了马牧集督战,那真担心死我了……”   郭俊卿倒是实话实说:“现在他那种身份的人,凡事不必往枪林弹雨里钻了,不用怕了……”   说着,她不怀好意地瞄了徐如冰一眼,然后说道:“我得赶回去!镜晓不在了,暂时只有我才能压住局面……”   马牧集。   看着十七师的后卫骑兵消失在视野之中,岳钟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五天打得实在太掺了,陕军足足伤亡了一万二千人啊……而且最后全线处于被动局面,被迫撤离马牧集战场。   不过十七师也没有了攻击的力量,根据岳钟林自己的估计,柳镜晓也至少损失了五千人,而且根据情报,柳镜晓自己被在战斗中负伤,在这种情况,十七师只得向后退回山东。   残阳下的战场,到处可以看到成堆成堆的尸体,岳钟林却是得意洋洋,马牧集最后还不是落入我的手里,山东,始终会掌握在我的手里。   此时的岳钟林正是豪气冲天。 第三十九章(上)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又气得跳脚了:“怎么可能……四万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小小一个曹州城都拿不下来……”   那下面的干部都不敢说话,许久才有人说道:“正因为有四万多人,所以才不得不撤啊……”   孙尽忱率部死守曹州,陕军轮番攻击的结果是孙军随时有崩溃的可能,只能就地征发兵员补充部队,几个战斗下来,他的部队倒有一半兵员是临时补充进来的壮丁。   只是陕军的伤亡更大,顿重兵于坚城之下,士气大挫,打了七八天之后,攻城变成应付差事,正这时援军一个加强团突然陕军的侧翼杀出,非但大挫陕军的气势,还趁势冲入曹州合兵一处。   这样一来,曹州城内就有六七千名守军,还携带有相当数量的火炮,而陕军军食将尽,又不敢在敌前就地征发,只能向后收缩。   不过让孙钟林更气烦的是其余两路大军也是同样光景,曹州这边至少也看到了城墙,那边却离最初目标还有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岳钟林一想到自己在马牧集大胜十七师,总算是出一口气,他当即下令:“命令全军压上,还有命令各县加征部分军粮送往前线……”   大家都叫苦不已,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到哪搞粮食?不过督军既然下了命令,那就一定得去挖出粮食。   海上。证券交易所。   一听到柳军在马牧集后退的消息,与河南相关的证券品种突然狂涨,指点疯狂跳高,而山东的股票那就连跌不止。   徐震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坐在大客户席向各位先生女士逐个打招呼。   正这时,又来了陕军撤围曹州的消息,一时间指数又开始坐飞车,有几个家伙刚去趟了厕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强行平仓了。   自打那次惊天动地的股灾之后,徐震一向都很小心,生怕被沈大小姐在他身上再刮出几斤油来。   又有急报:“沈家舰队同山东海军发生激烈对峙……”   徐震心里一喜,自己的情报总是比别人快上一手,这短线投资自然也是更有把握。   只是可惜柳镜晓这个家伙,爱自己的部队胜过爱钱,什么情报都不肯透露,若是他把撤出马牧集的情报提前一天通知自己……不,提前几个小时也好!自己还不发死!   正想着,海上证券业那两位最善于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士已经走了过来,慕容风华首先说话:“跟我们走一趟……”   徐震自然清楚钱清儿和慕容风华绝对不是看上他,要跟和玩一种什么“3p”的美好游戏。   再说了,就是你们想玩,咱家还看不上,谁叫咱家最近肾亏得厉害,结果找到十种皇宫秘传壮阳药,结果效果奇佳,一遇到美女就不行了。   在因为如此,徐震总算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扫了钱清儿一眼,钱清儿似乎没理他,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徐震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柳老弟!还是你最照顾我!老娘我又能发上一笔!   东海。   剑拔弩张的情形才刚刚散去,军乐队奏响了海军歌,陆达站在舰首,一色海蓝色水兵服,说不出的英姿焕发,无论是海水的海蓝,还是碧空的蓝色,还不如他这件水兵服来得精神。全舰官兵列成三排,向第三舰队的海军官兵致军礼,四艘军舰鸣响了汽笛,护送船队离开。   第三舰队方面,冬栋水手长望着远去的漂亮军舰,不禁赞了句:“还真精神啊……人很精神,军舰也精神着,那可是清一色的蒸汽舰队!”   万深度舰长也赞扬道:“不错不错!很有朝气啊,希望这个刺激能让大小姐给我们多造几艘快速蒸汽帆船,最好是能上十八节的!”   如果论舰队规模,沈家位居四大舰队之首,但是舰队大了,换装自然也不方便,比不上精干的第二舰队和山东海军,舰队里仍然保存着大量的风帆战舰。   当然了,煤价太贵,比起风帆战舰来运营成本到天上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小舰队反而更为有利,何况刚才那位陆司令的表现也确实是一位完美的海军军人,即使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万深度也是赞不绝口。   自开战以后,以上海为基地的第三舰队就多次出动,在山东近海拦截船只,理由是鉴于沈家的中立地位,不愿任何作战物资输入战区。   刚才陆达就是亲自率领舰队来接应运输船队,自己虽然这边有十艘战舰,任何一般军舰的吨位和火炮都比山东的小舰队强得多,可是陆达根本没有惧意,四艘战舰摆开战斗队型,旗语更是打开:“我如果向阁下指出这就是战争,或许是多此一举!”   措词中完全充满十足的进攻精神,虽然第三舰队的倾向谁都清楚,但是在这种情况,沈家没有勇气打破长久以来的中立传统,只能任由陆达护送着运输船队离开,不过离开的时候,陆达却表现他的绅士精神。   不过,就这会的精神,四艘蒸汽战舰已经破浪远去,只见到海天之处的远方只有一堆小黑点,万深度不禁说道:“蒸汽的时代到来了……”   蒸汽时代真的到来了?至少有人不这么想。   田崴因石是烈风的战争老英雄,三十年前在对马击破铁勒舰队的伟大军事统帅和海军指挥官,其著作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海军学校找到。   他的威望之重,甚至到了这种程度,只要每年他过生日,立即有世界各地的海军军官打电报来表示庆贺,即便处于敌国的共和也是如此。   只是千望深度少佐却无奈地问道:“请问田崴大臣阁下,今年的造舰计划什么时候能拿到,有几艘混合动力军舰……”   千望牢牢记住海军军官的教导,在海军大臣面前绝不能提蒸汽这两个字,否则立马就谈崩。   原本千望少佐是不该干预海军的事情,何况千望平时在陆军中是出名的反海军派。 第四十章(下)   平时千望在陆军士官学校一开口便是:“海军那帮白痴,误国啊……海军都是一群猪……”   之所以愿意为海军出面,那是大有缘故,前不久千望神度因有事到海军公干,海军方面觉得这个千望少佐动不动就大骂海军,决心一定要整一整神度,第一个就想到伙食方面。   烈风海军一向是以吃得不错出名,比方说军官早餐是鱼干、海苔、味增汤、腌酱菜、白饭(烈风人只在生病时吃粥),如果有人想吃西式的,也可以于前一天晚上告诉勤务兵准备咖啡、麦片粥之类的阿尔比昂式早餐,有留洋经验的军官并不会排斥这一类西式早餐,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烈风式式早餐。   至于午餐是按照汤、鱼、肉次序上菜的西式全餐,不论寒暑用餐时需要穿上外套、并且按照阿尔比昂式餐桌礼仪用餐。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是在自己的私室中用餐,有勤务兵随伺在旁,有时也会在司令官厅用餐,同时招待舰队要员等一同进餐(按照礼仪,司令长官坐于桌子一边中央,参谋长跟他对面而坐,其他有资深幕僚人员、副官、舰队译电长、舰队气象长、舰队轮机长、舰队主计长、舰队医务长、舰队军法长、旗舰舰长等)。军官分高低阶分别在军官室跟基层军官室中用餐,联合舰队司令官用餐前五分钟,军乐队集合在后甲板,演奏半古典或欧美的流行音乐,而非军歌军乐等,即使在战中也保持这项传统,这也算是乐队每日的练习时间。官兵们多半尽快吃完午饭,到后甲板享受音乐。不过这只有在舰只锚泊的时候才会举行。   晚餐也不差,包括生鱼片、腌蔬菜、烤鱼、蒸蛋、味增汤等烈风式料理,在军舰位于不同地方时会有当地风味菜,如龙虾、鲷鱼等。晚餐后吃不饱的军官会向勤务兵要剩饭,事实上是伙房特地多煮一锅来应付这些军官,另外在加上几个荷包蛋跟酱油、乌醋等当作第二顿晚餐。舰上的菜色随军舰的大小各异,越大的菜色越好。   不过千望少佐这样令海军痛恨的人怎么配享受得到军官套餐,何况军官在舰队吃饭都必须自付伙食费,虽然说年轻的军官们往往花钱如流水,只有有家计的特务军官(从士官升上来的军官)相较之下比较懂得节约。   绝对不成,于是海军方面就想到了士兵用餐,不过那看起来也不差,虽然没像军官一样必须吃全套西餐,但是菜色中也是东西并有,奶油炖鸡、咖哩牛肉等洋菜、味增汤、鱼、腌酱菜等烈风菜,主食还是混了大麦的米饭。早餐也以饭、酱菜为主,七点半用早餐,但是在吹起床号前就必须起床值日的时候,为了先填饱肚子,会跑到厨房先要些吃的,通常厨房给他们大麦饭、油豆腐碎片、伴上酱油跟酱菜的杂菜饭。   怎么办?最后海军方面的人说道:“这个讨厌的家伙,一定要捉弄死他……就按我们最差的标准来一顿吧……”   结果离舰的时候千望少佐都哭了,哽咽地说道:“我以前没少骂海军,可是我来公干还得到如此隆重地招待,我为以前说海军坏话而感到羞耻……”   海军的人已经发晕了,神望千度继续流着泪说道:“想到海军将士只能吃咸罗卜和海带汤,却用这么丰厚的伙食来招待,我实在太不好意思了……特别是还有鱼,真是对以前说过的话万分抱歉……”   海军军官这才想起来,陆军士兵似乎过年才能吃到鱼,至于军官就不清楚,不过神度少佐最后的话把海军将士都给吓了一跳,他说道:“海军方面对我实在太热情……得到比皇族还要高的招待,实在是万分感激,请多多关照……”   比皇旅还要高?最后海军总算弄明白了,在横须贺炮术学校,校长和皇族天皇的弟弟(副校长)每天可以加菜一个鸡蛋(正常的菜可想而知),结果皇弟吃,人家校长也就不好意思吃。于是一天两个鸡蛋就由其他军官轮流享用。   得知陆军的待遇之后,海军军官一致的意见就是:“绝对不能让我的儿子去当陆军!一定要送到江田岛去!”   感激不尽的千望少佐最后还主动承担起说明海军大臣田崴因石的重任,不过自打一进门,他就打心眼瞧不起田崴因石。   虽然你田崴因石是战争老英雄,可你在这个位置也呆得太久了吧……整整三十年啊!   不过田崴因石倒是没有这个自觉,他虽然白发全白了,可是精神很好,对于千望少佐的关心,他答道:“我精神很好,还能为天皇再尽忠三十年……”   千望不由想一刀斩了这老头,在陆军就知道这老头是出名的老顽固,对于蒸汽军舰的敌视,全烈风,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可是田崴因石这时候却在解说他的那套理论:“一艘完美的快速战舰,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既安全又可靠,如果装上那种动力,那简直就是象女人失去贞操了,再也没有美感了……”   田崴海军大臣已经把他的理论系统化,根据他的说法,蒸汽战舰缺点多多,安全性不好,可靠不好,改造会降低帆船行进速度,烧煤花钱太多……反正他眼中蒸汽船没有优点。   最后千望急了,打断正在滔滔不绝述说的海军大臣:“大臣阁下,到底批几条?”   “越多越好……”田崴因石的话让千望不由欣喜若狂,下一句却让他的心全都冰冷:“建造五百艘风帆战列舰的海军,这是我年轻时的梦想啊……告诉海军那帮小子,不要想着什么邪门歪道,造蒸汽船的话,自己出煤钱吧,反正我是不会批的……”   五百艘风帆战列舰?阿尔比昂号称太阳永不落下的伟大王国,可海军最强的时候,连同备役军舰在内,不过就是一百艘风帆战列舰,五百艘的话,除非把西伯利亚的森林全都砍光了造船。   可是有什么办法?而且田崴因石的特长就是不批煤钱,让海军军官自己出蒸汽船的煤,虽然说军方用元山煤便宜,这哪出得起啊……所以海军内部连同运输船在内,只有两艘蒸汽船,而且民间的蒸汽船却达到数百艘之多。   这话说得让千望少佐瞄了一下军刀,准备来个惊天一击,又没胆子,总算田崴因石松了口:“这样的话,你从山东弄来的那种潜水战舰产设计,我很感兴趣,可是联合舰队那边没有兴趣!如果联合舰队要造那几艘失贞的破船,那就连潜水战舰绑在一起造吧……”   姚节制当年为王自齐研制的潜水战舰,那是杀人于无形的居家旅行必备之物,烈风海军对他一致兴致缺缺,不过现在千望总算得到了个答复,没想到海军大臣又说了句:“不知道能不能让那种潜水战舰加装风帆?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完美了……”   千望少佐恨恨地想道:“老头子,你都可以去组织个风帆潜艇党了!”   德州前线。   陈云杰猛地一拍桌子:“都是饭桶1打了这么多天,连柳镜晓有多少本钱都不知道!”   下面的人不敢答话,任由陈云杰训话:“你们告诉德州守军八个团,济南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对付我们总共是十二个团……如果我不来,恐怕还得被你们蒙倒了!”   下面好不容易才有人答话:“我们的情报一向是这样的!”   陈云杰说道:“德州只有六个团,济南只有一个步兵团,其余五个团哪去了?你们倒是给我一个答案啊!以现在这个态势,十有八九是准备解决岳钟林了!足足五个团啊!岳钟林非得用三十个团才能顶住他们!”   骂得狗头喷血之后,陈云杰总算下了死命令:“拿四十五个团不能解决八个团,还傻站在半个多月让人家看戏,这会让别人笑话我们直军的,赶紧准备向德州总攻击!”   岳钟林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一看到陈云杰的电报更是头大:“原来柳镜晓的主力都跑到我来了,难怪打得这么激烈……”   江南镝却准备睡个安稳觉了,这是开战以来江苏方面遭遇抵抗最猛烈的一天,虽然是保安部队,可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出乎苏军的意料之外,苏军伤亡超过三百人,不过这也是苏军创造奇迹的一天,在三千多敌军的猛烈抵抗之下,苏军进军速度达到一个极致,全军竟然突击了四十公里,甚至比大部队行军还要快得多。   当然了,这样一来,总是有些掉队的部队,不过按这个速度下去,冲到徐州也用不了几天,更可喜的是李定平恢复了自己的权力,让自己带指挥部冲在前面。   至于敌军的抵抗,估计要到陇海路一线才会有敌军大兵团,自己也亲自问了几个走路的商人,都说两淮空虚得很。   他不禁又唱起十八摸的调子,这时候远处传来几声枪声,被打扰兴趣的中将大人不禁大声问道:“哪打枪?” 第四十一章(上)   中将大人刚发话,那远方又响起一排子枪,接着人声喧哗起来,过了一阵子,又渐渐没了声音,传来的消息是步枪走火了。   不用江南镝发话,早有人派了搜索队过去,只是这么一打扰,虽然李定平在船上晃了一天,现在却来了兴趣,说道:“大伙儿来几盘如何?”   旁人没敢答话,军中严禁赌博,只是李定平身为监军色,谁敢说一句“不”,江南镝很委婉地说道:“明天还得行军啊……”   “不成!”李定平回答得干脆利落:“大伙怕口袋里没钱?这好办,从我这先挪借几个过去……”   大伙儿总算明白了,李二爷的意思很明白,今晚要和大伙儿娱乐娱乐,顺利赚点小钱,大家都先准备几个月的薪水吧。   当然你有本事敢赢钱的话,估计李定平会拍着你的肩膀赞个不停,让你从正团长荣升指挥部的高级参谋,当然了,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会响。   所以无论摸到南风北风西北东风,李定平的运气是好得不能再好,没两盘下来,江南镝已经把这个月的工资给贡献出来了,脸上还得笑成一条线。   正当他合计着怎么样弥补这个损失的时候,又响了一声枪声,他赶紧站起来准备逃之夭夭,李定平已经挥挥手道:“没什么问题的,估计是哪里走火了……”   似乎是在讽刺他的判断,在片刻之后已经一大排的枪声,接着大喊大叫起来,江南镝赶紧飞一般窜出房门,嘴里还说:“我亲自出去看看……”   看看大肥羊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李定平心有不甘,也跟了出来,嘴里还说道:“别去了……有什么好去的,估计是哪个家伙不小心走火,引得大伙乱放枪……”   似乎是回应李定平的话,夜空中传来了一阵排枪,可江南镝已经皱起了眉头,这时候又是一排枪声,接着隐隐听到远处的风中传来几声呼喊声,接着象雨点一般的枪声响了起来。   江南镝叫了一声:“是敌袭!敌袭!警卫营!警备营!搜索营派一个连到那边驱逐敌军……”   他并没有做出太激烈的反应,司令部附近有两个完整的步兵团,而且只要枪声一响,保证有大批部队前来支援,何况在夜间很难控制部队,万一部队陷入混乱就非常麻烦。   李定平却一定要和江南镝对着干,他大声说道:“何必草木皆兵……那帮保安部队有什么战斗力?连门火炮都没有,我们一个团都能解决,大家继续继续!”   话还没过,夜空中已经传来尖锐的火炮破空声,接着枪声越发猛烈起来,看起前来夜袭的部队数量不在少数,至少也有几百人前来夜袭。   特别是在战斗中第一次使用炮兵,虽然这段时间和两淮的保安部队交手多次,但守军从来没有使用炮兵。   李定平也可惜今天少赚了许多银子,他说道:“要不要继续?江南中将带搜索营上去驱逐敌军……”   在夜间集合部队比平时慢得多,搜索营足足集合了十多分钟才集合起来,现在枪声渐渐稀疏下去,江南镝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是陈团长那打枪?刘团长是干什么吃的,都让敌人渗透进来了……”   刘团是处于最前线的一个步兵团,而陈团处于刘团的后方,这时候枪声重新密集起来,江南镝是兵工出身,听着枪声不禁叫苦:“好家伙!瞧这炮声,估计把徐州保安总队都给动员起来,这次夜袭估计下了血本……”   什么?江南镝突然听到了一种尖锐的声音,他猛地一呆,接着叫道:“天啊!来的是柳镜晓的正规部队啊……绝对是米尼枪声……”   似乎是验证他的说法,从南到北突然响起了暴雨般的枪声,接着不知有多少门火炮呼啸着发射炮弹,江南镝悔恨地说道:“我们上当了……”   曹州。   岳钟林虽然再度合围了这里,只是韩信海半点惧意都没有,对于陕军对底有多少份量,他早就心里有数。   陕军的攻击,甚至连城关都没拿下来,现在曹州城内有足足两个半团的兵力,守备绝对不成问题。   岳钟林的眼睛虽然喷出火来了,可是不敢露头,守军的炮术本来就极准,再加上事先早就测好方位距离,守军冲到阵地之前,就得挨密集的炮火轰击。   几度受挫之后,只能另想办法了,炮战?完全居于下风,抬棺材出阵?只可惜那棺材的黑火药,没靠近城关就让人家一炮轰掉了。   挖地道?可是韩信海的部队多是鲁南矿工出身的干部,挖地道最是行道里手,正如柳镜晓所说的:“韩旅为我军头等部队,军纪全军之冠,南下北来,人民交口称赞,最善于攻坚……”   于是韩旅官兵狠狠玩起地道相互掘进,几天下来陕军死伤累累,硬没挖通半条地道,而且这些煤矿工人玩火药更是在行,有些人带着整萝筐的手榴弹、黑火药上阵,陕军一近身就是手榴弹如雨点砸了下去,打得鸡飞狗跳。   城上的守军将领却是得意洋洋地望着城下,特别是孙尽忱更是得洋洋,用手拂了拂手里抱的一只肥猫,嘴里骂道:“你这只吃蛋糕喝咖啡的死猫!”   韩信海转头笑了笑:“阿根哪得罪你了……”   孙尽忱继续骂道:“这只死猫,平时还好!我吃什么他吃什么,今天倒好,立起来向我要东西吃了……”   韩信海笑道:“给阿根喝点牛奶吧……”   那猫儿灵巧得很,已经摇着尾巴叫唤起来,孙尽忱一阵好气:“每天喂他四百毫升牛奶啊……这死阿根,最近老跟我抢鱼吃!再说,这阿根和你什么关系啊!这奶钱可是要我出啊……”   韩信海哈哈大笑起来:“好说好说!到时让你小猫发发威,学那只ddg一抓抓死岳钟林不就成了……”   这有什么办法,城下的弟兄只能啃干粮,城内的将士天天却能吃得极好。城内早诸备好大量粮食弹药,足够守军撑上半年,韩信海甚至有打算:“当年范章龙守曹州四个月,哪怕把全部兵力移到攻击曹州,我好歹也得守上半年吧……”   此时此刻,李定远正在密室之内与山东方面来的代表秘密商议。   李定远在江苏,与山东方面联系不多,能打的牌实在不多,派往胶东四大家的代表好不容易才和林白河商议好细节,结果送往胶东的大笔特务费、军火连同江苏在胶东方面的特务网全部被林白河送给柳镜晓,据说柳镜晓还特别夸赞四大家表现很好,还嘉奖了个叫林一光的小子。   联络了许久才联系上王自齐老督军和张克老将军,请这两位德高望众的老将出面收拢旧部,准备里应外合。   只可惜张克实在能干,一声令下已经聚集起两千勇士,只可惜全是些堪称万人敌的绝代名将,很知道进退,喜欢边境三日游,朝着山东境内打几枪然后逃之夭夭,绝不与柳镜晓死拼,而是采击游击战术,据说这段时间已经击毙柳军三四万人了。   而且这人数越聚越多,已经有三四千名吃这碗饭了,一时间连李定远都负担不起。   还是王自齐比较实在,当时派人联络在山东省内的旧部,这位茅禹田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他曾作为王自齐的私人代表游走于四方,后方在柳镜晓兵临城下的情况下,自己向王自齐要了番号和部分军饷和装备,然后组建起几万计柳义军。   不过率先起义投降柳镜晓,把王自齐气得吐血也是这位茅禹田先生,不过柳镜晓接收他的部队,号称上万部队一下子洗刷得只剩下千把人,然后把茅禹田的部队吞并个精光。   至于茅老先生因为有功也被重用到了文史委员会,专门负责各种文史资料的撰写,收入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受到了王自齐人格魅力的感召,主要来见李定远。   只见一见面,茅禹田就挥动拳头大声说道:“我们可是忍了柳镜晓这贼子许久,现在忍无可忍,借此良机决心揭竿而起,推翻柳镜晓的罪恶统治,还山东人民一个公道……”   “那好……不知联系到多少义士……”李定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茅禹田早有准备,拿出一大本名册:“李帅放心……王老督军既然命令下来,我们自然要为鲁人治鲁尽一份心力……”   他暗中庆幸:“还是老子聪明,虽然只抓到一百多只阿猫阿狗,可是早就准备千字文、百家姓对着轮流抄,还弄来人家办红白喜事的名册……瞧,这八千多人不就出来了……”   李定远一看,果然是龙颜大悦:“八千多人啊……不错,虽然人数少了点,可是勉强还能将就着,这样吧,我委任你为山东别动队第一师师长兼苏军援鲁前敌总司令……”   茅禹田还想抓点本钱,他说道:“王老督军的威望着实是高,只是现下山东民枪管制甚严,只筹集到了一千六百枪,还请李帅支持一二,此外我鲁省健儿响应中央号召驱逐柳贼,奔波于山野之间,一应食宿费用全是自己支出,在下和一帮健儿现下负债累累,还请李督接济一二……”   “这样好了……你到帐房预领一个半月军饷,然后再领一千条新式快枪过去……”   当然了,李督所谓的新式快枪,就是李军淘汰不用的旧货,这时候茅禹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句:“王督托人向李督传句话。” 第四十二章(中)   李定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大声喝道:“什么话……”   茅禹田很恭敬地答道:“王督请李帅攻取海州就歇兵回宁,山东的问题由我们山东人解决……”   李定远当即怒暴道:“他王自齐是个人物,我李定远就不是个人?苏鲁巡阅使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凭心而论,王自齐的这个条件是相当的公平合理,只是人心不知足,既然拿下徐州和海州,这山东督军的位置,李定远自然也想坐一坐。   茅禹田赶紧说道:“这也是保定曹明帅和洛阳陈云帅的意见……”   李定远握紧拳头道:“他们的话顶用,我的话就不顶用了……山东一向治安不良,急需我四省前往维持治安,否则的话……”   前线江南镝和李定平都报告战事一切顺利,联军进军神速,他的言语自然用了威胁的语气。   这时候茅禹田倒是说道:“现下我们山东人士正在济南组织维持会,迎接云帅进入泉城……”   维持会?说白了,就是在野人士准备上台的工具而已,顺利在敌军到来前大捞一把,当然了,维持会的组建也只能在暗地里举行,若是让柳镜晓知晓,那还不是翻了天,而茅老先生更是把这个据说受直系支持的维持会作为自己的后台,两个人吵了一晚上,仍然没吵出结果。   第二天起来,双方起来继续扯皮,茅禹田把自己看得很高,寸土必争,李定远也是毫不相让,一定要领兵进入济南,结果双方一直扯到中午都没结果。   嘴皮子上是见真功夫的,吃完饭之后,李定远下令严禁干扰他和茅禹田扯皮,所有公文一律押后处理,双方一直扯到晚上九点多钟,总算是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茅禹田忍痛割爱,把鲁南和鲁西南都让给了李定远,李定远多年前是苏淮建省的大力支持,只是柳镜晓占了苏淮之后,他口必称江苏统一。   而柳镜晓也是净拿李定远以前的言语来挤兑于他,而现在他赶紧撰写了一篇支持苏淮建省的通电发出来。   接着副官长拿来了一堆公文,时间已晚,李定远只拿了关于战事的两通,结果他不禁一惊。   茅禹田看在眼中,心中揣测是不是李定远的部队有所损失,结果两通电报都很简略。   第一通电报称:“我军受十七师部队夜袭,辎重略有损失,敌军伤亡数倍于我,现在组织抵抗之中……”   第二通电报则称:“敌军兵力甚多,估计约有十余团,电报线路多被破坏,辎重损失不小,我军约损失三四百人,另刘团一部投敌,敌军损失万余,现我军歼敌虽有把握,但惟恐兵力折损太多,特李督请求支援……”   茅禹田心里不由打起转转来了,原定他准备和李定远谈判一完,就立即到上海和王自齐商谈,结果来了这样一个变局,倒是让他打不定主意,再一看此时的李定远,脸上似乎很是平静,无喜无忧,只是神色一下子变得惊惶不定。   而这一天的早上,联军前线总指挥江南镝是从他的指挥所的窜了出来,接着他的临时指挥所硝烟弥漫,碎石四散,在十七师的炮击下整个塌了下来。   江南镝一边跑一边骂道:“盖房子也不盖结实点的……”   到处都可以看到乱窜的人流,枪炮声、喊杀声乱成了一团,人头滚动,也不知哪里是终点,而且耳朵里尽是些哭喊声、厮杀声,不知不觉心都乱了,不过江南镝也算是经过风雨的人,在他的整理之上,至少这一路的联军是给稳定下来了。   昨天柳镜晓以相当大的兵力穿入联军的空档之中,联军当天行军极速,因此队伍也拉得长长得,这样一来不少部队象尖刀一般直穿纵深,把联军分割包围起来了。   在夜间掌握不住部队,江南镝直到天明才发现自己已经包围起来了,接着十七师一阵炮击把他占用民房临时建立起来的指挥所给端掉了。   还好江南镝是标准的兵工出身,一听到火炮呼啸的声音就成功地判断出来弹道,率领指挥部赶紧转移。   不过刚刚坐下来,那位李定平监军已经在大声叫道:“突围!先突围出去!”   江南镝冷冷盯了他一眼,说道:“说什么……难道把这么部队都丢在这里?我们还没输!”   正说道,两个军官衣棠不整地跑了过来,这两个人衣服几乎全破,又沾了一身泥土,一见江南镝的面就说道:“总指挥,我们团快打光了……”   江南镝见了他们俩的面,这火气就大了,大声训道:“你们搞什么啊!怎么让敌军给穿插进来了……”   那两个军官赶紧说道:“我们团都是按战时戒备放的哨,可是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一下子就攻进到我们守的庄子来,结果第一营和第二营都被打跨,第三营和团直撤了回来,现在已经收容了七百多人……听说是刘团长带手底下人反水了……”   江南镝总算是明白自己被打得如此狼狈的原因,这个刘团长不是李定远的嫡系,而是当年柳镜晓兵围海州,李定远惊天一掷夺占南京时,由柳镜晓推荐给李定远的。   他原是鄂军的一名师长,直鄂战争之后投靠了柳镜晓,柳镜晓为了增强李定远,又把一批鄂军军官推荐给李定远,同时到来还有大量军火和兵员。   正是凭借着这些资源,李定远才能夺取江苏,李定远拿下江苏之后,以一个步兵旅的基本实力统治整个江苏,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使用这些非嫡系的鄂军军官。   还好这些军官身家清白,都是为一碗饭而跑来,平时办事也很得力,李定远只能逐步用上自己的嫡系,但仍旧有不少军官坐在位置。   这次出兵之前,就有几名旧鄂军军官一致向李定远表示:“苏鲁同属鄂军一脉,何苦自相残杀……归德之役的教训还不够吗?”   结果全让李定远软禁起来,这个团长平时一向表现得非常忠心,没想到了关健时间居然反水,让全军陷于危局之中。   江南镝一边快速思索着,一边估计算自己的本钱。   联军是沿着京杭运河前进,原本是为了补给上的方便,结果战事一开,立即分割成互不联系的南北两大块,而现在南北两军又被分割成互不联系的数块,少则一团,多则两师。   不过柳镜晓用来分割的兵力是下了血本,不过想要维持这个包围圈是很勉强的,在各条主要战线上,都停止进攻,现在正在激烈交战的地方,都是一些在穿插中被分割出去的小单位。   十七师正在集中兵力顺利解决这些营连级单位,战事短促而激烈,在望远镜中往往能看到双方交缠在一起展开肉搏战。   不过在总体兵力上,江南镝自己占据了优势,除了几千名保安部队,柳镜晓大约投入了十个团的兵力,凭借着局部上的兵力优势正在以小鱼吃大鱼,企图重创有着三倍兵力优势的敌军。   自己身边就有四个步兵团和一个步兵团的残部,此外还有司令部的辎重兵团、两个炮兵营、搜索营、一个师司令部和直属部队等部队,或者说,只要集合起部队,就能在战场上成功反攻。   天啊……那是什么?江南镝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在几里外的直属炮兵团和一个护卫步兵营及部分辎重部人在昨夜的攻击陷入十七师的包围之中,只是凭借着炮兵的威力才击退了两次冲锋。   现在,现在在硝烟弥漫的炮兵阵地上已经出现十七师步兵的身影,炮兵已经扔下火炮,亲自冲上去交战,还有的大声叫道:“步兵!步兵!”   李定平大声说道:“快突围吧……”   江南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下突围?恐怕柳镜晓最愿意自己这么干,虽然说把部队冲出去是毫无问题的,可是包围圈损失的部队怎么样?   他急急忙忙地写了两封给李定远救援的电报,交由亲信带出转交,然后端起步枪大声说道:“跟我上啊……”   步兵端着刺刀大声呼啸着,迈着整齐的步子突向了炮兵团据守的阵地,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走了没多远就挨了一顿炮火,江南镝一看具体方位,痛苦地承认炮兵团丢了。   德州。   纵是陈云杰早有预感,他得到消息也是觉得柳镜晓博得太大了:“江浙赣联军遭遇柳镜晓相当大兵力的夜袭?战况不明?这是昨天晚上的消息?”   “没错……山东方面没有发表这方面的战报……不过估计柳镜晓的兵力不会少啊!”   陈云杰点点头道:“至少十个团,有可能超过十五个团!他们是想把江浙打掺了,然后再调头解决咱们!”   说着,陈云杰又很是不满意地说了句:“你们啊……德州才四个团,你们四十个五团居然还被吓住了半个多月……”   干部们都不好意思起来了:“我们都没想到柳镜晓在德州就放了这么点兵力……”   柳镜晓着实在德州摆开了空城计,城内几乎没有守兵,却放了好几个司令部,结果让直军误判兵力。   真正开打才知道德州只有四个团的兵力,其中三个团还是属于苏雪那个二十三师,战斗力一般,只有司马勘带来了一个主力团,而且司马勘滑得很,一看风头不对,就赶紧收缩到德州城附近的永备工事之中,让直军只能慢慢地一个啃下来。   更要命的是,城内除了二十三师的队属炮兵之外,居然还有十七师师属一个炮兵团,从其它步兵旅转调的一个步兵团,炮兵实力超于直军的想象,要拿上德州是很需要花些力气的。   不过陈云杰却冷哼了一句:“柳小儿的把戏在我预料之中,我早有准备。” 第四十三章(下)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计划,陈云杰没有公开说明,所以军官们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他一句话,直军士气大振,猛攻德州不止,一天之内竟然夺去了七个阵地,苏雪和白凌亲自压阵,才止住了攻势。   不过对这种气势如潮的攻势,苏雪也是震动不已,直军果然不失为劲旅,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攻势能坚持几天,因此她对前来视察的司马勘说道:“今天我们师折损了四五百弟兄,再这样下去,战斗兵恐怕就打没了……”   司马勘很沉着:“我的那个团损失也不小,被直军四个团围着打了一天,足足折损了三百多人……”   白凌是员老将,他说道:“司马老弟,这样打下去不行啊……虽然说就地征召不少平民,可这补充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苏雪插嘴说道:“就是啊,以现在这态势我们顶多只能再坚持十天……现在济南几乎可以说是不设防城市,万一德州失守影响到济南的守备怎么办?”   司马勘一拍手说道:“苏旅长放心好了,只要守住十天就行了……师长本有计划!”   对于十七师的干部来说,能让他们称呼一声“师长”,只有柳镜晓一人,所以苏雪被凭白降了一级,白凌倒想到一点:“司马老弟是说十天之内局势必有大的变化?”   司马勘点点头道:“德州这地形,倒是打大决战的好地方,只可惜也展不开四十个五团,只要守住这十天,立即有强援插手战局……再说了,对于德州守备,师长早有筹划,你看我那个四个团司令部都还在城内,那可不是吃白饭的!”   司马勘在德州城内放了足足四个团部,直军因此估计德州守备计有八个团,实际这四个团的所属部队已经随柳镜晓南下,在德州城内只有四个团部而已。   至于派司马勘和苏雪两人守备,柳镜晓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实在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还好苏雪部原属鄂军,现下又叛出直军,忠诚绝无问题,于是这两部联合死守德州,至于那四个团部的问题,原本是司马勘提的建议,不过他现在却说成是柳镜晓的主意。   苏雪的眼睛亮了一下,拍掌说道:“妙啊!这样德州城内就多了四个团了!”   司马勘说道:“德州城内有足够的壮丁,又有我们多年经营的征兵机构,再加一部分地方部队退入城内作为基干,此外还有团部,什么不缺啊……眼下我已经紧急动员起来……”   虽然说四个新组建的步兵团战斗力不强,但至少在防御战中拉上去顶几天是没有问题,柳镜晓的动员机制比各省健全,新组建的部队战斗力都不坏,苏雪师的大部分兵员就是柳镜晓新征的兵员,整体素质都不坏。   因此苏雪和白凌都吃了定心丸,加上司马暗示一句:“我们这个部队的传统是最重视战功,而战后肯定是要缩编一部分部队,苏旅长如果要想在战后保留现在这个编制甚至有所扩大,肯定要打个局面出来……”   因此苏雪和白凌都亲临火阵指挥,二十三师在阵地上与直军反复冲杀,屡次展开肉搏战,急了白凌亲自带队反冲击,结果恶战三天,二十三师的两个团损失颇重退下去整理部队,直军有三个团在短时间失去战斗力,但叫直军头大的是守军越打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四个团。   四十五个团甩开德州直开济南?有不少军官都提出这个主意,可缺乏津浦路的补给,在敌后又留下德州这几万人,任谁都睡不觉,派一部主力突击?这主意是不错,可柳镜晓至少在动员机制上经营得不错,现在山东每个县都有两三个营的地方部队,战斗力一般,可是要快速解决他们希望,万一陷了进去谁承担责任?   因此直军只能继续用血肉打开通往济南的道路,不过大伙儿都认为陈云杰肯定有办法。   德州打得不顺,曹州更不顺利了,对付曹州的万把守军,岳钟林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面对侧翼已经挖好简易工事的两个团,一点性子都没有。   现下两支部队互相策应,自己刚想在野战中解决援军,结果韩信海已经杀出城门来,一个从陕西带出来的老团一时间没有防备,整个团都被打跨了,让岳钟林万分心痛。   不过这也是山东方面拿出来对付河南陕军的全部实力,整整十二个步骑团的部队挡住陕军两百个团,这个结果是岳钟林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他只能搜刮兵力全力进攻。   毕竟现在柳镜晓的主力南下两淮作战,如果自己都不能解决这支偏师,等人家的主力回鲁,自己怎么好见人啊。   两淮前线。   李定平已经哭着一边说道:“不能突围,不能突围……这个流弹乱飞,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我当初叫你们突围,你又不肯突围……”   望着监军大人的表演,江南镝已经倒尽了味口,只是现在不动,更待何时,他冲了上去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监军大人已经多了一个红手印,接道江南镝说道:“李老哥这次突围可以说是万一无失,你放心好了……只是我军向南突击和友军汇合,然后一举击破柳镜晓的主力,这次大捷是李老哥亲自指挥的,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我们……李督于我江南镝有大恩,我江南镝岂能负他所望……”   李定平这才信了,又问了:“真有十成把握?”   茅禹田已经赖在南京不走,他和李定远天天扯皮子,传来好消息,他可以邀请李定远进到济南附近,传来坏消息,他甚至连海州都不肯让出来。   李定远更是头痛,江南镝的部队沿京杭运河北上,结果深入柳镜晓的控制区一百公里之远,战事一开只能传来些零星消息。   有的说江南镝将军大获全胜,缴获甚多,有的说战况不利,柳镜晓的部队不计其数,部队损失甚多,还有的人说江南镝将军阵前通敌,率部反水了……至于江南镝派人徒步从包围圈内传来的消息也是一天一个样,只有一点是确实的,那就是柳镜晓的主力几乎全部南下来对付江浙赣联军,当面之敌已经超过了最初的预计,至少有步骑兵十五个团,部队被分割成数大块,双方展开了激战。   自打开战以后,南京城内报纸上的消息就不大准了。   一开始说的是:“我军沿京杭运河北进,柳匪望风而溃,民众揭竿而起会同官军前阻后追,徐州克日可定……”   接着说的消息更邪乎:“友军在曹州大破柳部流贼十余万,于德州重挫柳部流贼白凌、司马勘、苏雪等六个师……现我军进军神速,已进抵……”   而自打江浙赣联军一天狂奔四十公里,离淮阴城还有几百公里的时候,报纸上已经刊登:“柳奸贼部全军溃败,柳寇抛妻弃子独自逃亡,现我军顺利进抵淮阴,军纪秋毫无犯,官民控诉柳奸贼年来种种不法劣迹,并慰劳联军……”   当柳镜晓率部夜袭联军的时候,报纸上说:“昨夜柳贼数万向我联军大营进攻,我军严阵以待,弹如雨下,战至天明时敌向北溃走,正我军正追击之中……”   可是前线始终没有消息传来,记者们只能无中生有:“捷报捷报……传柳镜晓被我军击毙……”   当然了,柳镜晓是死了多次的死人,报纸已经至少宣布他死了十次,因此大伙儿说话都比较小心:“昨天激战,我江部步营突击敌军得手,颇有斩获,在回程中遇到一队骑兵,步经远营长亲率官兵冲杀,敌为首者连中七弹落马,余众携尸溃败,当场遗存柳镜晓印象一枚,而击毙战马据俘虏云为柳镜晓之坐骑……”   到了最近,记者的想象力就更丰富了,有报纸称:“江南镝中将和柳镜晓部言和,柳军全部退回山东,济南光复在即……”   读者们都有点晕了,不记得什么时候济南曾经被攻下过,那又何谈“光复”?至于电报纸那就更混乱了,李定远发出一个“十七省将领联名打倒奸贼柳镜晓的通电”,结果又弄出冒签的老毛病,更要命的是不知哪个秘书不小心把柳镜晓和丁静也给列了上去……结果就来了一个柳镜晓打倒柳镜晓的笑话。   好不容易李定远终于得到了一个江南镝和李定平联名报捷的报告,那报告“将士用命,敌军全军溃败,遗尸二十万具,我军伤亡一千二百人,惜我军折损颇众,只能就地休整数日……”   大伙儿一看,标准的江南镝风格,另一封催要埋烧费、医药费的电报又称:“我军伤亡三万余,请拔款九十万以供军用……”   不过这伤亡数字真没准头,晚上江南镝又报告说此役大获全胜,仅伤亡六七百人,特要求拔款百万以犒赏全军,其中李定平应赏四十万,江南镝应赏三十万,江南鸣(江南镝之弟)应赏二十万……   不过这第一通电报一转发,立即有人率全省工商农学各个团体连夜在南京城内举行欢庆胜利大游行,顺便筹划为李定远立纪念碑、塑铜象,还有老夫子已经拟就了两万字的:“庆李巡阅使讨贼告成赋……”   李定远也总算了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听说一帮团体继续为他歌功颂德,当即派副官前去查探,若是这庆功的规格不够,那就提醒提醒他们,好歹也得加一个:“苏鲁人民的杰出领袖,不世出的将星,最优秀的公务员李定远督军……”   副官去了没多久就带来了,他只带来了一个消息,柳镜晓的部队已经进抵离南京只有一江之隔的仪征。 第四十四章 含韵(上)   李定远张大了嘴巴,死也不相信这个消息。仪征距南京只有一江之隔,距离两淮燕家集战场足有千里,柳镜晓的部队就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得这么快啊……   何况这沿路过来足足有几十个县城,虽然说所有驻防部队几乎都被江南镝带上前线,但每县尚有警队数十人,好歹也能打上几枪,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啊……   因此李定远当即下令查办散播流言的奸细,不过他心里也没底。仪征离南京着实太近,万一柳镜晓真杀过来,凭南京城城内的一个步兵团、两个警卫营、一个特务连,怎么可能挡得住。   至于南京城内的上千名军事机关人员,与其期盼他们能上阵交战,还不如期盼李定远高呼一声“如来神掌”,然后以排山倒海的内力把柳镜晓全数歼灭。   至于接上来的消息也没个准头,有的时候消息说柳镜晓已决心死守徐州,有的消息说柳镜晓的部队不仅到了仪征,还到了瓜洲,甚至有的传说扬州已经失守,柳镜晓的部队正在寻觅船只在镇江渡江。   李定远强自镇静,那边正在召开的庆功大会却已经坐不住了,特别是昨天那位的慷概陈词的山东茅老先生,今天早上刚给李定远想出了一个一百六十八字的完美称号,一闻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即把眼睛盯紧记录员手上的会议记录。   大伙儿都深深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在这种关健时候再大叫一句“打倒柳镜晓”,小心被人家的大兵杀过江来一脚把你踹倒,让你永世不能翻身。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传来的坏消息都被证实了,柳镜晓的部队确实到了仪征,大有渡江开赴龙潭的举动,江南镝的嫡系部队仍是不知所踪。   一听到这个消息,茅老先生窜了上去,抓走记录员手里的会议记录,然后用火点着了,然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是沉默不语真君子,看到自己的言语消失无踪,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面的小声议论就免不了,都是些善后之策:“如果柳镜晓渡过江来的,要不要成立维持会……”   李定远只有一个期待,江南镝好歹也有十万大军,坚持一个星期还是办到的吧,柳镜晓这些部队只是趁虚而入,等主力回援就能把他们驱散了。   山东。仲弓镇。   虽然是战争期间,却繁华依旧,人来人往。   只是今天镇内多了几分严肃之气,而这严肃之气来源于那位天使般的少女。   大伙儿看着这护卫之中的少女,有若天成的面孔,纤弱的身体,端庄的长裙,美是美丽到极点了,只是柔弱得似乎连一阵风都会把她吹走了,何况这少女好象是受了什么委屈,脸上从来没展现过笑容。   只是刚生起的呵护之意,就被那群护卫驱散,虽然不知道这少女是什么来历,可是这帮护卫清一色两把左轮快枪,个个看起来都是身经百战的苦寒之士。   还好这少女体贴人意,并不搞戒严驱散那一套,还不时询问镇上人家种种琐事,有时候还买下一两件物事,后来才听闻这少女就是山东督军兼省长丁静。   丁静倒是内心毫无波动,她年纪渐长,柳镜晓也将一小部分权力移交给她,让她出任陈方仁的副手,现下战布密布,陈方仁和她分头到南北各线安抚人心。   “督军大人……柳师长在前线打来报告说,我军攻势锐不可挡,前锋已饮马长江……”   并没有想象中的微笑,丁静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旁边早有干部问道:“师长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督军大人怎么?”   “柳叔运筹于千里之外,这一战又是以众击寡,看起来是万分凶险,实际却是有胜无败……不过现在我们山东可以说是任由情形如何变化,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前日岳钟林亲率卫队一团及五旅精锐猛攻曹州,韩信海率部四团,奋力抵抗。战至午后,十七师精锐一营前来增援,这个营正是韩信海最嫡系部队,八百官兵冲入曹州,又奋力杀出,双方激战连宵,韩部连续连锋三次,终将岳军击溃。岳钟林又急派三万部队前往增援,以自己亲弟为总指挥,向曹州侧翼的十七师展形恶战。韩部左翼依托几座小山,战线长达十余里,在铁路两侧构筑工事,铁甲车在前疯狂轰击。岳钟林部连续发动攻势,前赴后继,屡番激战,双方伤亡均极掺重,难分胜负。   但此时十七师后援源源不断,而陕军却后援不继,胜负之局大致已定。德州方面,程云鹗号称四十五个团的兵力,攻不动只有四个团的德州,安徽方面胡杰如公开声称自津浦路攻击徐州,暗中却偷袭韩庄,没想到柳军早已在韩庄部署完毕,构筑工事严阵以待。胡杰如进攻韩庄,采取突然袭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企图一举成功。不料却遇到了猛烈抵抗,几次强攻均未奏效,速战速决战术宣告破产,胡军又是出境作战,后援不继,不敢恋战生恐被歼,赶紧退回安徽。   只是这等军国大事,在丁静嘴里说出来却是始终波澜不惊,没有一点点激动之气。   卫兵却是感想无限,这年来丁静越长越大,性情也越发冷漠,成了标准的冰山美人,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放下了。   丁静继续说道:“不知道柳叔下一步有什么计划?算了,也近了中午,随便找个小店用饭……”   随便叫了十几碗阳春面,丁静先请护卫们用餐,然后神情冷漠地端过一碗面,姿态优美地单独一人吃起来。   正吃着,有人大声叫道:“督军大人……”   接着就是一阵喧哗之声,接着护卫们和一个人推诿在一起,却根本不敢用粗。   丁静朝那边看了一眼,那人虽然衣冠不整,举止也有些不端正,却是身着十七师的校官服,不由说了句:“请他进来……”   那人赶紧走上前来行了个军礼说道:“属下张亦隆!见过督军大人!”   “张亦隆?”丁静还在想这个名字,张亦隆又是一鞠躬:“属下原本是王贼的部下,承蒙师长不弃,于阵前举义,现任保安第一旅参谋长……”   丁静经这一提醒才想起这张亦隆是何许人也,此君曾在交战中被十七师俘虏,后来率旧部在兖州阵前率部投诚,虽然拉过来的部队并不多,却因为是在关健时刻举义,因为被晋升为营长,以后在李定远进犯海州时死守日照立了赫赫战功,柳镜晓见他忠诚可靠,又不属于任何派系,便一直提拔他,最近还晋升了保安旅的参谋长。   此君倒有些才干,到了关健时候也能亲身肉搏,为此还到朱雀军校镀过一层金,学习了一番作战艺术,不过他最著名的还是以“枕头”之名闻名于军内。   此君甚好渔色,每隔半载必娼一次,他在外嫖妓每次必兴师动众,带一大帮人出外,然后他自己召一打妓女。   不过张亦隆甚无眼力,这一打之中只有一二人有些姿色,然后张亦隆关门入房,小心翼翼地拿出购买的大力丹吞服而下,正所谓临枪磨枪不亮也光,然后朝门外怒吼一声:“俺张亦隆学赵子龙七进七出啊……”   不到三分钟,张枕头已经丢盔弃甲败下阵来,却硬要赖在青楼醉卧美人膝,而且一直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起身回身,海吹自己如何连番勇战,有万夫不敌之神勇。   起初还有些人半信半疑,后来有人询问他的表现如何,有青楼女子答:“绣花枕头!”   枕头之名遂名动十七师内外,只可惜以他颇为丰厚的军饷,也只能半载兴师动众一回。此番开战,原本以张亦隆的身份,大有机会抓一把实力,谁知道中了仙人跳,才在那妇人身上摸了一把,那妇人所谓的“丈夫”已经冲了进来,妇人大叫“强奸!强奸了!”   张亦隆也不肯吃亏,双方纠缠在一起,最后张枕头横扫八方打倒了自己之后需要养伤三个月,那个骗子尚不肯吃亏,又弄不清张亦隆的来头,硬要告一恶状,结果柳镜晓为之一笑道:“凭那个绣花枕头,还敢玩起强奸戏?”于是不了了之,不过张枕头因为被打伤了腿,不能随军出征,也只能在老家仲弓镇外休养。   丁静仍是十分冷漠却带了一丝关切地问道:“张参谋长,到底有何重要事务?”   张亦隆当即象箭一般地说道:“报告督军大人,直陕联军抄山中小道偷袭济南,来势甚急,前锋一两个小时就要抵达仲弓镇,请督军大人速速赶回济南……”   丁静只是带点诧异地问道:“是直陕联军?”   张亦隆又是一鞠躬:“属下看得清楚,这支部队以直军为主,陕军为辅……”   丁静又问:“这等大事,你敢打保票?”   张亦隆倒是临机能断,他说道:“我是保安旅的参谋长,这等大事……哪敢说半点假话……”   原来这是陈云杰预设的妙招,在德州攻击受挫之时,派所部程云鹗纯率领三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乘车南下,突然自德州绕过十七师防线,一直迂回到泰安以东,取道大津口、牛栏口、高而庄等地山路向济南奇袭,陕军也派两个老兵骨干团从山路奇袭,企图攻占济南。   丁静当即把这前因后果想清楚了,她拍了拍了张亦隆的肩膀说道:“好!你立即组织地方武力袭扰敌军,我先不走了!看看这直陕联军有什么来路!” 第四十五章 含韵(中)   旁边赶紧有人劝阻道:“督军大人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丁静转头看了张亦隆一眼,问道:“这一次你已经立了头功了,若是这地方武力组织得力,我到时让柳叔晋升你的官职……”   张亦隆向来以公私兼顾而闻名,他这次来报讯之前就思索这其中的利害关切:若是柳镜晓胜了,对我这个旅参谋长有利无害,说不定还有什么肥缺可以借机补上,若是柳镜晓失败,自己的地位都化为乌,何况当年和李定远部交战,李部官兵死在他手底下的不在少数,算是结了恩怨,恐怕这小命都有危险。   现在一听到丁静如此说法,脑子一下子活了,一边鞠躬一边说道:“等督军大人放心,这一带是我老家,人熟地熟……”   约莫两个小时后,直军大队仍在山中行军,在最前方的前卫营展开搜索队形向前开进,突然“呯!呯!呯!”的排子枪朝前卫的加强班洒了下来,队形的一下变得稀稀散散,地面上掺呼一片,剩下的幸存者赶紧进行就地抵抗。   不过直军果然是精锐之师,不过两分钟已经组织起象模象样的进攻,用密集的排枪朝伏军占据的山头射击,接着一个加强排迅即发动进攻。   直军队形整齐,行进速度甚急,很快排除了抵抗冲直山头,没想到这时候山头一阵密集的手枪声浇了下来,直军一时无备,在弹雨下死伤十余人,被迫向后撤退。   不过这时候,直军已经展开了火炮轰击,而部队则从两翼迂回,丁静好歹也懂点军事,当即命令:“赶紧撤退,和张参谋长和保安队会合……”   张亦隆自告奋勇去集合附近各地的保安部队、警察,而丁静则带领自己的卫兵和仲弓镇的自卫队六十多人伏击直军前锋,不过退下去的时候,直军虽然死伤三十多个,丁静也伤亡了十多个,还好挂重彩的不多,伤员都能抬下去。   此外丁静还派人赶往邮政局拍发急电向留守济南的郭俊卿报告,又生恐电报线路被直军间谍破坏,又派人快马赶往济南报告。   郭俊卿得到消息也是吃惊不小,她不禁自言自语地问道:“一日之内,两都互陷的故事又要重演吗?”   所谓一日之内两都互陷,指的是湖南内战中谈严和易恒赵的故事,易恒赵纠合大兵攻取谈严的老家衡阳,庆功宴还在召开之时,不料自己老窝长沙也被亲近谈严的叛军朱耀华端掉。   直军战斗力甚强,丁静绞尽心力,沿路组织了八道防线,但是直军战斗力甚强,丁静所能集结的部队又全是些地方部队,支撑最久的一道防线也不过一个小时。   只是丁静的部队败而不溃,而且集合的部队越来越多,起始不过六十多人,到了第八道防线,除了其间溃散、伤亡的三百多人,尚有保安队、警察、自卫队及少量正规军组成的部队千余人,害得直军总指挥程云鹗急得跳脚,他现在是在柳镜晓的腹地之内开进了几百公里。   还好柳镜晓主力南下,他本人又是山东本地人,专找些偏僻小道饶行,总算是冲到了济南,可是丁静的抵抗却让他的速度大为降低。   不过郭俊卿的局面几乎和南京城没有区别,济南城外并不设防,城内也几乎是唱空计,除了一个步兵团外别无其他兵力。   有干部询问道:“是不是请师长回援?或者等德州一线的我军?”   郭俊卿当即否决:“打到这个地步了,已经到拼意志的时候!德州的部队一退,那就要崩溃了!请师长回援更是下下之策,现在根本联系不到师长,再说只要师长的部队还在,我们的局面就有胜无败!我们只能死战了!”   她当即集合城内所有部队,向城南堵击,同时在千佛山、白马山一线布防,当日凌晨,直陕联军终于击破丁静的第八道防线抵达济南城南的八里洼一线。   南京城。   庆功大会仍是愁云一片,柳镜晓的部队在江北越来越多,似乎整个江北都陷敌了,不时有人过江谈及柳镜晓的部队是如何兵强马壮,另外大伙儿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没有江北的消息传来。   原来柳镜晓的部队向南快速,每到一地即将邮政局置于军事管制之下,一切电文一律要经过检查才能发出,结果就是变成睁眼瞎。   而真正让李定远愁云满面的是以十七师发出的两通通电,一篇是《访江南镝将军》,文中称“放下武器退出内战的江南镝将军,今日抵达某地……江南镝将军佩服十七师勇敢善战,指挥灵活,他说:我们出发前,曾得到消息说两淮没有十七师驻扎,我以为奉命进攻海州,以为有了上海支援的大炮快枪,打两淮一定能取胜。谁知走了两天就和柳镜晓师长手下的精兵打了起来,战斗两日两夜,非常激烈……力请援军,没想到李定远牺牲我们杂牌,到最后都没见到援军的影子……就这样全军尽没了,最后江南镝热泪盈眶地说道一定乘胜渡江,打倒李定远……”   另一通则是“联军军官痛责李定远……”,李定远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的十年苦心经营,所有的十万精兵都化之乌有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长江天险,希望能阻遏柳军南下,更希望沈家的长江舰队能拉他一把,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   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长江以北水道纵横,敌军可以集中兵力在任意一点上突然袭击,长江根本是无险可守,至于沈家,现在他们的舰队正一路下行,深恐被柳镜晓的炮兵看上热情招待。更何况沈家一向不喜欢长江上有更多的江防工事,就连江阴要塞的火炮大多还是共和初年购置,这个局面无法可守。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一个晴天霹雳,镇江失守了!这样一来,柳军就完成对长江的隔断,至于柳镜晓哪弄来那么多的船队将部队输送过江,电报上只是说:“沈家船队……”   这个沈家实际是柳镜晓夫人沈纤巧家的船队,不过四川沈家经常狐假虎威,自称“我们是沈家船队……”,这次柳镜晓早有安排,让沈家的商船队呆在江边,等部队一到就立即渡江。   镇江守军不过两三千人,又多是本地人,根本没想到柳军来得这么快,在短促的抵抗之后,不愿故土受战火波及,立即宣布投降。   接着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沈家船队载着柳军在多处地点渡江,而李定远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大惊失色:“沈家搞什么名堂!明明是他们支持我们北进的!现在又和柳镜晓勾搭在一起?是不是他们设了圈套让我们十万大军钻进去?”   此时给李定远召开的庆功大会,大伙儿终于能畅所欲言了,主旨只有一个“苏鲁和平,东南大协作”,大家从历史、地理、现实等众多方面论证了山东江苏互不侵犯的意义,特别是那位山东远道而来的茅老先生,发言更是十分积极,一再回顾柳镜晓和李定远历史上的传统友谊,并指出若干条合作意见,只有从上海连夜赶回的徐震徐小胖子一言不发。   最后全体表决通过了十六个和平宣言,请双方停止冲突就地停火,只可惜柳镜晓的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渡过长江,据闻宁泸铁路已经落入十七师控制之中,现已全部停运,江北则正向南通挺进,南京城内,江苏省币几乎成了废纸,大家只认识柳镜晓发行的山东省币。   在这种情形下,庆功大会改称和平大会,大伙儿一方面赶紧焚毁给李定远歌功颂德的文字记录,一方面倡议和平,最后李督也传过来话,请派一位代表到仪征和柳军接洽和平。   至于条件,李定远希望柳镜晓能把部队退回原防,实在不行可以划江而治,至于军费,江苏方面可以补偿山东二百万元。   至于谈判代表,大家一致赞成茅禹田老先生过江走一趟,茅老先生当仁不让,他拍着胸膛说道:“论资格,我还是柳镜晓的前辈了!我一向主张和平,提倡和平!”   等他一走,大伙儿都冷哼一句:“这个蒋干过江去了!”   蒋干过江,也能掀起几点风浪,茅禹田一登岸就找到柳军前锋,亲切地说道:“你们快过江去吧……”   可柳镜晓的部队笑哈哈地把蒋干迎进帐里,然后搞了一个小阅兵式,暗地苦着脸相互说道:“今天还不成,得等明天……”   原来到仪程的部队只有柳镜晓的前卫部队一个连,凭这点兵力过江完全是肉包子打狗,不过柳镜晓的部队两三日可到。   当晚,蒋干又赶回了南京,一遇人连声说道:“不得了!不得了!仪征至少到了两万大军,大炮不知道有多少……”   让一个步兵连来回走十圈有这么强的效果,实在出于柳军的意料之外,这样一来李定远却是大喝道:“我李定远有什么好怕!他纵是有二十万大军,我照样能把他们给砍了!明天亲自集合全军大军出击,到时候把柳镜晓的部队全歼于江面……”   说着,李督就以周公瑾自许,拍着掌大声念着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只可惜这顿打气没什么效果,大伙儿没想到李定远是何等“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倒想到另一首诗:“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于是乎,当夜北驶小舟不断,事后清点柳镜晓竟得六十三封效忠书,其中更有割破手指的血书,痛责李定远之非。   还好当晚总算赶来了步兵两个营,把李定远的阵脚给稳住了,上海沈家方面也是一再否认支持柳镜晓,李定远清点实力,把警察和地方部队都算进去,南京附近尚有七千之众,似乎觉得自己尚堪一战,于是宣布明日统领全军出击。   于是找来江苏省联合银行的行长大人,大声说道:“明日我要领兵出击,一举击败柳镜晓!你多准备些钱财,到时候好奖赏三军……”   行长连忙说道:“省币倒备有一百八十万元,只是眼下官兵都拒收省币,甚至因此哗变……”   李定远不由沉思许久,问道:“除了省币,还有什么?黄金、白银都可以!”   行长答道:“督军大人曾有指示,以省币为主,拒绝山东伪币流通,因此黄金白银都已经抛售到市面作为稳定基金使用,黄金只有一百一十五两,白银一千六百两……”   “那有价证券还有多少?”   “各式有价证券面值三千元。”   李定远这就急了:“没钱怎么打仗?中交两行的纸币有吗?误了战事,我毙了你!”   “中交两行纸币只有七千元,此外没收来的伪山东省币倒有两万元!”   “没其它了?”   “没有了……不过库存尚示动用的省币还有一百二十万元……”   “真没有了?”   “对了,督军大人……我想起来,行内尚有当若干文的铜铺币为数不少……”   共和初年是沿用前金币制,以铜币作为铺币,定制为银币一千文折合银洋一元,实际换算价值不一,大致六七百文可折算现金一元,江苏省内流行小额铺币,多数是当一文、当二文,少数当五文,而柳镜晓就很不地道,把当一文、当二文的铜钱收回,然后大力改铸当十文、当二十文、当五十文的辅币。   一进一出之间获利极厚,更让李定远郁闷的是劣币驱逐良币,除了银行有库存之外,江苏辅币居然在市面上消失无踪。   不过李定远顾不了那么多了:“省币眼下不顶用了,铺币也好,算了!你把这些钱全送到督军署,明天我要拿来奖赏部队!”   当晚李定远也找来南京总商会的各位理事,只可惜徐震徐小胖子不置一言,最后也只能无果而终。   第二天早上,李定远亲自组织了一次小阅兵,宣布全军动员歼灭柳镜晓的渡江部队,茅禹田看完阅兵之后,对徐小胖子说道:“看来李督是下了决心了!看总部有移动的迹象了!”   徐震仍是不置一言,到了中午茅老先生和徐震又去找李定远,结果已是人去楼空,再一问,只有一个答案:“跑了!”   李定远已经丢下部队跑了! 第四十六章 含韵(下)   徐震和茅禹田面面相觑,许久茅禹田才说了一句:“难怪总部会有移动的迹象了……徐老板有什么法子?”   徐震答道:“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得!反正他李定远不是值得一起处事的人!”   事实上李定远跑得十分匆忙,因为宁泸铁路已经被柳镜晓的部队切断,为了保险,他自己乘专车从津浦路到安徽,然后再想办法避难。   他走的时候是把能搜刮的钱财全部带走,一百多两黄金,一千六百多两白银,六万多元纸币,此外就是六十万多枚铜质小硬币,加上家具之类,装了整整三个车厢。   于是有很多传说:“李督南逃之时带了六十万多条小黄鱼,外加三个车厢的纸币……”有人还估算了李定远的财富,认为他掌控苏省有年,其财富约在一亿五千元到两亿元之间。   可实际上李定远的财产有多少?也就是一千三百多万,原本李定远在海上有存款八十多万元,得到江苏这个地盘,便把自己的财产转移到南京城内。   结果发现凭借他江苏督军的牌子经营商业、购买田地那是最合算不过的事情,几年经营下来,个人总资产连续翻番,可是现在却出现问题了,全是一时间无法变现的田产、店铺、股份……   别看六十多万枚小铜币在数量上极具杀伤力,可实际也就是相当于四千多元现金,他从江苏带出来的财产也不过十多万元,至于在上海的财产也为数不多,只有几幢房屋和两笔存款,顶多只值五六万元。   在若干年后,寻宝一族打出的招牌,最常见的一种就是“追寻李定远财富”,大家的说法都差不多,“军阀李定远把一笔存款存在西洋某银行,现下我们决定把这笔资本解冻贡献给国家,需要一定的联络经费……”   至于回报也是极其丰富,至少超过一百倍的回报,国家会颁发证书安排省部级岗位,当然了,这些寻宝都是绝无虚假成份,有金质凭证为据,甚至有人声称在共和三百年间还见到已经二百多岁的李定远真人。   至少在短短的十年之内,根据不完全的统计,若干队寻宝专家收入了至少十万元现金,至于这些专家,他们有一个自称,那就是:梅花党。   不过李定远跑了,这善后的事宜还得继续解决,和平大会立即改称维持会。   维持会长,大家都没有异议,一致推举和柳镜晓将军有着密切关系的茅禹田老先生来主持。   茅禹田一边合计着怎么样在其中刮上一大笔,另一方面又很干脆地说道:“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维持南京城的秩序,特别是迎接大军过江……”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候有人回报柳军已经在龙潭登陆,赶紧派特使去龙潭欢迎,另一方面又派专使到军中安抚人心。   苏军待遇不坏,驻宁部队又多是江苏本地人,茅禹田允诺待遇不变,军饷照发,当即把部队安抚了下来。   至于迎接大军的二十四位专使,却不禁问道:“大军就这点人?”   这是柳军渡江来侦察的一个加强班,人数才及迎接专使的半数,带队的副排长也犯难,他只能说道:“我们是过江来侦察的,主力马上就到……”   二十四位专使赶紧道:“请大军马上过江,救江苏民众于水火之中……”   仪征一线的柳军今天总算到齐了一个营,得到这个消息犹豫不决,只是听闻李定远已经鼠窜而去才下了决心:“除一个连(缺一排)留守仪征外,主力全部过江……”   于是乎,十万南京民众举行了盛大的进城仪式,仍是老三套,教授妓女一起高呼口号,反正都是为现大洋服务的,说真的,教授的敬业精神还远不及青楼女子。   当天那是风起云涌,一听说李定远逃出南京,江南江北各镇不战自下,纷纷宣布举义,即使还没见到柳镜晓南征的大军,地方官和守军已经纷纷宣布“誓与李贼断绝一切关系……”   当天晚上山东的报纸已经宣布“江苏全省反正”,但事实上在两淮地区残余联军的抵抗仍持续四到五天,个别部队是听到江苏全境投降的消息后才宣布投降。   而芧禹田那是得意洋洋到了极点,这一辈子哪有如此威风的日子,虽然名义上是南京维持会的主事,但事实上他现下却是整个江苏的第一号人物,各地打来要求一同举义的电报比雪花还多。   当晚茅禹田睡得甚香,还做了十二个春梦,第二天醒来合计在什么地方狠捞一把,结果维持会的同事就已经出了一个极妙的主意:“茅老先生,睡眠是金……您继续睡去吧……”   茅禹田硬是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我是维持会长!”   徐小胖子朝茅禹田笑了一笑,当即有人大声喝道:“你怎么能当徐会长比?”   茅禹田心中已经有无数个问号:“徐会长?”   那边徐震已经是带着无限得意的笑容了,有人更是狂拍马屁:“徐会长是什么人数?人家可是柳镜晓将军亲自点名的维持会长!你又是什么角色?继续睡去睡去,否则我们把你绑了送给柳军,顺便再把你的罪行附上……”   原来大伙儿昨日虽然组织了维持会,可谁也不敢担这个风险,万一李定远是诈败,暗地里带着部队反攻如何?这个维持会长干得不好是要坏脑袋。   中国人向有人怕出名猪怕壮的思想,决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最后大伙儿就决定让茅禹田这个马大哈当头,出了什么事都由他顶着,到了今天,柳镜晓的部队确实进了南京城,李定远也确实跑了,于是便把他一脚踢形。   而芧禹田也已经吓得胆破心惊,凭他这几天所作所为,如果捅出去,一个通敌的罪名是免不了,当即飞窜而出。   那边徐震得意洋洋,在台上发号施令,只可惜也只得意两个多小时,渡江的柳军越来越多,已经渡过来一个多团,于是一个带队的团长当即把徐震一脚踢开,自己对维持会发号施令。   至于徐震,也是物尽其用,端茶送水那是少不了他的,不过团长的良好感觉也维持不了,一个多小时后,他权力已经被渡过江来的李何一旅长收回,和徐震一起装灰孙子,不过他哼半句都没胆子。   等到傍晚的时候,原江苏督军署现南京维持会来了一队人,带头是个穿便衣的漂亮青年人,那俊气着实没话说,不过那站岗的苏军小兵却对男人半点兴趣都没有。   一听说人家要见李何一旅长,双方更是起了不大不小的冲突,最后小兵无奈请了刚刚上任的警卫连长出了。   原来以为会三言两语就把人家打发走,没想到连长一出来又是敬礼又是鞠躬,接着营长、团长、参谋长,甚至李何一本人都出来了,一个团长就是给小兵一巴掌,这小兵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不是别人,就是执掌苏鲁两省的柳镜晓。   这巴掌也只能白打了,柳镜晓一到,徐震总算恢复了些威风,只是苏省全省归附,徐震也派不上用场,于是徐震改任了江苏省最高顾问一职(此顾问除了不发工资没有任何职权外,什么都好)。   徐震却在思索:“好歹是个官,好歹也要刮出些银子……”   过江的部队越来越多,尽往南京城内挤,柳镜晓见这情形,当即发了一通火:“你们忘记了我的命令了?李何一,你这个旅长是怎么干的?”   李何一当即答道:“南京现在需要部队维持军纪……”   柳镜晓当即说道:“你们只比我早到一天!这速度不成!算了算了!不过我再重复一遍,向南!向南!再向南!我们的目标是杭州!是整个浙江!你赶紧带部队往南开进!”   实际上李何一已经相当卖命了,他的部队每天行军速度不下四十公里,不过柳镜晓生恐速度太慢,延误了进军浙江的机会。   最后,柳镜晓还有私语对李何一说:“李老哥,你也是定边军的老人了!想不想开府一省……”   李何一想继续问,柳镜晓却是点到为止,不过李何一有这个盼头,那干起事来尤其卖命。柳镜晓在言语中很含糊地说道想要他辞去军职,去担任一省之长。   一省之长的地位已是超升了,他自己也知道在军界难有进一步发展,而且听柳镜晓的意思,以后他辖下的各省不设督军,把权力掌握在行政机关之手,这等有实权的省长最是肥缺不过。因此李何一只在南京城呆了几个小时,就立即带着部队飞速南下。   柳镜晓这一行是坐着四川沈家的船南下,因为怕担当风险,所以尽着便衣,一路之间也无法掌握部队,各个部队只是执行柳镜晓的命令“向南!向南!向进!”   现在他才同各个部队联系上。   他才第一次知道直陕军联合抄小道奔袭济南的消息,不过这已经无补于大局,何况柳镜晓刚刚坐定,那边已经有人拿着报捷电文前来。   原来直陕联军进抵济南城南的八里洼,郭俊卿已经在东、西两面依山防守,中间还构筑了简易工事,等直军一至,即予攻击。直军本以为稳操胜算,怎料想又遭到猛烈迎击,几次冲锋均被击退。程云鹗这才着急起来,他是在柳镜晓的地盘上作战,伤员无法带走,一切辎重无法补充,拖得越久越发不利,而十七师却有源源不断的援军而来。   正面攻击不成,直军决定向十七师的两翼阵地进攻,直军进攻白马山,陕军进攻千佛山,但十七师两翼阵地也是巍然不动。不过此时郭俊卿在济南城内因胜负未卜,同一众高级干部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十分惊慌。   就在这时候,有干部提出让司令部先撤到黄河以北,以防城破身陷。这时候临时列会的徐如冰站起来坚决表示反对,并以前宋南渡之事为例。而军需总鉴陈瑜也坚决反对,他大声说道:“如若不然,我愿带运输兵出击……”   郭俊卿当即一拍掌道:“好!”   陈瑜是定边军的老人,当年慕容雪海营的老连长,只可惜慕容雪海死后,柳镜晓为了安抚他的旧部,不得把韩信海提上来,此后又得不到带兵的机会,只能转任军需总监。   除了陈瑜之外,坐镇济南的蒙定国也愿意带一个炮兵营出击,他也是无奈之举,他不想炮兵司令的职务,但想炮兵总监这个职务已经想疯了。   陈瑜集合仅仅经过简单训练的运输兵两千余人,再加上济南城内尚余的路警、民兵、自卫队,编成三个团,经右翼白马山阵地绕道仲官,迂回到陕军阵地背后。天明时,陈瑜突然向陕军发起进攻,一阵密集的炮火,即将进攻千佛山的陕军打乱,继而激战两小时,陕军大败,一部东窜,一部就地被俘。   陈瑜借此机会迅即向直军发起攻击,直军两面受敌,战况愈发不利,而附近的地方部队源源不断赶来支。纵是直军是百战雄师,在激战一天之后也只能决心绕道向北突围,在突围中程云鹗的司令遇袭,程云鹗等干部尽数被俘,部队损失颇大。即使如此直军仍是表现极强的战斗力,突围到德州时,尚有一团多兵力。   柳镜晓看到这通电报,总算是放下心来,这一盘棋,自己这方面已经是完胜的局面。   正这时,徐震又窜进房来,贴在柳镜晓的耳边轻声问道:“柳老哥,据说李定远的夫人张含韵没走……这个?”   柳镜晓没等他这个色狼说完话,当即说道:“那自然是为我留着的!”   徐震接下去的话便说不出来,等他一走,柳镜晓当即找人问道:“李夫人在何处?我要亲往安抚!” 第四十七章 含韵(继)   待诸事稍有头序,柳镜晓当即问了张含韵的居室,没想到门外仍有卫兵把守,只是这回没有乌龙事件,只是稍稍提点几句,卫兵早把张含韵都露出来。   原来这张含韵三年多前便在李定远面前已失宠,纵是以柳镜晓的才干,也不知道为何以李定远的才干,硬要和一堆凡脂俗粉厮混终日,却宁愿把自己的娇夫人冷落房中。   两年之前,传出张含韵红杏出墙的消息,虽然查无实据,但是李定远为之震怒,最后把张含韵软禁在后花园的独立小别墅,从此张含韵禁足于后花园之中,夫妻之间居然再也没有同房过,而且一应消息都对张含韵严密封锁。   柳镜晓走进别墅,这别墅内倒是打理得十分精致,一草一木皆见功力,然后推开房门,只见一个女子对着窗外凝视着天空。   张含韵原本就宛若空谷幽兰一般,一张清秀绝仑的玉脸较为昔日所见并无多大不同,粉颈如雪,一双暗蓄秋水的明眸,现在却不知不觉间隐藏无限幽怨,一身白衣白衣裙,似乎显现出她的纯洁,只是这件白衣白裙已经洗了多遍,而那举止之间,却有些妇人风范。   听到有人来了,张含韵转过来,却看到是柳镜晓,不禁问道:“是你?”   柳镜晓向后退了一步,答道:“李夫人好!”   张含韵重又转过头去,凝视窗外:“定远败了吗?现下他在哪里?”   语气虽然平静,却总有些关切的意思,柳镜晓答道:“李督军自行出城,现下应当到了安徽!”   张含韵仍是注意窗外,一合掌道:“谢天谢地!”   只是她心里总有些不好受,李定远这次兵败离宁,居然没有把她带上,她暗思:你纵便弃我有若敝屣,可你我终究是多年夫妻,就连这知会一声也办不到吗。   柳镜晓这时候说道:“李督风云人物,自有再起之日……待得他有个安稳的落脚点,我把李夫人送走……”   说着柳镜晓便退了出去,他深知放长线钩大鱼的滋味,所以任由张含韵一人在那里对窗苦思。   待吃了晚餐,华灯渐上,柳镜晓这才卷土重来,他再度打开房门,却见张含韵仍是对窗凝视,对自己有若未觉,再看闺房中虽然打理得一尘不染,可总有些凄苦之意。   再看张含韵,脸上依然平淡如许,只是内心恐怕是心如绞痛,柳镜晓非常温和地问道:“李夫人尚未用餐?这些小小波折,何须在意!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张含韵才轻声应了一声,整个人却是一座泥人站在那一动不动,柳镜晓又点亮了煤油灯,只见灯下美人雪面侧视,也不知有些什么想法。   柳镜晓一副君子风范,在张含韵身旁轻声劝道:“还是吃点好了……”   张含韵仍没说话,两点珠泪已经落了下来,她轻声说道:“柳君此来,难道不是一逞手足之欲吗?”   玉人含泪,那本是楚楚可怜到了极限,只是张含韵这等丽人,现在一言一行之中都有风韵,似乎把几年来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柳镜晓可不肯如此无趣,他只是很温柔地笑道:“李夫人说哪里话了,我柳镜晓好歹也是执掌一省的人物,随便动动手脚都掀起风浪来,这点礼数终究还是懂的!李督虽然与我划地绝交,我却不能忘记他当年海州援我大恩……待得李兄有个落脚之处,即刻送李夫人前往团聚……”   一想到眼前这人正是李定远夫人,柳镜晓暗地里早已美到了极限,张含韵似信非信,最后才说了句:“罢了……我和定远,暂时还是不要相聚为好!”   说着这话,张含韵目光越发幽怨,只是言行中流露出的无限风情倒让柳镜晓十分痴迷,特别是那白衣白裙下的傲人身材,早让他口水直流。   他表现却是君子气派,张含韵仍是不愿未进一米一水,几次相劝之后,才愿随意吃了几小口,吃相十分优雅,不知不觉间与柳镜晓亲近。   柳镜晓随意拉些家常琐事,又问道:“李兄也是太糊涂了……居然把含韵给忘了……这等大错,纵是寻常男儿也不敢犯啊!”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定远倒带着六房夫人窜直安徽,结果刚下火车,一个小老婆拐了他的半包纸币和金手饰不告而别,接着两个月之后李定远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局面。   这一说,张含韵不禁一双手按住脸,轻声低泣起来,柳镜晓却看到她双手有若天成,实在是美不胜收,不多时,张含韵才止住哭声:“含韵未曾为定远生下一子一女,定远有些埋怨,这也是人之常情!”   柳镜晓却不同意,他望着星空说道:“怎么能这么说!我现下未有一子一女,虽然引为平生怨事,可对各位夫人的爱意可是丝毫不减啊!”   说道,柳镜晓突然说道:“再说了,就凭着当年含韵那奇袭鲁南之策,我柳镜晓如若能娶得含韵这样的好妻子,必定是爱若珍宝……”   张含韵却惊得站起来身,整个身子都有些擅抖,她问道:“你知道这事?”   当年柳镜晓血战归德,李定远突然袭击鲁南,一度趁虚而入险些要了柳镜晓的老命,这是许多年的旧事,没想到柳镜晓今天居然又把他摆出来,不过柳镜晓却很大方地说道:“李夫人,这等旧事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   张含韵的心情这才安抚下来,又看柳镜晓仍是抬头望着星空,一动不动,她不禁问道:“镜晓是怎么知道的?”   柳镜晓轻声答道:“我生平用兵,恐怕还是那次最为凶险!李夫人确实是女中豪杰,要比我们这些男人有气概得多,李定远若是尽起海州之兵北进,今天的局面就要倒过来写!可惜他没有含韵那般破釜沉舟的勇气……”   当年李定远虽然听从张含韵的意见偷袭鲁南,却在海州留守大兵,加上强求攻城克地,最终招致了失败,这也是夫妇破裂的根本原因,张含韵不禁也坐在床沿回想当年。   耳边柳镜晓的声音也听得甚是顺耳:“李兄气概不如人,我若是在他的位置,对含韵的意见必定言听计从……”   张含韵不禁叹道:“我和她这些年了,他也就是弃海州南下这件事上是真正听从我的意见……”   柳镜晓也站起来,和张含韵一起坐在床沿的两侧,嘴里说道:“含韵可有什么可以指点于我……”   半个小时之后,柳镜晓说道:“含韵的意见是让我再取皖赣?”   张含韵答道:“是啊……啊……”   她不禁轻声地“啦”了一声,这时候她似乎才发现柳镜晓已经和她的身子贴在一起,而是柳镜晓的手已经环到她的腰上了。   柳镜晓一听这轻呼,不禁环得更紧,嘴里关切地问道:“含韵可是哪里不舒服……”   张含韵心中不禁一急,想要挣脱,不料柳镜晓突然放手,又一拉,整个人都飞到柳镜晓的怀里,温香软玉在怀,柳镜晓将她用力一环,从上而下凝视着张含竟。   张含韵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挣不开,挣扎之间不时与柳镜晓肌肤相触,纵是隔着两层衣服,仍是玉脸儿粉红粉红,轻声嗔道:“不许轻薄于我……”   柳镜晓有若没事人一般,只是说道:“含韵……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张含韵又挣扎了一会,才说道:“你真的只是想看看我?不许轻薄我……”   柳镜晓点点头,一双眼睛巡视着张含韵的每一寸身体,张含韵似乎觉得那目光能穿透衣服,不禁低下头来。   她的呼吸也有一些急促了,嘴里不敢说道,不过坐在柳镜晓的怀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总是有些接触,不一会却重新抬起来头,想要大声抗议,柳镜晓却已经吻在她的脸上。   让她抬头的原因是柳镜晓的手突然不老实起来,居然按在她的背部上,可是柳镜晓却把她整个人都带进了怀里,在她的脸上印上一吻,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一会,她才开始挣扎,力气不小,可是怎么也不能挣扎开去,柳镜晓顺势一推,整个人压在张含韵的身上,两个人缠在一起,柳镜晓那是兴奋到了极致,张含韵的身子是那样迷人,还有那小嘴吐气如兰,他已经有些着迷。   不知不觉间,柳镜晓干脆把伸进张含韵的内衣之中,张含韵连声唤道:“不要了……不要了……”   她用力推着柳镜晓,可柳镜晓的手怎么照样继续深入她的内部,一只手猛地握住那只丰乳,不由用力揉动起来,张含韵眼上已经流了两行清泪,有些哭哭啼啼,柳镜晓只能贴着她的脸儿说道:“好含韵……咱们就来这一回……”   张含韵仍是不停地挣扎,好几次都差一点挣脱,不过很快又被柳镜晓压在身下,整个人钗横发乱,衣衫不整,不知不觉也只能任由柳镜晓轻薄。   柳镜晓解开她的钮扣,她又突然来了精神,用力扭动了几下,却没有挣过柳镜晓,上身只剩下件内衣,双手紧紧按住胸部,这时候柳镜晓的手突然移到她的裙子,用力一拉,扯到了一半。   张含韵无可奈何一支手保护双峰,另一手死死地拉住裙子,整个人不停地挣扎,柳镜晓费了好大功夫才压住她,只是那裙子仍然在她的手里,结果柳镜晓一用力,整只裙子变成两段,张含韵只剩下了一片布片。   柳镜晓大受启发,动作显得有些粗暴,张含韵的上衣尽数化为布片,只留下雪白的丰峰挺立,还有冰晶玉洁的平原……任由柳镜晓一览无遗,可对于最后的圣地,张含韵却是用力夹紧双腿,一只手紧按着。   只不过柳镜晓的力气似乎更大一些,张含韵终究还是一丝不挂,在纠缠之中,张含韵似乎费尽全身的力气,躺在那柳镜晓轻薄他的每一寸肌肤。   柳镜晓嘴里不停说道轻薄话儿,张含韵气得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在柳镜晓的动作之下,偶尔会有一声轻轻的低吟,在柳镜晓耳中那有若天音一般,他落下雨点的吻之后,用力感触着这玉体的完美之处,大声说道:“我要你伴我一生一世!”   张含韵却挣扎地说道:“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望着那水蛇腰一般的扭动,柳镜晓再也控制不住,他紧不可捺地分开张含韵的双腿,再在从林中寻觅到女性的圣洁之处,轻轻地来回抚慰一番,从大腿内侧到稍有接触就能让张含韵喘着香气呻吟出来的地方。   接着柳镜晓狂野地与张含韵紧急地结合起来,张含韵似乎恢复很多力气,又开始挣扎起来,嘴里说道:“不行啊!镜晓!只有这一次好不……”   柳镜晓却是严词拒绝道:“反正李定远已经不要你了……我要和你相守一生……”   而张含韵的挣扎似乎是另一种形式的迎合,让柳镜晓更为兴奋,而且许久未尝云雨的张含韵,整个肉体,包括那神秘之处,都充满着无限羞涩,又夹带无限的风情。   柳镜晓把自己的心思全放在这上面,整个人不停地在窄道中突击,张含韵也不禁会断断续续地娇吟起来,不时攀上一个又一个高峰,许久许久柳镜晓才长喘一口气,张含韵也松了一口气说道:“镜晓,我们以此结束好吗?明天我就去找定远!”   柳镜晓却非常霸道,他只是说了句:“不成!我要与含韵你相伴到老!”   说着两个人再度合为一体,张含韵最后只能说道:“镜晓,我陪你三个月好……求你了!我毕竟是有丈夫的……”   “我不在意就好!”整个晚上都回响着张含韵那断断续续的娇吟…… 第四十八章 东南(一)   火车呼啸着驶过一望无限的田野,打破了平和许久的宁静。   这是一列临时改装的豪华专列,虽然苏省最豪华的一对专列被李定远趁柳镜晓的大军到达之前,通过火车渡轮运到江北浦口,然后逃得毫无踪影,不过柳镜晓乘坐的火车,怎么能是和普通人一起挤卧铺。   为了执行这次使命专门把,临时再进行了改装,火车的走廊之间甚至悬挂了上几幅西洋名画,虽然全是复制品,不过主事者这样会讨柳镜晓喜欢——那上面有祼女,当然了,大家都相信柳师长是会以鉴赏艺术品的眼光来欣赏。   整个列车修饰完全西化,有餐车,柳镜晓甚至可以独享两个车厢,一个客会厅,还有一个卧室,卧室内什么都准备了,所有的物事都是上上之选,甚至还有一张大床。   不过卧室内最美丽的还是这位前任的督军夫人,她现在和柳镜晓一起贴得一起,亲昵地贴得一起俯视窗外的景色。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亲密得无以复加,两个身上只是一起披着件薄毯,在下面看去只见一对男女靠在一起,那女子倒是颇为端庄大方,身上只披了件薄毯,只露出一小一段雪颈,那则是靠在女子的肩头上。   可是在柳镜晓的角度看去,张含韵虽然脸上似乎很稳重,可眼神里不知含了多少柔媚,俏脸如果看似平静,却是不复平时的白净,时不时张开小嘴儿吐着香气儿,喉头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连张含韵自己都无法听清的声音,粉颈潮红,一只手紧紧抓住薄毯,生怕被吹跑了,另一只手,整个身子在不停地擅动,动作不大,频率却很急,让结合得没有一处缝隙的两个人带来无限的刺激。   而张含韵又羞又急,整个身体处在一种强烈刺激之下,却硬要保持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在这种情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而柳镜晓的手又消消地伸过来,握住胸前那对尖峰,整个身子感觉就要化掉一样,只能轻声讨饶道:“镜晓……双手不要不老实了,人家不来了……”   柳镜晓果然依言而行,放开了一只手,只是身体却传来火热火热的感觉,她更羞更急说道:“莫碰那里……”   言语之间整个身体摇动的频率更大了,虽然接合得没有一处缝隙,却,柳镜晓几乎就想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张扬,他手指上的动作更激烈了,张含韵几乎没有力气了,只能凭着直觉抓紧双手,转过头讨饶:“千万不要,我什么都依你……昨天那被你弄痛死!也不知道怜惜人家……”   说道张含韵娇嗔道:“顶多人家留下来多陪你几个月……你怎么捉弄人家都成……”   柳镜晓却捉弄了张含韵许久,才把窗帘一扯,张含韵整个人立时软了下来,露出大半个完美丽无缺的玉体,整个人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气。   柳镜晓顺手把薄毯儿揭开,让张含韵的玉体暴露在空气之中,然后稍稍用力一拉,张含韵便坐在柳镜晓身上,她只听到柳镜晓轻声说道:“这次换你来……”   依旧是无限的刺激,柳镜晓并不花多少力气,却张含韵却不停地扭动摇摆着腰妓,娇吟声也渐渐高了起来,许久之后终于没了力气,全软在柳镜晓的怀里,柳镜晓也同样是一泻如注,大声地喘着气。   张含韵举起手轻轻地打在柳镜晓的肩上,嘴上娇嗔道:“坏死了……早知道我就想办法跑出去了!你又弄在人家身体里……”   柳镜晓一双手轻轻拂过她光洁的背部,嘴里还说道:“那还不好!我就缺个儿女,有了这我这辈子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张含韵把脸靠在柳镜晓的胸部,脸象红霞一般,话儿都说不出来,许久才问道:“你会怎么待我……不成,我还是走吧,这一段露水姻缘就要它过去了吧!”   柳镜晓很痛快地说道:“怕什么!我柳镜晓不怕非议,别人又怎么敢说你一句半句!你始终会是我的好妻子!我们夫妻之间没有什么阻隔,凡事知无不言,这是天定的姻缘!”   张含韵又是许久不说话,最后才问了句:“我觉得多陪你几个月算了!万一你和李定远一般喜新厌旧……这怎么成!”   柳镜晓贴着张含韵的耳坠儿说道:“至少在夫妻之间的言语,我柳镜晓言出必出……”   暖气儿吹得张含韵飘飘欲仙,她沉思了一会,才问道:“既然你说夫妻之间知无不言,那我且问你,我听人家江南镝的江浙赣联军,足足三十个步兵团的大兵,十万大军,怎么在你手下支持不了两日?”   柳镜晓搂紧了偎在怀里的张含韵,大笑起来:“这事情说来简单之极……含韵,你想想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张含韵却在柳镜晓的腿上拧了一把,娇嗔:“那是让你说!我猜到了几个因头,可说不好……”   “还是含韵先说吧……”   既然柳镜晓有意,张含韵的软禁就自然失效了,非但如此,许多机密文件她也能看上几眼,对于此次交战的前因后果也是听人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张含韵想了想,闭上眼睛,带点沉醉的语气说道:“我想是这样的,第一是江南镝率部,冒然深入两淮上百公里,后援不继,人地两生,立足未稳,官兵疲乏,第二是镜晓你早有谋算,在苏军中布置了棋子,在关健时刻集体举义,把江南镝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按沈大小姐估计,镜晓你是顶多只有三十个团,而按洛阳陈云帅的估计,顶天也只有四十个团,留守山东至少需要十个团,你以二十五个团完胜三十个团,这足够在共和历史写上厚重的一笔……” 第四十九章 东南(二)   说着说着张含韵的目光就显得深情无限,柳镜晓猛地在张含韵丰润的玉臀拍上一记,然后说道:“含韵!你分析得十分在理,对于苏军北犯,我早已是筹划多年,一切都已准备得天衣无缝!不过我也实话实话,我击败江南镝那是有如探囊取物反掌观纹一般!”   “这是为什么?”看着张含韵传来期盼的目光,柳镜晓心中欢喜地反问道:“韵!你知道我这次带多少团南下?”   张含韵带着狐疑问道:“有三十个团吗?”   柳镜晓笑而不答,张含韵又问道:“难道有四十个团,你在山东不留一兵一卒,这不对啊……”   柳镜晓的手越发不老实起来,张含韵一边扭动着光滑的身子,一边娇嗔道:“快说啊!难道你能带五十个团南下不成!”   柳镜晓大笑起来,他说道:“差不多了!不过含韵你还是猜错了!这次我领兵南下,光步骑兵团就有六十个团!”   “足足六十个步骑兵团,加上山东的二十个团,足足八十个步骑兵团!我亲率六十个步骑兵团十六万大军,伏击江南镝北上的三十个团十万兵卒,又是养精蓄锐有备而战,那自然是有若探囊取物反掌观纹一般!只可惜沈小姐和陈云帅都猜错了……”   张含韵这才明白过来,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们怎么都猜错了……”   柳镜晓又轻轻地拍上一记,占了点小便宜,才说道:“没错!养兵八十个团,我山东办不到!至多只能养兵四十个团,但是暂时维持八十个团的兵力,还是能办得到!”   张含韵这才明白联军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不能知己知彼,这战事未开便已败了。   当然柳镜晓也只能说是维持八十个团的兵力,山东这时新组建的部队按批次来说素质相距大,正规军的大团足有三千人,团营都有炮连,由预备部队改编的团队营一级只有炮兵排,部队只有两千人,而组建批次越后的部队装备素质越差,最后一批组建的补充只有三营九连,总兵力不过千人,全团只有一个团炮兵连,当然这个团队的素质还是远远超过陕军的一些骨干团队。   正说着,外面有人在房外高呼道:“报告师长!火车快到上海了!”   张含韵白了柳镜晓一眼,问道:“你好大胆子!竟然敢过上海!”   柳镜晓在南京只呆了一天多时间,待南京城的秩序稍稍稳定下来,柳镜晓便已经决定亲赴杭州,其时李何一才率部离开南京一天,但是柳镜晓为了赶路,决定从宁泸路转泸杭铁路直抵杭州。这一路上,大多数都是处于沈家和浙江方面的控制之下,即使是苏省各段,仍有些地方仍未有柳军进驻,风险其大,因此张含韵方有此说。   柳镜晓亲了一下张含韵的俏脸,然后说道:“你不是喜欢冒险吗?这不是最好的题材吗?”   说着柳镜晓豪气顿生:“取杭城,实际无需一兵一卒,我柳镜晓一人足矣!”   张含韵听得心醉神迷,眼睛都发亮,柳镜晓又说道:“至于沈家!怕什么!眼下我正找不到借口对沈家开战!等我们收拾了浙江再回头解决他们!”   张含韵这时主动开口说道:“我们先洗个澡吧,慢慢说……”   豪华专列,早就为柳镜晓备好了个大浴室,这列车上的鸳鸯浴也不知能让多少人眼红。   且说浙江方面,一闻听联军溃败南京沦陷,这杭州城内便是一日三惊,生恐柳镜晓领兵南下报复。   浙江在东南本身就是兵力少而出名的,浙军总共只有九个步兵团的兵力,分布于省内各地。浙军的上层主要是湖北人,算是旧鄂系的残余,而下层官兵却多数是直隶人,又算是直系的旁枝,在军中有笑话:“武汉人回公馆,保定人下馆子,大名人啃干粮!”   这主要是因为沈家不愿意江浙实现太强的势力,威胁到沈家在长江领域的龙头位置。这次北进,浙江方面原本的意思是出浙军第一师即可,浙军第一师也足足有四个步兵团的实力,几乎占了浙军的半数了。   可是沈大小姐却嫌兵力太少,结果大笔一挥,浙军要出一师一旅,足足六个团,占了浙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二。   自打浙军加入联军之后,浙江督军金科那是念念不忘,每过十分钟就要问一句“我军到了哪里……”   结果部队前进到燕家集后,几天都没联系上来,金科那是“念兹在兹六个团,念兹在兹燕家集……”   念叨着了半天,果然来了好消息,六个团全军进了柳镜晓的俘虏营,十七师精锐南下,前锋已攻占南京,现在向浙省疾进。   金科是岳父大人起家的督军,平日是一平八稳,哪见过这阵势!主力都让江南镝在燕家集丢个干干净净,浙江省内只剩下正规军三个团,只有一个团在杭州,另一个在金华,剩下一个在温州,其余都是不抵用的地方部队,想搞次杭州会战都没机会。   于是金科召集幕僚连开了两天会议,却是一点头序都没有,唯一能办的事情就是让驻金华的那个团赶紧坐火车北上支援杭州,让杭州附近的各个地方部队赶紧向杭州集结。   只是命令刚刚下达,就传来了坏消息,柳镜晓的部队已经过了西塘,嘉善告急!却无一兵一座可以支援,另一路部队则乘坐全国内湖舰队总司令徐震放在太湖之内的几艘大型私人游艇(这是内湖舰队总司令能统辖的全部舰艇)南下,来势更快,湖州已告沦陷!   没过几个小时,又传来晴天恶讯,有一支骑兵大部队已经抵达德清,德清到杭州之间根本没有可以抵挡他们的部队,而现在杭州城内的守军只有区区五千人。   至于援军更是指望不上,杭州附近的地方部队没有一个来援的,大家都保持原地不动,而金华的那个团现在还在集结之中,还没上车!   金科无奈之下,只能派军者前来商议,没想到柳镜晓的领兵主官虽然是个女人,却极其强硬,她只是说一句:“命令你们在十二个小时内无条件投降!”   当金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六个小时,而几千名骑兵和几十门大炮已经在城外随时准备攻城(这是金科自己的回忆,但根据十七师战斗详报,当天抵达杭州附近的骑兵只有骑兵三个连队二百五十人,一个两门制的骑炮兵连六十人)。   第二天早上,杭州城头悬挂出了白旗,而丁宁带领所部骑兵六百人(包括头天夜里赶来的一部分)浩浩荡荡地举行了入城仪式,而在入城仪式举行的时候,有一部分步兵已赶到了杭州,参加了入城式,而入城仪式也因此拖延至六个小时之久。   当入城仪式结束后不到三个小时,一列火车呼啸着驶进杭州城。东南局面已经定了。 第五十章 东南(三)   柳镜晓的专列进了杭州城整整有一天多,陈策和李何一这两员大将方才赶到杭州附近,心中更是后悔不已,柳镜晓已经流露出要委派省长的意思,眼下正是关健时期,自己这两个旅长拉在总司令的后头,这怎么说也是大笑话。   结果一到杭州,柳镜晓当即接见他们,很是勉励一番,又交派他们一个任务。   入杭州城不过一天时间,在外面等待接见的浙省官员已经超过了三百之数,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不想在宝座上继续多呆上几年。   柳镜晓自己也不安稳,杭州城内的鲁军不过千余人,浙军倒有五千,陈策和李何一到来才总算把他的阵脚给稳住。   因此,当天晚上柳镜晓的心情,还专门请了浙省官员到西湖边上看越剧,演的是一出打金枝:“头戴珠冠压鬓齐,身穿百宝锦秀衣,百摺罗裙腰中系,轻提罗裙往前移。当今皇上上我父,我本是金枝玉叶驸马妻……”   演得甚妙,到会的官员却无心听戏,生恐柳镜晓突然心情变坏,吹飞一堆乌纱帽,第二天早目,浙军开出城外进行改编。   浙江督军金科自投降之后,一直没走,留在了杭州城内,还以浙省维持会的会长自许,柳镜晓却不容许他继续呆在浙江,他派李何一到金科传话:“金督军劳苦多年,为国为民大有功绩,眼下可以放马南山,怡然自得了……”   说白了让你快点滚蛋,柳镜晓十分大方,所有地产、存款一律冻结,而且柳镜晓把金科的财务总管也给策反了,结果就是他存在上海的大笔存款及房产也临时变换了主人,唯一的优待条件就是可以运走督军署内一律可以突略不计的物品,只要那件物品的价值不高即可。   于是金科哭泣地带走了全家,顺便带走四车厢的物品,其中包括几百个锅铲、六十多个煤油灯。   柳镜晓对他还不放心,不愿意让他在上海对浙江施加影响,特别交代这一列专列不到上海,而是去天津,如果因为战事影响,也可以转走水路,一切路费由山东方面负责,另外柳镜晓还大方地承诺,金科对浙省有大功,他在天津的生活开支,每月由浙省补助五百元。   为此张含韵还特别轻声说了一句:“还说和李定远交情如何如何?我看他留下来的话,也是金科这个下场!”   柳镜晓说道:“不一样不一样!如果李定远留下来,那我是后悔莫及了!至少就少了个最心爱的含韵!”   张含韵娇嗔一句,又拧了一把,柳镜晓这才说道:“李定远在江苏不过数年,而且是以客军身份入宁,根基不是很稳固,他若不走,攻克南京之后,我还得用他来安抚苏军人心……可金科就不同了,他在浙省十五年,加上他岳父主浙八年,可以说是根深枝茂,在浙江可以说是随便动动手指都能掀起大风浪来了,若是他留在浙江,我的政令还得号令吗?”   此外就是提拔了不少火线功臣,张亦隆报讯有功,柳镜晓让郭俊卿通知他,已经内定他由旅参谋长改任带兵官,而且可以直接带几个团的部队,张亦隆闻讯之后那是接连七天都去烧香。   蒙定国升任炮兵总监,这个总监虽然只直统辖师属的三个重炮兵团,但是对于各旅、团的炮兵亦有影响力,只是丁宁的骑兵司令可以直接给各旅、团的骑兵部队下达命令,而蒙定国只能起一个居中协调的作用。至于其余的军官,柳镜晓说是等东南平定之后一概封赏。   这些电文,柳镜晓也很干脆,除了一部分极机密的电文,都让张含韵过目一番,其中还有对程云鹗的处置。   程云鹗被俘之后,当场被蒙定国认出,两个人是多年好友,当年羊楼司一役,蒙定国还曾经到程云鹗面前去哭秦庭,结果程云鄂真情流露,把陈云杰的底牌给露了出来,这一次程云鄂自觉生还无望,给蒙定国行了个大礼,然后说道:“定国,我若有什么闪失,还请麻烦替我往家里带句话!”   蒙定国拉着他的手说道:“咱们人不亲,义亲,义不亲,号褂子还亲呢!放心好了,我一定在郭参谋长和丁督军面前保你!”这一句是当年羊楼司蒙定国向程云鄂求援说的,不过双方的立场交换了过来。   随即程云鹗被绑赴督署,交与丁静和郭俊卿处理,丁重和程云鹗也很有交情,因此丁静一见说道:“和一二叔,你是怎么啦,怎么还绑着?”当即命人松绑看座,接着又请程云鹗吃饭,得闻这一次程云鹗之所以这么卖命,敢于突进柳镜晓的腹地,是因为陈云杰把山东督军的位置许诺给了他,她当众对程云鹗说道:“如果程二叔要我这个座位,我可以奉让,保必带兵来呢!”   接着在庆祝八里洼战役胜利的集会上,丁静又当众对程云鹗开玩笑,他指着军需总监陈瑜说道:“实在对不起程二叔,竟然让我们的一个军需把你捉住了!”   程云鄂又羞又愧,简直无地自容。不过丁静毫无加害的意思,第三天就决定把程云鄂放走,非但如此,还交还了一部分人枪,并让陈瑜送给他一千二百袋面粉作为军粮,同时还送给他本人一大笔钱,临走之时,丁静很大方地说道:“程二叔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密而不宣!”   丁重在世时与程云鹏交情极深,程云鹏的两湖巡阅使程云鹏也出力不少,现下可以说投桃报李,何况陈云杰的实力犹在,丁静很希望战事能此为止,当然了,没有柳镜晓和郭俊卿的同意。   程云鹗这是感激得五体投地,他朝蒙定国和丁静鞠一大躬,然后说道:“请两位放心!我此去德州,必请云帅罢兵歇战,直鲁修好!”   说着他指天发誓:“我程云鹗若能有再起之日,决不忘今日的情份,此生此世,决不与山东为敌!”   接着他又痛快地说出了一个大秘密,原来直军在德州前线的兵力并非是四十个团左右,而是仅仅只有二十个团,至于其余的二十个团?   现在正在转运归德,准备跟在陕军的后面捡便宜,现在韩信海和岳钟林捉对厮杀,打得你死我活,若是直军突然压过来二十个团,韩信海估计会连裤子都找不到。   “陈云杰用兵,果然名不虚传!”丁静和郭俊卿这才明白,为什么德州方面的司马勘和苏雪打得如此顺手,以八个团顶住了四十五个团的进攻不说,而且还颇有些斩获,原来人家不过是二十个团。   不过程云鹗这一激动,把陈云杰的苦心筹画都给破坏了。   不过也不需他这激动,因为柳镜晓击败江浙赣联军之后,已经派了部分团队回援,第一批五个团已经抵达泰安,准备支援韩信海。岳钟林一听闻这消息,又清点了一下部队,那是痛心疾首!   开战之前,陕军号称二十万,开战之后又征召了三万多人,可是现下名册上只剩下了十五万人,实数比这还要少一些……或者说,开战以后陕军已经折损了八九万人,可是连个大的城池都没拿下,又见到柳镜晓来了大批的援军,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柳镜晓等到这个消息,总算是放宽心,他只在杭州呆了三天,继续领兵南下,其间与张含韵更有道不尽的风流。   各部已经率先南下,眼下浙省传檄而定,几乎可以说是行军演习,不过柳镜晓坐火车直抵金华,接下去的路线只能交替着骑马、坐船,有时甚至还要徒步。   这一路行来,越发显得有些潮热,张含韵兴致也好,到处都要转转,这几年禁足金陵,难得有这么痛快的一天。   浙南土民多信仰陈十四娘娘,沿路行来随处可见娘娘庙,这一天已近了温州,张含韵心情极好,硬要拉着柳镜晓到附近的陈十四娘娘太阴宫上香,说极为灵验。   柳镜晓点点头,只带了两个卫士穿了便衣一同去娘娘庙中上香,张含韵十分虔诚跪在地上了三只香,口中念念有词,柳镜晓却听不真切。   他并不信这些山野传说,此来只是表表心意而已,不多时,又来了一帮青年,柳镜晓朝那边看了一眼,很是不喜,这些青年虽然衣着光鲜,可行迹多放浪形骸,并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这帮青年一看到张含韵,口水先流了三尺长,又见到柳镜晓这么俊美的人物,隐隐觉得是位木兰再世,柳镜晓扫过一眼,目光如电,这帮小流氓无人敢对视,赶紧退了出去。   总算等张含韵上完香,一行人出了庙门,只见那些流氓没走,全都聚集在一起,大约有二十多人,为首的一人,赤着上衣,纹了条豹子,一见柳镜晓出来,拦在身前,哈哈大笑:“小娘们!陪……”   这话还没说出口,柳镜晓已经一腿踢在他的命根子之处,然后冲入流氓群中,左右开弓,身后只闻掺呼一声。   象他这等地位的人,早就没机会亲赴沙场,今日难得有此良机,怎么能不表现表现!   不多时,柳镜晓打得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接连打翻了四五个流氓,回过头看张含韵,却被吓了一大跳。 第五十一章 东南(四)   他面前掺呼连连,三个小流氓倒在地上不停打滚,嘴里叫声惊天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让他心中暗自得意,当年漠北与柔然人赤身厮杀的功力可是半点也没放下。   两个卫兵也不含糊,都是漠北与柔然人连番厮杀的老兵了,只是手脚没有柳镜晓那么利落,各自解决了两个无赖,一出手便是折手断脚,这四个无赖,一边哭一边叫,很是有几分可怜相。   只是张含韵也太夸张了吧,她走来这段路上,足足躺着八个无赖,她一只脚重重踩那为首无赖的背上,这八个人全都老老实趴趴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一把泪水直往下流,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至于张含韵自己,立于晚霞下英姿焕发,微风吹拂动细发,眼中多了几分坚毅,脸上多了几分自信,拳头紧握,扎紧马步,一身旗袍显得十分利落,那举止真有若女武神再世一般。   “这些人全是你打倒吗?”柳镜晓泛过这种疑问。   张含韵赶紧挥挥手道:“好象是啊……”   “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啊……”柳镜晓很不满意地问道,他的心脏跳个不停:“早知道她有这么好的身手,我那天绝对没胆子去夜袭……”   张含韵似乎很随意地拂过头发,另一手却捉弄着衣角,暴露出她的紧张:“跟我父亲练过几下的!今天不小心就打倒了几个人……”   “练过?”柳镜晓只能苦笑了,他自己的身手在十七师当中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当年与柔然人赤身相击白兵交战,非但没吃过什么亏,反而还在阵前把完颜玉琢的前夫都给俘虏过来了,近几年虽然多半在枕席间练练肉搏功夫,但是慕容兰珠的药物确实有些奇效,在肉搏战,寻常几个大汉根本不是柳镜晓的对手,何况是这种小无赖。   可是今天这一出手,柳镜晓接连打翻了三个,人家还能在地上打滚,可是张含韵出手太利落了,八个无赖痛痛快快地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柳镜晓直盯张含韵看,张含韵也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娇嗔道:“看你还敢不敢欺负人家?”   这时候那被张含韵踩在脚下的无赖头目终于回过气来:“快放开我!我爹爹是温州驻防司令!我六伯是永嘉县长!到时……”   话还说完,张含韵右腿一收一踢,这无赖头目痛呼一声,又说不出话儿来了。   柳镜晓一拍手,道了声:“含韵,你算是帮了我大忙……”   张含韵冰冷地瞧了柳镜晓一眼:“这局面你怎么收拾?那天用强要了人家,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了……”   柳镜晓还真得感谢张含韵,温台驻军,向来是在浙军中自成一系,骄横已至,不听从省城号令已是多年,强提税款擅自任命官员已成惯例。   柳镜晓早想在东南找个人物立威,也幸好这无赖头目不是本土产,若是他用温州土语说出来,柳镜晓也只能另找借口,因此他抓紧张含韵的手,脚下似乎无意地重重踢在那无赖身上,这为首这无赖连喊痛都叫不出来,她亲昵贴着张含韵的脸边,嘴巴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听说很多姿式是只有练武的女儿家才做得来的……”   张含韵满脸红晕,佯作薄怒道:“要死!”   这时候远远几骑健骑奔来,为首的丁宁高声叫道:“师长!师长!”   柳镜晓瞧了一眼,正是丁宁带着几名骑兵前来欢迎,便拉着张含韵的手,大声问道:“怎么才到啊?”   丁宁很干脆地跳下马来,拍拍马儿说道:“早到了,温州城内已开出城外整编,我们的前军已经接收到了分水关了!我们骑兵先到,接着陈旅长带一个团也到了,根据李旅长的报告,浙江全省可以说是控制我们的手里,对了,师长我们要不要继续朝福建前进?”   柳镜晓摇摇头:“不必了!我们一起进城吧!”   进了温州城第一天,柳镜晓就借这一天的事情大为火光,拿温台驻军和地方首脑开刀,不幸的温台防守司令兼团长被荣升到省城担任文史专员,此后十年专门写了十三篇文章回忆柳镜晓对他的教导。   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待遇,永嘉县长因为顶了一句嘴,结果被荣升到泰顺县当一个科长,守军一个营长因为柳镜晓看他不顺眼,当即办了退职手续,领取了一次性退职金八十元回家种地。   温台驻军军官全部集中,然后到杭州集中学习,按文史资料的回忆:“从此投身于光明,过上幸福的生活……”,所有的部队打乱建制进行混编,军官由柳镜晓派出,一半是鲁军军官,另一半是收编的浙军军官,不过都和温台驻军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联系。   在其它部队柳镜晓只是进行换血而已,集中一部分干部进行学习,同时又派出一部分干部打入到部队里去,在温台倒是彻彻底底的清洗,不过人家也没有办法,因为在温台一带,柳镜晓的兵力有一个骑兵团和两个步兵团,占了绝对优势。   当然,军官在学习完毕之后,很大一部分高层军官只能去南京的军事学院,以教学终老一生,或者分调到完全不熟悉的部队,而在此后一年,柳镜晓完成他的预定目标,分批调配了浙军和苏军所有部队的军官,每次集训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至于部队,除了一小部分主动起义的部队,也是完全打乱建制,不停地调动建制,一个主官会很惊喜地发现,他手底下的部队完全是不熟悉,自己除了司令部外,甚至不能掌握其中一个步兵连队。   至于张含韵,柳镜晓也有收拾她的办法,现在她就不停地叫道:“坏死了……镜晓,你坏死了……”   也难怪她会这么叫,现在她摆弄成一个羞人已极的姿式,整个人靠在墙边,一只脚抬得高高地,把最神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柳镜晓在她身上不停地冲刺着,不过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柳镜晓有不停的招数来对付张含韵,纵是她有最好的身手,最后也只能攀登无限的高峰,气喘吁吁地向柳镜晓求饶。   许久许久,柳镜晓觉得捉弄了,才搂着她一起洗鸳鸯浴,张含韵着实没有多少力气了,任由柳镜晓的手滑过她光洁的玉背,柳镜晓一边帮她擦洗,一边说道:“这温州也没有什么好呆的,明天我们就得回江苏了。”   张含韵应了一声,问道:“还是走老路回去?给我弄辆车吧,我走不动吧!”   柳镜晓一边感叹她的玉体之美,一边说道:“放心好了,我早想到了,豪华客轮明天早上进港,明天中午可以启征,而且……”   柳镜晓稍稍放缓了下:“隔音是第一流的……”   张含韵扭动了几下表示抗议,柳镜晓趁机也在她丰润的臀部拧了一把,然后说道:“我们先不回南京,去趟上海好了,到时你想买什么,只管找沈大小姐要便是!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张含韵问道:“去上海?和沈大小姐谈判吗?”   柳镜晓点点头,张含韵不由腻着柳镜晓说道:“怎么想把沈家吞吃下来了?你当初在南下浙江之前就应当拿下上海,到现在上海方面肯定有了许多准备,要弄个最有利的条件就困难了!镜晓,你太看轻沈家了!”   玉人相伴,隔着蒸汽看得隐隐约约,再加上肌肤相亲,柳镜晓大笑道:“我一点都没看轻沈家……”   说道,柳镜晓也放松一下,躺在浴池的边上,搂着张含韵任由温水泡着,很舒服的一种感觉:“恰恰相反,我对沈家有更深的认识!”   “沈家,有着颠覆天下的能力……而是可惜,沈家始终没有把它的力量发挥出来,而我偏偏占了点先手!所以江浙赣联军才会失败。”   柳镜晓放开了一切,显得十分轻松,把一切娓娓道来:“我眼中的沈家,永远是最可怕的敌人……所以我要彻底击败沈家……”   “我之所以南下,那是因为沈家还有翻盘的能力!虽然说浙军只剩下三个团,可是只要给浙江以喘息的时间,十个团!只要半个月的时间,至少就组建起十个团!到时候浙江和上海联合起手,我未必有全胜的把握啊……”   张含韵也是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光阴,柳镜晓继续说道:“可是上海这么大的盘子,双方谈判肯定要花费些时间!没半个月的时间,我是没有决心把上海打烂的!”   说着,柳镜晓双手搂紧张含韵的粉颈,整个人贴了上去,很有些激情地说道:“这一次我要全胜而归!我要把整个东南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第五十二章 海上(上)   热河。朝阳寺。   朝阳寺虽然有“寺”之名,实际却是朝阳县的一个城镇,这里正是直军阵地的前沿,邻近北票、义县。自直鲁开战以来,长城线上战云密布,因此朝阳镇守使特别加强了朝阳寺的防务,在这里派驻了一个营。   柳镜晓几次请求张步云入关侧击直军,只可惜张步云犹疑不定,虽然手里时刻拿着一把“不忘云耻”的折扇,可是这时候却没下入关的决心,只是动员奉军在长城线展开,做出随时入关的姿态。   热河是苦寒之地,当大头兵也着实没什么当头,眼见着圆月高照,明明是六月天,这风儿却吹个不停,还有带了几分凛冽,几个放哨的小兵瞧着巡察的长官走了,当即聚在一起,弄点小酒就喝开了,大伙儿兴致一来,谈兴就浓了。   “张二哥,奉军有动静没有?”   “没!别看牛气哄哄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是,凭张步云那花花公子,怎么敢惹我们直系的大兵!”   “可是在德州的战事不利啊!”   “那是陈云杰作战不力,咱们听镇守使的,镇守使听大总统的!”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刘二哥,你那口子听说……”   话说到这,他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就在对面狠得窜出几十号奉军,个个端着雪亮的刺刀冲了过来。   “敌袭!”一声凄切的叫声响彻了军营,接着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直军,刚一出房门,就看见了奉军的刺刀阵,枪声、厮杀声、求饶声混成一片。   朝阳寺守军虽有一营,但朝阳镇守使是吃空额的高手人物,这个营实际人数三百不到,又是遭到突然袭击,加上所部属于收编的旧鄂军,实非劲旅,不多时,整个军营陷于火海之中,不时有俘虏被押出兵营。   镇外等候消息的陈升得到讯息,总算是松了口气,二百四十斤的身体从军马上慢慢地跳了下来,那军马顿时欢叫了两声,陈升抹了一把汗,然后大声说道:“总算是拿下了,告诉厨房,给我备好大份牛排!本师长要吃夜宵了!”   当即有人前去准备,陈升朝两边的人说道:“怕什么!开打了才妙啊……我们这几千号弟兄,若是不打仗,靠什么吃饭啊!”   可是有干部问道:“师长,这不太好吧……没得到步帅同意,就擅自和直军开战,这是要掉脑袋的!”   陈升就地坐下,大声训道:“怕什么!怕什么!我们是把朝阳寺拿下了,这二次直奉战争的首功就落在咱们头上了!要记得咱们是打赢了!”   这陈升本是山东督军王自齐的部下,柳镜晓起兵之后在战场虽然表现还算卖命,但是胜多败少,归德战役之后转投于段铁民部下,直鄂战争时又被奉军收编,部队随张步云退到了关外。   陈升的部队多年转战,倒是吸收不少兵油子,虽然部属庞杂,但打起仗还有一批拼命的人物,只可惜军纪太差,深为东省各方攻击,成为众矢之的,和当年柳镜晓在奉军中的遭遇相近,随时都有被遣散的可能。   这陈升师长也是能人,什么都能吃,体重二百四十斤,但是一旦被刺刀追上,当即飞奔而去,堪如白斯文比美,对部众的统驭能力亦强,只是他有一极桩忧心的事情,部队随时可能被就地缴械、遣散或改编,虽然因战云密布,暂时幸免于难,但是眼下已成惊弓之鸟,人人自危,十分期盼着直奉大战再起,急需大量部队,自己方有生存之余地,若是能打进关去,谋得一席之地,不仅生活无忧,还大有发财机会。   于是他便率自己的一师人突袭朝阳寺的直军一营,顺利地趁夜将其歼灭,为直奉之间打响第一枪,这时候有脑袋不灵活的家伙拍到马蹄铁上了:“是不是报告步帅,我军攻击朝阳寺首战告捷……”   陈升就是一巴掌过去,在那小子脸上多出一座五指山:“我们挑起直奉间的战火,这个责任我们承担得起吗?向奉天报告,直军今日集中大兵进袭我北票,杀伤我将士多人,后为我忠勇之陈升师击退,我军乘胜追击攻占朝阳寺,歼敌一营……”   朝阳镇守使当即将事变发生经过电告北京政府、保定、洛阳及滦州驻地,而奉天的张步云也同时得报,双方均立即采取紧急军事行动,互相攻击的电文不绝于道,直军指责奉军首先发难,准备挑起大战,奉军指责直军首先动手,向奉军发起进攻,交战双方相互攻击,莫衷一是,第二次直奉大战的序幕就此揭开。   这对于山东方面却是大好消息,直军没有信心同时对付两个大敌,直军攻击德州的二十个团就此停止攻击,非但如此,司马勘还派两个营摆出一副追击的态势。   不过两个营也是他的极限了,直军的战斗力极强,德州方面的四个老团几乎打光,至于新组建的四个团战后立即进行改编,每个团只能凑出一个有战斗力的团,但终归是守住了德州。   苏雪的老部下伤亡极重,她和白凌呆立在那里看望着抬下来的伤员,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司马勘安慰道:“苏旅长,白参谋长,请两位放心!这次二十三师可以说是立个大功,我想这番号绝对可以保留下来了,再说了,师长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眼下正需要人去守备,两位请放心了,说不定部队的编制还能扩大了!”   至于河南方面的大兵,现下正通过平汉铁路星夜北调,郭俊卿也准备借机拆台,往直鲁边境调集部队,牵制直军北进。   上海港外。   巨舰云集,随时可以看到巨型军舰破浪而过,一艘接着一艘,惊飞了海鸟,白色的浪花打在舰首,击起了细碎的水珠。   只是第三舰队的数十艘巨型军舰,纵有千般威风,眼下却只能保持着克制态度,看着黄浦江外的几艘小舰时不时拦截下一艘商船。   陆达站在舰首,海蓝色的海军服似乎夺尽了天之蓝海之蓝,说不尽的意气兴发,人生能有几回这样的机会啊!   第三舰队纵然有千军万马,又有如何?共和以来,有谁带着一支小小舰队开到上海附近,强行检查过往船只,想拦就拦,想走就走,根本不把号称天下最强的第三舰队放在眼里。   第三舰队的军官们眼睛都着火了,偏偏这时候陆达的小小舰队硬往这边驶来,强行拦住了一艘第三舰队的运输船,一边打出旗语,一边呼喊着:“我们怀疑你这艘船只运送了支援李定远叛军的违禁物资,请立即停船检查!”   说着,陆达的船队已经冲到运输船的面前,然后进行跳帮了,第三舰队的舰队旗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影响,若无其事地检查强行检查,然后在找不出任何证据的情况强行要求军舰随他们到海州检查,理由是“正因为一点违禁物品都没有,所以嫌疑很大……”   现在陆达的舰队鸣响了汽笛,整个舰队准备开始回旋,只不过打出去的旗语让第三舰队彻底无语了:“我舰队正在前进,请立即回避……”   军官的眼睛没有一个不在喷火,这种事情他们在沿海干过无数次,只是没陆达干得这么嚣张,有个军官跳到炮身边,立即有五个脑袋清醒的家伙抓住了他的手,大声说道:“这不行啊……”   虽然说只要五分钟就能把陆达的小舰队给解决个干干净净,可是柳镜晓的大兵现在就在上海边上看戏,海军再强,在这种情况也顶不了多少用年,难道把上海打个稀巴烂不成。   看着桌案上的一份份报告,沈大小姐虽然能维持着一份平静,可是总有一种以心力交悴的感觉。   以东南之大,已经容不下一个中立的沈家了,虽然自己竭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可是面对着柳镜晓的十万大兵,却怎么也挽不回这局面。   虽然组建四个联合雇佣兵团,外加把上海的保安总队扩充一倍,可是海上沈家却只有十二个营的步兵部队,虽然每个人都号称能以弱克强以寡击败,重现共和四十年间北方南征,五万大军在上海附近为沈家的六千大军击破的奇迹,可是谁都知道,奇迹恐怕很难重复两遍。   自己虽然在苏浙两军中布下足够的棋子,可这些棋子不是兵权尽失,就是一见面就连连摇头,至于直系和广东的援军,着实是指望不上。   偏偏这时候,一名老者飞奔而来,半点礼节都不讲,只是疾声说道:“柳镜晓回来了!”   “真的?”沈大小姐脸上重新充满了自信。   老者答道:“据第二分舰队报告,陆达的山东海军遇到一艘游轮后,向天鸣礼炮二十响……”   沈大小姐的声音,听不出喜忧,她似乎只是在说明一个事实:“看来我们的柳师长到了!” 第五十三章 海上(中)   原来柳镜晓怕夜长梦多,只等渡轮补充完煤水就立即出发,没想到这天倒有人来求见。   身着骑兵士官服,肩章又是步兵科的中将,勋表则弄个了少校的勋表,马裤又是海军样式,军鞋则是陆战队,天下最搞笑的装束就莫过于福建民军。   柳镜晓不禁皱起了眉头,来人头发杂乱,一脸大胡子,身体显得有些干瘦,一双眼睛直转,一见柳镜晓注视过来,一个极漂亮的千就向柳镜晓和丁宁他们打了下来:“标下福建人民反萧救国联合军团第一方面军随军总参谋长叶舞参见各位提督军门!标下奉管钢提督军门电示,特来温州伺候各位大人,大人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标下,标下自然尽力去办!”   柳镜晓已经是无语问苍天了,这叶舞却还嫌不够,又说道:“标下大兵已经在闽南与萧贼做战六七百次,战无不胜,攻无不胜,只因萧贼势头,不得已稍稍后退百里,现期盼柳提督军门早日出兵闽海,一举荡平萧贼……”   我是不是生活在前金时期啊……柳镜晓只能一拍脑袋,然后说道:“你且回去!我若领兵南下,自会通知你们……”   叶总参谋长却道:“标下来得匆忙,未曾带回程路费,请柳提督军门训下!”   操!柳镜晓都不得不在肚里骂人了,连回程的路费都得自己出啊!一挥手示意丁宁任意给几块纸币就算了,没想到最后这叶舞又打了一个大千:“标下辞别各位提督军门!”   这样一延误,多耽搁了一天,事后柳镜晓还专门查了一下这所谓第一方面军的来路,结果是大惊失色,这个第一方面军居然编有两个集团军,每个集团军各三四十余人,一个方面军刚好有一个加强排了,在这些集团军,全是军官,最低也是个上校,撞到一个伙夫居然也是团长,军级干部刚好当弹药输送兵。   至于这叶舞的参谋长之职更是一绝,该部时常被萧迪吉派邓肯之流追得没处逃生,每次被围,参谋长都建议管钢总司令说:“总座,我们组织敢死队杀出去!”总司令都说:“此计甚好,汝速去办!”结果打一次败仗死一个参谋长,这个叶舞是两周刚接任的参谋长。   柳镜晓看了材料之后,气得找来丁宁训了一句:“丁宁啊!你好歹也得给我把把关啊!”丁宁倒是有见识,她答道:“既然福建的部队都这么豆腐,我们继续出兵闽海的话,恐怕得从长计议了……”   这等民军自然是可以轻轻松松扫荡个干净,可是一入闽就得对抗萧迪吉的数个陆战旅,这些部队在闽境作战经年,战斗力甚强,闽境又不利展开大兵,柳镜晓虽然操有胜算,但自知非得要付出些血的代价才行,再说自己和萧迪吉一向关系甚好,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况就是击败萧军,萧迪吉只要往台湾一收缩,自己半点办法都没有,而接下去却要独力对付莫敌的部队,自己的战线已经拉得够长了,还是不要树敌过多为好。   柳镜晓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吐出,丁宁倒说道:“还是这次先到上海看看再说吧!”   等船至上海附近,正好遇到陆达威风八面地拦了两条沈家商船,正准备往回起,结果一见到柳镜晓到了,当即开始护卫柳镜晓的豪华游轮,那两条商船也幸运地搭了柳镜晓的顺风车,无罪开释了事。   码头上早已准备迎接柳镜晓,柳镜晓在船上望去,这个码头往日人来人往的局面已然不见,早布置一营兵在严加戒备,不过纵然是战布密布,附近的船只依然是穿梭往来,航道内十分豪华,至于远处的高楼巨宇,柳镜晓只能暗吞口水,山东再搞十年建设才希望赶得上啊。   对于安全问题,他并不担心,他赶赴杭州时,令专列强行从上海通过,结果上海方面只敢提出口头抗议,却根本不敢阻拦,在这个事件上,他已经摸清了沈家的底牌。   等靠了岸,柳镜晓第一个下船,码头上早就铺好红地毯,众人一个十分俏俊的军官走下船来,卡其色军服,肩上佩戴着雄鹰标志,搂着一位身着连衣裙的俏佳人,有见长识广的识得那是前苏督李定远的夫人。这军官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的微笑,加上初雪般的笑容,倒让士兵们一时发呆,不知道这人是谁,何况人家身后又跟了一个女骑兵少将。   柳镜晓虽然已经是统控三省的风云人物,可在将军府的正式军衔始终是小小上校一名,从段铁民到曹明,始终在这个问题给他小鞋穿,柳镜晓后来干脆以此为乐,在专门场合穿上校军服出场,不过终有见多识长的人物:“举枪!”   士兵的军容不甚整齐,一听这话,才向前迈了一步,将上了刺刀的步枪平举于胸前,为首的操刀手和操旗手挥动军刀和军旗,但也不大符合标准,柳镜晓当即对这个部队有了判断:“是雇佣兵!”   雇佣兵对步兵操典不如正规部队重视,听说沈大小姐最后组建了几个联合佣兵团,作为上海防守的辅助力量,这时候一个佩戴少将军衔的军官跑了过来,柳镜晓依稀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这人跑到柳镜晓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临时编成第一佣兵步兵营营长张蔚前来报到!请柳将军检阅部队!”   柳镜晓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开始叫一声“举枪”的人,还真有点印象,思索许久,却没想起来。   检阅很顺利,这时候柳镜晓猛得一个激灵,回头对张蔚说道:“张老哥!你不是在漠北混吗?怎么到上海来了!”   张蔚赶紧答道:“柳大将军,这是多少年的事情了!您还记得?”   柳镜晓笑道:“多少年都不会忘记啊!当年林西守城还得多亏你们啊!”   丁宁是入鄂之后才加入定边军的新人,对这段对话听不明白,不过已经有人认出这张蔚的来历,小声议论起来。   柳镜晓是靠林西守城才起家,当年林西守城也是凶险无比,柔然叛首巴布扎布统领数万大兵南下,瑞军两营冒然出击为叛骑击破,天幸时任步兵指挥官的柳镜晓带兵一团正好途经林西,结果与柔然叛军来回冲杀,恶战连连,最后完颜玉琢操炮击毙了叛军头目巴布扎布,定边军司令官王善诚又领大兵来援,虽然在战斗中王善诚殉职,可终究是把柔然叛军杀得大败。   当时王善诚领来的大兵,除去自己兵力和赤峰守军外,尚有一营佣兵,为首的佣兵首领就是这张蔚,不过一别多年,双方在地位上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当初两人也是匆匆一面,没什么交情,不过柳镜晓现下心情好,拉着张蔚的手询问多年来的发展,不过张蔚却道:“混碗饭吃罢了!”   柳镜晓说道:“木铁侠不就是佣兵出身啊?”   张蔚却答道:“现在这年头,也只能混碗饭吃了!”   柳镜晓大声说道:“谁说的?我柳镜晓不就是佣兵出身的?”   旁边有朱雀出身的干部说道:“没错!我们师长就是从佣兵干起的!”   张蔚胆子大了,顺口问道:“真有这事?在哪个雇佣兵公司啊?我怎么一无所知啊?”   旁边有人说道:“咱们师长是在新大陆打拼过的……”   柳镜晓猛地脸一沉,说道:“这些事情莫提了!”   那人才想到犯了柳镜晓的忌讳,赶紧闭嘴不言,不过大伙儿总算知道柳镜晓居然在新大陆干过佣兵,至于有什么事迹那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时候给柳镜晓他们安排的饭店也到了,沈家十分大方,食宿全部免费,至于谈判桌上却是针锋相对,头一天柳镜晓没出面,只是让几个下级干部出面,结果沈小姐横扫千军,把她们杀得落花流水。   第二天丁宁上去,总算是挽回些面子,不过拿回来的谈判条件请柳镜晓过目,柳镜晓一拍桌子怒道:“这是让咱们无条件投降啊!”   第三天,柳镜晓提出反条件,只柳镜晓和沈大小姐单独举行一次个人谈判,一次性解决双方间的所有问题。   不过沈大小姐却没有乘胜追击,第三天下午快要闭会的时候才同意与柳镜晓立即举行这样一次会谈,准备把柳镜晓打得措手不及。   “鉴于山东方面确实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决定补偿军费六十万元,同时承认贵方在江苏和浙江的特殊地位……作为回报……”   确实是滴水不漏啊,柳镜晓颇有兴致地看着沈大小姐,突然把脚踩在桌面,做了个二郎腿的姿式,嘴里说道:“我有个不错的建议,沈小姐要不要听听!” 第五十四章 海上(下)(一)   来了吗?沈大小姐内心中倒有一些期盼,如同头两天的对手一样,今天柳镜晓的表现实在太平淡无奇了,但是这个对手不同于以往的任何对手,他在某些方面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且对手还有足够的底牌。   不过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击溃柳镜晓的任何攻势。   当即付出一个很美的微美,然后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请讲!”   柳镜晓仍是把脚踩在桌上,头靠在椅背,两手随意地放置在腹部,一派很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开口说道:“我给忘记了,你们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沈小姐知道柳镜晓这是装糊涂:“我们相互承认对方的势力范围,同时补助贵方军费六十万元……”   柳镜晓打了个哈哈,有些盛气凌人地说道:“才六十万?”   说归说,他仍是翘着二郎腿,非常随意,仿佛眼下的谈判根本是和小女孩争夺糖果一般,沈大小姐却不知不觉提高了对柳镜晓的评价,毕竟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人,恐怕是很难对付的对手,她问道:“您的意见是多少?”   柳镜晓呼了一大口气,心里也对沈大小姐赞了一句,比自己想象中还强,就连那似乎期盼的目光都是职业性,谈判高手!   他说道:“我们山东这次被李定远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只得押下了所有的本钱,光是步兵团和骑兵团就动员了八十二个,总人数达到二十四万七千,别的开支莫说,每个月军饷就是二百九十多万!”   沈小姐又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柳镜晓第一次把动员的总兵力透露出来,如果在一个月之前,这绝对是一份有着百万身价的情报,可是这个情报和她的判断完全不符,或者说沈家数十年来百发百中的策略居然失效了?   她说道:“柳师长,千万不要漫天开价,我们沈家也是有一定的情报收集能力,根据我们的情报,山东至多只能动员起来四十个团,这种虚报名额的招数还是不要使出来为好!”   柳镜晓拍掌叫好道:“说得好!可是这一次李定边和岳钟林是想要我的小命,我也不能不拼命一搏了!山东有正规军步兵四旅骑兵一旅,外加保安三旅预备两旅,护路军司令部一个……”   这些部队都在沈小姐的估计之内,她的脸上永远带着不败的笑容,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柳镜晓继续说道:“独立徒手工兵团十个……”   沈小姐当即后悔莫及,这十个工兵团都是训练好的壮丁,只要稍事训练就可以拉上战场,自己突略了,柳镜晓继续说道:“我们山东有军校六所,备役军官一万人,退役兵员八万人,经过训练的壮丁一百二十万人……”   柳镜晓说来十分轻松写意,可是沈大小姐暗地却只能苦笑了,纵便是知道人家的底牌这又能如何,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柳镜晓却依旧要打击她:“我们诸备有四十个团的军用物资,再加上兵工厂的加紧赶造,战时只能要紧急动员就可以,我这样说明,沈小姐不会相信我是在虚报数字吧……”   无论内心如何变幻,沈小姐的脸上永远是不败的职业笑容,但是一个商人在完全错误的信息指引下,带着十足自信却进入完全不熟悉的陷阱,这恐怕是最坏的结果了。   不过沈小姐并没有任何的挫折感,有些东西在战场上无法得到,那么就在谈判桌上得到吧,加上收编的联军兵力,现在柳镜晓的兵力超过了三十万人,但是他的财政再有办法,也是无法长期维持这么大的编制,因此沈小姐知道他必定把手伸去沈家,最坏的结果,恐怕是沈家被柳镜晓吞并。   不得不做出一点点让步了,沈大小姐答道:“这样的话,山东方面着实有些困难,那我们补助军费一百万元吧?此外我们还愿意出三十万元帮助柳师长遣散退伍兵员。”   柳镜晓仍是旧姿态不变,他说道:“沈小姐,这也没有多少油水吧……再加点吧……”   他看得如同菜场买卖一般,沈小姐思索了许久,带着满脸的委屈说道:“那再加二十万吧!现在我们受这次战争损失也很大,再多也拿不出来……”   柳镜晓就当是卖白菜一般,一挥手说道:“这可不成,至少也要三百万元!”   只要柳镜晓不进入上海,多出点银子沈大小姐倒是愿意,只是不能如此容易就挨刀,她忍痛说道:“这太多了吧……”   没想到柳镜晓的回答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柳镜晓猛地坐好,然后正声说道:“千金难买一笑,如果我拿这三百万元来买小姐的一笑如何?”   沈小姐仍是那般少见的楚楚可怜,少了平日里的强硬,却多了几分儿女风情,再加上天生丽质,纵是柳镜晓是常年在花众中打滚的人物,也不能说一句“我见犹怜”,这时候更是落下两行清泪,轻声说道:“你不要……我要喊人了……”   只是柳镜晓早从她的眼神看得那不变的清澈,从容地闭上眼睛说道:“我当初对小姐一见钟情,仰慕已久!”   沈小姐刚想有所反就,没想到柳镜晓猛得话锋一转:“现下我正缺个常日相伴的暖被窝小妾!还望沉香能让我如愿以偿!”   纵使是聪慧如沈沉香,一闻此语也不禁站起来怒道:“柳镜晓,你也是海内风云人物,何以轻薄至此!”   柳镜晓张开眼睛,盯着沈沉香说道:“沉香,你我天作之合,何出此语!”   以沈小姐的身份地位,纵然出亡于外,也是巨室家独一无二的主妇,哪能沦落为柳镜晓的一名小妾,柳镜晓继续说道:“我对君意天地可鉴,此次出兵不求军费一分,不求上海寸土,只求沉香你一人!” 第五十五章 海上(下)(二)   这话骗鬼去吧!你柳镜晓不知骗走了多少女子的清白了,沈小姐大声叫道:“卫兵!卫兵!”   没有任何反应,沈沉香的心一下子就凉,她早有打算既然柳镜晓来了,万一真的谈判失败那干脆扯破脸,把他扣下做为人质,只是今日布好的棋子却没有什么反应。   柳镜晓继续紧逼沈沉香,他说道:“难道以上海区区一郡之地,就敢对抗三省数十万大兵吗?”   沈沉香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昔日我祖上,以数千之众破敌五万,难道你重演旧局吗?”   她说的是共和四十年间的旧事,柳镜晓却冷哼一句:“今日是今日,昨日是昨日!我领兵三十万,海上指日可下!海上于长江一线每年贸易额几近十亿元,再加上这海上数十亿元的基业,沈大小姐难道都可以放得上!”   沈沉香奋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沈家举家一心,纵是三十万敌军,也不在话下!”   柳镜晓带着冰冷而讽刺的语气说道:“沈家……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沈沉香终于明白柳镜晓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自己耗时间,真正的战场不在谈判桌上,恐怕那些支持和柳镜晓开战的长老们已经争先恐后跪在他的膝盖下,甚至可以送上自己的妻子女儿表达自己的忠心,她只能按住桌子说道:“好!为了沈家,我应你便是!”   柳镜晓轻松下来,重新翘着二郎腿说道:“那好!沈家有些老顽固,你一直没空清理,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把败战的罪名按在他们的身上吧!”   沈沉香原本不知道怎么对付长老们的怒火,但柳镜晓的话似乎还有转机,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多年前,我有一个最卓越的部下叫慕容雪海……”   沈小姐猛地走了过来,抓住柳镜晓的衣服,不禁问道:“慕容雪海?你是说?”   “他许多年前的名字是沈雪海,他临终的时候把妹妹许给我了,而且一定要让他的妹妹做小!”   回想当年,柳镜晓也是感想无限,沈沉香抓住柳镜晓的衣领问道:“你是说?谁能证明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是不能浪费的吗?”   说着说着,沈沉香不禁哭了起来:“哥哥……哥哥……”   柳镜晓轻声说道:“我有个部下叫韩信海,你现在应当知道他是谁了吧!至于来找你?当年我没发迹的时候来找你,恐怕是被你赶出门去吧!你们商人永远是和强者站在一起的!”   沈沉香放开柳镜晓,这时候又再次观察起柳镜晓,此时柳镜晓带着一种傲气,沈小姐一下子想通了,她说道:“对!我们商人永远是与强者站在一起的!与其做你的大妇,不如做个终日相伴的小妾吧!我爱你,因为你是强者!”   这句话是从她骄傲的骨头里,从她完全被征服的身心里发出来的,柳镜晓带着笑容想道,正这时张含韵打开小房间的房门说道:“好啊!现在轮到你做小了?”   沈沉香却是依在柳镜晓的怀里,不理张含韵,许久才轻声说道:“做小并不是关健,我们女人家恐怕还是能不能和男人不离不弃,你和李定远难道不是?”   这算是踩到了张含韵的痛脚,她薄怒道:“你还说!若不是你,定远怎么会……”   张含韵猛地停住不说,千万不要一个男人面前谈及自己同另一个男人的故事,特别是这个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沈沉香却开始追击了:“李定远追我也不过是一相情愿,可是你的妒意太重了……”   “哼!镜晓喜欢的是我了!”   “李夫人,别想得太多了……关健是我会为镜晓生个大胖小子,至于您吗?至少跟了李定远那么多年,没开花结果过……”   话点到就够了,张含韵只能盯着沈沉香看,柳镜晓这时候开始头痛了。不过这几年他雨露广播,却没有一子半女,找了陈秀婷诊治也没个结果,最后怀疑怀疑去,还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谁叫自己饮过慕容兰球秘制的药物。   很快,谈判结果就传了出来,沈家据说依然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但是柳镜晓有权在上海驻兵,而上海的赋税也上解一部分,但是柳镜晓现在控制了东南各省,而且势力还要扩张,在各省之间的利益分配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实现的。   刚刚安抚好了两个吵架的女人,柳镜晓总算是有空闲的片刻功夫,张含韵的腿脚功夫确实厉害,不过为什么总往柳镜晓这边踢?在两个女人之间做调解人确实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正想着,传来了敲门声,柳镜晓犯起嘀咕,难道有什么重大事情,按道理说他已经给了丁宁相当的授权,等打开房门一看,柳镜晓吃惊地说道:“陈医生?是你啊?”   不明白陈秀婷的来意,柳镜晓赶紧准备把她请了进来,陈秀婷穿了件便衣,神色之间有些风尘,显然是赶了好远的路子。   陈秀婷很平淡地说道:“我有事找你?”   柳镜晓接触过的诸女之中,陈秀婷找她帮忙的次数最少,因此不由抓了下头然后道:“进来再说吧!”   正这时候,张含韵和沈沉香隔着一米的距离走了过来,见到陈秀婷惊呼道:“这位医生是?”   柳镜晓赶紧介绍说道:“我的家庭医生,陈秀婷!”   陈秀婷咬着牙,许久才说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办?”   柳镜晓泛起大疑问,摇头表示不明白,陈秀婷说道:“你要见个人!”   说着,一个头从那边的走廊边上露了出来,柳镜晓看得真切,飞快地跑了过去,嘴里直叫:“巧芷!”   徐巧芷被柳镜晓拉住手,想开挣开却只挣了一下,柳镜晓的话儿连珠炮一样飞出去:“巧芷!你怎么来了!最近都到哪了……”   徐巧芷低下了头,始终不说话,脸上有些潮红,张沈两女站在他的身后看好戏,这时候陈秀婷说道:“他怀孕了!你的孩子!”   徐巧芷的头更低了,柳镜晓巡视过徐巧芷的每个部位,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依旧与平日一般平坦的肚皮上,久久没有移动。   他心中有说不尽的欣喜。 第十卷 风起云涌 第一章 烈风(上)   共和九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   烈风仁孝天皇二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   东京。烈风陆军大学附近。第一师团第一旅团第一联队营地。   原本是显得有些空寂的兵营操场,这时候却出乎意料整齐地站满了,起床集合号此起彼伏,以致于负责保卫皇宫的近卫师团的值星中队长有人说道:“第一师团怎么又搞突击集合了?他们不是要到新罗换防吗?”   但是如果近卫师团的中队长到第一师团的兵营看一眼的话,他会当即吓呆的。位于陆军大学和六本木一带的步兵第一联队、第三联队,眼下正在紧急集合,与他们同时开始集合的还有近卫师团的近卫第二旅团第三联队,甚至驻于东京市效的野战重炮兵第三旅团第七联队也以参拜皇宫为名,将部队星夜开往三宅坂。   陆军第一联队第二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雷斯八郎已经率领起事份子起床集合,“效忠天皇、誓诛国贼”的响声,而此时第一联队的联队长、大队长已于晚间离营,中队长们掌握了军营的一切。   占领时期出版的《仁孝宰相列传》记载雷斯八郎大声疾呼道:“幕府后期,由于爱国志士和军人们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抛弃自己的一切而发奋救国,最终才得以打倒幕府,实行光格维新,确立国家的稳定体制,继而以富国强兵的国策,发展了产业,抵御了外侮,仅仅几十年时间就使我烈国帝国一跃而为世界上的一等强国。如今之仁孝时代,烈风虽雄立于东亚,但自身已染上难治之症!社会上层人物国家意识薄弱,他们忘却了革命志士和军人们献身的理想……”   雷斯八郎大声疾呼:“政党只以夺得政权为目的,不以国民利益为重,形成了党贼,财阀贪得无厌,不顾国计民生而形成了财贼;政府贪污腐化,以致民不聊生而形成权贼。这些学贼、财贼、权贼勾结在一起,相互利用,不知进取,只知看着满蒙生命线落入支那人的手中,甚至在天皇左右进谗言,以取得私利而危害国家!现如今是由万世一系的天皇陛下领导列烈风步入世界大同,让烈风成为整个亚洲的霸主,由我们军队来辅佐天皇!”   下面已是士兵们齐志一致的欢呼:“天诛国贼,仁孝维新!”   一天之前,他们早就对所有要袭击的目标做了最后一次侦察,并于当天夜间准备了弹药和武器,紧接着在雷斯八郎的指挥下,趁着黑色,黑色的人群在军官开出军营,冲往预定目标。但就在兵营不远处,被称为“侵犯天皇统帅权、贪污腐化、经党营私的头号罪人”,著名的海军名将,现任海军大臣田崴因石大将正在犹豫之中,他抓了一会白头发,决心要做出一个最英明的决策,哪怕是在三十年前于对马率军击破铁勒的舰队,他都没有遇到过如此艰难的选择。   “今天晚上还是到步子家过夜好了……”一头银发的老大臣心老人不老,最后还是到三十岁的艺伎家里过夜。   自打认识了陆军的千望神度少佐,双方起初是起了激烈的冲突,不过接下去就是步入了蜜月期,海军发现只要士官学校的千望神度少佐出马,造舰方案可以顺便得通过,还可以在造舰案塞了一堆蒸汽战舰,当然这事情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除了老将军要求建造的二十艘风帆潜水战舰,此外海军还私下达成了协议,由海军出一部分公款供老将军在东京城内包养四名艺伎,当然了,老将军绝对是不会有任何的企图,他只是抱着保护烈风传统文化的观点而来。   不过这事情既然是千望神度少佐经手,田崴因石得知海军愿意公费包养两名艺伎,而且年轻貌美,当即同意在造舰案上再做一些让步,而千望神度也多了两位需要照顾的可人儿,他甚至经常把手伸过河,经常到田崴因石保护的传统文化家里问寒问暖,帮助海军大臣解决实际问题。   在战后出版的《以一对百》一书里,千望神度“烈风战败的十大原因”一章,专门提及已经故去的田崴因石大将公然利用海军经费包养多名情妇,并大事抨击,不过此时的田崴因石已经做出又一次的英明选择,他已经朝一名比较年轻的艺伎家中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步兵第一联队的第一中队一行三百多人已经抵达自己的住宅,各小队长命令部队上好刺刀冲入院长,并同警卫发生短促的接火,第三小队迅即冲上二楼,只看到室内坐着一个银发老头,认为这就是海军大臣,领头的军官们齐喊“天诛国贼”,以手枪、步枪一齐开火,密集的子弹穿透他的全身,当即倒地死亡,军官们还不解气,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只可惜倒地身亡的并不是田崴因石本人,只是他的私人秘书官、预备役海军大佐松野,而同样的场面此起彼,随着“天诛国贼”的欢呼声,暴动的士兵们冲入了首相府并枪杀了四名警察,首相在排枪之前翻身倒下,内大臣则在自己的住宅之内过了自己的最后一夜,叛乱份子拉开纸糊的活门后当即朝他开火,继而砍断他的右手并用刺刀在胸部乱刺,内大臣在“天诛国贼”的声音之中如同靶子一般倒下,攻打大藏大臣住宅的战斗最为激烈,双方发生激烈的枪战,六名警察倒在血泊,叛乱份子也两死一重伤,继而传来大藏大臣自杀的消息,事实大藏大臣安然无事。   最幸运的是海军出身的军令部长藤野西巴,做为叛乱份子眼中向天皇进谗言的弄臣,雷斯八郎命令一个中队前去解决藤野西巴,当叛乱份子冲入他的住宅发现藤野后高呼:“仁孝维新,杀死藤野西巴”,并开枪射击。 第二章 烈风(下)   这时候藤野西巴留宿的艺伎中山美穗突然跑来,紧坐在已倒地的藤野身边,叛乱份子不便继续射击。领头的安藤中队长随即走到中山美穗身边,向他说明自己的官职及袭击原因,但中山美穗始终不愿离开,一直紧挨已受伤的藤野西巴而黯然正坐,愿与藤野西巴同死。   这让叛乱份子无法继续射击,他们不愿与妇女纠缠,最后领头的安藤中队长命令部队撤向三宅坂陆军大臣官邸一带,藤野西巴虽然受伤却保住了小命。   而此时,叛乱部队已经包围三宅坂一线,这里是陆军部、参谋总部及陆军大臣官邸所在,代表着陆军的中枢,枪口对准着这些部门的大门,对各路口均派出步哨,禁止行人通过,违者立即予以射击,警视厅也在他们包围之中,此时的海军大臣却躺在温暖的床上,这或许是幸运的事情吧。   《战前烈风物语》记载着这一刻:“仁孝史上悲剧的一幕!”   《通往三年战争之路》则称:“战争的最终起源在于七二六的那个晚上……仁孝期之大悲剧……”   烈风已起。   奉天。   张步云展开那把折扇,折扇上只有四个黑字“莫忘云耻”,他朝着手底下的干部大声训道:“陈云杰欺人太甚,我们苦心经营五年,报仇的时候到了!”   他还继续给部队打气道:“至于直军没什么战斗力,柳镜晓以四个团死守德州,他陈云杰四十五个团都没有拿下来,五个团偷袭济南,让柳镜晓一个运输官全给俘虏了,现在直军已经伤了元气,只要我们卖力打,还愁解决不了他们!给我好好打,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好处!”   旁边孙挺羽也大声说道:“咱们在关外苦心备战,部队焕然一新,无论是跟着老帅出来的老人,也是从关外投奔来的新人,大伙儿都是一条心,跟着云帅干到底,到时候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女人有女人!”   陈升兴奋地连叫带跳,二百四十斤的体重,连地都要抖三抖,奉军分三路浩浩荡荡开入关内来,总兵力达到二十万人,而直军也紧急动员,星夜从南方调度兵力,而且还派了使者到上海专门联络柳镜晓,表示愿意就地停战,至于柳镜晓占去的苏浙地盘,直军可以给予默认。   病急乱投医,北政府连夜就给柳镜晓颁发了陆军上将的军衔,授柳威上将军,苏浙鲁巡阅使兼淞沪巡阅使兼长江巡阅使,授大总统才得颁发的大勋位,另授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及一等文虎章,至于功绩吗,那就是“安定东南”,至于讨伐令之流一律收回。   而各方代表也是云集上海,特别是安徽督军胡如杰,这次侵犯山东十分卖力,结果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柳镜晓恨他甚深,早已经从苏境调兵十团准备杀入皖省,现在他是亲自到上海来负荆请罪,只求保住安徽督军这个位置,除此之外任由柳镜晓处置。   至于岳钟林,他退回河南之后部队损失太多,在枪枝上的损失更大得多了,陈云杰又要求赶紧派兵北上榆关支援,他一面大事采购军火另一方面又紧急扩军,生恐柳镜晓杀入河南,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派几十位代表赶往上海,只可惜各位代表提出的妥协条件都不统一,这个说河南愿意服从柳镜晓的号令,那个又说山东河南互不侵犯,让丁宁不知道岳钟林到底是提什么条件。   至于南方的莫敌,那是向柳镜晓抗议来的,柳镜晓现在视为自己地盘的计有五省,山东、江苏、浙江、安徽、江西,赣省在南北之间是个非常关健的省份,柳镜晓的手暂时不能伸到江西,但这次俘虏赣军甚多,柳镜晓随即汰弱留强,以赣军俘虏了组建赣军一师,做为打到江西去的本钱。   而莫敌也是把江西视若自己的地盘,多年来在赣省内扶植反对势力,以致于赣省至今仍是一个分裂的局面,现在听说柳镜晓要领兵入赣,当即急了,派代表要求柳镜晓保证决不派兵入赣。   至于其它各方同样是鱼龙混杂,但现在最让代表们头痛的是,现在柳镜晓居然失踪了,出面的李何一、司马勘等人又份量不够,大家为了能见柳镜晓一面而绞尽脑汁。   此刻的柳镜晓却处在温柔乡之中,他拿起一份公文,轻轻地打在张含韵的头上说道:“还闹啊……”   张含韵今天心情不错,笑了笑,然后说道:“再打?小心我等会把你那东西咬断了!”   柳镜晓轻声骂道:“好歹也得让我处理好这上海的公务再说吧!你和沉香怎么现在好得象涂了漆一样?”   张含韵靠在柳镜晓怀里说道:“那好啊!不过先陪我吧!至于沉香,她永远和强者在一起,而我是强者!”   和沈沉香的最初接触之后,两个人似乎把关系重新冷却下来,见面的次数比较少,相互之间花时间培养感情,另一方面沈家也同样有一堆问题需要他来解决。   昨天,沈家几十年来第一次使用肉体消灭的手段,三名长老的处死,让整个海上知道谁才是海上的第一人,虽然沈大小姐并没有使用自己的权威,而是由法院出面以贪污罪的罪名判决。   原来大家以为沈大小姐要一人承受整个沈家的怒火,承担着战败的责任,但现在有了柳镜晓的支持,她的权势超过了任何时期,或者可以说是一次清洗!沈家的长老会更换了一半的面孔。   至于张含韵,柳镜晓现在也有些头痛,美人就是纠缠着她连番欢好,柳镜晓纵是天赋奇才能顶得住,眼下这个时候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只能说道:“等我安顿好了,好好陪陪你!”   张含韵有点黯然地说道:“如果你安顿好了,我恐怕再没机会和你单独在一起……就象现在,你的一半心思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了!至少现在我可以独占你一个人!”   说着,她瞧了一眼柳镜晓手里的情报,问道:“什么情报这么紧急?”   柳镜晓答道:“陈云杰到北京了!他准备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张含韵问道:“在哪开?”   柳镜晓答道:“四照堂。” 第三章 四照堂   自打曹明赶走徐菊人继任总统以来,陈云杰始终未曾到京,保定和洛阳两地之间的矛盾越闹越大,陈云杰几度被逼得要打电报向曹明告罪。   即使是出兵山东之役,直接进攻德州的是曹明的嫡系部队,奇袭济南的程云鄂也不是洛派人物,而陈云杰当初许愿的十五个团始终未能开一枪一弹。   此时直系虽然一统北中国,却已是危机暗伏,且不说奉军源源入关,双方已发生多次战斗,柳镜晓已经雄据东南,鄂系余脉徐又铮在福建复起,组织起什么“建国军政制置府”,眼下已有数千部众,正和萧迪吉的部队打得热火朝天。那个曾在柳镜晓面前碰了一壁灰的叶舞随军总参谋长,管钢让他向徐又铮讨要些武器钱财,徐又铮先说路途太远运输不便,一随手就封了管钢一个“福建人民反萧救国联合军团第一方面军”,叶舞喜气洋洋地回去向管钢报喜,气得管钢大骂道:“这番号有什么用处,能当小牛排使吗?”   不过终究还是换上这番号,眼下福建民军都在名义服从于他,又有莫敌的银弹支援,一时间宾客如云,徐又铮更是自任总领,声言只据“建国铨真”处理一切军民政务,“不至全国统一,正统政府成立之日,不接受任何人的任命……惟以至诚至敬,尊段上将军铁民、广东莫督军,为领导国家根本人物,服从其谋义……何日见此二老共践尊位,发号施令,又铮即日束身归罪,听候质讯,即令头血洒地,亦甘矣……”   简而言之,他只依据一本《建国铨真》来管理事务,至于这本书当然是出于他徐又铮之手,简而言之一句话:“一切解释权在我”;至于扯出段铁民和莫敌这两尊大神,自然是要多拉些赞助。   不过徐又铮倒是颇有些谋略,他的计划先取得福建,然后协助金科重夺浙江,继而联合西南各军会师武汉,饮马长江,其时奉军亦二次入关消灭真系,以完成倒直事业。   外部不稳,直系内部也是矛盾重重,王斌城为曹明选举大总统出了大力气,最终却是一无所获,声称要辞去直督之职不干了,曹明亲自跑来安慰他,并问其中缘由,王斌城直说道:“我心情不好!”   曹明倒些魄力,他道:“要干就一起干!要不干大家一块儿不干!实话说吧,坐在这位置上,真正是上了火锅啊!”   纵使是你有最大的威风,进了北京城后也只能威风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被别人的威风压倒,他是深深体会前几任总统的苦楚,每天都是一堆骄兵悍将前来催要欠饷的电文,言语稍有些指责,这些师旅长们个个都以辞职要威胁。   王斌城算是留任下来,可直系之内仍有对陈云杰不满的潜势力,加上直系搜刮的才干有限,部队欠饷以致哗变的现象屡见不鲜。   陈云杰这时候也是痛苦万分,江苏的李定远军实在太不争气,三十个团的联军在一天之内竟然让柳镜晓吃得干干净净,德州方面司马勘表现太好,眼下奉军大举入关,直系内部却是离心离德,在这种旧将皆不堪用,新军无甚战力的情况下,曹明也只能请出陈云杰领兵,请他入京电报接连不断,后来干脆请了曹钝亲赴洛阳。   陈云杰的意思倒有些犹豫,他问道:“曹老弟,眼下最关健的问题还是一个钱,直军各部欠饷已久,平时尚可维持维持,可是到了这个骨节上,不发军饷,恐怕弟兄们不会给咱们卖命的!”   曹钝对答十分得体:“明帅的库房都是我一手掌管的,我也给你透个底,明帅选完总统之后尚有家产八千万,军饷云杰您就不用愁了,只要一句就行了!”   陈云杰一拍大腿道:“好!这就好!您就当我的军需总监,再兼管兵站,一切补给业务全由你来办!”   曹钝道:“只要云帅入京,这钱的问题一切都好!”   陈云杰于是乘专列到京,时为七月二十四日,他一到京城,曹明即对奉军下讨伐令,令陈云杰任总司令,王斌城没处安置,就让他当个副司令,负责在后面跑腿端茶。   陈云杰一下车即赴总统府,北京方面动员了最大的能量来欢迎陈云杰,沿着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又组织了几万人沿街欢迎。总统府前曹明亲率关山河、王斌城等直系大将列队欢迎,可以威风之极,他一见到陈云杰激动走上去抱住陈云杰大声道:“好!你来便好了!大家都听从你指挥便是!这一切都由你做主了!”   直军各将表现也十分恭顺,显是在危机面前显得空前的团结,陈云杰也是信心十足,在下车时对记者讲道:“我动员十万人,用一星期打出去关去,那时候张步云举家出国,我绝不强留,不会学柳镜晓那种小人强霸他人妻室……”   陈云杰把总司令部设在中南海四照堂,当晚即在中南海四照堂召开军事会议,在京军政要员一律参加,文臣武将济济一堂,陈云杰极尽壮大声势之能事,除山东柳镜晓部无法调动外,所在驻在华北的嫡系与非嫡系部队无不一一调动,此即共和史著名的“四照堂点兵”。   陈云杰随口成章,他大声说道:“奉张大逆不道、杀我人民、夺我土地、侵我主权、藐我武功。本总司令奉大总统之命,统率三军,大张挞伐,誓必除此元凶。切盼诸将用命,早奏凯歌!”   说着,他不用地图当即指点江山,以直军嫡系部队第三师以及直奉战争改编的精锐部队第十、十二师为基干组成第一军,以有彭刺头的彭寿为司令军,统率五个师、四个混成旅又陕军一师及独立步兵两旅,总兵力十五六万人,剑指山海关及九门口、界岭口、冷口一线,第二军以直隶步兵第二、第三、第四混成旅及陕军一个师组成出喜峰口,经平泉、凌源向朝阳前进,总兵力约有四万,陕军这个师是岳钟林被陈云杰强拉来的壮丁,兵力虽有一万枪仅三千,第三军则由关山河率本部十一师及三个步兵旅出古北口,经滦平、承德、赤峰向奉军腹地进攻,该军亦有四五万人,此外又派禁卫军的十五师在关山河第三军之后开进,随时准备积极支援,又以各省杂牌组织了十路援军,以张来福为总司令。   命令已毕,当即有海军第一舰队黄司令站起来问道:“咱们海军干什么?”陈云杰这才想起来把海军给忘记了,接着兵站、军需等纷纷起立,陈云杰一挥手道:“今天就到这……”   说着,在命令上签上陈云杰三个名字,怎想到这时候四照灯的煤油灯几乎同时油尽灯没,顿时一片漆黑,人人都说这是不详之兆。   第二天,关山河一早就找了陈云杰道:“云帅!这给养怎么办?”   陈云杰答道:“此次出兵,概不设兵站,粮秣饷项,统由各本军随地筹办!”   关山河心先冷了一半,他着急地问道:“云帅!这可不成,我们这路军至少也得二十万元啊!”“这样肯定不行,且不说路途遥远,如若自己筹办粮秣饷项,肯定会妨碍了部队的作战,而且还会扰害地方啊。”   陈瞄了关山河一眼,那意思是你扰害地方的事情还少吗,他答道:“你们只管走到哪吃到哪便是,地方士绅因为可以借机发财,肯定也会十分欢迎。”   关山河还是不同意,他说道:“我们古北口一路,完全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向哪筹办云啊……所以还是请您拔发军饷粮秣为盼……”   最后关山河没要来军饷粮秣,但好歹陈云杰也拔发了三万发子弹,直军浩荡荡荡地开出了北京城。   三路直军中,以第一军战斗力最强,部队最多,这一军的总司令是有“彭刺头”之称的彭寿,直军中出名的虎将,虽然辞严色厉但却能知人善任,完全能独挡一面,一次直奉战时,他是曹钝手底的一员旅长,其时曹钝对直军前途失望,不敢对前线指挥,遂以彭寿为司令指挥全军。不久,直军颇有斩获,曹钝这才有了勇气到前线来,结果彭寿见面一句寒喧都不说,当头就问道:“你来了!很好!你是师长,我本来是旅长,可是今天是我当司令,你服从不服从?”曹钝当即道:“当然服从!”彭接着半点面子也不给:“那你回去听命好了!”曹钝最得曹明宠信,可这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保定。彭既领兵出山海关一线,不久即与奉军发生激战,双方好一阵厮杀。   这时候陈云杰仍坐镇北京未动,有人催促道:“云帅,前线将士正等着你早日上前线去!”   陈云杰苦笑道:“这二六公债未能发行完毕,我怎么能空手到前线去?”   说着,陈云杰很有自信地说道:“只要我带一千万元到前线去,部队必定士气大振,一举而胜!”   这二六公债是北政府最近发行的一笔二千六百万元的公债,只是售路不怎么好,特别是上海证券市场因为柳镜晓对东南未有进一步的处置,都抓着现银不放,到现在只筹得数万元。   当即有史东问道:“云帅!曹钝来洛阳的时候,不是说明帅家产八千万,都在他手心底,你要多少有多少吗?”   陈云杰苦笑一声:“这又有何用!曹钝昨日明帅的家产多是田地房屋股份等不动产,筹措现金极为不易,到现在三个军才领到五千元急用!” 第四章 极密   海上沈家。   柳镜晓总是露了个脸,让各方使者有了个期盼,只是现在柳镜晓太忙,实在没有功夫会见这些使者。   东南各省,但凡是有些头面的人物,现在都赶到了上海,参与这次权力的再分配之中,按照不确定的消息,这一次柳镜晓仍旧是不出面,把丁静抬出来当东南江浙赣皖鲁五省联军的总司令,自己只任一个副司令的职务,参谋长依旧是郭俊卿不变。   与联军同时筹备成立的是所谓一个可能名叫“东南联省”的政权机构,作为东南各省的最高权力机关,同样让丁静出头,至于权力的再分配问题,根据柳镜晓吐露的口气,联省之内的皖赣两省维持原势不变,而作为核心的江浙鲁三省则废除督军,只设省长一人,共和以来督军屡屡把省长作为玩物,有识之士屡有废督之议,柳镜晓也不愿在辖区内形成尾大不断的局面。   江浙两个省长,按正常的估计是落到李何一和陈方仁的手里,其他人也在争取之中,柳镜晓为了搞平衡,山东省长由江浙人士担任,为了这个山东省长的美差,早就有人千方百计来营钻。   各厅厅长按柳镜晓的口气,要多用些本地人,不过柳镜晓的老干部也要适当调剂一批,至于地方政权上,柳镜晓已经开始动作了,一大批山东委派县长南下,而许多江南的县长转调到山东去,柳镜晓在这方面还准备有更大的动作。   五省财经由各省财厅自理,但必须接受联军总监部的监督与考查。富裕省份应酌量接济财经较差省份,其数字经会议决定。军队绝对不准擅自就地提款、筹款,违者处死刑。军队饷项,每月终由各师长对调点放(即甲师点乙师,乙师点甲师)。部队多余公款一律归公,克扣军饷者处死刑,官兵勒索拢民者处死刑。   至于军队编制,柳镜晓的意见就是分为省军和联军,省军驻防本省,联军则作为机动力量使用,一改共和以来师辖旅的建制,一师都辖三个步兵团,每省省军尽可能以一师为限,联军则由十七师旧部改编而来,则将原来的步兵旅改编为步兵师,计步兵四师骑兵一师,不过此中改编变动极大,一时半会难以完成。   至于其余制度多依十七师旧制,如联军被服补给制度,一改北军对服装偷工减料的传统,服装被服一律取三新制度(即新面、新里、新棉),被服原料及制成品都订有严格的验收制度,又如抚恤制度,士兵病故发烧埋费十七元和抚恤费三十四元,烧埋费由士兵直属官长办理,抚恤费由团军需直接把款汇交死者原籍县政府转交其家属,并将收据公布,战时烧埋、抚恤加倍,官兵对此很满意。   此外柳镜晓又以朱雀山东分校等六所军校为基础,办有联军军校一所,招收学生为学员,专事培训初级军官、士兵,同时轮训各部营连长,以期加强部队与自己的联系。   在赣省问题上,柳镜晓也和广东达成一个勉强的妥协方案,江西名义上服从柳镜晓号令,但柳镜晓不派兵入赣,亦不干涉赣省内政,不往赣省委派官员,一旦柳军入赣,协议自然无效。   不过柳镜晓在江西留了一手,他以赣军俘虏为基础,编成赣军一师,干部多由十七师负责抽调,亦编入不少十七师老兵,该部按月发饷按季换衣,一时间兵强马壮,军容一新,移防到浙赣边境整训,作出随时入赣的态势。   不过柳镜晓稍稍的时候,又发现一个要命的问题。   “柳镜晓,我再也不理你了……”沈沉香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了,跟着房门“呯”得一声重重的关下了。   柳镜晓只得在房门外大叫:“沉香!你听我解释啊……”   只可惜柳镜晓叫了半天,敲了半天门,砸了几下门,里面连个回音都没有,那边走廊上徐巧芷倒走了过来,柳镜晓只能暂时泄了气,走过去叫道:“巧芷!”   徐巧芷走得很平稳,问道:“怎么了?”   柳镜晓把眼睛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眼睛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轻声说道:“还怎么了……为了我不把联军总部放在上海,闹性子!”   按柳镜晓的意思,联军的总部放在济南为好,至不济也要放在南京,可是沈沉香一开始主张联军不要放在上海,后来听说柳镜晓想要放在南京,结果又要柳镜晓一定把总部放在南京,结果争执不下之后,沈沉香就来了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   兰厅。   做为沈家最秘密的机关,今天难得来了一位客人,长得又高又瘦的书生模样带着贪婪无比的目光走进了这里。   如果平时进入这里,立即有一批卫士以擅入军事禁区的名义请你进去,如果你不客气就是一顿拳头,如果你再前进的话,你立即会尝到上海兵工厂最新试制左轮手枪的滋味,接着还有雪亮的刺刀阵,黑黑的枪口会让你尝到弹雨的味道。   不过今天的熊局却轻轻松松进入这个沈家的绝密部门,在他身旁作陪就是三位兰厅的负责人,而熊曦的眼神,似乎是一个色狼看到美女被脱光了衣服,无力在倒在地上一般。   作为沈家和山东合作的一部分,双方开始共享自己一部分的情报,沈家的兰厅已经有着数十年的历史,堪称海内外人员最多、机构最健全、收集情报最丰富的情报机关。   因此兰厅对于开放情报给马统,那是一百个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熊曦的军马统计局作为共和最年轻的情报机关之一,有着极高的效率,在昨日的情报交换之中,熊局拿出来的大量情报给兰厅都觉得相当震惊,特别是一些兰厅较少涉及到的军事情报方面,马统对于晋系、陕军的情报收集完全超过了沈家。   但是在海外情报方面,马统根本就是一个刚起步的小孩,或者说兰厅在这方面至少领先十年,不,按照熊局自己的估计,至少要花二十年的时间,才能营造出这样一个情报网络。   在国内情报方面,兰厅几十年来的积累也是马统也望尘莫及,而今天自己能进入兰厅察看档案,至少能让马统少奋斗五年。   当然,与柳镜晓同沈沉香吵架一样,双方的合作还是有限制,都留了一手,今天熊局进入兰厅,可以查阅足够多的档案,但是最核心的情报他还是无法接触到,同时他只能凭印象强记,不许记录,至于带回去……那只能是美梦!   双方的合作总体还是愉快,兰厅的张冰厉厅长一步不离地跟随着他,熊曦首先要查阅就是关于柳镜晓的全宗,在这里面他查到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许多自己没有发现的关健情报……更有趣的事是其中还有柳镜晓的早年经历,如他的一份情书,还有他在新大陆服役的纪录,对于这份记录,熊曦只能用完美来评估……   正沉醉于欢乐之中的熊局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有人直接推开房门就冲进了,张冰厉赶紧让人把他手里拿的档案归档,然后处置起突发的紧急事务。   场面相当隆重,一个情报员拿着一个漆封好的大信封,后面还跟着两名情报员,熊局的眼很尖,这时候却一无所获,没等张冰厉开口,情报员已经说道:“G级的情报!”   熊曦脱口而出:“G级的情报,紧张什么?”   按马统的分类,G级的情报是最低级别的,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轻松可以获得,这种情报马统甚至可以不用归档,但下一刻熊曦的神色就变了,张冰厉凝重地重复问:“G级?”   旁边有人对熊曦说明道:“我们的情报级别是G级最高,换句话说就是价值一百万阿尔比昂镑的情报……”   熊曦的眼神一下子就炽热起来了,而那个情报员这时候也说道:“是特别传递的情报!”   如果是以前,熊曦肯定不清楚这个特别传递是指什么,但是昨天的情报交流,兰厅的人士提到了这个特别传递的概念。   虽然近代以降,电报网络已然建立,但是只能局限于一个国家之内,而许多情报是具备时效性,为此兰厅内部对一些必须在短时间内送到的极重要情报采取在各国边境间不断接力的方法,换句话说,这种情报带来的诱惑,超过情报网被破坏带来的危险,只有最顶级的情报才能使用这种方法,一想到熊曦就奔了上去,嘴里叫道:“情报共享!”   只是他的手已经被张冰厉拉住了:“特别传递的G级情报!是我都没有资格查看的情报,这种情报只有我们大小姐才有资格查看!”   当沈大小姐查看过这份情报之后,脸色没有变化,他只是对站在外面的熊曦和张冰厉说道:“你们把柳先生请过来!我们沈家有大麻烦了!” 第五章 云涌(上)   “领有阿尔比昂及凯尔特联合王国及……的女王陛下在此转达东印度公司致卡佩国王的信件……”   柳镜晓很郁闷,阿尔比昂女王的全称居然有七十多个字,而这份情报却是用卡佩语写成,在这个时代的泰西,学习卡佩语是一种时尚,很多国家的贵族都能操一口的卡佩语为荣,偏偏柳镜晓只会一点阿尔比昂语,所以只要坐在这里静静地听着沈沉香口述。   “正如你我所知道的那样,毫无信义的沈家在陆上的对决被军阀柳的部队击败,现在柳的部队已经抵达到上海附近,接下去的战斗可能是旷日持久的……沈家本土舰队在长江内的炮战受了相当的损失,而且他们即将失去远东最大的造船厂……对于沈家非法据有的利益,我想我们应当可以采取一致行动,保证阿尔比昂和卡佩的至高利益,为此我向你做出保证……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在谈判桌上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顺便说一下,事实上柳军确实曾和沈家舰队发生几次小规模的冲突,沈家的数艘军舰负伤!)   柳镜晓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这封那位被称为仁慈的妇女王写给卡佩国王的信中,东印度公司提出的意见并没有提到如何瓜分沈家的利益,只是以利益以纽带,要求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更可怕的是书信中透露:“我真诚地通知阁下,我们共同的朋友,尼德兰的君主也同意我们的意见……”   对于尼德兰,柳镜晓也略为所知,该国在阿尔比昂雄霸四海之前,是海上的真正霸主,对于沈家,有人公开称呼其为“东方的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旗帜飘扬在大海的每一个角落,三次阿尔比昂――尼德兰战争的结果是尼德兰让出霸主的位置,共和国也转变为帝制,即使如此,饿死的骆驼比马大,香料群岛的巨大利益能让任何一个商人疯狂,尼德兰王国的海上实力仍是在世界上首屈一位。   对于沈家在海外的利益,柳镜晓已经是极度关切了,毕竟与沈家在海外的无数利益相比,小小的上海又算得了什么!看着星罗棋布的殖民地,柳镜晓有一种的庆幸的感觉,沈沉香没有勇气离开上海,这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与庞大的海外利益相提并论是庞大的海外舰队,沈家除了驻于本土的舰队之外,还有四个独立分舰队,南洋特别舰队、大食海特别舰队、新大陆特别舰队、南方新大陆特别舰队,每一个舰队的实力都相当不弱,换而言之,在舰队里至少有一艘战列舰——虽然只是六十六炮的。   但是根据得到情报,柳镜晓就头痛了:“我公司已经决定派出两艘七十四炮战列舰为基干组成的舰队派往新大陆巡航,一艘七十四炮战列舰为基干组成的分遣舰队到南方新大陆……希望卡佩的国王能表现出足够的智慧,派遣相当于阿尔比昂半数兵力的舰队参与巡航……”   先不提卡佩人会出动多少舰队,光是东印度公司就出动了三艘战列舰啊!这几乎是阿尔比昂在役战列舰的十分之一。   战列舰的数目,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实力,阿尔比昂人平时只有几十艘战列舰,但战时能动员出上百条出来,但一个分舰队能得到的战舰数字还是有限的,要知道在卡佩和阿尔比昂的决定性海战之中,在那场关系着西洋各国此后数百年兴衰的海战,阿尔比昂也不过是动用了二十七艘战列舰,那已经是在赌国运了!   柳镜晓清楚记得那回国报捷的信使,连继更换了十九匹坐骑,飞驰到白厅后的第一句便是:“报告!我们获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但是我们却丧失了勋爵!”   而现在,在没有进行任何宣战或者敌意行动的情况下,阿尔比昂的东印度公司居然出动三艘战列舰,这还不计算其下巡洋舰等舰艇,如果再加上尼德兰和卡佩的舰队,恐怕整个共和海军出动都难以应付,如果说那是一次简单的巡航,任谁都信不过。   对于东印度公司,这种以利益为驱动的特许权公司,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实力,这个公司竟然拥有十几艘在役与备役战列舰,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更要命的是,东印度公司对于远东,对于新大陆,对于南方新大陆,都有无穷无尽的欲望,至于那位卡佩国王,他的野心更甚于先辈,他想要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这样的组合遇到这样的机会不蹦出火星才怪了。   不过怎么对付才是一个大机会,东印度公司的老板们与中国人一样贪婪,何况他们还一定代表着阿尔比昂的利益。   沈沉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到什么波澜,她放下情报,不理柳镜晓,只是瞧了镜子中那个平淡如斯的自己,不知从哪弄出一把小梳子,轻轻地梳理自己的长发,似乎此刻的她并没有什么影响,柳镜晓突然有一种说话的冲动,他走到沈沉香的背后说道:“情报是什么发出来的?”   “七月二十二日,十二天之前……”沈沉香的眼睛闪亮了一下,柳镜晓不禁暗地赞道:“果然是价值一百万阿尔比昂镑的情报!”   这情报太及时了,按照原信上的说明,这封信是在七月二十一日递到卡佩国王的手里,一天之后就已经送出来,仅仅十二天时间就跨越无数关山险阻,抵达到这里,他不禁大声说道:“怕什么!刀山火海我都过来,还怕这干什么!”   沈沉香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啊!我们沈家和阿尔比昂一百年的婚姻说不定可以结束了,说不定新时代要到来了!”   沈家舰队的精华在于其本土舰队,平时编成有八艘战列舰,巡洋舰以下为数更多,在沈沉香说出这句话的半个小时之内,上海港已经吹响了紧急出动的钟声,这钟声自共和四十年间北方南征以来,再没有敲响,即使是柳镜晓兵临城下的这种情况下。   与此同时,海军取消一切休假随时准备出动,蒸汽机的启动声不绝于耳,所有的海军官兵都随时待命准备出动。   柳镜晓对沈家海军的信心不足,纵然是眼前只面对一个东印度公司,可是阿尔比昂雄霸四海,数百年的沉淀积累,岂是沈家所能抗衡的。   商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不拼命一击,沈家把自己能进行远洋航行的舰艇整编成三个支队,新大陆特遣支队和南方新大陆特遣支队和主力舰队支队。   柳镜晓原来还期待拿下上海之后,能得到自己的海军实力来一个飞跃,现在却发现成了大问题,沈沉香几乎把所有的大型军舰都搜刮到这三个支队去了,至少在短时间是没有指望。   “舰队!向前!”伴随激扬的军乐队,庞大的舰队开始起锚升火,逐次了开出港口,在看台上,沈沉香说了一句:“沈家以后的一百年,或许就看这一刻了!” 第六章 云涌(下)   榆关。   自古以来北军入关,多领兵自榆关而入,二次直奉战奉军亦将精锐集中于这一线,由张步云和孙挺羽亲领,至于热河一线,多用陈升等杂牌,直军亦将主力集中在这一线,由有“彭刺头”的十二师师长彭寿领兵,他的参谋长则是著名的陆大教官李伯纯,精于战术。   双方先是不断发生小规模冲突,到了七月二十九日下午,直军发现奉军有调动迹象,入夜时即有一奉军小兵前来报告称奉军次日早四时展开突袭,彭寿当即下令全线戒备,果不其然,奉军即以全线步兵出击,枪炮声交织在一起,继而展开白刃相击。   尤其是奉军的攻击重点置于三眼城一线,动用三个团展开猛烈攻击,其战术配合之熟练,官兵之勇敢,让直军大吃一惊。   直军眼中的奉军,还是一次直奉战中那支类近于土匪杂牌的垃圾部队,三眼城的守军两个营压力极重,天幸这是直军中的精锐部队,战斗勇敢而不失沉着,全线枪炮声不断,反复冲击,战斗至最掺烈之时,直军连伙夫都冲上阵地,没有步枪就拿起扁担交战,交战三个小时之后,天已大亮,直军的炮兵火力得以发挥,又得部队支援,奉军这才退了下去。   奉军退却遭到直军炮兵轰击,死伤甚众,但仍能保持队形不乱,彭寿为人刻板,在电报中如实反映了奉军战力:“奉军面目已焕然一新,不同于前日!”   前来告密的奉军小兵是保定人,因告密属实,李伯纯特发赏金一百元,其十分高兴地离去。当日于热河一线亦展开激战,以陈升及李林的原鄂军杂牌部队表现神勇,与直军第二军连番大战,直军竟被迫向后退撤退。   第二天,榆关一线再次展开激战,让直军大开眼界的是奉军炮兵,奉军竟集中四个炮兵团和一个重炮团对直军阵地进行猛烈轰击,阵地多有受破坏者,经直军了解,指挥奉军作战是邹华,此君是旧鄂军的一个炮兵营长,直鄂战争为奉军所收编,此后跟随张步云异常卖力。   邹华是保定军校毕业,又有许多于陆大就读的同学,张步云决心整军备武一雪奇耻,而直军多喜欢行伍出身的军官,军校毕业生多不能担任主官,只能担任参谋长之类的职务,没有什么权力,即便是担任主官也要降两级使用,如师参谋长只能担当团长职务,更多的时候是根本没有担任主官的机会。   而张步云则决心引进新鲜血液,优先使用高素质的军校军官,在邹华的引进之下,陆大、保定的毕业生出关者极多,张步云甚至包下一家酒店专门招待他们。而邹华在关外作战也甚卖力气,在炮兵建设上成就远超直军,几年功夫已是奉军的炮兵司令。   十二师毕竟是直军劲旅,由第三师扩充出来的精锐部队,在猛烈的炮兵轰击中始终不动,几次阵前出击,好不容易制止了奉军的攻击,到下午后奉军炮火更烈,硝烟弥漫,弹片四飞,整个直军阵地都在炮火的压制之下。   十二师参谋长李伯纯在情况十分吃紧的情况下调整部署,并和彭寿亲至一线部队巡视以激励士气,巡视之间,一个联络官飞步至李伯纯的耳边道:“九门口和荒山口同时失守,我军在那一线的部队已经溃退下来了,现在正向石门寨撤退!”   李伯纯强自镇定,轻声对彭寿说道:“十三混成旅战事不利,九门口失守了!”彭寿也是强自镇定,做无事状继续视察阵地,但战事紧急,只稍作停留便回指挥部。   九门口,亦称一片石,地处绥中,为东北进入中原的咽喉要道,东可至奉军,西可达北京,向为兵家必争之地,前金入关于一片石击破李氏义军即为此地,前金时有人咏诗云“东海边头万仞山,长城尤在白云间,烽烟不报中和殿,锁钥空传第一关。大漠雪飞埋战骨,南天雨过洗刀环。汉家丰沛今辽左,铁马金戈岁岁闲”,可知险要。   该地为直军十三混成旅守备,该旅虽是直系嫡系部队,但仅有两团,战力亦不强,主官又是新从其它部队调来的冯荣,冯达原本就与奉军有些勾搭,而两个团长对这个空降来的旅长亦不服气。   而冯荣生性有些软弱,两个团长都要弹药,吵个不停,结果就把手里的弹药平均分配,而且分完为止,两个团长为了阵地的事情吵了不停,结果又是百般迁就。   在这种情况下,奉军集中兵力展开进攻,孙挺羽裹了一副被单,吃住都在阵地上,亲自率部冲杀,在这种情况下,直军两个团支持不住,向冯荣要求援兵,而冯荣没有预先控制预备队,最后九门口天险阵地丢失,部队向后溃退。   彭寿得报之后为了大惊,眼前能使用的部队只有昌黎车站新到的陕军一个师(实际兵力只有一个团),也只能抓到什么部队用什么部队,命令陕军立即向石门寨前进,又派高参张登举带大砍刀四把从石门寨出关,在十二师骑兵一连在前线督战,张氏在距九门口八里的关东店遇到十三混成旅的张团,当即对团长说道:“这不是张团长吗?这到哪去啊!”   张团长当即说道:“眼前这个境地,要弹药没弹药,要援兵没援兵!怎么办?一次直奉战,我已经伤了手臂,是个残废人了!我还要跟着冯荣再栽个大跟头吗?咱不干了行不行了!”   张登举当即训道:“平时要不干随你!今天不干可不成!!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是来督战的,绝不会客气,回去不回去!我这个刀子可不认人!”   张团无奈只有再次向九门口反攻,其时奉军尚未切实控制九门口,直军反攻一度得手,但奉军又从侧翼袭击,部队无法支持,不得已继续后退,九门口和荒山口失守已成定局。   直军素来不善搜刮,直鄂战争军费只用了一百五十四万元,就已经有吃不消的感觉了,二次直奉战开销更大,虽然不设兵站,一日军费仍需三十万元之巨,所以陈云杰在北京等待着那笔二六公债发行完毕,带着大笔犒赏来慰问部队,但这个情况下,他再也坐不住,只能乘车亲至秦皇岛指挥。   烈风。东京海外。   几十艘战列舰、巡洋舰把炮口对准岸上,海军官兵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时不时高呼一声:“为海军老前辈报仇!”   七二六事变死伤的大臣官员,多半是海军出身的,因此海军对此持了完全反对的态度,为此脱险的军令部长藤野西巴和海军大臣田崴因石联手宣称:“我们的敌人不是别人,是可恶的陆军,他们杀害了我们的……”   在这种情况,海军独断抽调了几十艘军舰到东京附近,把炮口对准了东京,同时抽调了两个海军特别陆战队(相当于大队级别)在东京附近,摆开一副随时准备开火的情况,在海军的压力下,参谋本部也认为:“此即作乱行为,决心断乎弹压!”   并派人到宪兵司令部调集一师团步兵四十九联队、五十七联队、重骑兵第二联队及十四师团、第二师团各四个步兵大队进入东京,七月二十七日向起事部队下达必须撤离占据机关立即返回营区命令,天皇在皇宫内亦表示:“胶将亲近师团以行镇压!”   在这种情况下,起事部队发生分化,有的主张抵抗,有的主张自决,二十九日,调入东京的镇压部队已达二万余人,并不断对部队展开宣传,最后起事部队软化,决心不做绝望的抵抗。   军官们集中于陆军大臣官邸,下令部队返回营区,不久由宪兵摘去军衔、符号送至陆军卫戍刑务所。   不过这群人效率最高的还是原中队长雷斯八郎,刚一到牢房,雷斯八郎已经要笔和纸,他开始在纸上写道:“此次叛乱的产生,实是受了阿部治郎中将的欺骗,辜负了天皇的圣望……以阿部治郎为核心的叛乱集团,其成员有……”   烈风历史上的“雷斯大检举”就此开始,身为叛乱份子之首的雷斯八郎有着极高的人品,凡是检查官要求咬出来的人必咬。   共和一百七十二年,烈风皓日天皇十八年,有社会民主党党史学家根据国会图书馆和陆军防卫厅档案写出《雷斯八郎传》,里面揭露了在七二六事件后雷斯首相的动摇,这本书立即遭到社会民主党的猛烈攻击,并将该人开除出党,他们的理由是如此充分,在七二六事变雷斯八郎是最重要的首领,他的人格惊天动地,怎么做出任何动摇的可能?   不过历史终究是历史,此后数十年“雷斯大检举”始终是七二六事变研究中最热门的问题,而此时的千望神度看得更清楚,他在私下的集会里说道:“战争已经临近了……天皇的勇士们,功勋期待着你们!” 第七章 荣耀(一)   海上。   柳镜晓的第一个省长李何一已经委任出去,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消息,但是所有人都对柳镜晓的决定大感意外。   李何一辞去军职转任淮海省省长!多少年都是纸上谈兵的淮海建省,竟然在柳镜晓的手里完成,淮海省以徐州为省会,不但包括淮北、海州地区,治下还包括原安徽津浦路东各县。   安徽督军胡杰如一百个不乐意,一下子就要从他的地盘上割出许多县来,可是柳镜晓的理由也很充分,对于东南来说,津浦路可以说是一条最关健性的铁路,这样一条联接南北的铁路有一段落在别人手里,柳镜晓有一千个不放心,这个问题上没有让步。   现下北方战事正急,谁无法顾及东南的局面,柳镜晓可以一家独大,胡杰如想不通也得想通,半个小时他就高声赞美:“淮海建省,正是柳帅的英明决策,皖省看似有所损失,实际却有千般好处……”   苏省也有心反对,可是有心无力,最后也是和胡杰如一个调调:“淮海建省,对于苏省那是第一桩好事……”   至于一力支持淮海建省的专家,一个下午就冒出了两百多位,还有一百多位长期支持淮海建省的仁人志士找到李何一省长自荐其才。   不过李何一虽是个老实人,有这种问题却不松口,他离任之前去向柳镜晓辞别,柳镜晓问他:“此去徐州,做好什么准备没有?”   李何一答道:“报告师长,没做什么准备!别人让我多带些老干部去徐州!”   柳镜晓摇摇头道:“这不好!你最好不要带干部去!你这去徐州,我不求你为我有什么贡献,是要你帮我看好徐州这个龙盘虎据之地……”   说着,柳镜晓答道:“我们打下这么多的地盘,可徐州却是一个关健,津浦陇海二路在此汇合,丢了徐州,我们连山东都回不来了!旁人对我说,徐州兵家必争之地,纵不能派只老虎来坐守,好歹也得派只狗来看家,总不能派只猪来……你切莫让我失望!”   说着柳镜晓就批了个条子,把苏雪的二十三师南调作为淮海省的省军部队,部队编足三个步兵团,特种兵则编足骑炮辎工各一大营,总兵力近万人。   李何一听从柳镜晓的意见,不带一个老干部,他没有别的才干,缺乏雷厉风行的作风,也不擅长于大张旗鼓,只会善于听取淮海官绅的意见,在任上那是四平八稳,稳稳当当,没出什么大漏子,民众亦颇有赞誉。   李何一上任之后,柳镜晓的部众干事更加勤快,期盼有着执掌一省的机会,不过接下去柳镜晓的动作不大,先是让丁静辞去山东省长兼督军的职务,各省于省府之下增设保安司令部和军管区司令部各一,前者负责防务,后者负责兵员征发及动员。   这样一来,基本实现民政军政分立,防止军人干政,而省长手头有了真金白银的权力,而保安司令官和军管区司令官都是柳镜晓派出的,一定程度又能控制省方,最后柳镜晓决定,山东省长由海上沈家出身的沈漠尘老先生出任,浙江省长则是韩信海来干,江苏省长则是由徐震遥领,不过徐震不到省府办公,实权掌握在省府秘书长陈方仁的手里。   海上沈家这次看似是败得一败涂地,可是事后的局面却还算好看,非但得到一个山东省长的职务,就连浙江省长也是半个沈家出身的韩信海,因此沈家幸存的长老们一致推举沈沉香为沈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家主,为此沈沉香一夜之间有了十二本传记,至于各方的赞誉电文那是不计其数,他们甚至还决心为沈沉香在和平饭店门口塑像。   还好这为沈沉香所阻止,不过她和柳镜晓关于联军总部的争议始终未绝,柳镜晓一心是准备设在济南,苏省人士以淮海建省苏省受损为由要求建省要求设在南京,不过柳镜晓好歹做出点让步,东南联合银行的总部已经决定设在上海。   沈家的效率很高,这家银行实际就是东南的中央银行,柳镜晓又收回东南各省银行的发钞权,象上海实业银行、山东联合银行等旧发钞行发行的纸币一律回收,做为补偿各行可以入股东南联合银行,东南联合银行的第一批纸币已经出笼,山东和江浙,再加一个海上沈家,事实上成为大半个共和的官方货币,就连中交两行发行的纸币都无法匹敌。   对此,广东莫敌已经开始抱怨东南纸币在广东流通量达数十万元,大大损害了广东经济的健康成长。   不过柳镜晓只是提了句口头抗议,广东的毫洋已经跌价一成,莫敌只能赶紧出来澄清绝对没有这回事。   印度。孟买。   东印度公司所拥有的一间俱乐部内,原来日日歌舞升平,但现在却停止对外开放。   白净的桌巾,上好的西餐,满桌的香气,雪亮的刀叉,只是所有人都对此都毫无意愿,他们在大声谈论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沈家向柳投降?”   “是的,莫尔斯先生,这对我们的扩张计划很不利啊!”   “沈家既然向柳投降,她在海外的威望受到很大损失……”   “可是向柳投降之后,根据我们的情报,沈家并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他们不但没有损失一艘战舰,甚至连巡洋舰都没有损失!”   “我只想知道,白厅赞成我们吗?”   “女王陛下是赞成我们的,但是海军那帮老古董就很难说了!他们的眼睛只盯着地中海和大西洋!”   “阿德诺,你的意见?”莫尔斯将话头转向席未的一个中年人,这个人看来象是标准的阿尔比昂绅士,穿着笔挺的西装,一举一行都很有风度,他站了起来说道:“我现在得到了一个消息!”   阿德诺说道:“我们应得的大陆上新近了发现一个大金矿,根据相当确切的消息,这个金矿如果完全开发利用起来,每天可以开采出三万盎司的纯金!而且这个金矿还伴生大量的银矿……”   莫尔斯一拍手掌道:“真是个坏消息!我想到了新大陆那些被迦太基浪费的金矿和银矿了,费资本,如果我记得没错的,南方新大陆还有大量的煤和铁吧……”   “没错,那是品质非常高的煤矿和铁矿,我亲眼看过!还有那肥美的牧场,南方新大陆简直是天赐给女王的恩物!”费资本·阿德诺的语气中充满着激情。   “那么先生们,还等什么!为了女王的利益,我们来表决吧!”   东印度公司的利益就是代表女王的利益绅士们纷纷举起手来,费资本·阿德诺的手却拿起一杯酒,脸上带着笑意,莫尔斯大声问道:“费资本?”   费资本·阿德诺大声说道:“为了女王的无上荣誉,我有两个意见!”   “请说吧!”   “第一,这次出征并不是我们东印度公司的个人冒险,我希望我们尊贵的各位董事们,能动员我们的印度洋分舰队参与到这件盛举里来!”   莫尔斯沉思了一会,才说道:“虽然我认为九艘战列舰已经足够了,但是费资本你的意见完全可以接受!皇家海军会支持我们的!”   “我的第二个意见是,我要亲自去南方新大陆,举着女王的旗帜插上新大陆的荣耀……所以我希望我们公司能租用大阿尔比昂号载着我去完成这项荣耀的使命!”   传奇之舰——大阿尔比昂号又开始了新的一段传奇。 第八章 荣耀(二)   大阿尔比昂号自建造开始就是一艘传奇性的轮船,他的来历要从木壳明轮蒸气机帆船“大西方号”说起,“大西方号”是第一条明确以横渡北大西洋为建造目的的船只,在试航中他仅仅以十四天又十二小时的时间就从阿尔比昂直抵新大陆的纽约,比对手足足快了四天时间。   而大阿尔比昂号则是“大西方”号的后继,只是科技的进步让这艘是用铁来作为船壳材料,虽然原本计划使用明轮作为推动器,但是一艘装备了螺旋浆这一创新推进系统的新船刚好抵达布里斯多进行示范航行,设计师马上被螺旋浆的优越性吸引,并立即改变建造计划,为他的新船装备螺旋浆。同时,这条新船正式被命名为大阿尔比昂号。   长九十八米,宽十五米,高速九节的航速,能搭载三百五十名乘客,而且这艘船还有六个防水隔仓,这让它成为当时最安全的船只,装备的蒸气机能够提供1500匹马力,并推动一个六叶的螺旋浆,船上还有六根桅干,用于在机器故障时挂上风帆提供动力,或者说这是世界上最大和最豪华的船只,以后的运营纪录,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但是征用这样豪华的客轮,肯定是往大海里不停地洒阿尔比昂镑,但是看着费资本那执着的眼神,再想到他在国会中的深远影响力,大家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发表反对意见。   费资本则是暗自得意:“用公款租用大阿尔比昂号作为私人游轮的感觉真好啊!”   几乎与此同时,柔佛海峡正在上演一出追逐戏,两艘快速帆船一前一后滑水飞驰,后面的阿尔比昂快速帆船不时打出旗语,要求前面的帆船停下接受检查,前面的帆船却毫不搭理。   占据柔佛的阿尔比昂舰队向来骄横,这种表演每个月都要上演几次,毕竟凭着柔佛要塞,阿尔比昂人可以骄傲地说道:“哪怕有一百艘战列舰,我们可以让他们有去无回!”   而共和国的三个大舰队,也同样视柔佛要塞为眼中钉,每个月总有几艘侦察船南下巡视,和皇家海军发生冲突更是家常便饭,现在这艘快速帆船就归属于沈家,他们窜入了柔佛港口侦察一番,然后飞窜而去。   不过前面的帆船越开越疾,眼见就要追不上,后面的阿尔比昂快速帆船“呯”地一声巨响,炮弹飞落在海平面上,不过攻击目标却毫发无损,只是前面的帆船在这种情况同样予以回敬,三门主炮发射了炮弹,接着双方开始脱离接触,回脱自己的本部,而双方向上级提交的报告也几乎是一个口径:“敌舰率先对我实施攻击,发弹数十发之多,我舰幸未中弹……”   三年战争的第一炮就此开始。   秦皇岛。   陈云杰空着双手亲临一线指挥,登时让直军士气大振,全军一时间士气如虹,接连出击,让奉军一度陷入苦战。   丢失九门口的冯荣,一听说陈云杰前来督战,加上自己与奉军有些勾搭,当即吓得服用大量安眠药自杀。   此时战事在山海关和猪熊峪发生激战,直军收容冯荣混成十三旅的部队,此时已不足半数,山海关一线奉军猛攻三日夜,其后攻势稍有一停,炮战却始终未有停息,但很快奉军又展开攻势。   猪熊峪则只能主要依赖新到的岳钟林部陕军三个师(实际兵力仅一师多),后面新来的一师一旅则使用在石门寨一线,只是陕军和奉军交战多日,伤亡掺重,激战四日之后,岳钟林亲至石门寨找彭寿要求向后撤退,他哭着说道:“兄弟三个师,现下已伤亡怡尽!请让我退到石门寨吧!”   彭寿严词拒绝:“不行!贵部必须在沙河寨以东继续组织抵抗,等待援军到来!岳大哥,咱们是好朋友!这半点不假,可眼下是在打仗,我认得朋友,我这刀子可不识得朋友!请赶紧回去吧!”   岳钟林无奈只好回到猪熊峪继续抵抗一日,他所部陕军三个师多数是他的骨干部队,还颇有战斗力,特别是反冲击攻击力相当足,能连占七个山头,但是一旦到了吃饭的时间,陕军又把七个山头让了出去,在这种情况伤亡太大,又因为彭寿的警告,不敢回石门寨救援。   第二天,张步云亲自率领奉军以林一尘团为前导展开全线猛攻,陕军阵地为之击破,岳钟林骑快马率先转移,全师大溃,岳钟林不敢回石门寨挨彭寿的快刀,先行率残部遁回河南。   伴随陕军的崩溃,新至部队一师一旅亦随之大溃,林一河率军攻入沙河寨,前军已直抵石门寨,迅即攻入石门寨,彭寿和参谋长李伯纯大惊,幸好奉军前锋兵力不足,彭寿和李伯纯才能带少量随从飞身上马,人人手持左轮手枪,一边开火,一边纵马而出,率余部退至石门寨南门外。   彭寿亲上附近小山头观察敌情,没想到伴随林一尘进攻的炮兵已在沙河寨放列,当即为奉军炮兵发现,一阵炮火轰击,彭寿等数十人又是飞鞭策马,四散逃避,匆忙仅余彭寿、李伯纯及随从十余人。   一行人只能先到柳江车站,在车站收容兵员,继而李伯纯在小不老车站收容兵员八百多人,组织起抵抗,又急电陈云杰迅速占领安民寨,此时奉军以大兵攻击小不老车站,李伯纯率部勉力支持一晚,眼见失守之时,第三师一个营赶到,在小不老车站连番冲杀,硬是击退数倍奉军的攻击,支撑到后继部队到来之时,维持了一条小不老临时防线,战事的焦点重新回到山海关一线。   至于其余两军的战况也不利,第二军总司令王庆是直系的老将,在曹明选总统时立过大功,只是这员老将实在有些不中用,曹明贿选总统之后,把王庆升任了热察绥巡阅使,让他速至承德组织巡阅使署,一方面可以阻挡奉军入关,另一方面又可随时准备向东北进攻,可是王庆却是赖在北京迟迟不走,曹总统屡番催促,王庆却是毫无动静,一方是一催再催,另一方却是一拖再拖。有人好奇,王庆为什么放着堂堂的热察绥巡阅使不干?   后来才知道,承德有个“棒槌山”,当地又有个民谚叫“棒槌打磬”,“磬”与“庆”同音,王庆忌讳不吉祥,宁可不到承德,最后只是在京成立一个热察绥巡阅使署军务处,始终没到承德办公。   这一次直奉战,陈云杰又任王庆为第二军总司令,让他领兵出喜峰口,经平泉、凌源向朝阳前进,可是王总司令早已经养尊处优,很不愿意吃苦头,因此迟迟不行。   现在朝阳方面陈升拼得甚凶,战事很是不利,陈云杰先是连连催促,最后自己也上了秦皇岛督战,王庆才不得不出战,但出发时间却定在八月七日。原来亲自翻了几遍老黄历,只有这一天才“宜于出征”,出城时更舍近求远,特意从德胜门出城,等到了车站,上车之前,事先特别好的一名叫王得胜的军官赶紧跑步向前高声大喊:“王得胜迎接将军!”这样一喊,王庆才微笑点头,登上专车向前线进发。   只可惜陈升的攻势如潮,加上配属的奉军炮兵作战得力,王庆依旧是兵败如山倒。   至于第三军关山河,摆出来的阵势更是绝妙,前军已至古北口,后军后出西直门,队伍拉得长长得,最前线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斥候。   陈云杰派了王斌城去催促他赶紧前进,没想到王斌城一到他那边说道:“陈云杰让我来监视你……”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自然是一拍即合,王斌城对陈云杰早已经怀恨在心,第三军因此拖拖拉拉,关山河和王斌城整天大发电报索要军饷催要子弹,陈云杰手里无货,只能严令他们加速前进,又将黑龙江督军之职许给了关山河,结果王斌城以自己为鉴:“在陈云杰下面当个督军?还不如当个连长痛快啊!”   这时候关山河的司令部又来了一位新客,他虽然穿着大礼服,却毫无半份武人之风,脸色白净,长相俏丽,就连一只非常苍白的手也显得十分精致,就连指甲染上了指甲油。   虽然说禁卫军的战斗力并不可靠,但是三个师的庞大实力任谁都不敢轻视,王斌城一见面就亲热地叫道:“香帅大驾光临,不胜欢迎啊!有十六师出战,我们的胜算太大了!”   香帅的语气带了几份阴冷:“陈云杰让我带十六师解决你们!”   关山河大声说道:“那香帅的意见是?”   “待机而动!”   说着三支完全不同的手握在一起,又一个三角同盟建立了。 第九章 荣耀(三)   海上。   柳镜晓又玩起了失踪,各方势方都千方百计想在东南的势力分配中争得一杯羹,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寻找柳镜晓,却是一无所获。   不过眼下他在核对应当晋升的军官名单:“俞韶云改任丹阳舰长……林铃草转任风雷号舰长……嗯?风雷号?俊卿,把这个林铃草的档案给我找一找……”   郭俊卿从前天刚到上海的,东南既已平定,郭俊卿带着众位夫人一起到上海游玩,东南的权力中心暂时转移到了上海,柳镜晓也贴近人意,这两天尽量抽时间到黄浦江边的私人别墅来个夫妻团聚,至于其间玉体横陈柳镜晓大展雄威的事情就不在话下,不过柳镜晓总归是东南的最高权力者,所有的军官晋升都得他点名才成。   不过郭俊卿还是第一次看到柳镜晓生这么大的气:“陆达真胡闹!怎么让个女人来当舰长!”   郭俊卿当即给他顶了回去:“女人怎么了?我还不是好好地干你的参谋长!”   柳镜晓一听这话,立即就软了,他赶紧站起来搂着郭俊卿的肩头亲昵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陆达这个晋任命令实在太胡闹了,我升官还不如这个小姑娘快了!快说了,那是风雷号啊,未来我们山东海军的旗舰……”   结果沈沉香刚好吃醋,心情很坏,她一把拧住柳镜晓的耳朵说道:“什么你们我们?我的第三舰队难道是后娘生的?娘啊,我的命好苦啊……”   正说道眼珠子里已是充满了泪水,那眼神是说不尽的幽怨,柳镜晓又赶紧过去救火,一番好劝又是抱歉连连,根本没一点东南之主的霸气,最后才说道:“风雷好歹也是陆达手底里的头号大舰,他真是犯迷糊了……我当年在定边军的时候升官多顺利啊,可好歹也是一级一级地往上爬,瞧这个林铃草,都从少校一下窜升到上校!他真是吃错药了!”   所谓“风雷”号,实际是台湾第二舰队的“靖远”级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由台湾方面提供设计图纸和部分组件在青岛组装,下个月就才能下水试航吨位。该舰标排2560吨,配备二十门二十磅前装线膛炮、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四门六磅炮,无论是火炮还是吨位,比起陆达现在的旗舰“快意”号要强上一倍有余,堪称山东海军最强的一艘军舰,可是柳镜晓没想到的事情是这舰长居然要许给这样一个人。   对于这个所谓叫“林铃草”的女子,柳镜晓并没有多少印象,也没有见过面,从档案看共和九十年才参加海军,在和平年代居然只用四年就升到上尉,陆达甚至让她以代理舰长的名义指挥一艘“飞霆级”的690吨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这艘军舰是山东海军仅次于快意号的头等军舰,当然代理的话无需柳镜晓批准),现在更是破纪录地连升三级,这种事情古今中外的海军是没有先例的。   沈沉香仔细看了档案之后也觉得不妥,她说道:“共和没有女舰长的先例,这可以破个例,但这连晋三级似乎也……”   柳镜晓再翻看档案,这林铃草是由十七师的老干部推荐入伍的,应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看看照片,似乎见过一面,但想不起是在哪见过,估计是哪次到海军视察见过一面,他三思之后,在林铃草的名字划了个“×”。   结果陆达的回电是:“绝从服从师长命令,但林铃草晋升事关海军士气,请师长三思……”   不久陆达又亲自带一批舰长和高级军官集体求见柳镜晓,要求考虑林铃草的晋升问题,柳镜晓这才知道这次林铃草确实有着极其优秀的表现,堪称山东海军的第一位大功臣,海军军官表示如果林铃草如果不能得到正当的晋升,海军愿意集体原地不动,只不过柳镜晓思来想去还是没批,不过因为风铃草这件事,连带着陆海军的所有晋升都被全部冻结了。   当然了,海军官官当面表示愿意集体原地不动,回去之后一天之内,柳镜晓又收到效忠书十六封,举报陆达生活问题的告密信三封,其它相关信件四封……   烦闷之余,柳镜晓只得多陪夫人,徐巧芷的肚子眼见一天一天逐渐大起来了,柳镜晓也越发小心,这看在其它人自然生了不少妒意,这一天完颜玉琢为此说了柳镜晓几句,柳镜晓陪着笑脸,突然说道:“玉琢,这次回山东,我们把婚事正正式式地操办了……”   完颜玉琢娇嗔道:“你还是为了她吧?”   柳镜晓打开窗户,望向黄浦江外,奔腾的江水仍在向东流去,他轻声说道:“玉琢,我爱你!哪怕沧海桑田,这一点始终没有变!我现在只是想你和所有人一个名份而已,再这样下去!”   柳镜晓说起情话来自然是很有魅力,完颜玉琢最终带着欣喜点点了头,至于其余众女,也是十分欢喜,特别是林楚她们更甚,只是徐巧芷有些苦楚,最终还是答应了。   至于沈小姐,她的身份不同,婚事也不能跟着完颜玉琢她们一起操办,柳镜晓把婚期定在了明年。   山海关。   直奉军的激战已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奉军攻占九门口之后,逐渐居于上风,但是山海关一线始终没有打开局面,奉军连攻十二天,孙挺羽额外卖命,张步云亲临一线指挥,伤亡逾万,但十二师和第三师等直军嫡系部队联手,硬是阻住了奉军的攻势。   此外战事接连不断,双方逐渐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其间略有几天停止战斗,但奉军的攻势也确实强大,特别是林一尘团的攻势更为猛烈,颇有斩获,直军第十一师几乎全师溃散,在热河一线直军战事更为不利。   至于直军期盼许久的十路援军,一个月内,实际到达不足十营,且多是愿战而不能战者,或是不愿战亦不能战之部,起不了多少作用。   此时关山河所部态度不明,或云前军已至顺义,正在进行演习,时进时退,便由陈云杰的参谋长发去一电,催促关山河赶紧出兵,在最后还来了一句:“大局转危为安赖斯一举!” 第十章 荣耀(完)   此语一出,自然有了反应,关山河早就和张步云有了勾结,前军已至古北口,后军入出西直门,摆出一个谁也想看不懂的态势,陈云杰一再力指王斌城通奉,甚至于免去他的师长职务,结果王斌城也真的通奉了。   不过关山河也不愿为张步云白白卖命,向张步云索洋二百万元,其时东北地区流行的小洋一元约合关内流通的“木头”六七角,其时奉军对此有所争议,张步云认为款项过巨,效果不明,万一给了银子不办事,这银子不是白花了!   但是奉军八度猛攻,三次总攻击,主攻山海关,次攻安民寨,但均是死伤掺重而进展不大,不得已把这两百万小洋砸了下去,为了安定关山河的心思,他还专门表示:“此次出兵,纯为驱逐曹明这个贿选总统,奉军立即退出关外!”   关山河拿到钱之后仍是有所犹豫,但看看情况再说,结果这封电文正合了他的心意,直军既然战事不利,正是反水的最好时候。   关军突于八月二十二日退出战线,继而朝北京开进,此时的北京防军除禁卫军三个师及十三师只有长辛店的十六混成旅两营,迅即被解决,接着曹明被关山河和禁卫军软禁,在这种情况下曹明在逼迫之下只能下达了停战令。   直军前线于二十二日下午才得知后方有变动情形,其时彭寿和李伯纯都惊讶不已,也无从得知后方的详细情况,直到二十三时晨才接到关山河的通电:“国家建军,原为御侮,自相残杀,中外同羞。……山河等午夜彷徨,欲哭无泪,受良心之驱使,为弭战之主张,爰于八月二十三日决意回兵,并将合所属各军,另组共和军,誓将为国民效……现在全军已悉数抵京……至一切政治善后问题,应请全国贤达,急起直追,会商补救之方,共开更新之局……”   此时二次直奉战胜负已定。   车轮飞驰,望着窗外飞梭的群山,柳镜晓带着笑容说道:“巧芷……”   可徐巧芷怎么看都是有些愁苦,她看着柳镜晓的眼睛又落在逐渐凸起的肚子上,不禁负气道:“你一点都不爱我……如果我长得丑,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柳镜晓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带着初雪般的笑容说道:“说什么孩子话,任你变成什么模样,芷你永远是我的芷啊!”   “可是镜晓你的爱分成好多份了!不象一尘只有我一个了!”正说道他已经握住徐巧芷的手,那手温暖而有力,徐巧芷没力气挣开,就把心里的话全抖出来了:“你只是让人家给你生个孩子吧……再说了,我觉得我对不起一尘……”   柳镜晓带点霸道地在徐巧芷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说道:“芷……想这么多干什么!”   他打开窗户,让晚风吹到他的脸庞上,大声说道:“我现在执掌数省,过的日子比皇帝还要快乐……还求什么啊,只要你笑一笑就够了!柳镜晓或许会把爱分成许多份,但现在我的眼中只有你!”   徐巧芷心中象吃了蜜一样,不自觉地拂过自己的小肚子,突然把自己的身体依在柳镜晓的怀里,轻声叫道:“镜晓……”   两人时不时注视着对方,柳镜晓总算是抱得美人归,既然情投意合,免不了宽衣解带玉体横陈,柳镜晓用尽小心把美人伺候得轻声叫唤着他的名字。   此时的林一尘也是心满意足,张步云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道:“好小子!打得漂亮啊!你便是我的卫队旅司令了!放心好了,要钱有钱,要枪有枪,要人有人!”   眼下直军已是兵败如山倒了,林一尘收容了直军溃军三千多人,加上自己老部队的两千多人,已经有了六千多兵力,他奋战在前,张步云很是满意,当即许了一个卫队旅的编制,林一尘在欣喜之余,不禁向目光向东望,心里默念道:“巧芷!请我回来啊!”   关山河的一师三旅有三四万人,周阳的禁卫军三师亦有四万多人,在直军背后有了一支大军,陈云杰只能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决定由他回天津主持讨伐关山河的事宜,前线部队由张来福和彭寿负责总指挥。   彭寿赶回部队的时候,他的参谋长李伯纯得闻结果,大声说道:“完了……眼下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云帅怎么能离开部队啊……他是部队的主心骨啊,一离开人心就得散了!主帅决不可易,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啊,那就全军一致出击奇袭奉天,把当面的奉军打跨,等打跨了奉军,关山河的部队自然也会不战自溃!”   彭寿觉得很在理,便由李伯纯急急写就一封急电发往秦皇岛总司令部,但事已经晚矣,陈云杰已乘车离开秦皇岛赴天津,战事急转直下,成不可收拾局面。   第二天前敌总指挥张来福召开军事会议,他没有什么才干,只是知道服从而已,李伯纯力主出击,张来福的参谋长却说:“云帅走时说了只要守住就好!我们在南方还有十几个旅的援军了!”   从山东逃回的程云鄂却支持李伯纯,他说道:“李参谋长说得对!只有进攻,才能可能挽回这危局!”   张来福犹豫许久才决心反攻,但太晚了!   此时热河方面的奉军陈升部进展顺利,先将直军击退至萧杖子,直军继而退守冷口,交战之后复告失利,直军又在滦县被陈升击败,这样一来前线直军后路切断了,张来福见此赶紧在秦皇岛上船,当李伯纯赶到的时候,张来福在船上连声大叫:“对不起!对不起!”   但前线的直军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而陈云杰统领的直军也迅速被击败。   湖北。段铁民居士家。   前任的国务总理兼建威将军,曾经风云一时的段铁民自打鄂军失利之外,便一直在家休养身心,平时吃素念佛,再不过问国事了。   段前总理佛法精深,平时布施供养极为大方,因此佛法高僧来往不绝,大家一致赞扬段前总理是菩萨转世,为了解救众生才降往人世的,段铁民骂之荒唐,今天在讲经会段铁民就大声说道:“象陈云杰这帮军人穷兵黩武,都是阿修罗转世,来造大劫的,我虽是菩萨转世,有普渡众生的慈悲愿力,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力虽大,难胜群魔……自此铁民在佛袓面前面前发下宏誓大愿,归依三宝,不再过问世事!”   正说着,外面有人跑进来了大声说道:“关山河回师北京……陈云杰兵败如山倒!”   段铁民得道高僧,有若未闻,继续说道:“凡间俗事,与我何干……”   那人又叫道:“关山河通电请总理重新出山……”   段铁民依然是那样稳如泰山,嘴里说道:“前人说得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   没等他说完,那人已经吐了下半句出来:“有请总理重新出山主持大局,关山河说只有总理才有足够的威望,所以愿意请总理就任执政之职,此执政为总统总理之职合二为一,不再受……”   不过他也没说完,段铁民猛得一撕僧袍,兴高采烈说道:“真的?”   说道段前总理已经飞一般破门而出,只余下一地僧人和一件僧袍,依旧是佛音缭绕,有看得仔细的,发现段总理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僧鞋就掉在原地,果然有无限的佛心啊。   天津港。   陈云杰看起来绝不是位失败的将领。   可眼下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杨村失陷,奉军陈升已逼近天津,他眼见就要成了高级俘虏。   还好海军第一舰队的黄司令是玲珑人物,他虽然和奉军暗通款曲,准备把第一舰队拉到奉军那边云,却早已安排了一艘军舰,到了这个时候,他说道:“云帅,不如弃车从船,从塘沽上岸……”   陈云杰当真算是英雄落泊穷途末路,不禁黯然说道:“我今为败军之将,虽属运穷命蹇,自念尚不是可死之时,只有收拾残兵,浮海南下,先至安全地带体察形势,再定行止。”   说话间老泪纵横,还好他知道曹明为人尚属宽厚,关山河决不会加害于他。上船之后,召集一干策士商议,却毫无办法,他上船之后又在港口呆了三天,期盼着有个意外的好消息,结果坏消息倒是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只能泛舟南下。   此时陈云杰站立在船头,身着大礼服,头戴金丝绦帽箍军帽,肩头佩戴金丝绦大肩章,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过去的无限荣耀似乎就在眼前,只是那老泪纵横,说明这个老军人的内心。   一个时代结束了! 第十一章 破碎(一)   柳镜晓是快乐的,但这快乐并不长久。   一回到济南之后,刚好得到关山河回师北京的消息,至于老朋友禁卫军现在也收编大批兵力,让他十分不快,至于奉军听闻更有南下的意向。   关山河对柳镜晓还算客气,非但承认了柳镜晓现在据有东南的事实地位,还来电表示请柳镜晓派阁员入京联合组阁,早有位置虚位以待:“农林总长、司法总长、工商总长任择其一……”   共和以来百年不变的三个冷板凳早就给柳镜晓留好了,所以柳镜晓也很客气地表示不承认关山河扶植的黄内阁,非但柳镜晓不承认,无论是张步云还是莫敌对此政府都不愿承认。   在奉军彻底击溃直军之前,关山河和王斌城根据局势有三种计划,一种是倒陈云杰而不倒曹明,另一种是曹明和张步云同时并倒,关山河在关外也有些棋子,如果张步云不能速胜,这些棋子就准备直抵奉天,最后一种是倒曹,所以对曹明十分客气,仍是以总统之礼对待。   正在犹豫不决之间,前线的十几万直军尽为奉军缴械,关山河当即翻脸,软禁了曹明,至于他的爱弟曹钝也当即被拖了出去。   关山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现在军费紧张,想请曹钝支援个一亿两亿,反正曹明的财产都是由曹钝来管的,结果曹钝豪气冲天:“要钱?没有!”   于是就由专业人士胡狄嵘前来审讯,胡狄嵘者,本胶东胶洲人士,先袭吏术之学不成,后转攻幕僚学失败,略通鼓动之学,不幸七窍通了六窍,只能混入京畿侦缉队当了个中队长,禁卫军尽往侦缉队安排人员,这次政变好不容易和关山河和香帅拉上关系升了一级,自然万分卖力,半天下来已经在曹钝身上试验了几十种国外新式刑法,曹钝轻声骂道:“来俊臣也没这么狠!”   胡狄嵘一边继续抽鞭子一边大声骂道:“不要以为我是穿黑绸裤褂,跨左轮枪留中分的那帮家伙!我是文明人,你招还是不招……”   纵是铁齿铜牙也得招了,抽断了三根鞭子之后,曹钝总算是愿意招,说是要回家翻账本。胡狄嵘等他进了房间等了三分钟都没出来,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却已经晚了,曹钝吞食了大量鸦片自尽,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劲:“钱是老子的命根子,想叫老子把钱给你们?门都没有!”   曹明被软禁之后,关山河一面电请居家多年的段铁民出山担任“执政”之职,另一方面又赶紧招兵买马,把自己的部队扩充到将近十万人,禁卫军也稳稳当当地将各师编制扩大一倍,奉军更是将直军各部全部缴械后打散收编进自己的部队,一时间北京附近云集了三四十万大军。   不过各方都有自己的打算,张步云虽然不承认关山河扶植的黄内阁,对段铁民出任“执政”之职也极为不满,深以为这个执政舍我其谁,却作足表面功夫,一面抨击黄内阁,一面邀请段铁民北上。   在这种情况下,关山河将自己所部编为共和军第一军,禁卫军为共和二军第二军,原本第三军是王斌城的部队,只是王的一师人在前线作战,战事不利之后王斌城开始做起下面旅长的工作,结果两个旅长扔下师长王维城,把部队往南打,结果被奉军抓住猛打,最后支撑了两天后宣告投降,在此期间王斌城一再说明,要求奉军给他留点种子。   可是张步云却是连个小兵都不愿给王斌城留下,王斌城连自己的一师人都保不住,气得离京南下到济南找柳镜晓,以后干脆就退出军政界一心经商。   在此情况下,张步云和共和军的两大巨头就来了一次,关山河刚刚提出:“步帅当初有言在先,只要驱逐曹明,就立即率部出关,请步帅……”   话还没完,张步云已经大骂道:“操蛋!你关山河收了我二百万元小洋替我办事!还敢来问我……”   张步云一顿痛骂,关山河已经说不出话来,张步云只能退而求次:“热察绥三省……”   热察绥三省是奉军的传统地盘,不过张步云不在意于此,他把目光投向更南方。   即使是国家大事,也免不了讨价还价,有若市场买菜一般,奉军和共和军加在一起总计有五十多万人,可以说是整个中国的第一号武装力量,可是现在可供分食的地盘,特别是东南各省尽入柳镜晓之手。   张步云回营之后当即拍板:“东南富甲天下,咱们到东南发展!”   孙挺羽劝道:“东南是柳镜晓的地盘啊……我们进入……”   张步云倒有想法:“赣皖都不是柳镜晓的地盘,我们任命个督军省长,至于江浙鲁淮四省,不是缺个督军?我们帮他们任命便是……”   孙挺羽仍不同意,他说道:“我们不如驱逐共和军,专心在华北发展……”   “可是眼下共和军还是我们的盟友啊……”   “我们和他们的关系,迟早是要破裂的了!”   张步云气得一拍桌子,他大声骂道:“我是当家的,这事我说了算!”   婚礼的准备工作总是十分繁杂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繁琐事务,特别是胶东的那四位,柳镜晓算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在结婚之前,柳镜晓总算是晋升和改编的命令下达了。   联军共有正规军十二个师,其中联军总部直辖四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山东辖三个师,江、浙、赣、淮四省各辖一个师,除正规军外各省还各有一个预备师和若干地方部队,各师师长的名单也依次下发,老骑兵营出身的第二旅改编为十七师,师长由丁静兼任。   升官发财之后大家都有了干劲,特别是柳镜晓的权力再分配十分公平合理,至于联军总部则不顾沈小姐的反对仍旧设在了济南。   就在此时的军粮城,林一尘向刚刚回来的张步云说道:“步帅……我向请个假,回家一趟……”   张步云笑道:“想老婆了?别急了,眼下这个节眼上,怎么能离得了你?只要过了这个关口,我给你放两个月的长假,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家!”   此时,柳镜晓的婚礼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第十二章 破碎(二)   新罗。   一队骑兵以相当熟练的姿态走过大道,军马优美的体形和轻快的动作无不说明这是纯种的阿拉伯马,全烈风军中所能找到最好军马,时不时引起一阵欢呼,只不过海蓝色的军服说明这支骑兵部队的来历。   望着那清一色的白马,即使是对海军有着极大好感的千望神度少佐也出离愤怒了,他对身边的达道耶辛郎大尉说道:“该死的海军……他们组建骑兵干什么?”   达道耶辛郎大尉只说了一句:“我们的敌人,是海军啊!”   在烈风骑兵之中,最好的骑乘马就是从阿尔比昂引进的阿拉伯马,不但以优美的体形和轻快的动作闻名于世,而且耐热和持久性亦强,但是即使是拥有九十五个骑兵中队的烈风陆军,也只有几个清一色白色阿拉伯马组成的骑兵中队。   要知道,以新罗军两个师团加若干独立部队总共三万五千人的庞大编制(不包括直辖陆军部的守备军,守备军由国境守备队和从本土轮流抽调的一个师团组成),总共也只有四个骑兵联队,总共八个骑兵中队的兵力,而且骑兵部队连自卡佩引进的盎格鲁诺尔曼马都无法配齐,还有相当一部分是非常羸弱的国产马。   可是该死的海军,居然一次性要组建四个骑兵中队,清一色的白色阿拉伯马啊!   海军大臣田崴因石和军令部长藤野西巴鉴于七二六兵变之中,海军没有强大的陆上机动力量,也没有足够的火力支援,而且特别陆战队在陆上的开进速度太慢了,因此特别要求追加军费预算。   除了空前规模的造舰预算之外,海军还提出增加特别警备骑兵中队十六个中队、独立陆战野战重炮兵三个大队的变态要求,大藏大臣无法说服,最后内阁只能向陆军表示:“陆军海军是一家,两位都请多多克服一下,好好协商一下!”   最后的结果海军稍稍做了一点让步,只编成特别警备骑兵中队十二个中队、独立野战重炮兵两个大队,所有的军马、骑枪、装具、装具都由陆军来提供,其中在新罗军辖下编成了特别警备骑兵四个中队、独立野战重炮兵一大队,全部采取最新式的设计。   这些军马还是新罗军原定用来把自己的四个骑兵联队扩充到战时编制,结果海军一句话被全部调走,组建起自己的骑兵部队,至于独立野战重炮兵大队那更是把新罗军从国外购进的十二磅炮一大队全部调走,可是陆军又能怎么样?   为了这次七二六事变,陆军大臣和参谋总长一起到海军表示:“照顾不周,请多多包函!”   为此达道耶辛郎大尉愤怒地说道:“陆地上不关他们的海军,海军搞什么骑兵部队……这是全世界最大的浪费!我们的头号敌人是海军!”   不过达道耶辛狼大尉和千望神度少佐并不知道,此时在东京的陆军大臣官邸有这么一段对话。   “大臣阁下,我们的特别输送追加预算,在民间人士引起很大的好评!一致认为我们的特别预算有针对性,大大促进大烈风的民间造船业发展!”   足足十二艘螺旋桨驱动的大型蒸汽运输船,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能大大促进造船工业的发展,只是有点稍稍让人意外的事情就是这个造舰计划居然是由陆军来实施的。   “海军那帮家伙,决不能相信!这次事变就充分暴露出来他们的丑恶,我们陆军要放开手干!决不能受海军牵制!”   “没错!造什么破烂的风帆潜水战舰!他们拿了全烈风一半的军费却毫无作为,我们的行动决不能期待海军!”   “参谋总长阁下,这正是我们建造运输船队的原因,不过这个事情必须做好保密工作!”   “不过考虑到运输船队的安全问题,我建议再进行一次追加预算,建造六艘炮舰和八输武装运输船……”   陆军和海军,永远是誓死敌对的。   南方新大陆。   “老婆,我回来了……”   伴随意外的敲门声,床上的一对男女被突然惊醒了。   “老婆!开门啊!你怎么把门给反锁了!”   一个黑影窜出温暖的被窝,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衣服,向窗户飞奔而去,半分钟之后,一个黑影从三楼掉下来了,不久到处传来“抓贼!抓贼”的声音。   一个小时,医院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光着上身,衣着破破烂烂,两腿骨折痛呼不止,一帮船员连声叫道:“我们舰长负伤了!快抢救啊!”   在南方新大陆访问的第二舰队“镜清”号蒸汽螺旋桨木质炮舰,因为特殊原因而被迫在南方新大陆多呆了半个月。   根据不公开的战史资料,是舰长花月影在一次与敌人的特殊战斗中身负重伤,因此全体船员自愿留下照顾他。   但是历史不过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姑娘,小兵白斯文听闻花舰长肉搏战之后转进千里,不幸失足跌落脂粉阵:“好啊!我们带来的货物可以全部卖光了……”   另一位小军官邓肯也得意洋洋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啊!这次总算不会蚀了老本了!还能赚上一大笔,我多英明不是,对了,南方新大陆的羊毛便宜!多采购些回去!”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如果不是花舰长这一摔,我们就蚀了大本了!没想到带来的货物这么不好卖……”   “镜清”号这一次事实上已经创造了一项记录,标准排水量1100吨的开济级军舰,居然在携带大量商品,超过理论最大排水量50吨的情况下,以相当高的速度开至南方新大陆,不过花舰长自己的货物是很快销售一空,至于其它各位人士!实在抱歉,至少邓肯、白斯文和戴米这三位,目前还没收回成本。   只是,“镜清”的传奇刚刚开始,而另一艘传奇之舰“大阿尔比昂”伴随着庞大的舰队已经邻近了南方新大陆。   费资本对于“大阿尔比昂”极度满意,把全世界最豪华的渡轮做为自己的私人渡假渡轮,“大阿尔比昂”有豪华装修,有卡佩浴缸,大理石铺设的游泳池,新大陆原木搭建的蒸汽浴室,还要有弹子房、舞厅、酒吧,一个卡佩式餐厅一个阿尔比昂式餐厅,再加一个新大陆风味的餐厅这种机会全阿尔比昂也只有这么一次,每一小时,不,每一分钟都是往大海撒阿尔比昂镑。   只是整个舰队,现在他们都改称:“那个该死的家伙!”   男人,都是男人!谁不怨恨费资本这个吸血鬼,几位上好的厨师,整个欧洲的风味都好,还有一帮孟买最上流的妓女!更要命的是,这些全都是公款!   可除了舰队的几名高级军官有机会到“大阿尔比昂”偶尔停留几个小时,如果不是阿尔比昂严格的军纪和阿尔比昂人特有的绅士风度,这支舰队会在抵达南方新大陆之前发生一次兵变。   此时费资本搂着两个第一流的妓女在自己的国王套间睡得很香,梦里梦着那无限的黄金和东方美人,而舰队的官兵们则气得发抖。   胶东。   “终于到家了!”林一尘带着欣喜踏上了故土,那家乡的水也在回忆中似乎越来越甜。   “大人!”两个护兵赶紧跟了上去,瞧着穿着大礼服的林一尘,少女的回头率特别高。   这也难怪,林一尘挂着上将军衔,在阳光上说不出的耀眼,虽然实授少将军饷,但自己毕竟是中将职务,挂个中将加上将军衔也得讨美人欢心。   不过,林一尘并没有得意多久,差不多是一分钟之后,所有女士的目光一致转移到另一边。   林一尘好奇朝那边望去,那条船下来一个暴发户。   对!这家伙绝对没风度,穿着一件笔挺的上好西装,每只手指都戴了一只十足真金的大戒指,颈间挂了一条大金项琏,满身把能佩带的珠宝都带上,可是这套行头,怎么说值个几万大洋。   更何况自己虽然带了两个护兵,可是人家更洋气啊,左手搂一个清纯可人的小姑娘,右手抱一个花枝招展的艳妇,身后跟着足足八个保镖,就连保镖的行头都比自己阔气,也难怪他夺去姑娘们的目光。   操!林一尘心中暗骂一句,只是暴发户的形象渐渐在心目中重合了,他突然大声叫道:“林一光!”   山东的头号暴发户,赚钱比捡现洋还来得容易的林一光,在胶东是无人不晓的大明星,现在的感觉很好,谁叫自家有银子啊!   当听到有人叫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倒不急着回答,只是下一刻他却站在发呆。   他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啊!林一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息,许久才试探地问道:“一尘?”   “一光!是我,林一尘!” 第十三章 破碎(三)   “我曾被迫……投降!”摘自著名海军军史书籍《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一书。   南方的海洋是那样蓝,天空是那样美丽,虽然那季风是如此狂野,涛浪是如此汹涌,但是阿尔比昂南方联合舰队已经取得了开战以来的头两个战果。   当得到不明船队报告的时候,费资本·阿德诺在“大阿尔比昂”上挂出旗语,与此旗舰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直接驶向南方新大陆海岸!”   当天的航海日志这样记载:“这个命令将在皇家海军史具有重大意义,这不仅更象一次真正的海军任务,而且具有更令人兴奋、更有创造性的前景,这是将战争引向南方的第一步”   他们发现的目标是两艘沈家运输船,几乎无武装的运输船突然被庞大的大舰队包围,而且敌军的前锋巡洋舰甚至在航速上完全占据了优势,两位舰长一致做出了选择,在尝试性的战斗行动,无人死亡,但沈家这边出现了伤员,最后两艘军舰在销毁重要文件之后升起了白旗。   这个战果是如此轻松,以致于不断颠簸起伏、来回晃荡的战舰,兴奋的水兵自发性齐声唱起了阿尔比昂的国歌《神佑女王》。   “上帝保佑女王,祝她万寿无疆,神佑女王。常胜利,沐荣光;孚民望,心欢畅;治国家,王运长;神佑女王!扬神威,张天网,保王室,歼敌人,一鼓涤荡。破阴谋,灭奸党,把乱萌一扫光。让我们齐仰望,神佑女王!愿上帝恩泽长,选精品,倾宝囊,万岁女王!愿她保护法律,使民心齐归向。一致衷心歌唱,神佑女王!”   伴随着这样的歌声,舰队的旗舰上升起了司令旗,全军继续向南进发。   费资本也非常大方开放了他的“大阿尔比昂”,八位优秀的大厨师可以做出非常优秀的卡佩大餐,小火慢烤的小牛排让官兵大饱了口福,军官甚至还能吃到绿色的蔬菜,幸运的家伙甚至可以在船上销魂一度。   不过这次收获是相当巨大的,两艘运输船上的缴获物资相当值钱,光是那上好的羊皮就能值几千阿尔比昂镑,而销售方面有尼德兰人帮忙更是不在话下。   就在同一时刻,南方新大陆上的“镜清”号终于准备结束了他对南方新大陆的访问,事实上他的行程足足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月,但是托那位花舰长的福气,船员们终于把私货销售一空,准备在后天启征回台湾。   南方新大陆正式开战的同时,一支庞大的林家舰队正向南行驶,柔佛海峡第一次通过如此庞大的共和国舰队。   以快速战舰为前锋的沈家飞速南奔,几乎与此同时,柔佛的阿尔比昂军也紧张到了极点,阿尔比昂素来把柔佛作为整个远东的关健,构筑了庞大的要塞群,号称无敌的大量巨炮对准了海面,除此之外还在柔佛驻留了两条战列舰为基干的庞大舰队,军舰多数都是蒸汽动力,训练水平很高。   但是南方联合舰队带去柔佛驻留舰队的一半兵力,现在光凭海军是无法制止沈家主力舰队的南下,毕竟眼前这只浩浩荡荡的大舰队云集了本土舰队和南洋分舰队的精华所在。   虽然沈家同时向南方新大陆和新大陆派出一个支队,但重点是南方新大陆特遣支队,仅仅在战列舰上的数字就知道了,南方新大陆特遣支队占了三分之二。   柔佛的驻军司令命令部队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开始战斗,而在这一时刻沈家舰队下达命令:“向南!向南!向南!”   整个舰队都同时升帆,全速向南驶去,整个舰队以战斗队形全速强行通过柔佛海峡,面对黑压压的炮口,官兵们一边唱起了战歌,一边盯紧了岸面。   阿尔比昂方面同样不是吃素的,驻留舰队以残余兵力开出,要求沈家船队停下接受检查,沈家则继续向前开进,根本不作理睬,双方甚至摆开一副撞击的态势,岸上一部分的小口径火炮甚至进行了试射,向近海打出了几炮,呼啸的炮弹在水面砸出无尽的浪花,但是沈家舰队根本无视,只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柔佛守军司令焦急地等待着孟买的命令,面对一支强行通过的庞大舰队,他没有挑起一场战争的能力,毕竟沈家在柔佛海峡有军舰通过权,只是在他看着庞大的舰队消灭的残阳中时,才得到孟买方面的答复:“严禁任何敌军通过柔佛海峡!必要时可以主动开火!”   只是此刻沈家舰队已经扬尘而去了,《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如是说:“沈家舰队……有很大勇气!”   当得到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林一光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最不应当出现的男人。   那目光非常复杂,同情、无奈、苦楚……只能说这个男人不应当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连他的将军大礼服和上将军衔都看得如此默然无光。   对于能出现一个同姓的兄弟,林一尘的兴致很高,走了过去打招呼,可足足五分钟之后,林一尘才推开左拥左抱的女人,说出他的第一句话:“欢迎回来……”   林一尘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随便拉着林一光随便在码头上找了位置坐下来了,大声诉说道自己这两年多来的经历,特别是最近升任了卫队旅的中将旅长,在奉军中是何等的前程远大。   可是林一光根本没有意听他的诉说,只是木然地以同情的眼光看着林一尘。   对于山东省的新晋富贵林一光来说,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一个不幸人。 第十四章 破碎(四)   这一年多的经历,对于林一光来说,那是再幸福不过了,他手头足足有胶济铁路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是胶东铁路公司第一大股东,而这些股份他几乎是以收废纸的价格买进。除此之外,他手头还有大量的股票、债券和产业,虽然所谓三千万元资产纯是多嘴记者胡吹,不过以现在的市值来看,他手里的资产大约有一千一百万元,除去那二百万的负债,净资产也将近千万元。   两年时间打拼出七千万家当,在四大家长老的眼里,这倒是本代最杰出的弟子了,只有优点没有任何缺点,沈家家主林白河甚至放出话来已经预定让林一光当下任家主。   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林一光更是风云一时的人物,也是尝过过山车的味道,胶济铁路股票从开始的跌破面值到一路狂涨,又因为战争关系连续十六个跌停,又因为柳镜晓大获全胜而疯涨,现在更有钱清儿小姐和徐震先生关照,林一光说句屁话,半个中国股票市场也得抖一抖了。   原来他是根本没有机会遇到林一尘,虽然在上海呼风唤雨,可是柳镜晓和四大家联姻,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不回来,只是昨天晚上和徐小胖子小赌了几把,虽然牢记历史教训,一张牌只玩一角,只输掉了几十大洋,只是林一光的赌品实在太高:“操!徐震,你给我记住,又赢了我三角钱!什么?不玩了!赢了就跑那是乌龟王八蛋!”   最后徐震不得不服输:“我实在撑不住了!你又不是美人,我干什么连夜陪你啊……”到凌晨四点半林一光带着满肚子的火气才睡下,这一醒来就是误了船期,林一光只能赶下一班船了,一上岸就遇到了林一光。   林一尘闲言碎语说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我老爹还好吧”   林一光又能说什么:“还好还好!”   “一光你怎么样啊……”   林一光拍着自己的肚皮说:“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养活自己……”   这时候林一尘才注意到,还是林一光比自己洋气许多,他这时候停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巧芷……她怎么样?”   林一光张开嘴,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猛得用自己的手按住头部,抓了抓头发,林一尘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他猛得抓住了林一光的领子,大声问道:“巧芷她怎么了……”   林一光按住了林一尘的肩膀,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巧芷嫁人了……”   林一尘呆呆地放开了抓住林一尘的手,猛地大声说道:“这不可能!”   旁边倒有林一尘的保镖催促道:“林总,得快点了!婚礼眼看就过去了……”   林一光轻声说道:“我这就是去参加巧芷的婚礼……”   林一光满脸的委屈、无奈、悲痛、愤怒……泪水不知不流地流了下来,那眼睛却喷出火来了。   向来男儿泪,只为女儿流。   “巧芷!镜晓就马上来了!”听着伴娘亲热的叫声,徐巧芷有着如梦如幻的感觉。   两年前,自己也是作为待嫁的新娘,也是期盼着丈夫的来临。   不过也有着不同,现在举行的是一场西式的婚礼,自己现在是奉子成婚,更重要的是新郎不同。   柳镜晓确实没话说,嫁上这样一个丈夫或者是自己的福份,旁边的姐妹说个不停,尽是赞着柳镜晓的好处,不过随着一声“新郎到了”,突然就变得一致对外。   柳镜晓用力推开房门,想要抢新娘出去,结果小姐妹一致向外推门,嘴里叫着:“不行!不行!”   柳镜晓的力气是不是很小,怎么门被关上了,徐巧芷的心一下子就着急了。   “红包红包……”柳师长出方大方,小姐妹们心满意足之余又大声叫道:“把新娘抱下楼去!”   徐巧芷脸不禁一红,柳镜晓今日没了平日的威风,任由人摆弄。   当林一尘和林一光一跑狂奔,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外,里面正好是证婚人询问新娘新郎,“新郎,你愿意同徐巧芷相伴一生吗?”   “我愿意!与徐巧芷相守一生,永远不离不弃……”   林一光跑得没力气了,大声叫道:“慢点慢点……”   林一尘同样是气喘吁吁,却似乎感觉不到,他只是大声问道:“就是这?”   说着,他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里快步奔跑,当他走进会场的时候,正好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他停了下来,刚想喘一口气,却不禁握紧了拳头。   在人群的正中央,他的视线很快就找到了那对新人,柳镜晓搂住徐巧芷,两张嘴唇凑在一起,徐巧芷在掌声之中也不禁全心投入这热吻当中,小香舌和柳镜晓的舌头交缠在一起,相互交换着甜美的津液,喘息也有些粗重起来,只愿这一刻再不停息。   林一尘几乎要崩溃了,他也几乎要爆发了,一声怒吼就从嗓子里冲出来,可最终只能无言地默默注视这一切。   热吻中的双方并没有注意到不速之客的来临,他们依旧是沉迷于火热的相吻之中,旁边的掌声也是越来越密集。   红颜未变,在林一尘的眼中,徐巧芷的容貌没有大的变化,除了身体稍稍胖了些,依旧是那个曾在自己怀中笑个不停的巧芷……不过穿着白色婚妙的徐巧芷异常端庄、美丽,甚至超出了林一尘。   所有所有的一切,似乎是自己是这么近,又离自己是如此遥远!新郎并不是我!   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这时候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白河,林家的当代家主,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也是带着满脸的笑容鼓掌鼓个不停。为什么!   再回来看看那对仍在热吻中的新人,完全是沉醉在自己的幸福之中,徐巧芷象小飞投林一般投入了新郎的怀抱,脸上洋溢着幸福。   这一切变得如此陌生!为什么?林一尘找不到任何答案,在下一刻回答他的仍是那长长的热吻,他猛得舒了一口气,摘下自己的帽子,带着无限的惆怅转身向外走去。   当他离开现场的时候,徐巧芷从眼角看到了他的背景,似乎是个很象林一尘的人,只是看不真切,而且很快她又重新投入到热吻之中,感受着丈夫对自己的关切。   当走出会场的时候,林一尘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眼泪落下,男儿无泪啊!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十五章 南方(一)   男人总是嫌女人身上的扣子太多,柳镜晓也不例外,虽然温柔的目光有着无限的爱意,可是时不时眼角流露出一点色光。   可偏偏徐巧芷总不是想让柳镜晓这么如意,柳镜晓的手每往下移动一分,她就按住扣子,柳镜晓只好讨饶道:“芷……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就难为我了……”   徐巧芷猛得把自己软绵绵的身子投入到柳镜晓的怀抱,轻声说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命运的捉弄,让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柳镜晓感想无限,也停住了毛手毛脚,把整个脸颊贴到徐巧芷的脖子上:“谢天谢地,把你赐给我了!”   正是情蜜之时,迷迷糊糊中,徐妙芷轻声说道:“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   “什么事?是你弟弟的事情,不要担心了?”   “不!”徐巧芷低下头,她说道:“我是指我们的孩子……”   柳镜晓亲昵地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切有我!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疼爱着!”   “不是!我是怕你疼小儿子……”   柳镜晓的反应很快:“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样疼爱……”   搂着这样一个销魂蚀骨的肉体这么久,柳镜晓也不禁有些反应,何况这些时日来,众女都在婚前在对他禁欲,任由柳镜晓百般恳请却都是咬紧青山不松口,倒让柳镜晓更为期盼,正这时徐巧芷轻声说道:“由我自己吧……”   说着已经轻解罗衫,任由玉体横陈,徐巧芷带着满脸的红晕说道:“为了孩子,温柔些……”   柳镜晓自然不是鲁男儿,对徐巧芷用尽温柔,其中枕间私话,尽在一对红烛之中……   这边柳镜晓床头私语,那边林一尘已是饮尽又一杯酒,林一光在旁边劝道:“一尘,你还是不要喝了吧……”   林一尘拿起酒壶就往酒杯里倒,想要一口饮尽,却怎么也无力举起来,他的脸上泪水纵横,这时候不禁说道:“一光,你怎么会体会我的心情啊……”   酒入愁肠,自是化作相思泪,林一尘不禁说道:“我和巧芷,自幼青梅竹马,可是这中间有了多少曲折,总以为是洞房花烛夜,没想到一别之后已成他人妇……”   林一尘越说越是苦楚,最后他说道:“我这番奋斗又为了什么?”   林一光倒是劝道:“巧芷好歹总有个好归宿,柳镜晓倒是好丈夫……?”   林一尘问道:“你说巧芷的丈夫是柳镜晓?也罢,柳镜晓也是位真性情人物,巧芷好歹……”   这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婚礼之上,他一颗心思全寄在徐巧芷,还真没去注意新郎是哪位,林一光又问道:“后天楚姐的婚礼,你去不去?”   林楚是林一尘的亲姐,一听这话林一尘不禁问道:“楚姐要结婚了?新郎是哪位?”   林一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是柳镜晓……”   林一尘已经说不出话来:“怎么……怎么……哎!”   林一光这才说道:“做兄弟的也说大实话,我现在混这碗饭吃,还是靠楚姐和柳镜晓他们两位照应……莫说是我,就是咱们四大家都多亏了柳镜晓的照应,否则你老爹那个老顽固怎么会参加巧芷的婚礼啊!”   林一尘肝肠欲断,兴冲冲而来哪知道天地已为之变色,他许久都没说话,他说道:“柳镜晓对楚姐怎么样?”   “楚姐很喜欢柳镜晓,柳镜晓对楚姐也很好!就是有时候太亲热了些……一尘,你去……”   林一尘猛得站起来说道:“我不去了……不过礼物你帮我带去了……”   “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奉天了……”   林一尘并不知道有很多风波正在等待着他。   “敌人舰队遭到进攻和歼灭!”摘自《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   费资本高声赞道:“好小伙子啊!你们创造了历史!”   不过让官兵不满的是,豪华游轮依旧只对少量高级军官开放,大家依然只能吃着船上供应的劣质食品。   至于费资本,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可以说是一个可以载入历史史册,而且是相当辉煌的胜利。   南方新大陆的沈家分舰队整整动用了十五艘帆船,这其中虽然有半数是武装帆船,但其余半数却是由炮舰和一艘旧式巡洋舰组成,沈家的海军官兵也尽了他们最大的力量,舰队司令雷斯林在日记中写道:“敌军的炮击相当精确,因为正如我后来看到的,我们的舰只都用木板和塞子进行了修补!”   但胜利者永远笑到了最后,在战斗中沈家舰队唯一值得称道的战果就是重创了一艘炮舰,舰上的船员被迫逃到了其它船只,但其它军舰都没有受到大的损害。   沈家的十五艘帆船中只有三艘幸运逃生,其余都被,这也标志着沈家的南方分舰队遭到了一次重创,而沈家在南方的陆军力量只有可怜的几个营,而现在南方联队舰队搭载的陆战队,足足有六千人啊。   在当天的日记上,费资本如此记着:“北风把我们吹向南方新大陆!”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镜清”号决定紧急启程,大伙儿抛下了刚刚收购来的大量货物,干脆利落地付清煤水钱,就准备开出码头,但是没有人想起,他们把他们的舰长花月影给拉在陆地上了。   只是有人的速度更快,当“镜清”号刚刚准备启程的时候,一个命令已经下达了:“对不起,我们决定征用贵舰了……”   白斯文第一个不服,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本舰是属于第二舰队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你这种侵犯第二舰队尊严的行为,等同于宣战,我以第二舰队的名义要求贵舰立即让开……”   对方决定换一种说服方式:“对不起,可能您不知道……南方海军已经出现邪恶的敌人,你想回程的话,很大可能会遇到强大的敌人舰队……”   戴米脱口而出:“北上只是有机会遇上而已,可在这是等死啊……”   无论如何,决不能把小命送在南方新大陆,最后对方一抓头,说道:“刚才忘记说明,征用舰只每击沉一艘敌舰,每名船员赏黄鱼一条……”   这话还说完,船员已经屏住了呼吸,沈家可是向来一诺千金的,白斯文第一个说道:“黄鱼万岁!”   临时被推选出来的临时舰长邓肯也不禁高呼道:“诸君请放心……我舰一定参战……” 第十六章 南方(二)   “冯德?”孙挺羽十分不快,对这个无能老头子他素来吃味。   “没错!冯老头当年便是柳镜晓的老上司,让他来当这个山东督军那是人地两宜啊!”张步云倒是十分得意。   张步云决意南下,这东南各省几乎都欠了一位督军,因此他大笔一挥,其中最重要的山东督军便给了冯德,孙挺羽很不服气地说道:“这老头子除了打牌,还会什么?”   当初鄂奉战争便是冯德在热河一线主持战局,冯老头生命不息雀战不止,结果柳镜晓率先投了鄂军,陈瑞龙也带着自己的杂牌全军反水,结果冯德连司令部都不要就直接跑回东北,此事孙挺羽记忆犹新。   他不得不为自己争取:“山东督军这个位置,除我没有人能干得了,任他柳镜晓如何奸滑似鬼,也得喝我的洗脸水……步云,让我去干吧!”   张步云连连摇头:“冯德是员老将,派他没错了!只要他一到济南,柳镜晓就得老老实实地为这个老上司端茶送水!”   孙挺羽负气道:“就连冯老头连委了一个督军,我辛辛苦苦地为你打江山,又拿到了什么?”   张步云一拍桌子,抓住孙挺羽的领子用力一扯,把衣服都扯破了,他大声说道:“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老老实实给我回部队去!”   可是一个督军空手上任,想要抓到实权是万万不能的,张步云思量了一下,决定由奉军陈升部领兵南下护送各位督军南下。这陈升是王自齐的旧部,所部编为一师,战斗力虽然十分凶悍,但军纪可以是神鬼摇头,这次直奉之役他立功甚伟,战后更是收编了大量直军,把自己的官长都连升三级,开战前的小兵都是连排长了。   只是对于这支七八万人的部队,奉军内部也有争议,孙挺羽就是一句话:“这等部队拢民有余!裁了裁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张步云先发了一通火:“人家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就凭你一句就裁了……你们自己扩编那么多部队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啊!告诉你们,你们扩编的部队,我一概不予承认!只有人家陈升扩的部队,我才给予承认!”   可是奉军在关外计有三十五万部队,此次随张步云入关者约二十万人,虽经战事消耗,但收编直军俘虏和残部之后,反而将入关部队扩编到三十万人,关外奉军亦扩编到二十万人,加上关山河的共和军所部十三四万,这五十万大军位于平津及河北一省,谁也没有办法供养得起。   现在张步云已经有了如意算盘,让陈升部为主力领兵南下,又决心让关山河率部经略西北,尤其对集北中国精华所在的保定大名地区决不放手。   冯德一听到被任命为山东督军的消息,他当即是停止雀战,端然正坐等着人家来恭喜,心里估计着山东一个县长能卖多少银子。   他照着张步云的话说:“柳镜晓是我的老部下,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端茶送水……”   可是天下哪有一辈子给老上司端茶送水的老部下?柳镜晓忙于婚事,可是张步云向关山河送出了任命了五省督军的命令之后,关山河这个黄内阁的太上皇一发话,当即明令颁发。   正在筹备自己婚礼的柳镜晓只说了一句:“奉军入关,北京政变,共和法统已绝……我从来不承认这个内阁!”   东南各省更是鸡飞狗跳,各省新上任的省长好不容易抓到执掌一省的身份,哪愿意自己头上再来一个婆婆,特别是山东的沈漠尘省长,这位沈家出身的新省长虽然有了执掌一省的机会,但发现自己的权力比其它各位都小得多。   山东是柳镜晓的根本,柳镜晓在此经营多年,可以说是铁桶一般的江山,空降的省长能插手的机会本来就少,何况联军总部就设在山东,许多关健问题都是跳过他直接请示柳镜晓,现在一听说又来了这样一个婆婆,哪有不急之理。   当然张步云也颇有头脑,他除了督军之外,还超升了柳镜晓部下军官的官职,比方说把钟小刀任命为胶州镇守使,原本以为会惹得柳镜晓内部大乱,没想到吓得钟小刀赶紧打电报向柳镜晓报告:“属下绝无奉军有任何联系勾结之事,请师长明察……”   这类告罪电文甚多,柳镜晓一概下令烧毁,联军是以老定边军为基干发展起来的部队,团结性好,主官不能掌控部队,只要他一声令下,象钟小刀之流立即就得人头落地。   这时候奉命护送督军南下的陈升那是兴奋得几乎要五体投地了:“老子……老子终于减肥到二百斤了……快把那匹快马给找来……”   那匹快马果然是快马,一个小时飞奔了五里路,第二天全奉军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操!居然是秤坏了!”   不过陈升对于南下还是有很大热情,虽然这纯是为人作嫁衣,但他也是大有利润,先向各位上任的督军各收取二万元的开拔费,接着他向津浦路局提出要乘车南下。   结果当即有人劝道:“万一柳镜晓半路截击怎么办?”   他觉得很有道理,思量来思量去,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冯督军,这开拔费不够,再给个十万八万吧……”   这时候东南各省已经一致反对新督军到位,陈升想来想去,只好避开山东南下,那就只能假道河南从平汉路南下,还好河南督军岳钟林和湖北督军南耀萧都是墙头草,早早换了旗帜,他抓了抓头发道:“还是走平汉路吧……”   至于柳镜晓,他仍是沉醉于新婚之喜,他慢慢地揭开红盖头,轻声说道:“今天……可是我们俩的第一次啊……”   没有经验的新娘并没有任何惧意,只用炽热的目光对准了柳镜晓。 第十七章 南方(三)   今天却是一次中式的婚礼,经历前两次西式婚礼的波折,柳镜晓今天反而更加兴奋,他轻声问道:“怕不怕我?”   新娘子不禁红透了耳根:“谁怕你了……”   正说着,柳镜晓已经坐在他的身旁说道:“好秀婷,真不怕我……我可要开始了!”   心动不如行动,柳镜晓一对碌山之抓已经开始任意玩弄她的尖峰,轻轻地捉住那两点爱抚起来,陈秀婷强自镇定地说:“你干的坏事,俊卿也……”   可话怎么说不出口来,总以为今天和以前的虚龙假凤一模一样,可是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衣物,柳镜晓的那轻轻力道也不知道包蕴了多少男儿气概,不禁情动,一声娇吟之后才用力按开了柳镜晓的双手,强自说道:“坏死了……哪有这般轻薄的?你一点也不懂温柔!”   柳镜晓双手转而按紧了陈秀婷的双肩,两个人靠在一起,陈秀婷吐气如兰,娇嗔之美更胜于平时,不禁又调弄道:“怎么才叫懂得温柔啊……我的好秀婷啊!”   陈秀婷低下头去,不敢看柳镜晓,柳镜晓趁虚而入,把陈秀婷搂入怀中,一点一点地身体体会这怀中玉人的美好,陈秀婷这才娇嗔道:“俊卿比你好上一百倍!如果不是为了俊卿,才不会嫁你了……”   这些年来郭俊卿与陈秀婷之间的关系,柳镜晓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不愿干涉而已,这次柳镜晓决心结婚之后,郭俊卿便要柳镜晓把陈秀婷带上,至于柳镜晓自己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陈秀婷继续说道:“早知道就学木姐姐不嫁你了!”   柳镜晓一言不发,就知道以实际行动,替她轻解罗衣,每每遇到关健部位还轻轻捏上一把,引得陈秀婷一声娇吟,时不时还轻轻吻一下脸蛋,陈秀婷的雪颈都显得粉红色了,显然是情动已极,柳镜晓也没想到陈秀婷竟然如此不堪。   不过解尽罗衣之后,陈秀婷终于停止说话了,改而骂道:“大坏蛋!不许看……”   灯下观美人,那是最有情调的事情,因此柳镜晓根本不理会陈秀婷的抗议,岁月并没有在陈秀婷的身体留下多少痕迹,洁白的俏脸已经不复平时的冷艳,早已是发横钗乱,却显露出诱人的风韵,眼若秋水,有着无尽的媚光,两片红唇一张一张,时不时露出洁白的贝齿,似乎期盼着柳镜晓霸道地吻在上面,那轻沉的喘息声更是能勾起柳镜晓的无尽欲望。   至于下面的风光更是让柳镜晓这个老色狼都有些迷醉,柳镜晓不禁说道:“没想到秀婷的身体都这么好啊……”   玲珑如玉的身体透露着成熟的气息,肩若刀削,一双玉手无论放在哪在都有完美的曲线,一对俏乳比想象中更加完美,虽然已经被一只手遮住,反而增添了无尽的期盼,与丰乳完全不同的是那只堪一撑的小纤腰,反而柳镜晓只要稍有刺激,那毫无赘肉的纤腰就会热情地挺动,显示着主人的真实意愿,雪白的腹部在一颗香脐之下便是双腿之间的神秘区域,陈秀婷夹紧双腿,一只手按在上面,保护着这最后的私处。   “坏死了……坏死了……下次给你开毒药去!”听着带着喘息的声音,柳镜晓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雨点的吻落在陈秀婷的每一寸肌肤,陈秀婷根本无力抗拒,身体好象燃烧起来,只是嘴上说尽柳镜晓的坏话,但很快柳镜晓就霸道地来了一个深吻,舌头侵入陈秀婷的嘴里,强迫她与自己一起交缠在一起,交换着情火。   陈秀婷根本无力抵抗,就连柳镜晓手口并用,探索着她的私处也没有抗议的动作,不多时,柳镜晓剑拔弩张,慢慢地刺破她的身子,那小径虽然已是泥泞不堪,却是紧窄无限,柳镜晓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刺穿了娇嫩的圣洁,同她最深密地结合在一起。   陈秀婷不禁痛苦地哼了一声,在柳镜晓的肩头咬了一下,留下了齿印,嘴里轻呼道:“镜晓……慢点啊……”   只是这个玉体毕竟是有无尽的风韵,很快陈秀婷就反应过来,扭动自己的腰部让两人的结合得更紧密,嘴里还大声叫道:“死镜晓!用力点啊!”   伴随着淫靡的喘息,柳镜晓的欲望不受控制地达到一个又一个顶峰,当第二天早上到来的时候,陈秀婷已经起不了床,不禁嗔道:“就知道欺负人家!人家连床都起不来了……”   柳镜晓是个标准好丈夫,两个人依在一起,柳镜晓轻声说道:“我喂你吃饭好了……”   陈秀婷应了一声,又说道:“虽然俊卿比你好上一百倍,不过你总归也有些特殊的好处……我以后算是你的妻子了……”   她虽然还嘴硬,不过柳镜晓却说道:“那最好不过了……”   陈秀婷想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道:“下次我们换个花样怎么样?听俊卿说,你坏死了,特别喜欢穿军服的她,下次我的医生服和护士服带来……”   一想到漂亮的女医生,柳镜晓的心思已经飞到天外了,两个人呆在床上几乎一上午,最后还是一封急报把柳镜晓给赶出床来。   “南方急报!”当柳镜晓看过郭俊卿的报告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他轻声说道:“难道沈家真得会败亡吗?”   “大丈夫为黄鱼而死,死而无憾!”邓肯的鼓动有着极好的效果,下面响应着官兵们的呼声:“黄鱼万岁!黄鱼万岁!”   当然这种说法是不能出现在正史上的,《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一书如此记载邓代舰队的誓词:“一个人为国家而战死,那他的死就是有了很高的价值,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事实上“镜清”的官兵昨天很是享受了一番,免费逛红灯区、免费海吃海喝、免费……当然这些钱都得扣在那预付的一条黄鱼账上,唯一的意外就是水兵戴米吃海鲜过多,昨天晚上拉肚子,今天上不了舰了。   蔚蓝色的大海欢迎着出征的将士,只是刚出港没有多久,远方就已经出现军舰的影子了,接着“扑通”一声,在“镜清”号旁激起一个大浪花。 第十八章 南方(四)上   广东。五羊城的越秀山便是莫敌的居所,只是莫敌近年大兴土木,在外围是两个亲侄子当团长的步兵团,刚好护卫自己的别墅,又在附近山上筑炮台十数座,安装新式火炮甚多,驻精兵两营,诸备粮弹甚多,由自己兄弟亲自指挥。   而他自己的居处处在周山护饶之间,由自己亲兵一营守备,而自己的别墅正处中间,筑有混凝土浇成的永备工事,又有土木结构的铺助工事,还在多处形成了倒打火力点,别墅备有新式米尼步枪二百余枝,最新式左轮手枪六十枝,十二磅山地榴四门,粮食足供一营人吃下三个月,又有地下蓄水池三个,一月之内饮水绝无任何问题,又藏枪弹十万发,炮弹八百发。   而别墅的护卫由一个警卫连负责,则由自己的二儿子亲自担任连长,连中官兵多是自己同乡子弟,最后一层的防卫则是同宗子弟一排人组成,此外尚藏快马十数匹,又构筑逃生地道数条,当真是固若金汤,莫敌为此自许:“纵便十万大军来攻,仅凭我这腹心工事就可以死守一年!即使是百万大军,我也能以依此死守一个月!”   当然保安措施也是严密之至,一个在深夜穿着风衣,把自己的整张脸掩盖的人一路行来,已经被查验了八次之多,反复搜身绝不允许带半点铁器入内,就差脱光了进行全身检查,好不容易打通了层层关卡,总算是见到莫敌,他当即大声说道:“莫帅……”   莫敌坐在沙发上,身着大礼服,面容穆肃,白发老将原本是威仪万分,只是竟翘着二郎腿,他一见这个人的面就大声严厉说道:“你还有脸还见我?”   那个人却摸透了莫敌的性子,莫敌这个人是出名的阴柔,他越显得满意,可能越对你不满,他一见面越是严厉,反而是对你百般赞许,赶紧知趣地请罪道:“属下有错,这次实在有负莫帅所托,竟让柳镜晓……”   话没说完,莫敌脸上就晴转多云,连连说道:“这实在不是你的错处,你好歹把部队保持住了?现在部队的情形怎么样?”   这个人答道:“不是很好……改编之后,柳镜晓安插了不少干部进来,又调了干部去参加他们的洗脑集训,有不少排都有些掌握不住,不过我们的干部都借这个机会升了官,特别是莫帅这次派来的几个干部,实在是立了大功……”   莫敌越听越是喜欢,亲自给他倒了杯水说道:“慢慢说!”   “我现在还是第一把手,柳镜晓调不动我!那些新来的干部派到各连当排长、班长,把部队都控制在我们手里,如果现在起事的话,我估计能拉出来六七成!”   莫敌叹了口气说道:“谁会想到李定远会这么无能,三十多个团一夜之间就输个精光!还好你们没被拉到前线去!早知道他这么不中用,我就带兵北伐了!对了,江浙的情况怎么样?”   对方的回答很有条理:“江苏的情况不好,现在柳镜晓是勉强把浙江控制住了,但他新到浙江,立足未稳,自然会有些骚乱,这次湖州就有两个营举义反柳,江苏、浙南为数更多,江浙之间的散兵游勇也为数不少……”   这所说的两个营是旧浙军改编的部队,原本驻浙多年,突然奉命调江苏,行到湖州时在旧军官策动之下突然大部哗变,又会合了不少浙军的残兵败将及土匪部众,所部两千多人在湖州一带窜拢,曾袭入三座县城,前去围剿的部队虽获小胜,但没料到旧浙军一多连突然哗变,引叛军来袭,损失不小,一时间难以平定。   而旧浙军各部,虽是北地人士,但驻浙多年,有纷纷哗变的迹象,浙中保安部队有两连大部叛变,浙南温台驻军有一个营半哗变,其余再加浙江境内的各部流寇也借机大事发展,新任省长韩信海只能忙于围剿。   至于苏军虽大部被歼灭,部队哗变不如浙军之多,但李定远屡次连络起事,也有数连之众叛变,为害于江南江北。   但凡一政权新立,必然伴随然旧势力的反攻,这种叛变也自是家常便饭,可莫敌却以此自喜:“柳镜晓区区竖子,以蛇吞蛇,自以为可借东南之力雄霸中原,可真正是不自量力!我看他怎么应付!现在江浙境内的义军为数多少?”   但凡是莫敌敌人的敌人,都可以称呼一声“义军”,至于是什么玩意儿,他就不管了,而远方来客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浙江境内约有二十八营约万人,江苏境内约有八营四千人,不过质量较好,都是李定远的旧部,不象浙江义军那样鱼龙混杂!”   实际这个数字有不少注水,按联军参谋部估计,浙江境内叛军约五千六百人,江苏境内则为两千九百人,不过莫敌立即想到另一点上:“听说柳镜晓连李定远的元配都上了?有趣啊!不过听说李定远没有什么本钱是吧?”   为此莫敌特别查询了一番情报部门,结果情报头子云天的回答让他极其满意:“好啊!没错没错!只要他肯出钱出枪,江苏境内至少还有几个营要高举义帜,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云天也加入这个讨论之中,他朝远方来使说道:“可惜这次未及出兵北伐,不然兄弟在浙江登高一呼,这浙江就是咱们西南的了!”   即使是在室内,远方来使仍是穿着风衣,天气尚热,可他却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胆量,只是说道:“可恨柳镜晓小儿!莫帅,要不要现在就趁这个机会举起义帜?”   莫敌摇摇头道:“现在关健是在敌营潜伏下去,你现在只要放放水就够了!”   说着云天倒有了主意:“莫帅,我们干脆也放了一把火吧?” 第十九章 南方(四)下   莫敌含笑道:“这主意甚好!我们也放一把火!”   当年萧迪吉的第二舰队与莫敌争夺福建,莫敌以福建民军及大批杂牌军轮流参战,最后萧迪吉不堪其扰,虽然屡战屡胜,但实力消耗甚大,最后只能困守半个闽南。一想到这个,云天就兴奋起来了:“那帮民军饭桶现在是用上的时候,让他们袭扰浙中浙南便是!”   莫敌说道:“好!多拔些枪弹银钱便是!我想拼凑个万把人还是不成问题,若是没有万把人入浙,他们以后也不会从咱们这拿到一分钱!”   远方来客熟悉情况:“江西境内有大股匪队,总数约有两三万人,很是勇悍,战斗力也算不坏,跟我们也有些联络!我们若是运动运动?”   云天一拍大腿说道:“兄弟这话说得再对不过了!那帮义军比福建民军那群混账强得多,很是悍勇,我们出钱让他们入浙劫掠一番,想必他们会乐开天了!只要许诺事后给大批武器弹药,他们肯定会聚集起三四万人入浙!”   “还有淮上巨盗韩东儿,他的两万多人也不可轻视啊!无论是入苏还是袭扰淮海,都可以作为一支生力军!”   大伙儿都有无数的毒计,最后莫敌想了想,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句:“我们北方的那个盟友,最近传来了个消息!”   远方来客不知道莫敌的意思,他静静等待莫敌说下去:“他们在柳镜晓的嫡系里发展了一名高级军官,而且还是一名带兵的高级军官,级别应当比你还高……”   话点到这里就够了,不过远方来客这时候也显露出他的真正目的,三颗头轻轻地碰在一起,他轻声说道:“我这次来,是告诉莫帅一个好消息,我也在柳镜晓的部队里发展了一个高级军官!”   与此同时,莫敌的北方盟友也是得到意外的消息:“什么!柳镜晓把你叔调出去了?”   “是的,我是专程来将军通知一声!”   “柳镜晓调来调去玩什么名堂,现在你叔不是凭白降了半级!而且去的还不是精锐部队!”   “我叔虽然调了出去,可是现在反而对将军有利!”   “怎么说?”   “在老部队里,都是柳镜晓的亲信,我叔虽然带的部队不少,可真正信得过的只有一个警卫连和其它两三个连队,其余都是柳镜晓的人,想要起事那是难上加上!十有八九就是当年萧马熊和萧如浪的结局!”   “这次调职,去的虽然是二流部队,但我叔的人全部调来了,各个部队有一半是降军改编的,其余的控制也不如嫡系部队严密,我叔又借机安排了不少可靠的干部,只要稍有时日,拉出大半人马不成问题!”   “很好!”   麻风病人统计局。   熊曦看着桌子上的许多件机密档案,追索着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内心有着深深的挫折感,他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抓到你!”   南方新大陆。   正当“镜清”号的人员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有眼尖的已经发现有一名士兵正以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前空翻两周半的完美姿态飞身下水,跟着是完美的入水,水花很小,接着这名士兵开始飞速向大陆游去,其速度之快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正当大家不知其中缘由,那个人又游回来了,大声叫道:“救我啊!”   大家才听出是白斯文的声音,赶紧用小艇把他抢救出来,不知还是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白斯文一边吐着海水一边说道:“操!离大陆这么远!老子怎么跑路啊!”   原来白连长一见到敌舰,立即实行了三十六计之首,只是他忘记这是在海上,任他有天大的本事,想要纵横海上几十公里,也是没戏。   这时候冷酷的结果出来了,所有的船员都吓得直哆嗦,那声音是多么可怕:“扣掉一个人的黄鱼!”   虽然每获得一个战果,每名船员就能获得一根金条,不过防止注水,为了核实战果,沈家特别请了一位姓蒋的军官上舰核实战果,船员直呼他“老蒋”,只是现在老蒋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情。   白斯文一听,立即不干了:“我的黄鱼不能少!”   “你们怎么分,与我无关!”老蒋的声音有些绝情,白斯文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叫道:“我是下水侦察!没看到过下水侦察吗?”   当然也有一个意外惊喜,吓得白斯文转身跳水的舰队,经过核实之后,实际是友军,就是沈家南方新大陆分舰队集中所有大小军舰、武装商船的大杂烩。   只是视距之外,双方的大舰队即将要发生接触,费资本正在他的船长室演练自己上岸之后的演讲词:“在此,我代表阿尔比昂女王宣布,眼下这块土地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都是阿尔比昂王国的神圣领土,我代表女王向所有将领表示敬致……应当加上这一句,东印度公司在这个神圣的土地有着优先权……不好!”   无论如何,费资本的演讲始终充满了激情,一帮妓女连声叫好,而他的大阿尔比昂号也注定是满载而归。   而在下午二时,被迫前锋位置的镜清成功地发现阿尔比昂人的大舰队,当望远镜里出现三只巡洋舰的时候,“镜清”号在第一时间进行了一个完美的机动动作,蒸汽机全速开动,风帆猎猎,旗语上打出“发现敌主力舰队”,这当真是一次完全的敌前撤退机动。   当敌人的巡洋舰看到“镜清”的时候,似乎有可能进入火炮射程,但下一时刻,他已经远在天外,其航速之快,让阿尔比昂的海军官兵叹为观止。   但是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是展开队形的南方分舰队,而此时的“镜清”号也上演了一出好戏,代理舰长邓肯大声叫道:“回去回去!我们要为黄鱼为战,否则你们不要拿黄鱼了!”   只是他的话没有多少说服务,他之所叫得这么卖力,白斯文只看到他的脑袋上有蒋督战官的手枪,不过船小调头快,“镜清”号很快就从侧翼杀入了战场。 第二十章 南方(五)   眼前已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只是让“镜清”十分不快的是沈家的几艘武装快速帆船已经是烈火熊熊,烟雾中仿佛能听到水手撕破喉咙的叫声,只是这场海战才刚刚开始而已。   沈家的南方分舰队,动员所有的战斗舰艇,虽然在战斗舰艇总数稍稍占了优势,但是舰艇质量却差多了,光是南方联合舰队的战列舰就能抗衡整个南方分舰队。   战斗一开始,双方便展开纵队,在接敌之前沈家的快速帆船就驶在第一线,抢先投掷着所有的侧舷火力,密集的轰击始终没有停止。   阿尔比昂的海军同样崇尚进攻的精神,庞大的舰队直接撞了过来,七十四炮的战列舰并没有开火,只有最前方的几艘炮舰才进行了接火。   三千码外的射击,只有不幸者才会中弹,双方的炮弹几乎都只会激起无尽的浪花,甚至有舰长大声叫道:“节约弹药!把他们倾泻到你们的敌人身上!”   阿尔比昂的旗舰“君王”号上,司令官雷斯林在纪念女王的仪式结束后,在他的旗舰上分给每名水兵一杯郎姆酒,军官则分到一杯香槟,只不过所有的军官都主动喝下一杯郎姆酒,雷斯林手拿着晶莹的酒杯,站在舰桥上大声喊叫:“上帝啊,在这神圣的时刻,为了我们的阿尔比昂,为了女王的效忠!请保佑我们吧!”   阿尔比昂的海军官兵自发性唱起:“上帝保佑女王,祝她万寿无疆,神佑女王。常胜利,沐荣光;孚民望,心欢畅;治国家,王运长;神佑女王!”   费资本的“大阿尔比昂”号则和一部分武装运输船远远躲在后方,费资本轻声说道:“所有的一切,就看今天了!”   相对于阿尔比昂人信善于近战的战术,沈家舰队学起卡佩人的战法,在三千码外的开始密集射击,只是效果不好,双方都以战队为单位,展开机动抢占T字头。   蒋督战官轻声说道:“无论胜利者是谁,今天将不会星光灿烂!”接着他大声说道:“向前!南十字星会照耀着我们!”   南方分舰队的官兵也同样自发性在浪里高歌,不过阿尔比昂前卫战队的炮舰和巡洋舰很快就抵近了,他们六七轮射击之后,沈家的三艘武装快速帆船就可以不复存在。   而且阿尔比昂的炮术确实极佳,相当高的命中率,加上密集的连轮射击,只是不过总是有不幸儿,一发炮弹命中了炮舰“无敌”号的侧舷,接着弹片四飞,船上一片狼籍。   接着又有数方炮弹命中了无敌号,无敌号战舰的左舷上已经破坏得相当厉害,船员一边掺呼着一边勉强将火炮复位准备重新开炮,只是现在两艘沈家战舰成功地抢占T字头,发扬出最大的炮火威力,在数轮射程之后,“无敌”号已经是烈火熊熊,船队结构遇到相当大的破坏,整条船已经失去战斗力。   自打出现榴弹之后,舰队决战的时候就大为缩短,在这之前风帆战舰间的射击经常要好几个小时,经常是双方都拼得两败俱伤,杀伤力巨大的榴弹同样装备在阿尔比昂海军之中,他们的炮术更好,火炮数量更多,而且口径更大,因此取得的战果也更大。   而此时雷斯林打出旗语:“舰队插入敌舰队!双方对拼舷炮!”   阿尔比昂海军永远是那么注重进攻,官兵们甚至跃跃欲试,准备进行一场中世纪的接舷战,用拳头与刺刀解决战斗。   “镜清”则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切入了战斗,他们直接从侧翼冲入时撞上一个最好的目标,“五月花”炮舰原本属于阿尔比昂人的前卫战队,在战斗挨了至少四十发炮弹,人员伤亡很大,结构也受到极大破坏,眼下正在全力修补船只。   邓肯看到这个猎物之后,几乎是流了一地的口水,一条黄鱼眼见到手了,甚至不用他发号施令,官兵们主动操纵战舰向前驶去,借着风力再加上蒸汽机的劲头,竟开出了十六节的高速,炮术也极其精准,在两千码外的射击居然连连命中,特别是镜清号上的二十磅前装线膛炮更是威力无穷,那船上几乎是地狱一般,到处都是逃避弹雨的士兵,到处是血花飞射,到处是破碎的残肢……   每命中一发,船上的水兵都一齐欢呼一声。在这种情况下,雷斯林也迅即做出了反应,三艘炮舰和两艘巡洋舰转而支援“五月花”号,镜清号哪肯放过这个猎物,只是无力抗衡绝对优势的敌军,在无奈之下只能再进行了一机会,他的身后则是紧追不弃的阿尔比昂舰队。   一条闪着金光的黄鱼就这么白白飞走了,不过“五月花”也好不到哪去,几乎失去了自浮力。   不过“镜清”号总算是牵制出南方联合舰队的一部分力量,不过南方分舰队官兵现在并不好受,开战以来已经损失了七艘战舰,战死伤的数字虽然无法统计,但是短期之内南方分舰队是再也无法回复元气,而阿尔比昂仅仅被击沉了一艘炮舰,何况眼下还有更头痛的东西。   银白色的水柱之中,就是阿尔比昂人的一艘艘主力战列舰,巨大的炮弹呼啸而来,激起无数水柱,却鲜有命中,南方分舰队仅有的一艘七十四炮战列舰“经远”号也只能迎头顶上,呼啸的阿尔比昂炮弹正划破长空,朝着“经远”飞来,巨大的水柱几乎包围了整个“经远”号。   但是经远不得不继续向前,虽然他的眼前是十多艘七十四炮战列舰,他只能继续朝前。   只有打退了敌军,才能保证南方新大陆,海上的失败只能丢掉这块富饶的土地。   幸亏南方分舰队有不少蒸汽战船,这些战船在战斗中发挥极大的作用,他们在海战中抢占了最有利的战位,把自己的火力发扬到极点。   而阿尔比昂皇军海军虽然有着相当数量的蒸汽战船,只是这支舰队却是以东印度公司、尼德兰海军联合组建的部队,多数还是风帆战舰,双方碰撞在一起,展开最激烈的厮杀。   眼下这是火的海洋。   厦门。   官兵们眼下都十分期盼着萧迪吉能下个准确的命令,这种全军动员却只能枕戈待击的日子实在太难过,有些急性子不禁问道:“司令有命令吗?”   萧迪吉同样着急,他又问道:“南方有消息吗?”   傅斯博没好气地答道:“这怎么可能!五分钟之内你已经问了七次!”   萧迪吉带着期盼地说道:“恐怕现在南方已经开战了!”   可是南方没有海底电缆,消息要用快船传递,现在是战时,这消息来得就更慢了,虽然萧迪吉派遣多艘情报船南下,一艘帆船甚至跑出十七节的超高速,可是眼下只能他只能象热锅上的蚂蚁期待着。   三个小时之后,萧迪吉得到消息,实际说和没说一样,越是这样萧迪吉越是着急。   看着他走来走去,傅斯博想了一会,终于说了一句:“迪吉,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看着萧迪吉的锐利眼神,傅斯博含含糊糊地说道:“有人在南方看到他了!在沈家的舰队里!”   萧迪吉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许久才说道:“你也要我与阿尔比昂对抗?我虽然欠他许多,但也不需要与纵横四海的女王对抗……再说了,我们和沈家一直是竞争对手,现在沈家又同柳镜晓联合起来……哟!远交近攻才是上策啊!”   说话间,萧迪吉神色数变,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知道!在阿尔比昂的四年,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我与他们的许多海军军官,都有很深的友谊,而在利益上,他们可以说是我们最好的盟友之一……”   他打着拍子唱着熟悉的阿尔比昂歌曲:“莫忘却旧时友,心中无限怀念……”   说话间有着无尽的痛苦,身子抖动个不停,眼下这个抉择实在太艰难了,以至傅斯博心里大骂道:“眼下好歹得大捞一把,这等犹豫不决,要把第二舰队带到什么地方去!”   此时,从柔佛派出的阿尔比昂第二波使者也抵达了厦门,他们自然是拉萧迪吉到他们自己的队伍中去。   带着满腔的怒火,邓肯一面骂道:“还我黄鱼!还我黄鱼!”一边指挥军舰快速脱离,毕竟是装了蒸汽机的战舰,短短二十分钟已经把追逐的敌舰甩开了,然后又重新追了回去。   白斯文口中连呼“黄鱼!黄鱼!”不止,期盼着能有好收获,也不管自己那份已被督战官扣掉了,还好离开战场不远,“镜清”很快又杀到了,等一看清眼前的目标,邓肯不禁一喜:“黄鱼有了!” 第二十一章 大海战(上)一   夕阳如血,战场上更是血流成河。战况不利,新官上任的张亦隆不禁泄了气,一甩帽子,趁着战况稍稍停息的片刻问道:“伤亡有多少?”   “全团战死八十七人,失踪九人,重伤二百一十六人,轻伤随队者不计在内……”   身为江苏第一师的师长,张亦隆不禁后悔起自己这冒失的举动,前段时间扫荡李定远的残部一路顺利,把一千多人的匪军歼灭过半,已方伤亡甚小,匪军眼见不敌,只能逃入皖省,张亦隆兴奋地亲自率领一团兵出境追击。   安徽督军胡杰如亦属联军的一份子,张亦隆越境亦无问题,开始追击还颇顺利,哪得部队在追击中突然遭到了淮上巨盗的突袭。   正在展开的部队险险被截成数段,望着漫山遍野的匪军张亦隆自己先吸了一口寒气,可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师长不能就这样丢了,张亦隆亲自带着卫队来回冲杀,一边大叫:“兄弟上啊!”   这次前来,虽然名义上是一团人,实际团直大部、重装备和辎重都在苏省留守,战时又留下相当兵力继续就地围剿匪军,结果就是出动兵力只有一半稍多,总计只有一千一百人,除了这点兵力之外,只有配属的一个十二磅榴弹炮连。   还好这个团虽然名义是江苏省军,但柳镜晓为了加强控制,特意对省军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八个连队倒有三个来自于十七师的能战之师,其余五个连队也有不少十七师出身的干部,战斗力不坏,全团官兵奋勇冲杀,全力击溃了当面之敌。   好不容易冲出突围,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坏了,配属的那个十二磅榴弹炮竟在敌军包围之中,炮兵不得不一边发炮,一边随时准备参加肉搏战,张亦隆亲自带着部队冲了进去,想把炮兵接应出来。   古来今来,无论是哪个方面的部队,对重装备都是格外重视,一旦丢失,部队心理就会受一个很大的打击,张亦隆率部冲锋三次,付出上百人的伤亡,好不容易才冲到炮兵阵地,可是淮上巨盗的数量却越来越多,大声呼喊着冲上山来。   而外围赶来援助的部队在,反而越退越远,包围圈之中加上伤病也只有三百人不到,狂热的匪徒几度冲到炮兵阵地上,张亦隆不得不亲手打退敌军的进攻。   而匪军对这点伤亡根本就毫不在意,踩着遍地的尸体一次又一次冲了上来,而张亦隆发现敌军开始朝这边运送火炮的时候,知道自己不能不做出选择了,最后无奈之下,对火炮做了简单的破坏,集结带着部分精密仪器、伤员、尸体突出了重围,并集结部队边打边撤,接连打退了敌军的多次追击。   撤出时这个原本有一百二十人和六十匹骡马的炮兵连,撤出时四门火炮全部丢光,骡马丢掉三成,整个连队伤亡大半,一想到这个榴弹连,张亦隆的心情就象刀割一样,就连参谋上报的数据也是只报步兵团的伤亡,而故意突略配属部队的损失。   他原本是有个美梦,干上一任师长就可以到联军总部去镀镀金,以后争取当个省长,可是这次大挫折肯定是影响自己的前程,再回过头看着不知有几千几万的匪队,再看看自己这边的掺样,减员已经很大,为了照顾重伤员,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现在他手头的战斗兵员实际才一个营,不得不做出明智的选择,心中暗骂一句:“老子报仇从头到晚,你且等着!明天我就带大部队杀回来!”   张亦隆所部入皖受挫,部队减员超过四百人,损失四门十二榴以下物资甚多,这仅仅是陈方仕最近收到各份报告中损失最重的一份,不过陈方仁也不禁说道:“好你个张枕头,你好歹不能在这方面也是个绣花枕头……”   凭心而论,张亦隆,这一仗他也是拼尽全力,面对的一万五千名以上的匪军,以不足一团之兵反复冲击,匪军伤亡超过两千,不过因此一役官军后退,匪军士气大涨,省内屡有旧军变乱,一周之内已闻七处哗变,匪军足迹遍及大江南北。   至于他们的对手,现在不是叛军,是淮上世盗韩志国,韩志国统领二三万人,纵横淮上多年,自称“淮上军”,所部虽然鱼龙混杂,即使是安徽督军胡杰如也是大为头痛。   近年来淮上军地盘不见增长,所部发展极速,眼下已有四五万之众,区区淮上之寺已容不下这许多虾兵蟹将,见江苏富庶又政局初变,遂有心东进,正此时广东莫敌前来游说,请韩志国领兵东进,声言事前可补助军饷五万元,韩军东进后可继续补助粮弹军饷。   韩志国得款之后,大喜望外,召集所部商议,决心各路杂牌部队在前开进,韩自率一应精锐在后压阵。   众将不喜,韩答道:“此次出兵是上上之策!成功了,江苏鱼水之乡可以大捞一笔,就是败了,也方能显示我们的力量,以后投降柳镜晓也才有我们的位置!”   韩志国出兵时又言:“此时仅能补助路费,待破城开府后,我等将尽力筹助”,此君甚有些头脑,又言:“尔等此去,我有贼军方略一册,此为圣经也,尔等当遵照办理,决不至有何错误……”   贼军最为积极者为王自齐的旧部沈鹰,此人当年和柳镜晓交战多次,一直没吃什么大亏,后来王自齐兵败,才流落各地,这才投了韩志国。   来投时自称“尚有四千余部,人枪齐全”,韩志国得了这么大的本钱高兴得上跳下窜,一点验,还真象那回事,三千多人,装备不坏,士气也不错,只是有点眼熟,遂让沈鹰寄食淮上。   可是日子久了,韩志国就感觉不对,沈鹰部号称四千,次次临阵只见五百,这时候才露了马脚,原本那天点验的兵力是向淮上各部借来的,实际兵力不过六七百,一气之下就把沈鹰贬为营长。 第二十二章 大海战(上)二   此次出征因为沈鹰是主战派,韩志国特地升了他的官,他拍着胸膛说道:“此次出征大家放心好了!我当年和柳镜晓交手数十次,没有吃了任何亏!柳镜晓没有吃了我一个部队,哪怕是一个班!相反我吃了柳镜晓好几个团,他的部队就那点实力!只要大家拼命一点,还怕进不了南京!”   实际沈鹰的心思和陈升一样,只有打大仗才有好处,所部浩浩荡荡东进,张亦隆不察尚且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至于其余小部队吃亏就更多了,匪部入苏之后,虽然不是势如破竹,也算是颇有斩获,一时间人人争先,至于沈鹰部,缴获战利品甚多,至于战斗,按沈鹰的说话,那就是“尚未发生”,而且沈鹰特别善于援助友军,看到友军被张亦隆大溃,许多连队都剩下十几个,沈团长荷枪实弹帮人家收容整理,一下子就收容了六七百人,全部换上自己的干部。   沈鹰又贴出告示说要演戏,公示不外乎“真空……玉体……海内著名的苏小姐……全裸上阵……泰西最新内衣秀……烈风女儿……铁勒风情……阿尔比昂小姐……卡佩名演员……”,待聚集齐在流口水期待的时候,只见沈鹰大喝一声:“男儿当志在四方!就让我为你们实现吧!”   十五以上六十以下就地绑了入伍,十五以下六十以上抓去拉民夫,一时间沈鹰把自己的部队又扩编到四千之众,至于韩志国本人则在后面利用莫敌提供的十五万元军饷和两千人的装备大事整编训练部队,也随时准备东进。   苏省旧部各部也纷纷响应,一时间津浦路甚不平安,不过最让陈方仁头痛的是那位徐震徐省长也是天天一个命令提案,上跳下窜个不止。   至于徐震也是想抓一抓印把子,原本柳镜晓的意思就是让他当一个虚位的省长,不到府办公,结果他感觉非常良好,现在干脆就和山东来的前维持会会长茅禹田天天勾搭在一起,茅禹田三句一个“柳帅”、“师长”,口口声声:“柳帅对有我知遇之恩……柳镜晓对我有再造之恩……师长最最信任我……既然是军政分立,这江苏的局面,按师长的意思,非得徐省长来主持不可……”   对于情况陈方仁不敢虚报,一一上报联军总部,又增调自己的部队到处扫荡,一周来也有些斩获,金陵附近的匪军已不敢集体活动了。   只是江浙两省的情况都不好,福建民军数千人流窜浙南,浙军独立第一团云九月死守苍南,方打退民军的进攻,可是民军继续北上,还好钟小刀领一团人南下增援,好不容易在温岭挫了民军的锐气,但民军余部继续流窜各地,赣军匪部也流窜到了浙江,而且一闻到张亦隆受挫的消息,饿狼一起闻到味儿了,大有大举入浙的计划。   根据马统的情报,这个月底匪势大炽,计“浙匪”约有万人,“苏匪”约有六千人,“淮上匪”约三万人,“赣匪”约七千人,“闽匪”约四千人。   南方新大陆。   邓肯才是真正的饿狼,眼前这队几乎没有保护的运输船队真是太美好了。   虽然说一千一百吨的镜清号船小,只能装上四门二十磅前装线膛炮、六门十磅前装线膛炮、两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可是扫平这十多艘运输船了。   这些武装运输船虽然有一定的自卫武器,可怎么是专业军舰的对手,眼前到运输船队之间没有任何军舰,在视野能及的东方,倒有两三艘军舰,可是风向,要赶来也不是一时半会。   对于不速之客的对来,阿尔比昂人浑然未觉,甚至还有大批的陆战队员站在甲板观望风景,很显然,这只船队是为阿尔比昂人运输部队的。   白斯文光了膀子,拼命地往三百马力的蒸汽机添煤,嘴里大声叫道:“黄鱼啊!黄鱼啊!”,原本“镜清”最高航速只有十节到十一节,可是在黄鱼的激励之下,竟然借着风力开出十三节的超高航速。   此时费资本在“大阿尔比昂”号得意洋洋地向几个妓女介绍自己的收藏和见识,顺便海吹:“现在不行了!想我以前在非洲,白天能和几百个土著单挑,一夜能叫上十几个女人轮流上阵……我当初曾单枪匹马从几万土人之中救出上百条纯洁的卡佩少女,还杀死了他们几千人!”   牛在天上飞,是很容易被捅下来的,伴随着呼啸着,银白色的水柱包围了“大阿尔比昂”,费资本吓得抱着头扑了下来,却不知撞到哪个妓女的膝盖,呼痛不止。   许久许久,费资本稍稍放开手,抬头一看,几个妓女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倒都镇定下来了,他为自己壮胆:“护航舰队是干什么的?”   不能埋怨阿尔比昂的护航舰队,他们的失职纯属无心之过,一艘第二舰队的快速侦察帆船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战场上,双方很快发生了冲突,接着一位多疑的阿尔比昂舰长怀疑对方有可能朝自己开炮,于是演变成一场追逐战,四艘军舰离开了他们的岗位,而第二艘快速帆船的出现,令三艘护航舰的位置正好位于东方,恰好让“镜清”号冲进来屠杀。   海面上已经上演了一出屠杀,只是哪怕有最多的血泊,破碎的木块,天仍是那样蓝。   “镜清”号把所有的火力都倾泻出来,阿尔比昂人的战斗精神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发动绝望的攻击,只有“大阿尔比昂”号在某位无良商人的命令下,以“舰体重创”的名义离开战场,事实上该船连一发近失弹都没中过,完好无损。   阿尔比昂人的抵抗是绝望的,运输船完全不是镜清号的对手,炮弹划过弧线,无情地挨在运输船上,船上烈火熊熊,船体破体,到处是悲掺的水兵在弹雨过后悲嚎的声音,完全是一派人间地狱的场景,有些官兵甚至举起来手里的步枪无望地射击。   第一艘运输船“皇家方舟”号很快沉沉,只有舰长决心与舰共存亡,轻声吟唱着阿尔比昂国歌。   而另一边的南方分舰队也是同样绝望的抵抗。 第二十三章 大海战(中)一   “十一、十二、十三……”   数字的每一个增长都令人惧怕,最后停留在十七这个恐怖的数字!   一对十七的对决,每人都相信这个数字,在南方海战之中,经远是承受了足足十七艘战列舰的围攻,但这不是事实。   根据阿尔比昂在战后公布的战史资料,包括尼德兰和卡佩在内,他们总共只动员十四艘战列觅,参与围攻经远的只有七艘战列舰,其余十艘战舰是观察员的误判,但无论如何,包括一艘战列舰、两艘巡洋舰、四艘炮舰在内的主力战队面对的是阿尔比昂二十艘以上的军舰。   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落在“经远”身上,阿尔比昂海军甚至放下舢板用上他们特有的火箭,一只只火箭带着火光洒在军舰上,索具被打得粉碎,“经远”在第一时间损失了三门十八磅炮,《驶往阳光灿烂的大海》引用阿尔比昂水手的说法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   一声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浓密的黑烟、火焰,还有无数的水零,舰长步介八大声命令道:“继续开炮……”   白斯文在他的著名历史著作《伟大的南方新大陆海战》一书称:“虽然镜清号做出了最卓绝的贡献,他击沉了一艘战列舰、六艘巡洋舰、十二艘炮舰、超过三十艘大型运输船……但是我不能不提到第三舰队的南方分舰队,他们在战斗也做出了一定贡献……”   下面便是白斯文的专有名词“一定贡献”、“一定程度牵制了敌部分兵力”、“为镜清快速歼灭敌军赢得了一定时间”,还特别提到了步介八的名字,“步介八中将的表现值得赞叹,他在密集的炮火下仍然大声高呼:继续开炮……”   事实的真相是步介八已经无从知道自己到底如何指挥,但是眼下的情况迫使他继续作战,因此步介八的司令旗一直高高飘扬在军舰上。   至少“经远”号为整个南方分舰队吸引了阿尔比昂舰队的主力,托延了整个舰队失败的时间,战列舰的战斗往往是看成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但是真正唱主角的还是沈家的蒸汽战舰,利用蒸汽机在占位上的极大优势,他们活跃在战场上,虽然不能扭转战局,却给予阿尔比昂海军以重创。   他们奋勇的行动是值得大书特书,他们在不利的兵力几乎与阿尔比昂人的炮舰、巡洋舰达成了将近一比一的交换比,“剑鱼”号巡洋舰舰首朝天,“英俊战士”号炮舰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船员集体弃舰……   蒸汽战舰的奋战不能挽回败局,开战一个半小时,“经远”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只有少数几门炮能继续开火,船员几乎伤亡怡尽,阿尔比昂的主力舰队似乎就能伸出手解决其余的军舰,而且到现在为止,在舰艇交换比上,阿尔比昂和尼德兰的战舰是以一比二领先,而在人员交换比,主战场基本达到一比三。   至于联合舰队的卡佩人?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是打着中立的旗号,他们的行动要等到海战结束之后才能开始,按照阿尔比昂人自讽的说法就是“卡佩朋友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事实上当“镜清”开始扫荡运输船的时候,在附近的卡佩舰队几乎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但是卡佩人始终按兵不动,他们的理由是:“当阿尔比昂的海军胜利的时候,他们的陆军却遭到大败,那对于我们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卡佩动用了两艘七十四炮战列舰以下的基干舰队,他们还带来了一支强大的陆军,卡佩陆军一向是被视为世界上最好的陆军,而这支运输船上足足装载了两千人。   事实上只要卡佩人在海战之初就投入战斗,阿尔比昂不会有任何失利的可能性,只可惜历史不能假设。   白斯文则在他的战史上写道:“看着镜清号那奋勇无比的战斗,看着精准无比的炮术,看着那无比密集的炮弹,卡佩人吓得胆战心惊,他们调转船头逃跑了,我们的军舰忙于收拾阿尔比昂人,等我们解决战斗的时候,他们已经逃得没影……”   镜清号所袭击的运输船队是阿尔比昂的主要部队运输船,南方新大陆作战联合舰队总共动员约六千名陆军和陆战队,而阿尔比昂和尼德兰绝大多数的陆军和陆战队都集中在这些运输船上,将近三千人。   镜清用炮火密集在问候着敌运输船队,运输船队旁边水柱连天,邓肯和所有军官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士兵们光着身子用力填装炮弹,在不长的时间已经打掉了船上将近一半的炮弹,在阿尔比昂的军舰腾起一个个火球,按阿尔比昂人的记录是:“三艘运输船沉没,四艘重创……”   在这段时间的炮击中,镜清号已经造成了足足五百以上的伤亡,海面上到处都是逃生的船员,有的乘着救生艇,有的抓着木板,有的只能在火海中独力挣扎,拼命喊叫着上帝的名字。   “在那个地狱之中,仍有闪闪发亮的东西!”《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这样表达对这些船员的敬意,每一艘救生艇都挤满人,大家相互帮助,不少运输船冒着密集的炮火用最大力量拯救友军,涌现大量值得一提的故事。   但战场上仍在表演着两场屠杀,在“经远”彻底崩溃前,雷斯林终于得到报告:“我运输船队遭到敌军袭击,损失掺重……”   这离镜清号开始袭击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雷斯林并不清楚袭击运输船队的仅仅是一艘军舰,考虑运护舰队的实力,他做了初步的判断,判定南方分舰队以大部军舰牵制南方联合舰队的主力,而以部分兵力袭击运输船队。 第二十四章 大海战(中)二   事实雷斯林高估了步介八的指挥能力,他最初的想法就是结阵死战,其间虽然派出两个以武装快速帆船分队(临时改装而成,水手、舰长都来源于商船)侧击,但两个分队都在近海迷航,没有抵达战场,雷斯林下达命令:“以兵力回援!”   两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四艘炮舰退出战场,此时经远号舰长兼南方分舰队司令步介八生死不明(共和九十六年确认光荣战死),在这种情况略有喘息的机会,经远号失去指挥后已停止射击,现在又重新开始小规模炮击,直到数分钟之后,官兵才一边逃避着舰面的熊熊大火,一边跳入水中,此时的主战场上,阿尔比昂人已经开始收获丰硕的果实。   看到又一艘运输舰又开始舰首朝天,白斯文率先叫道:“又一条啊!黄鱼!黄鱼!我爱你!”   有了黄鱼,官兵们干活特别有劲,在这个时候,阿尔比昂的护航舰队才赶回了战场,眼前已是一片火海,到处是在水面上挣扎的水兵,于是愤怒的阿尔比昂水兵一边吼叫着,一边杀向镜清。   没想到“镜清”号已经是打疯了,实在堪称勇冠三军,东突西进,直接冲入了运输船队之中,密集的炮弹砸向这些已经遭到重创的运输船。   阿尔比昂人左追右赶,可是怎么也赶不上镜清,四面八方的炮弹飞向镜清,无数的水柱中的镜清就是海神保护的天使,纵然是炮击是燃起了熊熊烈火,士兵已然东倒西歪,官兵仍是干劲特足,有人倒下就有人立即替换上去,火炮始终没有始终射击,特别是白斯文大呼:“咱要多弄几条黄鱼!黄鱼!黄鱼!”   蒋督战官在突击之前许了大诺,只要卖命,不管结果如何,这黄鱼沈家包了,打沉一艘算一条黄鱼,说话绝对算数,哪敢是这一战沈家战败或是镜清号沉灭,因此越打越顺手。   另一方面则是舰上使用了大量优质阿尔比昂的威尔士无烟煤,南方新大陆虽然新开采了几种大煤矿,但是并不适合军用,只有阿尔比昂的威尔士无烟煤才是全世界最好的军用煤,号称煤炭之王。   只可惜,南方联合舰队远离本土,多数又是风帆船只,用的煤质量也一般,反倒是沈家财大气粗,在港口屯积了一个大仓库的阿尔比昂威尔士无烟煤,而镜清号在品质优良的无烟煤驱动确实表现确实卓绝。   此刻,在南方新大陆医院里养伤的“镜清”号镜长花月影正在大声骂个不停:“我一定要去告状!擅自丢下舰长参战!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一旁的戴米却在心痛:“我要后悔一辈子啊……好多黄鱼啊……”   不过在击沉又一艘运输船后,镜清终于承受不住,开始逃跑了,逃跑的速度更加惊人,只可惜幸福的日子并不多久,向南跑了没有多久,邓肯双眼发直,眼前被一只庞大的敌舰拦住了。   这支舰队正是从主战场赶来的回援舰队,舰队的指挥官们纷纷大笑着,没想到是运输船队被这样一条单舰打得鸡飞狗跳,眼下是咱们显能的时候了。   邓肯掺呼一声,炮弹已经快全部打光了,在战斗索具遭到破坏,准备开始一次大机动,如果机动失败就准备投降了。   但是下一刻,他们全部笑不出来了。 第二十五章 大海战(下)   主战场上的战事已经到了尾声,沈家的南方分舰队用尽了最后一份力量,却无法挽回败局,只能以掺重的伤亡搏得了勇名。   不过眼下不是论勇气的时候,现在阿尔比昂和尼德兰的联合舰队完全压制了南方分舰队,“经远”号战列舰在海面上只剩下了几块木板,军舰被击毁者已经达到两位数,残余的军舰顽强地开炮反击,但是控制着战场,已经开始分割围歼南方分舰队。   双方的交换比越来越大,在战斗中阿尔比昂又取得击沉三艘,重创六艘,俘获两艘的战果,临时担当舰队指挥的“江南”号打出各舰分别突围的旗号。   费资本拿起一个晶莹的玻璃杯,对着远方不可见的南方新大陆说道:“各位,我们正在创造历史啊……南方新大陆是我们的!”   而在另一边,遥望水天相接之处,只见一队战舰一字排开,先头一舰一马当先,整个舰队整随其后,朝这边杀了过来。   这边打得水柱连天,双方一时不察,竟让这支舰队即将杀到护航舰队的射程时才发现,“镜清”号却是毫无惧意,十艘敌舰也罢,百艘也罢,集中火炮再多打几发才是王道,说不定还能多捞一条黄鱼,阿尔比昂人却是大惊失色,不知道从哪杀出来个程咬金。   现在增援舰队和护航舰队南北对进,把镜清是堵得严严实实,可护航舰队几乎把自己的屁股放给了这只不明来路的舰队。   就在护航舰队的舰只还在拼命地做着大回转机动的时候,对方已然杀到,所有的火炮对准护航舰队,只听旗舰上一声巨响,接着是万炮齐吼,炮弹划着弧线密集地砸了过来。   虽然说双方数量相差无几,可这支舰队舰队却抢先偷袭得手,一时间军舰上猛烈爆炸,一周水柱连天,有一排炮弹更是不偏不正地砸中了“进取”号巡洋舰,增援舰队只能一边拼命赶来,一边看着护航舰队挨打。   “镜清”号上欢声雷动,邓肯挥着军帽大叫道:“捅他们屁股去!”官兵们杀向战场了,也不管旁边到处都是吨位大于自己的战舰,集中火力砸向“进取”号。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护航舰队也开始还击,只是炮火稀稀拉拉,形不成合力,特别是“进取”号遭遇前后夹击,舰上残肢碎骨横飞,哭喊声响彻云霄,“镜清”号勇气十足,在密集的火寸中不断突进,甚至摆开了直接撞击的态势。   而突袭舰队的第四波炮击在校正弹道之后,一排密集的炮弹打得痛快琳璃,加上“镜清”号的一波排枪,把“进取”号打得几乎解体,军舰烈火熊熊,即使是军舰上的阿尔比昂人仍是高呼:“阿尔比昂的勇士,誓与军舰共存亡!”   “进取”舰带着熊熊烈火,转移出了战区,这艘在阿尔比昂史上屡建奇功的军舰能幸存下来,几乎是一个奇迹!战后连费资本也夸赞道“进取号,永远是阿尔比昂最英勇的一艘军舰!”   不过拖带回到巴达维亚的进取仍是一艘凄掺的军舰,尼德兰人甚至给他下了结论:“进取号没有任何修复价值……”他能再次活跃在海上,完全这是一艘阿尔比昂功勋舰的缘故。   不过“进取”号不是最掺的一艘军舰,“无畏”号炮舰在炮击中几乎完全解体,舰员被迫弃舰,“黑太子”号巡洋舰上烈火熊熊,火炮停击了轰击,而其它的军舰也遭遇了重创。   这时候阿尔比昂总算是判断了敌人的真实情况,从旗号来看,来的是沈家的本土舰队。   沈家的本土舰队来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过阿尔比昂增援舰队总算快要赶到了战场,如果赶得急的话,不能能救上阿尔比昂的护航舰队一命,而且凭着两艘战列舰为基干的增援舰队,完全能反败为胜。   不时有炮弹擦过镜清的舷际,不过打疯的镜清追着“约克”号炮舰不断轰击,两门十二磅海军榴甚至已经打光了全部弹药,这种进攻精神,让沈家舰队的官兵欢呼不止,在刚入战场的时候,沈家的官兵就注意了这艘军舰,以千多吨的中型军舰在几十艘军舰之间来回冲杀,还有海面上烈火熊熊的运输舰,到处飘泊的敌军海员,加上眼前这种的场景,使得负责前锋舰队指挥的南观察大声说道:“看到了吧!这是沈家史上最光彩的一页!把那艘最英勇的军舰给我拯救出来……”   费资本刚刚带着他的“大阿尔比昂”号回到战场,就见着海面上一片掺状,有一艘运输舰干脆已经一断两截,海上飘泊着大量水兵,费资本刚想展开拯救水兵的行动,但是沈家的前锋舰队已然杀到了。   费资本的眼神锐利无比,一看到这立即飞驰而去,抛上海面苦苦挣扎的水兵们,生恐沈家舰队拿他开刀,连声招呼也没有,对此费资本在国会上议院有自己的说法:“我是准备通知雷斯林将军……”   雷斯林在稍许得意之后,也得到这个晴天霹雳,可是手底下的舰队眼下正在分散追杀南方分舰队的残余军舰,集结起来要相当花费时间。   而他派去增援的舰队却是信心十足,冲入了战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压制住沈家的前锋舰队,护舰舰队也缓过气来了。   只是正在痛歼敌军的时候,远方的大海却发现无数艘军舰的影子……军舰一艘接着一艘,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主战场上的战事已经到了尾声,沈家的南方分舰队用尽了最后一份力量,却无法挽回败局,只能以掺重的伤亡搏得了勇名。   不过眼下不是论勇气的时候,现在阿尔比昂和尼德兰的联合舰队完全压制了南方分舰队,“经远”号战列舰在海面上只剩下了几块木板,军舰被击毁者已经达到两位数,残余的军舰顽强地开炮反击,但是控制着战场,已经开始分割围歼南方分舰队。   双方的交换比越来越大,在战斗中阿尔比昂又取得击沉三艘,重创六艘,俘获两艘的战果,临时担当舰队指挥的“江南”号打出各舰分别突围的旗号。   费资本拿起一个晶莹的玻璃杯,对着远方不可见的南方新大陆说道:“各位,我们正在创造历史啊……南方新大陆是我们的!”   而在另一边,遥望水天相接之处,只见一队战舰一字排开,先头一舰一马当先,整个舰队整随其后,朝这边杀了过来。   这边打得水柱连天,双方一时不察,竟让这支舰队即将杀到护航舰队的射程时才发现,“镜清”号却是毫无惧意,十艘敌舰也罢,百艘也罢,集中火炮再多打几发才是王道,说不定还能多捞一条黄鱼,阿尔比昂人却是大惊失色,不知道从哪杀出来个程咬金。   现在增援舰队和护航舰队南北对进,把镜清是堵得严严实实,可护航舰队几乎把自己的屁股放给了这只不明来路的舰队。   就在护航舰队的舰只还在拼命地做着大回转机动的时候,对方已然杀到,所有的火炮对准护航舰队,只听旗舰上一声巨响,接着是万炮齐吼,炮弹划着弧线密集地砸了过来。   虽然说双方数量相差无几,可这支舰队舰队却抢先偷袭得手,一时间军舰上猛烈爆炸,一周水柱连天,有一排炮弹更是不偏不正地砸中了“进取”号巡洋舰,增援舰队只能一边拼命赶来,一边看着护航舰队挨打。   “镜清”号上欢声雷动,邓肯挥着军帽大叫道:“捅他们屁股去!”官兵们杀向战场了,也不管旁边到处都是吨位大于自己的战舰,集中火力砸向“进取”号。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护航舰队也开始还击,只是炮火稀稀拉拉,形不成合力,特别是“进取”号遭遇前后夹击,舰上残肢碎骨横飞,哭喊声响彻云霄,“镜清”号勇气十足,在密集的火寸中不断突进,甚至摆开了直接撞击的态势。   而突袭舰队的第四波炮击在校正弹道之后,一排密集的炮弹打得痛快琳璃,加上“镜清”号的一波排枪,把“进取”号打得几乎解体,军舰烈火熊熊,即使是军舰上的阿尔比昂人仍是高呼:“阿尔比昂的勇士,誓与军舰共存亡!”   “进取”舰带着熊熊烈火,转移出了战区,这艘在阿尔比昂史上屡建奇功的军舰能幸存下来,几乎是一个奇迹!战后连费资本也夸赞道“进取号,永远是阿尔比昂最英勇的一艘军舰!”   不过拖带回到巴达维亚的进取仍是一艘凄掺的军舰,尼德兰人甚至给他下了结论:“进取号没有任何修复价值……”他能再次活跃在海上,完全这是一艘阿尔比昂功勋舰的缘故。   不过“进取”号不是最掺的一艘军舰,“无畏”号炮舰在炮击中几乎完全解体,舰员被迫弃舰,“黑太子”号巡洋舰上烈火熊熊,火炮停击了轰击,而其它的军舰也遭遇了重创。   这时候阿尔比昂总算是判断了敌人的真实情况,从旗号来看,来的是沈家的本土舰队。   沈家的本土舰队来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过阿尔比昂增援舰队总算快要赶到了战场,如果赶得急的话,不能能救上阿尔比昂的护航舰队一命,而且凭着两艘战列舰为基干的增援舰队,完全能反败为胜。   不时有炮弹擦过镜清的舷际,不过打疯的镜清追着“约克”号炮舰不断轰击,两门十二磅海军榴甚至已经打光了全部弹药,这种进攻精神,让沈家舰队的官兵欢呼不止,在刚入战场的时候,沈家的官兵就注意了这艘军舰,以千多吨的中型军舰在几十艘军舰之间来回冲杀,还有海面上烈火熊熊的运输舰,到处飘泊的敌军海员,加上眼前这种的场景,使得负责前锋舰队指挥的南观察大声说道:“看到了吧!这是沈家史上最光彩的一页!把那艘最英勇的军舰给我拯救出来……”   费资本刚刚带着他的“大阿尔比昂”号回到战场,就见着海面上一片掺状,有一艘运输舰干脆已经一断两截,海上飘泊着大量水兵,费资本刚想展开拯救水兵的行动,但是沈家的前锋舰队已然杀到了。   费资本的眼神锐利无比,一看到这立即飞驰而去,抛上海面苦苦挣扎的水兵们,生恐沈家舰队拿他开刀,连声招呼也没有,对此费资本在国会上议院有自己的说法:“我是准备通知雷斯林将军……”   雷斯林在稍许得意之后,也得到这个晴天霹雳,可是手底下的舰队眼下正在分散追杀南方分舰队的残余军舰,集结起来要相当花费时间。   而他派去增援的舰队却是信心十足,冲入了战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压制住沈家的前锋舰队,护舰舰队也缓过气来了。   只是正在痛歼敌军的时候,远方的大海却发现无数艘军舰的影子……军舰一艘接着一艘,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兴致正浓的阿尔比昂人赶紧撤退,以六艘战列舰为基干的沈家舰队一路追杀,一直到撞到了费斯林的主力舰队。   对这一战,无须多说,时人称为“人类史上最宏伟的海战之一”、“大海与大海的碰撞!”,整个战场火光闪耀,炮声连天,水面上飘浮着无数的残骸。   而邓肯的“镜清”号第一时间脱离了战场,当他们进行一次紧急修复并补充弹炮之后,沈家的本土舰队在七个小时之后终于返港,他们损失了两艘战列舰,重创三艘战列舰,加上先前损失的“经远”号战列舰,他们计有六艘战列舰被击沉或重创,雷斯林付出的代价两艘战列舰被击沉,两艘被重创(这有一半的损失来源于增援舰队的错误出击)。   但关健的是,他们保住了南方新大陆。 第二十六章 宣战(一)   相对于言,在主力舰的交换上,阿尔比昂以四比六占了上风,但是沈家的舰队增援成功,与残存的南方分舰队会合。   不过在人员上,阿尔比昂人的损失更大一些,特别是战列舰以下的巡洋舰、炮舰击毁、击伤达半数以上以上,而这些损失几乎是不可回复的损失,相当部分在接下去的战斗无法继续参战,要回港休整。   而沈家舰队的残存舰队,利用南方新大陆良好的港口设施,随时可以修复,但是在海军人员的损失上,沈家大约战死一千七百人,伤一千三百人,被俘五百四十人,而阿尔比昂人则是付出战死一千二百,伤一千人,被俘一百六十人的代价,仍然占了上风,只是可惜“镜清”号疯狂的出击实在太勇猛了,共击沉七艘运输舰,击伤四艘运输舰,还重创了三艘炮舰。   这些运输舰上的阿尔比昂陆军,几乎都是一片血肉横飞的场面,事后清点阿尔比昂陆军战死六百七十名,伤九百五十名,尼德兰死一百五十名,伤三百七十五名,换句说,那就是随军而来尼德兰和阿尔比昂的陆军几乎有半数已经伤亡怡尽了。   在这种情况下,阿尔比昂人仍然不欠缺进攻精神,雷斯林高喝一声:“明天准备拿下南方新大陆!”   但是第二天以战舰、巡洋舰组成的前驱舰队遭到海陆两军的联合打击,先是一艘快速帆船诱击阿尔比昂人成功,接着以战舰为基干的主力突然杀出,密集的水柱围住前锋战队。   临时动员的岸炮部队发挥出色,临时修筑成功的十二磅炮阵地上怒吼连连,不多时,前锋战队又是一艘炮舰被击沉,二艘巡洋舰被击伤,被迫调转船头往回跑,雷斯林刚想杀进来接应,可是面对着神出鬼没的十二磅炮阵地,只管在岸炮射程之外。   虽然在水面上舰艇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可是岸炮的隐蔽性、突然性,不得让雷斯林三思而行,更要命的是他发现,敌军重创或击伤的军舰经过一晚上的紧急修复之外,又重新活跃在战场上。   南方联合舰队计有十四艘战列舰,但是卡佩人从来不肯冲在一线,他们的两艘是指望不上了,在昨天的海战斗又被击沉两艘、重创两艘,剩下还有八艘堪用。   而按照他的估计,沈家来援的六艘战列舰两艘被击沉,三艘被重创,只有一艘堪用,虽然沈家在巡洋舰以下占了优势,但自己完全能扳回一盘,但是今天对方被重创的三艘战舰经过一晚的修理,居然又冲了出来,双方的战列舰对比仍是一比二。   “突袭!”在三思之后,伴随着雷斯林的一声高吼,南方联合舰队再次出击。   只是军事爱好者期待的大对撞并没有出现,雷斯林的舰队出击不利,硬是冲入沈家预先布置的水雷区,沈家使用的是铁勒传来的触发式水雷,几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标志他的辉煌,一艘炮舰干脆被炸成一截两断,接着沈家的杆雷艇队拖着水雷冒着弹雨冲入了密集的敌舰。   他们的战果并不是十分辉煌,六艘杆雷艇仅仅击沉了一艘炮舰,但是这已经足够,沈家的主力舰队在岸炮的支援下,重新杀了出来,在这场短促而掺烈的海战中,沈家两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三艘战舰被击沉,阿尔比昂人则付出在三艘战列舰,七艘巡洋舰、五艘炮舰被击沉的纪录。   但是雷斯林冒着弹雨带着熊熊烈火突出重围的时候,只说了:“我的女王,南方新大陆不属于阿尔比昂了!”   几乎所有的战列舰都带伤挂彩,而巡洋舰、战舰的伤势更重,或者说一句夸张的话,只要一发炮弹就能解决一艘战列舰,不过沈家也好过不到哪去,多年积攒下来的全球海军实力在短短几天之内损失了将近一半。   至于“镜清”上的各位,现在已经流了一地的口水,白斯文高呼:“老蒋!老蒋!我的黄鱼不能少!”   老蒋答道:“算了!少不了你的……”   按照白斯文自己的记录:“镜清号共击沉了一艘战列舰、六艘巡洋舰、十二艘炮舰、超过三十艘大型运输船……”,他能捞上四五十条黄鱼,而邓肯上报的战果就客气得多了,镜清总共击沉了二十一艘敌方舰船,至于老蒋,笑了笑,大笔一挥,宣布了他的确认战果:“镜清号本次出击,十分神勇,每人可得十四条黄鱼……”   “发财了!发财了!”官兵们欢呼不止,邓肯特别问一句:“什么时候兑现!接下去到哪打仗?我们也去发财!”   在这时候,花月影舰长带着没参加的戴米冲了进去,花月影大声说道:“什么?你们好大胆,擅自卷入沈家与阿尔比昂的战争!知道这是什么问题吗?你们都要杀头!”   戴米则高呼:“兄弟们,黄鱼不能忘记了我一份……”   花月影冷哼一声:“有黄鱼吗?”   “每人十四条!”“对了,老蒋什么时候发!”   正说道,沈家的大队步兵带着几辆马车开了进来,为首的军官抓起一个盒子,然后打开,只见金光的十四条小黄鱼就在里面安睡着。   花月影马上急了:“黄鱼,每人给我上贡一条!这过错就免了……”   蒋督战官冷哼一声:“你还想要吗?”   花月影大骂:“你是什么……蒋……蒋司令!”   他的脸已经发黄了。   此时萧迪吉还没有得到南方战况的详细战况,事实上以当时的技术条件,至少要半个月才有一份详细的战报到他手里。   他干脆陪着阿尔比昂的代表游山玩水,至于沈家的代表也同样亲切招待,这一天一行人开着小游轮出了港游玩了半天,傅斯博倒是急了,第二舰队好歹也要有个方向吧。   可是萧迪吉一点也着急,特地摆开了大宴,两个使者虽然都吃不下,但为了主人的面子,也硬撑下去,正这时一支快速蒸汽船飞驰而来,萧迪吉看了一眼对面船上的旗语,不由把酒杯扔到海里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宣战(二)   两位使者都为了一呆,不知道萧迪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面朝大海,仰望天际,似乎带了点痴迷,用有点诗人气质的:“这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   阿尔比昂使者恭维道:“萧司令!说得好,蓝天雪浪,正是我等海军军人的寄托啊!”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闽南话,萧迪吉转口对沈家代表说道:“南方!我是很想去看看啊!”   沈家代表答道:“萧司令,贵方在南方的利益,我们一向可是万分照应的!”   台湾方面在南方新大陆开发方面出资甚多,南方新大陆有着全世界最上等的大铁矿,又有着几个大煤矿,矿藏量大,而且极易开发,但南方新大陆地广人稀,沈家在这方面力有不逮,只能放开投资,台湾方面就借着这个机会进入了南方新大陆。   阿尔比昂使用操着熟练的闽南话说道:“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贵我双方的友谊永远不变,我来时,路德尔司令官托我向您问好之外,还一再表示贵方在南方的利益绝不会受到任何损失,我想我们的友谊是得起时间考验的!”   柔佛驻守舰队路德尔和这位阿尔比昂使者一样,都是萧迪吉的老同学,称得上了多年知交,沈家代表已经有点急了:“你们连南方的毛都没有碰到,就敢在这里胡扯!”   “我想十四艘战列舰的舰队,到只有一种结果!”阿尔比昂使者带着骄傲的语气:“我来了!我看到了!我胜利!”   沈家使者冷哼一声,然后说道:“自古以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沈家不会败给你们的!”   萧迪吉轻声说道:“大家不要伤了和气,都是在阿尔比昂留学过的,我们有着共同的美好回忆!”   他依然是逐望天际,目光似乎非常温和,随手又拿起一个晶莹的酒杯,往里倒满了杯郎姆酒:“只有阿尔比昂的郎姆酒才是海上男儿的最爱啊……”   他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双方使者都无法猜测他内心的真心想法,只听到他又问道:“路德尔身体好吗?”   “路德尔很好……他希望大伙儿有机会能聚一聚啊!”   “是啊,是要聚一聚啊!这是地道的郎姆酒,不来一杯!”说着,萧迪吉只饮了一小口,就潇洒地连杯带酒掷了下去:“快三年没见了,是要聚一聚了!柔佛好吗?”   “那最好不过!路德尔肯定非常欢迎你,萧!”   萧迪吉望着海天相接之处,整个人靠在栏杆上,任由海风吹过脸庞,用带着诗人气质的话气说道:“这天好蓝,这海好蓝!只有大海才是我们海上男人的归宿!我会带舰队去柔佛的!”   阿尔比昂使者的脸色变得比猪肝还要难看,萧迪吉仍是轻声说道:“我喜欢柔佛,特别是那座总督官邸!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他的主人那就多好啊!”   “不!你不能这样做,你难道要!难道你忘记了路德尔!你们是同一个宿舍的好朋友啊!难道你们要在战场上厮杀吗?”   萧迪吉不是军人,而象是个诗人:“生于海上,死于海上,这是我们海上男儿的宿命!于说我不仅仅想要柔佛而已!”   “你竟敢与阿尔比昂对抗?难怪你以为你以为凭这点小船能抗衡整个阿尔比昂帝国吗?放弃吧,你无力对抗柔佛要塞的巨炮!”   “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的南征舰队已经出发了!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开始登陆了,而且阿尔比昂人就依靠要塞巨炮来死守柔佛吗?”   “我眼中的阿尔比昂海军,永远是那个充满进攻精神的不败海军!无论是胜是败,我都会为他脱帽致敬!放心好,我与阿尔比昂的情谊永远不变!”   接着他转头朝沈家使者问了一句:“不知道海南的铁矿可以出让吗?”   海南铁矿品质甚佳,但产量一直不大,对于沈家来说是个鸡肋,沈家使者当然也干脆地说道:“完全可以!”   阿尔比昂使者却只能苦笑了,柔佛驻守舰队的主力战舰大多数被编入了南方联合舰队,留守舰队的兵力只剩下三分之一,虽然临时增援了几艘巡洋舰和炮舰,但是怎么能与全蒸汽的第二舰队衡,唯一的办法就可能利用要塞巨炮死守了,只要要塞仍在阿尔比昂人手里,哪怕是一百艘战列舰,阿尔比昂人都有对抗的决心。   可是他还是非常担心,柔佛是阿尔比昂大帝国在远东的核心,是女王王冠上最明亮的一颗钻石,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迪吉这时候又开始吟唱起了熟悉的阿尔比昂民歌:“莫忘却旧时友,心中无限怀念……”   此时此刻的萧迪吉,比阿尔比昂人还要阿尔比昂。   林一尘已经要抓狂了,当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天津的时候,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   他的卫队旅被编到了孙挺羽的第二军,在共和历史上,张步云将“军”一级部队第一次常设化使用,不过他的军编制仍是相当混乱,有辖师者,亦有辖旅者,甚至辖师又辖旅者,但是奉军开始将“军”作为战略单位来使用,这是一个创举,是值得在共和军事历史上大书特书。   孙挺羽新官上任,正想要点三把火,结果好了,硬是找不到林一尘的人影,林一尘甚至连假都没请过就兴冲冲地跑回家去了,气得孙挺羽大骂了几句之后,当即免了林一尘的职务,委任了卫队旅的新旅长。   林一尘一回部队就知道这个事情,连衣服都没换就找孙挺羽理论,双方一见面干脆动起手来,林一尘骂道:“孙二杆子!你别狂,老子有办法治你!”   孙挺羽回骂道:“咱操你奶奶!你好有能耐啊!我是军长我当家,你现在就免了你的职,龟孙子你老老实实地从大头兵当起!我操你奶奶!”   一番理论无效,林一尘气得又把烧刀子当开水喝,这时候张步云说是要见他,结果一到总司令部,就有老同事说道:“有人告了你一状,说你是山东的乱党化名潜入我军,张司令很生气,孙军长干脆说要毙了你!小心点!”   一进门,张步云脸色不善,直接说道:“听说你是山东人?当年随胶东四大家一起在胶东叛乱,失败后才到我们奉军来?现在胶东四大家已经和柳镜晓穿一条裤子,他们说你也和柳镜晓有勾搭!”   林一尘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是林一尘,胶东林家的长子!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当年和柳镜晓拼了刀子,现在却不愿和他为敌!他们说的我非但做过,而且有许多步帅不知道的事情我也干过了!”   张步云猛拍桌子,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好小子!有骨气!有骨气!是个硬汉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现在和柳镜晓算是友军了,我不管这层关系!你只要跟我干就行了!对了,听说你的旅长被挺羽免了?”   林一尘点点头,张步云大声说道:“跟着我绝不会吃亏!我任用的人才都是第一流,别以为他用的人就好!我保证你三个月之内就能干上旅长,否则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你先回去,传我的手令就说先干个团长!”   果然第二天张步云任命林一尘为第二军独立骑兵第一团的团长,孙挺羽一听这任命,当即到张步云面前抗议,张步云答道:“林一尘不是很好吗?他是我任命下来,怎么能不用!”   一回部队,当即直接带着卫士冲到骑兵团,看着林一尘仍旧挂着少将军衔,气得他直咬牙,直接冲上去撕掉他的少将肩章,大声骂道:“我叫你狂!小小一个团长,都挂上将军衔了,别以为别人看不见!我清楚着!”   说毕,孙挺羽扔下了一副中校军衔,按定例团长一定要授上校军衔,可是孙挺羽硬顶着,林一尘只能成为全军绝无仅有的一个中校团长,不过这个团长也没长久,上任刚七天就被孙挺羽挑毛病给撤了,只能到张步云的巡阅使团回任上校参谋,张步云倒是痛快:“放心好了!跟着我没错,听说你女人跟着人跑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胆?”   林一尘苦笑不说,倒是有相熟的说了一句:“那是林参谋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现在嫁给了柳镜晓!”   张步云冷哼一句:“柳镜晓?我们又不怕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看我,先有了依影、湘儿,后来又娶了陈芳、真真、晓琳,现在又是有了……”   林一尘始终不发一言。   此时的柳镜晓却是新婚之喜,望着他喜洋洋的神态,也曾经过一次婚礼的徐如冰感想万千,不过一次是在地下,这一次却是在天上,偏生柳镜晓还要问道:“如冰,上次与这次,哪次更好啊……” 第二十八章 宣战(三)   徐如冰不禁娇嗔一声:“我最近向含韵学了几招女子防狼术,要不要试试?”   虽然说徐如冰曾经结过一次婚,可是她甚至连那位所谓的“夫君”的面都没见过,那位风流夫君已经抱着一丝不挂的妓院死在妓院,那一次徐如冰可是抱着灵牌结的婚,说有多少苦楚便有多少苦楚。   柳镜晓也赶紧讨饶道:“都是我的错处!哎,我终是俗人,忙于俗务,很多地方都对不住你!”   即便是婚礼前后,柳镜晓也不得不抽出时间处理公务,各省虽有省长,各师亦有师长,联军总部参谋机关和行政机关也勉强算是建立起来了,可总有些重要事务要柳镜晓亲自处理,许多事情没他点头没人敢说话。   徐如冰嘴角带着笑容,整个身子都溶化在幸福之中,轻声说道:“你为了我,连陈云杰都没见……光是凭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云杰浮海南下,仍是念念不忘东山再起,也曾回返山东求见柳镜晓,商谈倒奉事宜,柳镜晓谢绝陈云杰的美意,只说了一句:“请云帅放弃洛阳根据地!”   洛阳是陈云杰的根本,他的残存实力都云集在洛阳一线,集合残兵尚有四五万人,怎能轻易放弃,只是这一路行来,真可谓是事态炎凉,典型的人走茶凉,柳镜晓还算讲点良心,送了大批食物上舰,然后说道:“筹办新婚,不得相见,万请见谅!”。   徐如冰听说柳镜晓这句话,心里也是十分欢喜,柳镜晓这时候也说道:“去见陈云杰这样的老头子干什么?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我的如冰是最最可亲的……”   说着,柳镜晓已然把手渗入徐如冰的衣物,握住一对雪峰,只须轻轻有所动作,徐如冰的喉节便会发出一阵美到极点的呻吟,引得柳镜晓色心大动,特别是那对雪峰绝对堪称豪乳,柳镜晓双手才紧握,现下双手只觉一阵销魂蚀骨,仿佛溶入那乳肉之中,再上那玉人香风,娇声不绝,让柳镜晓一时候有荡气回肠的感觉。   徐如冰轻声说道:“镜晓!让我为你生个好儿子吧!”   柳镜晓点点头不说话,这些年来徐如冰很得他的宠爱,却从来没提过什么过份的要求,只求和柳镜晓多相处些时候,真正是客厅中的贵妇,床上的荡女,得妻如此,柳镜晓只是觉得眼下的这感觉太美好。   即使是无数次行云步雨,柳镜晓仍是十分迷恋徐如冰那完美无比的身体,他只是轻声贴着徐如冰的耳朵说道:“想要个孩子了?”   闺房蜜语最是诱人,徐如冰一边紧紧抱住柳镜晓,用一双豪乳厮磨柳镜晓的胸部,一边轻声说道:“是啊……但愿今天晚上是个好日子了……”   柳镜晓调笑道:“即使今天不行,明天也可以了……总有一天……”   正说着,徐如冰已经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柳镜晓觉得这声音太迷人了,或深或浅的动作猛得剧烈起来。   洛阳。鸡公山。   陈云杰只能流下英雄泪了,纵横十四省又能如何,却依旧落在眼下这个地步。   自那日辞别柳镜晓,他乘舰再度南下直入长江,于汉口登陆,他原想以为湖北督军南耀萧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一向最服从命令,自己在湖北自然会有立足之地。   以往南耀萧在陈云杰面前是标准的小媳妇,绝对不敢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今日亦如此,既然不肯说一句实在话,也不肯移驾来见陈云杰。   陈云杰对自己的威望估计得很高,既不肯向北京的段执政输诚,亦不肯对张步云认输,反而组织起了护宪军政府的玩意,想要在武汉另立中央,对抗南下的奉军和关山河的共和军。   电文很快发了出去,军政府的声势十分浩大,根据电文所列在内,包括苏、浙、鄂、陕、皖、赣、闽、豫、川、粤十省,外加海军四个舰队。   只可惜电文刚发出来后,济南就传出了“柳镜晓表示不知道这个电报”的消息,接着陈方仁以江苏省长徐震的名义表示反对护宪,继而柳镜晓治下的东南联省一致表示反对,南耀萧和岳钟林虽然在回电表示欢迎陈云杰,但也表示事先并不知情,到了最后,这个十省大联盟只剩下陈云杰一个光杆司令。   到了现在,南耀萧这个陈云杰以往的提线木偶,还是没来见过老上司一面,最后只是说了句:“云帅组织护宪军政府,我是欢迎的!只是湖北严守中立,和这个事情没有关系。护宪军政府是云帅的个人事务,我不便干涉,总部设在武昌也是云帅的个人问题!”   中国人的语言艺术就是如此高明,南耀萧实际是指着陈云杰的鼻子骂道:“老家伙,快滚蛋吧!你想到哪玩就到哪玩,可湖北是咱家的地盘!”   私地里南耀萧早有准备,他贴出一张堂而皇之的公告说:“陈云帅已经表示下野,如有以云帅名义图谋叛乱,本督决不轻饶!”   陈云杰在武汉呆了两天一无所获,只能乘平汉铁路北上回洛阳以复山河。此时段铁民已然正式入京就任,一听到陈准备复起的消息,当即去电表示拉拢,另一方面却暗地命令河南的岳钟林要摘解决陈云杰军。   丁权洤是段铁民的老人,劝道:“执政没有一点实力怎么能行?眼下非得借助陈云杰的力量来对付关山河和张步云不可!”   段的左右却说道:“执政,当年若不是陈云杰衡阳回师,我们鄂系能沦落到眼下这个地步!他是我们鄂系的头号敌人,非得打倒不可!”   天下最怕的就是意气用事,岳钟林领了段铁民的讨伐令,早就准备着收编陈云杰的四五万残兵和洛阳一带的地盘,当即领兵直逼洛阳,并下了最后通谍。   陈云杰素来自视极高,哪会把小小的岳钟林看在眼里,哪料想到居然掌握不动部队,部队都不听号令,只有程云鹗新编的一部尚听号令,但也经几乎到了绝路。   眼下之策只有眼下离开部队南下,洛阳一带的部队多为岳钟林,陈云杰只带数十人乘车经郑州南下湖北,哪知道到了半路,湖北督军突然来了个:“湖北地方不靖,云帅安危重于泰山,还请暂缓入境……”   这是下了逐客令,陈云杰只能在新店下车,无夸之下上了鸡公山,还好附近有原鄂军许英杰部守彰德。   计英杰虽属鄂军,却是陈云杰最信用的几个人之一,当年直军援鄂,陈云杰一下车就是说道:“快把许英杰找来!”,许英杰当即从彰德后撤,退至鸡公山附近。   鸡公山雄踞武胜关、平靖关、九里关之间,是大别山的一支余脉,西与桐柏山相接,南接武汉,北接郑州,素有“青分楚豫”之称,风景极佳,山下虽是炎热无比,山上则午前如春,午后如秋,夜如初冬。   只是陈云杰也几乎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寄居的是程云鹗的公馆,上山没几日许英杰已经上山求见,表示决不有负云帅的信任,只是眼下湖北的态度十分有趣,最初湖北各团体亲切地称呼:“大帅”,继称“云帅”,后称:“云杰”,现在干脆是开展拒云入境保鄂运动。   岳钟林对于陈云杰也是念念不忘,不过几天已经派使者上鸡公山请他离境,陈云杰仓促之间带病离开鸡公山。   只是走了没多远,湖北方面已经破坏了铁轨,拒绝陈云杰入境,陈云杰无奈只有重返鸡公山。世态炎凉莫过于此,天下之大,竟无陈云杰容身之处。   还是湖南方面表示愿意收容陈云杰,直湘几度战场厮杀,又几度联手,正是所谓惺惺相惜,又派遣使者去做南耀萧的工作,南督拍着胸膛说道:“咱是云帅提拔起来的,知遇之恩决不敢忘,决不会做关山河第二!只是眼下为了保全武汉,保全湖北,只好请云帅离开湖北!”   不过对于陈云杰,南耀萧仍有诸多条件,陈云杰过境时,卫队只能以两营为限,而且请陈云杰移驻岳阳,陈云杰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地,等到了岳阳之地,虽然仍是华盖云集,他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寂寞,只做了两句诗:“戎马生涯付水流,却将恩义反为仇……”   至于南耀萧,却有自己一套的说法:“云帅已然离境南下,不再过问世事,本督奉命周旋,公谊私交幸获俱尽!”   好一个公谊私交幸获俱尽,离境前,南耀萧还专门宴请陈云杰一顿,只是陈云杰离席之后,又到店里叫了一碗面,他旁边有人说道:“南耀萧实在过份,连顿饭都吃不饱!”   只不过陈云杰早有筹划,自己总会东山再起。   这时候,萧迪吉已然乘舟南下。 第二十九章 宣战(四)   “上帝保佑女王,祝她万寿无疆,神佑女王。常胜利,沐荣光;孚民望,心欢畅;治国家,王运长;神佑女王!扬神威,张天网,保王室,歼敌人,一鼓涤荡。破阴谋,灭奸党,把乱萌一扫光。让我们齐仰望,神佑女王!愿上帝恩泽长,选精品,倾宝囊,万岁女王!愿她保护法律,使民心齐归向。一致衷心歌唱,神佑女王!”   吟唱者大步踏过水面,用的是一口标准的伦底纽姆语,他的唱腔任何一个高贵的阿尔比昂人都无法挑出毛病,如果再加上阿尔比昂国旗,完全可以演变这样一个经典场景:“我宣布!这块土地属于阿尔比昂的女王陛下!”   只可惜这个场景稍稍出了点意外,吟唱天佑女王的萧迪吉赤脚踩在沙滩上,把眼光望向遥远的内陆。   而远方的登陆场是一片混乱,到处是人挤人的场面,骡马和骡马撞在一起,甚至有时候相互还发生激烈的冲突,叫喊声混成,军官们一边竭尽全力地喊叫着,另一方面又再进陷入混乱之中。   登陆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战争艺术,而台湾第二舰队的步兵们显然还没有完全领会,平时组织的加强营级登陆经验完全不适合眼前这种旅级规模的,甚至当萧迪吉带着他的第二梯队抵达战场的时候,第一波次还有几条运输船没有开始卸货,甚至有两个步兵连已经在海上呆了七天。   无论如何,阿尔比昂的绅士从来是从容不迫的,而萧迪吉可以说是一位典型的阿尔比昂绅士,上岸不久他和几位军官一起喝起了下午茶,这是在阿尔比昂最值得留恋的事情之一,当然了,下午茶也是参照着阿尔比昂海军的标准,热巧克力浓到勺子直立在杯子里都不会倒。   按照海军史的说法,第二舰队在哥打巴鲁的登陆完全是一片混乱,堪称“登陆组织不力的典型战例”,但是无论如何,第二舰队的第一波次还是成功登陆上岸,而萧迪吉率领第二波次也紧跟着上岸。   第一波次使用六个步兵营以及四个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连,其中两个营是标准的海军陆战队,其余四个营则是萧迪吉原本使用于福建一线的普通步兵部队。   战斗的最初发展是相当激烈的,阿尔比昂军以优势发起两次反击,特别是两个由阿尔比昂军官率领的印度连几乎把登陆部队压在海滩上了,但是适到好处的一次侧翼袭击使他们崩溃了,阿尔比昂军慌张地丢下尸体和伤员逃跑了。   四个营的守军在战斗中几乎损失了一半,还丢下了大量的装备,不过不能埋怨阿尔比昂人,事实上这些部队里的阿尔比昂人少得可怜,都是由当地的土著人组成,这些部队士气低落,装备很差,即使是使用在治安任务上,也是勉为其难。   由于柔佛驻屯舰队大部南下,根本在海面上抗御第二舰队,在这种情况下,第二舰队的地面攻势可以说是势如破竹,而第二波次的支援部队也开始上陆。   第二波次的攻势更大,足足八个步兵营,都是萧迪吉的子弟兵。但是对于第二舰队来说,眼前最大的问题在于步兵兵力的不足,接下去的第三波次只有六个步兵营的兵力,其中有两个还是从吕宋岛抽调出来的混编部队。   为了维持吕宋本岛的治安,第二舰队在吕宋岛编有二十六个步兵营的兵力,但其中的二十个营是土著为主的混编部队,换句话说,这些部队的战斗力和镇守哥打巴鲁的阿尔比昂部队战斗力相差无几。   事实上,萧迪吉从不指望这些混编部队在战斗中能发挥多大作用,即使如此,按照作战计划中,第二舰队仍然要从吕宋岛运送六个营的混编部队在后方维持治安。   即使是第二舰队这支全世界第一支全蒸汽化舰队,仍然没有勇气面对柔佛的钢铁要塞,而眼下的计划就是从陆地上席卷过去,萧迪吉看着远处看不到边的从林,眼神里有着阿尔比昂特有的一丝忧郁。   第二舰队在登陆前利用了台湾本土的地形进行了多次从林作战演练,现在就要进行真正的血腥战斗。   双方的兵力大致是八万名阿尔比昂部队对大约一万五千名第二舰队步兵,表面上阿尔比昂人在兵力上占了绝对优势,但是以殖民军组成的部队在先前的战斗已经充分表现他们的战力低下,只是让萧迪吉头痛的是,无论他无何搜刮部队,能用于一线作战的部队不超过三万人。   为此柳镜晓很高兴地提出:“我军愿派出步兵部队给予支援!”   当然了,柳镜晓也不会白白地派出部队,他刚好有大量的战斗部队准备除役,而且沈家手里还有着足够多的运输船,只要萧迪吉一声令下,已经在马来亚沿海游荡的船团就能把部队送上岸来。   萧迪吉也只能痛苦地答应了柳镜晓,柳镜晓趁着这机会狠狠地斩了一刀,毕竟东南亚的地盘不能让第二舰队独吞了,让柳镜晓的话说是:“利益分配以萧司令为主,我们只是个配角啊……”   可是萧迪吉已经气冲牛斗了:“操!到底是我在卖力还是他在卖力……他还有什么骨头能给咱家啃一啃的!”   世界上的人都以为自己的事情是才是最重要的,淮上匪部也不例外,在获得几个胜利之后,他们在第一时间成立了“江苏流亡省政府”,任命省长、督军以下公务人员数以百计,大家为了一个位置争个不休。   大头目韩志国倒是很痛快,下面报上来的批文一律批准,除了要求补充粮弹、兵员和其它作战物资的除外,相反他还要求前线赶紧向后方送输战利品。   当然了,前线弟兄卖力气,大头领也不能白使唤人,广东莫敌送来了三十万军饷和足够武装一个团的武器弹药,韩志国赶紧往上海存了五万元,十万元和武器弹药编练自己的嫡系新军,十万元作为机动经费,剩下五万元巨款作为前线将士的巨额奖赏。   此时前线的匪部混作一团,为了地盘争个不休,这个要省长,那个要督军,就连小连长都争着做一个镇守使,几天之内三万多人的部队已经有二千多个将军级别的人物。   倒是沈鹰沈团长一向谦让,他连什么官职都不要,在大会上说:“我和柳镜晓有血海深仇,我这次来一不为官,二不为利,只为找柳镜晓这贼人算账,为我故主王自齐老将雪耻……”   大家听得群情激愤,倒有看门的张大嘴巴说道:“这个人一不为官,二不为利,跑到咱这里来干什么?”   至于大家争官干,沈鹰只是在暗里说道:“这种精神是值得赞赏的!”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炮灰主义的精神,只要敌军冲上来,就要你们顶上去!咱沈鹰不求你有多强的战斗力,不求你打败柳镜晓,只求你和柳贼拼得你死!   没过两日,正兴致高涨的时候,张亦隆已经把他一个师全调出来反攻,他咬着牙说道:“老子又杀回了!”   除了自己的部队之外,还专门借调了大量特种兵,淮上军也不甘示弱,他们高呼:“我们已经成立省政府了,我们已经是正规军了,一战解决江苏问题……”   双方摆开了阵势,张亦隆亲自带领步兵纵队杀了过来,淮上军更是就地修筑阵地打起防守反击的主意,激战一天,淮上军有了骄傲的本钱:“我军阵地面前尸体不计其数,现在我军仍然牢牢守住了阵地……”   说话当然要有艺术性,当然不能按实际说:“我军连继丢失十二个阵地,部队伤亡很大……”   张亦隆的电文则是称:“我军大获全胜,战果辉煌……”   第二天下来淮上军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是省长督军们看着将要到手的位置,不肯轻易放弃,大声叫道:“我们是正规军!要继续咬牙支撑下来!敌人没后继部队来支援了!”   第一天淮上军调集全部炮兵竭尽全力打了一天,总共打了六百发炮弹,而张亦隆整整打了两千发大小炮弹,第二天淮上军的炮兵再无法提供这种火力支援,而张亦隆的炮兵反而越打越强。   到了第三天,淮上军全线崩溃,张亦隆狂追数十里,俘获两三千人。   这三天打下来了,淮上军要付出三倍以上的伤亡,再加上俘虏和溃逃,原本已经号称十万多人的部队(实有三万余众)退下来整理的时候,负责后方守备的沈鹰沈团长早已经带着杀气腾腾的一团兵在那里准备。   一见面,沈鹰就拿出尚方宝剑——大头领韩志国的亲手命令总揽前线军务,连续撤了两个旅长、六个团长,还杀了三个营长,当然了,他们的省长、督军、镇军使是要保留的。   趁着人家还没过神的时候,沈鹰下令说数支友军作战不力,就地进行整编,当然了,整编要以各部为主,以沈鹰为辅,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多了几十个光杆团长、营长。   至于不听训令的,独立性过强的杂牌部队,沈鹰早有准备,眼下是关健时刻,正等着各位将军掩护部队撤护,这是什么精神?炮灰主义的精神!   等他们被迫再顶了一天,沈鹰就地收容完毕的时候,沈鹰又发现许多部队残存不全,要由他来协助改编了。 第三十章 琼音(一)   凡我是中华男儿,一定会发扬国粹,淮上军这帮将领也不例外,正所谓生命不息,雀战不息,前线吃紧,后面紧吃,一脱离险境,大伙儿怀抱美人,把闲情雅志都放在发扬国粹上面。   沈鹰也不能白吞吃部队,凡是被他吞并部队的军官,一律委了高级顾问、高级参谋、总顾问、最高顾问之类的职务,还发了大批沈鹰亲笔签名的军用票,据说这种军用票一元能抵现洋两元使唤。   不过盘子大了,沈鹰自己也头痛着,虽然说搜刮到不少钱财,可是大军在外耗费极巨,沈鹰每日都为粮饷犯难,一再向韩志国求援。   不过韩志国对这支部队却另有巧用,不许他们回兵淮上,而是让他们去当淮上军的前锋,前去抵挡南下的奉军陈升部。   此次陈升率大军南下赣皖,公开的名义是替胡杰如围剿淮上军,实际却是抢地盘。   不过胡杰如也心知肚明,一面拼命向柳镜晓求援,另一方面收缩地盘准备抵抗奉军南下,等陈升一入皖,胡杰如的代表马上前去欢迎:“贵军来得好快啊!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便是,我们督军说了,要全力协助陈将军!”   不过这之前的使者来回,已经让陈升在皖省边境上等了半个月,接着使者又说道:“贵军在我省境内,最好不要过城市,否则引起双方冲突,那是我们督军不愿意看到的……”   眼下皖省奉军委任了一位督军,胡杰如又不愿意辞职,形成了两个督军的局面,为此张步云不得不将奉军的督军改称“淮上剿匪总司令”,奉军方能入境,不过双方这一期间越发客气,胡杰如一再发电说:“陈督才气过人,谋略无双,正是皖督良选,特向柳师长、张巡阅使引推,望张巡阅使举贤不避亲,委此良任……”   陈升一再声明:“皖督绝不易人!我在安徽一日,胡杰如便永久是安徽督军!”   双方都在使着迷魂汤,陈升也知道此次领军南下,所部虽有六七万能战的部队,但是和位处华北的奉军主力隔绝,当下立足未稳,不能让柳镜晓来一个奇袭。   不过大兵过境,自然搜刮一空,陈升一路来标榜三不主义:“不爱财,不好色,不喝酒……”   一路来身体力行,只贪财不爱财,每至一地,常与地方有钱人士欢聚一堂,事后卫兵荷枪实弹满载而归,绝不好色,每旬必换名妓数人,绝不做夺人妻室之恶事,绝不喝洒,时刻保持警惕性,并备有便服一套,零钱若干,白色手纸一包,随时准备飞遁而去。   不几日已同沈鹰的淮上军有了接触,双方迅即展开战斗队形,血战恶战苦战六日不止,双方无伤亡。   沈鹰狂呼战事紧急,整日要枪要弹要粮要饷,最后韩志国不得已发了一万元,陈升连发十三道捷报,言称将淮上军打得落花流水,只可惜俘虏不见一人,缴获不见一丝,只余陈升自己的豪言壮语。   陈升和沈鹰都是王自齐的旧部,老朋友相见格外亲热,沈鹰说:“跟我回去解决韩志国!他的地盘,我作主了!”   陈升说道:“不如你易帜到我边来,我们解决了胡杰如,我作督军,省长当然就由沈兄弟来做了!”   互开空头支票十余张,双方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暗地里又到了吞并的老办法。   淮上军既已退出省境,江苏方面的局面大致稳定下来了,而浙江方面的情况比江苏要坏得多,原浙军云九月部死守乐清,闽匪围城数日不退,而钟小刀率两营驰援,路遇匪军大队,钟部反应不及,险些为匪军冲乱,就地坚守不成后,钟小刀亲自率队突出重围,参战所部仅折损三成,但经此一役,部队难免士气受挫,加上赣匪全力入浙,一时间战事显得十分吃紧。   入境闽匪中,伤亡最小,胜战最多,败战最少是管钢率领的“东亚人民反萧反柳联合军第一集团军群”,由叶舞总参谋长亲自带领十几个兄弟在道上拦住美女的去路:“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钱!”   美女一时间吓得一串串晶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当真是楚楚可怜,结果被同行的匪部骂到:“操!你也太丢了我们福建民军的脸!居然抢劫起十岁小女孩的棒棒糖来了!不要告诉我……”   那边叶舞已经着急地叫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再哭我给跪下了!求求你不要哭了!我给你买好多零食不行吗……”   所谓的败战最少,掩盖了一个关健性的事实,那就是管钢的部队一向是大败战最多的部队,战则大败,败则大溃,围则大惊,松散无比,号称民军超一流的垃圾部队,因此也演习了乌龟战术的精华,进五里退十里,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窜回福建境内。   至于劫掠的对象,管钢早有定论,人多不劫,年轻力壮的不劫,眼带凶光的不劫……最后的结论是,只抢七十以上十四以下的!   实在捞不到什么油水,结果叶舞总参谋长就被集团军群总司令长官管钢大元帅兼上将军兼督军兼巡阅使骂道:“我们得弄点油水啊……”   叶舞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有了……我们黑吃黑好了……”   “我们面对的阿尔比昂军队训练有素,士气高涨,军官,他们的射击训练之好,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部队!……但是,我们的第二舰队还是取得最辉煌的胜利!”萧迪吉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他对敌军的战斗力永远是称赞有加的,哪怕是山沟里的十几个小土匪,萧迪吉也会吹成为“流窜七省的刘黑七部亡命悍匪”,当然了,夸赞别人也是有目的,“吹捧别人就是吹捧自己”。   “天下最强的阿尔比昂军,也在我的指挥下连连溃退……当然了,柳镜晓的援军在我的指挥下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萧迪吉可以说是典型的阿尔比昂绅士,这时候外面的参谋前来报告:“俘虏到了!” 第三十一章 琼音(二)   对于过去的老朋友,今天的座上宾,萧迪吉一向是优待有加,一听下面的话当即训道:“怎么能说是俘虏?这是对我们的阿尔比昂朋友最大的不尊敬,我亲自出自迎接!”   下面的只能唯唯诺诺,一旁的傅斯博硬是没整明白,不让阿尔比昂俘虏吃饱也是他,现在口口声声说要迎接阿尔比昂朋友的也是他。   只见几十个阿尔比昂军官列队在外,萧迪吉一眼扫过去,认识的不少,不过都瘦了一圈,有些人脸上还有伤口,不过因为萧司令接近,这批阿尔比昂军官总算是第一次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件新军装,显得干净许多。   萧迪吉一边唱着熟悉的阿尔比昂民歌:“莫忘却旧时友,心中无限怀念……”,另一边则扑开双臂扑了过去,亲切地唤道:“查理!还好吗?”   “杰克!想死了你……”萧迪吉说的是最标准的伦底纽姆腔,这种首都腔向来只有最高贵的阿尔比昂人才说的,当然了,萧迪吉确实对杰克少校十分思念,甚至也包括他的夫人,昨天晚上萧总司令总算有机会百般关心万般照顾,嘴里还说:“快点脱!不然你别想再见到你丈夫了!”   萧总司令在床上大扬我中华之国威,把杰克夫人连续叫了几百声“yes……yes……”,不过萧总司令一亲芳泽之余,迅即撤退,大声说道:“有机会我还来……”,现在见到杰克少校那更是万分亲切。   一众俘虏这几日每天只能吃到一点稀粥,而且从早到晚要学习第二舰队敌军工作部编发的《萧总司令关于阿尔比昂的重要指示》、《萧迪吉对我官兵的两个重要讲话》等重要材料,要求每人倒背如流,否则就进行再教育。   我们的改造方法是文明的,第二舰队也不例外,不过就是不给饭吃而已,当然了,其中也有个违纪份子违犯军令进行体罚,但不是主流,是极个别现象。   在这种情况下,俘虏一见到萧迪吉操着熟练的阿尔比昂语那就感到万分亲切,特别是萧迪吉说道:“老朋友,咱们一起去喝下午茶吧……”   一众俘虏连早饭还没吃过,一听这话自然是喜上眉梢,连连说道:“YES!YES!”   至于事先预备好的种种斥责之词早已抛之脑后,按照一位阿尔比昂军官的回忆:“虽然遭受那么多灾难,我想萧迪吉给我们准备的那次下午茶是我印象最丰盛的一次,只有远东的大皇帝才会摆出这样丰盛的宴席,我很抱歉我竟然请我的夫人来参加这次聚会……”   虽然热巧克力浓到勺子直立在杯子里都不会倒,但也不过是多了些点心和烤羊肉而已,但早已饿个半死的阿尔比昂军官一面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另一次疯狂地往嘴里递送东西,大伙儿一致赞扬:“萧迪吉将军解救了我们的灾难,虽然我们处在敌对的立场,但是我们都可以保证,萧是一个真正的阿尔比昂绅士,他当时所承受的痛苦,甚至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要知道和自己的第二祖国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即使是有个别比较清醒的军官,当漂亮的侍女跳起了肚皮舞的时候,优雅的阿尔比昂绅士对女士有着足够的尊重,给以雷鸣的掌声,特别是舞女扭动圆润臀部的时候,阿尔比昂绅士们一边抓着食物,一边叫道:“脱啊!脱啊!”   只有一个军官似乎觉得这些侍女很是面熟,还有这间别墅似乎也来过,许多年后他才想起来这些舞女和别墅都是属于一位阿尔比昂出身的省长,不过那是许多年后的事情。   萧迪吉也有用不尽的热情,在这一天所有的阿尔比昂军官都承认他是一个合格的阿尔比昂绅士,大伙儿一起高唱着阿尔比昂歌曲,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萧迪吉没有任何的个人打算,他甚至连一句关于战况的话都不肯提。   下午茶是阿尔比昂军官最重要的一个事情,军官们一致提出要在这个装修富丽的别墅每天下午看看风景,和萧总司令谈谈心,“我们理所当然地拒绝了萧提出让我们为他服务的要求,但是对萧的绅士风度,我们有着无限的敬意,我们一致表示,如果再发生一次战争,我们愿一齐投到萧的部下为他效命!”   萧迪吉非常高兴地答应,他还同意今天晚上军官们可以带舞女回营,而且他已经准备好了新的俘虏营,每个军官都有自己的包间,也可以在部属挑选随从,军官们一致叫道:“上帝啊!”   一句话,一切都变好了,正好一句阿尔比昂语说的:“美丽新世纪!”   当然了,对于芳心寂漠的俘虏军官家属们,萧迪吉也是万分关切,他会亲自到闺房中慰问的,他发扬国威横扫泰西,把一众西洋佳丽杀得暗地娇嗔:“这个没用的东方人!”。   不过对于战况,阿尔比昂军官也是比较清楚的,特别是近几天不断有新的俘虏进入了俘虏营,阿尔比昂的部队一路来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萧迪吉的部队与其进攻,还不如说是一次行军检阅,从林并没有挡住萧迪吉的进攻步伐,唯一几次有组织的抵抗还是依赖于阿尔比昂军官指挥下的印度部队,但是只要萧的部队一进行侧翼迂回,这些部队很快就支撑不住,不怨他们,因为部署在东南亚的印度部队也是二流部队,女王陛下从来没重视过这里,连柔佛的海军要塞也是多年未经整修。   甚至有两名军官主动提出要去劝降柔佛要塞的守军,毕竟那里没有希望守住,还不如早点投降过来,大伙儿有机会早点回国。不过萧总司令笑着拒绝了,最后推辞不过才让军官去试一试。   此时的萧迪吉部进展顺利,已经剑指柔佛了。   “什么?红枪会作乱?”刚刚把陈云杰赶走,岳钟林已经得了坏消息:“红枪会不要命了?敢和老子作对?”   岳钟林虽然是把陈云杰赶走了,可是眼下的日子却是十分难过,柳镜晓在边境上部署重兵,打的标语是“河南山东一家”,士兵们嘴里喊的是“山东陕西拼到死”,虽然说现在缩减了部分兵力,可还是一副灭此朝食的状态,山西方面严东海是只老狐狸,在边境上大搞“和平演习”,说是要带兵来为岳钟林助阵,北面的奉军也是虎视眈眈,对于河南这块肥肉早有打算,还好自己牵上了关山河共和军这条线,最后经过协调,把自己的部队改称为共和第二军,才让奉军不致于立即南下。   至于南面的湖北,南耀萧那是视自己为仇敌,害怕自己在河南混不下去就去糜烂两湖,兵力布置都在省境线上,安徽方面无论是胡杰如、陈升还是韩志国也同自己不对付,到了这种四面受敌的情况,岳钟林也只能叫道:“和平……互保……互不侵犯……裁军!”   大家也都是如此叫法,但是部队却是越扩越多,局势也显得越来越紧张,岳钟林只能加紧搜刮加紧动员,可是眼下又有这个红枪会与他捣乱。   不过他仔细思索之后,又说道:“我握有中原,又有何惧!派一个团足矣!”   他哪里知道共和二军所部原本就是鱼龙混杂的杂牌军,标准的联邦制,也只有杨林翼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才能控制得住,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大部分都沦为兵匪一家,白日为官军,晚上则为匪寇,甚至于成队入室奸淫都屡有发生,加上部队不断扩充,征上加征,赋上加赋,地方实在不堪重负,一时间地方兴起“红枪会”组织,西起新安,东到偃师,北起邙岭,南到龙门,几乎村村都有。   不数日即有报告:“报告督军!前去剿灭红枪会的那个团败回来了……”   广东。   即便是木琼音这样娇滴滴的弱女子,仍然是重重检查,甚至用女卫士反复搜身,最后才让她与莫敌见上一面。   莫敌说话倒是很痛快:“木小姐,多年不见!在山东可好?”   木琼音说话很有分寸:“镜晓待我很好,多谢莫督关心!”   莫敌瞄了一眼木琼音,倒是暗地流了一地口水,不过眼前这个女子得罪不起,至少现在不能得罪,他说道:“柳师长在山东风风火火,听说现在每日都于洞房花烛之夜?”   木琼音平静如水,她轻声说道:“我是受镜晓的请托才南下的,我现在是全权代表镜晓与莫督谈判的!”   莫敌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木琼音的份量了,他说道:“柳师长的意思是?”   木琼音随便看了一眼莫敌,这时候才说道:“镜晓的意思是维持现状,他不派兵入赣闽,也想莫督不要出兵赣闽……”   莫敌一生从来不愿意让外人清楚他的来意,他不喜不怒,只是说了一句:“柳师长也实大方了……可是如果我愿意怎么办?”   江西可以暂时不要,可是福建眼下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萧迪吉用兵南洋,只保留了厦门一个根据地留部队据守,现下福建省内局势混乱,正是他收取福建的好时机,何况柳镜晓在东南立足不稳,还需要时间继续去整合,如果双方互相承认势力范围的话,岂不是给对方大大的便利。   木琼音却是波澜不惊,她只是说道:“莫督的意思是怎样?” 第三十二章 琼音(三)   柳镜晓靠在椅子上,咪着双眼,一动也不动,非常舒适地享受着亲瑕时光,木琼音气得轻轻捶在他的大腿上,让他轻轻发出一声赞叹,这时候木琼音才问道:“你到底想不想继续听下去?”   柳镜晓轻声说道:“说吧,琼音!我都听着!”   木琼音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柳镜晓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卖了就卖吧!莫敌那老家伙是不是准备让我去他帐下混饭吃?”   木琼音脸上不禁带上一丝笑容,她模仿着莫敌的语气说道:“柳师长年少有为,论锐气那是我莫敌没法比的,可我有一点长处,在南方混了这么多年,根基稳因,我想柳师长最好的去处就是加入军务院!”   柳镜晓不禁笑了起来:“军务院?就凭那个玩意?”   在南方一直有着“军务院”的组织,这个组织算是南方各省的大联合,按柳镜晓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天下间最混乱的团体。   军务院独立于中央之外自有号令,实行抚军制,抚军长便是莫敌本人,以下有抚军若干名,由各省督军、护军使担任。   按理说军务院可以是西南的核心,可是军务院的号令甚至连两广都不能通行,广西方面与莫敌也属于貌合神离,特别是新任督军上台之后,已经在暗地重新喊出了:“广西广东一家人!”   当然了,若干年前广东方面的回应便是“广东不是广西的殖民地!”,但无论如何,柳镜晓都觉得奇怪,莫敌怎么会想把他拉到军务院里去。   “咱是什么官儿?政务委员会的主持人?”   木琼音往嘴里剃了点零食,才说道:“抚军副长,兼军务院东南分会的会长,而且莫敌还说了一句:东南事务绝不干涉……”   中国人最善于说废话,柳镜晓在东南是当了大王的猴子,他屁股再怎么红,你莫敌也只能叫嘴上空喊几句空着急而已,现在倒好,莫敌似乎觉得他不说话是卖了柳镜晓好大一个面子,不禁一拍掌说道:“琼音,那是怎么答他的?”   木琼音说道:“镜晓在东南是一方之雄,怎么能屈就抚军副长,宁为鸡头,不为牛尾!”   柳镜晓刚想说话,木琼音又说道:“你猜莫知又说了什么?”   柳镜晓大奇,不禁站了起来,见木琼音似笑非笑,嘴角带着难以猜度的神秘,倒是惹起了他的无数心事,关切地问道:“到底说了什么?”   木琼音答道:“莫敌说,柳师长可否愿意来执一执军务院的牛首……”   柳镜晓眼珠子连转,心中估计着这其中的厉害得失,共和以来中央政府素无威望,各省都是自行其是,但中央好歹有个大义的名份,现在的中央政府却是处在十分难堪,大家虽然承认段铁民段执政的位置,但却不承认黄内阁的合法,换句说,中央是存在的,但是不能由你关山河一家来包办,大家都是言论自由的,都要求有话语权。   正想着,木琼音已经拿出一封书信,直接拆开念着:“柳镜晓师长亲收……可先立一暂时政府,以权理政务。政府之格式,先以五人足矣。主政一人,或称总统,亦可为帝王,敌决奉足下当之,故称谓由足下裁决。其余内政一人,外政一人,财政一人,此三人由足下择人当之。弟意……兵政一人暂由敌自当之,以便领兵北伐与足下会师长江……”   完颜玉琢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为徐巧芷的孩子织新衣,可一听到“亦可为帝王”,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柳镜晓刚想说话,木琼音已经抢先说道:“这封信莫敌是让镜晓亲收,不过我当场拆开,回了四个字:原信退回!”   柳镜晓拍着手赞道:“妙也!妙也!”   完颜玉琢也放下手上的活儿,大声说道:“琼音这事干得好!共和百年以来人心已变,如今连我这个大金后裔都不想复国了,他这不是把镜晓往火坑里推吗?”   柳镜晓点点头:“就是另立中央又如何?我不是把北军的视线全引向我吗?让我成为北方的公敌!”   木琼音点点头:“北地这个局面,如果镜晓想要出头的话,恐怕真是出头鸟的下场!不过莫敌就有会猎长江了!”   柳镜晓道:“为人作嫁,我不干!他莫敌还称我为师长,连个称呼都不愿意改,难道真会把盟主的位置让给我吗?”   木琼音这时候多说了一句:“对了,这次去见莫敌,总觉得,这个人心机太深,我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柳镜晓正想说话,完颜玉琢看到木琼音手上的书信,便想起一桩事来,轻轻一弯腰拿出几封信,嘴里:“对了,有几封信要转给你!你再好把这些事情都回绝,省得我麻烦!”   她拿信的时候,柳镜晓一眼看去,现在的完颜玉琢与柳镜晓初见容颜未有大改的变化,只有少了那凄苦之色,浑身散发着女性的惊人魅力,正好是背对着柳镜晓,蜂腰丰臀,把女性的完美显露无遗,一时间真是美不胜收,柳镜晓心情很好,答道:“算了,我看看吧……”   中国人办事从来不是喜欢直截了当,而是寄希望于夫人路线和关系路线,这几封信的主人,也不知耗费多少精务才转到完颜玉琢的手里,柳镜晓想过第一封,才发现原来是长山列岛上的胡博,这位“猛如狐,狡如虎”的定边军老干部自打犯了组织错误,就连继多次荣升到长山岛上晒太阳看星星了,现在再次写信给柳镜晓主动要求:“亲爱的师长,我再次如此亲切的称呼你……旁人有些风言风语,所致于您对我有所误会,但时间能证明一切,但为一名定边军的老干部……我自愿到最艰苦的地方指挥部队奋勇杀敌!……我不会在意级别高低……”   总而言之,一句话:“柳老大,给个小官干干也好……”最近陆达的山东舰队和第三舰队进行了一次人事交流,胡博听闻到这个消息,迫切地希望到第三舰队任个舰长,如果不行艇长也能将就着,总比在长山吹吹海风要强。   柳镜晓思索片刻才说道:“算了……让他回来到部队干一干,晾在长山这么多年了,估计也老实了!不过职级得从副营长重新干起了……”   为此胡博得意洋洋地声称:“我不计较个人得失,即使是干个副营长,也会拼命干好的……”   至于第二封信就比较简单了,举报的是陆达与林铃草的男女关系问题,这是柳镜晓最常接到的举报书信之一,眼红的人总是有的,当然举报信的水平也是越来越烂了,基本来说可以当作一本黄色小册子来阅读,柳镜晓笑了笑说道:“咱不管他们的家务事!”   第三封信就有来头,柳镜晓一看开头,眼色就凝重起来了,她向完颜玉琢问道:“哪位转来的?”   完颜玉琢说道:“怎么了?我一个闺中密友让我转来了,应当是你要官的,不理好了!”   木琼音探过头来看了一眼,不禁说道:“这是张步云和关山河联名的书信啊……”   柳镜晓恨恨地说道:“十有八九是禁卫军那帮坏小子出的主意!”   完颜玉琢说道:“怎么?”   柳镜晓只说了一句:“玉琢,帮我把俊卿叫来!”   完颜玉琢一边走一边故作娇嗔:“自己不会叫啊……”   郭俊卿到来的时候,柳镜晓的神色已经相当不好看,郭俊卿直接拿过书信看了两眼说道:“借将!亏他们说得出口!”   “纯正是在找借口,没想到他们在打压东南这方面居然取得了一致!”柳镜晓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就是不让他们得意!”   木琼音猛地抓紧了柳镜晓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柳镜晓说道:“他们不光要借将,还有更过份的要求!哪有这么容易!”   木琼音这才注意到书信上的那个名字,脸也不禁一沉道:“这也太过份了,借别人不好借,偏要借他……”   段执政重新上台之后,成为关山河、张步云两方的操线木偶,两个太上皇不说话,段执政就是听话的小媳妇儿,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段铁民时不时叫:“咱不干了……咱淡泊名利,这个执政根本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把戏,怎么比得上佛门清修怡然自得……”   段表示不干的意思已经几十次,可每次他的身边都劝道:“执政莫要意气用事……”,段铁民也没有辞职的决心,结果只能引进外援,几度让柳镜晓让人参加内阁,柳镜晓虽有回应,却迟迟没有付于行动。   现在关山河和张步云是旧事重提,可是木琼音这时候看到要借的大将名字,也不禁怒道:“张步云也太过份了!怎么能借他啊!”   完颜玉琢不解地问道:“哪个?是俊卿?”   柳镜晓说道:“关山河和张步云实在欺人过甚,旁人都可以借!唯独他万万不能!” 第三十三章 借将(上)   郭俊卿沉思许久,才说了一句:“没错……镜晓,此事万万不能啊!这样做的话,人心会散掉的!”   木琼音也在一旁点头,完颜玉琢紧锁柳眉,想了一会才说道:“镜晓,我想了想!正因为他万万不能,所以这样才能显得出你的心脑啊!”   柳镜晓仍是余怒未了:“旁人都可以借,怎么能借他啊!禁卫军,我和你没完了……”   不过他纵横政坛有年,等怒气渐消,才问道:“俊卿,你看可以吗?”   郭俊卿苦笑一声,做了最后的决定:“尚不能意气用事,他要萧如浪,便让他借去吧!”   当年谋乱的两个主谋萧如浪和萧马熊,柳镜晓并没有采取肉体消灭,而是用终身囚禁的方法,关押于郊外的济南陆军十七师第一特别监狱,那几乎是全山东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两个连队的士兵,占地宽广的头等监狱,所有的看守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而且这个监狱里永远没有放风时间,而且没有柳镜晓的批准,任何人都没权进入这里。   至于待遇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放风,没有阳光,萧如浪和萧马熊已经在历史的长河沉寂了许久许久,以至脸已经变得相当苍白,而因为长久没有运动的缘故,两个人都明显胖了许多。   当然这也是相较于设在一旁的十七师第二陆军等监狱而言,那里关押的虽然也是犯了严重错误的军官,却有着很不错的待遇,张亦隆师长曾经因故到牢房里过了几天,在出发前他带着不少零食和筷子、碗,不过当看守向他宣读纪律的时候,张亦隆就开始惊讶:“严禁大量酗酒,违者取消放风时间……”   监狱里哪来的酒?何况还是大量酗酒?而当他步入食堂的时候,张亦隆手底里的碗已经不幸地摔成了两半,他只看到几十张雪白的桌布,桌面上有着丰盛的食物,还有刀、叉等西式餐具,这完全是一次卡佩式的西餐,一旁还有端庄的女执行侍立。   而当张亦隆扫荡完毕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大声说道:“服务员,真不象话,可可居然又是凉的!还发”   张亦隆不禁用力拧了拧自己的大腿,这是监狱?后来才知道那个说话的人资格很老,是柳镜晓的同班同学,两个人在校关系就不错,在老定边军的司令官任过参谋,以后的仕途却不怎么顺利,因为在男女关系犯了严重错误,柳镜晓也只能让他进来反思一段时间。   至于这边,对于伙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管饱,而且无限量的管饱,每天都有六人份的饭菜,但也就是如此而已,甚至于洗澡都是一个很奢侈的要求。   因此当萧如浪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平时他一向会大骂“柳镜晓!你等着,老子还会东山再起!我操你全家!”,现在看着柳镜晓挽着徐如冰的手,一见面就老老实实地不得了,一听说柳镜晓决定把他推荐到北京去,他一呆,然后挥动拳头大声竭尽全力地大声喊叫:“柳师长万万岁!……你是指路明灯,你是十七师永远不变的领袖……”   柳镜晓没心思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对典狱长说道:“给他弄张车票和衣服,再给点路费!”   萧如浪等柳镜晓一走之后便猛得狂笑不止,笑毕之后才轻声恨恨地说道:“等着吧!我会东山再起的!”   至于萧马熊,只是木然地望着另一旁的战友,只到萧如浪的身影在幽暗的地道中消失之后,整个人都呆掉,下一瞬间他猛地用力摇动铁条,大声喊叫道:“我要举报!萧如浪他还有阴谋……我要举报萧如浪……我要见柳镜晓!”   但幽暗的地道之中,除了默淡的油灯之外,只有萧马熊那似乎有些悲呛的声音在回响。   人一走茶就凉,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当萧如浪步出陆军第一特别监狱,萧如浪的旧部没有一个人敢出捧场。   他的旧部很多都已是身居高位,但也有的人如段海洲等很不得意,只能在营团一级厮混,但无论如何,萧如浪没有见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大家都有一种自然的心照不宣,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去见萧如浪,最大的可能就是传到柳镜晓的耳朵里去,而且经过萧如浪旧定边军的影响可以完全说是荡然无存了,许多军官和士兵都惊讶地问道:“萧如浪是谁啊?”   正是繁华散尽之时,萧如浪只有独自步上前往北京的火车,而他的名字已经渐渐在部队中消失,即使提到那也是“本旅指挥员下定决心……”,不过更多的是:“萧如浪犯了严重错误……”“在这种关健时刻,萧如浪居然不服从柳镜晓的指挥……”,若干年后更有著名战史学家、定边军著名将领白斯文撰写了经典著作:《我与萧如浪斗争的十四年》。   不过此时的白斯文正在哭喊道:“我的黄鱼啊……”   按照事先的约定,一条小黄鱼以五十克计算,正好是一两黄金还多,十四条就是二十二两黄金,上千大洋的赏额啊,而且这次沈家特别痛快,开战前每人海吃海喝海嫖的一两条小黄鱼都算免费……不过轮到白斯文就不同,老蒋扫了他一眼,说了句:“白斯文游泳健将,赏额不同他人……”于是十四条变成了一条,等一回宿营地,白斯文刚想哭喊几句,结果花月影义正言辞的一番说法让他提前哭了出来:“每人给我上贡一条大黄鱼!”   要多大的大黄鱼?花月影满脸正气说了:“一条四两好了……不好意思拿太多!”旁边因为大吃海鲜住院而没有参战的戴米也大声喊道:“我也要黄鱼,我只要我应得的十四条小黄鱼好了……”   白斯文一边哭一边用力抓紧手头这条的小黄鱼,眼睛中都喷出火来,花月影仍是一身挥着手说道:“正是在我的英明指挥之下,在老蒋的英明指导之下,本舰才会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本人作为舰队指挥官,仅仅取得战利品的一小部分,那是义所当然的事情……作为一名指挥官,我本人再次重申,绝不多拿,就每人上交一条大黄鱼!”   第二天,花月影顺利拿到了他想要的大黄鱼,他张大嘴巴问道:“这就是大黄鱼!” 第三十四章 借将(下)   邓肯恭恭敬敬地说道:“没错!这就是大黄鱼,你看,每条绝对不止四两,这一条足有一斤了!保真的!”   眼前的一条条大黄鱼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闪耀着无限的富贵之气,水花荡漾,金尾摇动,邓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说道:“绝对是上好的大黄鱼!请舰长大人放心便是!”   大黄鱼虽然是中国沿海的特产,但是群策群力,找一堆黄色的鱼儿还不容易,到了市场采购了一堆之后,花月影和戴米都得了应得的黄鱼,邓肯认为眼下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便把队伍集结起来:“全舰!向醉依楼进发!一切寻花问柳费用自理!”   邓代舰长耻高气扬地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唱着阿尔比昂的战歌,时不时摇头摇尾,花月影刚想追上去,一听说:“一切费用自理”,当即软在地上了。   不过接下去的半个月里,花月影就吃了半个月的海鲜宴,早上吃烤鱼,中午吃炸鱼,晚上吃红烧鱼,除此之外他的时间都在奋笔疾书:“关于邓肯的严重政治错误与犯罪行为的举报:亲爱的萧总司令,我是本舰队‘镜清’号军舰的舰长花月影,我现在本着对舰队负责,对本人负责,对共和负责的态度向你举报一次严重的犯罪行为……”   根据他的举报:“邓肯玩忽职守,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善于搞阴谋,平时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战时胆小如鼠,见敌即逃窜……”,邓肯也不禁自问:“虽然我有点坏,但也不至这么坏吧……”   这封信还没成文,花月影的伙食就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完全是中国风味的传统名菜,早上是老醋花生,中午是花生老醋,到了晚上就是花生,旁边一盘醋,在花月影的抗议之下,他终于重新吃了南方的海鲜,早上鱼配芹菜,中午芹菜配鱼,晚上鱼加芹菜……   而广大的普通官兵则只能往嘴里灌假冒的百年香槟,抱着自称的大同姑娘,整天累得床上直喘气,花月影和戴米的心里是极度的不平衡,他们强烈要求与广大官兵一起同甘共苦,邓肯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现在经费不足,一切费用都是自理。”   不过总算有了福音,沈家舰队决定不能在南方新大陆坐以待毙,准备率众出击,但是由于兵力不足,所以要雇佣“镜清”号继续出战,而且仍是老规矩,一条军舰抵一条小黄鱼。   花月影和戴米抱在一起欢呼,嘴里连声说道:“终于是让咱家逮到机会!”   仍是老规矩,出战前由沈家招待着海吃海喝,特别是白斯文更是高兴地上跳下窜,他搂着一个姑娘说道:“哼!老子当年可了不起着,想当初我和司马勘……而且论床上的能耐,我们定边军一致我为第一人,就连我们师长都要逊我一筹……不信咱们比拼一回!”   戴米大声说道:“比就比!咱们谁怕谁啊……”   嘴上豪气冲天,戴米却是心里无数,白斯文也是如此,望着眼前的黄脸婆,心里暗自想道:“上次买过了的伟弟还有两百颗,应当能用吧……这女人长得不行,估计不会把老子的事迹说出去!”   戴米也服下珍藏多年的十大丸龙虎再造地阳丹,然后张开双手走进了房中,大家只听到戴米和白斯文在房中用力嘶叫了将近二十分钟,那两个青楼女子也配合着叫了近十分钟,后有好事者问及其中滋味:“都不行!站着看戏嘶叫十分钟,上阵三分钟,后面又站着强自叫了十分钟,让老娘都配合着叫了十分钟……无趣!”   花月影却是属于鹤立鸡群的,绝不掺合进去,旁人说道:“舰长来乐一乐吧……”   直到有人轻声议论道:“这一次还是免费的吧?”   花月影才猛得兴奋起来,得知前次是免费招待之后,花月影连开十瓶青楼不知从哪进口的卡佩大皇帝御用千年香槟,根本不拿这酒当一回事,就往嘴里灌,然后又大声叫道:“把你这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给大爷我乐乐!”   只可惜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都已经是名花有主了,花月影连砸了两个酒瓶说道:“怕没人付账吗?放心好了,沈家来买单!”   这才有两个长相还过得去的青楼女子出来赔礼,嘴里还说道:“奴家是不出台吧……先生实在抱歉,先生请尊重点……”   “老子有钱便是!你怕我付不起钱吗?”   还没摸到一把,花月影已经开始洒白花花的银子了,两个女子仍是说道:“我们真的是不出台,先生请叫其它人好了……”   花月影又砸破了一瓶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黄金香槟,然后再砸了正金实价的白银下去之后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子就要你们两个陪……”   青楼女子总是一句:“奴家是不卖身的”,只是有了银子,一切都好商量,不过进房之前,他还是一抓头发道,心里暗道:“走得急了,贞女荡只带了四两……万一应付不来怎么办?是不是回去拿我那两大瓶印度神油?”   第二天,“镜清”号又驶上他具有传奇色彩的旅程。   而在山东,柳镜晓处置了萧如浪的问题之后,终于开始他对各地的正式出巡。 第三十五章 柔然   这次出游,柳镜晓没带夫人,让她们都在家里照顾徐巧芷,只是带了张含韵和徐如冰,不过他事先也允诺,象这样单独的出行,各位夫人都有机会。   只说是坐火车各地转转,可是大伙儿都明白他这次的用意,特别是一帮萧如浪的旧将,那都是绝不提“萧如浪”这三个字。   张含韵跟着柳镜晓转发几天,不禁灵光一闪说道:“镜晓,为什么不下车走走……”   柳镜晓苦笑道:“萧迪吉在南方大动刀兵,这战事胜败关系东南的走向,而且南方新大陆没出个结果,我能陪你出来散散心就算是谢天谢地……”   现在张含韵还没有名份,只能算是柳镜晓的情妇,不过她曾是李定远夫人的这一重身份,让柳镜晓感觉格外刺激。   他并不知道是,他关心别人的夫人,别人也关心自己曾经的夫人,李定远现在念着张含韵的好处,完颜玉琢的前夫,正珠尔扎布也同样念叨着完颜玉琢。   外柔然。库仑。   华丽的军账之中,穿着华丽的甘珠尔扎布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对来者说道:“真可惜,完颜不在了……否则有她出来登高一呼,草原上会有更多的健儿活跃在八色龙旗之下……”   来者说道:“哎……我这个学生真是让我失望啊,实在抱歉啊……”   这来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年纪已经过了六年,精神却是甚好,眼睛总隐藏着一种阴森的智慧,他望着草原说道:“完颜曾对我说过,遥望天边海东青宽阔的翅膀,在松花江边饮尽一捧清澈的江水,抬头寻找映红先知萨满的火光。在穆克敦故宫的蟠龙柱下彷徨,倾听八色龙旗在长风中猎猎作响,大金的荣耀千秋不灭,光复大金是我应尽的职责……只可惜啊,她已经背离了自己的意向,草原上的健儿们,请你们不要迷失……柔然帝国的荣耀会在你们手上重建……”   正珠尔扎布和甘珠尔扎布不由兴奋起来,他们不由想起了那个柔然历史最伟大的君王,那个灭国无数最后统治着大半个世界的男人,被称作拥有四海的可汗,那是何等的荣耀啊……他们的眼神出现难得一现的激动,为酒色迷失了本色的兄弟,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甘珠尔扎布大声说道:“浪速君,你们烈风人可不要口惠而不至啊……要知道现在的柔然独立军不同以往了,有铁勒的大批援助……”   浪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看着正珠尔扎布把眼神盯在自己手上的这只黄金手枪之上,等他流尽了口水,才说道:“正珠,甘珠,这对手枪只有黄金家族的子弟才配拥有啊……对于有着黄金血统的人才配拥有啊……”   黄金家族,在草原可以说是一个近乎神话的存在,那个柔然史上最伟大的可汗就是出自这个高贵的家族,所有柔然可汗都出身于这个家族,黄金家族的子弟都是万分尊贵的,只可惜巴布扎布的血统却并不高贵,以至于草原上始终只能依赖于完颜玉琢的前金血统来号动。   可是当年巴布扎布兵发林西,即便是三十二个团的庞大军力,也攻不破柳镜晓和瑞军的防线,即使是同饮西拉沐沦河之盟的誓言,也挡不住那密集的弹雨,巴布扎布兵败身亡,部队大事溃退,正珠尔扎布甚至连老婆都让柳镜晓抢走了。   自此之后,正珠尔扎布才知道完颜玉琢这个前金皇女在草原上有多么大的号召力,巴布扎布号动九师之众,可是败退回库伦的时候反而变成了十八个师番号的部队,接着又变成了三十二师的番号,可惜两兄弟即使狂砸师长的番号也控制不住部队,最后只剩下了巴布扎布当年的千余旧部。   两兄弟志向深远,才干欠缺,典型的志大才疏,几年下来也只把自己的部队从千把人扩充到两千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浪速的到来可以说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浪速说道:“勇猛的柔然子弟得到铁勒的援助并不假,但是只有铁勒一家的援助这是不是太少了……巴布扎布有着常人莫及的智慧,有着深远的眼光……黄金家族的两位子弟,难道不想重建大可汗的荣耀吗?”   正珠尔扎布也冒认了这个黄金家族的名义,他大声说道:“浪速,我所关心的是,你给我多少银子,多少粮食……”   伴援着大批援助的到来,铁勒开始了对柔然的渗透,且不说那几百名无处不在的顾问官,现在整个柔然境内甚至连库伦城内都驻有铁勒人的护路军。   名义上保护商路,可是即使是正珠尔扎布这种不以智慧出名的人物都看得出,铁勒在柔然境内驻那么多部队干什么?两个哥萨克骑兵团,一个步兵团,总人数超过二千四百人!要知道仅仅五年前铁勒在柔然境内只有一百人不到的卫队。   而烈风人也同样感到眼红,他们派遣了著名的柔然通浪速前来柔然,而正甘珠恰恰是铁勒打击的对象,在草原上这几年他们很失势,因此浪速就可以说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不过浪速是个教育家,他说道:“一切都需要你们自己去创造,我们仅仅能提供武装起一千名骑兵的武器弹药和一个月军饷,如果你们能抵达热河,我们在那里已经屯积了足够一万人使用的装备和大量物资及军饷……”   甘珠尔扎布沉思了一会,大声说道:“干了!不要我要两万人使用的装备和物资……而且希望贵方能在开战前向我多提供”   “可是阁下没有那么多的兵力?”   “我有办法,我父亲是草原上的雄鹰,我也是……再说铁勒提供了那么多的援助,我们柔然人也需要打上一两仗,当然了,我也希望铁勒军能在战斗中得到锻炼!我想,我们能动用两万以上的军力……”   “司令官殿,那我们就在热河恭迎你的大军了……”   ——出自《七十年战争的终结――最后的柔然独立军》第三章《柔然独立军的再度翻盘——我是怎么走上背叛祖国的道路》(正珠尔扎布著,共和文史馆编,共和一三四年出版,共和文史出版社)。   但是甘珠尔扎布的豪言壮语,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们出动的总兵力只有八百人。   不过正珠尔扎布和甘珠尔扎布并不知道的是,两个师的奉军正好因故从东北向华北调动,而他们刚刚开始袭击的时候,这两个师刚好抵达了热河……不过这只是一年中十二次柔然叛匪入袭的第一次,也是规模最小损失最小的一次。   而奉军中最倒霉的人还是可怜的林一尘,他刚刚坐下团长的位置没两天就出事,他团里的士兵有士兵到青楼嫖娼,结果和孙挺羽军部的一帮卫兵发生相当激烈的冲突,用拳脚功夫来决出哪方的床上功夫更好一些,结果孙挺羽骑着马儿赶到现场已是乱成一片,气得孙挺羽大喝一声:“住手!哪个团的!把我给林一尘撤了……”   结果张步云听说林一尘被撤职,当即让他官复原职,嘴里连声说道:“咱不但要让你当团长,还发让你当旅长、师长……”结果孙挺羽冲到总司令部和张步云吵了足足半天下午,最后满脸不平地说道:“林一尘绝不能用!”   张步云则怒道:“我是奉军总司令,人事问题我说了算!”   孙挺羽则道:“我是第二军军长,有权任命各师团一级军官,请总司令不要干涉我们第二军的人事问题!”   双方都扯破了脸,结果林一尘在新的团长任上又出了问题,他居然把团长的印信给丢了,在奉军内轰动一时,不过张步云并没有食言,让他顺顺利利地当上了旅长,林一尘那是感激不尽,暗地里想道:“张帅!咱这条命是卖给你了!”   林一尘的旅长才坐稳,这边张步云已经决心让他率部队南下,支援安徽方面的陈升所部,孙挺羽一再发动,他对张步云说道:“步云,这事绝对不行!林一尘怎么能带一个旅的部队独当一面?再说我们不把华北的地盘稳固下来,就贸然去长江一线发展,这是失策啊……”   张步云瞄了他一眼,才说道:“华北就这点地盘,咱们这么多部队,这么多军头,不扩大地盘怎么成啊……”   孙挺羽跳上桌子指着张步云激动地说道:“操奶奶的,我的好话你都不听了,南下绝对是失策之!再说了,扩大地盘又有屁用,你把那些督军、省长都委给那帮混吃混喝的军长,我为你拼死拼活,除了这个狗屁军长又拿到什么!”   张步云气得一甩帽子:“咱这么多年的交情,咱奉军实力最强、装备最精良的就是你的第二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的,再说了,只要拿下长江一线了,你想要督军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还有什么说的!你就是要我老婆,我都肯给啊!”   孙挺羽是冷哼一声:“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抢你衣服恐怕你就砍我这个手足了!你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吗?你不就是嫌弃程慧香家里失势了,想甩给我吗!”   张步云气得直跳:“我会把慧香让给你?想得美,要给你也给苏利秀那种货色!来人啊,从牢里把那苏利秀送到孙军长房里!”   最后林一尘还是带自己的一个旅顺利南下,不过他刚起脚,那边陈升和沈鹰的谈判已经出了结果,沈鹰一向高瞻远瞩,宽厚为人,从不为权势而与人争斗,现在自愿高就陈升委任的苏皖巡查使兼长江两淮检阅使兼东南六省剿匪会办……兼陈升的副总司令。   当然了,对这个位置沈鹰还是一再推辞,陈升还是百般要求他一定要就职,为此他就对沈鹰的部下许诺:“你只要弄翻了沈鹰,除了官升三级,沈鹰的部队都归你们分!”   此言一出,看到陈升那边兵强马壮,又有奉军撑腰,再加金钱美女的利诱,六个营长立即反水,把部队开到沈鹰的司令部附近谈心,沈鹰在百般无奈之下,终于受陈升的人格魅力感召,率领前线的淮上军七万男儿加入陈升部。   对于这个沈鹰副总司令,陈升是万分照顾,给他的权限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管,即使天天睡觉军饷每个月也有三十元……   沈鹰部虽然说号称七万实数不到七千,可陈升的气焰一下子嚣张起来,再加上林一尘率部南下的消息一传出,淮上巨寇韩志国也宣布率部举义,这样一来,陈升已经是天天横着走。   当然韩志国和沈鹰的部队不同,除了在名义上服从张步云外,仍是自成一系,而奉军已然是东南的一大势力。   当情报送到柳镜晓手里的时候,柳镜晓不禁苦笑一声,先依依不惜望了一眼张含韵那雪白的乳沟一眼,然后说道:“麻烦来了……韩志国这家伙太不争气了,居然降了奉军,我还以为他会苦撑到底,现在安徽的胡杰如恐怕有些顶不住了……恐怕我得出手了!”   张含韵从身后靠在柳镜晓的背上,一时间柳镜晓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销魂蚀骨的感觉,接着张含韵贴着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别急啊……看看动静再说,韩志国也不是省油的……”   柳镜晓眼神一亮,一只手轻轻拂在张含韵的大腿上,问道:“怎么说……”   “这只老狐狸滑得很,我看最近他的举动,似乎有人指使啊……”   “莫敌这老狐狸!”两个人正在调情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参谋大声叫道:“南方战报!” 第三十六章 柔佛   “我军攻克柔佛!”柳镜晓看着这条消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张含韵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现在你和沈家的联盟可以稳如泰山了!”   徐如冰也从旁边的小房间赶过来说道:“有什么好消息啊……”   柳镜晓顺手在她滑不溜的香肩上捏了一把道:“萧迪吉这老色狼打了胜战,拿下柔佛!南方形势一片大好啊,我们又得提前赶回济南了!可惜了这次……”   徐如冰带着很灿烂的笑容说道:“这有什么,这次能单独陪你出来我就心满意足,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陪你便是,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张含韵虽然是成熟的妇人,却没经过这种阵仗,一想到和徐如冰并排在一起接受柳镜晓恩泽的糜迷场面,脸一下了就红了,转过身去不敢面对柳镜晓。   柳镜晓笑道:“那好啊!咱们俩个一起伺候她便是……对了,如冰!有什么要买的,趁开车之前赶紧动手吧!”   徐如冰嗔道:“还当人家是小女孩啊!有什么物事到上海买便是,反正沉香会付钱!到了,南方的地盘不小,你赶紧动手啊!”   柳镜晓一拍大腿,赞道:“还是如冰想得周到,我马上打电报给沉香,让他赶紧到南洋去!”   沈家对于这段时间对情报的估计完全冰火是两重天,自阿尔比昂的联合舰队南下,仓促组成增援舰队驰援南方新大陆,大伙儿都极度悲观。   可是等到第二舰队出兵偷袭,情况大为好转,现在又得到柔佛失陷的消息,大家已经沉迷于战胜阿尔比昂的美梦之中,还是柳镜晓的一纸电文惊醒梦中人,沈大小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备舰,去柔佛!南洋是共和的南洋,不是他第二舰队的南洋!”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萧迪吉!咱也为你攻克柔佛费了好大力气,南方分舰队几乎打光,增援舰队也打得七零八落,现在你拿下柔佛想一脚甩开独吞地盘,门都没有!过桥抽板是万万不能的,否则老娘就跟你拼命!”   沈家也自视颇高,现在沈沉香不仅仅是代表着海上沈家,她的背后还有共和东南六省的支持,还有柳镜晓!   而此时的萧迪吉是做梦也会香,他拿出钢笔在移交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旁边的阿尔比昂军官轻声议论道:“这是第几次了?……第七次了!管他是第几次,反正搞一次能捞一笔!”   整个会场是标准的阿尔比昂式,两台桌子上是雪白的全新桌布,会场奏起阿尔比昂国歌,有时候萧迪吉还会唱上一两面,只是那向下掉落的是阿尔比昂国旗而已,说对了,这就是投降仪式,而且是萧迪吉参加的第七次投降仪式。   萧迪吉率领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由柳镜晓派出)组成的联合部队快速进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抵柔佛要塞,这时候才遭遇到了坚强的抵抗。   事实是这次抵抗是切断了柔佛的供水后之后进行,按照兵力对比,阿尔比昂军怎么也是进攻的一方,毕竟在战场上,萧迪吉的部队只有两万多人,而柔佛的阿尔比昂军达到七万人。   虽然其中有大量的殖民地土著部队,但好歹也有一万多名正宗的阿尔比昂军人,还有两万名战斗值得一提的印度部队,于是以两个营前锋向萧迪吉发展史无前例的主动进攻,双方就地展开了激烈战斗。   密集的炮火象雨点一般砸在进攻部队的头上,身着红色军装的阿尔比昂人部队士气高扬,在阵地中来回冲杀,柳镜晓派出的一个营在进行半个小时的抵抗,终于在肉搏战崩溃,印度部队的表现也同样,大吼着冲向第二舰队陆战队的阵地,冲过炮火之中迅即占领了第一线阵地。   萧迪吉亲自带领部队反击,特别是中央阵地的战斗陷入了白热化态度,双方反复冲锋来回拉锯,短短两个小时双方竟易手阵地七次之多。   阿尔比昂人排成矩阵,刺刀指向前方,靠着特有的纪律性维持着战线,阿尔比昂军官高呼:“阿尔比昂的军人们,不要惧怕!我们与山地人的作战之中,那些野蛮人右手大剑,左手匕首,手背还绑着金色小圆盾,可我们靠着紧密的队形和严格的纪律杀退了敌人,这等程度的战斗算什么!”   但是当天下午,殖民地土著部队六个营的进攻被第三舰队两个营的守军击退,守军进而端起刺刀杀入了土著部队的队形之中,整个左翼宣布崩溃,土著部队丢下了他们所能丢弃的一切,疯狂地向后逃跑,守军进而向侧翼突击,其结果就是印度部队也受到了威胁而被迫了,继而萧迪吉可以集中兵力对付阿尔比昂部队。   皇家女王兵团第一营在密集的人海之前大部伤亡,被迫撤退,巴福斯兵团第一营全军尽没,皇家汉普郡团第一营除部分人员突围之外大部损失,皇家苏格兰兵团第二营在包围圈内被歼灭,近卫军第一国王龙骑兵团、威尔特郡团第二营掺失掺重……   这些阿尔比昂人部队表现是非常优异的,自己的伤亡与给敌人的伤亡同样掺重,甚至在战斗的最后时刻仍有一个连队的阿尔比昂人在密集的炮火之下端着刺刀高呼:“女王万岁!”冲向整整一个团的大部队,用雪亮的刺刀给共和军人上了很好的一课。   殖民地部队在一天损失了三千人,但是战斗伤亡不到两百人,大多数部队不是溃散就是被俘虏,印度部队和其它殖民地部队表现还算不错,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   但是,在一天之内皇家陆军居然付出了两千人的伤亡数字,那是最优秀的阿尔比昂部队啊……双方都对这支阿尔比昂陆军部队赞不绝口,只是阿尔比昂自己说法就有点吹牛的成份在内了:“如果不是土著部队扔下他们的一切逃跑,我们会就阿尔比昂人部队就可以全歼萧的部队……”   但是萧迪吉也被打痛了,一天之内付出三千人的伤亡,虽然绝大数损失来源于布置在最前线的沈家部队,但是这一天的损失实在太掺重了,以至萧迪吉不得不这样说:“如果阿尔比昂人都象今天这样拼命的话,我们要一百年时间才能拿下柔佛!”   事实上只花了一天时间,阿尔比昂人损失的是最精锐的部队,这对士气的影响是致命的,被断绝了水源的阿尔比昂人议论纷纷,柔佛的要塞是基于对海防御设计的,所有炮口都是对准了海面,或者说这无数门巨炮根本不能对付背后袭来的敌军,小小的柔佛塞进了七万多名军人和撤退而来的几万平民,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   在此期间,阿尔比昂的军官俘虏中有人主动要求作为信使来往于双方之间,到了第二天中午,萧迪吉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阿尔比昂人宣布投降了……”   当然了,阿尔比昂的绅士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说法是“将柔佛列为不设防城市”,当天下午萧迪吉的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了,在谈判桌上大声训道:“你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无条件投降!我们会保障所有军人和平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保障阿尔比昂女王在远东的合法利益!”   第二天阿尔比昂人列队出城,集体走向俘虏营。   萧迪吉在投降仪式结束之后,连嘴都笑不扰了,虽然他认为他有绝对的把握攻下柔佛,虽然不是现在——部队受到了很大的伤亡,而后勤保障严重不足,所有部队的火炮在昨天的密集炮击之后,每门炮只有两到三发炮弹,士兵手头的枪弹也严重不足。   但是他有着源源不断的补给,光是今天在后方有第三舰队的三个营开始登陆,从吕宋岛抽调的两个营也赶到了战场,物资补给也正源源不断输送上来,在此期间只要阿尔比昂人得不到支援,他只要半个月时间就可以保证拿下柔佛,但不是现在!   因此有着阿尔比昂绅士风度的萧迪吉对于投降仪式回味无穷,于是在投降仪式的现场举行六次“××移交仪式”,萧迪吉总是沉醉在幸福之中,当然阿尔比昂绅士风度果然是名不虚传,参加移交仪式的阿尔比昂军官一律晋升三级,生活待遇从优,可以自由活动,看着自己从一堆阿尔比昂元帅、上将手中接过降表那是多么有成就啊。   当然了,正事也不会延误,他甚至连尼德兰人的东印度群岛都看中了,在会上他说道:“弟兄!知道尼德兰人能从东印度群岛捞上多少?足足八亿尼德兰盾啊!八亿啊!为了八亿尼德兰盾,我们必须拿下东印度群岛……还有……”   只可惜他话刚说完半个小时,沈大小姐已经乘新式蒸汽快船赶到了柔佛,开口第一句便是:“我们这次损失太大,希望萧司令能帮我们挽回一部分损失……”   谈判桌永远不缺就是就地还钱,萧迪吉当即说道:“好!我们补助军费十万元!”   沈沉香笑着顶了回去:“我和镜晓商量过了,第二舰队这次确实为共和再建奇功,我们考虑了一下,这次只要东印度群岛、柔佛、瓜哇……”   沈沉香漫天开价,就差把台湾也要走了,气得萧迪吉连坐地还钱都不会:“那我们这么卖命干什么?”   “我和镜晓商量过,补助贵方军费二十万元!”沈沉香果然大方,一开口就比萧迪吉多了一倍。   萧迪吉气得直咬牙:“不成不成!柔佛是我们打下来的!”   沈沉香立即抓到了语病:“应当是我们两家联合打下来的!我们沈家的部队在柔佛攻击可是冲在最前面的!”   “但是是我们在最关健的时候出兵的!而且我们取得的战果最为辉煌!”   和女人讨论问题是怎么也扯不清的:“不要这样说了,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我们沈家的损失最大,伤亡最掺重,付出的牺牲也最多!而且从战果上而言,我方的战果绝不会少于贵方!”   “再说了,如果不是我方在南方牵制阿尔比昂海军的主力,我们怎么能轻易地拿下了柔佛……”   萧迪吉一时间只能咬牙切齿,沈沉香这是标准的趁人之危,眼下是攻略南洋的关健时候,没有沈家的参战,第二舰队虽然可以继续向南发展,但肯定会实力大减,而沈家已经保住了南方新大陆,完全可以过桥抽板和阿尔比昂人达成协议,让第二舰队在南洋孤军奋战。   所以沈沉香无论是早点或迟点出来杀价,开价也绝不会这么狠,但是萧迪吉也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双方只有慢慢商量了,不过继续在南洋发展进攻的准备行动却是一刻也没有放松。   柳镜晓在这方面是给了沈沉香最大的援助,毕竟操控七省掌兵数十万的庞大陆权,无论站在哪一边都能呼风唤雨,沈家之中原本有些人反对与柳镜晓结盟,现在都闭嘴不发话了。   不过当柳镜晓回到济南的时候,正好遇到河南旧镇嵩军刘华镇的代表在那里等着他的消息,军马统计局的熊局长也在第一时间送来了河南的最新情报。   刘华镇的代表拍着胸膛说道:“现在我们军长在河南要风要风,要雨得雨,那帮陕西佬长久不了多久了,各方也很支持我们,象山西严督军、奉天张步帅、岳阳陈云帅都很赞成岳钟林下台。”   柳镜晓不由又轻松下来了,河南的岳钟林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对于他来说未免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三十七章 旧时恩怨   手持着言情小说在贪婪阅读的女子,和平时的精明干练的形象完全不同,以致于丁静在一边埋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不出去转转啊!”   丁宁抖动下迷人的睫毛,然后轻声说道:“总算有机会看看书,怎么能不看!”   丁静仍是那种天使般的容颜,她俏气地刮了丁宁的鼻子,然后说道:“那也不能看这种书啊,老姐!我想你也到谈婚论嫁的日子!”   丁宁淡淡地说道:“现在不很好吗?我天生是马上的军人!”   不知不觉她在言语之中带上无限的自信,丁静做了个鬼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毫无平时高高在上的威仪,然后说道:“我是还想自由地过日子,老姐你就不同了,快不嫁出去就没人要……再说了,老姐你也没闹出什么桃花新闻!”   说着,丁静平躺在床上随便地说道:“咱山东也不缺好男人,从柳镜晓到司马勘,哪一个不是好男人,要不要我帮老姐你筹画筹画!”   丁宁很冷淡地说道:“不必了!我想我没有这个心思!”   丁宁的目光望着客厅正中的那套马具,心中默然地想道:“无论什么时候,我始终……忠于你啊!”   “老姐!老姐!你说啊!”丁静用力摇着丁宁的身体,丁宁把手上的书往床上用力一甩,抓住丁静的双手笑骂道:“死丫头,当初闹着要结婚,现在怎么又不想男人!”   “先自由过两年吧!”丁静又说道:“难道姐姐还记挂着那件事?”   丁宁长舒了一口气,望着那件骑兵将军服,回想着自己在马上的飒飒英姿:“我的目标,就是一个好的骑兵军官!”   “夫人、少爷!这是今天的报纸!”端庄秀丽的夫人心情很好,一边喝着西洋传来的咖啡,一边随手翻阅着拿来的报纸,旁边他的丈夫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有平时难得的英气。   只是当报纸翻到二版的时候,夫人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然后坐着慢慢地喝着回咖啡,丈夫拿过报纸看了一眼,脸色也显得很不好看,嘴里说道:“现在的报纸是办得越来越差了!”   “我怎么觉得现在新闻越是越自由了……周大少啊,你这可是攻击内阁攻击执政啊!”   说话的是共和军第一军的总司令关山河,只见穿了件打了七八个补丁的粗布衣衫,赤着双足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和卡佩式的豪华客厅完全不匹配。   听到这话,夫人开始为丈夫助威了:“我怎么听说这段时间查封了几家报馆!”   另一边张步云笑着说道:“不是查封,关老哥那是让他们反醒反醒,不要恶意攻击执政攻击政府攻击关老哥!”   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现在关山河有不少御用报纸一再痛骂张步云,甚至有人公开声称张步云若死则可“为中国除此大害,为共和去一强敌!”,他怎么会痛快,关山河自然听出这其中的意思,笑着说道:“我哪敢查封啊,只是停业一月就可以继续出刊……”   对于一份张婚来说,停业一月可以说是相当致命的打击,关山河就依赖着这种武器控制了不少报馆,报纸总需要一个攻击对象,既然不能抨击关山河,那自然只能火力全开砸到张步云头上了。   关山河不冷不热地说道:“那都是段执政的意思……”   他把段铁民这尊大佛请了出来,张步云转头问新到的客人:“执政是这个意思吗?”   新到的客人大声说道:“执政也是听取各位将军的意见,特别是关上将军的意见,执政一向是从善如流!”   关山河冷哼一声:“萧团长,你刚到北平,恐怕对情况有些不熟悉吧!”   萧如浪笑道:“执政大人怎么不敢听取关上将军的意见啊?”   段铁民虽然有执政之名,但根本就是关山河和张步云的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他吸收直鄂战争的教训,所谓“安福系”的那帮投机份子一概不用,只用自己的可靠之人,而无班无派的萧如浪就成为他的可靠之人。   萧如浪是奉军出身的军官,算起来是和张步云有旧交,当年又是柳镜晓麾下的一员大将,能打能拼,为此他是张段都能接受的人物,为此张步云突然要求上报:“执政府卫队无人统领,萧如浪君可以担此重任!”   没等关山河回过神来,段执政已经在命令上盖了大印,气得关山河暗地大叫:“这老匹夫,他是我一手拉出来,现在刚会飞就想反了……”   可是不好得罪张步云,萧如浪就接任了执政府卫队团的职务,关山河暗地想看笑话:“我一不给军饷,我二不给装备,三不给兵员干部,看你怎么办!”   关山河还让部队退出执政府附近,公开的说法是:“执政府安全事务已由萧团长全权负责,若发生一切大小事故由萧团长一力承担!”   没想到这是大大的失策,萧如浪当即把防区接收过来,然后自己到各个军校招募军官:“有愿意去执政府亲卫团吗?一出去可以带兵!”   关山河还是标准的直军思想,他的干部要求是行伍出身,在他亲自办的军官队里受过训练,如果是来投靠的军校学生,一般都只能干参谋业务,一辈子也抓不到兵权。   象奉军军官陈迪是军校出身的干部,以后由邹华引进去了鄂军干上了少校营长,其间返乡之际关山河由抚养陈迪长大的叔父出面劝说道:“到关山河这边来吧,做叔父的和关山河是过命的交情,他的部队里我的故旧也很,关山河对我也说了,只要陈迪过来,我给他升一级!”   陈迪答道:“我在奉军里可以带兵,到了关山河能不能带兵?”最后陈迪只能留在了奉军。   在这种情况招募军官自然是十分顺利,他又亲自带着军官到北平郊外去招募兵员,他亲自大喊:“执政府招募兵员,好吃好住好穿,可以和执政日夜相处,大有晋升机会……”   说得天花乱坠,骗来了五百无敌青年与执政府原有的数十名卫队合编,又拿着段执政和张步云联手签发的命令到西直门税务局提款,西直门一直是总统府的内库,虽然政变后被关山河控制,但是税务局没想到其中的关节,让萧如浪提过八万元,足够支付卫队团半年军饷。   不过段铁民却是气得跳脚,他入京时关山河允诺每月总统特支、招待费十四万元,但是到京之后关山河改口变成了十万元,到了支给的时候又打折成七万元,就这七万元关山河还不满意:“执政要这么钱干什么?这都够养上半个师了!”   结果最后每个月只能拿到五万元,现在萧如浪拿了八万元,关山河就在总统的特支费和招待费上开刀了,最后还是有人劝道:“总统拿和萧团长有什么区别吗?眼下要紧的事情是把卫队建立起来,不然关山河派一个连进来可以解决我们!”   为此段铁民还要陪着笑脸解决卫队团的装备问题,关山河连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卫队团包在我身上了!”   果然当天就领到了装备,二百支共和初年的最新式火绳枪,除了不能上刺刀,射程、射速较慢,可靠性差等问题外,基本没有什么缺点,这是关山河为了扩编新军在清理军火库历年积存中发现的,还好张步云为了拆台,送来了二百五十枝部队淘汰下来的旧式步枪和手枪,虽然有半数人还是拿着火绳枪,可这个团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底子。   为此萧如浪自然站了张步云的立场上,向关山河开火,关山河如同一个乡下老农拿过咖啡就往嘴里灌,然后大声说道:“好苦!这玩意怎么能比得上咱们中国的好茶!步帅,今天难得到北京来,有什么好事照顾我们共和军啊!”   张步云笑道:“哪有什么好事,眼下部队无以给生,自然只能寄食地方,所以有些无知之徒就借此攻击我军……”   下一句就让关山河连杯子都举不稳了:“所以想来想去,保大地区就请谦让给我军……”   保大地区?这是什么概念!保定大名一带是北中国的精华所在,如果没有保大地区,干起直隶督军半点意思都没有,一个月光税收和煤矿能有五十万元收入,还有控制在手头的京兆尹头衔及一年几百万收入的地租收入(前金时在保大地区皇家庄园甚多,共和后由直隶改征地租)。   奉军入关之后,直隶督军的头衔是落到了奉军的手上,可是保大地区全在关山河共和军的控制之下,张步云心想我心底有直隶没保大算个屁啊!再说了,北中国只有一个头头那就是我关山河,于是就来了一场逼宫的好戏。   关山河的脸涨成猪肚色,许久才说了句:“我让!不过我军军饷不足,还请贵方略为补助一二,河南方面共和二军现在和叛军作战,我想带部分部队过去武装调停!”   调停是虚,抢地盘是真,奉军势头我关山河招惹不起,我南下欺负岳钟林这种货色总行了吧,我好歹也要有个地盘伸伸脚吧。   张步云心满意外地离去,关山河则是脸色十分难看地离开。   旁边有人说道:“还好这次没打起来!可是关山河丢了保大,我们也受损啊!”   在保大地盘上收租收税的不止是关山河的共和一军,还是旧禁卫军改编的共和三军,周大少愤愤不平地骂道:“该死的柳镜晓!”   一听这话,夫人脸色越发难看,竟是转身回房休整了,见夫人走了,周大少也敢于直言了:“如果不是柳镜晓霸占着东南六省的地盘,我们与奉军何必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东南有多大的地盘啊!给奉军三省,我们国民军自己再留下三省,何必这么苦苦争斗啊!”   停了一会,周大少又说道:“当年那一枪打得准好了!怎么偏偏没把他给打死!”   当天晚上,北京城内还上演了一好戏,共和军将领都不愿意让出保大,硬要扣下张步云来个玉石俱焚,关山河初时说好,稍微过了五分钟,又摇头道:“切切不可!我们好不容易拿下这个局面啊!”   大将张亭墨大声说道:“让京奉铁路局把张步云的专列扣下了,张步云在我们手里,一切都好说……”   关山河大声说道:“不可!不可!”   张亭墨怒道:“怎么不行!总司令,你活埋郭二麻子那些降将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活埋病猫和扣下老虎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关山河的决心多变,始终不肯在张亭墨自行撰写的命令上签名,张亭墨抓着他的手硬要签名,结果两个就玩了一夜的捉迷藏。   等到天亮的时候,张步云的专列已经开出了北京城。   不过接收地盘还真是一出好戏,关山河移防之前那是优待友军,奉军接防的时候都感激得连坐都不敢坐,那是关山河把县府里的凳子、桌子都全部拉走了,至于什么库房、家具那搜刮得更加彻底,不是拿去卖钱就是全部拉走。   按奉军的说法就是:“连根毛都没剩下!”,当然也剩下了点东西,关山河移防前以奉军名义大举向官民举债,还欠发公务人员工资一个月,全部给奉军留了下来。   就这样奉军的接防仍是万分不顺,虽然双方使者往来不绝,共和军总在程序上大挑毛病,一般来说接收一个村子盖下共和军六百个公章,半个月功夫才接收了两个小镇子和二三十个村子。   河南的局面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而陈云杰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复起了。 第三十八章 天变(上)   段铁民重新上台,对于属于直系的南耀萧自然是百般为难,先明令取销南耀萧的两湖巡阅使,后又裁撤湖北督军,改南为湖北军务督办,这等于让他平白降了一级,又委任自己的人出任汉阳兵工厂厂长、汉口电报局长、湖北官矿督办、湖北烟酒公卖局长、武汉关监督。   这些位置都是湖北的大肥缺。   南耀萧一面表示接受,另一方又与关山河联络,关山河颇有反对奉军的意思,关山河当即表示大家一起干最好,若不能一起干则以共和军为前军,万一失败之后再将部队交出,自己下野。   段铁民又和张步云又给南耀萧联手委任了一个参谋长张学颜,南本人认为是心腹之患,必欲去之而后快。张学颜原系第三师团长,与南耀萧曾是战友,两个个人感情一向不坏,以后张后来退出直军加入鄂系,为陈云杰所不喜。段铁民派他来当参谋长,自然想利用张与南耀萧的旧关系,起到监视作用。   不过南耀萧却棋高一着,他亲率直军故旧一班人,对参谋长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自然是沉醉于席间,再无暇顾及参谋长的职务。又在汉口寻得一个美艳名妓,并以重金赎买送张学颜为妾,张既迷于酒色,当然无暇到署办公。   南萧耀再对张到任时所带来的一班亲朋好友,各各给予肥缺,使得张学颜乐不思蜀,对南耀萧感激涕零,完全忘了段派他来鄂的监视使命,使段铁民大失所望,愤而将其撤职。   南耀萧倒有几份人情味,对张学颜十分照顾,段铁民和张步云又委来省长一人,南萧耀派人冒用湖北各机关团体的名义控告新省长,同时还办了一个《振民日报》专门攻击,新省长不敢到职。   至于省议会方面,势力最大的平社是南耀萧的提线木偶,人数稍少的甲子社也好办,人人每月发二百元车马费,银弹一出,自然绝不找南督的麻烦。   北方的奉军和关山河明争暗斗,东南柳镜晓自成一系,河南岳钟林根基不稳,这已是陈云杰复起的大好时机。   只是陈云杰只能寄食于湖南,还欠缺一个可以进退的地盘,他自然看中南耀萧的湖北,南耀萧不敢公开拒绝陈云杰,只是对前来征询意见的人称:“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眼下还需要一点时间!”   为此派了手底下的一个云升师长,前去向陈云杰说明自己的意思,待陈云杰听完便说了一句:“南督的意思是?”   云升师长答道:“那自然请云帅暂时不要在湖北出山!”   陈云杰非常不快地说了一句:“我出山自然要在湖北!”云升师长没说话,陈云杰又问了句:“我出山,你有什么意见?”   云升师长当即说道:“云帅东山再起,部下绝愿效犬马之劳!”   南耀萧哪得云升竟然绝对服从陈云杰,加上鄂军另一个师长许英杰也表示绝对忠诚陈云杰,他自己的实力只有一个混成旅,一时间阵脚大乱,只能派人斥责云升:“为什么不服从南督命令?”   云升当即答道:“云帅东山再起,这是谁阻挡不了的!与其伤了感情,南督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除去云升和许英杰之外,湖北各位大将多是直系出身,纷纷表示服从,这些人都是他的台柱,他们既然要听命于陈云杰,南怎么能阻击,南萧耀长叹一声,定下决心:“江山本来是他的江山,给我江山的是他,要断送江山也只索性由他!”   于是一改以往“保境安鄂”的调子,改发通电:“奉军深入,政象日非。湖北南耀萧率湖北全体将领电称,此次共伸大义,欲动人心首资号召,拟请钧座出山,希早命驾等语。救国锄奸,岂容袖手……”   那个狂傲不训的南耀萧,现在又变成了端茶送水的小媳妇,陈云杰渡过长江,并于查家墩设立总司令,南耀萧亲率全体将领列队欢迎。   陈云杰自封为“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后来以为十四省范围太小,改称“讨贼联军总司令”,事实上现在所能操控的不过湖北一省而已。   陈云杰一到汉口,就把汉阳兵工厂长和汉口电报局长撤换,任用他的私人,而且在意向主张联奉反关,而南耀萧却是主张联关反奉,两人当即有了心病。   陈云杰当即派许英杰师北上进攻河南,大军开动,自需大量军饷,陈云杰下令在汉发行军用券五百万,并想把食盐加价每引盐加征四元。南耀萧是湖北本地人,若如此荼毒地方,难逃家乡父老的指责,因此挺身出而,亲自率同省议会及各机关法团,以鄂民资格到总部请愿,迫使陈云杰取消军券发行和食盐加征计划。   八日之后,南耀萧突然暴毙身亡,成为共和史上一个难解之谜,从发病到身亡不过三天功夫,留下了许多议论。   而是此时的岳钟林日子极不好过,许英杰部先攻信阳不下便绕道北进,一路攻占确山、驻马店等地,直军程云鹗部则在山东柳镜晓方面的援助之下,先后攻占柳河、归德、兰封等地,不久,郾城、许昌又落入陈云杰之中。   在这关健时候,岳钟林仍是威不抚众,只为自己的小算盘估计着,所部官兵奸淫劫掠无所不作,从而引起了民众反感,战事一起,不断遭到红枪会等民众武装的打击,即使能战之部战力也大受影响。   不久,郑州亦告失守,共和二军退出郑州后,除一部向北退往安阳、汲县、邢台一带,大部向西往荥阳、洛阳撤退,岳钟林考虑的是自己在陕西的小地盘,他想:“咱家杀回陕西去吧,只有陕西保住,我们还有杀出潼关的机会!”   倒是弓立看得清楚,他说道:“往陕西这条路,太险了,恐怕是死路一条!咱们的上策还是往北,和关山河的部队会合!”   岳钟林觉得往北走就要寄食于人,思虑之后仍是决心率部回陕。 第三十九章 天变(下)   其时河南的局面非常复杂,镇嵩军余部盘据豫西南部和陕西东南部,准备再起,程云鹗据光山、固始一带,号称十万,陈云杰派兵从湖北向北攻击,豫北各军,名义服从共和二军,实际上另有野心;河南各地纷纷组织红枪会和民团以筑寨自卫,岳钟林一度将陕西部队全面调来郑州,陕西军务督办李虎还亲来全力援岳。   当时共和二军尚有十余万兵力,均集中郑洛间地区,若岳钟林能决策及时,指挥适当,团结军心,激励士气,则无论攻守,胜败之数尚未可敌,只可惜岳钟林惊于东南两路之失利,又惑于河南地方团队、红枪会等遍地蜂拥及民众不合作,以致心惊胆战,举棋莫定。   退出郑州后,在洛阳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将领们为了西退还是北退的问题吵翻了天,几天下来还是争执不下,其间又因共和二军纪律太坏,河南民众颇为怀恨在心,有人乘机煽动,说河南人对陕军要报仇了,以致军心动援。   最后从陕西带兵来援助岳钟林的李虎力主退回陕西再图恢复,他认为以共和二军二十余万之众,虽有镇嵩军之阻,但只有两万余人,以二军之精锐兵力,打开一条通路,没有问题。   李虎原来是陕西军务督办,他是带兵来援助岳钟林的,说话的份量一言九鼎,最后才决定大军西撤退回陕西,但将领的意志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中下级军官和士兵更是毫无斗志。   岳钟林所乘的列车刚到洛阳东站没多久,即被红枪会放火烧毁,一时间秩序大乱,弹药爆炸,枪声四起。加上一路前追后截,可谓是军心涣散,军无斗志。   十几万大军蜂拥西奔,有如当年杨林翼战败镇嵩军,镇嵩军一路败溃情形,部队互失联络,上下失去掌握,可是更困难的是一路到处遭受地方民团和红枪会的狙击拢乱,民众又坚避清野,因而情报闭塞,军食维艰,以致溃散甚多,军民仇杀,死伤遍地。   而镇嵩军余部,在安康、白河一线集结,但各部谁也不服从谁,最后请出了在天津当寓公的前任统领刘华镇,刘华镇一到各部都表示服从,主力出荆紫关攻击陕、灵,另一部自白河经南阳向郑州攻击,南阳镇守使自动将所部交出改编,这一路军进展十分顺利。   而刘华镇则进驻虢略镇指挥,派一师人抢占潼关,一路扫荡留守陕军,并打开了晋南接济的航路(严东海自晋南运来手榴弹等军用物资为数甚多)。   刘华镇部抵潼关时,少数陕军已闻风而遁,又有旧部何克星两团自大荔前来投附,刘华镇统领各部总计达一万五千人以上,当即在函谷关东南高地建筑坚固工事,并由章龙范团固守函谷关,准备迎击岳钟林。   李虎率部杀到函谷关,岳钟林率主力三四万人直抵陕州,一路上粮秣无着,沿途又遭红枪会和地方武力截击,当大军到达陕州时,已经折损三四万人之多,镇嵩军又堵住函谷关及以南各路口,正可谓后有追兵,前有强敌。   函谷关地形险要,偏生堵住了入陕之路,岳钟林不得已调一旅精锐,并集中火力采取密集冲锋的战术,均被镇嵩军击败。第二次,陕军又以一师兵力向镇嵩军左翼猛攻,到黄昏时才占领小村数处,第二次拂晓镇嵩军反击得手,不但夺回失地,还追击了数里之远。   岳钟林又连续发动进攻,双方激战达五昼夜,尤以争夺虎头岩时间最长,虽经多次猛攻企图夺路过关,终因将有归心,军无壮士,始终未能开通路,致兵疲弹尽,士无战意,军无粮秣,进退困难,西有刘华镇部,东有在洛阳的许英杰部,南有红枪会处处无敌,北有黄河无险难以飞渡。   岳钟林迫不得已,派代表交涉表示愿意全部交枪,刘华镇即令共和二军残部八万余众集中陕州交枪,并在虢略镇召开旅长以上军官会议,刘华镇说:“敌军八万人,已决定全部投降,现在我们是命令敌人如何交抢,和我军如何收枪问题。敌军交枪,我们各个部队都不许抢枪,由各部收缴,事后再由总部统一分配。”   其时各师旅长都表示同意,但此时共和二军残部八万余人集中于陕州,以徐、张、万三旅驻在陕州,近水楼台,收缴十分方便。   因此各部多怀疑刘华镇“就地收缴,统一分配”的命令能不能兑现,象这次立了首功的章龙范就向上级旅长玉明将表示:“督军的命令恐怕不能实现,恐怕还是谁抢到手算谁的!”   玉明将表示同意,当即计划由章龙范带两营人第二天赶到陕州抢枪,当晚玉明将又向上级师长王振请示,王不同意,但第二天拂晓章龙范还是带着两个连赶到陕州大营,一到桥子口就觉得不对味。   桥子口是双方商定的接头处,只见徐、张、万三个旅长都在那里,各个部队都下去抢枪,乱缴一气,情况混乱之至,刘华镇的亲弟也在那里,却控制不住局面。   章龙范的两连人还没有赶到,身边只有卫士二十余人,也赶紧下去抢枪,他骑在马上命令陕军一个旅跟着他走,到了陕州关外一个小旅馆,他命令敌军由前门进去,后门出来,将枪一律放在旅馆院内,这样总算弄到了四千枝枪。   岳钟林的卫队营数百人,是当年杨林翼精心建立的部队,有马数百匹,装备十分精良,叫人去验收,结果三个旅长都争着去收缴,以致起了冲突。   当时陕州城内各处武装枪弹药和军用物资极多,各个大小单位都在疯狂收枪,至于徒手敌人到哪了就一律不管。   抢枪的结果是张旅弄到三万支,徐旅弄到两万枝,万旅弄到万余支,章龙范弄到四千权,其余各部得枪甚少。   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吐出去是最困难的,抢枪之势既然已成,刘华镇统一分配的命令,谁也不听,弄到枪的部队自然高兴,弄不到枪的部队十分不满,刘华镇好说歹说都无效,只有愤怒向下表示:“咱不干了,咱回天津去!”   终是由抢到枪多的部队拿出三千支出分配一下,意思意思。   至于陕军将领,李虎剃了光头,化装成和尚混过函谷关回陕,岳钟林暗渡黄河,结果被晋军俘虏,沦为阶下囚,只可惜杨林翼苦心经营的十几万大军,全给岳钟林在几个月之内败个精光。   这一役镇嵩军以两万人的兵力打跨了十万陕军,收缴新旧枪枝七万余支,内有未曾开封的成箱步枪手枪甚多,还有新式重炮四门,可算是大捷,可因为胜利,内部矛盾更大,各自为政,各自扩充实力,刘华镇事实是根本指挥不动了。   战后如能乘胜入陕,加上麻老九部在大荔接应,自然可以长驱真入,其时西安守兵不过两连。可是镇嵩军实力突然扩充,军饷十分困难,陈云杰自然无力接济。战前,山西严东海曾给予少数旧式“罐炮”,十分笨重,射程也很近,威力却颇大,吃的是老百姓送的“罐饭”,官兵都自讽道:“用罐炮,吃罐饭!”   而镇嵩军将领们则整日里内部争吵,都闹着要枪、要饷,要地盘,刘华镇难以应付,为了筹集军饷,去山西找严东海二十多天,亦无结果,只有回来先把部队稍稍整顿起来,准备向甘陕开进,并许诺了若干个省长、督军、镇守使的位置。   刘华镇估计着在西安留守的李虎和杨长久素来不和,很难团结,他们联合在一起才三四千人,一击即跨,占领西安绝无问题,因此一路行军缓慢,大荔麻老九主动请缨攻击西安,并称有绝对把握,刘华振觉得让麻老九攻占了西安,占了首功,事后不好处置,电令麻九就地困守,又派人到汉口购置洋马鞍二百具,准备在西安入城的时候摆摆洋气。等逼近西安时,才知道陕军似乎已作了些守城准备。   济南。东南各省联军总部军马统计局。   看到手上的这份情报,熊局长脸色都白了,他瞧着手底下的几个业务总管,问了句:“这个消息能得到证实?”   当事人摇摇了头,然后说道:“无法证实,但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熊局长那是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这种事情一定要搞清楚!从今天起,小方,这个工作由你们处手亲自负责,我会把我们最好的干部调给你,要钱有钱,要物有物,我们千万在这方面不能被动,万一这个情报是确实的话,整个共和的局面将会有大的变化……”   熊局沉寂了一会之后,又说道:“这个情报,恐怕不是我们一家可以证实的,通知另外两家,也一起过来……”   烈风。东京。   爱水三郎看着手上的这叠情报,脸上虽然毫无变化,但是手抖动着不停,嘴里只说了一句话:“北中国的局面将有极大变化……这对帝国的霸业会有什么影响?关山河……还有……”   柳镜晓并不清楚这份情报的重要性,他正和纪云梦一起在晚霞下散步。   公园的景色不坏,水池、假山、桌椅,成对成对的情侣……   柳镜晓的心情在这种时刻总是很不错的,虽然穿着大件的风衣,可是纪云楚依偎在身边的感觉很不错,特别是纪云梦念叨着:“什么时候也要给镜晓生了俊俏的孩儿……”   只不过走了大约百八十步,突然有人叫道:“柳叔……真的是你啊……”   柳镜晓没好气地问道:“散步啊!你们两姐妹出来干什么喽……”   丁静答道:“好歹也得添上几件衣服吧……我和姐姐一起出来,对了,梦儿,这件衣服哪买的……”   丁宁笑了笑,说道:“难得休息几天,可小静一定要我出来走走!师长,你这可不成啊!”   她扫了扫四周,说道:“连个卫兵都不带,这得注意了……”   柳镜晓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和梦儿一起出来说消消话……一个月也难得一次!”   纪梦儿红着脸儿说道:“镜晓,这可是你的问题了!你答应我天天出来,可是却反悔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问问丁宁吧,我可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们了!”   “梦儿,要不要一起买衣服啊……让柳叔拿着就好了……”丁静笑颜如花,可下一刻,柳镜晓的神色就变了。   看着对面的一队小贩突然纷纷撕破自己的伪装,手里拿出左轮手枪,柳镜晓不由神色一变,他的话还出口,“呯!呯!呯!”的枪声已经窜过耳朵,接着身上负痛,枪弹打在自己身上。   丁静惊叫一声:“是刺客!天……”   丁宁作为一名骑兵军官是相当合格,随手都携带两支左轮快枪,快速抽了出来,一边向旁边的一块石头躲去,一边朝刺客对射,打伤了两个刺客。   柳镜晓第一时间反应,抱着纪梦儿就地朝左跑去,一边跑一边拔枪,还好全是远射,命中率并不高,柳镜晓只中了一弹,负痛地喊叫了一声。   对面的刺客约莫有十多人,都是手持左轮手枪,但是军事素质并不过硬,在刺杀中遇到意外的抵挡之后,特别是丁宁的神枪击毙了他们的头目之后,他们就站在原地向这边远射。   整个公园乱成了一片,丁静痛呯一声,她也中了一弹,丁宁的情况也不好,她的射击水平纵然再高,也还是挨了一枪。   幻梦儿人都吓软了,柳镜晓强自笑道:“梦儿,靠在我的背后安全些……”纪梦儿这才觉得柳镜晓的背似乎也温暖,也很可靠。   这时候,刺客终于重新组织起来,准备再度冲上来了。 第四十章 余波   熊曦一向很稳重,他天生就是做领导的材料,特别是掌握马统以来,更是一副四平八稳的姿态,一上班就是一杯茶,带着笑脸捅你一刀,但现在他已经坐不住了。   柳镜晓、丁宁、丁静、纪梦儿……哪一个不是跺跺脚都能东南震动的人物!可是这次刺杀居然挑上了他们,如果他的军马统计局在责任肯定是位居前三位,搞不好善后就要下台了!   不但他心急如焚,济南警察局长也是头大了一圈,完全没了平日的威风,出了这档子事,也算是他倒霉。前任局长调浙江杭州,他原是德州的警察局长,因为配合司马勘守德州有功,一个月才升任济南的警察局长。   这间小屋子云集了一大堆军警宪特的大头目,平时跺跺脚都惊天动地,今天可谁也抬不起头,刚才就给骂得狗头喷血了,济南的警察局长:“加派人手!我把警力全调上来!骡马店、火车站、医院都派人巡查,还有外县的警察全调进城!我看他们能跑到哪去!段局,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段智洁和其它人不同,他是柳镜晓的死党,资历很老,就连丁宁都在他手底当过连长,这次风波很难波及到他,因此他是倒是很沉着地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次的刺杀很不简单!”   一说到这个,熊局当即说道:“段局,有什么内幕!我这里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哎,卫队干什么吃的……远远掉在后方,等到他们赶来,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段智洁淡淡地说了句:“那是师长的意思,他出去谈情说爱,自然不喜欢卫队跟得太近……你看过这些刺客的资料吗?”   熊局也不禁一改斯文,说起粗话:“操!好好的商会会长不干,居然当起了刺客!”   段智洁答道:“好大的手笔啊……二十多个间谍,外加十几个外来的特工,全是我们以往没有掌握的,虽然还没搞清楚具体是哪一方干的,但是至少有一点,我们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未知……得借着这个机会清查一下,还有,我有个发现……你知道我查过他们的左轮手枪是哪弄出来的吗?”   熊局一呆,然后说道:“是军方吗?哪个部队的?这样就好清查了!”   段智洁答道:“这次刺杀所用的手枪,经查证是半年前预定由兵工厂发往济南第一诸备库的一批……但是这批军火在六个月前在押运过程离奇失窃了……”   “这么说,我们军方内部除了两年前的陈宁河之外,还有一只大鼹鼠?段局,这是你的业务范围啊!”   段智洁点点头:“是啊!不过也需要熊局你的配合啊……”   熊局点点头,心情更加不可捉摸:“师长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段智洁苦笑一声:“师长的情况很不好,纪夫人没伤着,丁静也还好,丁宁伤得很重,个把月是出不院了……”   这次刺杀居然可以说是无勇无谋的行动,大多数的刺客都在济南有着合法的身份,甚至有个别在济南中隐藏着十几年时间,在王自齐时代就开始隐藏,有着公开的职业,大多数是小商小贩,甚至还有一位商会会长,以致现在还得调用王自齐时代建立的档案进行清查。   这一次让隐藏着的间谍集体冲到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刺杀,为了配合对柳镜晓的刺杀,还有两组间谍进行攻击,仅管这次刺客战斗力良莠不齐,但是对济南特别市市府的攻击进行相当精彩,十二名间谍在被全部歼灭前,冲入市府和守卫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枪战。   正是这次攻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市府,但发现柳镜晓也遇刺的时候,那是真正的鸡飞狗跳了,更要命的是,战斗只抓到两个活口,其余的间谍倒被有着职业道德的同伙率先解决了,此外还有个别间谍趁乱逃跑。   郭俊卿把这帮军警宪特头目骂得狗头喷血,熊局他们于是用上中国五千年智慧的结晶——人海战术,在济南城搞反复清查。   自然有被扫到台风尾的,有徐州来的大富商石章鱼光着屁股被拉出青楼,因为走得稍缓些,屁股挨了一刺刀,又比方说济南青楼界的头号红牌“淡墨姐姐”就被抓进号子,就因为风传他曾和刺客有过亲密关系,于是就审问出不少绝对隐私来:“真名?黯然?黯然销魂?烈风人?你不是自称叫叶听雨?是新罗名妓吗?到底叫什么……兄弟给我上刑……哼,把给你接过的男人都给交代出来……第一个男人是色安?什么色安!上刑!原本就是檀郎那家伙啊……还有什么狐列那……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哪怕你接过九千九百个男人!”   对于段智洁他们来说,眼下这种局面是大有用处的,可以毫无顾忌地搞非法搜查和非法逮捕,可以干一些平时非常想干但偏偏不能干的事情。   除了济南全城戒严,郭俊卿还专门通过胶济路急调步兵两个团作为济南卫戍部队,这两个团都是由柳镜晓当年带的骑兵营发展出来的部队,绝对忠诚可靠,加上济南原驻的几个团,郭俊卿至少有了一个立足之地。   眼下这种关健时候,会不会出现当年萧如浪那般的人物,谁也想不到,郭俊卿当即把权力接掌过来,通电各省:“镜晓遇刺,现已无大问题,不日即可出院……令各部原地驻守,不得擅自移动!所有重大事务请示总部!”   柳镜晓当年军政分立的效果就显现出来,军人至多执掌一师兵力,而且手底下的各个部队往往来源于不同的系统,在造反这种问题很难达成一致意见,各部队都驻防原地,除了浙南团长云九月状告钟小刀擅自移防有谋反企图外,而钟小刀则状告云九月有纵匪嫌疑外,没有出了什么大问题。   再说了,柳镜晓在的时候,郭俊卿排在第二位,但她是参谋军官,很少带兵机会,控制不了这么庞大的军事集团,不过无论丁宁以上的那些师长、团长资格都不够,谁也不服谁,谁如果第一个跳出来,肯定是被乱枪打死。   另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江苏省长徐震,他这段时间一直与省府秘书长陈方仁斗法,一听到柳镜晓遇刺的消息,就和自称为“柳镜晓驻苏私人代表”的芧禹田一起到省府要求陈方仁交权未果后,便在外面另立省府,委任了自己的各厅厅长及各县县长,又写了手令让警察部队听从自己的指挥,一时间政令双出,谁也不知道听谁的好。   而胡博团长好不容易重新当上副营长,柳镜晓这事一发,他又成了重点监控对象,郭俊卿亲自打电报把他请到团部,说是写历史材料,然后就是软禁,在此期间胡博团长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写了许多精彩的文章,他回忆录那些精华之处就来源于此。   安徽。   林一尘面色如常,只是脸上有着太多风霜,以至于有几根消消窜出来的白发,他不喜不忧地说道:“陈会办,步帅让我听从你的指挥!”   陈升难得晃动着二百六十斤的庞大身材,嘴里直呼:“好啊!好啊!林旅长这一到,我的心就放下了,咱哥俩老朋友了,有你给我在后压阵,我是可以安心睡觉了!”   林一尘淡淡地说道:“陈会办,我这次带兵南下,除了给你助阵之外,还专门带了……”   他指着部队里的十几辆大车说道:“这次步帅是让我带了二百箱大洋来犒赏三军将士!”   一箱大洋是两千元,二百箱就是四十万元,张步云这次犯是大手笔了,陈升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线,他说道:“多谢林旅长了!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陈升的部队加上一路收编的沈鹰、韩志国等部,再加南下增援的林一尘旅,号称六十万,实数也有八九万人,还有一大块防区,可军饷就是一个大问题,他大声说道:“一尘老弟,咱一家人,女人任你挑,防区任你挑,要兵有兵,要枪有枪!”   林一尘带到南方来的这个旅是由一个步兵营为基干改编的新兵旅,装备亦不强,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这次南下多亏了陈云杰接应,一听说这个也有些兴奋,正说着,外面来报:“报告总司令,柳镜晓在济南遇刺!”   “好机会!真是好机会!”陈升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咱们兄弟的好机会啊!这赣皖就是咱们兄弟自己的地盘了!”   林一尘一想起了徐巧芷,这顿饭半点味道也没有了,只是淡淡地说道:“陈云杰已经掌握汉阳兵工厂,我们得请步帅出面,让他们多接济军火方是!”   济南总医院。   医院聚集了一大批人在那议论纷纷,只是因为医院门口站岗的士兵用雪亮的刺刀阻挡,才没办法靠近而已,其中就有山东省知名议员黄羊打出的旗号:“祝柳师长早日康复,日战千军,夜战万美……”   黄羊一听到柳镜晓在总医院住院的消息之后就赶来,带着一帮议员提着水果说是看望师长,只可惜被挡了驾,开始想在外面大声喊话,结果被卫兵一顿大骂之后,改拉横幅,还同几个议员一起关切柳镜晓的健康问题:“柳镜晓这小子如果真挂了?谁会上台,我们给他送点礼去!”   所有的医生、护生都在院隔离,没有特别重大的问题一律回家,院里院外到处驻扎着穿着卡其色军服的士兵,任谁都清楚柳镜晓就住在这里。   和柳镜晓有点关系的女人都集中到了医院,在急救室外面哭个不停,特别是徐巧芷,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再想到柳镜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眼睛就象珠子一样地落下来。   最后还是完颜玉琢安慰她道:“镜晓应当没事,为了孩子……”   正说着,陈秀婷从急救室走了出来,连白大褂都没解就说道:“镜晓让你们进去!”   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无声地走进了白色的病房,只见柳镜晓的脸色雪白,神色很是痛苦,眼睛没有什么光彩,身上垫着白色病单,见到众女走了进来,强自笑了笑,可这一笑扯动了伤口,不禁痛得连眼泪都落下来了,一众夫人只知道落泪,最后还是燕梵音抢先开口说道:“镜晓,怎么样?没事吧?”   柳镜晓的说话声音很轻,可是神志还算清楚:“我还没娶了你,当然没事了……”   燕梵音一边哭一边说道:“一定没事的,等你好了,我们马上就结婚……对了,还有琼音姐姐!她打电报,说马上从湖南老家赶回来!”   柳镜晓笑道:“当年白雀园那一次都没要走我的小命,我的命自然硬得很……”   说着柳镜晓朝郭俊卿笑了笑:“不要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郭俊卿点点头,说道:“镜晓,你先多休息吧……等你稍好些,我们姐妹一起陪你疯一回!”   柳镜晓眼神一亮,说道:“这好啊……不过在暗处比在明处总好得多,现在有些人恐怕是要跳出来吧!俊卿,这段时间的事务全靠你的双肩了!”   郭俊卿应了一声,仍说道:“先多休息吧……你这次命大,中了七枪还……”   柳镜晓嘴里带着微笑说道:“我猜出是谁想对付我了……实在想不到,居然是他!”   郭俊卿问道:“是谁?”   柳镜晓笑而不答,只是说道:“走之前,每个人轻轻吻我一下!”   她们离去的时候,柳镜晓的脸上除了无数记香吻之外,还粘了不少泪水,他在心中暗自想道:“有机会的话,我也会让你血债血还!” 第四十一章 偷袭   “不好了!不好了!柳镜晓亲自带着几万人杀过来了!”   看着发足狂奔而来的十几个人,站岗的卫兵大声骂道:“放什么狗屁啊!柳镜晓还在济南抱着女人睡觉啊,哪么快就来了!再说这山沟里哪来好几万人啊!”   那些人一边跑一边大叫道:“真的!绝对是真的!好几万人啊,由钟小刀带的前队!”   对于闽省民军来说,钟小刀的威名比柳镜晓管用得多,虽然他手底下只有三四千人,可是哪一支福建民军没在他手底下吃过大亏,一听到这个话,那几个站岗的哨兵赶紧拉住正在狂奔的小兵问道:“不会是真的吗?钟小刀真的越境过来了?”   福建民军屡次袭击浙南,柳镜晓的部队却从来没有越境追击的先例,因此几十支福建民军联合在隔着泰顺的福鼎建立了一个大型基地,存放劫掠来的物资及大批弹药粮食,把后方家当都放在这了,隔着基地六七里外的小村则是眷属居住的地方。   柳镜晓既然不越境追击,小兵们也安心地在这里晒太阳,哪料想今天柳镜晓竟气势汹汹地杀过境来,那帮跑下来的小兵一边喘气一边说道:“骗你干什么?好几万人啊!柳镜晓骑着白马带着几千骑兵啊,还有好多十六匹大洋马拉的大炮啊!别拉我,我要先走了!”   一听这话,哨兵已经开始犹豫了,那边又跑下来七八个人,个个满身血污,为首的大叫:“全跨了……叶总司令被打死了,林师长被钟小刀的兵砍掉了脑袋……兄弟们,你顶住!我先撤了!”   说着已经越过争执中的这帮人,哨兵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时候又一队兵一边哭一边抬着担架下来了,一看担架上的人,认识啊,这人常来基地这里转转,威风得很,似乎是什么“东亚人民反萧反柳联合军第一集团军群总参谋长”,对,好象叫夜舞!   虽然不知道什么集团军群有多少兵,但是叶舞平时海吹道:“我们集团军群下面辖了三个集团军,集团军下面又有三个兵团,每个兵团再辖三个军团,兵团下辖两个路军,路军下面辖三到四军,军辖三个师……”   虽然其中的水份不多,但这样算起来,一个集团军群好歹也有几千人吧,哨兵就大声叫道:“叶参谋长?怎么了?”   叶舞挣扎着想要说话,猛得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才说道:“不成了,我们集团军群全跨了……死了好几百人啊,你们总队长好象也不行了……啊……”   话说到这,又是一口鲜血,把叶舞的军服全给染红了,眼见没气了,这几个小兵大半是归属“银河系反萧反柳忠义救国军福建破坏总队”,一听叶舞这么叫唤,心里完全是没底了,这时候只听到山那头枪声密集地响起来,一刻钟都没停息,反而是越打越密集,接着又有一队人跑了下来。   只见一个挂着少校军衔的汉子一拱手,边走边说:“弟兄们!拜托各位了!一定听我指挥,我在柳贼阵中杀了十几个来回,打死的柳贼没有五个也有四个!为了捍卫全世界的和平,幸福与正义,你们顶着,我先撤了!”   说着,这汉子带着人健步如飞,一眨眼就不见了,只是这几个哨兵也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前跑。   这后方基地一向平安无事,大伙儿晒晒太阳也就行了,所以只放了两个营总共一百六七十人在这里保护,一到这种场合就乱成一团了。   “快跑啊……快跑啊……”柳镜晓的魅力果然无穷,不多时,南行的小道上已经挤满了,一辆大车甚至挤上了十几个人,还有的军官什么东西都不带光着上身就往南跑,有的小兵穿上平时备好的服装就变成一个老农也往南撤。   总有些拉下的家伙,这时候就有人好心地通知他们:“你们还不走?当官全跑了,柳镜晓已经亲自杀过来了,快走!拿东西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保住小命要紧!”   在乱成一阵之后,基地恢复了平静,叶舞猛得从担架上跳了下来,猛得又是一大口鲜血,然后大声说道:“那帮胆小鬼全跑了?哈哈哈!现在这全是咱们的了!”   集团军群总司令管钢更是兴奋地“哈哈哈”地笑了足足半个小时,然后大声叫道:“小的们!准备搬东西!参谋长,还是你的办法好!这么多东西,这么多车马,这么多金银,这么多枪弹,全归咱了!”   为了这次突袭,管钢和叶舞可是下了大血本,他们的集团军群只有七十来人,所以特地出去招募人马,拉起十人为连长,带来二十人则为营长,如能聚众三十人为团长,带四十人举义为旅长,率五十人投军为师长,六十人入伍为军长,率七十人会师则可以为第×路军总司令,八十人?   奶奶,我管钢的本钱才七十多人,你带八十人过来投我,肯定是准备吞并咱家的实力,拉出去毙了!好不容易了凑齐了二百多人,估算这三天没人往后方送东西,又往叶舞肚里灌了几斤鸡血,出发后在洋油桶内大放鞭炮,总算是吓跑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笨土匪。   匪窝就是鸡窝,光金银就是几千元,大家纷纷入袋为安,等管钢一边“哈哈哈”大笑一边往那赶,银库的几箱现大洋早已经连银渣子都没剩下,管钢一边痛苦地发呆,另一边仍是“哈哈哈”大笑。   叶舞见这个情形不对啊,抢到东西就得赶紧窝赃啊!他猛得大声说道:“那里村里还有大批美女!”   “美女?”管钢两只眼珠都要蹦出来:“那帮匪婆子,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   他又问道:“这边怎么办?有了!”   在附近的山村找来了一批青壮,先把一批带不走的大米就地分了,叶舞大声说道:“咱总司令不能白使唤……每人抬回家一袋,等把东西抬到地了,每人发五块钱工钱……”   这些村已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做了脚力,然后总司令带头冲到附近的村子大抢民军眷属……不对,不是抢,叶舞轻声说道:“嫂子……那边战打输了,大哥叫我照顾你……还有这位妹子,你老公叫我照顾你一下……这位……那位……”   管钢也是越发得意:“哈哈哈……咱也有今天啊,要知我有天赋的本钱啊,后面车上还有中国特产的伟牛二百斤啊……”   不多时,小村子是一派淫靡之色,急了叶舞就叫道:“咱有钱!你跟我就有出路了……你给叫几声啊……啊啊啊……我不行,操!连一声都不坑,咱出去吃了药就来教训!等明天来教训你!”   第二天,二百多土匪,三百多匪婆子,四百多脚夫带着大批的战利品浩浩荡荡地向西南方向开进,力求避开任何民军部队。   在前线与钟小刀苦战的民军部队第三天才得了消息,等赶回的时候,仓库已经被洗劫过了几遍,老婆也不知被拐到哪里去了,甚至就连云九月也带兵过境来了,经此一变,福建民军自动回巢,短时间内龟缩老家,生怕再被人家洗劫一次。   济南。   对于柳镜晓的这次遇刺,有着太多的传奇故事,以致成为共和百年间的四大名案之一,而这些故事大多数和柳镜晓的艳遇有关很深的关系。   于是乎数十年,有了许多精彩的出版物,“柳镜晓的艳遇史”、“柳镜晓和她的十大情人”“柳镜晓私人医生回忆录”、“柳镜晓后宫秘史——我的情妇生涯”、“少女之心——与柳镜晓的十年同居生活”……按照比较公开的说法就是满大街都是“我和柳镜晓”。   当然广大高级将领和官员的层次就高得多了,除了高度赞扬柳镜晓的优秀品德之外,白斯文回忆录中的“奋不顾身——我为师长挡下致命的枪弹”算是小意思了,熊局有“抓间谍的人——为柳镜晓挡住致命的一击”,其它人也有“师长遇刺案之真相及苏省在此案中的卓越贡献”、“是我替挡住了刺客的最后一击”、“口述历史——我是怎么击毙刺客的”……   但总体上来说,还是白斯文的回忆录更胜一筹:“也有那么极个别人,不遵守保密纪律,到处乱跑,据说还有严重的个人问题,这次更是引狼入室……”   当然了,一不点名二不道姓,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暗指丁宁。   不过让白斯文失望的是,柳镜晓对这姐妹充满了好感:“这次多亏了丁宁她们,否则这条小命就没了……”   因此两姐妹的待遇一下子飞升,原本只有柳镜晓一个可以一个人住一个独立大病房,并有多名专职医生,柳镜晓一点头,又专门从外院抽调了一大批医生把丁静丁宁请进独立病院。   除此之外,丁静伤得不重,很快就可以在医院里自由活动了,还跑来向柳镜晓向好,柳镜晓朝她笑了笑,然后说道:“好了吗?”   “好了……”   柳镜晓把头朝向白色的天花板:“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有些公务你帮我处理一下!”   虽然由郭俊卿代理,但有很多公务还是非得经过柳镜晓的手不可,不过医生并不允许柳镜晓在这方面花太多的时间,于是柳镜晓简单翻阅之后,挑出一部分交给丁静处理。   对于丁静来说,她从来没有离权力核心这么近。   巴达维亚。   尼德兰人的脸色不是普通难看,跟在阿尔比昂人屁股之后抢地盘的结果,就是南下舰队损失极其掺重,在一旁看戏的卡佩人在表示了“中立、决不参战”的意向之后,成功地通过了柔佛要塞,开回锡兰修理去了,可是东印度群岛上的阿尔比昂尼德兰联合舰队只能等待人家来进攻。   “东印度群岛一年有着八亿尼德兰盾的收入啊……八亿啊!”尼德兰总督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嘶喊,尼德兰曾经拥有过的荣誉大多已经失去,而东印度群岛现在就是尼德兰在海外最大的殖民地,可是眼见着沈家和第二舰队要联合在东印度登陆了,而从阿尔比昂人那得到了绝望的消息。   阿尔比昂人并不想在远东丢掉一只庞大的舰队,从印度拼凑了一只以六艘战列舰为基干的庞大舰队,与从柔佛出发的第二舰队战队发生了遭遇战。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了,火光映红了整个大海,阿尔比昂的水兵在海水拼命挣扎,六艘战列舰全部被击沉或俘获,但是他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由于对方已经实现全蒸汽化,加上舰上装备的新式火炮,至始至终,都占据着上风,比起阿尔比昂人,他们的损失小得多,第二舰队参战的军舰有四分之一被击沉或被迫弃弃舰,剩下的军舰将有三分之一只在柔佛度过美好的一年,因此阿尔比昂人至少实现他们的战略意思:不让第二舰队控制印度洋,保住印度。   有理由将这次列入古典海战的经典范例,但是阿尔比昂人正是这次海战才得到了教训,《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一书如是说:“蒸汽……虽然只是蒸汽,但这是阿尔比昂新海军的开始!”   只是在陆地上,莫敌也出来挑便宜了,布兵于白马边境,大有借机进入印度的可能,以致于阿尔比昂人已经决心在短期内保住印度为第一国策。   这对于尼德兰人来说,这等于抛弃了他们。   “陈升真有动手打算?查清楚先……”   熊曦和段智洁总算有机会向柳镜晓汇报了,他们赶紧表示:“对于这个情报,绝对没有问题!此外,我们在陈升的部队还发现了一个很关健的人物……”   “林一尘是吗?”柳镜晓笑着问道。 第四十二章 黄金   两个局长站得笔直,一句大话也不敢说,柳镜晓带着微笑说道:“一年上百万元,就查探出这点情报吗?”   熊局长想发话辩白,却不敢动口,柳镜晓冷笑道:“济南全城戒严半个月,几千人来回排查,可到现在你们连敌人是哪方面都查不出来,这次我挨了七枪,下一次恐怕……”   即使以段智洁的老资格也不得不低头认错,柳镜晓的情报机构有朝气,但欠缺的是历史的沉淀,两个局长当即敬了个军礼:“请师长指示!”   “回去好好干!沈家的情报部门迟早要和我们这边合并的!”柳镜晓很顺利地激起两个人的竞争关系:“为不为例!”   实际在林一尘的问题上,两个局长都是被吓住了,柳镜晓本来不应当知道得如此清楚,只是林一光等林一尘一走就开始担心了,毕竟四大家现在和柳镜晓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万一林一尘有个什么过激反应,万一四大家这几年经营下来的基业岂不是全完了。   思量再三之后,林一光派人把林一尘的底给探出来了,这时候却传来了柳镜晓遇刺的消息,他立即坐上火车向济南赶。   医院外想进来的人不计其数,可无论怎么样的人山人海都是望门兴叹,光柳镜晓收到的礼物就可以堆满十几个病房,何而这还不算有人主动要求送上什么名叫“淡墨姐姐”、“胡列娜”之流的美女,自然连夫人那关都没过去,按柳镜晓几年以后的话说就是:“这等凡脂俗尘,咱看不上眼……操,那时候给我送女人来,不是要我的命吗?”   至于柳镜晓在这段时间的身体具体如何,这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大家都只是希望借这个机会拉近和东南各省最高权力者的关系,方便自己升官发财,为了这个柳镜晓一下子冒出不知多少“亲密战友……老朋友……好兄弟”前来探视。   有一个嫁对人的好姐姐,总是占了大便宜,林一光很顺利地在第一时间见到了柳镜晓,然后向他举报情敌的下落,柳镜晓强忍着伤痛,亲自举起手拍了拍林一光的肩膀,这是何等的殊荣。   果不其然,第二年林一光又是大发一笔,特别是由政府发行的几支优秀证券,他是从中猛捞了一笔,柳镜晓也利用他报来的情报吓了两位局长一大跳。   等两位局长离开的时候,柳镜晓仍是望着天花板,然后大声说道:“出来吧!”   徐巧芷已经有七个月多了,挺着肚子慢慢地走出来,一张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平淡,似乎看穿了这一切,柳镜晓笑道:“小心点……为了孩子……”   孕妇永远是多愁善感的,徐巧芷不知不觉中嘴角就带上了微笑,柳镜晓笑道说:“担心他了?”   徐巧芷摇摇头,柳镜晓又说了句:“你放心好了……不是苦了我吗?我通知前线,尽量不要伤害到林一尘先生,如果俘虏了他,让前线立即释放便是,他如果要回山东,我让一光他们安排个好位置!”   徐巧芷拉起柳镜晓的手,轻轻地在柳镜晓的手印上一记香吻:“谢了!老公!”   现在的她,已经和过去的情缘割裂开了。   北京。   “到现在为止,柳镜晓还是生死不明?”香帅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得意,他随手拿起带着淡淡香气的粉红色丝帕擦了下嘴角,然后说道:“好消息啊!”   “没错!听说郭俊卿都有点弹压不住了!”旁边的下属报道说。   香帅的语气永远是那么温柔:“柳镜晓真的死了吗?”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柳镜晓至少中了七弹,其中两发子弹是打中要害部位……再说,柳镜晓的情况如果真的不错,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露面!我个人认为柳镜晓是必死无疑了!”   香帅的语气带上几分阴柔:“柳镜晓有没有死!这并不重要!”   “请教香帅,这是为什么?”   香帅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道:“你认为,这普天之下,最强的功夫是什么?”   属下转了转珠子,许久才说道:“属下认为是女子防狼术……”   香帅不禁笑了出来,一时间媚力四射:“怎么?吃了亏了?要玩女人去八大胡同就行了……”   “是孙子兵法……”始终沉默的禁卫军统领终于开口了:“只要学会了孙子兵法,就是当军官,这才是最强的功夫!”   那个下属的脑子也很活:“不,我想最强的武功,应当是火枪!”   香帅带着几分得意揭开了他的答案:“是笔!笔永久比剑有力量!”   笔永远比剑有力量,这无疑是个真理。   上海。海上证券交易所。   钱清儿和慕容风华望着不断跳动的指数,心头打翻了五味瓶。   柳镜晓和沈家的结合中,这两位富小姐是获利最大的,现在即使是沈大小姐,也不得不让他们三分,只是柳镜晓遇刺之后,他手里持有的股票就上下跳动个不停。   而她们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最近有数家大报纸接连发表“柳镜晓一命归西,东南即将再度分裂”的消息,她们手上的股票就掉个不停。   慕容风华思考再三,又看了眼小黑板上的指数,才说道:“去济南!”   钱清儿苦笑一声:“我们有机会看到那位吗?听说连两个师长都被拦在医院外了!”   慕容风华的答案是:“去,总比没去好!我们商人,首先要做到的是争取……”   很可惜,柳镜晓一听说她们的消息就做出了决定:“我的病情决不能向外透露,即便是两个女人可以保守住这个保密,但商人的嘴在利益方面是最不严靠……”   于是,两位富婆只能在济南继续等下去了。   柳镜晓这么久没现身,自然会有很多猜疑,而报纸对于柳镜晓的病情有着几百种说法,其中有不少报纸认为柳镜晓已经身亡,现在郭俊卿是秘不发丧,进行权力的再分配,为此还弄出一份详尽无比的名单,对柳镜晓之后的人事调动做了透露,至于消息来源,那便是:“本报自绝对可靠的消息来源……”   关系到自己的帽子问题,各省各师都是异常关心,每天都来电询问柳镜晓的病情及其它情况,甚至还有有个别中高级军官,扔下正常的日常业务,结果……   至于权力再分配,大家也有些眼热,而中国人是最善于拉帮结派的,自然在这中间有些小动作,按柳镜晓的干部来源,基本来说,除了萧如浪营之外,当初定边军的各个营都有一个无形的小系统,以后又有“湖北入伍”、“四川入伍”、“山东入伍”等区别,自然是暗流涌动。   就连郭俊卿的命令,各省也有点阴奉阳违的举动。   而在安徽,张步云向陈云杰汇出一笔二十万元的款子后,陈升的十万大军也得到从汉阳兵工厂运来的大批弹药,当即开始了行动。   这标志着直奉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当初赶陈云杰下台的是奉军,但今天奉军对直军的复起并不反对,他们感觉眼前的首要敌人还是在华北拥兵二十多万的共和军。   不消灭共和军,自然无法稳固地占据华北,而直军内部意见不一,关山河算是直军出身的将领,故旧很多,所以包括前鄂督南耀萧在内的意见都是“联关讨奉”,而柳镜晓也有这个意思,只是陈云杰对于关山河的叛变痛心之极,他说道:“旁人可以联合,唯独关山河不成!”   陈升先收编了赣省的匪部、民军、地方武装十余支,分别委以军师长名义,再以韩志国部为先导,以林一尘旅留守,自己准备带主力驱逐安徽督军胡杰如。   双方先是打上电文战,陈升以段铁民名义委任胡杰如为淮南林务督办,请他入江淮督办林务,结果胡杰如答道:“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不会干大树!”   就是他肯带兵走,李何一和陈方仁这两位都不欢迎他入境,结果胡杰如表示请协调完毕再起程赴程。   陈升以皖省父老之名讨伐胡杰如,胡杰如以全军将领名义回敬,双方互揭隐秘,胡杰说陈升从来没读书,唯一一次进学校是进女校偷内裤,陈升说胡杰如年老不修,拿安徽人民的血汗钱养了二百多小老婆,又说他身老体衰,随时有中风可能,为了省政着想他才出来力挽狂澜,并派十二位医生公布不知哪来的病历……   纸上见得真功夫,陈升甚至以柳镜晓的名义去讨伐胡杰如,几天下来,陈升已经以一千多个名义向外发电,拖欠了十几万元的电报费,最后陈升沈鹰带韩志国的本钱冲在前方攻击,大军在后,胡杰如这几年来流年不利,屡战屡败,特别是前次会同李定远攻鲁,部队损失极大,现下只有三四万人,哪敌过陈升的大军,只能节节败退。   不过他却是做好流亡政府的准备,他是柳镜晓承认的安徽督军,陈方仁和李何一不会坐视他失败的,济南也同样不会。   果不其然,战线一开,陈方仁和李何一就向皖军接济军火,只不过济南方面没下命令,不好直接派兵。   当天晚上,李何一和陈方仁都收到济南郭俊卿亲自签署的命令,让县长、团长以上级别的干部立即坐火车到济南开会,师长、厅长级别的干部随身可带两名警卫外,其余一律单身前往。   一时间东南各省的议论就更多,有北京方面的报纸宣称这是要把各级干部骗到济南软禁起来,还有的说要进行人事大变动……什么说法都有,各方的反应也不一样。   ……雪白的病床,漂亮的各位夫人柔声软语,不同以往的细微照顾,大段的空闲时间,温和的阳光……除了良药苦口,伤痛隐隐发作之外,柳镜晓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美好!   这不,纪梦儿吐气如兰,轻轻吹着调羹里的莲子汤,等火候差不多才温柔地喂进柳镜晓的嘴里,这段时间他完全是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来的日子。   柳镜晓望着阳光中的纪梦儿,总是有着无限的欣喜,纪梦儿轻声说道:“镜晓!好了没有?”   巴达维亚。   尼德兰属东印度总督让平阁下,在整齐的军乐声有着无限的悲哀。   “我是最后一任的东印度总督了,可爱的费资本先生,以后我们不能再进行那些快乐的合作了……”   费资本把眼睛放在停泊在港口里的“大阿尔比昂号”上,他是那么幸运,在南方的作战他甚至连一点血丝也没粘上——那是因为大阿尔比昂号抛弃了海面上挣扎的伤员,成为被击沉军舰上高级军官的私人俱乐部。   当然,舰上有每天不变的西式大餐,变化的只是大餐的样式,还有可人的姑娘,这让高级军官满意极了,于是在航海日志中,“大阿尔比昂号”成为南方联合舰队表现最优秀的一艘船。   只是眼下费资本有着更深远的打算,他一边看着“大阿尔比昂号”,一边冷静地说道:“是啊……那是多么愉快的经历啊……可惜就要结束了”   两个东印度公司之间的贸易,尼德兰方面总是由总督大人亲自出面,对于这位总督大人,阿尔比昂人的报纸有着极高的赞誉:“整个西方世界最能干,也是最清廉的一位官员……”   当然了,那都是费资本收买的记者代笔写的,两个公司之间的贸易总是那么不幸,双方都对自己的股东表示在贸易出现了巨额亏损,不过对于费资本和让平总督来说,还有更美好的回忆,那就是:走私……   总督大人有六分之一的时间是亲自带队出去巡查,抓到走私贩子就地处决,这保障了双方在贸易方面的独占性和最高利润,至少费资本就很清楚,让平在其中捞了多少。   不过他对这个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另一点:“我的总督大人,您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这最后一艘船带到本土去吗?” 第四十三章 偷香   “真好了吗?”柳镜晓总觉得纪梦儿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喛味,犹豫地点了头。   下一刻,纪梦儿随手脱下外衣,扔在雪白的被单上,柳镜晓不禁叫道:“梦儿……”   纪梦儿躺了下来,她发红的脸儿贴着柳镜晓,轻声说道:“想你……谁叫帮我挡子弹……”   一只纤手不知不觉间抓住了柳镜晓,这种销魂蚀骨的滋味,柳镜晓许久没有尝到了,只是有些发慌,任由纪梦儿百般做弄。   “窗帘我拉好了……门也上锁了,她们也不在……”伴随着裙子的缓缓滑落,是诱人以至的景象,在柳镜晓的滋润之下,纪梦儿的身体越发圆润,特别是柳镜晓许久未曾偷香窃玉,心中越发觉得特别火热,在病床里偷欢,这也是柳镜晓曾经的梦想之一。   纪梦儿与他新婚燕尔,却是离多聚少,今天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那一天……你的背部很宽……”   柳镜晓轻声说道:“梦儿……”   纪梦儿缓缓地坐下来:“好想你……不想想别的,今天由我来……”   柳镜晓只觉得自己的赤热进入那紧榨的桃源处,被嫩肉层层包裹的美感让他不禁地舒服地哼出来,纪梦儿操控着一切,轻声娇哼着扭动着腰肢,玉体不住地晃动着,甚至还抓着柳镜晓的色手按在自己的美乳。   最后在重重地娇哼一声之后,整个人靠在柳镜晓的身上柳镜晓轻轻印上一吻,轻声骂句:“小色女……”   纪梦儿轻声地娇笑:“如果不是那一天,人家才不会……晚上,我亲自给你做几个小菜!”   正当纪梦儿还在整理衣物的时候,陈秀婷穿着白大褂打开了房门,倒把房里偷欢的男女都吓得一跳。   纪梦儿脸发烧一般跳出门去,陈秀婷关好门说道:“你们两个好大胆啊……”   柳镜晓说不话来,陈秀婷坐在床头,说道:“真不要命,病还没好啊……”   柳镜晓刚想说话,陈秀婷掀开了白大褂,媚眼如丝,腻声说道:“我也来……”   说着,在陈秀婷的努力之下,柳镜晓的宝贝再次跳了出来,柳镜晓不禁舒服地哼着,勉强说道:“这对康复不好……”   “我是医生,对你的身体最熟悉……算了,便宜你了……”陈秀婷并没有脱下白大褂,白衣天使坐在柳镜晓的身上,一边解开两个扣子,把雪白的丰乳解放出来,让柳镜晓有一种高呼的欲望,却只用力地呼喊。   在病房里和美丽的女医生偷欢,这是美好的事情啊……   当完颜玉琢到来的时候,柳镜晓只能苦笑着:“给我休息一下……”   完颜玉琢嗔道:“她们四个也是,也不顾惜你的身体!”   柳镜晓说道:“别怪她们,都是我不好……”   完颜玉琢笑着:“老夫老妻,说什么啊……晚上,我一个人陪你……”   第二天,前来诊治的主治医生带着不言自明的表情说道:“阁下真是幸福啊……”   柳镜晓笑道说:“真的吗?”   “当然了……”看着主治医生的神情,柳镜晓随手从床头的篮子拿起一个大苹果说道:“请吃一个苹果好吗?”   “荣幸之极……”虽然病人送来的,但是柳镜晓请你吃苹果,那自然是医生的殊荣,没几口就吃下去。   “再来一个……”柳镜晓执掌东南六省,请你吃苹果,自然是情不可却,医生还是吃下去。   “挺好,再来吧……”柳镜晓连续请你吃三个苹果,医生简直受宠若惊,虽然肚子里已不再需要了,但还是勉强吃了下去,不过柳镜晓又拿过来一个苹果,医生实在吃不下去了,摇摇头,柳镜晓笑着说道:“你现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巴达维亚。   让平总督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是在重复一个事实:“您的船带得走那么多香料吗?”   费资本的脸上笑成了花:“可以!虽然这是一艘邮轮,但是他也是一艘非常优秀的货轮,我想……我们的动作必须快一点!”   对于香料群岛的特产,费资本并没有多大兴趣,让他痴迷的是巴达维亚金库里的金银珠宝。   香料群岛曾经拥有的辉煌,早已经远离了尼德兰。   香料战争,比同样份量重金属价格更高的香料……这都是大航海时代的美好回忆了,但是尼德兰已经统治了整个东印度群岛整整二百年,这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仅仅是东印度群岛,每年都有八亿尼德兰盾的巨额收入,这就可以让萧迪吉冒着同整个西方世界对抗的危险领兵南下,也让沈家的南方舰队可以从南方新大陆全速赶来。   而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垄断了整个香料群岛的贸易,只是令人痛苦的是,垄断企业并不能带来垄断利润,近十年来,尼德兰东印度保持微利或者亏损的局面,每年都要求尼德兰政府对公司进行补助,这其中的奥秘无穷,很大一部分收入流入让平这种的清廉高层之手,另一部分则流入阿尔比昂的证券市场,但很大一部分留在巴达维亚。   号称历史上最大的金库,积攒了尼德兰人在东方二百年的经营,即使是百年之后,巴达维亚所有的贵金属之多,在整个世界仍然是首屈一指,费资本自打进了巴达维亚,他就把眼睛睁在这上面。   让平总督对于费资本的提议并不满意,他冷冷地说道:“这是尼德兰人的荣耀所在,阿尔比昂人!”   费资本答道:“我们阿尔比昂人是值得信赖的,总督阁下,我们先坐下来喝下午茶吧!”   阿尔比昂的下午茶永远是那么丰盛,让平的神情却是那么严肃:“费资本,你不要动那笔黄金的念头!”   费资本喝了一口红茶,然后说道:“让,这里没有别人……你认为东印度群岛还有守住的希望吗?连你认为你本人是最后一位尼德兰总督!虽然这里还有尼德兰和我们阿尔比昂人的联合舰队,但是没有任何人会认为我们会获胜,至多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而已!而失去制海权,想必让平阁下会比我更清楚!”   让平愤怒地骂道:“该死的中国人……这个职位一年值上百万尼德兰盾啊!”   费资本一口品着红茶,一边说道:“可惜……让平你的财产大部分在这里……两座大种植园,一座锡矿山,每年都可以为阁下带来巨额的收入,可惜快要不属于阁下了!据我所知,虽然阁下在阿尔比昂也有四万英磅的财产,再加上尼德兰本土那价值一万八千磅的农庄,不过这不能维持阁下的晚年生活……”   让平眼睛转了一下:“中国人也许不会没收他们的……再说,你们阿尔比昂会派出支援舰队的……”   费资本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是您对外面的尼德兰人说的,而不是对我说……再说,那么多黄金,你怎么不能为整个西方世界考虑?这么多的黄金落入邪恶的中国人手里,那是一种灾难啊!”   让平沉思了许久,站了起来,望向远方的水天一色,轻轻地说道:“费资本,你真有把握突破中国人的拦截吗?”   “阿尔比昂与我同在……雷斯林他们会做出应有的希望!”费资本的意思很明显,雷斯林从南方新大陆带回的阿尔比昂舰队会付出应有的牺牲,以保护‘大阿尔比昂号’的突围。   见到让平仍然没有反应,费资本终于等不急了:“我希望您能快一点做出反应……中国人他们的舰队会随时抵达巴达维亚!”   让平淡淡地说道:“亲爱的朋友,在这笔突围中,你本人,阿尔比昂人,尼德兰人都有巨大的利益……可您忘记了,我本人会有多大的损失……”   费资本早有准备:“如果我直接在印度孟买登陆,然后抛售一部分黄金,从中做为你的报酬……至于损失原因,你与我都有办法!”   对于运输途中的损耗,费资本和让平都曾制造过无数的理由,正是这些理由让他们赚取了无数利润。   “费资本,你载不走那么多黄金白银的!”让平的语气有了变化,费资本知道机会来了,他问道:“亲爱的朋友,我愿为你服务!告诉我,金库中有多少黄金白银!”   “大约是一百六十万盎司黄金,六百万盎司白银!”   即使是贪婪的费资本,也不禁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在胸前划着十字:“感谢上帝!让她们不至于落于邪恶的中国人之手!”   让平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大阿尔比昂号’带不走这么多黄金白银!我很清楚!”   “不,让……我们还有一条船……哪怕再多的黄金与白银,都不会落到邪恶的中国人之手……”   费资本对此早有准备:“我们东印度的另一位董事杰安已经带着一条最优秀的船过来,哪怕是最多的黄金都能运走……我以阿尔比昂女王的名义向你起誓,我一定把这笔黄金运到安特卫普送给尼德兰政府!”   让平笑着说:“我只是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不准备用我们尼德兰的商船”   费资本很直白地说道:“十万盎司黄金!”   “ok!”   不过费资本很郁闷地发现黄金白银是自己会长脚,清库之后他发现账实严重不符,库存的白银金银实际只有八成之多,只是费资本照样在接收清册签字,不过他也有意外的惊喜,东印度公司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他们有大量的金银和贵重物资需要运到安特卫普。   第二天,费资本带着“大阿尔比昂号”及“奥林匹亚号”在阿尔比昂南方舰队的掩护一起驶出巴达维亚,这也标志着尼德兰人在东方统治的结束。   “大阿尔比昂号”上装载着近一百五十万盎司的黄金和部分白银,近五百万盎司白银则装载在“奥林匹亚号”上,船上除了船员和雇佣来的雇佣兵外,还有尼德兰的武装押运人员,大阿尔比昂号还有费资本不可缺的妓女和大厨。   离开海岸没有不久,费资本就举开了一个盛大的宴会,他手里拿着上好的卡佩香槟说道:“为了发财,大家干杯……说实话吧,我是在想这些黄金白银捞上一笔,到了孟买,我们把黄金弄一部分到岸上去买,大家一起发财吧……”   经典的卡佩式大餐之后,尼德兰押运人员中的大多数开始把眼睛放在漂亮的脱衣舞娘身上,只是下一刻他们却纷纷痛呼一声,倒在了血泊,费资本笑着说道:“为了阿尔比昂,干杯……也为了阿尔比昂和尼德兰的友谊……”   同样也在“奥林匹亚”甲板的血很快就被海水洗去,“大阿尔比昂号”仍然高速行驶。   站在船头,费资本这个诚实的商人手里拿着一杯上好的葡萄洒,看着正在向海面抛弃尸体的佣兵,若有所思地向他雇佣的一个佣兵头目发问:“你们干这行的,根本没什么道德观念,是不是一声不吭就能杀害老幼妇孺?”   佣兵答道:“不,我会先问:‘大爷你给俺多少大洋?’”   大阿尔比昂号的传奇,仍在延续。   东南各省赶到济南的中高级军官和官员计有七百多人,加上济南本地的官员,郭俊卿决定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这就是历史上“八百人大会”。   当然了,有不少人不曾到会,请假的理由无懈可击,防务紧急、事务忙碌、身染重病……   个别单位的干部甚至集体生病,赖在家里不到济南去。   只是很快,大家抛下忙碌的公务,从病床上跳起来赶到济南去,那是因为柳镜晓已经在大会露面了。   哪怕他不说一句,只要露个面,也能改变整个东南的局面。 第四十四章 林铃草   柳镜晓在大会可不止露面这么简单,一开场他就走到前台来,坐在轮椅上大声:“奉军南下,无恶不作,我团体同人无不愤慨之极,今日南下奉军大动刀兵,无端攻击安徽督军胡杰如……为今镜晓只能登高一呼,领我六省健儿驱逐万恶奉军,还东南一个清明世界……”   柳镜晓就是说太阳是从西方出来的,大伙儿也只能连声高呼,何况是奉军南下这个问题上,各省都有切肤之痛,张步云和关山河用段铁民的名义大事委任官员,上至督军,下至县长,以至于整个东南有了两套官子,在军内委任的名义也同样不少。   只是这些委任军官都不敢到任,全让柳镜晓给顶了回去,天下的媳妇总是喜欢婆婆越少越好,自己做了婆婆却喜欢管的越宽越好,在这种情况下,奉张的办法完全是断人后路,特别是几个省长叫得最为卖力。   既然决定对奉军开刀,大家都不客气,何况安徽落入联军之手,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地盘,柳镜晓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会场内掌声却是经久不息,柳镜晓当即说道:“援皖联军总共五个师,山东、江苏、淮海三省各出一个省军师,联军总部调两个师,总司令部由我亲自兼任为正,前敌指挥由司马勘暂时代理,陈策为副……”   司马勘不禁得意洋,自已好歹是出头了,今日更是超过了陈策,一跃成为联军中的顶尖人物,这个前敌指挥虽然不是建制单位,可是有全权指挥前线五个师的权力,这也难怪,以前定边军时期的几个团、旅长不是倒台就是外放当了省长,只能自己和陈策两个人有资格,可是陈策是柳镜晓的基本部队骑兵营出来的,柳镜晓自然不好意思用自己人,只能用他来干了。   那一边陈策突破重围,脸上带着无瑕笑容说道:“司马,恭喜了!咱俩精诚合作……”   司马勘暗想:“这一次的实权落到谁的实里,恐怕还得师长说了算……再说了,我们两个只是‘前敌指挥’而已……”   柳镜晓的动作很快,立马就要各个部队立即准备出动,在誓师大会上,柳镜晓就不出面了,由郭俊卿全权主持,司马勘十分痛快接过援皖联军的旗帜,然后豪气顿生在郭俊卿前指天为誓,陈策说话却很简单,只是说了句:“谢谢师长!谢谢参谋长!”   接着,郭俊卿就踢着这些人的屁股让他们赶紧回驻地准备出动,只是刚把援皖联军的通电发出去,柳镜晓准备回医院继续养病,郭俊卿却喘开房门,着急地说道:“镜晓!不好!”   在柳镜晓的印象里,郭俊卿一向沉着,不会这般慌慌张张,不由问道:“怎么了?”   燕傲霜出事?哪一省叛变?部队大败?胡杰如跨台了?柳镜晓已经转念想过了几十个想法,郭俊卿的答案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莫敌宣布北伐了!”   自古人算不如天算,两个狐狸都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出手,谁也没料到谁的杀机。   莫敌自许为“军务院抚军长兼共东各省讨贼总指挥”,“北方军阀无道,以暴虐残民为能事……敌不才,率西南义师数十万,今领兵北伐,凡有起兵应者,皆给名义,率众来投者,皆厚赏也……我义军一路秋毫无犯,北伐中原……”   莫敌对于部署早已胸有成足,将所部及广西、安南驻军共编为六路军,第一路军入闽,其先头团已先期入闽,第二路军布兵湘境,随时准备入湘,第三路军准备入赣,第四路军为莫敌亲军,随时准备出境作战,第五路军为总预备军,第六路军则北伐以后留守南方的守军,又委以贵州各军第七路军名义,云南各军第八路军名义。   只是他刚也是誓师大会刚刚结束,才接到了柳镜晓复出的消息,谁也想捡便宜,结果谁也捡到便宜。   西南各省,号称共有三百个团的军力,若以此数计算,以二旅四团计,可以编七十五个师,以三团制计,可以编一百个师,而柳镜晓的东南各省,实力也很雄厚,所部将近二十万部队,如果全力动员也有一百个团以上的军力。   可谁也不肯让步,莫敌接报之后说道:“哎……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差错了……得了,咱们还是继续北伐吧,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北方乱成一团,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只要柳镜晓收拾不下皖赣的奉军,他们混战一团,对我们是大好消息!不过闽海方面要增调部队,另外请第二舰队方面放心,我们决不侵犯他们在厦门的特殊利益!”   为了南下,萧迪吉已经把厦门一线的守军抽调一空,现在剩下的守军只能维持治安,只是另一个意外就是由于管钢、叶舞部的行动,民军大部现在正从浙江方面撤回,并没有联军发生激烈战斗。   莫敌的想法就是,陈升的奉军号称六十万,最后又收编了大批赣匪,实数十三四万还是有的,柳镜晓想要解决他们,好歹也要大费功夫。   而柳镜晓的想法也是一样:“莫敌既然出兵北伐,我们就非得抢先解决安徽方面的奉军不可!如果打成僵持的局面,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   镜镜号。   巴达维亚附近海域。   “老蒋,这账单不是真的吧?”这半天来,花月影已经不知多少次说这句话了。   蒋督战官摇摇头道:“黑纸白字,千真万确!”   “不是说,那一天免费供应吗?”花月影仍是抱了一线希望。   “有说过这句话吗?”老蒋当即问道。   在进攻巴达维亚之前,镜清号遇到了从南方赶来的补给船,除了应得的补给物资,花月影也得到了一份大礼,一份让他欣喜万分的账单,他只有有力无力地问:“可前次是免费供应的啊?”   老蒋答道:“前次是多困难的情况,自然是免费供应,这一次是锦上添花……再说了,谁叫你花钱花得这么凶……”   花月影拼命回想那一天晚上的疯狂,可是想来想去,他只能说道:“那一天晚上,我没喝什么酒,也没叫几个姑娘……”   白斯文带着笑容说道:“我觉得月影你赚大了,那一天晚上你足足开了二十瓶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黄金香槟,这里只算十九瓶,此外还叫了两个姑娘出台一个姑娘捶背,这里面只算了两个出台的钱啊!”   花月影已经要吐血了:“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黄金香槟……五两黄金一瓶,那是什么玩意?我在阿尔比昂留学过,从来没听说卡佩有这玩意!还有就那两个丑姑娘,怎么可能值三十两黄金一夜啊!再说了,就是处女初八也不值这个价啊!你们的账单几钱银子啊,我又是多少两黄金啊……”   大家都心里有数,花月影那天晚上的大方出手,不幸沦落为中国传统技术——杀猪的受害者,花月影说道:“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黄金香槟……不要我不懂,以为从来没有这种香槟,只有在中国东方才有这种香槟……”   有些西式高档产品,永远只在中国流行,可老蒋点出了关健问题:“那你怎么点了?”   “小姐说这酒是店里最贵的,我想反正是免费招待,咱只点最贵的,最有面子……”   大家只能有一个想法了:“自作自受!”   花月影痛哭道:“等打完了这一战,我找他们算账去!一百四十两黄金,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就是当了裤子我也赔不起啊……”   事不关已高高挂已,如果这样一份账单捅到萧总司令的面前,那自然会很精彩的,邓肯已经看到自己能接任舰长的位置了。   正当这时候,瞭望台上的瞭望手已经在高呼:“发现敌舰!发现敌舰!”   撞上来的是正是“大阿尔比昂”和“奥林匹亚号”,他们只有少量的自卫舰队,而阿尔比昂的南方舰队为了掩护他们的突围,主动撞上了第二舰队和沈家舰队的主力,估计是凶多吉少。   北京。   “反了,反了……”段执政嘴里不住地这样重复着:“柳镜晓,莫敌,你们哪一个把中央放在眼中!”   可是什么时候柳镜晓和莫敌把段铁民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段铁民不是张步云和关山河的操线木偶而已,新近进入总统府的萧如浪在一旁劝解道:“执政千万不要动气……莫敌和柳镜晓不是执政的敌人,而敌人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自然是指近京的关山河和张步云,特别是关山河,根本是把段铁民做为自己的玩意,甚至于要把萧如浪的卫队团给收编过去,段铁民不禁老泪纵横地对手下的干部说道:“请对关大帅说一句,这卫队团千万不能动,否则大总统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这象话吗?”   段铁民倒是说了一句:“近京的局面,或者近日有大的变动!”   萧如浪答道:“无论如何变动,增动我方的实力是上上之策,我个人认为将卫队编足一旅为好,那样的话,执政才有发言权!”   段铁民说道:“增调自己的部队,我何尝不想!可是中央政费每月八十万元,岁入只有六十万元,这中间还有二十万元的差距,公务员工资多有拖欠,让我从哪挪钱过来啊……何况关山河那条狼还紧盯着中央政费!”   萧如浪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自古以来在财政想办法,无非是四个字,那就是开源节流!”   段铁民说道:“开源是治本,节流是治标……眼下这个局面啊……”   困顿于总统府,开源已无可能,只有节流上下功夫了。   济南。   海军司令陆达单独来探视柳镜晓,顺便询问下一步的对策,他还把自己的爱将林铃草带来。   他一同带来的还有老友胡博在软禁期间向柳镜晓写的若干封血书,柳镜晓看了一眼便说道:“胡博这只狐狸还玩这些玩意啊……这些我见多了,他这个人见不得自己流血的,肯定是哪只公鸡受了这只狐狸的毒手!”   陆达笑了笑:“师长,他的问题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柳镜晓的回答很干脆:“这个事情我不管,让部队正常使用正常晋升……”   只是在档案上标明“控制使用”的人,在晋升总是会比别人差上一步的,这一步陆达也不敢说破,只要把这句话传到部队去,至少胡博的前程会稍有些转机。   他又说道:“来之前,陈策让我转告师长一句,虽然这次援皖他是司马的副手,但他毫无怨言,一定尽力协助司马!”   “这就好!这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他的资历比司马要老,会在指挥上出问题,有他这一句话,其它师长自然也没有问题了!”柳镜晓稍停了一下,柳镜晓朝陆达身边的女军官看了一眼:“这就是林铃草?我一直以为丁宁是咱们山东最能干的军官,今天看起来,这还不一定啊……”   林铃草长相俊美,举止大方,行动利落,当即向柳镜晓行了一个军礼道:“见过柳帅!”   “和他们一样,叫我师长便是!”柳镜晓很随意地答道,然后向陆达说道:“好你一个陆达!有这个能干的部下,怎么雪藏在自己的司令部里?”   没等陆达回答,柳镜晓继续说道:“不简单,不简单!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来给我送美来的!”   说着柳镜晓朝林铃草笑了一笑:“又能干又漂亮!今年我可是收了你们海军不少黑材料啊,都是投诉你的生活问题!”   陆达不善于言辞,一下子就答不出话了,倒是林铃草很利落地答了:“清者自清!师长应当最了解我们司令了!”   看到柳镜晓得意地点头,陆达才想起来:“今天是为了林铃草的待遇而来的!” 第四十五章 突围   柳镜晓想都不想就说道:“这个问题不要问我,找人事处……林铃草的年资还没到吧?”   陆达点点头,又说:“是差了点……可是他现在要以少校军衔代理风雷舰舰长,实在差了一些……”   柳镜晓没说话,只朝林铃草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林铃草,你是哪一年入伍的?”   林铃草对答十分得体:“共和九十年入伍!”   柳镜晓重新估计着这“风雷”的舰长人选,该舰实际是台湾第二舰队的“靖远”级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标排2560吨,配备二十门二十磅前装线膛炮、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四门六磅炮,无论是火炮还是吨位,堪称山东海军最强的一艘军舰。   山东海军中之中,年资超过十年的人不在少数,而跟着柳镜晓出关参加定边军的朱雀校友也不在少数,可是陆达为何力排众议,把“风雷”号的舰长委给了一个共和九十年才入伍的女军官。   柳镜晓再次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年资实在是差了点……”   陆达不得为部下争取利益:“可是师长您……”   柳镜晓给他顶了回去:“没错,我共和八十六年带大伙儿出家混碗吃,共和九十年正式收取山东……不过你忘记了?到共和九十二年,我还是上校军衔啊,俊卿和我也差不多,如果按晋升来算丁宁最快,四年的少将,不过人家是从连长这一级干起的……”   林铃草站立在病床边,白净的脸庞,眼睛很有神彩,显得英姿飒飒,似乎并不注意柳镜晓和陆达的争执,这时候柳镜晓又说道:“而且我也是骑兵营长干起的!”   陆达不大会说话,柳镜晓又问道:“林铃草现在是什么职务?”   “代理快意舰长,少校军衔!”   快意是陆达现在的旗舰,不过风雷服役之后将替代快意的地位,眼下最关健的问题,风雷号将由海军接收,而舰长还没正式定下来。   “咱们这里四年的士官都不少啊……”柳镜晓猛得话锋一转:“如果林铃草真要干风雷舰长,我可以开口……不过陆达,这个责任由你来个人担当……”   陆达一下子兴奋起来,行了一个标准军礼,然后说道:“请师长放心,如果林铃草有什么错误,陆达愿一力承担……”   柳镜晓又瞄了林铃草一眼,林铃草很平静,看到柳镜晓注视自己,当即行了一个军礼:“谢师长提拔!”   阿尔比昂。伦底纽姆。   “领有阿尔比昂及凯尔特联合王国及……(以下省略七十余字)的女王陛下联同神圣卡佩王国皇帝阁下及尼德兰国王……联合向东方的邪恶帝国宣战……全体议员对这个议案鼓掌通过,现在是让那些乡巴佬付出代价的时候……阿尔比昂万岁!”   在国会门口,上议院议长用最标准的伦底纽姆腔对集结国会门前的大批群众宣读宣战诏书,这种首都腔向来只有最高贵的阿尔比昂人才有资格说,而且在听众耳中,只有这种首都腔才会体现出爱国精神,伴随着议长大人念完宣战诏书,阿尔比昂人不由自发地高唱起国歌《天佑女王》,激扬的歌声充分体现爱国精神。   “托利党和辉格党,全是拼命鼓掌通过……”   “伦底纽姆人,始终是整个阿尔比昂最富有爱国精神的人!”   “知道皮姆先生吗?他在议会的演讲精神极了,他高呼所有阿尔比昂人集结起来,用利剑干掉中国人!”   “是!绝对精彩!阿尔比昂的荣耀,需要我们守护!”   “还有威恩先生,他献出两万英镑的存款做为军费,真是伟大的人儿啊……”   “开始征兵了吗?听说高地人已经主动要为女王陛下服务,他们自动组建了十个步兵营!”   “但愿我们的部队早日胜利归来,带回来无数的黄金和香料!”   “这是自然了,那些该死占了太多的便宜,现在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伦底纽姆街头巷尾的议论永远是富有爱国精神。   第二天,朴次茅斯的民众不分老幼男女,肩并肩地欢送阿尔比昂开赴远方的远征军,军官佩服红色绶带,士兵们身着红色军装,少量骑兵身着浅黄色牛皮制外衣,妇女们主动给远征的健儿送去了食物的酒烟。   阿尔比昂和卡佩的联合舰队堪称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舰队之一,其中阿尔比昂分舰队共分为五个纵队,每个纵队有三十艘舰艇,另外还有一只拥有十艘战列舰、一艘螺旋桨蒸汽船、两艘装备有五十门火炮的三桅炮舰组成的护航战舰,卡佩舰队拥有十五艘战舰和二十五艘汽船,尼德兰舰队则拥有八艘战舰和三艘汽船,这还不是阿尔比昂计划动员的所有舰艇,按计划阿尔比昂将在远东拥有三百余艘舰艇。   而且按照内阁的作战计划,初期投入远东战场的陆军兵力将达到五个阿尔比昂师,总共二万六千四百人,拥有六十门野战炮,卡佩部队四个师,共计两万八千人,拥有野战炮八十门,此外尼德兰军七千人,拥有火炮二十门。   而在登陆成功以后,兵力会逐次增加到将近二十万人,整个联军拥有野战炮和舰载火炮一千六百门以上。   不过共和九十年中叶的阿尔比昂陆军承平已久,整个阿尔比昂陆军只有二十万人,而且分驻在印度、锡兰、南非等无数的殖民地之间,因此在陆军动员下远远逊色于卡佩人,卡佩人同意出兵四个师两万八千人,而阿尔比昂人自己估计己方能动员到远东的陆军兵力不到五万人。   不过在印度有四万多人的驻军,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印度人警察部队,这些警察部队的相当部分有着野战装备,战斗力不坏,事实是在伦底纽姆的命令到达印度之前,印度总督已经擅自进行一次大规模动员,令印度驻军兵力达到了足足二十万人,部队有六万阿尔比昂人。   这次自作主张是在阿尔比昂殖民者的支持下进行的,伦底纽姆也不得不默许了这个行动,甚至称赞为:“我们最明智的行动之一!”   而此刻的萧迪吉并不知道阿尔比昂人的决心如果干脆,在国会中争议纷纷的托格党和辉利党团结起来,高呼:“如果说耶路撒冷是西方世界的圣地,那么柔佛就是东方世界的圣地,我决不允许圣地落入异教徒之手,阿尔比昂人!举起你的利益去征服富饶的东方!”   共和百年以来,阿尔比昂对东方越发了解,对东方的渴望越发炽热,只要拿下共和,那便是一个五十亿英镑以上的庞大市场,这样的市场只能属于阿尔比昂人,在新兴资本家的鼓动之下,阿尔比昂的战争机器开始已经开动,而此时的萧迪吉仍沉醉成功击败尼德兰和阿尔比昂在南洋的最后一支大舰队的喜悦之中,而汽船上搭载的陆军和海战陆战队正在东印度群岛上成功登陆,正在向整个群岛扩张,整个南洋都落入他和沈家的手里。   不过,尼德兰的最后一次抵抗拼足了老命,让萧迪吉在喜悦感到肉痛。自开战以来,海军第二舰队所拥有的战斗舰艇损失极其掺重,现在堪用的只有三分之一,有四分之一的战斗舰艇被击沉或无法修复,其余的战斗舰艇也受损严重,不得不返回柔佛进行战斗修复。   柔佛是上帝恩赐给阿尔比昂的明珠,那里有着整个东方世界第一流的修船厂,有着第一流的设备和最好的工人,还有着大量的原料,舰艇修理相当顺利,可是有部分舰艇可能在一年之后才能完全恢复战斗力,谢天谢地!   萧迪吉不禁在胸前划着十字,唱着:“莫忘却旧时友,心中无限怀念……”   萧迪吉用的是一口标准的伦底纽姆语,他的唱腔任何一个高贵的阿尔比昂人都无法挑出毛病,他赞赏的是他的同学路德尔,前阿尔比昂柔佛驻守舰队司令,正是这位司令把整个柔佛港口交给他,甚至没有进行破坏。   在海洋的另一边,“镜清”号撞到两艘大鱼,一艘是豪华邮轮“大阿尔比昂号”,另一艘则是快速汽船“奥林匹亚号”。   花月影的眼神超好,他窜上桅杆,第一时间看到阿尔比昂的国旗,连声大呼:“抓到大鱼了……两条大鱼啊!两条黄鱼啊!”   “出击!”不用指挥,军舰第一时间杀了上去,不过对于非武装的货船,镜清号更喜欢俘获商船,这样的话,大伙儿瓜分上面的战利品,有时候一艘货船的货物可以卖出上万元。   费资本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声说道:“转向!突围!突围!”   “大阿尔比昂号”上装载了近一百五十万盎司的黄金和部分白银,“奥林匹亚号”上有着,近五百万盎司的白银,没有肯放弃这样一笔财富。   镜清的速度很快,蒸汽机全速发动,很快就驶入两船的转弯半径之中,火炮已经装填完毕,伴随着炮弹声,银色的水柱此起彼伏在两艘商船之间跳动着,“大阿尔比昂号”第一时间中了两弹,甲板上血肉横飞。   邓肯高呼:“给他们厉害看看!”   “镜清号”上的海军榴弹炮第一时间把榴弹发射出来,“大阿尔比昂号”四碎的弹飞到处横飞,船员的掺呼接连不断,船体多处毁损,完全是一副地狱景象,费资本下了狠心:“撞上去!”   “大阿尔比昂号”并没有装备撞角,但是这样疯狂的举动谁也承受不住,望着不顾一切狂奔过来的敌舰,“镜清”号开始还有与敌同亡的勇气,只是快要撞在一起的时候,邓肯不禁高呼:“左轮舵,避开!”   “大阿尔比昂”号和“奥林匹亚”号都在第一时间冲出镜清的拦截,只是他们都不好受,最近距离的炮击就是极高的命中,雨点的炮弹砸在这两艘船上,一时间烈火熊熊,成了追击者最好的目标。   邓肯已经发了狠心了,他高呼:“给我追!给我追!就是打沉也可以!”   镜清号的根本不顾惜船仓里的优质军用煤,拼命地往锅炉里铲着,第一时间完成了大回旋,然后一面发炮一面追击。   在金币的驱动之下,“镜清”号这时候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设计航速,眼见着就要追上敌船,两条敌船拼命向前狂奔,想要第一时间突围。   “大阿尔比昂号”受创甚重,而且“奥林匹亚”的设计航速可以达到十一节以上,因此眼见“大阿尔比昂号”要成为“镜清”号的胜利品。   只是“大阿尔比昂号”突然发了疯一样,整艘军舰带着熊熊烈火向前驶前,而原本速度更快、受创更轻的“奥林匹亚号”反而被抛弃在后面。   白斯文痛苦地叫道:“天啊!我敢打赌,这条火船至少能跑个十三节!”   蒋督战官看了一眼,骂道:“什么眼光!第二舰队新补的兵都这种素质?都快十七节了!”   “大阿尔比昂号”受到重创情况居然奇迹跑出了十六节半的超高航速,远远超过九节的设计航速,这是一个让航海史爱好者万分迷惑的谜题。   只有金币,金币的驱动才可以说明这一切!“大阿尔比昂号”将“镜清号”越扔越远,而“奥林匹亚号”则成了他的牺牲,追上之后一阵密集的炮火轰击过去,“奥林匹亚号”被迫树起了白旗,船上近五百万盎司白银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   而“大阿尔比昂”号的传奇航程,完全是一个奇迹,在遭到重创的情况,该船突破了柔佛海峡的密集防御还有无数的军舰拦截,最后费资本带着黄金和白银抵达了孟买。   虽然有人宣称他带走了一百六十万盎司的黄金和部分白银,但是抵达孟买的时候,费资本如是说:“感谢上帝!感谢女王!我代表尼德兰东印度政府,携带二十二万一千盎司黄金和三十六万盎司白银作为军费,请求我们的阿尔比昂政府替他们收复尼属东印度……” 第四十六章 断后   阿尔比昂人自然是却之不恭了,他们为了更好地保护尼德兰人在远东的利益,他们只能收下这笔军费。   二十二万一千盎司黄金和三十六万盎司白银,如果按合法市场的交易价格,差不多就是一百一十万英磅,这足够支持一支相当规模的阿尔比昂部队在远东的作战行动。   印度总督非常欢迎这样一笔巨款,特别是印度财政非常困难的情况,要知道为了对付邪恶的东方人,他们进行的大规模的动员需要大量金钱,虽然已经临时加征了大量税收,但是一笔一百一十万元的巨款,是他最最需要的。   所以虽然临时加征了五百万英磅以上的巨额税款,印度总督仍在这笔钱款内支出了近五十万英磅。   当然了,在另一方面印度总督也获利极丰,费资本在第一时候送上了价值两万英磅的黄金,其余的高级官员也收到从数百英磅到几千英磅不等的黄金,这有利于他们在业余时间更好地休息而在工作时间更好地提高效率。   除了这笔捐款之外,费资本为首的“大阿尔比昂号”幸存者是万分大方的,为了阿尔比昂皇家军队能尽快结束战争,费资本捐出了自己的大部分财产——五千英磅,其余的幸存者也捐出巨额资金,从一百英磅到二千英磅,这笔捐款将有助于阿尔比昂军队尽快结束战争。   除此之外,对于“大阿尔比昂号”上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患难兄弟,费资本也拉来大量捐款,每一名死难者可以在国家支给的抚恤金外多得到一千英磅的捐款,总而言之,“大阿尔比昂号”的英勇行为让国家满意,让费资本满意,让广大官员满意,让船员满意,让死难者家属满意……   只有可恶的尼德兰人不满意,对此尼德兰人还提出极其强烈的抗议,他们认为这笔黄金和白银是转交给尼德兰王国政府,是王国政府的神圣财产,绝不容许这种赤祼祼的侵占。   除此之外,从尼属东印度逃亡出来的部分尼德兰官员声称,总共交给了费资本两百万盎司的黄金及八百万盎司的白银。   只可惜,阿尔比昂人对此一概不予承认,他们声称这是一笔尼属东印度提供给阿尔比昂人的军费,如果不承认这笔捐助,那么阿尔比昂人将有可能退出这场战争。   另外对于捐助的数字,尼德兰人的说法纯属胡说八道,费资本在这次突围中的表现是完美无缺,他的品德甚至比圣徒还要圣洁,正是因为费资本的高尚品备,这让“大阿尔比昂号”能成功突围而出,尼德兰要公开向费资本先生道歉。   对于这段经历,阿尔比昂电影《怒海争锋》有着精彩的片段,最后可怜的尼德兰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笔赞助给阿尔比昂的军费,而船上黄金与白银除了“奥林匹亚”上装载的近五百万盎司白银外,只有费资本上交的这一部分。   关于此事在西方引起的深远影响,笔者并不愿做长篇大论的说明,只要有一点就够了,关于“大阿尔比昂号”突围的书籍至今已出版了三百部之多,费资本先生,或者是关于那位圣洁完人的传记也出版了将近四十本,此外还有十六个版本的电影,七个版本的电视剧。   而费资本放弃了他应得的地位,带着他英勇的船员们返回了阿尔比昂,伦底纽姆的人们为他而骄傲。   但是根据历史学家的考证,除了费资本携带出来的那批黄金之外,根据尼德兰人的数字统计,还有近一百五十万盎司的黄金及三百万盎司的白银不知去向。   根据未经证实的说法,在巴达维亚沦陷之前,让平总督把这批黄金与白银转移到附近的山洞里,在此后的一百多年中,“让平的宝藏”始终是寻宝者最热闹的话题之一,更有许多人声称:“我已经发现了让平的宝藏,准备把这笔财富献给我们的国家,现在我需要一笔启动费用,请问你是否能帮助我们?如果能帮助我们的话,我愿意给您的一半收益……”   在共和二百三十年前后的时候,还有中国江苏省的六十岁男子自称是让平总督,有五十岁女子自称是柳镜晓的七夫人,为了这笔号称达到二十五位数的财富而来往于各地,让痴迷于寻宝的爱好者献出了手中不多的票子。   广东。   由于在福建方向的进攻势如破竹,莫敌今天的心情总算不错,他对一旁侍立的情报头目云天说道:“昨天梦里偶得佳句,今天醒来那是越想越妙啊!”   云天弯下腰恭维地问道:“督座,不是什么佳句,让您如此满意?”   莫敌笑着说道:“梦中偶得,梦中偶得……可惜对不出下联啊,可惜可惜……”   云天问道:“督座的上联,肯定是妙不可言啊……”   莫敌大声笑道:“我都觉得奇怪啊,我怎么写得出这么好的上联啊……”   说着,莫敌摇着头吟着昨夜梦中偶得的佳句:“江湖夜雨十年灯……”   云天觉得这句有点印象,但却不能确定,莫敌说道:“这一句仿佛在哪本书读过,因此早上我特别查了一番书,结果发现并无此句,肯定是出自我手……”   一听这个,云天已然信了:“妙句妙句……不知道有何下联可对!”   既然是莫敌做出这等好诗,自然是刊登于报纸之上,还要求征求下联,结果害得柳镜晓一看到这条报道之后,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他一边笑一边说:“我是个武夫……可这一句总是知道的,对了,这到底是谁写的诗?”   旁边的燕梵音抢先答道:“我学过,是黄庭坚的《寄黄畿复》!”   说着燕梵音把原诗给吟了出来:“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想见读书已白,隔溪猿哭瘅溪藤!”   柳镜晓不禁击节赞道:“好一个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确是奇句,不过江湖夜雨十年灯这一句明明是下联,到莫督军那怎么变上联了?”   说着,柳镜晓豪气顿生:“听到这个消息,我才会睡得安稳啊!莫敌已老,我却还年轻,胜算在我一边啊!”   安徽。   陈升的进攻挑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时机出手,他以为胡杰如是个好捏的柿子,结果踢到了铁板,这胡杰如简直是一个硬核桃,他的三万多部队攻坚不成,守备却有一顿,带头的韩志国却是一帮土匪。   结果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三千,吃到苦头的韩志国采取了最先进的阿尔比昂战术,进一步,退两步,能不攻则不攻,能不守则不守,说穿了就是请陈升自己拉部队上去。   对于韩志国这个盟军,陈升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依赖自己的基本部队,还好他的部队里收编了大量直军老兵和兵油子,战斗力蛮强,两战下来胡杰如大败,只得退守合肥。   困守合肥的胡杰如是个硬核桃,前后攻击三次都没拿下来,最后胡杰如还连声高呼:“你们快投降吧……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   柳镜晓出兵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剂强心针,对守备一下子有极大的消息,接到消息立即从小老婆的床底下窜出来指挥部队作战。   柳镜晓的援军来得很快,总共六个师,南路由司马勘指挥三个师,他是前敌总指挥,指挥起来并无问题,从山东南下的三个师则由陈策指挥,他的资格比司马勘还好,当年柳镜晓不干定边军的骑兵营长,就是由陈策来接任的。   虽然说陈策现在是省军里当师长,但人家的资历摆在那里,柳镜晓也公开说明陈策到省军只是历练历练,所有待遇一律保留,因此指挥起来也没有问题,只是他的部队很杂,既有定边军出来的老部队,也有收编的浙军、苏军部队,因此比司马勘迟了两天才出击。   司马勘自领三师那是有如猛虎下山一样,直扑淮上,韩志国的部队刚刚退下来,很不经打,几阵排枪之后,看到端着雪亮刺刀上来的大队敌军,而且还有着自己从来没看过的大量火炮,韩志国负责侧翼防守的部队第一时候崩溃,而司马勘遭到的最猛烈抵抗是两个突击部队的一次误伤。   韩志国一见不对劲,一面与柳镜晓接洽部队改编事宜,另一方面抛下了陈升,率部回窜老窝。   陈升也感觉不对,侧翼的韩志国部几万人已经全跨了,现在自己虽然有五万多部队,但攻合肥攻了好多天,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却怎么也敲不开合肥城的大门,顿兵于坚城之下,自然是士气受挫。   司马勘所领部队多是久经军阵的精锐之师,反观已方,虽然号称能战之部,但部队太杂,在奉军中亦属杂牌,丢了部队就没了本钱,更不象柳镜晓的部队有着天下第一等的待遇。   陈升再一想,自己的部队远在皖赣一线,在赣省虽然有两万人,但全是收编的部队,和韩志国部一样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即转向,而赣省的六万多人,却有他的基本部队,眼下和华北的奉军已经断绝了联系,既无兵源补充,又无弹药来源,军饷亦缺,而柳镜晓在东南有兵源,有军饷,有兵工厂,部队可以源源不断地投入苏皖战场。   这时候又报来了一个叫陈升痛心万份的消息,司马勘的先头营进军神速,结果和陈升手底下由直军老兵组成的一个团苦战了一日,初时先头营在兵力处于劣势,吃了个闷亏,甚至还丢掉两头大洋马,只是等他们站稳脚跟之后,这个老兵团就在密集的炮火中吃了大亏,一天就死伤了六百多人。   这都是陈升的心头肉啊,陈升不禁叫道:“要打!只有打才有饭吃!把我们的榴弹炮全拉上来!和柳镜晓拼个你死我活!”   旁边沈鹰倒劝道:“会办,绝不可意气用事啊……这还得从长计议!”   这“从长计议”四个字就是叫你改变决心,毕竟沈鹰的一点本钱全握在陈升的手里,万一大打出手,陈升会很客气地拿沈鹰的本钱当自己的本钱砸下去,一听这话,陈升立即泄气了,他召开军事会议:“形势不利,我们必须退出皖省……”   将领们都表示同意,可是有一个关健问题:“谁来负责撤收?”   哪个部队走在最后,这个部队肯定要受大的损失,这时候林一尘站了起来说道:“由我的部队来断后好了!”   陈升道:“恐怕你的部队要受损失!”   林一尘答道:“我的部队受损失不要紧,关健大家能退出去!”   柔佛。   萧迪吉望着刚刚拿到的情报,不禁苦笑一声:“好一个沈家,这个情报居然开这个价!”   傅斯博也不平地说道:“就是!不就是一个阿尔比昂和卡佩联合舰队出动的计划吗?再有一周时间,我们也能得到这个消息!”   萧迪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重复事实:“真是天价情报……居然让我们让出这么多的地盘,不过这个情报值这个价!”   傅斯博抱着老观点不放:“这种舰队的大规模调动,我们在西方的情报网络也能获得啊……”   萧迪吉:“在沈家的情报分类中,这类情报是G级,换句话说本身就是价值一百万阿尔比昂镑的情报,而且是使用特别传递方法传来的情报啊……”   所谓特别传递,是沈家的情报机构“兰厅”的说法,因为近代以降,电报网络已然建立,但是只能局限于一个国家之内,而许多情报是具备时效性,为此兰厅内部对一些必须在短时间内送到的极重要情报采取在各国边境间不断接力的方法,换句话说,这种情报带来的诱惑,超过情报网被破坏带来的危险,只有最顶级的情报才能使用这种方法,正是因为如此,萧迪吉轻声说道:“何况这份情报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情报本身,关健是在沈家啊!” 第四十七章 遁逃   傅斯博不解地问道:“司令,这话怎么说?”   萧迪吉没好气地问道:“你知道沈家为什么会把这条情报通知咱们?”   傅斯博许久才反应过来:“司令你是说?他们不希望我们失败!”   “没错,我们将会南洋承受着阿尔比昂最大的压力……所以只要我们在南洋一天,沈小姐就可安稳地睡觉……这帮该死的阿尔比昂绅士,不就是拿走大半个南洋吗?何必这么兴师动众?把南洋交给我,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喝下午茶不是最好吗?”   傅斯博总算明白了萧迪吉的意思,他赶紧说道:“看起来我们必须赶紧集结兵力,修理战损军舰以应付阿尔比昂人的攻击了……毕竟他们要从阿尔比昂本土赶到印度洋,还是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共和九十年间,苏埃土运河还未修通,因此阿尔比昂跨越大半个地球赶往东方是一场痛苦而漫长的旅程,而且经过长途旅行的阿尔比昂及卡佩部队都会在印度各港口休整一段时间,而对于第二舰队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但萧迪吉只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我们在台湾还有多少军舰和部队?”   傅斯博知道萧迪吉对答案很清楚,他答道:“即使加上从预备役转入现役的兵力和军舰,现在也只有勉强可以守备台湾的兵力,偏偏莫敌这个时候领兵北伐,所以我们又必须在台湾保持足够的兵力……还有,我们建造的那批新式军舰,特别是铁甲舰的建造非常不顺利……”   “调本土的兵力一半来柔佛,至于莫敌,我想他暂时没有进攻台湾的勇气吧……希望我们的军舰建造速度能加快!至于陆军方面,我们只能通过柳镜晓方面想办法了,希望沈家的舰队把他们新造的战舰也能全部投到南洋来……看起来,在有些问题上,我们不得不对沈家做出让步了……”   两个盟友之间的吵闹从一开始到最后始终没有停止。双方在许多问题上有着根本的利益冲突,比方说对于“奥林匹亚”号上的战利品,沈家和第二舰队就起了激烈的冲突,蒋督战官为沈家争取利益,战后认为这条船是受沈家指挥,所以战利品的半数要归沈家所有,其余才能归第二舰队所有。   邓肯和“镜清”号上当然不肯,按第二舰队的规矩,战利品的相当部分是属于船员个人的,比方说船长会得到相当于战利品八分之一的部分,或者说,如果这笔白银全部归属于第二舰队的话,邓肯本人将得到六十万盎司的白银,而按蒋督战官的办法,他将要损失三十万盎司。   只是到了现在,萧迪吉不得不做出让步,二百四十万盎司的白银交给了沈家,不过在战利品的分配上,“镜清”号上内部已经起了极其激烈的内战,以代理舰长邓肯为一方,原舰长花月影为另一方,双方展开了密集的争斗。   双方交火的焦点在于:“谁到底是镜清号的舰长?”这个问题关系到三十万盎司白银的归属,两个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舰长。   邓肯自己认为:“我才是真正在指挥战斗的英雄舰长,花月影那个胆小魔一听打仗就先逃跑了……后来被我们强拉上船,也只是缩在甲板上,在战斗没有任何贡献……”   花月影则认为:“只有我,也只有我才是萧迪吉总司令委任的唯一合法舰长,在整个战斗期间,是本人的镇定和沉着感染了全舰,为缴获战利品做出最大的贡献……”   除了这两位之外,白斯文也有自己的看法:“我认为那三十万盎司应归属于本人,在战斗中本人的表现是最最杰出的,而这两个自称舰长的家伙表现十分不堪……”   于是三方展开内斗,白斯文善于引发公众同情心,召开了多次记者招待会,从而取得新闻媒体的同情,花月影善于写黑材料,萧迪吉的案头堆满了他的控诉材料,清一色都是血书,当然了,花月影有点晕血,因此他天天吃烧鸡兼奋笔疾书。   至于邓肯,他善于团结能团结的力量,向大伙儿允诺好处大家分,“镜清”号军舰的大多数人转而支持邓肯。   其结果就是短时间内谁也拿不到这笔钱,非但如此,当邓肯他们闹了一个月之后,萧迪吉遇上头寸甚紧的问题,于是便把这笔战利品借用了,至于邓肯他们的利益问题,萧迪吉也做出明确的决定:每人发一千到两千大洋不等,其余算是爱国无息储蓄,等战后再领取好了。   三个人相视无言,又大写文章攻击对方,所以市面上关于俘获“奥林匹亚”号的资料,有着三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以至于你无法相信这是同一场战斗。   “柳镜晓……或许在情场上我是个失利者,在战场上我也是个失利者……但无论如何……我都在奋战吧……”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第一次独力承担重任的林一尘仍是手头紧张得发汗了,他在心中默默地重复着自己的誓言。   这个负责断后的旅,是个纯正的垃圾部队,几乎是清一色的新兵,全旅只有两个营是由有战斗力的老兵组成,但无论如何,这个部队现在站在这里。   “来了……”不用报告,密集的炮声已经告诉了林一尘一切,他高呼道:“不用紧张……准备战斗……”   在密集的炮声之后,柳镜晓的步兵跳出工事,端着雪亮的刺刀冲了上来,士兵们不停地高呼:“敌人上来了……敌人上来了……”   林一尘不得不亲自担当战场一线指挥的角色,他高呼着:“准备战斗……干掉他们……”   双方几乎同时打响了排枪,在密集的射击之下,士兵们低哼一声之后猛得倒在地上,柳镜晓的部队将射速极高的优点发扬到极致,虽然在兵力上居于劣势,但是他一边熟练地用通条退弹然后重新装弹开火,一边高呼着,甚至在火力的投放上占了优势。   而林一尘的部队有若当年的定边军,部队太新,以致军官不得不亲自带队,如果军官团崩溃的话,整个部队也跨掉,只是在林一尘的注射之下,军官的表现超过了他的期望,大伙儿一声大叫道,一边站起来高呼:“把他们打回去……”   持续的射程是地狱中前行的过程,在密集的弹雨之下,每一刻都有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用生命在大地上谱写血的乐章,林一尘身边的军乐手已经倒在地上,军旗手也连易两人,就在这瞬间,军旗手再次倒地痛呼,林一尘亲自跳了上来,抓过军旗用力挥动,部队的士气不由大振。   “白兵战……”无计可施的柳镜晓部提前进入了肉搏战,双方厮杀在一起,用刺刀解决问题,但他们选择突破的位置着实不好,刚好是打中了奉军的一个老兵营之中,双方混战在一起,谁也不肯退后,战斗打得相当掺烈,突进去的联军一个连几乎伤亡怡尽,三个排长战死两人,重伤一人,八十人多的连队战后只剩下了十来个人,连长被人从死人堆里救出来。   而奉军这个营也是付出掺重的代价,他们的伤亡甚至比联军还要大,战斗的结果就是双方几乎同时支撑不住这种掺重的伤亡,都稍稍向后撤退。   在战斗中,联军的先头团多次发起攻击,都被林一尘带队击退,战斗打得相当掺烈,以致于司马勘不得不承认:“敌军虽有部分新兵,但战斗力亦强……我军不可低估奉军之战力……”   而按白斯文编纂的战史则认为:“我军的追击势如破竹,唯一遇到的坚强抵抗来自于奉军林一尘旅(注:该旅是由张步云的卫队旅,相当于一个加强师),虽然在战斗初期打成了消耗战,但是我们调整部署之后,很快就把张步云的这个心肝宝贝打掉了……”   但事实上司马勘解决林一尘旅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时候,还付出上千人伤亡的代价,参战部队的战斗详报不得不评价:“该部战斗力颇强,在兵力居优势的情况不会发生崩溃……”   林一尘的坚强抵抗,让奉军陈升部从容地退出皖省,虽然在追击中被司马勘歼灭了不少小部队,但是陈升部基本还是保存了完整的建制,入皖时有四万八千人,出皖时尚有四万二千多人。   退出安徽之后,那已经是陈云杰的地盘,陈升也无意挑战这位直军的首领,表示这次只是“假道”,部队沿着平汉路开进,沿路虽有波折,也有个别部队哗变及士兵逃亡,但总体上算是有惊无险,整个部队顺顺利利地回到华北。   只是张步云经略东南的计划至此失败,非但如此,各省看到柳镜晓如此轻松就击败了盘据赣皖两省的十几万奉军后,对奉军普遍持一种轻视的态度。   济南。   柳镜晓看着带着微笑轻轻按着凹起肚子的徐巧芷,眼光就显得非常温柔,他轻声说道:“巧芷,想吃什么?我亲自跑出去给你买……”   徐巧芷也感受到柳镜晓的爱意,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用了……你的伤都还没好啊……说真的,你现在不用来陪我,还得自己好好休息吧……”   柳镜晓大声说道:“一个做父亲的人,总是需要多担当点责任!再说了,我的伤不重,你看看人家丁宁,现在都能骑马了……”   稍缓了缓,柳镜晓低下头,眼睛却偷偷盯着徐巧芷看:“对了,跟你说实话吧……我们的部队和林一尘交手了……”   徐巧芷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她更关注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柳镜晓继续说道:“林一尘打得很拼命,司马报告打得很苦,现在是拿下来了,不过找不到林一尘的影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是成功突围出去……”   看着徐巧芷很随意应了一声,柳镜晓这才暗地里窃喜,徐巧芷的心还是系在他的身上。   当然了,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林一尘的突围很有传奇色彩,部队溃散之后,他就地脱下军装,穿上便衣逃跑,不多时和卫兵跑散了,跑进附近的一座寺院。   追兵将近,林一尘干脆剃掉了头发,穿上了僧衣,在佛堂中念佛吃素,完全是个厌世出家的和尚,待过了六七日风声渐宽,他才准备告辞。   寺院主持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中,觉得林一尘很有慧根,甚通佛理,便要林一尘正式剃度,林一尘答:“尘缘未了,心愿未结……”   他辗转返回了华北,向张步云负荆请罪去了,说是丢掉了一个旅,张步云却并不怪罪于他,反而拍着他的肩连声赞道:“我心里有数,这一次就你还打了个硬战,连柳镜晓都十分夸赞,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旅,全是咱奉军的老兵,你就立即上任去吧!”   林一尘自然是感激不尽。   这边柳镜晓又有新动作,他给司马勘下令说道:“既得陇,复望蜀……”   这意思很明显,他是说:“咱这次出兵是花了大血本的,不能空手而归,要多抢些地盘回来……”   司马勘当即把安徽督军胡杰如架空,请他在省长与督军之间任择其一,胡杰如看得很清楚,他说道:“如果干督军,部队没有粮饷来源,这个督军的位置自然稳固不了,如果干省长,没有部队支持,这个省长就得下台……”   可是司马勘出的是道单项选择题,他只能选继任督军,把民政移交过去,过了一个多月,他手底里的三个师开始闹饷并集体反胡,胡杰如无奈之下,只有答应柳镜晓就任联军总部特别顾问之职,离开安徽到济南赴任去了。   而在架空胡杰如后的司马勘又要来解决淮上巨寇韩志国。 第四十八章 策马   这个问题还是相当简单的,韩志国虽然有几万人马,但是部队和柳镜晓的交战之中,胜少败多,加上陈升率部退出皖省,胡杰如亦尊柳镜晓为东南的共主,凭他的几万人无法与司马勘统率下的十几万大军对抗,特别是司马勘的指挥下尚有六个属于东南联军精锐的步兵师,他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他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率部投降,只是投降也有许多种,比方同样是投降,张亦隆能节节高升,现在更是江苏省军的师长,而另外一些就完全不同了,只能靠定期发给的一点工资养家糊口,要捞外快只能去写文史资料。   在这之前,柳镜晓曾多次派使者到淮上,要求韩志国立即举义投柳,只是韩志国认为淮上我为尊,何必到柳镜晓手底下当个小官受气。   到了现在,他的想法就完全变了,他主动联络司马勘要求率部举义投入柳镜晓阵营之中,只不过柳镜晓早已给他的结局定了基调:“淮上军有如流寇,应全部编散……”   因此双方的条件就起了冲突,司马勘的调子是淮上军“无条件投降接受改编”,而韩志国则要求“部队起义,保留原有建制及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谈不扰之后,双方摆开了开战的态势,只可惜韩志国实在没有一战的勇气,而莫敌的北伐大军离皖省还远在天边,在这种情况,双方的谈判总算有了点进展。   不过司马勘没有等待韩志国的耐心,他向柳镜晓争取之后,将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十七师从江苏调往淮上,展开一副要解决韩志国的态势。   韩志国还在期盼着莫敌的援军,只是远方解不了近渴,莫敌的回报是:“请贵部在淮上再坚持半个月,我的大军立即能开往皖省支援……”   只是眼下别看半个月,就是半天都难以支撑了,最后司马勘总算做了点让步:“部队按投降处理,个人按投诚处理……”   “按投诚处理”就是个人要离开部队和地方,但是保留个人的生活待遇,原本韩志国还要抵抗到底,只是司马勘直接走上层路线,他的不少部将直接与司马勘举行谈判,甚至拉走了部队,结果就是损害了淮上军这个大集体的利益而换取个人利益。   韩志国无奈之下只得通电全国宣布取消淮上军名义,拥戴丁静、柳镜晓领导下的东南联军。   淮上军各部集结之后,士兵就地被打散补入各个部队的补充团、营,此外以淮上军青壮士兵为基础,调入军官和部分老兵组建皖省省军一个师,部分老弱病残则被遣散,军官集中训练另有任用,至于韩志国本人则改任安徽省议会副议长之职,一切待遇从优。   当然了,在文史资料中,对于这次改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同说法,都主张自己是支持“投诚”的,而别人是坚决的反对派。   有趣的是,韩志国刚刚率部投降之后,莫敌倒是派人送来了大批军事援助,结果全成了司马勘的战利品。   韩志国不由抱怨道:“近万枝步枪、几十门大炮,还有几百吨弹药,外加几十万元的军饷……如果早点送过来的话,我们早把南京都给打下来了,现在送过来……一切都晚了……”   司马勘收了礼不办事,还专门通电痛骂莫敌引起安徽内战,以致民不聊生,不过对于联军来说,这关健的还是多拿下了一省的地盘,又有一个省长的位置开缺了。   济南。   有时候,恩怨并不代表一切,关健的仍是利益,对于当年的敌人,柳镜晓也可以容忍。   因此面对着这位使者,柳镜晓的态度很开放,他坐在椅上说道:“大家什么事都可以谈!说吧,虽然我和你们那位有些矛盾,但这不是主流……”   使者的态度也很明朗,他答道:“多谢柳帅……我这次来是代表……”   柳镜晓挥挥手示意对方停下来,他说道:“我明白,我全明白……你是为你们那位争取利益来的……”   柳镜晓稍缓缓了,才说道:“这段时间,来找我合作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在北中国这个地盘上,我是有相当份量的发言权的,当然人,来找我的人之中,也包括那位大人……”   使者不急不忙地说道:“我想,我们的举动对贵军是有利无害的……”   柳镜晓点点头道:“那您还担心什么?”   使者的眼睛突然一亮:“您是说?”   柳镜晓站了起来说道:“北中国几家逐鹿,谁胜谁负对我不重要,我眼下的大敌是莫敌,他率部是侵犯到了我的地盘上了……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入赣了……”   对于柳镜晓的东南联军,江西是一个很微妙的地盘,无论是柳镜晓还是莫敌,双方都将赣省列入到自己的地盘,最后双方曾达成过妥协,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带兵入赣,联军的赣军一师驻于浙江,此外在赣省的人事任命上,要征求双方的意见,只是现在莫敌已经破坏了这个条约,部队已经先行入赣。   对于柳镜晓来说,赣省是绝不可能失陷的地方,一旦江西失守,莫敌的部队可以进退自如,上可沿江攻取两湖,下可以威胁南京、上海,何况现在大半个福建都落入了莫敌之手,因此柳镜晓下令驻浙赣军准备回赣作战。   使者的头脑比较清楚,他当即把其中的利害得失说了出来:“您与南军作战的话,自然是不希望北方会有什么意外吧,您放心……象岳钟林、李定远那种自不量力的人物已经不复存在了,您在北中国有足够的发言权,而我们的行动是有利柳帅的……”   柳镜晓转过身去,打开窗户,长长地呼了一口涌进来的新鲜空气:“那我们会做损失贵方利益的事情?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多谢指点,我一定尽快回报大帅……”使者欢天喜地地离去了,柳镜晓却长叹一声,然后对着隔壁病房的丁宁说道:“丁宁,要不要一起去跑马?”   按段智洁的说法,丁宁“天生就是一个最优秀的骑兵军官”,在病床早就闷得发慌了,当即答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师长您的病情?”   柳镜晓笑了笑,然后说道:“早就好了……别让她们知道便是了……”   联军在济南近效设有大型马场,防卫森严,又有大型草场,正是策马狂奔的好地方,柳镜晓骑上燕傲霜赠给的大洋马,看到爱马已经胖了许多,不由一笑,然后对丁宁说道:“这马啊……和我一样,懒散了!”   说着,柳镜晓催动爱马一路奔去,丁宁也熟练地驾驭着爱马,两人两马在草地一路飞奔,都是汗如雨下,跑了许久,柳镜晓猛得停了一来,丁宁马术较他更为精湛,也把马停了下来。   柳镜晓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哟……这毕竟不是草原啊……”   丁宁凑趣说道:“师长可是回想起当年在定边军的故事?丁宁也仰慕地很,只可惜没经历过当年那些恶役啊……”   柳镜晓一边低着看着爱马,一边缓缓催动爱马慢行,他有些伤感地说道:“当年的日子,可是实干啊……我现在还有点记挂当年冲入柔然人军阵之中拼死厮杀的日子……哎!当年随我征战的老兵,现下已经剩得不多了!”   丁宁笑道:“师长,这不应当是您说的话,您还年轻着!”   柳镜晓拍了拍爱马的头,又是摇着头说道:“难得有次机会骑着他飞驰啊……这草场再大,怎么比得上草原的宽阔啊……对了,丁宁……”   柳镜晓缓了一缓说道:“当年我率部援鄂,你是第一个带队来投我的,而且一定要当骑兵,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丁宁一听这话,不禁低下头了,柳镜晓当即说道:“怎么哭了?是我问错了!”   丁宁抹了把眼泪说道:“是风太大了……我当年之所以要当骑兵,是因为我仰慕的一个人也曾是骑兵军官啊,他曾经笑着对我说:‘丁宁也肯定是个很好的骑兵喽……’而且只有你的部队肯征收女骑兵……”   柳镜晓有些伤感,他强自笑道:“还好还好!否则我就把我手底里最好的骑兵军官给丢了……得!是我又说错了,是最好的骑兵将领!”   丁宁的心情倒大有好转,柳镜晓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刚才接了个使者,当年和他矛盾很大,我总想着,以后发迹了给他一个教训……可是我真发迹了,却只能把这想法藏在心中……”   丁宁把眼睛望向了天空:“我又何尝不一样……得到的同时总有失去,在我们这种位置下,许多事情不是由我们自己来作主的!咦,和你谈这个干什么?”   丁宁的脸不禁一红,转头去看柳镜晓,只见柳镜晓跳下马,坐在了地上,也跳下马来,然后说道:“怎么了……想要疯一次……”   柳镜晓直接躺在草地,也不管那样新制的西服,更不管平日里的威仪,丁宁不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也直接躺在草地上,让温软的太阳晒在自己的身上。   随意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丁宁望着天空,嘴里说道:“你我、张步云、莫敌……无论是北地的豪杰,还是南方的强者,怎么会逃得出这个规律?关山河或许是个例外吧,这个人倒有些率意而为的想法,可终究太过于惺惺作态了……”   柳镜晓答道:“说得好!我就知道,在这么多干部里,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哎,大家都是棋盘中的棋子而已……或者说是个演员,关山河是个好演员,但可惜这个人太象演员了,谁猜不透他的心机吧……对了,丁宁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想疯一把?”   丁宁并不意外,他问道:“敌人是哪个?我带着骑兵给你打先锋!”   柳镜晓大笑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你就是我手底的骑兵总指挥了!”   丁宁给他一个冷脸:“我现在也是你的骑兵总指挥!说,敌人是谁?”   柳镜晓说了两个字:“莫敌!”   奉军在东南快速败北,令大伙儿对奉军有轻视之心,但是陈升带着自己的四万人安然返回,又给奉军打了一剂强心针,不过张步云也认为自己的战线拉得实在太长,非得进行收缩不可,否则奉军在这么长的战线上随时有可能被人解决。   与奉军的收缩同一时间,共和军也在集结兵力,眼上关山河的共和军和张步云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或者说,柳镜晓的北方正好有一段时间的安宁,而这段时间是他解决莫敌的最好时机。   丁宁笑道:“我是当你的骑兵总指挥,可惜发挥不了大作用,只能将就当骑马步兵总指挥吧!”   柳镜晓望着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嘴里说道:“巧芷要生了,可惜我不能陪他……不过我希望,这个孩子出世之前,能赶回来陪陪巧芷!”   丁宁很是惊讶地说道:“师长,你还真给莫敌面子啊!这些年来,一开战您就上场指挥,也就是莫敌有这福气”   柳镜晓苦笑一声:“西南号称有三百个团的军力,这虽然是虚数,但我总得万分重视吧……”   “何况,自共和以来,西南各省一直寄希望于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而这一次是他们几十年来最好的机会了……我得亲自去,说不定还有亲自上阵肉搏的机会了!”   丁宁笑了笑,看从容自信的柳镜晓,心中有些波动,不禁脱口而出:“师长!不如,让我当你的卫队长吧!”   柳镜晓站了起来:“好吧!”   只是在柳镜晓决心南下之前,北中国的局面确实已经发生大变化。   驻河北的共和军突然袭击驻天津附近的奉军。 第四十九章 军议   听闻到这个消息,有部分将领希望柳镜晓能在济南多呆几天,等奉军和共和军之间的争斗有个结果再走,不过柳镜晓当即答道:“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快点南下!”   他乘专列南行,一路飞驰,奉军和共和军的战况纷纷上报,共和军当年是直军的老班底,在直军中亦堪称精锐,但是扩充之后部队质量有所下降,特别是弹药方面问题很大,关山河虽然善于训练部队,但操典太老,因此开战之后,军事观察家的普遍评估便是共和军的战斗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而奉军的战斗力不坏。   天津一线附近的奉军做了相当激烈的抵抗,最后还是因为兵力居于劣势的原因被迫撤退,正好从皖省撤回的陈升赶到,接应奉军返回关外。   共和军趁机截断京奉铁路,将奉军截断为关内与关外两个大集团,奉军在战略上处于相当不利的姿态。   这一役得益最大倒是段铁民这老头,因为此役一开,关山河想要争取对奉作战的合法地位,特别允许段铁民的卫队团扩充为卫队旅,还允许卫队旅从西直门税务总局提走十五万元作为卫队旅的军饷,此外还提供了一个团的全套装备和辎重。   只是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段铁民只发布了一条命令,让各军自回原防停战,柳镜晓见到这个报告不禁笑道:“段铁民这手漂亮啊!明显是以夷制夷!”   丁宁不禁轻轻一笑,柳镜晓瞄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丁宁不想正面回答柳镜晓,笑着说道:“师长啊!我在想啊,你这次连参谋长都不带,肯定是孤枕难眠啊!是不是早就归心似箭啊?想要一战歼灭南军啊!”   柳镜晓的神色倒凝重起来:“我可没有这意思,我倒觉得,南军这次北上,绝对是令人万分头痛的对手!”   丁宁见引开了话头,便说道:“三百个团!三百个团啊!西南号称有三百个团的兵力,实际按我们的按我们的算法,一个团三千人,三百个团就是九十万人,再加上特种兵就有了一百五十万了!”   有些情报,只有柳镜晓才有资格参阅,丁宁虽然进入了东南权力的最高层,但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清楚,而柳镜晓答道:“没有这么多,普天之下,只有我们东南各省联军才有大量三千人的大团,其余各部的步兵团队都在千五以下!关健是这三百个团的数字啊!”   说着,他对南军兵力如数家珍:“南军兵力以广东莫敌最为雄厚,六个师,每师两旅六团,合计是三十六个团,再加上独立团队,总计在四十个团以上,每团在二千人左右,不过战时应当可以扩张一倍以上,广东境内又有大量收编的客军,这些部队编制大,人数少,不过按番号来计算,也有二十来个团!”   “广西方面,只有陆军十六个团,不过搞什么‘三自一寓’政策,搞了许多寓兵为民的团队,公开的说法计有兵力六十个团!”   “贵州地无三尺平,养不活多少部队,常备陆军只有八个团!而且贵州方面因为养不活部队,确实富有对外的侵略性,我想贵州方面扩充到二十多个团甚至更多还是可行!”   “滇军独成一系,部队番号计有三十个团,更号称从卡佩购置了六十个团的装备,不过能投入东南战场的话,至多是二十个团!”   “安南行省的部队,虽然有十二个团,但是这些部队必须原地驻防平定叛变,非但如此,还得广东提供部分兵力协防,所以他们的兵力不必考虑!”   清点过西南的兵力之后,柳镜晓说道:“西南至多有二百个团的兵力,考虑留守兵力,动用兵力至多是一百五十个团了!”   丁宁倒提醒到:“师长,你忘记我们当初是怎么解决李定远的!”   柳镜晓笑道:“记得!不过我们与李定远不同,即使是失败也可以重头再来!”   只是对于联军来说,一个很大困难就是可以动用的兵力并不太多,皖省新定,对于新占领区至少需要三个师的兵力进驻才保障稳定,除去新组建的一个皖省省军师外,就得从入皖部队抽调两个师。   除此之外,山东必须保留两个师和大量地方团队以防万一,在淮海省需放置一个师作为机动力量,苏、浙两省各需要一个省军师维持治安,因此最后柳镜晓只得自领三个师的部队南下。   不过柳镜晓此次南下,居然意外地受到江浙人士的欢迎,对于江浙泸三省联盟来说,一向是亲近南方比北方更多一些,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就赞同西南吞并东南,特别对于上海沈家来说,他们同西南属于两个竞争性的商业集团,眼前就是争夺共和商业主导权的关健性战争。   在苏省稍事停留,当即有士绅劳军,让柳镜晓感受了一番什么是鱼水之情。   只是这停留的瞬间,江苏省府秘书长陈方仁急急忙忙地拿了一堆电报冲上柳镜晓的车厢,大声说道:“师长!前线战事不利!”   柳镜晓当即问道:“是浙南的战报吗?”   陈方仁一惊,当即问道:“师长怎么知道是浙南的战报?”   柳镜晓苦笑一声,他说道:“这几天钟小刀和云九月两方整天往我这递状子,他们两个前线团长谁也不服谁,信海又没有什么办法!这战不打已经输了一半,就是没有你这封战报,我也得进行一下人事调整!战事怎么样?”   陈方仁答道:“云九月守城获胜,钟小刀贸然出击闽省失利,一个整团被几倍的敌军围攻,损失很大!”   柳镜晓说了句:“莫敌的部队来得好快啊!居然这么快就冲到浙江了!”   丁宁在旁边插了句:“钟小刀的位置是不是要动一动?”   柳镜晓瞧了电报,然后说道:“临阵易将,兵家大忌!先不要动,让信海转告他,让他就地组织抵抗,现在温台只有三个团吧?”   这话是对丁宁说的,丁宁当即说道:“三个半团再加两个独立营!”   柳镜晓当即下令:“命令信海,抽调一个主力团、一个独立团过去支援!莫敌这次进攻,兵力绝对不会少,三个半团压不住阵脚的!”   按定制,各省有省军一师三团,除此之外还有若干独立团队和预备师,丁宁又问道:“浙江既是前线,要不要进行动员?”   “自然要动员!命令信海,让他把预备师动员起来,浙江这点兵力不够!”   陈方仁见柳镜晓和丁宁对浙江做了布置,这时插嘴说道:“师长!坏消息还有一个!”   柳镜晓问道:“怎么?”   陈方仁答道:“赣军大败,南军已经逼近了南昌!赣军向我们告急!”   柳镜晓想了想,对丁宁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丁宁答道:“驻浙赣军可以先期入赣。”   当年柳镜晓曾在柳镜晓北犯的联军俘虏之中,抽调赣省籍的青壮年组建赣军一个师,后因和广东方面达成协议,双方都不派兵入赣,所以这个师未能入赣,而驻于浙江境内集训,经过长期集训之后,这个师也是柳镜晓可以依靠的部队。   陈方仁多问了句:“赣军回赣,恐怕浙江的防务就出问题了,我们江苏省军第一师刚从安徽归还建制,必要时可南调!”   陈方仁按职务只是省府秘书长,无权过问军机大事,只是他当年在王善诚战死之后封锁消息,又首先拥戴柳镜晓继任定边军司令,因此柳镜晓一直记挂此事,因此晋升远比普通人顺利,现在柳镜晓让他出任江苏省府秘书长,实际是代理省长职务。   正式的江苏省长徐震几次与陈方仁斗法,结果闹到柳镜晓那里,柳镜晓都只说了一句:“陈方仁可靠!”,只要这话一出,陈方仁即使败得落花流水,也能彻底扭转败局而实现翻盘。   特别是徐震与所谓“柳镜晓私人代表”茅禹田闹腾得厉害,结果柳镜晓只是表示:“我从来没有什么私人代表,此人纯属政治骗子!”,结果茅禹田得讯得早,提前一步逃跑,而徐震花了一百多万元收买议员就是毫无效果。   也正因为柳镜晓如此厚爱,所以陈方仁也以一方大员自居,何况他本是军人出身,所以今天直接过问起浙省防务,柳镜晓也同意他的意见:“让你们苏军第一师南调浙江,剩下的防务空缺,你把预备师动员起来吧!”   稍缓缓了,柳镜晓又说道:“信海这个人,可靠是很可靠的,只是软了些!干事就有点婆婆妈妈!”   陈方仁这才起身告辞,火车也继续出发,柳镜晓想了想,又说道:“丁宁,我想想浙江!还得有个人坐镇不可!信海办事实在软了些,不能当机立断,是你还是司马去?”   丁宁答道:“我去,司马都可以!只是韩省长那边会怎么想!”   柳镜晓想了一会,才答道:“那还是让信海全权负责吧!”   丁宁倒看了一会地图,才说道:“师长,我有个想法!”   柳镜晓看了她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这次南军进攻的重点是哪?”   柳镜晓反应很快,他指着地图说道:“现在我军和南军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是闽浙一线,福建大部已落入南军之手,温台也展开了多次战斗……不过,这一线的南军都是广东莫敌收编的各省客军,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广东正规军的番号……”   他手指又一指:“江西出现的敌军番号最多,到现在入赣的南军番号至少有十五个团,后援部队仍在继续开进江西,现在凭赣军一个师很难挡住他们!”   丁宁笑着说道:“师长似乎忘记了一个地方!”   柳镜晓如梦初醒,他连声叫道:“湖南!湖南!”   他靠在靠椅上,击节长赞道:“丁宁!这次带你出来,真是我最明智的决定,确实是湖南!”   “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这就是西南一直以来的愿望……只要看到长江,恐怕西南各省会全力北征!”   “何况,争夺南北的关健是湖南!只要南军取得湖南,这次北伐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丁宁主要在军事上考虑问题:“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派兵援湘?也有趣,当年我们可是和湘军死斗到底!”   柳镜晓看得更远:“可是陈云帅和湖南那些人,不会容许我们把手伸进湖南,如果我们现在入湘,肯定第一个先来解决我们!”   丁宁问道:“那凭湘军和陈云杰的兵力,顶得住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怀疑,柳镜晓一边摇头道:“就凭陈云帅重建的那些部队,怎么顶得住啊!再说,只要一开战,湖南就要面对三省的攻击,广东、广西、贵州,我估计这地形都能摆得下五六十个团啊!打电报给琼音,就说我想请她回省一次!”   “湖南有联省自治的传统,独立于南北之外,请琼音回省之后拒绝南军入境……”这是政治解决的方法,丁宁对此表示怀疑:“可是有效吗?”   柳镜晓大笑道:“对湖南方面,我只是尽尽人事!现下既然南军在江西数量最多,那么我便带部队去江西!”   那边丁宁倒说道:“既然师长要去江西,可浙江即便不需要一员大将坐镇,还得需要人从中协力!”   柳镜晓想了想,才说道:“请原淮海省省军第一师苏雪率部援浙!浙江是我军的财源,绝不允许有失!”   说罢,柳镜晓大声说道:“这一次我领兵入赣,丁宁!你便是我的前锋!”   南北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碰撞,在这段对话中基本定下了基调,东南联军将他分隔成两个战线:浙江战场和江西战场。 第五十章 开战   联军分两路入赣,一路偏师自皖入赣,赣军及柳镜晓亲领的三个师自浙经浙赣公路入赣。   一路行来,柳镜晓基本未作停留,只在经过上海与沈沉香见了一面,除了叙了叙相思之苦之后,柳镜晓还请沈家派出长江舰队入赣作战。   沈家舰队虽然主力大部南下,但在长江仍着保持无可质疑的绝对优势,虽然这些内河作战舰艇不适合出洋作战,但是在长江之中却能发挥极其重要。   沈沉香笑答:“好啊!既然也扯破了脸,这个狗屁的中立不要也罢!拿上这一役,镜晓你可要吃一顿广东菜啊!”   柳镜晓拍着手道:“小心我请你龙虎斗这道菜!”   对莫敌,各方都不欢迎,就连台湾的第二舰队也出来掺和,虽然只有一点守备力量,可是他坚称:“第四舰队的传统势力是两广沿海,请贵军不要过境……”   借着双方扯皮的机会,沈沉香和柳镜晓决定沈家和山东组建联合舰队,移驻浙江沿海,以对抗第四舰队。   到了杭州,浙江省长韩信海求见,柳镜晓与他私下谈了两个多小时。   韩信海的责任很重,陈方仁的江苏迅速将叛军、匪部肃清,可浙江方面仍是省内匪势大炽,旧军屡生叛变,浙赣、浙闽边境上极不太平,这次莫敌北伐甚至发生地方豪强起兵响应莫敌的事件,虽然被平息下去,可谁也不知会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固然浙江一直面对的态势比江苏坏,但是韩信海的能力也有些不足,因此柳镜晓一见面就给他吃了颗:“信海,现在浙江的情况不好,有些人主张派员大将来来坐镇……”   韩信海不由一惊,说了话:“听师长吩咐便是!”   柳镜晓拍着韩信海的肩膀说道:“我信得过信海你,现在我就带兵入赣,你给我看过后院……如果浙赣一失,我们就得退过江北去!”   韩信海感激地站了起来:“信海一定不负师长所望!”   执掌一省是何等风光八面,韩信海可不想沦落到重新看人眼色的地步,他当即表示:“师长既然都到江西去了!信海在杭州也坐不住,准备南下到金华亲自指挥!”   浙赣铁路是入赣各军的生命线,不过柳镜晓的火车刚到,那边江西督军江潮又来电报急,总而言之,一面是表忠心,另一面请求柳镜晓赶紧援助,首要是要军饷要弹药,其次请回赣赣军放慢脚步,他有决心独力守住南昌,到时候请柳镜晓领兵从城外杀出,一举击败赣军。   柳镜晓不禁一笑,现在的赣督江潮是个在南北之间走钢丝的人物,也算是当世的名将之一。   当然这名将的定义就是很有名气的将领,柳镜晓所能想起管潮的事情确实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笑话而已。   此君是工兵出身,在阿尔比昂专门进修过要塞守备及野战筑城,回国曾一度负责检查河南各地的城防。   当时河南匪势大张,陕军又有出潼关之说,因此特地在郑州修了大规模城防工事。   结果江潮看了之后,指着当事人的鼻子大骂:“你修筑的城防工事毫无用处,只能阻碍自己突围反冲锋的方向。你不想想,不论在任何方向都在对方攻城重炮的射程之内,敌人根据不需要接近你的外围工事就可以将你的构筑物,象这样的前沿阵地,至少也得伸出城墙两公里……还有四周的通道太少,如果全面出击,一个小时还不能通过一个团的兵力,再说重炮无法通过吊桥,其它地方都挖有深沟高垒,不便出击,这简直是拿生命当玩笑!”   当即宣布将当事人撤职查办,不过当事人也不依不饶:“陕军和那帮土匪哪来的攻城重炮?哪来的超越射击水平?”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被撤职。   类此趣事,为数不少,此君上台全凭是因为他运气太好,排在他前面的两位将军在南昌大打出手,结果双双战死,他凭着资历压倒其它人,担任了赣督。   江潮在督军任上平平无奇,甚至形成了部将尾大不掉的局面,唯一可值得的便是他在南北玩平衡,也是柳镜晓和莫敌都可以接受的人物。   柳镜晓一想到,心道:“这家伙恐怕也有类近的电报打给莫敌吧?得命令部队加速前进!”   在金华用过晚餐,柳镜晓就准备要出发,哪料想有传令兵:“刚刚得到广东方面发的新闻,南昌失守了……”   柳镜晓当即跳了起来,他说道:“赣军第一师到哪了?”   丁宁:“他们的先头团正在乘火车向南昌开进!师长,怎么办?”   白云航当即下了决心:“命令赣军第一师主力立即乘车向南昌开进,让他们随时下车准备战斗!”   丁宁急道:“可那还有几百公里路程!万一把赣军第一师也给丢了,那损失就大!”   柳镜晓大声说道:“让他们带上几辆铁甲列车!”   “奶奶得!只能博一博了!这江潮也太没用了,这南昌这么快就丢了,为了迎接大军入赣,我在南昌先期屯积了大量物资,如果让南军获得肯定会加速他们的作战行动!”   柳镜晓这是冤枉了江潮,他手下的干部分为两派,一派分为投降莫敌,另一派主张迎接柳镜晓入赣,江潮自己可以依靠的武力不足两团,平时只能玩平衡,到这个时候,南军和柳军都有兵临城下的态势,特别是南军收编的建国湘军三个师已经离南昌只有一步之遥了。   赣军为天下羸弱之师,这并非说江西人不能打战,南北各军中的赣军将领多有善战之辈,正如“闽军为天下之至”一说,实际是共和初建时,赣、闽两省的地方军队被光复义军彻底全歼后,一直没有建立自己的地方部队,缺乏一个军官团的传统,省军尽是临时拉起的民军,甚至江潮也自认:“咱的部队,实际就比民团强上一点!”   可好歹也有个主张,否则这帮干部就得在南昌城内打起内战了,可有了主张还是要打一场内战,最后江潮下令:“全军退出南昌,以观进一步态势!”   他当即率两万多赣军携带大量辎重退出南昌,准备坐山观虎斗,哪一方有利,以投向哪一方,对这个结果,两方将领都十分不满,但只能接受。   南军方面,冲在最前面由莫敌收编的“建国湘军”三个师,这支部队是收编湖南内战中的败军组成,号称三个师,实数只有一万二千不到,每师只有三千多人。   莫敌最喜好收编各种部队,所以各省内战的失败者往往南投广东,一时间广东竟云集了二十多支南北方败军,象境内所收编的湘军就多达三支,桂军达四支,甚至还有绥军的番号。   建国湘军总司令官林定在湖南内战彻底失败,只好带部队南下投奔莫敌,只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这次北伐主动打头阵,一路攻过,赣军尽是不堪一击之辈,纷纷望风而降,林定当即将自己的湘军每师扩编到五千人的编制,只是莫敌只承认出发时的编制,不肯发给军饷,眼见就要闹翻的时候,却得了南昌无兵防守的好消息。   林定急调一团加急行军,奔赴南昌,全军在后急驰,眼下有个能执掌一省的机会那是大好不过,有了地盘,还怕没有军饷编制!   先锋营奔到南昌城下的时候,早有维持会打着旗号前来欢迎,约莫半天上午入城的部队已经有一个多团。   江潮这一跑,谁也没通知,甚至还对柳镜晓驻在南昌的代表保密。   等柳镜晓方面的发现,南军已经到了城下,这可急坏在南昌的陈瑜。   陈瑜是定边军的老干部,现在任军需总监之职,为了迎接大军入赣,军需总监特别在南昌设立一个总监分部,屯积了大量作战物资。   因此陈瑜抓住报料人的衣领,大声询问道:“南军已经到了?”   报料人答道:“总监,我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城下,眼见已经进城了!”   陈瑜这是头大万分,南昌的总监分部,限于江潮的限制,虽然总人数有三百多人,可武装力量只有一个八十多人的监护连外,就自己身边四个拿着手枪的警卫了,就是这三百人还分布在各地。   江潮,你也太狠吧!你这不但,还要把咱这个中将军需总监送给南军!陈瑜恨恨地骂了一声,下一刻他大声说道:“组织起来!凡是能动弹的,都跟着我上来!”   陈瑜可是带兵官出身的角,漠北、羊楼司、宜昌几场恶役都是冲锋在前,若不是慕容雪海早死,现在韩信海这个浙江省长的位置就是归了他,前次程云鹗偷袭济南,便是陈瑜带着武装起来的辎重给了程云鹗以最后一击。   说着,他已经从办公桌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战刀给抽了出来,只见刀面寒光闪闪,锋锐犹存,他连声招呼道:“把管仓库的都给叫出来!”   只是总监分部的全部人员只有四十多人,库存的各式步枪、手枪三十多枝,还好辎重兵入伍都受过一段时间的新兵训练,陈瑜大声叫道:“跟我到火车站去!陈凯,你去通知监护连赶紧过来支持!”   为了便于管理物资,总监分部便设在火车站附近,又在附近租用大型仓库若干个,屯积后方运来的军用物资,监护连和其它单位分布在城内处方,一时间集结不起来,而据陈瑜所知,赣军第一师的先头部队随时从抵达南昌。   这四十多人的队伍在陈瑜的带领之下,士气还算不错,没人掉队逃跑,不多时已经抵达火车站,仍旧不见敌踪。   陈瑜说了一句:“看看咱们的仓库去,那里还有些枪枝弹药,必要我们还可以依靠仓库就地据守!”   总监分部租用的仓库群离火车站只有一百多米,当陈瑜带着大家赶到的时候,大门紧锁,几个仓库管理员站在门口,一见陈瑜,没有大声说话,只是用手指直指对面。   陈瑜眼睛挺尖,一眼看到那边的湘军,一色的芒鞋斗笠,与当年羊楼司的对手并无二致,只是这些湘军打开了对面的几个仓库,正兴高采烈地往外搬运战利品。   这是建军湘军进入南昌的一个团大部,团长奉命占领火车站,结果就搜索攻击过来,有几个新入伍的士兵砸开了仓库,结果发现大量棉纱,便高高兴兴地往外搬运,后面跟来的部队也照样砸开了仓库,正准备发上一笔。看到对面的湘军不复当时那严谨的军纪,陈瑜不禁冲在最前面,大喝一声:“冲啊!”   中将总监大人杀在最前面,这由辎重兵、文员临时组成的部队也万分奋勇,端着刺刀冲了上去,待靠近就是一排排枪,接着陈瑜带着上去拼刺刀。   这队湘军在沉醉在发财的美梦之中,人人争着搬运战利品,哪料得突然杀出一队敌军,结果战斗一开,虽然比柳军数目多了几倍,却是一触即溃,丢下战利品和部分枪枝向后奔去。   陈瑜一见此情此景,大是得意,不得想起自己平生几次以少制多的名役,他大声叫道:“跟我上啊!”   这两连湘军向后溃了好一阵子才站住了阵脚,团长正带着一个营在后面赶出来,一听说前锋被少量敌人打了回来,不得骂道:“都是饭桶!”   稍事收容了下退下来的两个连,带着主力重新向火车站方向发起冲锋,陈瑜也是员老将,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辎重兵、仓库管理员尽数武装了起来,又就地寻觅了一个良好的防守阵地。   他刚准备了,建国湘军就发起了冲突。   如果有一天,一个纯情如水家财万贯的富家女一定要嫁给你,一桩人人称道的好婚姻送上门来,你会往外推吗? 第五十一章 驰援   他们前进没有多久,就遇到猛烈的抵抗,左侧的仓库顶部突然出现了敌军的身影,依托着高台展开密集的射击。   一营多人站在地面上遇袭的感觉就是枪弹如雨点般落下,军官当即就地组织射击,居于高处的柳军向下倾泻火力,建国湘军也组织了密集的排枪射击,不时有士兵扑通一声翻身在地。   依托地形,陈瑜的抵抗组织得相当成功,居然以极少的兵力接连打退了湘军的两次,让湘军伤亡数十人,自己他这边的战斗人员也剩下二十多人。   湘军终于意识到,站在低处与敌军展开互射是下下之策,伴随指挥官一声令下,大约一个连队也从旁边的仓库攀了上来,这边的这些仓库都是相连着,双方就在这狭小的高台之上,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陈瑜身边只剩下三四个士兵,对面早盯上了他这个身穿将军服的军官,连声高呼:“交枪吧!交枪吧!”   陈瑜大喝一声“上啊!”,带着这残存的几名士兵继续杀了上去,湘军亦称勇悍之辈,双方厮杀在一起。   在这危急关头,湘军的身后响起密集的枪声,湘军一下子就乱了阵脚,特别是入赣之后补充大量新兵,这些新兵一见到后方被偷袭,就慌张慌张跳下楼,一时间军心大乱。   陈瑜身边这十几个人一时间士气大振,前后夹杂,硬生生将这一连湘军打了下去,陈瑜那是连声赞道:“来得好!来得好!”   赶来是在城西的监护连及部分武装起来的辎重兵,他们赶来之时,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赶,这才救了陈瑜的急。   只是战况仍是万分危急,即使未曾负伤的兵员加在一起,集结起来也就是一百三十多人,而建国湘军光是投入这里的兵力就已经有了六七百人,而且随时会得到支援。   而建国湘军几次进攻未果,损失的兵力合计起来差不多有一个连了,柳军反而增加了兵力,士气不得受之一挫,不得进行收容整理进行。   下一次的进攻规模更大,建国湘军在左右两翼各投入了一个连,又派出一个连队在侧翼包抄,只是各个部队协同不够,左翼动了,右翼不动,右翼不动,正面攻击的时候,包抄部队不动,包抄部队动了,正面攻击又不动,这才让陈瑜左突右冲,带着这百多名士兵将湘军打了出去。   湘军这次损失更大,一次性就损失将近一个连的兵力,甚至连官兵的尸体也都没抢下来,带队的营长见到一次性便死了那么多好弟兄,不禁对着敌军阵地痛哭出声。   这时候,建国湘军的主力已经开进城来,控制了大半个南昌城,缴获甚多,唯一遇到的激烈抵抗就是由陈瑜组织的。   总司令林定得令之后,并不重视,当即命令再组织一次进攻将敌军彻底肃清。   湘军因为赶得急了,炮兵远远地拉在后方,这次进攻总算是把炮兵用上,伴随着炮兵的轰击之后,步兵开始组织进炮,仍是那个团在组织进展,不过这次调来前次未尽参战的其余部队,总兵力约有一千多人,而林瑜手底下的兵力已经只有百人不到。   不过湘军的步炮协同组织得并不成功,步兵一直等到浓烟散到才开始进攻,穿着芒鞋斗笠的湘军的进攻路线被陈瑜看得清清楚楚。   “开火!”伴随着陈瑜的吼叫,守军接连进行了两次射击,打翻了不少湘军,在湘军队形中制造了一个几个缺口,只不过湘军这次拿起羊楼司反复冲锋的劲头,竟是不要命地搞起军官带队冲锋的玩意。   陈瑜准备好大量手榴弹准备砸倒他们,只是这个机会永远不会有了。   呼啸的火车还未停稳,火车上已然跳下大队士兵,一个猛击的侧击将湘军击溃,赣军第一师来南昌打前哨的部队终于抵达。   湘军保持一个败而不溃,不过建国湘军的这个团算是伤了元气,这一天的攻击减员达三百多人,援军和守军会合,陈瑜当即抓住一个士兵问道:“你们指挥官是谁?我是联军总部军需总监陈瑜中将,请你们服从我指挥!”   来的是赣军第一师的一个先头营,由一个副团长,一听说陈瑜总监在此率领百余人辎重人员击败了湘军的十余次进攻,赶紧跑来报告,绝对表示服从陈瑜。   赣军第一师是标准的联军省军编制,每团约两千人,再加上司令部和直属部队,全师约八千人,这个先头营是个加强营,统共有八百人,是奉命进入南昌的先头部队。   江潮拒绝联军入境,因此这个营虽然是打着保护在南昌屯集军需物资来的,一路而来却随时准备和江潮的部队发生冲突,待邻近火车站的时候,在火车上,只听枪炮声响成一片,当即停车展开。   陈瑜是当年定边军中出名的勇将,那个副团长连声说道:“有陈总监指挥我们,我就放心了!若不是总监你带这百把弟兄顶住了几千敌军的十几次围攻,咱这个营就要丢在这里!现下有陈总监,哪怕是再来一万湘军都不怕!”   陈瑜心里根本没个底,他暗自心想:“现在来的湘军恐怕不是一万人,至少有一万五千人!咱们这支孤军到底能坚持多久啊……咱这的兵力,连一千人都没到……”   火车站业务繁忙,客流量极大,因此在附近设立邮政所一个,兼办电报汇兑,陈瑜当即派人进入邮政所强行扣押了报务员,并向联军总部发电,请求指示,几经转折,才得到赣军第一师已经星夜来援的消息,陈瑜这才把电报向一干干部宣示:“师长已派兵星夜来援……”   赣军第一师那是自家兄弟,自己失陷在这里,救援的积极性自然会特别高,军官们纷纷说道:“师长不会扔下我们的!吴师长也不会丢掉自家兄弟!”   前一个师长指的是柳镜晓,后一个指的是赣军第一师的师长吴苍雷,为了加强新组建的步兵师,柳镜晓特意将他从主力师调到赣军第一师。   湘军此城攻入南昌,可谓是大发了一笔,江潮走得仓促,许多重要物资,甚至连一部分银钱、弹药都没来得带走,全部入了林定的腰包。   各个部队也是赶紧号房子,号仓库,对处贴了“××团占用”的条子,甚至各个部队为了一个大仓库大打出手,林定得知陈瑜在火车站组织了非常激烈抵抗之后,当即下令给各个部队要求立即派兵增援,可是肯听从他命令的人并不多,以致有参谋讥讽道:“如果柳镜晓现在有一个师冲进南昌来,我们湘军非得大败出去不可!”   好不容易经过一夜整理,才集结起一个师多的部队。   南军各部,起初听闻到湘军冲入南昌,一致认为那是林定谎报军报,后来得闻消息,都一致向南昌加速行军,准备大捞一笔。   陈瑜也在精心组织防御阵地,不过湘军当夜虽然没有大规模攻势,但是湘军以手头仅有的兵力展开大规模的袭扰,陈瑜也是大为头痛,双方展开多次短促的交战,伤亡都算小。   当然湘军历史对于今日战斗总结:“我军奋勇作战,一举突破赣军防线攻入南昌,江团已突入火车站一带,遂遭遇柳镜晓部的强力抵抗,敌中将军需总监陈瑜集结大量部队进行反复冲击,我军虽经反复浴血奋战,给敌以重大打击,终因莫敌派出的顾问邓光抛弃部队逃跑,导致无法组织步炮协同,我军伤亡过大,×营长阵亡,被迫退出火车站……”   对于建国湘军及一应被南军收编的杂牌部队来说,在文史资料之中,他们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些不懂任何战术,遇战即惊惶失措的“莫敌顾问”了。   陈瑜的电报是打给联军总部的,结果柳镜晓还是铁路临时停靠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   陈瑜为了维持浙赣铁路的畅通,各大站设有兵站和少量监护部队,因此通讯还算畅通,因此丁宁特地向他报喜:“师长!陈总监居然以那点兵力在南昌城内顶住了,眼下是看苍雷了……”   柳镜晓苦笑道:“就是吴苍雷的第一波全到了南昌,兵力还处于劣势了!”   由于浙赣铁路运力不足,柳镜晓被迫调用大部分车皮运输吴苍雷的赣军第一师支援南昌,即使如此,一次性也只能装载一个加强团,由一名副师长带队开往南昌,剩下的部队只能等待车皮返回再次进行运输。   此时,建国湘军终于集结一个师的兵力,攻陈瑜守在火车站一线的部队发起了猛烈进攻。   建国湘军装备原本不坏,但大部分火炮在湖南内战中丢失,只有少量被带到了广东,莫敌又担心客军尾大不断,特意不给予重装备,这次北伐虽然发给四磅炮一连,但全数掉队,还没有赶到南昌,所以只能自己携带的少量火炮进行炮击。   而建国湘军的这个营倒携带一连十二磅山地榴,仓库库存有大量的十二磅山地榴炮弹,可惜山地榴威力偏小,因此双方的炮击规模都不大,造成的损失也很小,在这种情况下,湘军只得大量步兵进攻的战术。   而守军则成功采取村落防御战术,利用火车站附近的大量坚固建筑物,逐屋争夺,反复冲击,几幢关健楼房更是反复易手,湘军采取蛮勇的姿态连继冲撞阵地,柳军渐有不支之势,一度到了离陈瑜的指挥所只有数十米之远。   关健时候,陈瑜自己带着两个排的步兵上刺刀跑步冲锋,硬是把冲进来的湘军给再度打出去,但湘军仍保取轮番攻击的态势,部队减员甚大,陈瑜被迫把全营的伙夫、文员全部给武装起来,作了一次反冲击。   这次反冲击撞在湘军的正面上,双方很快展开肉搏,刺刀对刺刀见真功夫,在短促的时间,陈瑜连继砍倒了两个士兵,湘军支撑不退,被迫后退,陈瑜带队向前冲了十几步,却被湘军组织的进攻给挡了回来。   陈瑜仔细一看,自己站在了一具尸体之上,跟着自己反突击的非战斗兵剩下半数,到处是横七坚八的尸体,根本无处下脚。   建国湘军攻了一上午,林定才感到不对,敌军的战斗力不弱,攻了这么久还没攻下来,这事情就有点悬了。   就这时,乘火车来援的赣军第一师加强团直接乘火车突入了南昌火车站,铁甲车密集的炮火打得湘军鸡飞狗跳,赣军继而下车展开,成功与陈瑜指挥下的部队会合。   林定这才想到自己居然把截断铁路阻击柳军来援的事情给忘记了,除四辆护送车队回程外,现在柳镜晓的部队利用几辆铁甲列车在铁道线上来回巡逻,湘军稍稍靠近就进行炮击,竟企图继续控制浙赣铁路。   遭到前后夹击的建国湘军战斗力超水平发挥,竟是败而未溃,只往后退了几百米,但是陈瑜现下完全放心,来援的赣军第一师加强团有两千五百人,加上自己这边的五百多人,三千人的大部队完全就地组织抵抗,等待赣军第一师的来援。   柳镜晓在鹰潭就地展开总指挥部,命令在杭州一带待运的部队赶紧入赣,现在虽然有一条铁路大动脉,但运力却严重不足,除柳镜晓的三个步兵师外,还需要运送苏雪师入浙,浙北的兵力也要南调金华,考虑到大量重装备,最快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全部调完,就连柳镜晓的总指挥也仅有一个警卫连守卫。   而南昌城内,林定也终于收拢了自己的三个师,他大声说道:“我们再不拼命!就要把一切全部丢光,什么东西都要丢光!今天给我卖力气,明天我给你们发饷!” 第五十二章 转折   湘军也总算是使出全身的劲道,准备围攻下去,只是没等部队按部就班攻将上去,那边陈瑜已经等不及,在双方炮战之下,端着刺刀的柳军两个连队大声吼叫着,端着雪亮的刺刀杀了上来。   湘军没想到陈瑜竟玩这么一手阴险之极的手段,一时间毫无防备,先头的一个营当即跨了下来,最近由师长亲自带队才把阵脚稳住,一时间士气大挫,连攻七次,都是稍有受挫即告终止。   眼见着湘军就要毫无进展的时候,由莫敌配发的六磅炮一连和部份掉队的炮兵分队、特种兵分队赶到了战场,湘军得此强援,士气复援,林定当即再次组织进攻。   吸收双方攻击的经验,林定在进攻分队配属大量工兵,并组织相当良好的步炮协同,压制占据高处的炮兵,这样以来,双方逐屋争夺,时不时拆屋破墙,把战线所经的房屋化为瓦砾。   面对这种战法,柳军还真抵挡不住,不过已经丢掉了上百米的防线,不过陈瑜眼下也无需亲自上去冲锋陷阵,一个营长带着一个连队从敌军的侧翼打了一个反击,而湘军一路组织抵抗,一面调集兵力支援。   湘军一师不过三千多人,相当于柳军的一个大团,比赣军第一师的一个团也就多上一千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对付柳军冲进来的一个连队,湘军竟是动员了一个半团。   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营长发现无法继续攻击,便就地组织抵抗,湘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组织了两次攻击,最后都在肉搏战上败了下来。   后方的陈瑜也发现不对,当即调用两个连配属十二榴一个连展开攻击,两个连队的解围也以失败告终,柳军这个连被割裂在湘军防线之中。   在这种情况,湘军展开了第三波攻势,他们调集了这个战线所有搜刮到的所有火器,往柳军密集开火,柳军站不住脚,被迫进行突围,没走出多远被截住了。   一个营的湘军正等着他们,不过为了解救自家兄弟,柳军的解围部队也杀红了眼,不要命地往前冲,湘军抵敌不住,竟让两股柳军会合在一起,只是这时候那个连的柳军只剩下了一排多人。   那个带队营长回头望了阵地一眼,和解围部队一起突围,要知道由于战况不利,连伤兵都被迫拉在阵地。   湘军这一战算是颇有些斩获,柳军伤亡了两百多人,没有什么收获,借着这个战果,湘军接连发起两波攻击,占据了不少地盘。   陈瑜知道战况不利,亲自组织了一次反击,但这次反击是撞上硬核桃,伤亡了三十多人却毫无战果,被迫终止进攻,而现在柳军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少,原来是以火车站为核心据点,在外围占据了几十个连排阵地,现在就要被打回了火车站。   而铁路也有多段被湘军破坏了,援军已经无法象前次那样直接开到火车站了,不过这时候湘军的攻势也越来越疯狂,竟是一波接着一波,完全无视伤亡与战术,重新恢复了那种不要命的战法。   陈瑜一见到这个情形,就知道有戏了,吴苍雷的援军将至,他当即组织最后一次冲击,把自己的本钱全扔下了,竟是将湘军打退了一百多米。   林定眼下也是头大无比,吴苍雷的开进速度极快,现在已经抵达南昌近郊了,直冲火车站组织与陈瑜部会合。   吴苍雷是柳镜晓手底下作风最凶悍,最善于组织进攻的将领,虽然铁路被隔断,但是部队下车和装备之后,在铁甲炮车的掩护之下展开轮番攻击,狙击部队无法抵抗,竟是连连溃退。   这次吴苍雷把自己的本钱全扔下了,全师剩下的两个团在炮兵、铁甲列车的掩护,沿着铁路展开进攻,一路还修复铁路。   那边陈瑜也听到了隆隆的枪炮声,残存的近两千名官兵士气大振,任由湘军反复攻击,阵地始终屹立不动,遇到这么顽固的敌军,还有什么话好说!   湘军的防线终是无法招架,到了下午,陈瑜竟是成功冲了出来,与援军会合,不过他手底下的兵力,由原有的三千人打到现在的一千六七百人,这包括几百名的轻伤员,吴苍雷见这一段到处是残肢碎骨,部队损失极大,他不禁拉着陈瑜的手说道:“还真多亏了你!否则我就见不到了南昌!”   林定现在走战不定,陈瑜的主力抵达了战场之后,柳镜晓的兵力增到六千多人,而已方经过激战之后,兵力由万五之数减员到万余人,虽然在兵力上占了些优势,但是柳军之善战,给他留上极深刻的印象。   这一天的激战,湘军虽然不能是完败,也是大挫了,按理说应当要退出南昌重作打算,但是南昌城内如此之多的物资,他又抛不开,要知道除江潮遗留下了大量物资之外,柳镜晓在南昌屯积的物资也有相当部份为他所获,如果能拿上南昌,对部队,对自己都有大利。   正当犯难的时候,从南昌城外倒传来好消息,建国滇军四千多人抵达了南昌近效,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此外南军各部也有抵达南昌附近的消息,来了这样一只生力军,总算让林定下定了决心,他当即下心暂时停止进攻,就地组织抵抗,等待援军的到来。   柳镜晓也知道赣军第一师的兵力尚嫌不足,又考虑到指挥关系,赣军第一师毕竟是吴苍雷带出来的部队,因此决心在南昌设立前线指挥部,由吴苍雷任司令指挥前方战线,由陈瑜担任参谋长,又搜刮了所有火车运力,甚至由原定用来保护自己司令部安全的一个营已经派了出来。   鉴于目前的战斗规模,以一个团突入南昌支援已不现实,因此特地屯积了部分兵力,组建了以一个步兵团又一个步兵营为基干的第二次增援部队,配属有大量特种兵,总兵力达到四千三百人。   而对于广东方面来说,南昌的激战也是个意外之喜,虽然林定报告:“南昌仍在激战之中!我军虽歼敌逾万损失颇大……”   但是好歹也是一个省城啊,现在两路进军都大获全胜,福建一路已经把整个福建基本给拿了下来,在温台一线的战斗也处于优势地位,而江西则攻入了南昌,为此莫敌在思索之后,下了一个命令:“立苏最伟者为赣督……”   这一下子就激发大家的战斗热情,他在最前线的部队都是收编的各省败军,大多数也曾有独霸一方的风光时日,只是已经多时落漠多时了,大家都想着这个江西督军的位置。   柳镜晓的司令部设在鹰潭,这几日忙于向南昌加派增援兵力,以致于浙江省长韩信海打电报向他表示,表示向赣省调兵占用运力太多,原定南下温台的步兵两个团现在只能徒步南下,而苏雪更是在南京等候车皮。   柳镜晓对此只能表示:“这有什么法子?眼下的主战场是江西,只好请浙江方面作一点牺牲!”   北地的共和军在进攻天津的奉军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倒让不少军官论议纷纷,毕竟奉军眼下在关外关内的两大集团都是拥有大量兵力,以司令官里一部分军官的观点,共和军眼下的当务之急击破奉军的关内集团,柳镜晓让他们都停止讨论:“眼下先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再说!”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川军各部响应莫敌率兵沿江犯鄂,光是在万县据说就有六个师的番号,为此军官也有些担心,柳镜晓也让他们停嘴:“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凭着宜昌的那地形,只要有点兵力,川军决冲不出三峡来……”   柳镜晓当年就是守宜昌而出名的,大家自然不敢反驳,他精心组织了一次向南昌的进攻,这次进攻就连吴苍雷也赞道:“师长有办法!”   吴苍雷率部由火车站向外发展,而与此同时,外围增援来的部队也速即展开攻击。   这一天是南军十分痛苦的一天,林定的建国湘军因为减员太大,这一天调了下来整理,就让新来的建国滇军四千人冲杀在前,眼见着枪炮声越来越密集,他在指挥所也越来越不安心,带着两个卫兵才出指挥部没有多久,就见到一个包着绷带的血人走了过来,两个卫兵赶紧拔枪,倒是林定自己眼尖,他大呼一声:“陈司令!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正是建国滇军的总司令陈唐,只见他脸上泪水混着血水,目光毫无色彩,也不答话,林定赶紧上去抓了抓他的手,陈唐才反应过来,直接坐在地上,直叫:“完了……全完了……”   林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连声问道:“陈唐,打得怎么样啊……部队怎么样……”   陈唐哭着说:“全完了……部队全完了……”   滇军的战斗力,在西南各军中亦属二流,这陈唐的建国湘军更是在云南内战中失败的部队,战斗力更差,虽经整理,但是比起建国湘军来说差了一大截。   不过陈唐有个好习惯,最注重风纪,比起笠鞋斗笠的湘军来说,他们更为好看一些,林定也一直高看滇军的战斗力,以为这支生力军会有良好表现,哪料想到这一上去,吴苍雷的兵力本就比建国滇军为多,虽然被未曾后调的湘军牵制了一部分,仍然集中主力围攻建国滇军,而外围的增援部队也比建国滇军兵力为多。   兵力多,战斗力强,偏偏陈唐自许建国滇军兵多将广,决心杀吴苍雷一个下马威,结果部队死伤无算,连建制都被打乱,陈唐自己在突围之中与部队失去了联系,自己一个人突围到了这里。   一听说他说完,林定的脸都白了,一个赣军第一师也就罢了,外面的援军又有这么多进入南昌,林定不由有了走的决心,不过他当即下令部队继续抵抗,不得后撤。   他回过味来,眼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撤退是一门高超的指挥艺术,以湘军这个状态,守备尚可,一旦脱离阵地被柳军追上,那很可能全军溃散,他又对陈唐说道:“陈总司令,我给一个排,你先去收容部队……”   滇军跨得太快,陈唐在战地收容了三天,也就是收容了四五百人枪,而且这帮滇军已然尽成了惊弓之鸟。   柳镜晓在司令部得闻吴苍雷击败建国滇军的战讯之后,当即喜出望外,拍节赞道:“这下好了……”   丁宁替他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至少我们在赣省的局面会好看得多!”   吴苍雷也向他表示,争取尽快光复南昌全城,柳军在南昌城内激战了四天,吴苍雷却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带部队开始围歼城内的建国湘军。   这一日战斗甚为激烈,攻击一开始就很不顺利,后面经过增加兵力才打开突破口,到中午时,建国湘军一个师大溃,退了数里才站住阵脚,一直激战到傍晚,湘军才勉强守住了小半个南昌城,柳军现下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城市,按吴苍雷表示,一两日内即可光复南昌。   柳镜晓也放心吴苍雷的承诺,将视线转向浙江战场,浙南战事一直不利,虽然同样是南军杂牌,但是温台只有三个半团附两个独立营,而现下那一线南军已经有万余人,还附有三万多闽军,为此各个团长表示要求增援,增援的步兵两个团昨日已经抵达台州,准备继续南开。   但这点兵力能否稳定战线,就连韩信海自己都没底,不过浙西的围剿匪部终于有了大成果,调集的省军三个团及两个独立团采取铁路合围的态势,成功将浙江境内最大的一股股匪“满天星”合围,经过一日战斗全部歼灭。   在清点战果才发现,这不限于满天星一股,浙西的几股匪部和赣省的两股土匪受莫敌策动,与满天星正准备起事,结果被一网打尽,歼灭匪部超过两千。   柳镜晓得此消息,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第五十三章 诡变(一)   第二天,吴苍雷和陈瑜联名打来电报,表示进攻虽遇坚强之抵抗,但进展还颇为顺利,城内的建国湘军已处于龟缩一团的境地。   柳镜晓当即把主要运输力量放置于置于浙赣线杭州至金华段,自己的警卫部队也从一个连增加到一个多营,后继入赣的部队亦达一团多人。   只是这后来被认为柳镜晓的严重失策,甚至有人认为如果柳镜晓能继续加强对南昌方面的增援,那么南昌之役将不会打得如此残酷,如此血腥了。   南军中,打头阵的必定是杂牌部队,在江西战场上,除了建国湘军和建国滇军之外,还有建国绥军、建国桂军、建国黔军、建国陕军等数支杂牌,正当吴苍雷猛攻的时候,这些杂牌部队为了一个江西督军的位置赶到了南昌外围并迅即加入了战场。   正当柳镜晓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战场一下子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广东方面经过大规模整理之后,这些杂牌部队的战斗力并不坏,火器配置齐全,而且莫敌也下了大血本,直接往前线运了几大车的纸币给部队发放军饷之用。   广东省钞信誉虽然比不上东南联合银行的票子,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票子,在西南各省及闽赣行使毫无问题,各军士气为之大振,特别是莫敌事前允诺:“于南昌立首功者,除以赣督之职重酬,所部另奖四百万元!”   而吴苍雷对敌人援兵的到来,只是略有所知,当他继续展开部队向建国湘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却发现敌军越打越多,越打越顽固,在这种情况,他的参谋长陈营果断地下达命令就地转入防御。   但是来不及了,南军的攻势第一波很快攻了过来,下午六时,南军以一个团攻击柳军驻守的段宅,负责防御的柳军未及展开,处于不利状况之下,被迫快速向后撤退,邻近的三座宅院旋即也因防御失守,掀开南军大反攻的序幕。   在短短的序幕战,柳军付出的伤亡十分严重,根据战斗详报:“我军伤亡一百零三人,丢联络四十七人,丢失火炮两门……”,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南军充分利用他们的兵力优势,如潮水般发起攻击,而且他们在重兵器上占了相当优势,而柳军和建国湘军交战多日,已是颇为疲惫,对于抵挡这支生力军感到十分吃力。   双方逐屋地争夺,时不时穿墙打洞展开攻击,把南昌的大小房屋拆成瓦砾,当日吴苍雷司令部的阵中日记记载:“本日我军伤亡减员逾千人,敌虽倍于我,但敌援军仍源源不断开入……”   这时候又传来恶讯,作为柳军命脉的浙赣铁路再度被南军切断,而柳军控制的地区范围曾一度达到南昌城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在南军攻势之下,一天之内竟然丢了一半。   陈营倒有大将风采,他对吴苍雷说道:“后援既然断绝,非得从长计议不可!”   吴苍雷表示赞同,遂由陈营坐镇后方,严格查验管区内人员,严禁间谍渗入,并加以严格管制,征发民间人力以供军用,将库存及民间所存的粮食、药品、被服等军需物资一律由军方征购,每日再由军方按人定量发放。   只是作战多日,消耗量极大,尤其是炮弹按陈营计算只有五天用量,而枪弹也只有一周用量,特别是用量最大的十二磅山地榴只有三天用量,以致陈营下达一定要控制使用。   吴苍雷向称猛将,在这种情况也坐不住了,他打了十万火急的电报向柳镜晓求援。   但是柳镜晓也是无兵可派,他手上能控制的兵力只有一个多警卫营,入赣部队除了护路军,就只有一个多团的兵力,现在还在车运之中,即使是这一个多团的兵力,面对城中的几万兵力,只能在外围策应,若是冒然进攻恐怕就得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眼下只能催促铁路方面加紧运输,又抽调手头的所有兵力在南昌外围策应,不过根据他所得的情况,南昌城内的柳军现有兵力只有万人不到,而围攻的南军倒有四万多杂牌部队。   不过很快传来的另一条情报,让柳镜晓更加头痛。   除了在闽浙边境新出现了南军五个团的番号外,广东第四舰队的一只编队在当天突破了海峡,成功抵达闽北沿海一线,根据特别管道而来的情况,这只编队上装载了一个加强旅的南军,换句说,现在从浙江到山东这几千里海岸线,南军随时都有可能登陆。   特别是邻近战区的浙江沿海,南军随时有可能在柳军侧后登陆,让柳军不得不沿海布防,或者换句话说,这样一个编队的海军置于大海之中,威力甚至超过几个师。   为此,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提出最强烈的抗议,特别是台湾第二舰队视第四舰队这种行为“赤祼祼的侵略!这是我们的海域,请你们立即退出……”,只可惜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的主力已经全部南下,只有少量小型战舰在沿海布防,无法对抗第四舰队的攻势。   至少第四舰队的这个编队是以两条战列舰为核心编组的,虽然大部分属于风帆战舰,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至少可以称得上是无敌了,为此柳镜晓得报之后,当即命令沿海各地加强戒备,又急电林铃草率舰艇编队南下舟山,随时准备拦截北上的第四舰队。   只是,柳镜晓对于林铃草编队能起多大作用心中根本无数,而且现在温台方面的情况也相当不利,虽然说增加了两个团,总兵力达到了五个半团又两个独立营,可是南军也增加了五个团的番号,自己在兵力仍处于劣势,再加上海面上的威胁,以致于在金华的韩信海来电要求将主要运力用于支援温台方面,结果柳镜晓只能回电:“那我只能带自己的一个警卫营亲自去支援南昌了!” 第五十四章 诡变(二)   这通电文发出去没两个小时,柳镜晓真要带自己的一个警卫营上前线去了。   抵达前敌的柳军一个加强营下车后立即沿浙赣铁路向南昌支援,不久即与狙击的南军一个师遭遇,一时间杀声震天,枪炮声隆隆。   柳军这个营连续向南军阵地冲击七次之多,双方展开多次肉搏战,战况一度达到白热化程度,只是南军用来狙击的兵力很大,总兵力将近万人,柳军这个加强营虽然有近千人,但在七次冲击受挫之后被迫停止进攻,南军反而向两翼包抄,硬是将柳军这个加强营给围住了。   增援部队自己反而被包围,接着下车的两个步兵营在团长带领下当即展开救援,只可惜南军兵力实在太多,冲杀几遍之后,险些连自己都陷了进去。   柳镜晓一听,不由叫道:“我带警卫营亲自上去……这都是咱们十七师出来的骨干部队啊……”   当即有人转告在第一线指挥的团长:“你再攻不动,师长就要亲自带警卫营上来支援了……”   这团长也吓得不轻,还好一列火车送来团部和掉队的几个连队,这团长当即振臂一呼,在新来部队的配合下组织了一次进攻,总算打通了被包围的那个营的联系,只不过这个营在南军的反复进攻之下,也是损失颇大,几乎失去了进攻能力。   可是柳镜晓现在除了在赣北的那一个混成团也可以指望之外,其余的部队都还在拼命抢运,他也知道这种添油战术是下下之策,可眼下只得这么办了,只希望赣北那一个加强团能快速赶到南昌。   倒是吴苍雷的日子过得不错,他是进攻战的行家里手,对防御并没有多少经验,可是陈瑜却曾是个防御战术专家,这次重作冯妇,更是把阵地修得严严实实。   柳镜晓的部队一旦玩起守备战,把自己善于筑城和防御的优势发挥,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都要吃上大亏,特别是南昌城内有大量高大建筑可以作为现成的防御工事,南军的攻击那是吃了大苦头。   往往是一个连队的士兵在密集的弹雨之下挣扎着前行,等冲近了又有呼啸的炮弹砸了过来,无数的手榴弹从两侧的房子飞出来,最后还得尝尝柳镜晓部著名的刺刀阵,在这等情况下,南军连攻两日,付出三四千人的掺重伤亡,却取得几个不值一提的小阵地。   按吴苍雷的捷报就是说:“我军防御坚实,本日伤亡四百人,敌之伤亡数倍于我……”   就在柳镜晓排兵布阵的时候,又有惊人的消息传出。   孙挺羽率领的关内奉军,突然宣布独立,全军集结,正准备向滦州进发。   关内奉军为孙挺羽的第二军为主体,第二军可以说是集奉军精华于一身,尤其是奉军苦心经营多年的几个重炮团和独立炮兵团都配属在第二军,第二军的队属炮兵也堪称奉军之冠。   而以步兵部队而言,第二军的步兵部队都是奉军中最有战斗力的步兵部队,装备亦称最精良,因此第二军虽然只有十三四万人,却是奉军战斗最强的一支部队。   留在关外的奉军,虽然也有二十多万,但分布于庞大的东北地区,战斗力并不强,只有骑兵尚堪称一提。   这个举动一时间就震动了柳镜晓的整个司令部,一时间纷纷议论道:“看来孙挺羽是要抢印把子了……”   柳镜晓当即怒喝道:“吵什么!先把我们自己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再说了,他们的问题暂时和我们没关系!”   孙挺羽反奉之前,曾派了代表来联络柳镜晓,柳镜晓当时的态度就很明确,对北方的内部事务绝不干涉,他首先还是想解决南军北伐的问题,孙挺羽起兵,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孙挺羽对张步云还是留几分薄面,他并没有直接打出反奉的旗号,而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他事先对部将说道:“步帅毕竟提拔过我,这次若是成了,我们不请他下野,就推荐他到北京组阁吧……”   他甚有将才,自视甚高,估量大军自榆关而出,不数日即可平定东北,因此事先许诺了数个督长、省长的位置,他将第二军改编成“东北共和第一路军”,部队师改称军,由旅改称师,至于第二军各军官,一律晋升一级。   不过让柳镜晓想不透就是关山河的态度,孙挺羽起兵原本就是孙与关山河合伙的阴谋,只是孙起兵之后,关山河的态度游移不定,孙部向滦州出发,根据原定计划,关山河的部队也要同时向口外进攻,两家合伙解决张步云。   现在关山河却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典型是想从中渔人得利,只不过孙挺羽已经是跳进火坑,不得不继续出兵,一路扫荡过去,奉军已是溃不成军。   柳镜晓担心的是,关山河会不会行险一击,向山东进攻,毕竟关山河的信誉一向不良,柳镜晓不得不在山东保留一定数量的部队。   这边奉军的事情还没有善了,那边又传来坏消息,在江西战场上附近再次出现新的敌军番号,而闽浙战场上,南军已经是全线越过浙闽边境。   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柳镜晓总算集结起一个步兵师的大部,他当即命令部队展开进攻,一定要击破当面的南军。   这一日一夜,南昌城内枪弹声不绝于耳,南军反复攻击达十六七次之多,饶得陈瑜都有些顶不住,而柳镜晓救援部队的攻势也如潮水一般,在铁甲炮车的掩护之下,部队沿着铁路线向南军进攻。   南军开始还能抵挡一阵,但是在猛烈的炮火轰击之下,渐呈不支之状,下午连续失守六道阵地,援军距南昌已经不到三十公里了。   为此,南军不得不从围攻柳军的部队里抽调了五千人,转用于打援。   柳镜晓却是气定神闲,挺过了这几日,他的后援源源不继而来,到时候定让南军有去无回。   哪料想,不到半个小时,战场情况又发生重大变化。 第五十五章 诡变(三)   温台守备独立团团长云九月率部叛变。   这个消息坏透了!   不仅仅是带一个团叛变这么简单,虽然云九月不但把自己的这个独立团拉走了,还裹胁两个地方独立营一起叛变。   与此同时就是南军展开的大规模猛攻,与陆上攻势同时展开的海上登陆作战,在舰队的拥护下,一个加强营的南军部队在灵昆一带登陆。   温台一带,柳镜晓布置了五个半个团又两个地方独立营,但钟小刀部与南军交战已久,伤亡颇重,只有两个新到的步兵团编制尚足,但是云九月这次哗变,受损最重的就是两个团。   兵力上占有绝有优势的南军直接通过了云九月的防线向这两个团发动突袭,部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个别连队整个都没来得及撤出来。   眼下温台地区的柳镜晓是四个步兵团面对着五万以上的南军、民军、叛军,而这四个步兵团都是编制不足的部队,实际兵力不过六千人,南军还嫌给北军制造的麻烦不够,在台州策动陈权伟叛乱。   陈权伟是台州一带的一方大豪,家里有上千亩良田,在黑白道都吃得开,平素就有上百人枪,前任浙江督军与他是结义兄弟,柳军南下前还特许他自行招募人马。柳军南下,陈权伟虽然大受打击,但在温台一带仍是堪称说句话都能震动地面的人物。   这次前任浙江督军金科亲笔书信策动陈权伟起兵,他向来最尊重这个结义,再见南军势大,柳军在温台上屡受挫折,当即领了南军发给的步枪一百五十枝,又收编了附近的几支海匪,加上自己的二百人枪在温岭老家起兵。   他是一方地头蛇,在温岭县本是说一不二的主,温岭各乡各村的乡保长都是他的旧属,得闻他起兵之后,纷纷携带人马前来投奔,不数日竟发展到两千多人枪,继而集结匪部向温岭县城进攻。   温岭县城除去上百名警察之外,只有一个加强排驻守,战事不利,守军排长决定突围,官兵们端着刺刀冲出了弹雨,但最终成功突围者不到半数,至于警察则多为陈权伟匪部缴械,这一役下来攻开了县城,得了二三百支枪,还有大量银钱和物资,匪部气焰更盛,在沿海活动的几支海匪纷纷来投,陈权伟也正式打出“闽浙人民反柳总司令部”的旗号。   陈权伟这一哗变将温台之间的联系截断,迫得柳镜晓不得不调兵遣将,准备以一个步兵团的兵力收复温岭,而南军对陈权伟也相当重视,当即派出一条运输船偷渡温岭。   这条军火船携带可以武装起八百人的武器和大量弹药,此外还有送给莫敌陈权伟的三十万元广东省币,此外还有广东方面派出的三十名军事顾问,这条船非常顺利地抵达了温岭县,陈权伟当即派人把船上的物资卸下,得此强援,陈权伟部的实力当即号称所部领兵六万,其中直属部队约二万八千人,听从其号令的部队有三万二千人,据南军军事顾问的观察,陈伟权实际兵力在四千多人,宣布服从指挥的部队号称有六万人,但实际数字只有天知道了。   温州城。   “钟副师长勋鉴:……夺妻之恨不可忘,钟副师长何必居于人下,今日义军二十万收取浙江,柳镜晓之失败已成定局,钟小刀何必作无谓牺牲……如能率部举义,给以柳镜晓致命一击,九月愿为莫帅引见阁下……”   钟小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没等书记员念完,他猛得抓过劝降信撕成两半,双手重重在捶在桌子,大声骂道:“岂有此理!”   他的火气大着,只听他怒道:“我向谁投降都可以!难道叫我向云九月这个小人投降?”   军官们一想到这几个月来与云九月的争斗,个个是咬牙切齿,不由大骂起来,钟小刀解开风纪扣,大声说道:“如果不是他云九月,浙南怎么会糜烂到这等程度!我们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损失?”   云九月这几月来接连成功击破闽匪的数次围攻,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完全是和南军勾结起来,而钟小刀所部在这几个月来,不仅要对付福建民军的围攻,还要与通敌的云九月展开生死搏斗。   钟小刀本人险些受到撤职查办的处分,还好柳镜晓和韩信海对他多加照顾,他才保住这个副师长的职务,一想到他将外套一解,继续骂道:“没错!我钟小刀确实喜欢过陈秀婷,但是谈不上什么夺妻之恨,倒是云九月害了我们多少好兄弟!”   说话间,只听一阵急促的炮击声响起,钟小刀大骂道:“奶奶得!这个家伙肯定是将城防图卖给南方佬,陈团长!”   一个很有精神的军官行了个军礼:“在!”   “好!你带头突出去,我的这个团在后方负责断后!”   现在南军已经占领了大半个温州,温州已经是孤城一座,这座始建于东晋的城市恐怕承受不起南军的围攻,钟小刀下达了最理智的命令:“全军撤退!”   比钟小刀更加痛恨云九月的,便是坐镇金华的韩信海,云九月这一反水,浙南防线整个被扯破了,韩信海在急促之间,甚至连柳镜晓用来支援江西战场的军列也敢截留,接连拦下多节车皮,车上的军官多是韩信海的旧相识,也给他面子,经过双方商议,留下了一个三千人的步兵团,再留下部分特种兵分队组成一个混成支队。   柳镜晓虽然对韩信海擅自截留部队十分不满,但是浙南局势急迫到那种情况,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韩信海以这个混成支队和手头另一个以一个步兵大团为基干组成的混成支队为核心,准备全力保护柳军的命脉浙赣线。   而柳镜晓在接收到部分增援部队,也急不可待展开攻势,力争解决南昌的南军。 第五十六章 诡变(四)   柳镜晓亲自赶到南昌附近,要领兵与城内的吴苍雷、陈瑜会合,他的命令一出,当即有人劝道:“师长……你何必亲身涉险?”   柳镜晓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联军一兵一卒都不可轻易放弃,何况城内尚有我近万将士!”   丁宁更是自告奋勇,作了柳镜晓的先锋官,这次增援的部队计有一师半人,多数是刚抵达战场的精锐部队,柳镜晓预定带到江西的四个多师,除去城内的一师多人,大抵都在这只援军之中。   还有人劝道:“柳帅,若是起了什么巨变,延误了处置如何是好?”   柳镜晓笑道:“俊卿在济南,自会处置!”   借着太阳初起,部队沿着铁路线展开,原本坐着的部队纷纷站了起来,一面又一面的团旗在阳光下飞扬,士兵们纷纷进行最后的列队,在前最方的是柳军最值得信赖的炮兵部队,为了追求杀伤力,他们甚至还排在步兵之前,步兵中伴随着军官的命令,士兵们就在熟悉地上着刺刀,只见前排闪耀着寒冷的刀光,而负责侦察的骑兵已经预先展开。   丁宁为柳镜晓证明了她不仅仅是优秀的骑兵军官,在大规模战斗组织上,她同样是非常优秀。   不多时,五个步兵团的步兵,一个炮兵团和若干队属炮兵营、连,再加上一个骑兵团向南军发起了攻击。   柳军展开了整齐的队列,鼓手擂起密集的鼓点声,军旗在风中飘扬,士兵们肩后步枪枪管的刺刀闪耀着寒茫,士兵们沉默不语,他们明白前面等待着他们是什么。   他们的队形无懈可击,防守的南军以一阵密集的炮击揭开战斗的序幕,只是在先前的炮战之中,柳军的炮手占据了很大优势,这阵炮击虽然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但北军的队形仍是无懈可击。   炮弹在他们头顶爆炸,四飞的弹片时不时在人群造成相当的伤亡,只是柳军仍然在默默忍受伤亡,他们不能停下来,这样会延长暴露在敌人火力下的时间,他们也不能前进得过快,这样会打乱部队编制和过早消耗体力,因而无法组织有效的冲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前进的节奏是至关重要的,只有最富有战斗力的部队才能展开如此坚强的攻击,音乐和鼓声都是控制节奏的方法,但更重要的是长期训练出来的纪律。   现在柳军士兵们就是以强烈的斗志和长期征战中形成的严格的纪律忍受着这一切,既然他们即无法控制自己的安全,也没法还手,于是他们强行让自己忘却向自己飞来的弹雨,他们将头上的帽子的帽沿拉下来到眉毛处,身子略微向前倾,就象是在迎着风雨行走一样。   柳军的行进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南军官兵承认,他们炮击似乎没有任何成效,给人一种“投石入海”的感觉,中弹处裂开的口子几乎是立刻被重新填满,每当某个军旗的旗手被打倒,立刻他身边的人会捡起旗帜,继续挥舞着带领同伴们前进!   而南军遭受的比北军要强烈得多,虽然他们付出的代价比南军要小,但是无法承受得住这种打击,但柳军进入射程之前,已经有多名南军军官率部逃跑了。   强大的柳军在敌前依赖特有的纪律,完美地完成了纵队变横队的转换,接着伴随军官们的命令,士兵们整齐地将肩头上的步枪取下平端,枪口上的刺刀指向前方,同一瞬间,他们几乎同时一声怒吼:“杀!”   参战的南军属于杂牌部队,只有少数部队装备了米尼式步枪,因此在一个齐射之后,柳军虽然有大批士兵倒下,却从容发挥了他们射击上的绝对优势,七千枝步枪几乎同时怒吼,成排成排的南军倒下,接着柳军又是一声怒吼:“杀!”   战斗直接进入了肉搏战,柳军直接杀入了南军的炮兵阵地,炮手被迫抛弃了他们的炮兵阵地向后逃去,双方展开短促的肉搏战,丁宁所统领的柳军是柳镜晓的最嫡系部队十七师和第二师,战斗力极强,南军抵敌不住,连战连退。   丁宁的组织能力极强,南军用于狙援的兵力约有一万五千人,而她手头的兵力达到了三万多人,除了利用铁路展开攻势之外,还展开了两侧包抄,有两个团的南军被她成功合围,全军尽没,在丁宁的指挥之下,柳接连突破南军的六道防线。   只是柳军的伤亡也很掺重,柳镜晓出发前曾对丁宁说过:“我要部队冲到南昌城下,或者你给我三千人的伤亡!”   现在他两者都得到了,南军的伤亡数字倒只有两千人出头,但是这不包括那四千多名南军俘虏在内,事实上负责狙援的南军部队基本被打散,许多新兵干脆撒开大腿跑了,柳镜晓不得有感而发:“我手头最能打,难道还是丁宁吗?”   不过最早和吴苍雷部会合的并非是丁宁所部,南军对城内柳军的围攻已有数日,只是吴苍雷、陈瑜率部困兽犹斗,战斗掺烈无比,南军开始蛮攻,结果发现柳军就地利用高大建筑防严死守,伤亡掺重之后,才改变战法,特别是南军的摸黑战让柳军相当头痛。   只是南军只是防备柳军从浙赣线增援,没料到这一天突然来了一支柳军沿赣江攻击,又有沈家的内河舰队支援,南军无备一时间吃了大亏。   来的从赣北来援一个的赖远混成支队,以一个步兵团为基干,配属了相当数量的特种兵,南军正面的建国川军遇此突袭,几乎全面崩溃,而赖远混成支队顺利地与吴苍雷会合。   吴苍雷那是大喜望外,除了多了这三千之外,在沈家的船上还装载了大量的弹药、药品和资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即下令把重伤员转到一条医院船上,这条医院船当即带着伤员直驶下游。   正这当头,丁宁领兵杀到,吴苍雷自城内策应,南军大溃,南昌城的战局又是一变。   金华。   “熊局长!这些小事,何必在意!眼下还得仰仗局座了!”韩信海的口气很温和,倒让来负荆请罪的熊曦松了口气,他暗自想道:“都说师长各位大将之中,以李何一最为无能,又以韩信海性情最为软弱,现在想起,倒也不虚。”   兵临城下,韩信海却没有什么急迫感,他继续说道:“熊局,你带个话来就可以,何必亲自来?”   陈权伟在温岭叛变,继而温台数县都有从起兵策应南军,甚至于湖州亦有流寇打出南军的旗号,让柳军应付得手忙脚乱,如果追究情报部门的责任,熊曦的麻风病人统计局是难推其责,因此熊局长这次来是专门负荆请罪的。   他听韩信海没有什么责怪的意见,却仍是说道:“这次陈权伟等叛乱的事情,主要责任由我们麻统来担当。”   韩信海从容道:“浙省新定,我们的力量原本不足,再说了,如果说责任,首先是我个人的责任了……”   说着,韩信海话锋一转:“不过眼下这个局面,还非得熊局长多多协力不可!”   熊局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问道:“你是说?”   云九月之叛,陈权伟之变,这两个都是南方间谍机关堪值一提的大成就,对于广东方面的情报机关“特别警务局”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几十年情报工作的丰富回报。   现在“特别警务局”在江浙非常活跃,甚至有公开的武装与柳军对抗,特别是浙江省内,“特别警备局”已经掌握了三万多人的武装,还控制了四座县城,几乎形成了第二政府的局面,甚至敢于公开袭警。   但是黑暗中的舞者,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时候,也是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光是韩信海手下的警察部门,这个月破获的间谍案件就是平时的三倍之多,甚至抓获了好几条大鱼。   韩信海带着微笑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黑暗中的朋友平时请都请不到,现来既然主动跳出来了,咱们也得好好欢迎……”   熊局长会意:“好!我亲自坐镇指挥这一战,咱们麻统在浙江的人财物,无论是什么方面,只要韩省长你说一声,我们无条件服从安排!”   他暗自思量:“都说韩信海性情软弱,可是人家在有些事情上也明白着!”   原本是暗夜中上演中的争斗,眼下把战场转移到阳光之下,共和历史上厮杀得最为血腥的间谍战拉开了序幕。   德州。   夜空下万籁俱寂,举目望去,只是漆黑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德州本是济南的门肩,山东抵御北方的第一道防线,德州一失即全鲁镇动。   前不久司马勘率苏雪的二十三师等四个骨干步兵团及几个临时编成的步兵团,硬是挡住了直军主力四十五个团的攻击,直军苦战良久,但最终还是没拿下司马勘镇守的德州。   经此一役,司马勘爆得大名,天下人人皆知柳镜晓手底下有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司马勘。   只是南军北伐之后,柳镜晓将德州守军大部南调,现下德州几乎是空城一座。   不过深夜的寂静,对于部队行军来说并不是好消息,部队的行动受到了很大限制,张亭墨不得催促道:“快点!快点!”   部队的行动仍是十分混乱,又不敢照着火把前进,张亭墨已经急得直抓头发了。   老天爷显然不想让张军继续混乱下去,突然山顶一团烈火熊熊,接着密集的排枪朝着混乱中的张军打去。   只是一听到那突然响起的密集排枪声,张亭墨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连部队也不要了,连声呼喊道:“快撤!快撤!”   说着,他已经带着随身的警卫向后退去,这距河北省境尚近,只要过了省境柳军未必有追击的勇气。   他跑出没有多远,就听到杀声震天,到处有人大吼:“杀!”,张墨亭也知道这事情坏了,柳镜晓部队的控制力很强,敢于夜间行军作战,自己这一方面虽然却是扩充出来的老部队,夜间行军尚且有问题,何况是夜间作战。   人家有备而来,在这种夜间预期遭遇战的情况下,自己这个师肯定是凶多吉少,还不如想着如何多保全一些部队。   张墨亭果然不失为一员老将,事实与他估计的并无二致,柳镜晓早着防着关山河给自己来一手,熊局的麻风病人统计局针对南方的情报作业是大有失误之处,可是对关山河工作却是成效显著,成功将情报送到郭俊卿之手。   既然送从包子来的,郭俊卿也不客气,就在共和军偷袭德州的小道上预伏重兵,结果张军大败,待张墨亭在河北境内收容多日,原来一师四团的部队,现在跑回河北境内不足两团。   这还是张墨亭一开战即下令各部分散突围的结果,若是命令下得稍稍迟缓了些,恐怕连一团人都聚不起来。   关山河原本是受了莫敌的策动,想要占个便宜,但是又不敢博得太大,所以只派了张亭墨一师人偷袭德州,结果张亭墨一受挫,他又不敢动了。   山东是柳镜晓的根本重地,驻军最多,想要拿下山东,没有一口好牙是没有办法的,而孙挺羽回师东北,似乎也有巨利可得,关山河一时间犹豫不下。   郭俊卿也是好性子,对于关山河偷袭德州只字不提,还发放了全部人枪,只是对山东进行又一次总动员,依关山河得到的情报,山东共新组建三十个步兵团,足足可以编十师人。   与此同时,在浙江上演了共和历史上最血腥的间谍战。 第五十七章 两线(上)   “我的手上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有过如此多的鲜血……”熊局长当着另一位局长的面如此直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段智洁品了一口茶,然后才慢腾腾地说道:“我想,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吧……我们军事情报部门并不赞同你的意见!情报工作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啊……”   熊曦暗地里骂道:“你们军事情报部门手上的血恐怕比我们的血再多得一倍吧……”   如果说手上有着最多鲜血的,还是属于宪兵部门,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在浙江和江西境内部署了多达八百名宪兵,几乎把柳镜晓所属宪兵的半数都调到这两个省份。   仅仅在浙江境内几乎他们出动了上百次,击毙了至少一百二十名可疑人士,逮捕上千名罪犯,还破获了几十个间谍组织,相对而言,三十四名宪兵的阵亡仅次于警察部队的二百三十一名阵亡纪录,这个数字已经算是少得了。   但是宪兵几乎有着无限的权力,甚至可以直接进行逮捕,这是两个局长所望尘莫及得,段智洁因此曾经管理过宪兵部队,因此他能借调到足够的宪兵及部队进行配合逮捕,因此他的部下伤亡很少。   而熊局这边不同了,很多时候特工在无法通知警察部门的情况下,只能单独犯险,麻统建立以来,总共只出现过二十八名因公殉职人员,但这个月却增加足足十三名之多,十三员干将,这怎么不叫熊局手痛,因此他手上也特别多。   段智洁又喝了一杯茶之后,才轻松地说道:“有什么新情况没有?”   一听到具体业务,熊局的神情立即认真起来:“本月针对浙赣铁路的袭击达到了七次之多,还有未遂十七次,未造成重大伤亡……”   “比上个月足足增加了三倍,对了,熊局,你知道吗?韩省长手下军官遇刺的事情?”   “知道,昨天的事情,那些南方佬的胆子也太大了!”   昨天,就在他们住处不远,两个韩信海总部的少校军官在下班途中遇到南方情报机关的刺杀,结果是一死一伤,这是东南各省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刺杀事件之一。   没错,仅仅是最严重的刺杀事件之一,类似的刺杀事件在最近两周屡屡发生,在上周六有人袭击金华火车站,造成警官以下六死亡,十六人受伤的严重事故,金华火车站一度停止运作四个小时,本周二建德县长遇刺,本周三一名上校军官在劫持中遇害,而前天有人朝正在下车的官兵投掷多枚炸弹,造成四十名官兵伤亡的严重事件。   广东方面的“特别警务局”完全展开暴力袭击,他们似乎有无穷的人力和财力进行这一切,现已查明今年六月“特别警务局”进行一次大招编,光在福建南部的训练营接受训练的特工就有二千名之多,而在北伐之后,“特别警备局”浙江总部就获得了上百万元的活动资金,此外广东还派遣了大量武装特工进入浙江境内。   而最最严重的事情发生本周二,麻统、宪兵和浙军、警察四家联合出动,在遂昌查抄一个“特务警务局”金华站的秘密基地,却发现上百名的南方特工,双方展开激烈交火,发射了上千发子弹,麻统特工二死伤三重伤,宪兵三名阵亡十一名负伤,警察部门阵亡七名负伤六名,浙军方面死伤最重,阵亡二十三名,负伤三十名。   付出近百人的伤亡,最后却让半数以上的南方武装特工逃走,这甚至让郭俊卿都专门来电表示训斥,回想到这些损失掺重的案例,熊局长不禁说道:“段局……你别这么乐观好吧!我们的手上总不少南方人的血……这个星期我就请求军处处下令处决了十七名敌人的奸细……”   以血还血,以血易暴,熊局长现在不管情报部门所有的规则,已经把情报这种优雅的艺术改换为血腥报复的工具,每一名特工都配发了枪枝,同时还把局属唯一一支武装——特别工作队也紧急南调,段智洁不禁为之一笑:“熊局,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来喝杯茶……”   话还没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撞开门来,大声喊叫:“段局,不好了……”   来的是军情局的一位处长,只听他汗如雨下,气喘不定地说道:“我们浙江分局遇袭了……”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军事情报局这段时间的拉网扫荡很有些成果,结果在浙西的“特别警备局”浙江站就策划了一次针对军情局浙江分局的袭击行动,这可以说是一次成功的袭击,包括一名副科长在内的七人阵亡,十二人受伤,而现场没有发现袭击者的尸体,一听到这个情报,段智洁的神态就变了,他张牙舞一般地骂道:“奶奶得,欺负到咱们头子上来了……通知一下,从前次抓来的奸细处决掉一批,我们死一个,让他们死十个,我们伤一个,让他们也要死五个!让这帮南方佬知道厉害……”   血腥的间谍战仍在延续。   南昌附近。   丁宁刚刚和吴苍雷部会合,柳镜晓又交给她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立即保持浙赣铁路的畅通。   至于城内的部队则由吴苍雷接火继续展开进攻,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柳军在兵力上占了优势,吴苍雷和陈瑜打了保票,绝不让南军逃出南昌。   南军也作困兽之斗,吴苍雷连攻两次,却毫无进展,这时候柳镜晓写了亲笔书信给南军将领,希望他们能主动投降,但是南军前线统帅聂定的答复是:“在下兵败出省,流散四方,多亏莫帅收留,今日之战,我方虽处劣势,但也报一报莫帅的知遇之恩!”   丁宁则忙于保持浙赣铁路的畅通,浙赣可以说是入赣柳军的命脉,柳镜晓在这条铁路线布置上了二千二百名铁路警察、二百名宪兵和三千名步兵,即使是在战事最紧急的情况下,柳镜晓也没无意动员这些力量,但即使如此,眼下的浙赣铁路江西段仍是危机重重。 第五十八章 两线(中)   丁宁能动用的兵力看起来为数不少,但浙赣铁路江西段长达五百六十公里,仅仅依靠五千五百名军警维持铁路治安是完全不够的。   平均每公里铁路线布置的兵力不到十名,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却是足足二万名以上的赣省匪众,外加上千名广东方面派出的武装特务、破坏大队甚至是渗透进来的营、连部队,每次铁路线上至少遇到五次以上的攻击,而少量的机动部队几乎可以说是疲于奔命。   这些攻击造成了柳军的相当伤亡,甚至有运送补给品的列车在铁道上发生翻车,押送人员全部失踪,大部补给品几乎全部损失的严重事件。   而柳镜晓派去的增援,只有丁宁一人,按照柳镜晓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不重视后勤补给,只是眼下这个局面……”   他看了一眼有些清瘦的丁宁,长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眼下,我只能把重任放在你身上了……”   于是丁宁的肩上就担当起如此的重任,她到任之后粗粗了解了情况之后,当即下令集合手头的机动部队,她站在地图之前,独自说道:“进攻!进攻!眼下只有进攻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丁宁第二天就出现在铁路沿线,他踢着守在铁路沿线守备队的屁股大声说道:“给我出去!就是到村里转转也好!给我出去,不要老窝在窝里!”   官兵们冒着遇伏的危险,在铁路两侧进行密集的活动,在两天之内发生的战斗,频率较以往多上一倍,已方的伤亡则多上两倍,丁宁更是率领了手头几百人的机动兵力在邻近浙江一线的铁路沿线进行了一次铁网合围,但是匪众脱离了丁宁的包围圈,只有南军派来的一个连被丁宁以仅伤亡两人的代价歼灭。   但是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就连最骄傲的干部也称赞道:“好!”   针对浙赣钱路的袭击降到了一天不到三次,而且袭击的效果也小了许多,但是铁路沿线四到五公里外的战斗却显得极为猛烈,护路军警察每天的伤亡都在五十人以上,有个别军官对丁宁表示:“这样下去可不行了……不用半个月时间,我们的兵力都要消耗怡尽了……”   但丁宁毕竟是站在山东权力最顶峰的几个人之一,她说话比旁人更有效果,虽然柳镜晓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宪兵司令部同意增调五十名宪兵,浙江警察总局同意增派三百名经验丰富的警察,此外韩信海在尚难自保的情况派出省军一个营。   利用这些兵力,丁宁迅即在浙赣铁路东段展开了蚕食性的政权建设,各村都选拔了相对可靠的村长,个别村还组建了村自卫队,东段的袭击大幅度减少,但是西段仍受到频繁的袭击。   丽水。   从温台撤退的过程中,枪声始终伴随这支五千多人的部队,但是在钟小刀的指挥之下,这支部队最终还是成功地突破了匪部的重重拦截,突围了丽水。   望着两边连绵不绝的大山,钟小刀的心始终悬着,部队拉长绵长的一条线,从山的这边延伸到山的那边,这一路行来,两个团轮流策后掩护,以一个团在前突击。   随着部队转移的还有温属各县的县长及部分政府人员,沿路掉队者、伤亡者甚多,光是钟小刀自己所领的部队就足足减员了五百多人。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枪声突然密集了起来,钟小刀大呼一声:“上刺刀……”   官兵们自觉起端起了步枪,随时准备参加了战斗。   很快前面就是杀声遍地,漫山遍野都是闽匪的身影,对于战斗力较低的福建民军,柳军素来有信心,钟小刀亲自带着两个连杀了上去。   短促的两轮射击,柳军的箭头象劈进奶油一般,用雪亮的刺刀给闽南民军上了一课,但是福建民军组织了两波反冲锋,战斗一度陷入了焦着,钟小刀高喝道:“杀啊……”   但是很快,柳军就发现眼前的敌人还包括了少量的南军,福建民军的指挥官就地用大把的纸币收买了大队的敢死队,钟小刀不得在一线指挥着战斗。   南军也发现这个高级指挥官,民军当即把几十把火枪集中射击,下一刻,他便掺呼一声,呼通倒地,在地上用力挣扎了几下,再也站不起来了,两个小时,军医宣布钟小刀副师长不幸阵亡。   钟小刀的阵亡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柳军的士气大挫,当即停止了进攻,当天就地防守,直到深夜才成功进行了突围,而当天的伤亡数字也是突围中最大的一天,仅仅战死者就有一百二十三人,死者甚至超过伤者。   当然按公开的战史读物和回忆录的说法,钟小刀停终是高呼“杀啊!全军冲击……”,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依然指挥部队向敌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最后看到部队成功突围才倒下的。   当这支部队成功突围到金华的时候,还剩下了四千五百名官兵和一同随队的官众、民众七百多人,至少韩信海是松了一口气,按私下的说法:“钟小刀的残部到了金华,韩信海才有守住浙江的信心……”   不仅是守住金华,伴随着苏雪师徒步南下金华,韩信海已经集结了两个多师的兵力,他已经决心反攻温台。   而柳镜晓知道钟小刀殉职的消息之后,当即追晋为陆军中将,追赠勋一位,一等文虎章。   这是多年以来,柳军战死的最高级别军官,即使是当年的慕容雪海,在级别上也不如钟小刀,但却不是唯一一位。   在对南昌的继续攻击之中,联军第十七师副师长张乐涧同样战死在第一线,和他前后一起战死还有营团级干部十余人,吴苍雷先后展开攻击十余次,虽然让南军的防线吃紧,但是始终没有让南军崩溃。   而另一个消息让柳镜晓坐不住了,南昌城外来了新敌人。 第五十九章 两线(下)   来的是广西部队,根据情况,计有两万多人,此外尚有相当数量的后援部队。   这一次北伐之役,到现在为止,柳镜晓面对的敌人仍是广东收编的十万杂牌部队而已,但即使是这些杂牌部队,在广东堪称富甲南方的物力支持之下,体现出来的战斗力也叫柳军大为震动。   对于南军进入南昌的回应,西南开始团结起来了,贵州方面已经正式宣布加入本次北伐,云南参加北伐也可以说是指日可待,而广西方面已经派出了部队。   当然了,对于南方来说,这或许是祸水北引的一种策略吧!小小的西南,居然有号称三百团的武力存在,即使是对于广东来说,也是无法养活如此庞大的部队,那么向来扩张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不过柳镜晓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广东省军那足足数十个团的精锐省军到底会出现在哪里,开战已近一月,但是广东省军的精兵强将到现在还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柳镜晓自然不会以为莫敌的这支大军是当摆设的,想必是潜伏在某处准备向自己发出致命的一击,到现在为止,只有广东方面的陆战队约一个营在温州灵昆登陆,后继的部队虽然也是打着广东省军的旗号,但是根据情报,登陆的部队实际是广东方面收编的另一支杂牌部队——建国陕军,陕西内战中的残兵败将,大约两三千人。   不过,根据韩信海的情况,现在温州方面确实可以有广东省军部队的存在,数量大约在一个师左右,为了这些敌军,韩信海停止了攻势,被迫处于守势地位。   但是柳镜晓的迷惑最终在无意间被解开。   温州沿海。   “喂……我们是往上海运货的货船……”   “轰隆……”对方回答却是无情的一排火炮,蒸汽战船上的大小火炮一齐开火,在那瞬间就把所谓“货船”上炸得遍体鳞伤,甲板血花碎骨齐飞,船员死伤掺重,银色的水柱在两条货船之间此起彼伏。   对方的旗语已经达成了他们的态度:“立即投降,否则一律击沉!”   两条船的船长一边挂起白旗,一边拼命在船长室销毁机密文件,只是可惜的是,山东方面一个干练的女船长带着大队的海军陆战队已经冲进了船长室。   “从现在,这条船已经被我东南联军俘获,阁下的地位就是俘虏……请记住,任何反抗的举动都会付出血的代价……”对方第一时间下了结论。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俏丽的面容掩盖不了她的血腥,进行抵抗的六名船员被她第一时间下令处决,剩下的船员立即绵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广东第四舰队则付出空前掺重的代价,两条向台州陈权伟方面输送物资的秘密货船被俘虏,这上面装载了两千枝旧式步枪、十六门火炮、各式枪弹二十万发、炮弹六百发、军饷四十万元以及其它军用物资甚多。   陈权伟方面的叛军在海面上望眼欲穿地等待着这批物资,他还要需要这批物资扩充部队,以控制整个台州地区,结果却是一场灾难。   一名自称是广东方面的海军军官坐着小艇登陆,向陈权伟表示:“本舰队的物资已经运到,但是林少将需要点验部队,请陈帅集结部队,在海滩上领用物资……”   陈权伟对此并不怀疑,集结了两千人的兵力在海滩附近举行了一次阅兵式,这期间有人劝他道:“陈老大,还是小心点……”   四条战舰靠近了海面,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火炮轰击,在岸上集结列队的匪军被打得死伤掺重。   山东海军和沈家海军联合组建的小舰队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他们的榴弹,炮弹在队列上方爆炸,海滩上原本完整的队列被打出一个个大缺口,无数的匪众抱头鼠窜,有的士兵被炮弹吓得在地上伏地不起。   当陈权伟开始撤退的时候,早已秘密登陆的海军陆战队适到好处出击,战果可以用辉煌两个字来形容,不过三百名陆战队员俘虏了一百五十名匪众,此外还有四十七具匪众的尸体。   经此一役,陈权伟的部队士气大挫,这一战虽然毙伤俘虏不过六百人,但是匪众多有逃散,这集结于海滩上的两千战后收拢不过三四百人。   还好陈权伟的几个老部队因为路程关系没有赶到海滩,不过陈权伟飞速扩张的六千匪部现在只剩下了四千。   但是海面上的联军舰队在欢庆胜利的时候,还有人没有忘记此次编队的最高指挥官:“但愿林舰队他们南下能一路顺风……”   没错,自打拦截到那个向匪军运输物资的敌货物编队之后,那个骄傲的女军官已经下达了命令,舰队分成两个部队,一部北上,另一部则南下,向福建沿海进袭,按她的说法便是:“向南!向南!向南!在无尽的大海掀起我们的波浪吧!”   有许多人的神色显得非常不自在,当即有人反驳:“以我们的兵力,好象没有必然挑战战列舰和巡洋舰吧……”   舰队里最强大的一艘,也不过这个柔弱女子指挥的“风雷”号,该舰实际是台湾第二舰队的“靖远”级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由台湾方面提供设计图纸和部分组件在青岛组装,本月才正式列入了战斗。   该舰标排2560吨,配备二十门二十磅前装线膛炮、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四门六磅炮,无论是火炮还是吨位都是山东海军最强的一艘军舰,但是与广东方面的战列舰、巡洋舰级别的庞然大物相比,在对抗中全面处于劣势,何况广东方面投入到福建沿海的蒸汽军舰及各式炮舰数量颇多。   至于其余的战舰,最好的也不过是“快意”号,这实际就是台湾方面的“开济级”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正常排水量1100不过吨,木质船体,无装甲,武备不过是4门20磅前装线膛炮,6门10磅前装线膛炮,2门12磅海军榴弹炮,但即使是“快意”也仅仅只有一艘而已。整个舰队的骨干还是数艘“飞霆级”的690吨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至于沈家方面,他们的主力战舰都投入到了南洋战场和南方新大陆,这次出动最大的军舰不过五百吨,其中还有数艘蒸汽战舰。   但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女指挥官在战场上有着不坏的运气,她的小舰队继续向南不久就撞到了一条大鱼,四艘向温州方面南军运输补给的运输船成了她又一个牺牲品,甚至在商船上的船员挂出白旗之前,四条运输船已经整个翻了身。   接着,这支小舰队做出柳镜晓和许多海军战史专家都称为“海军史上最勇敢的行为”的行动,面对着总吨位超过已方十倍的敌海军,林铃草率领他的小舰队突入了马尾港,在第四舰队反应过来之前,三条运输船、一艘炮舰以及南军从广东征用的四条民船被她的利齿撕个粉碎。   暴怒的第四舰队出动了所有的军舰疯狂地搜索着这条小舰队,要把不自量力的敌海军撕个粉碎,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毕竟在宽阔的大海上搜索敌人的海军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林铃草的命令居然还是:“向南!向南!再向南!”   这支小舰队居然一路南行,越过了台湾海峡,在海峡之中他们撞上了南军运送的多支补给船队,那根本是一场屠杀!   对于福建方面的南军来说,海上补给是他们获得补给品的关健手段,但是南军的多数补给船都是装备少量自卫火炮的运输船,这些武装只能对付强盗,却根本无法对抗装备着最新式蒸汽战舰的敌军舰队,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敌人的蒸汽战舰第一时间抢占了良好的战位,而在速度上占了绝对优势。   南军的补给船队往往组成一个船团,这是林铃草最希望看到的事实,足足军用七艘运输船和十三艘征用的小型民船被俘虏或击沉,几千吨的补给品,近百名海员在战斗付出了生命,几百名海员和他们的运输船成了林铃草的战利品。   但是林铃草在运掉了她的所有存煤之前,再次俘虏了一条大鱼,南军的一条运输船上,居然有一位少将到福建赴任,他随身还带着相当的机密文件——理论上必须在第一时间销毁的,但是这位少将已经被突然而来的袭击吓坏了。   林铃草带着他的小舰队直接在台湾高雄登陆,而望着冲入港来的联军舰队,台湾方面不知如何处置,理论上这是第二舰队的友军,但是现在这支舰队正与第四舰队处于交战状态。   广东方面的利益代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要求扣留这支舰队,而台湾方面的回复则是二十四小时内这支舰队必须出港。   事实上,林铃草带着舰队在高雄只呆了二十二个小时,不过却补足了优质的军用煤和一应物资,台湾方面甚至出售了足够多的炮弹和其它军火,而林铃草则以可以说打折的价格将抢来的运输船连货带船一起出售,俘虏来的船员则被赶上岸去。   台湾方面则保证:“我们在战争中绝对中立!”,只是所有船员都必须在台湾呆到战争结束为止,此外林铃草还租用了一条电报专线向山东运送从那位少将军官身上获得的机密情报——谢天谢地,台湾方面铺设到上海的海底光缆两个月前刚刚完成!   而柳镜晓在南昌则被迫停止对残余南军的继续进攻,虽然在攻势中,将近五万名南军杂牌部队已经在柳镜晓的攻击只剩下刚好三万人,但是两万多名桂军的加入不可小视。   在西南,桂军是最好的劲旅一名,极其优秀的山地步兵,部队轻便灵活,善于组织进攻,敢于拼命,但是火力较为贫弱,他们的第一波仍是落在浙赣铁路上。   柳镜晓迅即抽调了一个团的部队前去增援,但面对数倍敌军的攻势,柳镜晓又抽调了两个团过去,但是当他接到林铃草的电报之后,可以用大惊失色这四个字来形容。   他在第一时间命令所有部队立即停止进攻转入防御,根据林铃草的情报表明,广东省军的二十八个团及配属的特种兵部队七个团,已经秘密进入江西战场。   柳镜晓转入防御的命令适到好处,当桂军的突击终止之后,四个团的广东省军就出现在桂军的后面展开了第一波突击。   只是他们的攻击毫无成效,早有准备的柳军躲在坚固的半永备工事,用密集的排枪射杀冲上面的南军,但是广东省军的战斗力也让柳军颇为震动。   接着,大量的广东省军突然冒了出来,展开全线攻势,攻势如潮,柳军有多处阵地被突破,战事渐呈不利。   伴随着广东省军的进攻,另一个消息是赣军的动向,江西督军江潮正式宣布南军,向柳军宣战,结果赣军中的亲柳派提出抗议,结果却是血腥的清洗,至少有六名中高级军官被处决,所下属的部队被人强行吞并,现在部队正在朝南昌开进。   南军一下子就在江西战场上集结了超过二十万人,浙赣铁路再次被截断,而柳镜晓在南昌一线的兵力只保持四万人左右,在江西战场的总兵力也只有五万人左右,整个战场上处于不利状况,在南军如潮水的攻击中,至少有两个连的柳军全连损失,有四个营的部队因为伤亡过大而在战场被合并。   按照军事观察家的说法:“现在浙南和江西战场已经大局已定,柳镜晓部队估计会在浙北组织进一步的抵抗……” 第六十章 潜机(上)   但柳镜晓仍在组织进一步的抵抗,按军事观察家的看法,这是柳镜晓为撤退前的最后疯狂,毕竟部队如果仓促撤退会有全面崩溃的可能,柳镜晓部能攻能守,但是撤退是最难掌握的战争艺术,柳镜晓部还没表现这方面的能力。   伴随南军大量调兵入赣,柳军也调集了一部分兵力,浙赣铁路线上的丁宁第一时间得到浙江韩信海增调的六个营。   面对着丁宁的调兵要求,浙江省内有很多人表示反对:“省长……又不是师长下令调兵,不就是个骑兵司令吗?论资历,您可是定边军在漠北时的连长啊,那时候这女人算什么东西?眼下情况这么紧急,咱们浙江的兵力不能动啊!别说是四个营,就是四个连也调不出来了!”   结果马屁拍到马蹄铁上了,韩信海气得跳脚,连声骂道:“笨蛋!江西丢掉了,光靠我们浙江能守得住吗?另说是四个营,就是四个团我也得调啊!人家现在是骑兵司令,我不过是个省长,没错我虽然在资历上比丁宁高点,平时对她也不服气,但眼下是什么时候了,计较这些干什么……浙江丢了,让我到哪混饭吃!”   说着,韩信海就地拿起一把扫帚,就地追打着提反对意见的人,一时间鸡飞狗跳,只是浙江省内再无人反对此事,非但如此,韩信海还特意增调了两个营,六个营两个团,总计四千人的兵力解了丁宁的燃眉之急。   依靠手头不过一万二千的兵力,丁宁节节组织抵抗,边打边退,居然没在战斗发生溃散,而面前居于绝对优势的四万五千名南军,虽然伤亡颇重,但进展却十分缓慢,在战斗中,柳军特有的装甲炮车威力极巨,南军面对这种呼啸而来的黑色堡垒,毫无办法,往往在炮击中伤亡颇重。   南军数年前就认识到这个装甲列车,但是对于这种装备的认识并不深刻,仅仅改装了数列在省内巡逻,但是现在却尝到了苦头,这种炮车的威力,按照南军的说法:“一列装甲列车……我个人比一个敌人的团还要难对付……”   而南昌方面军仍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对付柳镜晓,一支柳军在南昌的侧后永修一线出现,他们并没有直接支援南昌方面的柳军,而是采取侧翼包抄的形式,从北向南攻击南军的侧翼。   虽然这支柳军只有柳军省军的一个团配属少量特种兵,总兵力不过两千左右,但柳军的这次出击可以说击中南军的腹部,南军被迫动用了上万兵力去驱逐这支北军。   而通过赣江,沈家的长江舰队再次在合围之前运来了六千名补充兵员和相当数量的补给,并运走了大部分重伤员,虽然北军立即封闭了赣江,但是这次补给对南军的危害很快显现出来。   南军的补给主要仍然依赖于水路和陆路的联合运输,江西并不是产粮区,维持着二十万以上军队的支出极度巨大,虽然采取就地征购的方式,但是南军不得不从南方运入了大量的补给,即使如此,很多部队的补给仍是一场灾难。   建国赣军得到了两千箱饼干,按照说明书这是上好的军用饼干,没错,这确实是两千箱军用饼,但是这些饼干是共和四十年间生产的,望着饼干上的绿霉,没有一名官兵敢于张口咬下去。   但是对于广东陆军第三师来说,建国赣军简直是幸运无比,当他们打开军用饼干的箱子,结果却发现这里面装着成箱的石头,而发来的清单却说是这是一千五百箱饼干。   桂军接到了大批蛆蛀了的硬饼干,此外还有一些二十六年前制作的军用罐头,而建国湘军的运气比较好,他们确实可以收到了可食用的食物,只是有一帮十分聪明的家伙将一块石板夹在装运的成肉中间。   运气好的部队可能收到许多年前生产的陈腐食品,生产日期仍旧贴在包装箱子了。面对全长?绿霉的硬饼干,士兵仅仅把它们擦掉,这种硬饼干是如此锻炼人的钢牙利齿,往往士兵在食用之前,必须用很长的时候把这些市场上难得一见的硬饼干泡软,或者用油煎后再上些红糖。   但是最让人称人赞叹的是还是南军发出的蛋糕,这种蛋糕甚至需要进行长时候的再烤制,这样做是不让崩掉牙齿,但以上的部队至少是幸运的,他们至少收到了补给物资。   许多物资甚至在运送中神秘失踪,再也找不到了,按照南军一位军官的说法:“在江西,我们必须同我们的后勤系统作最顽强的战斗,与他们的战斗甚至比与柳镜晓的战斗更为艰苦,更为漫长……”   即使是最关健的弹药物资,补给部门也弄出无数的笑话,急需枪弹的建国湘军收到了大批的枪弹,只是这些枪弹清一色是手枪弹,这些手枪弹足够建国湘军的全部军官打上三十年时间,只是步枪弹半发也欠奉,以致建国湘军的军官自我讽制:“我们是手枪军……”   相对来说,另一支桂军部队的广西第六师的遭遇更值得同情,这支部队是利用库存武器装备起来,全师缺乏火炮,广东方面大方发给团属炮兵四个连,只是抵达战场才发现这些火炮因为库存时间,全部已不堪使用,这样一来桂军没有任何的团属火炮,以致火力贫弱的桂军们自我讽刺:“我们是不是步兵团,是步枪团!”   做为优给补给的广东第二师总算收到了他们想要的炮弹,只是他们所有的火炮是十二磅山地榴,而发出的炮弹居然广东方面极少装备的十二磅海军特制榴弹炮炮弹,经测试两种炮弹并不兼容……至于南军杂牌装备的多种装备,这又是一场灾难!   但是比起福建和浙南方面的南军来说,江西方面所遇到的一切困难都是小儿科,丁宁的出击几乎是毁灭性地打击了南军的补给,几乎一半的运输船损失在中途,以致于一线部队处于严重的补给危机之中,南军的火炮被迫于限量使用,每天发射的炮弹一般不得超过五发,即使是步枪弹的使用,也受到限制。   在这种情况下,南军的活动不可能不受到严格的限制,柳军这才发现,温台方面除了南军杂牌和福建民军外,南军还有一支相当可观的部队,一个师的广东省军,两个师的桂军,外加约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足足三个师的部队是北军从来在战场上没有发现。   只是大多数南军部队由于补给问题,被迫处于守势,相反是兵力处于劣势的韩信海在调给丁宁相当部队之后,还能维持着攻势防御的态势。   韩信海的好消息还不限于此,陈方仁见老弟兄有难,在征得济南同意主动派出两个师的省军南下,就连淮海省也把动员起来的两个独立团南调,只要撑过眼下这个关口,他韩信海还是能执掌一省。   但是最令他高兴的还是林铃草那疯狂的行动,林铃草率领她的小舰队在驶出高雄港之后,再次重复那条著名的命令:“向南!向南!再向南!” 第六十一章 潜机(下)   林铃草的行动完全出乎南军的意料之外,按南军的情报,这支柳军舰队已经消耗光大部分的存煤和弹药,而且船团中还有大量俘虏的低速运输船。   林铃草的命令可以说是挽救了整个舰队,当在严密堵截的第四舰队发现林铃草舰队已经向南行驶,一时间惊得鸡飞狗跳,一方面舰队向南飞驶,另外立即派出两艘蒸汽快船靠岸报告,一封封加急电报打到了广东。   第四舰队为了对付这支小小舰队而动师动众,包括六艘战列舰在内的数十艘大小军舰全面出动,还征用了大量快速帆船改装为武装帆船,作为前哨侦察之用。   丁宁这次南进,取得的战果就小得多,一路上南军的防守相当严密,特别是武装运输船队都由军舰进行护送,在一路上只俘虏两艘落单的快速帆船,而几乎每一天他们都要遭遇到南军的舰队,完全是依赖林铃草的优秀指挥,整个舰队才被保存。   但是林铃草再优秀,也难免发生遭遇战斗,在战斗中船员死伤数近百,一艘军舰被击沉,多艘负伤,面对绝对优秀的敌分舰队,联军舰队的蒸汽化大占优势,往往是在第一时间脱离战场。   林铃草分舰队出海已经将近一个月,官兵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大量的伤亡也一定降低部队的士气,但就整个分舰队来言,虽然十分疲惫,士气仍然空前高涨。   先前的空前胜利让官兵们欣喜不已,胜利往往会让人忘记疲劳,而在台湾休息期间,一张济南由郭俊卿发出嘉奖令更让官兵惊喜不已,因为那是一份大功令。   柳军最重首军功,以丁宁的资格之薄,居然超越了一大堆定国军的资深老干部,一跃进入了东南权力的最重层,即使是山东海军总司令陆达也是望尘不及,眼下柳镜晓雄据五省,又收编了沈家的第二舰队,自然是要大事扩编海军,大家似乎看到美好的前程在向自己招手。   那份嘉奖令已经通令晋升一部分有功官兵的军衔,只要能突围回去,到时候再混上两年,大家都是前程似锦啊。   不过第四舰队也十分欢喜,他们的堵截战术十分有效,几乎每天都有船队发现林铃草分舰队的迹象,林铃草的分舰队似乎就要被歼灭。   但是正当第四舰队庆幸他们已经抓到林铃草的主力,突然在两天之内,林铃草分舰队失去了一切踪影。   第四舰队的长官都慌了神,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林铃草分舰队的失踪不代表他们没有威胁,潜伏的敌舰队威胁性最大,只要一次出击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整个第四舰队甚至备役军舰都动员起来,在整个海面疯狂搜索着林铃草舰队,却是没有什么收获,相反误传的消息很多,让数个搜索分舰队疲于奔命。   林铃草分舰队仍是毫无踪影,第四舰队的长官甚至连睡觉都睡不下了,甚至有军官指天为誓:“但愿能发现敌情!”   老天实现了他的愿望,就在下一时刻这个军官甩下了军帽,发足往司令部狂奔,大叫:“发现敌舰队了……”   他的上司当即高兴地抓住他的领子,大声问道:“在哪!在哪!”   这个军官脸色都白了,他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着江面说道:“在那!”   没错,林铃草居然率领他的分舰队驶入了珠江,驶达了第四舰队的司令部黄浦港,就在下一时刻,密集的炮火已经开始射击,无数的炮弹划过了优美的曲线,在岸上发生巨大的爆炸。   望着精心伪装过的林铃草分舰队,第四舰队的军官只能捶地痛哭,原来驻守的部队大多数已经被派出搜索林铃草舰队,黄浦港内仅存的几艘内河炮舰甚至连升帆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突袭而来的林铃草全数击沉。   水面上,被击沉的军舰和运输船整个倾倒在水面上,不幸的水兵和船员用力在水面上挣扎上,地面上烈火熊熊,爆炸声、喊叫声混成一片……   第四舰队司令部的军官在无语地望着这一切,看着林铃草任意地屠杀着一切,却毫无办法,还好林铃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海军司令部。   持续了一个小时的炮击还没结束,林铃草分舰队开始放下小船,船上搭载着的少量陆战队员开始登陆,到这时候海军司令部才如梦初醒,下达命令给各个基地,要求派遣舰队封锁珠江口。   但是不幸的是,大部分的军舰这时候仍然在海上进行搜索任务,只有湛江才有军舰在港。   而此时,林铃草的攻势也达到了高潮,登陆的二百名陆战队员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率先冲入了军港区。   “黄浦港在火海之中……”当时的新闻报道如是说。   “暴行……这是绝对的暴行……对于报复,我要击沉东南各省所有的商船,并对东南各港口展开全面袭击!”莫敌事后发出这样的抗议,这是怎么样的灾害啊!十二艘内河炮舰、商船、运输船被击沉或重创,整个黄浦港在持续两天的熊熊大火有三分之一的港区完全毁坏,根据广东方面的统计,四百八十人死亡,一千一百人受伤,这还不包括死亡和失踪的四百多员船员,直接财产损失也达到了一个恐怖数字——四百三万元。   战前按广东方面的估算,这次北伐的军费每个月约为六百万元,事实上战争的规模超过莫敌的想象,每个月军费支出达到一千五百万元,即使是富庶的广东,也无支撑下去,而林铃草从宁波出发的这次出击,造成广东方面足足六百万五十四万元的损失——这仅仅是直接损失,如果算是间接损失,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火是林铃草的陆战队引起,他们在点燃了所有能点着的地区,特别是一个棉花仓库被点燃之后,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为了让火势扩大,林铃草的陆战队员甚至向救火的消防队员进行射击,最终让火势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这是怎么样的战争暴行啊!我要控诉,我代表大火的受害者要求将林铃草及其它责任人送上法庭”   “做为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我必须说明一点,有太多的不实之词加诸于我们优秀的陆战队员,我们的陆战队员是最棒的,大火实际是由军港区的第四舰队海军官兵点燃,他们看到我们的士兵即将攻占,慌张地破坏了一切,并在多处纵火,我们的小伙子曾经拼命压灭火灾……但是不幸的是,火势太大了,但如果没有我们陆战队员的努力,整个广州城都有可能毁于这次火灾……”   双方当事人都有完全不同的说法,不过根据比较严谨的战史专家考证,双方都应承担很大的责任,不过林铃草方面应承担更大的责任。   林铃草的炮击足足持续了三个半小时,当他们的离开的时候,背后是红色的夜空,林铃草在旗舰大声说道:“让我们活着回去……”   在天明的时候,林铃草的舰队开始与珠江口的南军要塞炮开始接触。   伪装的林铃草舰队虽然能蒙混进来,但是这一次却要硬着头皮快速通过南军要塞炮火力的封面,只是双方的战斗并没有想象那样激烈。   “第四舰队部队贪污的历史,和它的战史一样长(如果不是更长的话)。”——史试海军预备役少将《三年战争期间中国海战史》第5卷《长江口、珠江口及反潜艇作战》战前广东海军部分第十一章《黑色的船体,黑色的心》。   按照莫敌的战前计划,珠江口要塞的要塞火炮要全面更新,都要换成新式的阿尔比昂制大型要塞火炮,只是采购有着一股巨大的暗流,按第四舰队的想法,敌舰队不可能深入珠江作战,于是珠江口要塞的修缮费用和购炮费用便成了海军军官休养院和将官别墅的经费,珠江口要塞的火炮仍是共和三十年间的旧式火炮。   因此林铃草分舰队顺利冲出珠江口,只有一艘军舰重创,林铃草不愿低速的军舰拖慢整个分舰队的突围,官兵高唱着军歌弃舰。   当湛江赶来的第四舰队第二巡逻舰队赶到珠江口的时候,林铃草分舰队已经在半小时前离去。   广东方面对于黄浦港受袭表示极度的震惊,第四舰队不得担心起其它军港的安全,大量的军舰被召回在近海巡逻以应付林铃草舰队的下一次袭击,第四舰队的战略突然改变为攻势防御,即便如此林铃草分舰队的回程仍是万分危险,在战斗中损失了两艘军舰,多艘军舰被击伤,但是林铃草安全地返回宁波的前哨基地。   为了庆祝林铃草的返回,陆达亲自到码头迎接归来的英雄们,他亲自把一枚将星别在林铃草的肩头:“师长吩咐了,从今天起,你便是第一分舰队的司令官……”   林铃草创造上校晋升少将的最快纪录,出击的海军官兵多数也得到晋升一级的嘉奖,个别表现极佳的还特晋二级。   对此陆达还十分遗憾地对自己的爱将说道:“我原本是请师长特晋两级,由你来干我的副手,只是师长说战事未获全胜,不便大事封赏……”   既便如此,在整个山东海军中,林铃草仍是除陆达外第二个获得将衔的军官,许多攻击陆达生活问题的军官也突然闭了嘴。   林铃草这次出击确实太漂亮,以战损六艘军舰伤亡近千人的代价重创了广东方面,莫敌甚至要求每一个临海地区都组建岸防炮部队,三个炮兵团也改组成岸防炮兵,第四舰队不得不使用三分之二的兵力用于护航、近海巡逻,相当多的广东商船在一两个月干脆号在港口里,生怕被柳军的舰队袭击。   莫敌甚至将一部分原定预定用于北伐的后继梯队留守广东,不过这只是他心里不痛快的一件事而已。   北伐三路大军,湖南方面势如破竹,陈云杰组织十路援湘大军,结果却是节节败退,闽浙进展还算顺利,虽然航线上的军用物资损失很多,但是第四舰队动用大舰护航,总算是解了前线的燃眉之急,只是良机稍纵即逝。   韩信海在浙江全面动员,眼下金华到宁波一线的部队进攻不足,防御有余,部队没有什么进展,只占据温台地区,韩信海又给丁宁六个营的支援,结果丁宁利用这六个营在前线发起一次小规模的反击,一个半营的南军被斩于马下。   最头痛还是江西方面,丁宁总共得到十二个营的援军后,让沿着浙赣路前进的南军在前进七十公里后进展缓慢,而且南军还要花大量兵力守备浙赣铁路。   永修方面出了大问题,战前情况是只有一个团,哪料想皖省驻军飞渡鄱阳湖,司马勘亲自率两个师的主力在永修登陆,继续进行侧击。   结果这一线的南军只有一万余人,稍不注意就吃了大亏,司马勘是柳军大将,很善于用兵,结果一万多人只有一半不到逃了回来,南军紧急从围攻南昌的部队抽调了数万人抵挡司马勘的进攻。   至于南昌城内的柳镜晓,那更让人头痛,柳军一向善于守备,柳镜晓缩到乌龟壳里任谁也攻不动,柳军甚至天天宣扬他们当年在羊楼司以一破十的辉煌战绩,赣军上的沈家长江舰队更是大麻烦,他们每天早晚都来炮击一回,有一次利用南军不备,成功地进行了一次登陆,结果打通了与城内柳镜晓的联系,在这条通道被再次关闭之前,又向城内送入了二百四十吨的补给物资、三千七百名兵员,并运走了一千三百名重伤员。   眼见着战事短时间是结束不了,军事观察家又改称:“赣省战局,很有可能会打成长时间的僵持……” 第六十二章 翻盘   原本是完胜的局面,硬是变成了和局,莫敌可以说是万分郁闷,他拼命下令南昌前线的部队要寻找柳镜晓的破绽,一定要全歼柳军于南昌。   但是柳镜晓的兵力从开战以来不减反增,包围圈内除去四千多名伤员外,柳镜晓还有四万一千多人,他带着这些部队采用高沟深垒的战术死守,南军前后总攻十二次,次次都以伤亡掺重而告终。   莫敌不禁想起了眼下的西安战事,刘华镇的镇嵩军入陕发展,结果遇上硬骨头,攻打西安三个多月硬是没啃下来,部队伤亡已经达到两万多人,城内的四五千名残兵败将硬是将七八万镇嵩军挡住西安城外,城内虽然已经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可是刘华镇缺乏攻城重装备,怎么也打不开西安城。   一想到这一点,他立即准备加调重炮部队,哪怕是拆也要把南昌城拆平了。   至于军事观察家们,他们刊登了最新的观点,认为眼下的江西战局很有可能会演变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他们还仔细盘点了柳镜晓的兵力。   柳镜晓光在城内就有四万人的兵力,从情报看来看,屯积的步枪弹足够半个月使用,各式炮弹有十天以上存量,其它军用物资亦有一周以上存量,只有粮食和副食较为缺乏,但是南昌城是省城,搜刮民众存粮支撑一个月当无大问题,这样一来,即使南军想要解决战斗,也要半个月之后,但是柳军正不断入赣,南军能否支持得起这么久是个大问题,但是柳镜晓也没有进攻的能力。   正当观察家的观点新鲜出炉的时候,柳镜晓再次打通了通向赣江的通道,沈家长江舰队当即出动支援,在短期内柳镜晓可以获得兵源和物资的补充,并运出部分重伤员,这一行动证实了军事观察家的观点:“在短期内结束南昌战事是不现实的,南昌会战应当持续一个月以上……”   只是南昌会战当天就结束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柳镜晓运出重伤员并对部队进行了一次补充之后,部队突然沿浙赣铁路突围。   四万人前后拉开十多公里的人流,以几个最有战斗力的骨干团为前导,在密集的炮火支援下一举在南军防线上打开一个大缺口,两侧布有掩护队,后面有断后部队,并有工兵负责铁路修复,还有装甲列车助战。   南军根本没有预计到柳镜晓会突然突围,毕竟柳镜晓在南昌城内的坚固阵地内守得好好的,结果柳镜晓顺利地突围成功,正沿着浙赣线前进。   与此南昌侧翼的司马勘部队两个师也发动了一次侧击,至于丁宁在浙赣铁路上的路上那是拼得最凶的,她原本的兵力不过是七千名军警宪特,但是韩信海非常大方地给予了四个团十二个营共计八千人的支援部队,为了配合这次突围,又有一个步兵团又一个步兵营、两个炮兵营、一个工兵连紧急从浙江调入江西。   南军对于丁宁最新得到的支援部队一无所知,结果部队在进攻中突然遭到丁宁的反击,前线部队几乎全部失去控制,特别是冲在前面的两个团,一个团几被全歼只逃出四五百人,另一个团伤亡过半,团级干部全部被俘或阵亡,部队失去统一指挥,而柳镜晓突围之后,为了与丁宁会合,第一个对付的便是这支沿浙赣铁路向丁宁进攻的南军杂牌。   柳镜晓的进攻并不算顺利,但是在一天之内足足前进了十六公里,将南军在后方留守的若干小部队和兵站一扫而光,第二天的进攻更是痛快已极,面对柳镜晓如同惊雷一般的攻势,南军竟损失了四个营的兵力,而丁宁也敢于向兵力占据的南军的优势进攻,一举在浙赣铁路前进了六公里之多。   莫敌对于柳镜晓的突围那是欣喜望外,正如围城里说的,守在城里的想出去,守在城外的想进去,他当即命令进驻南昌。   进驻南昌一定程序引起了相当大的混乱,不少南军部队无心追击突围而去的柳镜晓部队,而是将眼光注意到江西省的地盘,特别是一堆南军杂牌部队,更是一心打定主意在江西安家立业,象最早进入南昌的建国湘军,总司令官林定已经将江西各县的县长名单内定了,一众部队自然为了号房子争位置大打出手,而现任江西督军江潮也带着部队来抢回自己的位置。   为了争夺江西省政府和督军署,几支部队甚至相互用雪亮的刺刀炫耀着自己的武力,甚至连莫敌的手令也号令不动,最后还是暂时前督军担任维持会长,只是江潮上任之后更感头大,南昌城内经过这一个月的战斗,小半个城区都是废墟一片,其余地区也是被拆平了不少房屋,灾民无数,柳军又用白条在城内大事征集物资,临走时还放了几把火把带不走的物资烧个干干净净,现在南昌城可以说是典型的一穷二白。   倒是莫敌的嫡系广东省军各个师都服从调动,会合桂军各师沿着浙赣铁路向柳镜晓追击,只是他们的位置不好,当柳镜晓突围的时候,他们离柳镜晓预定的突围口足足有七八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虽然给柳镜晓的后卫给重创,但是第四天,丁宁的部队已经正式与柳镜晓的主力会合,柳镜晓松了一口气,对着欢迎自己的丁宁说道:“还好……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丁宁抹了一把眼泪说道:“突出来就好……突出来就好……”   柳镜晓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在江西还有好几万部队,还能拼一拼!”   突围前,通过赣江补充一个建制团,突围的柳军计有四万三千人,经过四天的战斗减员极大,尚有战斗力的只有三万八千人,加上丁宁的部队也只有五万两千人,对于追击而来的南军部队九万多人,仍处于劣势,柳镜晓遂沿着浙赣铁路边打边撤。   与此同时,在完成对柳镜晓突围的策应之后,司马勘也开始向永修撤退,不久在南军的追击之下,连永修都放弃了,退向德安方向死守。   南军可以说是大胜了,莫敌兴奋地说道:“我军在赣闽湘三省获得全胜已成定局,浙鄂两省的胜局也是指日可待……”   而云南方面也正式宣布加入本次北伐,滇军已经出省参战,北方各省的民军也复起响应莫敌,至于贵州方面的行动更快,将近两万人的部队已经入赣参战,眼见着饮马长江。   他话刚完没到半个小时就挨了一闷棍,温台方面的南军为了策应江西方面堵截柳镜晓突围的行动,又获得大批浙江入赣的情报之后,在丽水发动了一次策应性攻势,桂军一个师、广东省军一个团、定国滇军全部、福建民军六千人、浙江民军三千人附若干特种兵投入了这次攻势。   丽水会战的结果是南军空前大挫,江苏陈方仁派出援军两个师已经在战役中赶到了战场,加上浙军三万人及苏雪师,七万大军围上进攻的南军。   当深入丽水的南军发现柳军的兵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之后,附属的民军抢先逃跑,引发杂牌部队的溃逃,南军的两个骨干师也不得向温州方面撤退。   原浙军钟小刀的旧部为了报当初温州突围时被一路堵截的仇恨,拼杀得最凶最狠,各个部队在撤退过程中随时随地受到柳军的袭击,南军损失颇大,浙江民军减员近两千人,福建民军减员二千五百多人,定国滇军损失一千七百人,只有两个骨干师在撤退过程部队掌握得力,只损失了九百多人,只是经此一役,浙境柳军由守转攻,占据了战略主动权。   在丽水会战的最后阶段,淮海省派出的两个独立团已赶到金华,只是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只参加了打扫战场的行动。   而湖南方面的陈云杰也搏死一击,和北伐各军展开两日对攻,虽以失败最终,但南军也因伤亡较大不得不暂作休整。   不过江西方面还是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赣北的南军已进抵德安城下,沿着浙赣铁路的南军更是进展顺利,原本以为柳镜晓会死守鹰潭,没想柳镜晓一枪不放,连鹰潭都放弃了。   非但连前敌总司令部所在地鹰潭放弃了,就连贵溪都没守,还遗弃不少物资给南军,南军利用前线缴获的物资加速了下一步的行动,而南昌方面的南军杂牌也回过神来沿着浙赣铁路追击。   “全赣几为我有……”翻开江西地图,现在柳镜晓控制的地盘不到全省的五分之一,而南军几乎控制了整个地图,莫敌道:“接下的关健问题是浙江了……”   广东方面的参谋军官已经在准备江苏方面的兵志要图,按他们的想法江西既失,浙江失守已成定局,柳镜晓很有可能退守江北。   只是横峰会战的爆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莫敌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以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这怎么可能?”   沿着浙赣铁路追击的南军主力在横峰一线突然遇到柳镜晓的大规模反击,南军主力部队七个半个团被柳镜晓合围,其余部队被迫后撤十到二十公里,现在南军正全力救援包围圈的近三万部队。   包围圈的七个半个团清一色是莫敌的广东部队,桂军两个师在解援中是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次桂军的冲击几乎可以说是一场灾难,由于前进速度太快,大多数炮兵并没有部署到位,或者是弹药补给出了问题,桂军本来就是以火力贫弱而著称,而炮兵无法为进攻的步兵提供足够的炮火掩护,但是为了救援包围圈内的部队,桂军指挥官陈松平还是命令三个师总计二万四千名士兵排开密集的队形发起了突击。   桂军只有少数几门火炮进行支援射击,因为在前面等着他们的有史以来最严酷的考验,在八百米处开始遇到柳军排山倒海般的炮击,桂军还是凭着勇悍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突击,只是因为没有敌军火炮的干扰,柳军布置在前线的一个炮兵团又四个炮兵营可以把所有的火力集中到行前的桂军。   三百米处,柳军排枪开始射击,同样因为没有敌军炮兵的干扰,柳军士兵可以安安稳稳地躲在工事后进行准确地射击,在前面指挥的柳镜晓当即命令所有的炮兵集中轰击阵地中央的桂军,在炮击之后,整个一个营的桂军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这样,一个营又一个营的桂军拉上去,然后不断在炮击被击溃,只有少数桂军士兵才冲到了阵地前沿。   桂军师长汉明生当即要求停击进攻,他大声说道:“这种进攻只能是自杀与送死……”但是桂军指挥官陈松平还是说道:“我们必须付出牺牲,包围圈内的兄弟还等着我们……”   这一波攻击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果是毫无进展,桂军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伤亡近四千人,陈松平还是不肯放弃,他命令部队继续进攻,这次进攻甚至连一门火炮都支援没有,桂军中以勇悍著称的师长张平化也在冲击中身负重伤,但攻击毫无效果,柳军的密集炮火让许多桂军士兵不得趴在地上抬不起头,结果却成为了柳军从容射击的良好目标,战斗完全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桂军旅长陈恒的部队伤亡最重,最后他实在忍耐不住冲到陈松平的指挥所,怒不可遏地大骂道:“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一场谋杀!你就是凶手!”   陈松平当即将其撤职,但是这一次攻击还是伤亡掺重却毫无进展而告终,这是桂军历史上损失最掺重的一役,将近九千名士兵伤亡,而他们的对手只有一千八百名的伤亡。 第六十三章 全胜   就连柳镜晓对于桂军的惨烈损失也颇为伤感,主动向陈松平提出休战协议,允许双方从战场上回收伤员以及尸体,实际这就是单方面对桂军提供的。   战场上几乎全都是桂军横七竖八的尸体。然而这个提议却被陈松平一口回绝,直到三天之后,桂军才可同意休战方才得以机会收回尸体,而此时只剩下了累累白骨。   桂军的失败并不是阻止南军救援包围圈七个半个团的决心,只是南军却只能有心无力望着这七个半团的失败。   即使会合上从南昌赶来的南军杂牌部队,也只有近六万人展开了救援行动,而他们的对手是整整四万名守在坚固阵地内的柳军。   莫敌无比悔恨地看着情报部门送来的柳军总兵力,横峰会战柳镜晓总共投入了十一万人,整个十一万人!   而南军投入的总兵力虽然有十万人,但是这是分批投入的兵力,在包围圈内的七个步兵团将近三万人的部队面对的是柳部的主力,整整六万人,此外柳镜晓还保有一万人的预备队。   沿着浙赣铁路追击的南军,根本没有想到柳镜晓早已设好了包围圈在等待着他们,运用东南的战争潜力,柳镜晓足足调动了近六万人的部队再度入赣。   在整整一周多的时间之内,浙赣铁路车轮滚滚,无数节乌黑的车皮将无数的部队和装备送上前线了,只是柳镜晓的预定战场选在了横峰,浙江方面可以就近支援,而浙赣铁路的效率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每天的平均运行量是十二对之多,超出设计能力的将近一倍之多。   在前线的广东省军七个半个团计两个师的兵力在柳镜晓的诱击之下,始终在高速前进,柳镜晓故意丢下了相当数量的辎重和装备以示弱,结果这两个师毫无所知被引进死亡之路。   足足六万名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几十公里上战线突然发起攻击,南军损失很重,有个别营、连部队甚至在短促的交火之后被歼灭,但是广东省军始终是南军装备最精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在受到第一波打击之后,指挥官很快反应过了,接着一些中下级军官自发地组织抵挡。   “强敌在展开之前,仍是弱敌……”这就是柳镜晓非常喜欢的一句军事名言,没有展开的广东省军虽然进行猛烈的抵抗,但是在三个小时就损失了近四千名官兵,一个团指挥部被歼灭。   但是广东省军毕竟广东省军,军官们和士兵们的素质很高,他们开始有组织进行抵抗,最高指挥官也展开有效的指挥。   但是柳镜晓的预定战场选择得相当巧妙,南军在地形处于劣势,大多数的炮兵在战斗时因为没有部署到位或者在高速行军中掉队,很多部队遇到猛烈的杀伤。   到日落之时,原本进入包围圈的三万四千人,只剩下了近三万人,严格地说是两万七千人,但是南军终于构筑起一条简单的防线。   “我不得不对广东军人赞赏一句,即便在横峰会战中那样的地狱,他们的表现仍是万分优秀……”——摘自丁宁的私人谈话。   但是个人的英勇无助于解决南军的困局,外围的六万部队攻不破阻援的柳军,包围圈内的南军又不断受到柳军绝对优势兵力的攻击,在第二天柳镜晓的部队开始分割包围内的各支南军。   到了第三天,包围圈内的南军已经被分割为四个互不联系的防御集团,柳镜晓逐个解决这些防御集团。   横峰会战的第八天,一名南军信使打着白旗走出南军阵地,他向北军表示:“我受司令官的命令前来商谈谈判事宜……”   此时包围圈内的南军部队已经不足七千人,他们在缺乏粮弹的情况做了最最坚强的抵抗,只是最终还是失败。   根据柳镜晓方面的统计,这七千人中有将近四千名重伤员,南军指挥官不得不为这些重伤者着想,何况在包围圈中即使柳军不攻击,每天也有上百人死去。   南军的追击行动进行得太快了,以致大部分辎重都放在后方,部队只携带两日份的弹药和粮食,卫生器材几乎全部放在后方,伤员们在掺呼中死去。   当解决内线南军之后,柳镜晓的部队当即转而对付前来救援的南军,但是南军的行动很快,在追击中柳军只抓到了几个尾巴,俘获不到两千人。   横峰会战对南军来说,是一场灾难中的灾难,会战中足足减员了五万人,其中的永久性减员(阵亡、被俘)达到四万人,与横峰会战同时展开的赣北的德安之役、浙江的台州之役。   这两役南军也以损兵折将而告终,德安之役司马勘据两个师守德安一周有余后突然杀出,南军大溃,在混乱被俘数百人,此役南军共伤亡七千人,台州会战韩信海以自己的主力对付前出温岭以北的南军和陈权伟匪军,结果是一个杀鸡用上斩牛刀的战例,陈权伟部全军尽没,陈权伟乘舟出海,配合陈权伟部作战的福建民军十不存一,定国湘军三千人被杀得落花流水。   经此一役,温岭以北已为韩信海光复,非但如此,海上的林铃草分舰队在短暂的整补之后,再次展开对南方航线的袭击,这一次双方都有着丰富的护航与截击的经验,林铃草并没有占上太大便宜,但是南军仍然损失六艘运输船。   丽水会战、横峰会战、德安战役、台州会战对于北伐的南军来说是一场灾难,在十三天之内,南军总共损失了近九万人,特别是横峰会战中,南军最精锐的两支部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战后,南军虽然占据了大量地盘,但是主动权却落到了柳军,特别是最关健性的江西战场,虽然南军再次派兵入赣,特别是贵州部队的抵达让南军士气为之一振,整个赣省的南军仍有二十万之数,加上三万人的江西地方部队,在总兵力仍然领先于柳军的十五万人。   何况南军占据着江西省的绝大部分地盘,但是局面却是柳镜晓发动士气如虹的反击,江西战局的变化也影响到了浙江,由于柳镜晓部现在可以由赣入闽,随时包抄南军的后路,以致于入浙南军纷纷向南开进,温岭、丽水已无守兵,就连温州都有自动放弃的态势。   莫敌仍想作最后的决战,但是一个消息让他打消了念头,集结于南昌的赣军再次发生兵变。   江潮自己本钱不大,一向玩的制驭之术,这一次枪杀亲柳的多名中高级军官,并将其部吞并瓜分,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军官的不满,而且在赣军中仍有亲柳的潜势力存在。   面对着南军败退的局面,部分军官展开了串联,继而发生了兵变,参加兵变的不仅有传统习惯上的亲柳派,还有一部分被杀军官的同事、朋友、同学,兵力占了城内赣内的六成以上。   赣督江潮在兵变身亡,亲南的部分赣军毫无准备而多被击溃,另外一部则加入了兵变者的行列,南军在南昌城内只驻有千多人,事发突然尽被缴械。   此外在南昌城内,南军驻有大型后勤机关和仓库甚多,原本是沿着浙赣路向前线发送补给,尽被兵变的赣军洗劫一空,不少赣军官兵都借着这次机会发了大财。   南昌一失,赣省局面已经不可挽回,莫敌急下总撤退令,南军各部撒开大腿疯狂向南跑,柳镜晓派部全力追击,但只歼灭后卫南军一部,而被南军收编的赣军和地方武装也纷纷反水,一路到处截击南军,劫得枪枝弹药甚多。   温台方面的南军也展开了总撤退,甚至连福建最北部也不要了,一直撤到福建才稳住了阵脚,而江西方面的南军也撤到赣南稳住阵脚。   在撤退过程,南军损失虽仅万余人,但是山地行军十分艰难,辎重和重装备丢弃甚多,甚至有重炮兵一个团撤至赣南时仅余火炮三门的例子,自北伐开始,南军的伤亡被俘总数高达十六万之多。   在这种情况下,莫敌担心的是柳镜晓会不会借机进攻两广,而不是北伐中原的问题,他当即把入湘的南军调回来,摆出保卫五岭的态势。   只是柳镜晓也没有继续进攻的力量,在军中多年,以此役部队伤亡最巨,前后伤亡减员累计六万多人,师长阵亡一人伤两人,副师长阵亡三人之多,团长伤亡者竟达二十六人之多,团长以下干部伤亡者不计其数,消耗的物资金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两广经营多年,尚有数十万雄兵,柳镜晓没有深入两广作战的雄心,在这种情况双方闪电式地展开了谈判,第二天谈判结果就出来。   根据谈判达成的协议,莫敌承认江西和福建两省是属于柳镜晓的地盘,在两省之内的南军全部撤出,但是柳镜晓不得在这两省之内驻扎大量部队,原赣军第一师可以驻扎在浙赣线沿线,在福州则可驻一团人,闽中闽南、赣南都只驻保安队不驻正规军。   两省的事务都属于柳镜晓的内部事务,废除督军仅设省长一人,各省地方部队交由省长改编,省长由柳镜晓任命,但省长人选必须征得南方军务院的同意,否则不得上任。   大致来说,是把这两省纳入了柳镜晓的地盘,只是不允许大规模驻兵,加上先前所得的安徽,柳镜晓算是完成了对东南的统一。   柳镜晓不禁哼着小调,手指在桌子敲打着,丁宁打趣道:“师长……要不要我们帮你找个美女过来……”   柳镜晓摇摇头道:“这一战打得好苦啊……不过总算是挺过来了……”   说着,柳镜晓毫不客气地抓起桌子的烧鸡,粗鲁地就往嘴里送,看着柳镜晓的吃相,丁宁不禁说道:“师长啊……您好歹也是号令七省的人物吧,对女士文雅点好不好……”   柳镜晓随手拿起一只烤鸡递给了丁宁,嘴里念道:“我手里有数,你是想抢我的烧鸡,我好歹也是个人物,不就是烧鸡吗?”   丁宁笑嘻嘻地接过来大嚼起来,那吃相实在不敢恭维,连柳镜晓还要难看,柳镜晓亲切地说道:“打得这么久……当年打羊楼司打归德都没今天打得这么久啊……足足打了一个半月啊……”   丁宁放下色香味俱全的烧鸡,伸出一只纤手向柳镜晓讨要道:“这些日子来,我天天吃不香睡不好,这对本美女的美容可是极大的损害啊……”   柳镜晓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说道:“这还不好办……看看这……”   丁宁看了一眼,居然是柳镜晓手写的晋升电文:“……丁宁兼任闽赣善后总监……”   柳镜晓笑道:“我可是把这两省的事务都交给你了,给你交个底……这两省的省长你来选,我来签字便是……”   任是丁宁有勇有谋,也不禁呆住了:“这……”   不知不觉间,她竟站了起来,柳镜晓笑道:“我可是把尚方宝剑交给你了……这段时间闽赣两省的小事你自己作主便是,大事可以先斩后奏!我今天晚上就回济南!”   丁宁惊呼:“这么早就走?”   柳镜晓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还好,这里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现下还赶得及,我是快做父亲的人了!”   说着,柳镜晓的脸上就出现了道不尽的温情,丁宁立即明白了柳镜晓的心意,她点点头:“这里交给我便是……你还是多看顾看顾巧芷吧……”   柳镜晓只说了一句:“我最信得过你!” 第六十四章 优势   “虽然我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我个人觉得我们应当向南方人致敬……”摘自《熊曦局长在麻风病人统计局庆功会的讲话》(机密级,列入移交)   没有更比共和九十五年北伐战争期间更为血腥的情报战,在柳镜晓方面,无论是军情局、麻统还是参与情报作业的军警宪特,甚至连沈家的“兰厅”都付出掺重的代价。   广东方面的“特别警务局”可以是共和九十五年最为庞大的情报机构,有着极高的效率,特别在温台方向的作业堪称情报史的经典之例,以后许多年,熊局长都在重复这句话:“不要忘记了云九月……”   特别警备局到处煽风点火,到处引发兵变、哗变、叛乱、罢工、游行示威、袭击,甚至在柳镜晓经营多年的老窝山东也发生了数十件由特别警务局策动的阴谋事件,《共和谍报秘史》一书称柳镜晓在战后在私下谈话中说过:“广东方面的特别警务局,简直是胜过十万部队的威胁……”   这句话接近于事实真相,因为在北伐战争中被特别警务局直接控制和,编制定额达到八千七百人的特别警务局的第一号工作重点便是东南,在东南各省之内计有特别警务局的近五千名特工人员。   共和九十四年,莫敌在筹备北伐期间再次给特别警务局增加了二千二百名的编制,这些编制的绝大多数再次投向了东南,柳镜晓初定东南人心不稳,这给特别警务局的工作带来极多便利,许多旧官员和旧军官投向了广东方面。   利用这个天赐良机,广东方面建立了多个特工训练营,又临时训练了三千多武装特工,战争爆发后又用以老特工为指挥员,配属部分战斗步兵携带全副武装,以三十多人的小队、十余人的分队为单位向东南渗透,甚至有以上百人的中队规模甚至四五百人的大队进入东南进行破坏活动。   只是北伐战争中特别警务局在取得无数丰硕战果的同时,也付出最掺重的代价,“特别警务局”在东南的情报网络是遇到毁灭性的打击,以“灾难”不足以形容其掺状。   虽然不象纪实文学《柳镜晓大传》所说的“南方有一万名间谍被处决”那样,但根据特别警务局在共和九十六年事后出具的总结性报告,在北伐战争总计有一千三百二十二名特工人员殉职。   这个数字仅仅是指列入特别警务局编制的特工人员,大量的临时招募人员、在东南吸收的外围人员、服从特别警备局控制和间接控制的武装人员全部不包括在内,如果算上这些人员数字会变得更加恐怖。   根据麻统和军事情报局的联合联告,光是浙江一省主动出来自首的南方特工就多达六百人之多,情报工作是暗夜中的舞者,并不适合暴露中阳光之下。   当他们赤祼祼地对抗政权机关的时候,那付出的代价会十分掺重,特别是温台、福建、江西方面的特工,为了迎接南军的开进,他们完全抛弃平时潜伏的身份,主要跳出去欢迎南军,以致遇到敌军的痛击。   在横峰会战之前,丁宁手头的宪兵队对浙赣铁路沿线的南军特工机关进行多次冲击,在战前南军在这一带布置的十二个特工组尽数被摧毁或投降,柳镜晓利用这些投诚过来的特工站向南军投递了完全错误的情况。   南军并不知道柳镜晓手头已经有一支十一万人的庞大部队,他们得到的情况却是柳镜晓的部队逃散很多,现在只剩下四万多人,于是便迫不急待地追了上来。   不过比起温台和福建方面来说,这还算好的,当南军占领福建和温台各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特工都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为南军顺利接收政权而服务,而当南军撤出的时候,这些人被迫也随南军离开,留下的潜伏员迅即被抓获或主动自首,现在特别警务局在温台方面竟找不到一名堪用的特工。   “我们必须从头做起,象二十年前我们所做的那样……”这是特别警备局一名干部发出的感叹,整个东南的情报网络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根据特别警务局的统计,殉职、失去联系、向官方自首的特工达到了三千七百多人,特别渗入军政内部的中高级干部几乎被一扫而光,现在特别警务局在东南可以利用和联系的特工只有九百七十人,仅仅是战前的二成左右,而且这些残存的特工尚有大量人员被柳镜晓的情报机关利用,向南方传送错误的假情报。   特别警务局仅仅是南方的一个缩影而已,莫敌精心准备了七年的北伐虽然取得一个非常好的开局,但是结局却是不能承受的,光直接军费开支就达到了五千万元,可是战争的结果却是南军退回了原点。   五千万元的直接战费,二十万人的伤亡,无数棋子的尽数折损,却连一寸土地都没有得到,南军收获的只是一场恶梦,从共和四十年代北方南征失败后,南北之间的南征北伐接连不断,但是南方依赖广东保持在亿元上下的税入,始终保持着进攻态势,但是这个局面在共和九十五年突然有了转变,南方自此全面陷入守势,伴随而来是西南各省接连的爆发。   共和二百年前后,有史学界针对这一转变认为这次北伐是“岭南经济圈”和“东南经济圈”对共和经济主导权的争夺,结果是初步完成整合的“东南经济圈”胜出,最终取得整个共和的经济主导权。   这种观点虽然在初期引发激烈争论,但近年来已经成为共和史学界的主流观点,特别是经济史学家对此赞赏不已,这完全地解决为何这次北伐之后,以莫敌为首的南军采取专守防卫的战略,开始在五岭地带大量修筑永备和半永备工事以对抗柳镜晓的南下。   而柳军势力也逐步南下,丁宁在南昌监视着南军的撤退并主持着柳军退出江西的事务,原赣军第一师布置在浙赣线,这个师在江西之役最早投入战斗,损失很重,只是现在大局已定,几天功夫就把兵员补充完毕,而且兵员也相当高。   至在福州方面,南军要求柳军一个团不驻福州,而驻福州之北,丁宁经过考虑之后,同意做出这个让步,毕竟一个孤零零的团放在福州并没有太大利益,向北稍微退一退反而有助于打通与温州方面的联系。   只是丁宁给这个团定下的编制堪称一绝,团辖四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及轻炮、辎重、工兵、骑兵连,每营辖四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营,连排以下才是正常的三三编制,这个福建守备第一团的兵力超过四千人,甚至许多杂牌的师、混成旅还要大。   只是南军也同意做出另一点,按丁宁的说法便是:“你总不能让一省之长连个警卫都没有吧……”,因此两个省长可以带一个警卫营上任,但全营兵力不得超过二百五十人。   丁宁的善后处置显得井井有条,提出的省长都是稍带亲柳色彩的本省人,能在南方接受之内,莫敌在稍作扯皮便表示同意。   柳镜晓则是风风火火地赶回了济南,一路只是稍稍作了下停留和各省的主事官员见了见面,说了几句鼓励的废话安抚人心(当然这是不能公开说出来的,柳师长的话一句顶万句)。   一下火车,柳镜晓也不理会前来欢迎的人群,往人海中的郭俊卿说了句:“一起去医院……”   郭俊卿理会柳镜晓的心意,点点头,两个人跃上备好的马车,前后各有骑兵护卫便往医院去了。   徐巧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中充满了慈祥和一丝失望,并不理会着一旁护士们的恭维话,只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她的眼神就突然亮了起来,接着房门被打开了,全身风霜的柳镜晓冲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徐巧芷,脸上充满了喜气,兴奋地叫道:“巧芷……我回来了……”   徐巧芷掩不住满脸的喜意,可硬是装成十分平淡的样子:“回来了……”   柳镜晓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道:“回来了!回来了!”   说着就在徐巧芷的病床前坐了下来,一只温暖的手放在雪白的被单之下,轻轻抚摸着那肚中的孩子,徐巧芷见着他满身风霜,心里喜滋滋地,嘴上倒很客气地说道:“一回来就往我这里赶,小心玉琢她们今晚不让你上床……”   柳镜晓的话很有些温情味:“那今晚我陪你……”   “陪我干什么?镜晓你还不回家去?”   柳镜晓夸张地说道:“我可是第一时间赶回来的,你要知道我为了你,可连统一两广的机会都放弃了,我把莫敌打得落花流水,眼见就要进兵岭南了……可就怕赶不上那个日子……”   徐巧芷脸上不禁有了一种幸福的光泽,她说道:“还好了……赶得及,听医生说还有一周多时间……”   正当小两口柔情蜜意说个不停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镜晓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是俊卿……怎么又有事情发生了吗?”   见到徐巧芷的眼神有点担心,她握住徐巧芷的纤手轻声说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郭俊卿倒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说道:“巧芷放心吧……没事!”   他把手头刚拿到的电报递给了柳镜晓,柳镜晓扫了一眼,才知道是孙挺羽兵败的消息。   古来今来的英雄人物,多是败于已而非败于人,孙挺羽傲气太盛,是他自取灭亡之道,他打着的是清君侧的棋号,初兴时,有如秋风扫落叶之势,下山海关连山,陷锦州,直打到新民附近,而张步云困守沈阳,城内空虚,无多少兵力可调,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方面做下野逃跑的准备,另一方面又用重金招兵买马,集合残部,做最后挣扎。   而驻东北的各师、旅及省长倒有多人有意与孙挺羽暗通款曲,象辽东镇守使冯德就有意与孙挺羽联手赶张步云下台,只是孙挺羽太过骄狂,他自视可以全胜而归,当着来使的面说道:“他冯德就是我要铲除的对象,还和我联手?他配吗?”   其它人的遭遇也类近于此,奉军内部涣散的人心为之一变,遂一心与张步云共谋富贵,两军战于巨流河,先头出战的是新编的林一尘第四补充旅。   林一尘为报张步云知遇之恩,带一队新珍与孙军拼死搏杀三日之久,这时候陈升联络孙挺羽不成投入了战场,其余各军也先后加入战场。   孙军各部多不愿意和旧主开战,士气低落,特别是炮兵总指挥邹华作,那是由张步云一手提拔起来,开战之前通知各部炮兵,标尺向后移三百米,一律不朝老兄弟开炮。   孙军作战最依赖重炮,炮兵优势一失,部队全线溃退,最后孙与夫人被迫离开部队逃走,半路为林一尘追上,林一尘将夫妇二人处决,孙军各部皆为张步云收编,张军实力并无多少损失,仅有魏益三一部退入关内,拒绝张步云收编,为关山河改编为共和第四军。   一听是这样的消息,徐巧芷总算安心了,柳镜晓又陪了她两个多小时,才正式回家吃饭,走在路上,他总觉得郭俊卿有点怪怪的,不禁老往郭俊卿身上瞧,郭俊卿笑了笑,最后贴到柳镜晓的耳边说道:“老师也来了……大家都要个孩子,让你象疼巧芷那般被疼惜……今晚你就别想睡得太早了……” 第六十五章 暗流(上)   柳镜晓在幸福中醒来,他的第一感觉还是,自己的头部不知枕在哪位夫人的大腿之上,美好的触感让他似乎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失去。   卧在青春健美的玉腿上,柳镜晓最后还是张开了眼睛,床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具具的完美无瑕的玉体,让他不禁回想起昨晚的荒唐。   外别胜新婚,柳镜晓自然是卖力以极,甚至大着胆子把燕傲霜抱到大床之上一同胡天胡帝,看望乌黑的长发散乱在床榻之间,晶莹的肌肤在风流之后仍是那身雪嫩,甚至自己不用动手,就能感受着玉人的美好。   谁叫都紧紧依在一起,柳镜晓头枕着一个,左右靠着两个,至于占柳镜晓便宜的夫人也不在少数,让柳镜晓心满意足。   身边海棠春睡图中,柳镜晓不由想起了一位东洋烈风名相的至理名言:“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   昔日在朱雀校时,校中图书馆曾有不少“仅供参考”的书籍,其中就有这位东洋名相的传记,虽然前言写得非常官方,但是柳镜晓对于这位与共和敌对数十年的烈风名相还是抱有相当的敬意,今天回想起这一句话,更是回味无穷。   “嗯……”柳镜晓不经意的触动,让众女几乎在同一时刻醒了过来,柳镜晓哈哈大笑起来,把想要起身的燕傲霜按住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柳镜晓一只不老实的手顺着粉致的玉背沿着沟股滑了下去,燕傲霜感觉着那火热的感觉重新燃烧起来,在迷离之间开始挣扎起来。   柳镜晓霸道地说道:“老师……迟点再起床吧……”   说着,他已经将燕傲霜压在身上,猛得扑将上来,再度风流起来,燕傲霜面子薄,只是死命挣扎,只是力气越小,柳镜晓再来个雨露均粘,惹得夫人们娇嗔中带着几多欢喜。   柳镜晓最后说道:“但愿岁岁如今日,年年如今朝……从今往后,我只求多陪陪你们便是……”   奉天。   林一尘带着孙挺羽夫妇的人头来向请张步云负荆请罪:“一尘激于义愤,枪杀了孙挺羽夫妇,请步帅惩处……”   孙挺羽和张步云的关系尚算良好,林一尘曾处决孙挺羽夫妇之前曾听人说过,若是让孙挺羽见了张步云,张步云多半会留孙挺羽一点小命,他与孙挺羽素来矛盾很大,因此抢先就把孙挺羽夫妇拉出去处决。   张步云看了有点不是特别高兴,只是林一尘说了这段话之后,他淡淡说道:“一尘,你杀了他们俩个也没有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隐隐带着几分伤感,孙挺羽的背叛刺痛他的心,只不过与外人想象不同的是,即使是孙挺羽落到他的手中,也同样难逃活命,他站了起来,向林一尘说道:“这一次你打得很好!我不能亏待功臣,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奉军第二军的军长,从孙挺羽那再拔三师人给你……”   林一尘几乎可以说是鱼跃龙门,成为奉军最核心的几员大将之一,只不过经过太多沧桑之后,林一尘只是礼貌性地说了句:“多谢步帅……”   张步云指着身后的地图说道:“关山河欺人太甚……一尘,你做我的前锋官,咱们联手给他一个厉害瞧瞧……”   虽先有关山河之变,后有孙挺羽之叛,但奉军并未有太大损失,孙挺羽所统领的奉军精锐多复为张步云收编。   奉军再度入关,和关军再战于山海关一线,关山河偷袭山东不成,反折损兵员甚多,而且柳镜晓在江西战事结束之后,摆出一副北进河北的态势,让关山河不得不提防几分,而且在河南的陈云杰也不是吃素的人物,共和军可以说是四面受敌的局面。   关山河的部队虽原是直军的精锐部队,但是扩张得相当厉害,收编了不少杂牌部队,结果就是战力的下降,林一尘打得十分卖力气,交战以来连战连捷。   关山河连调四师人上去围攻林一尘,结果反而败下阵来,山西方面的严东海也不甘寂寞,派兵出晋捡便宜了。   阿尔比昂。伦底纽姆。   “四百三十票赞成,一百二十三票反对,七十六票弃票……”伴随着议案在上院的通过,海军部的几名官员顿时松了一口气。   烈风公使则显得欢呼雀跃,连连抱住几位议员亲密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海军部这段时间受到的指责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在远东和军阀萧的舰队展开了三次大海战,结果双方都宣称取得胜利。   按照《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中的说法则:“阿尔比昂人取得战术胜利,而他们的敌人在一定程度取得了战略胜利”,双方各自沉没大小军舰无算,掺失都十分损重,特别是萧迪吉几乎把裤子都赔掉了,第三次海战还是请沈家出手,结果沈家集合的舰队也损失了出战军舰的将近半数。   阿尔比昂人永远是海上的霸者,沈家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退回去进行整补,还好在这段时间之内萧迪吉战损的大量军舰利用柔佛良好的修船厂修理完毕,只是沈家和第二舰队联合也没有办法挡住阿尔比昂人的登陆,甚至在海战又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舰艇。   只是登陆是另一场灾难,一个师的阿尔比昂军队和一个团的卡佩部队被压在登陆场上进退不得达半月之久,萧迪吉的炮兵甚至可以从登陆场的这边打到另一边,反复冲击的结果是把登陆场向外扩张了七百米。   在这种情况下,阿尔比昂人想到了共和的老对手烈风人,只是烈风人近年来虽然长期疯狂扩张军备,但是经济危机让他没有办法完成预定的扩张规模。   按照参谋本部的计划,陆军将是一个四十个师团野战部队的庞大陆军,只是现在陆军仅仅拥有十三个师团的部队,至于剩下的二十七个师团,陆军仅仅诸备了六个师团的装备——暂且不说这些库存装备的质量。 第六十六章 暗流(下)   而阿尔比昂方面,在远东已经耗费两千万阿尔比昂镑的巨额金额——即便是对抗卡佩那位平民出身的伟大皇帝陛下,阿尔比昂人也从来没有在一场战争中耗费过如此巨量的金钱。   而且海军部觉得头痛的是,在远东的作战行动中,十一艘战列舰,十七艘其它军舰和辅助舰艇,二千四百名最优秀的海军官兵,还有一千七百名陆军官兵,永远也不能回到战场上——以上的损失还没有计入尼德兰和卡佩的损失。   卡佩人的陆军部队在扩大登陆场的行动损失掺重,一个步兵团有勇无谋朝着军阀萧坚固设防的阵地发起进攻,其结果是这个步兵团在弹雨下的毁灭,富于激情的卡佩人甚至为这个步兵团谱写众多优秀的诗歌篇单,只是阵地前四百七十八具冰冷的尸体因为这些爱国诗歌不会醒来,还有医院中呻吟的三百十五名伤员也不会停止他们的掺呼。   至于尼德兰人,他们的本钱太小,从来不会一次性地把所有本钱押下,所以到现在为止,尼德兰人的损失还是区区两位数而已,当然战果也是区区个位数。   但是最关健的问题在于,虽然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的一只玉足,但是想要把胜利女神压在身下,甚至于抓住胜利女神丰美的乳房,都是十分遥远的事情,胜利仅仅是有一点曙光而已。   何况现在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在军阀柳与军阀莫之间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军阀柳有很大规模的部队准备复员,邪恶的军阀萧准备以巨额金额吸引军阀柳同意将他的一部分陆军部队开往南洋——这支部队的规模甚至可以达到惊人的十万人。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就成阿尔比昂人值得信赖的伙伴,上院和下院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同意了内阁提出的援助提案,这对于缺少金钱的烈风人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三百五十万阿尔比昂镑的贷款,可以以大方来形容,以贬值的中国东南联省币来计算,大约是一千三百万元的巨款,只是阿尔比昂人永远是最优秀的商人,他们的操作可以说是完美无瑕。   烈风人并不能直接提到这笔贷款,阿尔比昂人允许他们以烈风政府的名义在伦底纽姆的证券交易所发生一笔债券,而这笔债券的所得可以用于购买阿尔比昂指定的若干军用品。   但是最关健的是,烈风人虽然筹集到三百五十万元的债券,但是这笔贷款仅仅先期支付出一百万阿尔比昂镑,换句说就是大约是三百七十万元的东南联省币,其余的部分要在烈风人实现他们的诚意之后才能支付。   即使是如此苛刻的条件,烈风人仍是同意了阿尔比昂人的苛刻条件,甚至允许阿尔比昂人在烈风军队派驻若干名不支薪水的特别顾问——他们期盼着阿尔比昂人的援助以发起一场战争,即便这一百万阿尔比昂镑也足够海军建造出二十五艘战列舰,或者让组建六个简编的陆军师团。   在占领时期出版的烈风军事名著《武官——神秘的使者》一书更是说出协议后隐藏的东西:“烈风只有同伟大的阿尔比昂人联手,才能实现自我的荣光……有了这一笔贷款,难道还怕没有第二笔吗?”   事实的发展也和这相近,阿尔比昂除了公开支付的一百万阿尔比昂镑之上,女王陛下和她的一些朋友以个人名义给烈风捐助了十三万阿尔比昂镑,当然,根据战后公开的资料,当年的皇室经费也增加了大约十六万阿尔比昂镑,而女王陛下则向阿尔比昂的神圣事业捐献了十二万阿尔比昂镑。   类近的表演也在东方上演,烈风天皇从皇室内库捐出了十八万烈风元,只是当年的皇室经费增加了三十万元。   除了以私人名义的捐款之外,内阁还达成了口头协议,当战争开始的时候,向烈风提供十万阿尔比昂镑的无偿军事援助,除此之外,还可以向烈风继续提供第三批一百五十万阿尔比昂镑的贷款,视情况允许,阿尔比昂还可以继续允许烈风在伦底纽姆证券交易所再发行一批债券,但数量不能超过二百万阿尔比昂镑——毕竟,阿尔比昂人要优先保障自己,即使是这些援助用于购买阿尔比昂的军用品。   相对于而言,卡佩人就没有这么精明的头脑了,卡佩的皇帝非常大方提供了相当于七百万东南联省币的卡佩金币,除了要求购买卡佩商品,并没有太多的限制,而且随着形势的发展,卡佩人还可以提供进一步的援助。   烈风驻阿尔比昂和卡佩的公使与武官们效率很高,在第一时间内就筹办完成军用品的采购,先后组成了七个船团将物资发往烈风人,正是依赖于这些物资,烈风诸备了可以组建各个特设师团的库存装备,而节省下来的经费的很大一部分用于海军,这引起了陆军的极大不满。   “我想,如果不是阿尔比昂和卡佩的援助,我国不会那么早就投入战争,那样的话我国应当能完成四十号战备计划而立于不败之地……”烈风军事名著《走向高雄港之路》   共和战史家一致称赞的战史《高雄港前的三百六十五个的日日夜夜》则称:“这一事件,就是后来高雄悲剧的起派”   战后写出众多公刊战史的神望千望大佐则揭露了一个真相,在阿尔比昂和卡佩购置的除了大量军用品之外,还购买了相当数量的奢侈品,其消费额足够装备两个步兵联队,他不由控诉:“将官的腐败,才是战争彻底失败的根源,只有打倒腐朽的上层,才是解决之道……”   只是他没有讲出的真相有两点,第一点是他本人也参加了购买奢侈品的行动之中,第二点就是除了陆海军购买的之外,烈风皇室也参与其中,购买了足够装备一大队还多的装备。   暗流,永远是浮于水面之下的。 第六十七章 再起(上)   广东。   莫敌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半个月来他没有出房门一步,倒是“特别警务局”的局长云天每天都找来安慰老上司,这一天他又来劝解道:“督军大人,这不过是个小挫而已,何必在意了……”   莫敌冷哼一句,并没有多说话,云天说道:“现在报纸还都是对督军大人的赞许之声,大人对于这点小挫就不必在意了……”   莫敌的脸色稍稍好看些,他沉思了一会:“我是为我们西南的前途着想,我们莫家的人,几代以来,从来没有活过六十岁,偏生明年我就五十九岁了,我不得不为将来着想……”   云天继续劝解道:“督军大人,您的身体健康得很,我看在山中行军几天都可以吧……”   一说这个莫敌当即就兴奋起来:“那是那是……当年,我从福建赶回广东,带着部队足足走了六天时间,那时候你还是个排长喽,现在虽然说体力不行了,但是走个百八十里还是不成问题的!对了,你弟弟的事情安排好了没有?”   “谢谢督军大人关心……九月的部队已经安置好了,他还特别托我要谢谢督军大人,毕竟这些多年来,只有他们才直接列入了省军编制,就是柳镜晓方面提出了抗议……”   莫敌答道:“莫要理会他们,你弟弟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莫说是一个旅长,就是一个师长都嫌小啊,还有熊武安置好了没有?”   “也安置好了……”这一次对于莫敌收容的南军杂牌来说是一场灾害,受害特重,个别部队只能归附到其它部队的编制之下,但是编制只及战前的半数。   莫敌对于这些杂牌还是有点感情的,人家冲在最前线,一拉上去就要付出巨大伤亡,这是什么精神啊!这是炮灰主义的精神,我们广东不需要空言的强兵,需要是实在的部队,玩的是刀刀见血的感觉!   可是南军杂牌部队只剩下战前的半数左右,因此莫敌收容了哗变的浙军、赣军及福建民军各一部外,还容纳了从四川来投的熊武部,据说这位熊武将军三句不离:“我是最服从莫抚军长的指挥……”   至于防区,经过和丁宁协商,丁宁同意将赣南三县、闽南四县计七个县作为该部的防区,用人行政及税收由驻军自行负责,不过换得的条件是柳军南昌、福州两地除省府警卫营外,柳军可以派出军官各组建两个营又一个独立连负责省城及交通线安全,只是丁宁提出的条件就是叛变的浙军不能驻在这些防区,现在双方仍在协商。   云天见到莫敌的心情好转了不少,趁热打铁地说道:“我听说柳镜晓也对督军大人称赞不已,说当世英伟人物,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督军大人一人了……”   “真有此事?”柳镜晓能令莫敌受挫,所以莫敌对他的评价颇高,至于对自己的评价,人总是逐层加码。   云天答道:“千真万确,报纸上登的!”   “什么报纸?不会是咱们自己弄的那几张报纸吧?”   “督军大人,千真万确!是上海的共和时报上登载的?”   “快快快!你去找来,我要看看……”   第二天,云天果然拿了一张报纸登给莫敌,莫敌看过报纸十分赞同,连连说道:“这份报纸说得妙极了,当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比我们办的那些狗屁报纸强多了!”   “以后,共和时报拿到我一份……这报纸还真不错,特别是这些新闻,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云天走出莫敌的密室,早有一个青年人跳了出来,问道:“搞定了没有?”   “搞定了!”云天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到时候可别忘记了在下啊!”   “关山河曾经是我的部下,他背叛我,我感到非常痛心,而孙挺羽是你的部下,他的叛变对你的感受,我能感觉到……我不耻与曾背叛我的人合作,希望我们能联起手来……”陈云杰的书信口语化很重,却深深感染地张步云,他一等念完书信便道:“陈云杰曾是我的敌人,不过现在我决定与陈云杰合作,一举打败共和军,各位可有信心没有?”   共和军众至数十万,不过奉军和关军交战以来,却是颇有斩获的局面,特别是林一尘率先说道:“愿替步帅效命!”   陈云杰和张步云联手的消息,当即震动了山东方面,特别是不少将领,包括山东省议员黄羊在内都跑到柳镜晓的面前,一再表示:“柳帅,在下愿驱一师人为前锋,一举收纳华北……”   柳镜晓在私下的谈话骂道:“狗屁不通……眼下这么大的地盘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先把自己地盘管好再说……”   伴随着南方北伐的失败,是柳镜晓在东南统治的巩固,即便是福建和江西,仍有将近一半的县是柳镜晓的基本地盘,柳镜晓关心就是眼下新地盘的行政,丁宁在南面干得不坏,由于成功摧毁南方多年扎根的潜势力,温台方面的行政重建也比较成功,只有安徽才是柳镜晓比较担心的问题。   按照柳镜晓自己在床第之间的真实想法:“咱这一年,暂且不管外省的事务,咱只要管好自己便是,有了东南七省的基本地盘,什么地方不可以去!”   只是旁人总是眼红着华北各省的地盘,特别是堪称北中国精华所在的保大地区,甚至有个别中级军官主动向柳镜晓主动请战,柳镜晓笑道:“河北姑娘长得不够水嫩,咱家若去也到江南挑几个江浙美女梳弄梳弄……”   外面立时流传着柳镜晓要到江南去风流一番,甚至连几位夫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只是柳镜晓的先见之明很快便实现,多达数十万的共和军在南北夹击中很快处于失败的地步,而旧禁卫军和段铁民执政的背叛给了关山河最重的一击,如果现在出兵柳军很有可能是直接对抗奉军的局面,在段铁民在北京的行动之中,柳镜晓再次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萧如浪。 第六十八章 再起(下)   凭心而论,段铁民与萧如浪的反水行动可以以“完美”来形容,吸收了当年反叛柳镜晓的失败经验,出手又快又狠,将关山留守城内的十几名高级军官骗到总统府后,萧如浪立即带部队把这些军官杀个干净。   段铁民只有萧如浪的这个卫队旅,虽然号称一旅,但实际兵力仅有两个兵员极不充实、装备不足的步兵团,总共也只有一千九百多人。   只是发现自己被绝了后路的卫队旅无奈之下,只能跟着萧如浪拼死一击,当夜即将关山河驻于城内的部队缴械完毕。   这一次萧如浪算是发达了一回,城内守军虽然有四五千名,但是战斗兵不足两千名,其余部队都是机关、后勤等非战斗部队,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除千余人仓促出逃外,其余部队都经过短促交手缴械投降,关山河屯积于北京的一部分物资也为萧如河。   只是关山河素来不善于搜刮理财,北京虽然是他的后勤总部,但早已被搜刮一空,萧如浪所攻不过三千多枝步枪和部分物资,至于最关健的现金,关山后方总部竟只有纸币二十七万及现洋十万元,可以说是库空如洗。   而禁卫军的反水声势就大得多了,禁卫军原本就有三个师的编制,在背后捅了陈云杰一刀之后又发了一笔,将所部改编为共和二军,后又改称共和三军,所部计有六个师。   关山河用人处事,简而言之就是“以关山河个人为核心,以十一师为圆心”,只有他十一师出身的干部才能得到重用,只有他十一师发展出来的部队才能得到良好待遇,至于其它杂牌部队,关山河鼓励他们发扬范仲淹的伟大精神,一律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禁卫军虽然同属共和军系统,可是关山河却把这共和军视为自己个人的私产,千方百计地排挤禁卫军,就连名目都由共和二军变成共和三军,至于军饷、装备补充、补给等方面更是千方百计地往往自己的嫡系部队里塞,禁卫军甚至连去年的棉衣都未曾下发。   禁卫军扩编之后,一度达到了十二三万的庞大规模,只是关山河看着眼红,以共和军总部的名义改编,强行把六个旅连人带枪吞并了,又塞进来由十一师发展出来的四个旅。   表面上看起来是部队交流,可是禁卫军一下就少了五万人枪,至于关山河拔来的四个旅,确实是不错的部队,只是这些部队根本就是来监视禁卫军的,因此禁卫军极度不满,关山河尚嫌不够,又往禁卫军各师、旅、团委任了大量参谋长、副师长,实际就是干监军的职务。   经此一变,再加上饷源不继,兵员逃散不少,禁卫军只剩下了六七万人,只是这六七万人突然生变也是十分恐怖的事情,关山河学起了陈云杰的故智,不发一饷一弹就让禁卫军开往前线,想来个渔人得利,哪料想禁卫军开到一半就发生哗变,把关山河在后方的兵站扫荡一光不说,还把关山河的两个旅给全部缴械。   虽然关山河人枪损失不过万余,但是经此一变军心大乱,林一尘的第二军切入关军腹地之内,演变关山河部全面溃败。   奉军各部不象林一尘那样卖尽力气,结果眼见林一尘独自一人收获了丰硕的胜利成果,足足六万名俘虏,四万多枝步枪,七千匹军马以及其它军用物资不计其数,甚至还把关山河忍痛拿来发放军饷的六十二万元现洋也给缴获了,至于其它各部虽有缴获,可数量不多,特别是陈升部出力不少,但是缴获人枪不足三千,还到张步云面前大闹特闹。   张步云勃然大怒,就给了陈升一巴掌,骂道:“人家卖了命才换来的,你算什么……”   他当即下达命令,林一尘缴获的所有兵员、物资都归林的第二军使用,这样一来,第二军拥兵七师,共计十一万人,成为奉军中兵员最多、装备最精灵的一个军。   不过月余时间,林一尘已经从那个化装和尚逃亡的小军官,转变为奉军的一方统帅,世事变化当真不可预料。   关山河仓皇北窜,所部十不余一,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陈云杰的进攻未获完胜,虽有第三师的威名,但是直军那些老兵多为奉军收编,这些重建的部队往往是一些屡败屡战的杂牌部队,战力很差,在这种情况下,与关山河大战三日,关山河部纵然是损失超过三万,可是陈云杰部也损失了三万多人,最后因局面不利,关军经南口仓皇逃窜,一路屡经打击,所部十不余一。   大局已定,双方就要分割华北的地盘,有关山河的教训在前,张步云一定要掌握河北及察热绥的军政大权,无奈之下,段铁民特别委任他为“总领华北、东北各省军民两务安国军陆海军大元帅”,这和传说中的“一字并肩王”并无太大区别。   以林一尘的第二军为核心,奉军入关部队达到了将近十五万人,可谓是兵强马壮,禁卫军也当即投靠了奉军,改编为安国军第六军,加上收编的各路杂牌,平津两市及冀热察绥境内驻有安国军达近三十万人,声势浩大,回奉天坐镇的张步云特别加封林一尘为河北督军,由他统领河北各军。   至于段铁民段执政,他的招牌仍是需要打出来,只是他所分得的利益少得可怜,只有将原有的卫队旅扩为拱卫军,拱卫军统领由萧如浪担任,辖步兵两旅及一补充团,萧如浪自兼人枪较多、装备较好的第一旅旅长,另一个旅长则由段铁民指派的陆心兰出任。   这陆心兰也不是个平常人物,当年归德血战,他便是鄂军统帅,与柳镜晓在归德厮杀得天地无光,下野之外赋闲多年,现下赶来投奔段铁民,段铁民感于多年感情,当即委任他为拱卫军第二旅旅长。   拱卫军虽然有两旅又一补充团的名义,但总兵力不过五千七百人,不过段铁民倒是心满意足,好歹有点自己的实力,再加上张步云同意总统府公费每月增加六万元,段执政干脆把自己的大印交了出去,交由林一尘保管。 第六十九章 新大陆   新大陆。   所谓的“新大陆”,事实是指迦太基人发现的一个大陆,和沈家所控制的“南方新大陆”相距数万里,最初迦太基人以为他们抵达了远东的印度,但是最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收获了一个金矿。   “新大陆”,自然是相对于迦太基、阿尔比昂、卡佩等泰西诸国所处的旧大陆,整个新大陆分为北方、南方和中部三大块,其面积几乎是旧大陆的四倍之多。   迦太基人驱逐了土著,开始在新大陆的殖民,无数的黄金和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迦太基的本土,迦太基的那个时代曾经无比辉煌。   辉煌的太阳终于落下之时,迦太基的时代转由尼德兰来主导,尼德兰之后的海上霸主却是阿尔比昂,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迦太基人仍然控制几乎整个新大陆的南方,北部和中部也分布着他们的不少殖民地,在这些殖民地有着数以千万计的人民,有着无数的矿山、种植园……那是落日下的迦太基最珍贵的财富。   在第一次新大陆独立战争,由迦太基人的殖民体系几乎土崩瓦解,称为“南方解放者”的两位名将几乎把迦太基在南方的殖民体系完全摧毁,完全是依赖于沈家雇佣兵的优秀表现,迦太基人才能恢复建立这个殖民体系。   对于沈家来说,对于共和来说,这是只称做只能说的事情,有一部分左翼历史学家如此讽刺说道这其中的故事:“一个共和制国家,协助两个帝制国家镇压追求独立的共和派人士……”   但是国家之间,永远只有利益的存在,无论是镇压新大陆南方的共和军,还是镇压新大陆北方的独立军,都为沈家和共和带来无尽的利益,无力支付巨额佣金的阿尔比昂人更是让出多块富庶的殖民地,当然这些殖民地的独立性都很强。   阿尔比昂只让出两块殖民地,虽然并不富庶,但是对于沈家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良港,伴随着几十年的开发和移民,新大陆的中国人已经达到了四百万人,这个数字仅仅低于阿尔比昂人和迦太基控制区,比卡佩控制区要多出将近五成。   在三年战争期间,新大陆战场从来不是一个主战场,倒是言情小说的极好材料,“战火下跨越国境的爱恋”是有着其真实的原型,事实上三年战争沈家和阿尔比昂人在新大陆地区发生的战斗只有一次杰克镇会战。   会战……将其称为会战实际高估其规模了,这场战斗甚至连一场战役都称不上,当双方在新大陆的最高层得到开战的消息,可任谁也没有开战的兴致。   对于阿尔比昂人来说,复起的新大陆独立军才是他们的最大威胁,至于沈家,眼下还是阿尔比昂非常可靠的盟友和供应商,而对于沈家来说,迦太基和阿尔比昂人都是沈家在新大陆的基础,甚至连沈家的大部分雇佣兵都是服务于阿尔比昂人。   名义上沈家在新大陆的军力达到了七万人,但是这其中包括了一万两千名服务于阿尔比昂的雇佣兵和四万名服务于迦太基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得到开战的消息,还在为阿尔比昂人服务。   当意外的消息得到之外,双方都仓促地集结部队,只是阿尔比昂人只能集结起几千人,沈家的兵力更是分散在新大陆广泛的地区之内,临时集结的兵力只有近千人,何况双方都不想打破和平的局面。   只是一名阿尔比昂的青年军官决心先发制人,结果他带领自己的一个营奔袭沈家的枫云城,只是他前进没有多久,就和少量的沈家步兵发生冲突,暴露了自己的企图。   接着零近的民兵和部队纷纷自发赶来支援,双方在杰克镇发生一天的混战,双方的指挥和战术水平都可以用低劣来形容,只是阿尔比昂军在阵亡三十一,负伤九十七人的情况下决心撤退。   沈家这边的伤亡还多了十几个,只是经此一战,沈家和阿尔比昂人都不愿意再打下去,决心休战,而杰克镇会战更为成为近十数年共和电影界最热闹的题材,光是以杰克镇命名的电影就有四部之多,还有数十部动作片、间谍片、战争片、爱情片是以杰克镇会战为背景的。   当阿尔比昂庞大的支援部队赶到的时候,阿尔比昂人在新大陆的总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拉着援军指挥官说道:“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谢天谢谢地,你们若再来一个星期,您就见不到了……”   阿尔比昂人的援军堪称豪华,光是第一波次的船队就携带五千名步兵,船上的船员也有一千多,船队还有两艘战列舰和多艘巡洋舰,完全可以令沈家在新大陆的统治彻底崩溃,援军指挥官笑道:“沈没有那么厉害吧?把你们打得这样掺……”   总督苦笑道:“不是沈,你们看着城外吧……”   当看到那蓝色的战旗上点缀着的点点星辰,援军指挥官克来恩中将用恨恨的语气说道:“独立军……”   如果按比较革命的口号来说,那就是现在是第四次新大陆独立革命战争,按照左翼学者的说法:“利用两大霸权主义国家的内讧,新大陆革命者争取得一个极好的机会发动起义……而霸权主义阵营的分裂,导致起义的最初阶段势如破竹……但是……”   就在此时,独立军特有的蓝色星辰旗飘扬在无数的乡村、市镇和城市,阿尔比昂在新大陆的殖民统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克来恩中将询问道:“好象在出发前我们并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吧……我们是来对付沈的!恐怕不能协助你们……”   鉴于庞大的船队,克来恩的舰队在海上足足航行了半个月,在出发之前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消灭沈家在新大陆的一切,只是林顿总督摇着头说道:“你疯了……你在这个时候还要同沈家开战,你难道不知这情况有多么严重吗?不用沈家和我们开战,只要他们大量卖给那些叛党武器,我们的新大陆就毁了……”   克莱恩中将不相信地说道:“林顿,你不要失去信心,难道你手头的七万人不能对付这些叛党吗?……你手上有皇家普林斯隧发兵第二团、皇家普林斯掷弹兵团、皇家安特枪骑兵团……”   林顿摇摇头道:“他们都不在了……”   熟悉新大陆军务的克莱恩中将用不可思议眼神望着林顿说道:“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去哪了……”   他吼叫着问道:“告诉我!”   林顿指着外面的蓝色星辰旗说道:“现在在攻击普林斯郡的便是他们……”   阿尔比昂陆军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叛变事件,是新大陆独立党人多年潜心工作的结晶,大量独立党加入阿尔比昂陆军服役,很多人都晋升到军官一级,这其中甚至有一位师长和两位团长,借用沈家和阿尔比昂人的短暂对立,独立党发动了空前绝后的大起义。   “熊熊的烈火,为了独立,为了自由……新大陆的儿女们,跟我一起前进吧……”在蓝色星辰旗的感召下,数以万计的新大陆人民拿起了手中的猎枪。   每一个新大陆的男人都有着自己的一杆、两杆甚至更多的步枪,他们天生是优秀的战士,而阿尔比昂人此时却忙于调集军队以应付沈家,利用这个机会,独立党人成功地进行了七次兵变,六个整团、三个整营以及十几个完整的连队投入了蓝色星辰旗,此外还有大量的零散部队投奔独立军。   新大陆的七万阿尔比昂陆军部队和三万名非正规军中竟然有近四万人加入了独立军,他们带去大量的装备和军官,此外还有独立军根本不可能建立的海军,不归林顿统辖的海军部队之中,有两艘巡洋舰、四艘炮舰、十二艘快速帆船及若干辅助船只加入了叛军的序列。   独立军如野火一般席卷整个新大陆的北部,现在他们的总兵力超过了恐怖的二十万人,而林顿这边虽然屡经动员,但是总兵力比战前的十万人还少了一万人。   第一次新大陆独立战争中,阿尔比昂人对新大陆北部重新划界,在二十二个郡中,四个郡已经沦陷了,两个郡的首府已经失守,在三个郡之内皇家军队处于绝对的劣势(包括普林斯郡),在两个郡之内皇家处于不利局面,三个郡内出现大股的叛军,能保持治安良好或未发现叛军的只有六个郡而已。   听着林顿的介绍,克莱恩在胸前划着十字说道:“我代表上帝和女王陛下感谢你达成和沈的和平协议……没有这个,我想我们肯定会丢掉新大陆!”   林顿也划着十字说道:“谢天谢地!把你赐给了我!你就象天使一般……如果不是你的来临,我根本没有办法守住新大陆……”   克莱恩中将带来的舰队可以对抗叛军的海上优势,五千名陆军可以改变普林斯郡的兵力对比,何况根据克莱恩中将的说法,他还有庞大的后继兵力,足足一万五千名陆军虽然不能改变战局,但是投到普林斯郡一线却足以改变这一线的战力。   何况阿尔比昂在新大陆有着强大的势力,只要有时间,无数的保王党人也会和独立党人一样拿着猎枪冲上战场,毕竟林顿现在还控制一千八百万人口的庞大地区,只要加征一点税收可以支持一支二十万人的部队。   但是无论是克莱恩中将还是林顿总督,他们仍是希望沈家能加入这场战争,就象前三次独立战争中沈家的立场一样。   即便是中立的沈家仍有着巨大的威胁,只要他们保持中立,以商人特有的趋利性,无数的枪枝、弹药、药品、辎重、粮食等战略物资会源源不断地流入独立军之手,而且以沈家的传统,只要有着足够的抵押品,沈家可以允许购买方只支付一半的货款拿走货物,当然价格也是平时的两倍还多。   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沈家还是识大局重大体的,虽然是见钱眼开,可是物资一律加一倍价格出售,而且要求全部现金支付,而且不收独立军发行的纸币,只收金银币。   独立军处于相当严重的财政困难和物资短缺之中,特别是二十万军的装备仍是大问题,虽然枪枝不成问题,但是大量的物资屯积着无法对外销售,特别是阿尔比昂海军的成功封锁,让独立军控制地区内的物资无法外销,也无法从海外得到物资,独立军内部的调剂却无济于事。   最终的结果就是被沈家痛宰了一刀,以极不合理的价格出售了大量物资,接着又以高价购入部队急需的物资,不过正是依靠这些物资和数量众多的缴获,加上多年的辛苦经营,独立军才能势如破竹般席卷了半个新大陆北部。   只是伴随克莱恩的上岸,大量海军的调来,外加上林顿紧急武装起了四万人的部队,而独立军也成功地拿下了第七个郡府,战争进入残酷的相持阶段,沈家的态度变得尤为重要。   一万两千名雇佣兵大部分服务于皇家军队,少量佣兵也为独立军服务,沈家的价格虽在公道了一些,只是双方都得拼命抢购物资,即使是这种物资自己并不需要,但是绝不允许他落入对方的手中。   从共和九五年到共和九九年,第四次新大陆独立战争留下无数的血腥纪录,无数的死伤者用鲜血染红了大地,无数的城镇变为废墟。   正如铁勒联盟社会科学院所出的《世界简史》一书:“三年战争和第四次新大陆独立战争标志着阿尔比昂霸权的衰败……特别应当指出的是,新大陆人民的起义给了阿尔比昂最沉重的打击,获得了无数的胜利……只是另一个霸权主义国家更为狡滑,他最初打着中立的旗号支持阿尔比昂镇压起义人民的行动,只是新大陆人民的胜利迫使他不得不跳到前台来亲自参加镇压行动……在共和九十八年,原本打着中立旗号的霸权参加镇压起义人民的行动,大事屠杀起义人民,并以新大陆人民的鲜血获取了最大的利益……新大陆人民起义失败的主观原因是两个霸权主义国家的力量加在一起超过了新大陆独立军的力量,客观原因是……虽然到了共和九十九年,新起的霸权主义国家已经把人民起义的主力镇压下去,但是新大陆人民的武装独立斗争一直坚持到共和一百零三年间……” 第七十章 南下北进(上)   共和九十五年,按西方共和史研究者的说法便是“血与火的开端”,正是这一年爆发无数大战,南军北伐,奉关战争,孙挺羽反水,巨流河之役……至于奉晋战争则是七月前后的又一场血战。   率先挑起这场战争的是晋督严东海,面对手执华北军政大权的林一尘,他根本就不服务,以他的说法便是:“区区一团长……”   晋军扩充至十五万,山西表里山河,又有晋商支撑,严东海总以为自己的胜算极大,但是开战之后却是入关奉军一线平推的局面。   柳镜晓翘着二郎腿在抱着小妹妹,禁卫军事前说好一定响应晋军,现在拼得最凶的也是他们,至于入关奉军,严东海还发现自己是坐井观天了,奉军的战斗力什么提升到这种程度……   不过半周时间,已经打进了山西,再一周时间,晋军的前线变得极度吃紧,急得严东海亲自冲上前线,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抓着晋钞,大喊:弟兄们,给我冲啊!   几十万元的晋钞发下去,总算把奉军的两波攻势打退了,只是战事颇为持久,军需开销极大,当严东海第七次用上这套路数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士兵兴奋已极。   当时晋军中有个小笑话讽刺严东海:“现在这个时候就要抓金条!抓黄鱼!抓什么晋钞啊?抓起来的时候一把晋钞可以吃顿海鲜,手落下去的时候就贬值到只能买包烟了,真拼死拼活冲回来领了赏,原订的赏格说不定只能买一包火柴了(大概要五十元晋钞)……”   山西财政只有支撑五六万部队,严东海养上了十二万部队已是十分奢侈,开战之后更将部队扩充到二十万之多,又向禁卫军送了六十万元的特支费,只是禁卫军钱照拿下手照黑,严东海当真是苦不堪言。   军事开支比财政收入高出四倍之多,到了这种程度,只能靠发行纸币过日子,偏生山西省银行的现金准备全部被严东海拿去采购军械,大量发行晋钞的结果就是疯狂的挤兑,挤兑风潮又引发疯狂的通货膨胀,七月初奉票一元可以兑换晋钞六元,到了月中随着晋军战事不利,已经变为奉票一元兑换晋钞十六元,这时候林一尘打了一个大胜战,还在前线缴获了一火车用来鼓动士气的晋钞。   林一尘把这些奉票运回晋省套购物资,结果晋钞跌价的速度比女孩子变脸还要快,晋钞一百元只能兑换奉票三元,而晋钞在华北多有发行,一直是信誉不错的货币,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人人都急着脱手,数百万纸币涌回山西省。   前后战事吃紧,后方通货膨胀,到了这个时候严东海只能继续发行纸币支撑下去,这种的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到了八月中旬,晋钞发行已经超过了惊人的两亿元,晋钞对奉票的比价达到了一比八百,要知道奉票并不是一种极有信誉的纸币,一奉票只能兑换两角东南联省币。   在这种情况下,人家都拼命屯积东南联省币,如果没有东南联省币,那奉票也能将就着,一拿到晋钞则赶快用掉,晋钞纸币的面值也开始三级跳了,从十元、五元、一元一举跳到了一万、五千、一千的高度,八月下旬,在内外交困之中,严东海宣布下野,打掉晋钞的最后一根希望。   晋钞发行达二十亿元之巨,严东海下野前又大事嘉奖将领,以图复起,每员将领都分为领到晋钞数十万至数百万不等,另有部份金银,这些金银是从山西省联合银行仅存的一些准备金里弄出来,当然这些高级将领拿到钱后多数都是利用这个最后的好时机,疯狂采购物事。   在这种情况下,晋钞与奉票的比价在一夜之间跌破了一比二千,接着连阴七天,竟是达到一比三千五百的价格,但事实晋钞已经成为一张废纸。   严东海下野后带着家人和大批财富潜逃海上,晋军各员大将在商议之后,一致决定向奉军投诚,奉军士气大振,华北又收取一省在内。   而接下去的一件事就显得不可思议了,围攻西安六个月的镇嵩军最终还是失败了。   如果在共和近代史挑出四个最著名的守城名役,那么西安之役一定会位列其中,镇嵩军及其盟军先后动用了将近二十万的总兵力,最高峰期十三万官兵象蝗虫一般吞噬着一切,而西安城内只有五千多名陕军,虽然在城内先后紧急征集了几千多名兵员,但是西安守军始终没有超过一万。   但是西安城还是守住了,镇嵩军在城下伤亡超过三万,陕军用自己的热血悍血秦中汉子的荣誉,而败入西北的共和军关山河虽然十不余一,但是关山河在包头集合旧部,仍然收拢了三万多人。   这三万多援陕军的出现,终于令镇嵩军为之崩溃,他们退回了河南,为这次守城战划下了完美的句号。   只是这是怎么样的守城战,守城期间西安民众饿死二万,守城官兵中亦有饿死的。   而镇嵩军统领刘华镇的归来,给陈云杰出了一道很大的难题,现下刘华镇是归属陈云杰,他的部队仍有七八万人,不知安排为好。   最后,他召开会议,决定委任刘华镇为河南督军,他以为这是人地两宜之策,结果程云鹗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怒道:“这个河南督军,除我以外,谁干也不行……”   陈云杰复起,程云鹗出力最大,他本以为这督军之位必属于已,没想到反委了刘华镇,陈云杰十分不快,当即宣布将程云鹗撤职。   程云鹗所部在陈云杰军中是实力最强的一支,此事一发,当真是不可收拾,程刘两军在河南省内大动肝火,互相攻击,大战不息,陈云杰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而张步云也在这个时候抵达北平,他见到林一尘的第一句话便是:“陈云帅那边控制不住部队,我们得去压压阵……”   林一尘答道:“这不大好吧……” 第七十一章 南下北进(下)   虽然程云鹗与刘华镇在河南省内大打出手,但是他们两人在名义上仍然服从陈云杰,换句说这只是陈云杰的家务事而已,奉军不便干涉。   但是张步云的想法却有不同:“虽然是陈老帅的家务事,但现下叛军互相攻击,河南百姓受害不已……我们是去为云帅平息叛乱,而不是抢地盘的!一尘,现在华北的大局就由你全权负责,这次南征的总指挥由你来干,团长一级的干部任免就无须经过了,你直接任免便是!”   张步云对军权抓得甚紧,原本连长升任营长都得到奉天临时训练,当年柳镜晓就因为是自行夺权的干部,在奉军中很受歧视,这一次张步云完全可以说是充分放权、充分信任。   林一尘对于这位极人臣的权势诱惑,也不禁思索了一下说道:“此次平叛,我是有充分把握,可是对于陈云杰与湖北如何处置,这实在得请步帅训示……”   张步云指着地图说道:“我早想好了,由你全权处置便是……要尊重云帅,但不要迷信陈云帅!咱们关内的几十万大军由你全权负责,等你平息叛乱,我就带兵北进!”   北进?林一尘手头泛起了疑问,张步云颇有些豪气地说道:“我们若拿下江北,可不能冒失失渡过江去,毕竟柳镜晓号令七省,我们无论是南下还是西进,他若来一个侧击,肯定被拦腰斩掉,至于与柳镜晓决战,恐怕……”   柳镜晓的东南省军到底有多少兵力,任谁也想不清楚,可是莫敌北伐之役,柳镜晓在江西战场就投入了十五万兵力,浙江战场的兵力也达到十万以上,而且其余各省都有重兵,虽然这是动员之后的结果,可是柳镜晓可以轻轻易易地动员三十万兵力,这是南北之间的共识。   而奉军的兵力,林一尘自己是比较清楚,足足六十五万大兵,在兵力上强于共和的任何一个势力,即使是柳镜晓的东南联军,能动员到五十万人是极限,但是奉军必须留守关外,在关内的兵力只有三十五万兵力,即使再从关外调兵,也没有完胜柳镜晓的把握。   张步云在地图指着北方的铁勒,大声说道:“铁勒欺人太胜,屡次侵犯我边境!如今我当领兵十五万为共和灭此强敌,古人有云‘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我张步云也非得干出一番成就不可!如今只等你平定河南的叛乱,我立即领兵北进,我若用兵北边,量他柳镜晓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攻击我军!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林一尘思量了许久,也想了许多,才问道:“铁勒横跨万里,有兵百万,以我关外之力,恐怕有失……”   张步云沿着地图一一指过去:“想当年,铁勒借我共和初创之机强霸我千里疆域,以后又屡次犯我奉境,岂不可恨!共和九十二年,我两旅精锐尽数折损于北边,现今我打探过,铁勒在西伯利亚驻军不足十万,我自有全胜把握!我整军备武多年,前线有战备铁路三条,一线屯积甚多,光军粮就准备了三十五万石!放心好了,你到河南好好干!”   说着,张步云有着无尽的激情,他拉着林一尘说道:“我已经三十六岁了,总得干出一番事业来!旁人说我是仗着父亲的威名打下的江山,可是现下我们已经打拼出华北这个地盘,等着我进兵北海的消息……没有铁勒这个后患,我关外可以动员起百万入关大军,到时候看谁能抵挡得住我们……”   当张步远离开的时候,林一尘望着张步云的身影,心中的热血不知不觉沸腾起来,他暗自思量:“即使是柳镜晓是掌控七省,我也会比他更为精彩……”   不数日,奉军以调集战事的名义,宣布进兵河南,并向陈云杰提出要求假道南征莫敌。   奉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压了下来,林一尘自统安国军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这三个建制庞大的“军”级单位,足足二十万大军飞渡黄河。   陈云杰的总部是乱成一团,奉军虽属友军,现下却借着平息叛变的名义,还要假道南征,陈云杰虽然几度要求奉军缓进,奉军视作不理。   至于陈云杰自己的基本部队着实不多,不过数团人,所谓的“叛军”刘华镇和程云鹗部,正是陈云杰手下最强的两支劲旅。   在这种情况下,有不少干部建议:“云帅,眼下这个局面,还是非请回云鹗不可……”   程云鹗好歹也是陈云杰的老部下,他始终服从陈云杰的名义,陈云杰复起他出力最多,他在大方针和陈云杰的主张并不一致,他是主张联合关山河对抗奉军,因此三度为陈云杰撤职。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程云鄂就来见陈云杰,他一见便说:“奉军欺人太甚,我个人可以服从云帅指挥,可将士们已经忍不可忍了!现下非得与奉张拼个你死不可!”   陈云杰没有说话,他一向为关云长自许,与奉军虽是利益结合,可以奉张负我,不可我负奉张,程云鹗明白他的心意继续说道:“与奉军开战我是打定了,云帅不让我打,我自己打便是,不用云帅名义!”   陈云杰叹息了一声:“我不干背盟之事,你自己干吧!”   程云鄂当即回返郾城组织“河南保卫军”总司令部,颁发了河南保卫军十三个军的番号,一时间河南的地方势力纷纷来投,以图对抗奉军,就连许多事先通电支持奉军的部队也加入程云鹗组织的“河南保卫军”。   程云鹗又通过与蒙定国的老同事关系,向山东柳镜晓求援:“求柳帅略施援手,河南若能得保,程云鹗愿率河南负荆请罪……”   程云鹗和丁重的关系不坏,因此丁静、丁宁也为他的使者所鼓动,到柳镜晓面前主张与奉军开战:“我们与奉军必有一战,现下看下迟打不如早打……” 第七十二章 奉军北进(上)   柳镜晓笑了笑却不说话,为了捶背的木琼音故意拧了他一把,白云航故作吃痛掺呼一声:“琼音下手也太重了,莫不成没过门就要把丈夫给痛死了!”   木琼音捶背的力道突然加大,嘴里还说道:“痛死你啊……我舍得,新妈妈还不舍得啊!”   丁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件军国大事的讨论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柳镜晓回首对木琼音:“你这一拧,让我想起你是湖南人,想必是赞成她们姐妹的主张了……现下我可难做人了!”   木琼音又拧了一把:“你就偏受巧芷……小心如冰她们要把你赶出房来了!”   柳镜晓的手脚就有不老实起来,他调笑道:“我就摸到你房间去!当年没趁机下手,一直拖到现在,我可是后悔得很……”   木琼音不由跺跺脚,嗔道:“这么多年你等过来了,还急这几个月不成?”   柳镜晓转头朝丁家姐妹笑道:“坐下来吧!按道理我得向二小姐请示不可!”   丁静清楚自己的地位有多高,她笑咪咪地说道:“柳叔,这事非你决断不可!我们现在或有些非议,只要你定了主张,就照你的主意办!”   柳镜晓也笑道:“那好那好!说话实在,现在连我这些夫人也分成两派,你叫我如何做得了决断?”   柳镜晓的夫人当中,胶东来的那四位,听说奉军的指挥是同属于四大家的林一尘,虽然没公开表示,但暗地里的意思却偏向奉军这一方,至于木琼音本就出身湖南,对于北军入境并无好感,因此她主张东南各省加入河南保卫军一方。   丁宁倒是有其它的想法:“师长,这一次程云鹗愿意率部来投,也是件好事!我们和河南有那么多的纠葛,几次战事下来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将士,若是拿下河南,中原既为我有,再加上东南各省,我军南进北进都毫无问题!”   柳镜晓说道:“程云鹗在我面前说愿意率部来投,可是在莫敌面前何尝不是?眼下拿下了三个新省,再加上去年拿下的江浙两省,这五个省的地盘根本不巩固,我们若是胜了也就罢,若是败,谁能担保莫敌会不会再来一次北伐!”   说着,柳镜晓在木琼音的脸上印上一记香吻:“这几个月啊,我得把与琼音、梵音的婚事给办下来,都拖了这么多年了!”   “至于直奉之间的纠葛,我也无心干涉,不过程云鹗也是帮过我们的忙了,对了,丁宁!蒙定国批钱的权限是多少?”   丁宁答道:“五万,再多就得上报批准了!”   地位不同,批条子的权限也自然不同,蒙定国虽然是担任了炮兵总监之职,可是批个五万元的条子也得报联部总部反复审查几遍,再多的钱款就得上报请示,至于丁宁的地位不同,莫说个五万元,就是五十万元的款子也能轻轻松松批将出去,至于柳镜晓,只要他一动笔,百八十万的款子无须讨论就可拔下去。   柳镜晓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好了……让蒙定国尽个朋友的义务吧,让他批个三十万的条子,让联军总部便是……至于程云鹗想要采办什么物事,就由他自己选择吧!”   丁宁点点头:“当年羊楼司一役,我们也算是欠了程云鹗一份人情,这份人情得还上,师长再多十万好了!”   “也成!不过你我都不要出面!现下我的紧急事务有两桩,一件是把琼音和梵音的婚礼筹办好,另一桩事件就是把各位夫人照顾好……”   丁家姐妹站了起来,连声说道:“恭喜琼音姐姐了……”   木琼音脸上尽是红晕,嗔道:“谁叫你这么就说出去的!”   至于对于徐巧芷的请求,柳镜晓则有另一番说法:“我和奉军一向分多合少,不过既然是你的意思,这次林一尘南下,我便不干涉了!我再向林一尘带一句话,我决不对奉军开第一枪!我现在没别的心思,就想照顾好你们娘俩!”   河南方面的奉军进展颇速,渡过黄河之后连续挺进了上百里,根据各地报纸的登载,此次奉军南下,军纪颇佳,一应军需都支给现银。   而程云鹗一面向柳镜晓求援,另一面则向莫敌求救,莫敌不愿意奉军南下,向河南保卫军供就了大量军火军需和军饷,其光第一次支援的数额竟达三百万元之多。   广东虽然富庶,只是北伐战事耗资极巨,善后金额同样巨大,此次先后七次给河南保卫军的物资和现金折合达七百万元之巨,任是广东方面富甲天下,也是支撑此等消耗。   程云鹗倒看重的是蒙定国那区区四十万元,他道:“还是蒙定国够义气……在公款里列支这么多钱!”   南下的奉军以第四军为后卫,但林一尘初统大军,尚少经验,突以第四军为前卫,以渡过黄河突进开封,第四军又令刘旅渡河掩护全军,怎料想刘旅长少年气盛竟然求功冒进,未尽掩护全军之职,全力孤军冒进。   而第四军军长又一味收于接收地方,应酬乡绅,为接任督军做准备,疏于军事部署,结果开封旋得旅失,进入开封的刘赵两旅遭受河南保卫军所辖的杂牌部队袭击,受损十分严重。   刘旅从开封北门撤出,一夜之间奉军部命令三度停止撤退,又三次奉命撤退,以掩护全军撤退,收拢溃退部队,河南保卫军不敢追击,哪料到刘旅赶到黄河岸边,军司令部与参谋长竟是不知踪影,已连夜渡过黄河,弃刘旅于黄河以南。   刘旅长心情激荡,心中悔恨这数年连续作战屡战屡败,又感于大敌当前的关健时刻竟被上级遗弃,率军退兰考后招集干部说道:“大家好自为之!”   自己竟潜回天津,这一役奉军先挫了一阵,只是奉军本钱雄厚,林一尘也是与刘旅长一般心情,只是未曾弃职潜逃,调整部署以后,很快扳回了局面。 第七十三章 奉军北进(下)   只是河南省内的一应杂牌充分发挥战力,或者河南说河南省内的杂牌部队为了保住了自己的小地盘,竟是争先恐后反扑奉军。   如河南瑞军之最后死斗,与热河瑞军的日渐腐化不同,河南瑞军尚有一定战力,在统领指挥之下,全体将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浩浩荡荡与奉军撞在一起,双方反复冲击达十余次,战场上死尸遍地。   只是奉军的本钱实在太雄厚,足足二十万大军飞渡黄河而来,装备器械、训练水准都较为精良,林一尘虽然是初统大军,但是河南保卫军也是各自为战,而且省内的杂牌部队不过是十余万而已,程云鹗的“河南保卫军”渐呈不利。   在这种情况,程云鹗的爱将高汝亲自乘坐装甲炮车在前线开战,正好遇到了林一尘的装甲列车,双方展开激列炮战,高汝是直军名将,在程云鹗部中堪称勇悍第一,高汝竟是胆大无比,他命令装甲列车缓缓前行,等开到奉军装甲列车面前竟将前车厢勾住,仗着自己这台列车马力更大想要将奉军装甲列车往回拖。   奉军装甲列车当即被拖出百余米,这时候林一尘乘装甲列车刚好赶到前线指挥,见此状况,大喝一声:“冲上去!把我们的列车拉回来!”   这一列列车当即前冲,勾往前面那辆机车,两辆机车一齐发力,竟是反把高汝的装甲列车往回拉,眼见就要到了奉军阵地,高汝的步兵死命突击,眼见前线阵地有被突破之可能,林一尘收起爱才之心,当即下令车上携带的火炮对准平射。   数发炮弹命中高汝的装甲列车,当即将列车炸得伤迹累累死伤无算,奉军遂顺利将高汝的列车拉回阵地,但打开车厢却见无数残肢碎骨,高的司令部人员也几乎全部阵亡。   张步云对于高汝之死甚是痛惜,大有识英雄重英雄之感,甚至为高汝亲写了一付挽联:“陷胸断脰是男儿,死非其所,痛矣;沐雨栉风先士卒,事不得人,惜哉。”   高之战死对于“河南保卫军”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程云鹗在痛哭之余也知事已不可挽回,广东莫敌的接济虽是源源不断,甚至达到一次三百万元的地步,但是部队已无力再战,只能率部南退,林一尘当即率部进开封据郑州。   陈云杰则率残部先退南阳,后退老河口,一路上地方杂牌根本不把这个昔日的云帅看在眼中,残部有些实力的将领也纷纷独立,反而视之为一块大肥肉,到处劫掠人枪,秘书长半路遇钟秀部袭击身亡,在老河口上船后更受袭击,连参谋长也被追兵的炮火击中战死,船只被击沉多只,天下之大,竟无陈云杰容身之处,最后只有从鄂北辗转入川,凄凉蜀道让陈云杰无限凄凉,入川之后统计实力,虽然随行仍有三千人,但实有实力不过千余人枪。   奉军入豫,可是算是直军的最后一丝残阳,在这一丝残阳之后,直系作为一个整体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陈云杰也再没有复起的机会。   而奉军堪称抵达了全盛时期,关山河部在援助西安成功之后,曾出潼关向河南进攻,结果为林一尘领兵大破,余部再次退潼关,至于程云鹗等部现下皆愿接受奉军名义。   河南既定,按照约定,张步云就要领兵北进,一举击破铁勒军,林一尘却不放下心,他赶回奉天向张步云说道:“我们若是以十个步兵师就收复北边,那当年张老帅也不必郁郁而终了……”   张步云却是胸有成竹,他说道:“莫怕……我有十成把握,若是你放心……我再加上两师兵便是!”   其时铁勒自二十年前出了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之后,国势竟是蒸蒸日上,特别是其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更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将西伯利亚经营得铁桶一般,张步云却有十足信心,他反而说道:“现下华北各省军政大权都交给你了,我此次北进,所需粮饷物资甚多,到时候你尽力筹措……”   林一尘答了声:“听步帅吩咐便是!”   他当即回返北京,当他过榆站,望着千里雄关,心中顿有万丈豪情,只是突得心中一痛,竟是想起了徐巧芷的影子:“我纵是有江山万里,没有你相伴与我,也不过一片浮华而已……”   他刚到北京才落脚,莫敌的代表已然到了,竟是协商议和之事,南军在江西大挫,虽然主力尚在,眼下却是惊弓之鸟,生恐奉军继续南下湘鄂。   林一尘也知道张步云既然率部北进,那这,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奉军不派兵入鄂,但鄂省服从北方号令,此方广东每年解京税款二百万元,但此款均需用于广东的教育事业。   柳镜晓得闻张步云有意北进,拍手赞道:“甚好甚好!这样吧,我没有别的援助,就给他送了一车皮子弹吧!”   西伯利亚。   铁勒的穆拉维约夫总督是位非常卓越的人才,他转头向那位号称“狐熊”的间谍说道:“非常感谢您的贡献……至少你可有足够的预警时间,我代表感谢您和您的同事……”   对面的这个人壮得象一头熊,只是行动看起来却非常呆板,唯一显得与常人不同的便是他那老鹰更税利的眼神,这个人就是称为“铁勒有史以来最优秀的间谍”默林别尔科。   默林别尔科第一时间报告了他们:“张集结了大约十四万人,分成三个军的建制,他还有六万人的后援部队……他们的部队有着先进的火炮和步枪,补给很好,士气很不错……”   总督大人沉吟了一会之后才说道:“或者说,我们将在第一时间面对着二十万人的攻击吧?”   默林别尔科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后说道:“我只能说出我所知道的事实,至于判断是总督大人的事情……”   “不好办啊……恐怕得等向首都方面提出申请了!”   这是当然的,以铁勒人在西伯利亚的力量不足以对付这次进攻,只有动用整个铁勒帝国的力量才有胜算。 第七十四章 北边   共和九五年十月中旬的北方,似乎冷得特别早。   北风呼啸夹杂雪米撒在大地之上,只是不同国家的军人正在以自己的生命在这张名为“天下”的画布上谱写着血腥的一幕。   “杀啊!杀啊!”伴随着吼叫,安国军第七军第二旅和第三旅的步兵排成密集的纵形,在雪原上掀起巨大的人浪,即便是密集的炮击,也只能在队形中制造成一个小缺口,接着依靠军人特有的纪律性,这个小缺口当即被补上。   对面的铁勒军人同样不甘示弱,无需动员,数量庞大的步兵已经在几队团队旗的指领下冲出阵地,双方的炮击同样密集,但是士兵们无惧于这一切,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去。   “乌拉!乌拉!”铁勒同样拥有勇气,士兵们一面高喝着一面向前冲,很快两个巨大的浪头就要撞在一起。   “呯!”首先进行的是自发形成的排枪射击,在双方的队形扫掉了一批人,无数的年青士兵就在这批枪击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只是双方的勇气没有丝毫减弱。   奉军的两个步兵旅,总计五个团,面对的是铁勒军的六个精锐团队,双方都没有退却的勇气,军官自发地叫道:“前进啊……前进啊……”   在数十米的地方,双方的士兵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对方的神态,同样都是年轻的士兵,只是双方都要举枪射击,四飞的弹片不时打倒了一个又一个士兵,打红眼的双方甚至直接瞄准对方的军官射击,而在共和的内战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名奉军军官刚刚向前六七步,一发邪恶的枪弹就落在他的胸口,血花四射,可是奉军军官仍然挥着军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雪地,用自己的热血染红了雪地。   只是枪战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个巨大的浪头很快撞击一起,双方展开了极为血腥的肉搏战。   “杀!杀!杀!”两方端着刺刀的战士直接撞在一起,纷纷展开捉对厮杀!   足足十一个团队参与的肉搏战,一万四千名青年士兵谱写近代史这个恐怖的纪录,一排排的士兵发狂地冲将上去,甚至连指挥官都无法控制起这个场景。   在共和九十年代的战争中,肉搏战往往是激烈而短促,以一方的迅速崩溃而告终,但是在这里却是漫长而痛苦的,事实上投入的双方部队并非是最精锐的部队,但是双方官兵的勇气超出所有的想象。   随时都是敌人的身影,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在这个战场上除了手中的步枪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东西,一名奉军军官遇上一个身材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铁勒士兵,但这名军官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一声巨吼之后冲了上去,和对方展开了男人与男人的对言。   血浆迸射,奉军军官听到战刀砍入对方尸体的声音,但是三个铁勒士兵又围上这个年轻的军官,这个奉军连庆祝的时间都没有,拔出战刀重新冲入敌军的队伍之中。   第二旅第二团第一营第三连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连,面对几倍的铁勒军围攻,毫无惧意,只是面对着三面而来的敌军,怎么样的勇气都挽不回全体殉国的事实,当同营的第二连冲破铁铁勒军的刺刀阵之后,却只见雪地上横七坚八地倒了两三百具尸体,却没有战友的身影。   雪地上的尸体都是伤痕累累,随处可以见到残破的肢体,有很多尸体甚至是纠缠在一起,到了战死的前夕仍是为了各自的国度而战。   而眼前除了战友的尸体之外,只有半个团的敌军端着刺刀阵在等待着自己,伴随不知发出的一声怒吼,第二连的士兵端着步枪毫无畏惧冲向敌阵。   第二连和后继赶来的同团另一个连几乎全部伤亡,但是铁勒军的这个团也被迫向后退却了两百米。   战况只能用掺烈来形容,掺烈的肉搏战往往是双方对等的伤亡,而双方都没有退却的意愿,就连炮兵也停止对步兵的轰击,已经陷入死战的双方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出敌我。   足足六个小时的肉搏战,双方付出恐怖的代价,奉军四千人伤亡,其中二千八百人阵亡,铁勒军伤亡五千,其中战死者将近四千,参加双方都付出将近三分之二的伤亡,战死者甚至达到参战兵力的半数,这在世界近代史上完全可以说是最血腥的几场战争之一。   下午四时,铁勒军开始退出战场,奉军虽然控制了战场,但是却无力追击,战场上到处是死人堆,原本的大雪原被整个染红,尸体堆积在一块,有些要害位置甚至堆了三四层之多。   这仅是北边战场最血腥的一幕,却不是全部,就在他们取得这场肉搏战胜利的同时,他们的侧翼同样上演一出血腥的戏。   当看到对方打出的龙旗,铁勒军被击怒了,巨吼地冲向了奉军的防御阵地,手举龙旗的掌旗官也被这种万马奔腾的气势也镇住了。   安国军第八军第三师第一团的团队旗是龙旗,但是他们并不知龙在泰西各国的含义。   龙为邪恶之物,这是西方世界通行的真理。   极东哥萨克骑兵第六团曾驻守在外柔然保护商道,但是这个保护商道的实际含义任谁都明白,为了缓和矛盾,铁勒人曾专门为骑兵第六团设计了旗帜和肩章,那上面的标志便是“龙”。   没有一个军官和士兵喜欢这个标志,所有的军官集体提出抗议,剽悍的士兵自发性摘去标志,但几度反弹之后,铁勒人默许了这个事实,为此这个骑兵团是没有团队旗和标志,当他们看到的龙旗之后便勃然大怒。   骑兵们开始速度并不快,后来逐步加快,在炮击之下保持相当的前进速度,他们的马术相当精湛,在遭受炮击的情况仍是熟练驾驭着战马,待稍稍近了,速度突然放慢,几乎与平时相差无已,但奉军老兵明白他们这是节省马力。   伴随着一声吼叫,铁蹄轰鸣,八百多名剽悍的骑兵猛得跑开了袭击,整整的一百五十米距离简直是天堂与地狱。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致于奉军士兵只能打出两轮齐射,剽悍的哥萨克骑兵已经踏着碎雪冲到了奉军的面前,企图捅敌奉军的防御阵形。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奉军的刺刀阵,经过几年整军备武,又经过关内多年转战,奉军的战力大有提升,奉军竟是无惧铁骑和雪亮的军刀,用整齐的刺刀阵反击突上来的铁勒骑兵。   半分钟之内,前沿的一个连队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奉军还是保持阵形的相对完好,但是铁勒军人的勇气值得敬佩,他们疯狂地冲击奉军阵地。   一个小时之内,安国军第八军第三师第一团失去战斗力,被迫后撤整补,而极东哥萨克骑兵第六团的情况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全灭”,全团八百多骑兵只有七十多骑兵撤出,战马几乎损失。   穆拉维约夫总督也不得不承认,奉军的战斗力超出他的想象,开战以来,铁勒人的损失数字属于绝密,但是他本人是很清楚的,根据前不久的一份统计,已经有一万九千八百七十三名士兵战死,三万六千名二百三十三名士兵受伤,整整五万六千名的损失数字啊!   战前铁勒在远东地区的驻军不过一个军区,双鹰旗远东军区的总兵力是八万三千名,战争爆发前的紧急动员和随之而来的两波动员征召了大约七万名士兵,但是现在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   而且穆拉维约夫总督知道,他得到这份伤亡数字并不完全,由于故意和非故意的原因,统计数字并不完整,事实从理论上来说,双鹰旗远东军区的损失可能已经接近总兵力的半数,或者说是八万人左右。   七个团队在战斗中被歼灭,其中最悲掺的一个团队不仅丢失了他的团队旗,全团仅有三人成功突围,六个团队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后却仍然坚持在战斗一线,而另四个团却只能退到后方整补,他们受的打击太重了,十八个团队伤亡掺重,急需补充。   但是张步云同样笑不出来,战况的掺烈也超出他的想象,奉军处于进攻状况,伤亡比双鹰旗下的对手要掺重得多,第一波负责的六个师现在已经全部停下进行整补,第二波攻击的四个师也没有多少攻击力量,现在在一线的作战是奉军临时组织起来的部队,这个波次的部队有七个师,包括原先的后方部队和林一尘紧急从关东调运的三个师。   伤亡数字超过九万人,许多功勋卓著的部队几乎全军尽没,只能停止进攻补充兵员和物资,他们如果不停击进攻,很有可能会彻底消失,双鹰旗远东军区的坚强抵抗超出了张步云的意料之外,到现在为止,动员的现役军力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人,这不算整整六万名补充兵员,这几乎是奉军的动员极限。   更令他担心的是铁勒帝国的全力东援,呼啸的火车运送了一列又一列的火车跨过无数的河流和山脉,把士兵、装备、物资送到了远东了,在开战以内,根据可靠情况的,铁勒至少向双鹰旗远东军区提供了两万名现役部队(这个数字按铁勒方面的统计,实际是三万三千人)和数以千计的专业技术人员,提供的物资已足以武装起六个师。   而眼下的第三波攻势已经无力化了,第四波部队的编组完成尚需半个月,而第一波部队的整补尚需一个星期才能完成,这场战争什么才能获得全胜啊……   张步云望向那无垠的雪原,最后长叹了一声。   十月下旬,奉军终于完成第一波攻击部队的整补,而第四波攻击部队部队也提前到达,而铁勒军的第三波动员也终于完成,双鹰旗远东军区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六万人。   又是一波潮水般的攻击,双鹰旗远东军区在一天之内损失了一万五千人,冲在最前面的奉军士兵甚至抵达了北海,冰冷的洋面宣示着这曾经是共和的领土,只是没等共和军在湖边宣布抵达的好消息,不邀自来的访客已经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看过湖面的敌舰,所有人都感到极度吃惊:“圆盘军舰?”   只有疯狂的铁勒人才能完成这样变态的计划,事实那位名为科京的设计师如果没有那位岳父大人的支持,是不完成这么伟大的设计。   事实上,圆盘军舰很好地完成了他的使命,那便是第一流的玩具军舰,适航性极差的军舰第一时间被全部击沉或缴获,而许多世纪之后,许多人痴迷于这种玩具,甚至有网友自称为“多炮塔圆盘军舰党”。   这一波攻击的效果虽然极大,在一周之内双鹰旗远东军区的损失数字上又增加了七万人,但是铁勒帝国拥兵百万,虽然西伯利亚大铁路在运输能量上很有限制,但是他们还是又把三万名士兵送到了远东。   而一周之内,奉军的十六万大军已经流尽了血,甚至于无力控制整个北海——张步云梦中都想拥抱的这个大湖。   同铁勒人一样,奉军同样损失了七万人,开战以来,双方总共损失了三十万人,这个数字甚至超过双方预想投入的总兵力,但是战争仍在继续,即使是战史上宣称“战事暂时缓和”,但是前线血腥的接触战仍是频繁不断,如果在一天之内的伤亡数字少于一千人,那双方的参谋长都会认为前线遇到极其恶劣的天气,以致于无法进行任何战斗。   只是铁勒帝国的兵员、物资仍然在源源不断向东输送,在短时间内,双鹰旗远东军区已经开始回复元气。   而奉军已经在考虑如何善后的问题,只是此时的张步云拿着一份战报苦笑道:“北边战事恐怕要结束了……” 第七十五章 崩溃   事实连烈风参谋本部也为这个消息所震惊,烈风军越过鸭绿江进行攻击。   共和九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烈风军大举渡过鸭绿江,神圣卫国战争开始。   但是这次战争开始,却是由新罗国境守备司令部自行挑起的,事实上,参谋本部的部分军官都是知情者,他们默许这一事件的爆发,按照烈风的传统说法,这种行为称为“下克上”。   战前烈风在新罗驻军可以分为两大系统,其一是新罗军系列,由十九、二十两个师团和若干地方守备队,第二则是国境守备系统,主力是简编的第二师团(该师团驻新罗部队每联队缺一大队,每大队缺编一个中队,骑兵联队为一中队编制,其余兵力留守烈风本土,称留守第二师团)和独立国境守备队(辖六个独立守备步兵大队)。   率先发起进攻的便是直辖中央的国境守备系统的一万五千兵力,他们的在石大佐的策动,取得司令官的同意,决心借用北边战事持续不断,沿江奉军大部北进,所存部队多为新编的特点,决心“断然采取事变”,并自行征发大量登陆船只。   烈风军的渡江行动相当成功,他们在第一时间上岸,率先展开进攻的独立国境守备第二大队及炮兵一小队,他们直接渡过鸭绿江后直接向驻军发起进攻。   他们正面的部队是新动员的安国军独立第七团,该团仅有一千二百多人,兵员多系新兵,战斗力很差,当天夜指挥官多数不在岗,在遇到烈风军突然袭击的情况下,部队失去掌握,伤亡极重,放弃,据战后统计共伤亡二百二十人,而仅击毙烈风军伍长以下四人,击伤三十余人。   而第二师团的目标则是奉军驻扎在鸭绿江独立守备重炮营,这个炮兵营拥有重炮十二门,战事一开即可向新罗境内预定目标射击,驻近还驻扎有新编成的步兵一个营掩护,烈风军当即决心向该部攻击。   但是第二师团的攻击并不顺利,第四联队第二大队向步兵营没有展开就被外围的一个步兵连发现,烈风军被迫从奇袭转入强攻,烈风参谋本部共和九十六年编《满洲事变经过概要》称:   “我军虽一时间陷于苦战,但由于我官兵勇敢奋战和炮兵的及时助战,最后完全攻克。时间是午前十一时十分。(我战死二十四名,伤二十三名)”。   而第四联队主力的攻击更是大受挫折,从奇袭转入强攻的联队主力四个中队受到守军炮兵的密集轰击,烈风军的攻击迅即受挫,此时独立国境守备步兵的第一大队赶来增援,同时骑兵第二联队也参加了战斗。   烈风军战史《满洲事变经过概要》称:“午前十时,两个大队一齐开始攻击前进,敌人据守坚固的围墙顽强抵抗。我军虽相继出现伤亡,但仍坚持战斗。独立守备步兵第一大队正面之敌,还有企图逆袭反攻之势,后因受我东西夹击,敌遂放弃抵抗向东退却。我军于午后二时三十分许,完全占领敌兵营。(我战死四十二名,伤五十六名)”   但此一数字并不包括配属部队的伤亡在内,根据战史学家考据,守军的数次反冲锋很有成效,独立国境守备第一大队的伤亡甚大,其大队被击成重伤,第三中队长战死。   但是总体而言,当天夜到第二天,烈风的渡河攻击取得相当的效果,鸭绿江大桥也落入敌手,到第三天早上,属于国境系统的一万五千名敌军已经完全渡过江,而烈风军的进展可以以高速来形容,少量的奉军战力低下,分散驻屯各地,没有作好战争,大部为烈风军所击破。   但是新罗军系统的烈风军始终没有过江,在战前国境守备司令部的军官们和新罗军司令官林十郎中将已经达成,双方同时展开,并同意神田参谋的建议,派出二十师团所属混成三十九旅团及独立铁道兵第六联队两个中队加入支援,归属于国境守备司令部统一指挥。   二十三日上午该部已经抵达了新义州,但是出乎于国境守备司令部的意料之外,该部并没有在二十四日过江,而是在江桥一侧待命。   林十郎的理由是调动大规模部队越过战区,必须有陆海军大元帅——天皇陛下的命令才能出动,当然真实的理由是准备摘桃子,如果国境守备司令部系统的部队进展不顺利,他们将会翻脸。   但是由于国境守备司令部的部队进展顺利,林十郎自行下令混成三十九旅团过江,该旅团所属步兵五大队、骑兵一中队、炮兵两大队、工兵一中队于二十五日下午一时通过鸭绿江大桥抵达东北。   此时林十郎中将的积极性比国境守备司令部还高,他在前线进展相当顺利的情况,除已过江的五千多名新罗部队,再次下令第二十师团司令部、混成三十八旅团(隶属于新罗军的十九师团)、一个野战重炮兵大队进入东北,混成三十九旅团原有部分分队仍驻守在新罗境内,也一并进入东北,换言说,进入东北的新罗军将达到近两万人。   而新罗军的两个师团加上地方部队的编制不过是四万人而已,这还是扩编之后的结果,因此林十郎在征得参谋本部的同意之后,新罗军就地进行总动员,所有兵员补充到战时编制。   烈风国内参谋本部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之后,一些参谋军官根本不感动意外,反而大声欢呼庆祝起来,在发表象征性的和平宣言之后,军官们大叫“此为千载难逢之机”。   参谋本部当即决定向本土立即派出混成第四旅团(第八师团)、混成第八旅团(第十师团)、重炮兵一个大队、野战重炮兵一个大队,此外将第二师团在国内留守部队全部调入东北,增调兵力约为三万人,并要求新罗军准备增援兵力进入东北。   至于海军的三个中枢——军令部、联合舰队司令、海军大臣,他们的表现比陆军更加活跃,军令部长藤野西巴在战后一向表示:“战争责任都是由陆军来承担,海军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完全是被卷入这场战争的……海军一向爱好和平!”   但是海军真的是爱好和平?共和九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国境守备队偷袭奉军,而第二天下午,烈风舰队第二遣外舰队的一艘巡洋舰、三艘炮舰、四艘武装快速帆船掩着六只快速运输船和六艘武装运输船在貔子窝登陆。   登陆烈风军为属于海军的第二特别陆战队(步兵四个中队,炮兵一个中队,工兵一小队组成)及十九师团步兵一个大队,在貔子窝登陆的烈风军没有遇到激烈抵抗,进而顺利占领普兰店,二十五日上午及二十六日下午,第二遣外舰队再次进行两次输送支援,其结果是属于海军的第三特别陆战队、第四特别陆战队、海军特别警备骑兵中队两个中队、海军独立野战重炮兵一个中队、从烈风输送的第三师团两个大队。   六个步兵大队、两个骑兵中队为基干的烈风部队顺利进占金州。   虽然奉军在东北仍留守着十二万兵力,但是这些兵力多半是战斗力较差的部队,分散于广泛的地区,而烈风军已进入东北的部队超过了四万人,而后面还有着大约四万名烈风军援军立即加入支援,而后继的烈风军兵力更是源源不断。   根据烈风参谋本部的估计,烈风有四千万人口,战争初期陆军有三十七万五千名现役部队,其中二十五万兵力可用于海外作战,战时可以动员二百余万的后备兵员,但是库存武器只能起大约四十万兵员,其余装备需要外购。   而奉军此时的兵力正处于北边作战,近二十万部队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张步云在这种情况下紧急命令林一尘准备关内回援,另一方面他下达命令:“攻击!攻击!攻击!只能击破铁勒军后才能有回家的可能!”   在得到烈风军出兵的消息之后,铁勒军的士气大振,他们疯狂地发起进攻,而源源不断的支援正在从帝国西方运输过来,在这里即使站在敌人的立场上,也不能赞扬一声铁勒的狐熊,他确实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间谍之一,正是依赖他的情报,铁勒人向东方输送增援提前了整整二十天的时间,或者说,铁勒军多得到一个军团的肝军。   二十六日下午,奉军发起一波士气如虹的突击,在这次攻击中,双鹰旗远东军区再次遇到一次沉重的打击,远东军区的第七师、第二六二师被合围,并在随后的战斗被全部歼灭,在这次战斗中,远东军区损失了一万两千人。   但这已经是奉军的最后辉煌了,十二月一日,铁勒人动用赶来支援的四个师、两个炮旅发起一波反击,奉军左翼全线崩溃,厮杀了将近两个月的士兵再无法克服人力上的极端劣势和无限度的疲劳,一万七千人战死,六千名士兵被俘,其中多数是重伤员,他们再也没有回到共和。   利用这个口子铁勒军不断投入兵力,到十二月四日,这个突破口已经无法被封闭,甚至有两个师的部队被铁勒人合围,而由于烈风人的进攻,张步云却无法得到后方的支援。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超人也没有办法挽回,张步云下达了总撤退令,在后面追击的是超过二十万的铁勒军。   这是地狱中才出现的情景,许多部队端着刺刀和超越追击的铁勒军展开战斗,他们用鲜血谱写卫国之歌,为生命燃烧了战歌。   但这并不挽回完败的场景,但退回出发阵地的时候,原本兵强马壮的安国军部队,只有十四万多人,换一句说,在战斗中奉军大约损失了二十二万人,其中永久性的损失达到了十七万人,这数字超过了任何一场内战,甚至于称为最血腥的归德之役,其伤亡数字也只是此役的零头而已。   当然铁勒人也不好受,虽然十六万人的伤亡让帝国的财政在以后几十年的时间都为困难,光是那五万名阵亡人员的抚恤金,就足以财政部长头痛无比。   在战争中出现了许多著名的团队,但是许多团队也被打成空壳,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补充,以后在共和九十六年的河北会战,个别团队只有两三百人,甚至有不到千人的师,柳镜镜的情报机构得出的结论是:“无论从番号上判断铁勒军规模的实际……”   只是现在需要头痛的是张步云,面前是足足二十万的铁勒军,而且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仍在源源不断地东运,而东北境内的烈风陆军已经达到十万人,还有相当的烈风海军部队。   至于拿下北海的豪情,也只能置之脑后了,事实共和军人第二次抵达北海,是共和九十八年底丁宁领军的事情,但与这一次不同,共和永久地占领了这里。   或者说,眼下只能打一场东北保卫战,他期盼着林一尘的部队能赶快从关内调回来,把老窝守住,但是铁勒人和烈风人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满洲事变经过概要》称“截止十二月十日,我战死伤七百二十八员,冻伤四百人……”,其伤亡数字一向是大大缩水了,但烈风军的损失并不是特别大,尤其是有大量补充兵员的情况,而给了张步云最后一击的事情则是柔然军的出击。   二万三千名柔然叛军,四千铁勒军再次南犯,奉军由于大部兵力转用于北边,无法抵抗柔然军的进攻,许多柔然人直接了叛军,令这支部队的总数达到了四万人,他们甚至攻克多座城市,而一部分骑兵甚至前出到了京奉铁路沿线。 第七十六章 沦陷   巴布扎布可以说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甚至在他死后许多人,他仍然是柔然人目中的英雄,“最后的柔然王子”,柔然人是如此称呼出身轻微的巴布扎布,许多人甚至认为他是属于黄金家族的后脉。   当然,“分裂国家的叛匪头目”始终是官史教科书的说法,但是无论如何,他留给了两个爱子很大的遗产,但正珠尔扎布和甘珠尔扎布领兵南下的时候,有许多柔然人响应他们的号召,而短期截断京奉铁路的成果更是堪称柔然军历史极其辉煌的一页。   但是恢复京奉铁路交通的林一尘部并没有出关,其中柔然叛骑的不间断袭击是一个原因,但那主要却不是这一点,那是共和历史痛苦的一页,奉军陈升部集体投敌。   陈升部,原为鲁军王自齐旧部,王自齐兵败前投鄂,后又被奉军收编,在奉军属于杂牌部队,但又属于劲旅,但诸次战斗中颇为活跃,只是在孙挺羽反叛之时,陈升首尾两端,曾与孙有些不清不白的电文往来,战后张步云虽然将孙部改编为安国军第九军,但是却调集了陈部两个师赴北边参战。   这两个师在北边参战过程中大部伤亡,特别是沈鹰师伤亡七成以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沈鹰仍能勉强维持着部队不致于全面崩溃,要知道这个沈鹰也是王自齐的旧部,在山东内战之中,是少数采持对柳镜晓有较高胜率的将领。   但是陈升认为这是张步云纯心消耗自己的实力,心中更为不满,在著名烈风老牌间谍爱水三郎的策动之下,共和九十五年十二月六日夜,陈升率领所部一万三千人向烈风军投降。   在辽南,陈升部是仅有的野战部队,为此辽南战局已全面恶化,只是陈升降敌也不得人心,所部的团营长中有多人拉走部队重回奉军行列。   但无论如何,八千多名奉军的投敌,已使东北全面恶化,在北方返回出发阵地的奉军并没有守住原先构筑的防御工事,因为宽广的国境线上无法实现全面的要塞化,铁勒人可以轻松地避开几个大型要塞,然后继续向奉军追击。   要塞中的部队陷入敌军的围困之中,虽然部队已经损失掺重,部队十分疲劳,而且大部分诸备的物已经在北边战事消耗,但许多要塞中的守军一直坚持到了共和九十六年三月,根据不可确认的说法,在共和九十六年八月间,已被铁勒人占领达七个月之久的海拉尔要塞仍有枪声响起,根据海拉尔要塞守卫者故事而写就的纪实文学《即将消灭的名字——海拉尔要塞守卫者之歌》出版后就引起了轰动,发行量达二百万册,被称为共和文学者上不朽的著作。   但是无论如何,战事已经不可挽回,在铁勒军的追击之中,奉军又损失了大约五万人,而烈风方面的战况更为恶劣。   参谋本部《满洲事变经过概要》如是说:“陈升将军的归顺,使满洲事变的解决能达成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事实这也是若干不可靠的奉军杂牌投敌的起始,在十二月十六日前,除陈升部外先后有奉军一个步兵旅、三个团、七个营又七个连及大股山林队投敌,投敌奉军总数量达到了两万七千人,几乎是驻军东北后方奉军的四分之一。   许多被打散的奉军部队、红胡子组成了抗击烈风军的部队,但是这些为数其众的抵抗力量并不能形成一个拳头,十二月九日,继金州、大连、旅顺失守后,海军第三特别陆战队及海军独立警备骑兵一个中队、炮兵一个中队抵达丹东——他们与刚刚占领丹东的新罗军一个联队会合。   同日,通化失守——烈风海陆军在东北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三万人,而且烈风在国内还进行了进一次动员——他们的再动员十万兵力进入东北。   阿尔比昂人在这个时候才得到了烈风已经对共和开战的消息,但是他们表示相当的不满,因为烈风袭击并不是与阿尔比昂人直接交战的军阀萧或者是商业联盟沈——最近这个商业联盟与军阀柳结成了联盟,他们联合在海上对阿尔比昂的霸权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军阀张没有太强的海上力量,他只是北共和一个有力的地方政权,他们与铁勒人的矛盾反而有利于加强阿尔比昂在旧大陆的统治地位。   虽然曾经与铁勒一起对抗过那位卡佩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双方曾有相当浓厚的感情,最后那位卡佩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发动了一次对铁勒的袭击,铁勒将这次战争称为“卫国战争”,但对于那位卡佩君王来说,结局是极其不幸的,六十万军队中,只有大约两万人回到了卡佩,那也是这位君王从盛到衰的转折点(要说明的是,铁勒人也曾多次与卡佩人勾结在一起,但是两个陆地强权始终是不能并存的)。   但是自从那个十二月开始,新的君王击败了深具野心的纂位者,自此国势蒸蒸日上,铁勒人在东方、西方,甚至大海上都有着强大的势力,甚至足以让他向阿尔比昂人发起一次挑战。   军阀张毫无理智的进攻,被迫以铁勒人把注意力移到东方,大约有八个军团,约五十万人将会向东方移动——虽然根据阿尔比昂人的估算,铁勒人的远东地区不足以养活这支部队,铁勒在远东维持的兵力不可能超过二十万,西伯利亚大铁路也无法维持超过二十五万的部队。   但是无论如何,阿尔比昂人得安慰一下自己的盟友,虽然同时在两个战场展开大规模战争,但按照预定的约定,阿尔比昂人还是向烈风人非常痛快地提供了第三批一百五十万阿尔比昂镑的贷款,除此以外,还允许烈风人在债券市场上发行大约二百万阿尔比昂镑的债券,而给铁勒人的更多一些,一次性就同意铁勒人直接获得一千万阿尔比昂镑的巨额贷款,这笔贷款有阿尔比昂政府担保——铁勒人在东方流的血越多,阿尔比昂人就越快乐。   而林一尘所部没有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根据不确切的情报,烈风军已经组建了一只庞大的舰队,这支舰队包括大约二十艘大型运输舰和数十艘武装运输船,一次性可以运载大约两个师团的兵力,而这支庞大的舰队随时在秦皇岛到天津一线登陆,出关的奉军将有可能遇到腹背受敌的情况。   就在此时,烈风人在锦西进行了一次登陆,这次登陆的规模比在辽东半岛的登陆行动规模要来得大,不过这一次海军并不打头阵,经过两天折腾上岸的爱水支队(由爱水三郎少将指挥)编成序列为步兵四个大队,轻炮兵两个中队,工兵一个小队,随后又增援了步兵一个大队。   五个步兵大队和少量炮兵的爱水支队在一开始就陷入苦斗,爱水三郎不得不承认“战斗中将兵多有死伤,我作为指挥官负全部责任”,但是这一侧击京奉铁路的行动确实可以说是给奉军极大震动,特别是锦州的侧后受到袭击,让林一尘越发犹豫。   战后的事实表明,这一反情报作战并不是出自爱水三郎之手,而是奉军情报部门的评判,但是包括林一尘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象联合舰队的去向。   虽然在战斗中,烈风人只出动遣外第二舰队——这个舰队只有两艘巡洋舰以下的十数艘军舰,后来增援的军舰也只有巡洋舰一艘,炮舰三艘而已,快速帆船七只,武装渔船六支。   只是奉军的海军力量实在太弱了,即使是在收编了中央直属的第一舰队,也只是名义上的存在,这支并不强大的舰队完全占据了北中国的海上优势,在这种情况,林一尘必须防备烈风人的登陆。   事实上,奉军情报部门虽然做出一次误判,但是十二月十日,烈风人还是让整个世界都吃了一惊。   “整个港口在燃烧……”   “第二舰队的最大耻辱……”   有无数的书籍写到了这一次袭击,仅仅在近十年就有两百本以上关于偷袭高雄港的资料,事实上做为第二舰队最重要的军港之一,高雄港的防御是严密的。   但是高雄港还是遭遇到烈风联合舰队的袭击,以致于军官们高呼“高雄遇到袭击……”   联合舰队司令部森树平则发出会心的笑意,他的赌博获得了全胜。   高雄港是第二舰队的最大船厂所在地,为了应付阿尔比昂人在南方的攻势,萧迪吉命令加快建筑战舰,在这里正在建造十二艘军舰,此外还有第二舰队在台湾残存的大部分舰艇,但是烈风人最大的战果还是一部分封存的风帆战舰。   第二舰队已经实现舰队的蒸汽化,只是在南方的战事军舰损失实在太大了,将近一百艘军舰和辅助船只被击沉,为此第二舰队除将吕宋公司的退役军舰召回现役外(吕宋公司一般情况是接受第二舰队退役的较新军舰,作为第二舰队的补充力量),甚至还将封存的部分军舰重新启封。   在前两波启封之后,这一波启封的军舰甚至包括了四艘战列舰、多艘巡洋舰、炮舰,只是密集的炮击之中,这些战舰的多数都被击沉。   在这次毁灭性的袭击之中,第二舰队总共损失了三十艘军舰,伤亡三千四百人,而烈风人的伤亡则微乎其微,整个联合舰队只有数艘军舰受轻伤,伤亡不过一百人而已。   作为偷袭高雄港的权威战史著作《我们沉睡在清晨》,光是书名就可以说明这书名就可以说明第二舰队的悔恨之情。   只是第二舰队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登陆行动,这也是许多人指责森树平的关健所在,认为如果借机占据了台湾,那就没有以后那么多麻烦,但事实上,这个想法也难办到。   在辽东的登陆行动和鸭绿江占用了相当多的运输船只,以致于联合舰队一次性最多只能输送一个旅团的部队上岸,而为了应付莫敌的北伐,台湾进行了一次动员,本土有一万一千名部队和二万名准军事部队,此外还有数以十万的持枪者——在第二舰队辖下,持枪是合法的。   但无论如何,烈风海军还是取得了台湾海峡以北到极北的制海权,甚至连柳镜晓也极为不安,因为烈风人随时在山东登陆的可能,虽然在莫敌北伐前后,山东和沈家的联合舰队进行了数次扩充,但是部队仍是一支“典型的区域性近海防御型海军”,无力对抗烈风海军。   沈家的长老们一再要求把派到南洋的沈家主力调回来,但这一要求被沈小姐拒绝,现在南洋方面的战事是进入了血拼的状态,阿尔比昂人和卡佩人展开大规模登陆,萧迪吉的第二舰队陷入了崩溃的边缘,还是依靠第三舰队的博命一击才维持着南洋的均势。   阿尔比昂人始终是海上的霸主,任何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失败,现在第二舰队与第三舰队在南洋的主力舰队,舰队实力只是战前的三分之一。   而东北战局随着林一尘的一丝犹豫变得越发恶劣,伴随爱水支队后上岸的是烈风人再次增援的六个大队,现在在锦西烈风军已经有十个步兵大队的兵力,随时有可能攻克锦州,将奉军彻底合围,而东北的情况也越来恶劣,虽然各地义军四起,但是投敌者也数量众多,更要命的是铁勒人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兵力,他们的双鹰旗远东军区投入东北战场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人,边境上的许多城市宣告沦陷。   一月八日,张步云率领四万多名残兵退入关内,这一事件宣告东北已大部沦陷。 第七十七章 入关   一月九日,烈风以第二师团、二十师团指挥的两个旅团、混成第八旅团的主力进入锦州,未遇到激烈抵抗,仅独立铁道兵第七十四中队的装甲列车被未退入关内的奉军用火炮击毁,两名军官毙命,当天中午锦州沦陷。   烈风军在进入锦州,一方面准备扫荡各地残存的奉军和义军部队,另一方面则加紧休息,从共和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烈风参战以来,烈风已投入十七万部队,战死约一千三百名,需要一个休整的过程。   但攻占锦州的烈风军不久即受到了一个不小的打击,向锦西出击的骑兵二十七联队及配属的步兵一部被歼灭。   骑兵二十七联队隶属于新罗军系统的十九师团,驻咸镜北道罗南,烈风军向奉开战之后,调该骑兵联队加入混成三十八旅团。   按烈风军制,步兵旅团配属炮兵、骑兵、辎重兵、工兵后,即成为具有独立作战能力的部队,称之“混成旅团”,原十九师团的三十八旅团调东北改归二十师团司令部指挥,骑兵二十七联队古贺中佐和联队副官神望千度少佐奉二十师团司令部命令向山海关一带搜索前进。   烈风之联队,相当于我军的“团”一级建制,但骑兵二十七联队却是个编制极小的部队,骑兵机动性极强,在乘马作战时,其位置变化甚快,为了在战场上及时掌握和指挥这样能屈能驰骋力极强的骑兵部队,其时各国共同的作法就是与步兵一级减少骑兵层次,缩小骑兵编制。   烈风一个骑兵旅团所属骑兵联队一般情况是直接指挥四个骑兵中队,步兵师团所属骑兵联队则只有两个骑兵中队,并没有营一级指挥层次,在人数上,各中队在百人左右。   但是二十师团的骑兵联队虽然有扩充建制的计划,但是海军掠夺挤占相关资料的原因,全联队仅有一个骑兵中队,加上联队副官等数名军官在内,全联队不过八十人。   联队长加贺中佐是个特别出身的军官,对东北情况相当了解,但是该联队出名的还是那位联队副官千望神度少佐,以“鬼中队长”出名的中队长,以后为烈风的情报系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揭露了烈风高层有间谍出卖情报的秘密,后就职于烈风陆军士官学校。   因为增加部队战斗力,特意从士官学校抽调了千望少佐到骑兵二十七联队担任于联队副官的要职,联队于一月十二日抵达锦西县城,不久二十师团辎重队一部二十六人及该师团七十三联队的一个小队主力也抵达该地,其时锦西城内的烈风部队约有一百三十人。   入城后不久,锦西县城的烈风就遭遇到一次袭击,不知来源的部队袭击了该部,造成数人伤亡,愤怒的千望神度未征得联队长同意的情况下达命令,决定骑兵二十七联队全面出击实行报复。   千望神度将已部一个骑兵中队分成四路向龙王庙扫荡,二十师辎重队返回锦州,七十联队的一个小队二十余人也配属骑兵部队参加扫荡,只有联队旗(仅有联队旗手一人)和一个临时编成骑兵小队留守县城,千望少佐还讲了极具激情的讲话:“帝国的将士们,天皇陛下正等着你们去建立功勋啊……前面!”   古贺联队长发现千望擅自下达命令的时候,几乎已成既定事实,在这种情况只好默认了,当即率部队出击,没走多久即在上坡子附近遭到连续射击,古贺联队长当即命令迂回包围予以,各以一个小队为左右翼,一门骑兵炮居中,一个为预备队,向山地上的部队发起进攻。   千望神度兴奋地叫道:“一个冲锋就能把这些民团打跨了”,哪料想六十多名下马的骑兵进入山地遭遇前后夹击,向龙王庙进攻的步兵小队也遭遇三面包围。   古贺感到情况不妙,当即决定停止进攻,结果千望少佐大喝:“这是帝国军人报效祖国的时候不能撤退……”   结果拖了好一会才刚撤回上坡子,这时候一名中士单骑奔来报告:“阁下,石野步兵小队遭遇三面包围,石野少佐不幸化作了护国之魂……”   原来当面的义军是以奉军未及退入关内的一部及部分民团、警察组成,该步兵小队在出发途中,即隐蔽在高地上的义军观察得一清二楚,当即引诱这支三十人的不部队向龙王庙高地进击,等日军进入龙王庙高地,义军突然发动袭击,石野中尉以下多人战死。   而此时锦西城内的烈风军也遇到了义军的袭击,千望神度再次抢先下达分兵命令,自己率两个小队接应步兵小队回城,古贺联队率一个骑兵小队和骑兵炮队驰援锦西县城。   他大声说道:“我们不能抛弃配属的部队,联队长,请多多原谅!”   城内的联队旗及一个临时编成小队,在骑兵二十七联队出城外,很快就发现了义军袭击而来,当即决心控制县府要道,并在民宅屋顶上,垒筑防御工事,后勤人员全部参战。   袭击锦西城气势猛烈,他们一面攻击一面放火,留守人员都怀疑不已,武川军曹策马出来侦察时,当即被击毙。   联队旗手森下少尉见此情况认为联队有全灭之危险,当即把高梁垒成一堆,随时准备在部队全灭时点火,自然捧着军旗跳入火中,而义军进攻持续了三个小军,直到千望少佐带领的烈风军主力一部入城时才有所缓和。   率先回城的古贺中佐,到西门之外时突然遇上炮楼上的枪击,古贺被落中落马不久即被击毙,他身边的一名警卫兵和一名大尉分别被击毙和重伤。   所残余的部队继续发到进攻,结果是两名队长全部被击毙,共被击毙十一名,重伤十四名,而千望神度少佐利用西门激战的机会,收拢两个骑兵小队成功从南门进城,配属的步兵小队则接应西门的古贺指挥所属部队(此时仅余数人尚有战斗力),在付出不小伤亡的情况,才回到城内。   有了这些部队的支援,锦西县城的烈风军才勉强守住了阵地,但当天锦西城内的一百一十名的烈风军,伤亡高达七十四人,当晚烈风军哭泣个不停。   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二十师团七十三联队第一大队赶到支援,攻城的义军数百人才宣布退去,城内的一百一百名烈风官兵,几乎全部伤亡,其中骑兵二十七联队,总兵力仅八十余人,在战斗中光阵亡就达四十多人,剩下的官兵也几乎重伤,只有神望千度少佐奇迹般毫发未损。   另外千望少佐也果然是“奇迹之男”,他下令回返锦州的二十师团辎重队一部,没出县城多久就遇到义军的袭击,全辎重队二十九人全部被击毙,缴获枪弹辎重甚多,根据烈风军自己统计,在这两天的战斗之内,二十师团就被击毙了一百零三人。   这只不过是义军风起云涌的开始,烈风军在东北境内多处受袭,特别是通化以北一线的战斗,烈风军损失较大,参战的五千九百名官兵中,伤亡了三百八十二名(其中战死七十九名),冻伤九百九十六名,减员达百分之二十三(此为烈风方面统计的损失,但是根据近来战史学家新发现的统计数字,烈风军的阵亡数字为一百五十余人,以此类推,烈风军的实际伤亡可能在八百人左右)。   在这种情况下,奉军仍有期望打回关外,无论是铁勒人还是烈风人都希望在占领区建立统治秩序,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旋即签订条约,以长春为界,将北满(长春长北,包括外柔然地区)列为铁勒人的势力范围,而南满(长春以南,包括长春)列为烈风人的势力范围。   一月份可以称为血火的一个月,烈风人在当月的阵亡数字达到一千二百人,大部分是与义军战斗的伤亡数字,烈风人不得继续增援部队。   为了有更多的机动部队,烈风军特别组建了若干守备队,包括三个国境守备队、六个独立守备队,这些部队的建制相当于一个步兵旅团,大多数是属于新编部队,战斗力较差,火力贫困,但是担当守备任务还是足够的。   而且烈风人组建这些部队的成本并不高,由于奉天守备司令部在陈升的策动下叛变,烈风人突进奉天时缴获了大量物资,特别是沈阳兵工厂的损失更是堪称悲剧,日军称共缴获五万枝步枪,约四百门大炮,数百万发枪弹、炮弹,还有大量半成品和军需物资,足足可以武装起六个步兵师团,在奉天烈风人还获得大约价值两亿元的黄金、白银和纸币。   烈风人望着沈阳兵工厂内制造的二十四磅火炮,颇为仰慕,许多军官都与这两门大炮合影留念,而沈阳兵工厂也在烈风技术人员的指导下恢复生产,虽然在工人的怠工下,并不能达到高峰期的产量,但是每月仍能生产武装两个步兵联队的武器和足够六个师团作战消耗的普通弹药。   烈风人只需要提供人员和军服就足够,相当九个旅团编制的烈风部队在一月份建立,大大稳定统治区内的局势,而在二月份,又建立了四个国境守备队和两个独立守备队,这些守备队大多数是使用缴获装备武装起来的,此外烈风人还组建空前建制的骑兵部队—骑兵集团(由两个骑兵旅团组成,约八千人马)。   阿尔比昂对于烈风人背后捅萧迪吉一刀的行动也十分满意,在高雄港,萧迪吉的后备力量损失怡尽,阿尔比昂内阁主动提供了大约六十万阿尔比昂镑的物资援助,再加上贵族个人的援助,总数字达到了一百万,此外阿尔比昂人还提供了五百万阿尔比昂镑的贷款援救,烈风人前后得到的总贷款达到了一千万阿尔比昂镑以上的惊人数字,这些物资通过中立国商船先后在共和九十六年的四月至八月间抵达烈风。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人二月份的“匪团肃正行动”,取得相当大的战果,根据烈风人的统计,二月上半个月,义军的发展达到最高峰,烈风与“匪团”交战达七千六百次,烈风军人阵亡达到一千一百名(此一数字有较大遗漏,且不包括军属、准军属、平民的死亡数字,一般认为实际数字是此数字的两倍),二月下半月交战次数减为三千次以下,阵亡者仅为三百四十名,“大城市附近多治安良好……”,所谓“归顺匪团”的数字也达到了二万两千人。   虽然东北义军在整个战争作出非凡的贡献,但他们始终是一支自行组建的部队,成份复杂,既有未及退入关内的正规军,也有地方武装、民团、自发起义的民众武装,甚至于土匪、山林队、家族武装,没有统一的指挥,部队素质低下,大部分部队的军纪也不佳。   因此当烈风人将大部分兵力用于扫荡各地的时候,陈升为首的伪军及柔然部队也协同烈风军进行了扫荡,当即受到很大挫折,很多部队被打散打跨,一部分部队投降了烈风军。   根据烈风人的统计数字,“境内匪团”的总数由一月上旬的六万多人,一度急剧增到了一月中旬的十一万人,到了一月下旬,这个数字达到了十七万人,二月上旬,“因我皇军积极的肃正作战”,此数字减少到了十二万人,二月中旬进一步急剧减少到九万人左右,南满境内所有县城都告沦陷,到了二月下旬,烈风人得意洋洋地说道:“南满大部治安良好”,三月上旬,烈风人宣布“境内已无三千人以上的大股匪团,治安十分良好……”   但是另一方面,烈风历史学家不得不承认:“正是有了这些有利条件,进军关内的时间才会大大提前,烈风在未能建设满洲的条件冒失卷入了一场悲剧性的会战—河北会战……”   但是兴致勃勃的烈风人已经调集了大约十五万人的部队,准备进攻关内,他们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的预定于三月十三日展开作战。 第七十八章 热河   根据战后公布的资料,烈风陆军高层对于入关作战一直有着激烈争吵,特别是在参谋本部,第一部(主管作战)的源田少将是个反对派。   源田虎少将,就是国境守备系统策划进攻东北的核心人物,因为这次下克上的成功行动他获得很高的名声,而且在三个月之内,由天皇亲自下令超越停年特晋为少将,可以说是飞皇藤达加官晋爵的典型。   他本人是坚定的反铁勒派,他主张:“我国的敌人是铁勒,而不是关内的华军……眼下应加紧建设南满,以求彻底击跨铁国……”   但是第一部作战科科长藤原大佐则是表示:“退入关内的奉军大力援助匪团,不解决长城线一带的敌军,是无法求得南满的安宁……而且他们的后方还有柳作为支援……”   柳镜晓控制的七个省范围内有三千七百万人,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烈风全国的人口(共和九十五年烈风国势调查,全国人口为四千四百万),藤原进一步指出:“如果不是一举解决退入关内的奉军,等他整顿完毕,并在柳镜晓的支援下,随时可能跨过山海关向关外进击……”   但是源田虎少将并不是赞同这一意见,他认为柳镜晓不可能在自己利益未受根本触动的情况下为奉军作战,而退入的张步云也已统驭不住这支部队了,短期之内可以保得南满的平安。   原骑兵二十七联队联队副官千望神度少佐,听说了源田虎少将断然率军越江攻击的事迹,自称对源田很有好感,口口声声称“源田老师”,但这个时候的他在军司令部手持军刀,大喝道:“哪一个国贼竟敢不许出兵?仁孝天皇万岁!诛杀国贼……一定要断然出兵!”   历史是如此有趣,藤原作战科长很直白地对自己的上司说道:“我现在干的事情,难道不是您几个月前干的事情吗?”   在这种情况下,源田少将同意了出兵关内的行动,但他第二天清晨又跑到首相面前说道:“请阁下一定要否决这个出兵的决心……”   但是是他自己开创下克上的风气,令各地对中央的命令可以阳奉阴违,而他自己同样抵挡不住这种风气,三月十一日,五相会议上决定烈风出兵关内,而由于争议的原因,作战时间起始被拖延在三月二十一日。   与争论同时进行的“独立混成旅团”的组建,烈风人开战以后,虽然没有组建新的师团单位,仍是保持着十三个师团的建制,但是相继组建了大量的“独立国境守备队”、“独立守备队”,为数达十余个之多,为此在南满的烈风军总数达到了三十万人。   但是考虑到南下作战的实际,特别作为野战主力的四个师团和四个混成旅团全部南下,在南满留守的部队多半是新组建的守备部队,缺乏野战机动能力,为此烈风人特别组建了四个“独立混成旅团”,这些独立混成旅团由后备步兵大队改编,有着一定的野战机动能力。   与此同时烈风人还组建了“支那驻屯混成旅团”,这个部队就是后来被烈风人称为“悲壮之极部队”的始源,该部共五千五百人,准备负责南下后第二线的守备任务,加上补充兵员和新组建部队,烈风人在南满境内的部队达到了三十五万人之内。   鉴于南下作战的实际,烈风人将部队分离为两个总军,在南满的二十万人组建满洲军(总军),南下作战则改称“北支派遣军”(总军),北支军(总军)又由第一军和十二军两个军组成,共十五万烈风军。   烈风军的南下,自然是受了铁勒的欢迎,虽然瓜分了整个东北,但是铁勒人对于境内义军的扫荡行动显然要迟缓得多,境内仍活跃着近十万义军,进入东北的二十五万铁勒军顾此失彼,还好依靠着东北的富饶,他们的补给还不是大问题。   双方都准备扯破脸争夺整个远东的霸权,只可惜铁勒人在与张步云的战斗中伤了太多元气,如果现在进行一场战争,双鹰旗下的铁勒人虽然在远东有着四十万的军力,还有二十万人的后继部队,但是他们输的可能性太大,让烈风人去南方拼命,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但是烈风人希望铁勒人以提供实际的帮助,在争执之后铁勒人象征性派出了一个索里温支队,这个支队由两千名骑兵(两个骑兵旅四个骑兵团)和八千名步兵(两个步兵师六个步兵团)组成,交由烈风人指挥,此后还提供了少量物资。   烈风人南下的部队除了这十六万人外,还有大批的伪军,根据烈风人自己的统计,大批有四万名伪军随烈风军南下,但多半编制庞大而全无战斗力,只有陈升所率的六千人、刘黑七所率的两千多人稍有战斗力。   而他们的对手,则是张步云率领下的奉军部队约四十万,但这其中有战斗力的部队,也不过是林一尘所统领的十二万人,其余都是收编的杂牌部队、地方部队,离心离德,而退入关内的奉军在东北作战损失太大,虽经整补却全无战斗力。   烈风军率先自榆关突破,守军一旅与烈风军展开交战,守军一个团在密集的炮击之下支撑不住,经多次血战被迫后撤,烈风军也损失不小,战后公布“榆关之役共计死伤一百二十名”,但实际伤亡在三百人上下。   榆关既告失守,烈风北支军即向热河挺进,在这种情况下,张步云急电济南东南联军总司令,请调柳镜晓十七师、苏雪二十三师、联军第一师、骑兵司令部所属六个骑兵团驰援。   柳镜晓接到电报之后,当即召开师长以上将领及省长以上官员会议,在会上出示了张步云的电报之后,询问道:“大伙儿有什么意见没有?”   刚调任十七师师长的司马勘率先说道:“我个人服从师长安排!这一次事发突然,但部队早有准备,只是张步云这个人啊……我们与他合不来!”   江苏省秘书长陈方仁则表示:“我们江苏省鱼水之乡,早有准备!可以出十万兵员,也可以出几十万石大米,但是大方针不能乱!张步云这人心眼太多,咱们被坑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最困难的是海军司令陆达,他在会上表示:“我军新建各舰,至少需要下半年才能服役……眼下的海防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丁宁是被张步云点了名字,她个人没意见:“不过六个骑兵团着实太多了,我们就那么几个骑兵团,还是这么多年辛苦经营起来的,如果这一次作战有失,以后山东的防务有可能吃紧了!”   柳镜晓笑道:“战火绝不能波及到山东,这是原则问题!骑兵团可以先到德州再说!”   张步云点名抽调的三个师都是柳镜晓的基干部队,苏雪二十三师还好,其余两个师都是旧定边军发展起来的最基本部队,装备最精,人员最多,战斗力也最强,至于骑兵司令部的六个团,丁宁的骑兵司令部虽然总共只有十二个独立骑兵团的规模,这次倒是要抽走一半。   淮海省长李何一是个实在人,他没有什么才干,就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次张步云实在要得太多了……五万名步兵,六千名骑兵,看起来不多……可是我们最基干的部队也全在这里面,若是有失,以后防守山东有困难了!”   自烈风入侵以后,柳镜晓当即进行了一次总动员,现在联军的陆军总兵力共有三十五万人,以外还有数十万名经过训练的预备役人员,但是可以机动的野战部队也就是十五万左右,张步云要把最精锐的三分之一拿走,特别是把淮海的省军骨干苏雪师弄走,李何一自然不愿意。   大伙儿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特别是不少将领都认为张步云连个空头承诺都不给,太不够意思了,最后郭俊卿说道:“镜晓,你的意思怎么样!”   柳镜晓轻叹了一声,才说道:“张步云一月份就来电让我出兵了,对我说‘烈风军锐气已失,我军战意浓烈,就等联军一至扫平寇军,事后以河南河北相许’……甚至对我说,只要我肯出兵,这地盘马上就可以让出来!”   “我想着这河北河南的地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心里想着答应他,可是心下总放心不下,最后一月份趁着和琼音度蜜月的机会,到北方走了一趟……”   李何一抢先道:“师长,您什么时候去的?咱们怎么都不知道啊!万一出了个意外可怎么办?”   柳镜晓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说:“还是记得陈震龙吗?”   “记得记得!当年就是他和我们一起守住了林西城!”   这陈震龙是瑞军的统领,身兼热河护军使之职,当年林西守城是卖过大力气,这近十年来屡屡更换旗帜,但他的瑞军仍是盘据热河,成为各方都要笼络的对象,柳镜晓说道:“我北上,第一个就是想见见他……好歹也在一起血拼过……”   说着柳镜晓竟掩不住满脸的失望:“我实是没想到瑞军竟不堪到了这个地步……”   一众将领官员听出味来了,司马勘问道:“现在瑞军还堪战吗?”   “我们那时候瑞军虽然二十营不到,尚可一战,说到战斗力,未必比我们那时的定边军弱!但是把那时候的定边军拉到现在的热河,我保打包票能横扫全热河!”   陆达一惊:“竟是到了这种田地?”   “我亲眼去看过了,一个连队名册上有八九十人,实数有个三四十人就不错了……连长以上有公馆,可以把五六个士兵拉去使唤,盖房子做苦力,什么都成,一个排长有两个马牟……营房里面半个月都不点名,天知道有多少实数!听他们说挂个名的土匪倒有不少,做了案件之后便进军营躲一躲……”   柳镜晓又是一声长叹:“这种部队,不要说打战,就是行军都成问题……恐怕就连那些福建民军都比他们强……哎,现在是六十个营的瑞军,根本比不上当年不到二十营……”   司马勘笑道:“师长……您带着木夫人到处转,还不怕遇到打劫的?”   柳镜晓直摇头:“所以我见情况不对就加带人手了,身边不带一个警卫排,我根本不敢离开大路……我是连见一见陈震龙的心思都死了!”   陆达问了句:“其余的部队怎么样?”   柳镜晓绝望地说了句:“差不多!就林一尘的部队好点,可是失了东北之后,要饷没饷,要弹药没弹药,要补给没补给,士气着实不高……”   郭俊卿明白了柳镜晓的意思:“镜晓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好还是别动?”   柳镜晓没说话,倒是段智洁替他说了:“现在派部队去,那是肉包子打狗,恐怕会被张步云他们牺牲掉,我们最好还是慎重起见……”   但是战局变化实在太快,四月三日,烈风骑兵第四旅团先头二十八骑已突入承德,仅仅十二天时间,热河已大部沦陷。   瑞军的战斗力十分低下多半是不战而溃,撤到热河境内的东北义军也是扰民有余而不能作战,烈风遇到的唯一激烈来自于龙文美这只王自齐旧部,这支部队本是杂系,战力不强,但是龙文美总算干出一辈子都值得纪念的事情,他在赤峰一线仓促占据阵地抵抗,面对烈风军两个旅团及陈升部的进攻,相持达七昼夜之久,毙伤烈风军千余人。   在绝对优势的兵力威胁下,他才被迫转移猴头沟门一线占据新阵地,继续利用地形与烈风军作战达十余日,这一役友军在背后捅刀子,义军全是一战即溃,只,当地人民送粮送水救护伤员,情绪十分热烈,龙文美自语:“友军不友,义军不义,都不及热河的人民……” 第七十九章 四月八日   共和九十六年四月八日。   共和史上极其重要的一天,按历史学家的说法,“新共和之起始,旧共和之终结……”   但就历史事实而言,这一天离旧共和政府的正式解体尚有六个多月,而离丁静正式率领内阁宣誓就职更是有着一年半之久,但是历史学家仍是坚持他们的看法:“旧共和,就在这一天宣布了他的结束……”   展望这一天,长城内外共发生了数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十六师的不预期崩溃。   作为禁卫军的骨干师之一,十六师的建立虽然晚于十四师和十五师,但是这个师的部队都是上述两个基干师抽调出来的老部队,长年以来编制足,素为禁卫军劲旅之一。   但是十六师却在古北口崩溃,而时间仅仅为一个上午,这是共和军事史相当诡异的一天。   战前禁卫军统领周阳对于战争的判断是烈风军将进行短期休整再继续发动,但事实并非如此。   周阳之所以作出这种判断的原因在于热河作战中,烈风军第六师团发生极其严重的冻伤减员事件。   鉴于全套防寒装备十分笨重,临时负责六师团行动的千望神度少佐(北支军参谋,临时负责六师团作战业务)基于过去二十年的气象调查结果,认为没有装备防寒头巾、防寒帽、战开帽、防寒外套、手套等全套防寒装备。   六师团在高唱着“讨匪行”的战歌中,向热河进发,遭遇了四十年最寒冷的一个三月下旬,根据烈风乡土史的记载“酷寒零下将近三十度,我乡土部队意志高涨,但是无法抵御凛冽的寒风”,根据《六师团史》记载,仅都城联队右纵队二千八百名(连队本部、第一大队)约百分之十二计三四四名,都城联队中央纵队(第二大队)四百五十名中有百分四十计一七七名冻伤,两大队共计二四六名兵员入院救治。   这一事件的损害,仅仅次于共和九十四年初烈风人的“八甲田山事件”,在战争即将来临的背景下,烈风军为了适应在东北方面的作战,频繁进行耐寒演习,共和九十四一月二十三日,位于青森的步兵第五联队第二大队第五中队二百一十名(根据烈风人记载计有将校十名,特务曹长四名,见习士官二名,下士卒一百六十名,第三年度长期下士候补生三十四名),在中队长神成文吉的带领下,开始向青森——三本木(十和田)——弘前的兵员输送演习。   结果该中队在八甲田山一带遭遇家前绝后的雪灾,二百一十名中一九九名死亡(这个死亡数字包括救出后不治身亡的),幸存者也多数留下残废,另一方面弘前出发的步兵三十联队三十七名官兵的行军训练取得了成功,此次事件是烈风历史最大的一件演习悲剧。   有趣的是,这次事件也与千望神度少佐有着间接关系,“奇迹之男”千望少佐曾制作了一次演习预案,结果这份预案在寒冷的一月份被用,这个中队不幸成了牺牲品。   但无论如何,烈风人发生较严重的冻伤是一个事实,而龙文美的苦战也给烈风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在撤退中龙文美也不忘吸收广大部队参战,陈震龙的一个骑兵旅、奉军的两个步兵旅就被龙文美空手套白狼吞并了,在战斗中即进行了吞并整顿,结果部队的战斗力大有提升,虽经苦战撤退,烈风人受到的损害似乎不轻。   因此禁卫军对于烈风军有着错误的观点,而十六师的师长,禁卫军的香帅那位更是有了极其特殊的想法,他认为:“柳镜晓凭一所朱雀的几十名学生和几百人枪,打下了东南七省的地盘!而我现今领兵数万,自然要干得比他漂亮,这样才能抬得起来!”   禁卫军当即在北京设立军校一所,学制为两周,培训排长以上军官,香帅大有欲望将整个禁卫军变为自己的铁桶江山,四月八日,就是这个变革中的一天,军校的毕业典礼在香山举行。   为了这个典礼,禁卫军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各部的副排长以上军官全来参战,此外一些老班长也参加了战斗,香帅的兴致很浓,他在会上振臂高呼:“弟兄们!咱们出人头地的机会到了!柳镜晓算什么?他不过就是几十个学生兵,可现在那些学兵哪一个不是师长团长,有些人甚至已经执掌一省了!现在大伙儿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了大伙!请大家放心,你们只要肯听我的话,保证升官发财没问题……”   典礼之后,香帅亲自操办了大型宴会,饭菜丰盛酒水不限量,军官吃得十分尽兴,而此不少人划起拳了,还有不少军官轮流敬香帅一杯,或祝他事业有成,或祝他早日腾达,香帅喝得尽兴,粉脸上已经通红了,这时候又有人走将上来,香帅拿起酒杯笑了笑,却听到了一个胆战心惊的消息:“烈风人向长城线全线发起攻击!”   非但是烈风人,就连铁勒索里温支队也参加了战斗,长城线一带全面告急,后面不少军事史学家称赞的古北口保卫战,实际只打了一天,凌晨接战,中午溃退,下午十六师已经退出了古北口。   失利的关健在于没有足够的军官指挥,部队找不到上级,只能各自为战,当时一个连队班长以上的干部不到三人,有个别连队甚至连一名干部都找不到。   灾难……完全是一场灾难,十六师在这一天就损失了一半的兵员,而第二天,仓促赶来增援十六师的十四师,禁卫军的最基本部队,在行进中遭遇烈风军的密集攻击,双方展开对攻战,虽然十四师曾将烈风的二师团米田支队包围(两个大队基干组成,约两千二百名),战斗的结果是米田支队几乎全军尽没,被缴获火炮六门,步枪三百枝,俘虏六十多人,但是十四师也遭受绝对优势烈风军的袭击,在两天的战斗中整个十四师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   禁卫军的灾害持续了七天,另一个骨干师十五师的下场也不美妙,总共损失了四成的兵力,在长城线一线布置的禁卫军各部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全跨了……”   事实证明,没有足够的军官指挥战斗,部队的战斗力将削弱,但是长城线上的灾难,比起四月八日北京城内的事件,恐怕只是小事一桩。   没有人能说明这一事件的起源,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上午十时,拱卫军统领萧如浪命令将游行的退伍军人从总统府附近驱走,二百名警察投入了这个行动。   起初的行动非常顺利,但是很快,退伍军人开始向警察们扔起砖头,十时四十分,失控的警察向人群开火,造成了六人受伤,其中两人中了致命伤。   萧如浪在得知开火的消息之后,觉得是自己大显神功的时候到来,两个团的步兵紧急出动,他甚至装上平时很少穿的中将军服,他的副官表示不同意,一再声称:“阁下,这是政治事件,我们是军人!”   可是萧如浪却说道:“在烈风人兵临城下的条件下,绝不可允许任何叛乱的发生……”   他甚至决定亲自督战,两个团的士兵很快就集结了完毕,他却并没有率部前进,当即有人问道:“不出动了吗?”   萧如浪回答是:“等骑兵……”   对付游行的人员动员骑兵,这在共和历史还是第一趟,事实包括退伍军人、学生、辞退公务员并无意对抗政府,他们只是忧心时局,当然也有经济上的因素。   与许多人想象中不同的是,当时参加游行的老兵中,为数最多是鄂系老兵,按共和法律,他们有权得到小一笔长期退休金,这些老兵参加与直系的死战,也曾与柳镜晓死战于归德,可以说是鄂系的疯狂支持者,但是段铁民上台后,在财政上没有办法,便挪用这笔钱来维持他的嫡系拱卫军。   此外还有一批旧公务员,在财政吃紧的情况下,段铁民采用大量裁员的办法,但是积欠的工资却一直没有结清,因此旧公务员们希望至少结清一部分工资。   无奈的老兵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只能诉绪于无言的行动,他们只是想见段铁民一面,向他诉说鄂系失败后老兵的苦楚,但是此时段铁民却是下达了命令:“对闹事者断然镇压……”   整整两个团的步兵和一个团断然发起了进攻,其结果自然只是单边倒,无助的老兵在雨点般的鞭子和棍子下,只能一边高唱着鄂系的战歌,另一边却在默默沉受着这一切,他们在用力挥着裉动着鄂军的三色星旗帜,但是段铁民的骑兵却冲上去撕破了三色星旗,这或许是历史女神的讽刺吧。   必须说明的是,除了萧如浪之外,还有拱卫军旅长陆心兰也有承担一部分责任,在他带领一个团也参加了镇压行动。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对面有一个叫王霸顿的士兵,在许多年前的归德之役,几个十七师的士兵端着刺刀冲向了陆心兰,幸亏有个唤叫王顿霸的鄂军士兵拼死杀伤敌军,把陆心兰给救了下来,但这王顿霸也身负重伤。   由于战事紧急陆心兰只说了:“大恩日后必定重谢!”,就继续指挥部队去,但此时王霸顿的身上同样落下了棍子和鞭子。   拱卫军甚至冲入了老兵临时居住的贫民区,无情地驱赶着一切,甚至烧毁了老兵们临时搭建的棚房,熊熊的烈火中,老兵已经开始高唱一曲流行于西洋的战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虽然他们是刚刚学会这首来自于的战歌,有老兵直白地说道:“从今天起,段铁民这三个字一文不值!”   但是最高潮却在下午四时三十分,执政府前那两排密集的排枪宣布旧共和在法统上宣告结束了,三十八名生命倒在了血泊中,一百七十六人受伤。   萧如浪并不知道其中的意义,但是段铁民却是目无人色地赶到了现场,望着血泊之中的掺景,段铁民泪如雨下,两个小时在议会上,他虽然一再推托在自己其中的责任,但显得很无力,长期以来视为花瓶的参众两院也不得不在心意的推动,决心惩处相关当事人。   段铁民虽曾屡次谋求鄂系的复起,但是最后打破鄂系复起希望的人,也是他自己,从共和九十六年四月八日起,鄂系已经是一个历史名词了。   共和建立以来,有自由而无民主,但是从来没有这种恶劣的现象在中央出现过,事后段铁民曾向各省求助解决办法,但是无人回应,最后又求教于同出鄂系一脉的柳镜晓。   但是柳镜晓只回了一句话:“请执政下台!”   这便是天下间的民意了,此时的柳镜晓已经决心抛弃中央政府,搞自己的一套,在拉拢川湘鄂三省之后,以七省联盟为基干,所谓“十省大同盟”的组织就出现,这个十省联盟事实上独立于中央政府,而西南的离心趋势更为严重,莫敌甚至完全搞起了自己的一套,这事实就是新共和的起始。   而局势在越加恶化,长城线已告失守,禁卫军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而奉军也损失了数万人,虽然给予烈风军给重击,但是四月二十三日,又是悲剧性的一天,烈风军占领了丰台,对北京城形成了小合围。   为了加强烈风部队和补充兵员,烈风再次向北支军追加了四个师团和若干后备部队,现在的北支军(总军)的总兵力是二十五万,而北京城的守军虽然有二十万人,却是二十万残破不堪的部队。   在关健的时候,共和历史上再次响起那句名言:“十三镇!掩护全军!” 第八十章 出兵   不用动员,两个连队的步兵已经端着步枪,冒着枪林弹雨冲了上去。   两个小队的烈风军也毫不犹豫地冲出阵地,双方在阵地前展开了短促的肉搏战,十三师的士兵们怒吼地挥动刺刀,仅仅十分钟,这两个小队的士兵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而十三师同样付出巨大的伤亡。   但是他们没有庆祝的时候,战场是到处是烈风军的身影,到处是枪林弹雨,烈风军很快反映过来,两个大队的兵力发起了反冲击,战场上顿时杀声震天。   十三师的兵力实在太单薄了,整个师只有七千人,而除去特种兵,全师只有五千名步枪兵,但是这五千名步枪兵却需要冲破四万名烈风军的防线,他们的身边不时落下了呼啸而来的炮弹,在四射的弹丸中,男儿的热血沸腾,他们争先恐后地自己的身体谱写生命的乐章。   烈风人也高呼着:“现在是发扬津轻武士真价的时候……” 对于青森县的乡土部队,古代的津轻武士,正是青森县乡土部队的楷模,只是他们的对手也不简单,正如《支那事变陆军作战史》(第一卷,战后防卫战厅战史室编纂战史从书,这套战史从书虽是占领时期后编纂的著作,但由于只利用烈风方面的战史资料,而且到处自夸存在之词,导致受到众多抨击)中说的“敌军勇气万分,敢以果敢的行动突击我军,双方展开多次肉搏战……”   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烈风军一个决死队真是决死了,全中队二百零三人,在短短二个小时的战斗战死一百八十二人,其余士兵也全部挂彩,有部分小队、中队出现全员战死的情况。   应当说初期烈风人部队是非常优秀的部队,他们的单兵素质很高,大部分士兵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和重新服役的预备役士兵,烈风人堪称“精兵第一主义”,但是十三师的攻势士气如虹,呐喊声惊天动地,一排又一排的士兵用刺刀阵冲来前来,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突围的道路。   下午四时,烈风人集合了步兵四个大队,在炮兵的掩护之下,发起一次反击,但是二千多人的队伍走错了方向,误入了一道栅栏之前,密集的炮火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而烈风军却只能慢慢推开栅栏,整整十分钟的炮击让栅栏都染满了鲜血。   掩护炮兵阵地的部队只是十三师的一个营而已,面对着数倍的敌军攻击,该营死战不退,发挥出极高的战力,烈风军先后发起了六次冲锋,但是只丢下了几百具冲锋,为此烈风军特意将两个集成大队派上来(由两个联队的每大队各抽调一中队组成,约三百人)。   此时十三师的这个营已经伤亡达三分之二,面对上千名烈风军的突击,营长陆子云大吼:“报国正当此时……”   说着,率先第一个跳出了工事,全营在他的激励上,纷纷跳出工事冲向敌军,上千名烈风人被这不到二百名士兵的士气所震惊,在第一时间之内双方发弹射击,接着就是血腥的肉搏,炮兵也为自己的掩护步兵所感动,虽然有部分烈风军曾冲上炮兵阵地,可是炮兵们自己动手把敌军打退后,又开始朝烈风军炮击。   下午四时半,奉军第二军司令官林一尘亲自率两个旅的部队赶到,而烈风人也投入了他们最后的预备队——两个集成大队(烈风人将各联队临时组建的步兵大队称为集成大队,该两集成大队各约三百人),结果烈风人是撞上了钢板。   特别是佐藤集成大队三百四十名,除逃出四十余名,全大队全数撞到奉军的攻势,按烈风军的说法是“部队玉碎,尽数化作护国之魂……”   不止是十三师,各个部队也相继加入了战斗,为了突出一条血路,大部分部队也拼命冲击,林一尘更是率部冲到了第一线,根据支那事变陆军作战史称:“部队伤亡已达极限,司令部人员和后勤人员已经全部武装起来,爱水司令官已经命令随时焚毁联队旗,到部队慰问的青森县慰问团已决心集体自杀……”   下午五时三十分,烈风军终于抵挡不住,两个步兵中队的烈风军全员战死在阵地上,得到打开通道的消息之后,全军士气为之大振,发疯地发起了攻击,特别是田中集成大队的阵地更是受到共和军的重点照顾,在这种情况下,该大队:“田中部队在数十倍的敌军攻势之下,虽然毙敌无数,敌战场遗尸三千余具,但部队在两个小时就伤亡一百四十人,大队长重伤,中队长、小队长多数伤亡,被迫向后方转进……”(支那事变陆军作战概述-平津作战)   田中集中大队的撤退,导致他身后的两个炮兵中队完全暴露出来,林一尘第一时间就带着一个团的士兵上去缴便宜,而这两个炮兵中队只有少量自卫步兵,在优势共和军的刺刀攻势只坚持了二十分钟,在伤亡过半之后,抛弃了八门火炮向后逃跑了。   林一尘当即转移火炮射向,在附近的烈风军发现遇到已方的射击后,士气当即低落下来,其结果就是共和军成功地打开了突围的道路,在当晚就有一万一千名官兵沿着这条道路向外突围,这条被称为“血路”的通道有着很高价值。   但是战争不是毫无代价的,防守的烈风军战后宣称“我战死一千一百名,战伤一千七百名”,但是这个数字的实际是战死六千七百人(根据各部队战死名薄统计所得),战伤者约在八千名左右(根据北支军后方病院收治报告),而共和军由于是进攻一方,他们付出的代价更大。   特别是十三师,七千名士兵伤亡四千七百人,其中二千人已经倒在祖国的土地,为了掩护伤员撤退,他们被迫放弃了大部分的辎重、重炮和一部分重伤员,陆子云跪在地上大哭不起,他哭着说道:“弟兄们,我一定回来找你们……”   但是七天之后,一名重伤员几乎是爬着回到了部队,他哭着说道:“弟兄们全让烈风人给挑死了……”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侥幸在尸体堆里逃生,后在一位好心人的协助下才得以生还。   在烈风人的“平津作战”中,烈风人枪杀大量俘虏并出现大量战争暴行是不争的事实,对于这一暴行,除了共和方面的资料外,还可以可以参阅烈风松冈环女士编纂的《北京战——被割裂的受害者之魂》和《北京战——寻找被封闭的记忆》,《走向北京之路》也是本不错的研究资料。   除了十三师之外,奉军也付出很大的伤亡,他们的损失甚至远远超过了十三师,大约有一万五千名奉军士兵伤亡,林一尘在此役的表现可以相当出彩,他的勇气被现场的记者赞为“共和以来最优秀的年轻将领”。   但无论如何,北京还是在四月二十五日沦陷,次日天津沦陷,在平津的共和部队二十万人,突出重围的大约只有一半,其中大部分和奉军、十三师一道沿津浦路突围,段铁民的执政府及所属拱卫军沿平绥路向张家口方向突围,但是他们突破到张家口的时候,烈风人也沿着张家口发起进攻。 对于张家口作战,一向是军事史家极少提到的课题,一般认为在张家口共和军没有进行大的抵抗,但是根据烈风人在共和一百二十年出版的《东京兵团》胎动篇(日文版,畠山清行著,此人为烈风战史学家,其陆军中野学校-谍报战史第一卷国内曾有翻译,东京兵团一书资料详实,作者采访了大量从大将到下士官的大量烈风侵华官兵,并利用大量的一手资料,在质量低下的烈风战史中,该书着实是顶尖之作)一书记载,由东京人组织的混成第二旅团(原属第一师团)在张家口遇到极其激烈的抵抗“八角台空前掺烈之恶战”、“本多旅团面临全灭”,“看着数百名战友的尸体倒在八角台一线,我们只能为他们祈祷……”。   而组织抵抗行动正是萧如浪的拱卫军和一部张家口守军,他们仅以两三个团的兵力在八角台一线奋战作战,令烈风军混成第二旅团伤亡掺重,但是五月三日,张家口宣布沦陷,段铁民带领执政继续沿平绥路西撤,准备在绥远一线继续组织流亡政府。   在包围圈合围前,柳镜晓派出一列专列,特意从北京将朱雀的学生和教官接了出来,燕傲霜望着几十年来始终不变的校园,临走时了也不禁流泪:“想不到将朱雀赶出这里的,居然也是我……”   学生们安慰道:“校长……等到了山东,我们请柳学长帮忙,再建上一座一样的大学校!”   燕傲霜苦笑不答,将发毁掉的学校怎么能恢复旧观,这毕竟是她的寄托!   烈风人占领平津后,由于察哈尔方面的作战尚未结束,而部队经过一个月的战斗,前后减员已达六万人,虽经几次补充,但是部队的总兵力维持在二十一万人左右,只相当于战开初期的兵力。   为此必须就原地休整补充装备、兵员,并收治战斗中出现的大量伤病员,不过对于下一步的作战,北支军参谋千望神度少佐高呼:“要趁胜追击,若是放弃现在的良机,等同于最大不忠!”   在这种情况,北支军组成了两个师团配属部分特种兵向南追击,其余预定在原地休整十天,一个师团沿高碑店向保定进攻,另一个师团向沧州方向,在这期间山东方面透过特别途径要求:“决不允许容许烈风军越过保定—沧州一线……”   但是烈风军对此视若未见,四月二十九日,两个师团未得到中央命令的情况下先行出发,进展相当顺利。   突出北京包围圈的各个部队损失很大,士气也不高,抵挡烈风军的进攻只能节节后退,特别是平汉路一线进展更是顺利,而利用新占领的天津港,烈风人可以直接通过这向华北的烈风军补给物资,十分便利。   烈风军在华北的政权工作也进展得十分顺利,刘黑七本是华北巨寇,陈升又是鄂系的干将,由他们出面招集了一大批失意军人、政客,组建平津各地的维持会,现在霸县以北的地区,基本已落入烈风的掌握之中,烈风人计划本次攻势的终点将会是石家庄。   而禁卫军、奉军各部只能沿着铁路线节节抵抗,一部分部队想要退入山东休整,但是德州一线的司马勘表示:“入境不成!这是师长的命令,除非你们把枪全给下,部队交由我们整编……”   奉军和禁卫军自然不愿将自己的本钱交给别人整编,双方的争执一直在持续。   山东。济南。   柳镜晓仍在过着他的舒服日子,对于山东内外颇有些不满,甚至有人传言他眼下正忙于选美而无心国事,但是对于柳镜晓来说,现在他仍是苦命人。   哭哭闹闹的小家伙是柳镜晓的克星,一岁的小孩子折腾得柳镜晓经常连睡都睡不下,现下小家伙又抓起了柳镜晓手头的机密文件哭个不停,柳镜晓只能唤道:“好女儿,你要什么,爸爸给你买就是!”   沈纤巧笑道:“估计是饿了……对了,你最近好忙啊……”   柳镜晓伸了懒腰说道:“是忙啊……忙得不可开交了!眼下这个局面,外面人都指责我不肯出兵,可是我手头就这点本钱,总得好好筹画准备一番!还好这次和琼音一起跑了一趟热河,否则我们的部队就打水飘了!”   郭俊卿在旁边看文件,她一听柳镜晓这么说便笑道:“动员的速度比预案要慢得多,物资征集更是拖了后腿,按计划至少也得还要一个月啊!”   徐如冰倒是体贴柳镜晓,轻轻地给他捶背,柳镜晓说道:“出兵!出兵!哪有这么容易啊!”   正说着,丁宁从外面走进来了,她说道:“奉军来人了!说是要与师长当面谈!”   “谁?张步云自己吗?”   丁宁说道:“是对夫妇,有张步云的全权委托!”   柳镜晓道:“见见也好!”   “我已经进来了!”柳镜晓听到这个娇怯的声音,脸上没什么变化,也不答话,就在那里看着文件,郭俊卿睁了一眼,站了起来,显得不冷不热。   倒是木琼音说话了:“想不到禁卫军的周香梅周香帅光临,想不到啊!”   柳镜晓脸上如冰,示意木琼音不要说了,毫无礼貌地伸了懒腰,翘着二郎腿,显得十分自在,沈纤巧见到柳镜晓的神情,当即抱起女儿回房间去了,周香梅与平时显得很有些不同,满面的风尘为他增添了许多男儿气息,他只说了一句:“我不愿来,可是不能不来!”   柳镜晓没说话,倒是郭俊卿说了一句:“来不来,与我们无关!”   “禁卫军已经完了,现在收集起来的残兵不到六千,只能在平汉路组织抵抗,这次来是请你们出兵!”周香梅将事情挑白了说。   柳镜晓眨眨了眼,猛地一拍桌子:“那何必带她来!”   周香梅的身边是个长得颇为动人的妇人,三十多岁,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容貌颇美,和沈纤巧颇为相象,不过比起柳镜晓的各位夫人总是逊色了许多,她听到柳镜晓暴怒,竟是低下头来。   周香梅抬起来,竟是有几分傲色,他大声说道:“当年的事情……”   他竟是说不下去,柳镜晓挥挥手,一众夫人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柳镜晓左拥右抱,身处花从之中,郭俊卿冷笑道:“说到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了你……咱们也不会无奈出关!你父亲当年害了老师,你又害了镜晓!你今天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们!”   周香帅一向是比花还要娇艳的人物,只是连受挫折,他抹了一把眼泪,倒是她旁边的那妇人抬起头来,她轻声说道:“柳镜晓,我今日来见你,只是为了夫家!”   柳镜晓望着多年前梦中常有印象的人儿,只说了一句:“十年了……”   是啊,十年啊!柳镜晓这十年里头有过多少风霜雪雨,又吃了多少苦头,因此柳镜晓也想过重逢过要骂第一句话,可是十年后,两个人相逢的时候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   柳镜晓把自己的头枕到徐如冰的肩上,手滑进了陈海若的衣服任意轻薄,加上俊美如玉的容貌,再回看满是风尘的周香梅,十年啊!两个人的角色竟是倒换过来了。   柳镜晓苦笑道:“我还是要多谢你!陈冰慧,若是白雀园你这那一枪,怎么惊醒我这个梦中人!”   “我对不住你!”陈冰慧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她有所理亏。   “对不住?”柳镜晓站了起出,连声大笑,竟是说不尽的凄苦,他拿身带出一把玉钗:“我且问你,当年的山盟海誓到底算不算,现在这玉钗仍在,却已是人是物非!”   当年的山盟海誓,早已成空,物日人非已十载,柳镜晓苦笑道:“想当年,我为你万里远赴新大陆,纵然万千苦难,我都忍了下来,三年不见你一字回音,我也是苦心含笑痴痴等待!当佣兵赚下的钱,我总是寄给了你,总以为你是玉骨冰心一支寒梅,定然会顶风傲雪迎春归,总以为你是火烧不怕真金刀子,刀砍不断长流水!怎料想……”   柳镜晓发话间神色凄苦:“人世间几多离合,我总以为自己不是薄情负义人,怎料想,我飞越万里归来时,你早已移情投别怀,我也忍将下来!”   见柳镜晓神色悲呛,又说起了当年故事,郭俊卿也在一旁埋怨道:“我当年就不该叫镜晓留下那些书信,镜晓说要尽数交给你,我偏生叫他留下来作个纪念……”   当年之事,柳镜晓仍是历历在目,陈冰慧只再说了一句:“对不住……是我不应该强要那些书信!”   “为了那些书信,你带着禁卫军上白雀园来闹事……结果好了,禁卫军死了两个,我们朱雀却死十三条人命啊!我们这些毕业生连部队都分配不下去!”   柳镜晓却制止郭俊卿说下去,他只是冷冷地说道:“多谢你那一枪!两位请回吧,我不会让禁卫军成建制入境,除非禁卫军由我部缴械后整编!”   境内不允许存在客军,以防止战时发生意外,这是郭俊卿和柳镜晓早有预定的打算,也是山东的既定方针。   济南火车站。陈冰慧擦了一把眼泪,柳镜晓的绝情早在意料之中,当年他已经被伤了太深了,她对自己的丈夫说道:“回去吧!”   那边有人说道:“你很幸运!可惜不懂得珍惜!”   周香梅和陈冰慧转头一看,原来是丁宁,赶紧说道:“丁司令!”   丁宁位居联军骑兵总司令,位置远在落魄的他们可比,丁宁笑道:“许多年前,我遇到过一个人,短短的一个月,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抓住了!”   两个人都低下头去,丁宁继续说道:“回去,准备向周阳那老头交差吧!这趟你们没有白跑了!”   “怎么?”两人惊喜地问道。   “我们师长出兵了……这个呆子!”   共和九十六年五月十八日,柳镜晓下达出动命令,联军十七师沿津浦路向北开进,柳镜晓自己声称提前出动的原因是:“烈风军向保定发起进攻,等沧州、石家庄失守,山东就要直接处在战火之中!”   在战前,不过战火引入山东是既定方针,但是柳镜晓的出动命令却是突然而来,到底陈冰慧的来访对他的决策有无影响,即使是丁宁也猜不透。共和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河北会战拉开了他的序幕,有许多人更是自豪地称其称为:“九次河北会战”。 最终卷 会战河北 第一章 第一次碰撞   “历史的真相,往往是不为人所知的……”   五月二十一日。沧州。   做为先头团的团长,胡博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职务的,在三天之内,他的先头团已经赶到沧州,并牢固控制住沧州。   只是象他这种资历的人物,本来是应当统率大军或者执掌一省,只有他因为犯了组织错误,所以连这个先头团团长的职务都是好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   他自己也知道能不能翻身就看现在这一役,到了沧州之后任劳任怨,以方便后继部队的继续开进,不过还好,这一路以来都没有什么大乱子,柳镜晓对于出兵河北早有打算,而河北民众官员都愿意迎柳入境,因此部队顺顺利利地在烈风人之前抢先进了沧州。   只是柳镜晓对他还是放心不下,还好来当监军的丁子龙副师长对他不错,现在他旁边说道:“司马的主力马上就到了,丁司令的骑兵也快到了,我看派个部队出去侦察下吧?”   “好的,我立即派一个营沿津浦路方向侦察……”   “非常感谢!”对于沿着津浦路进攻的第三师团来说,没有比援军更为高兴的事情:“神望少佐,非常感谢军方面对我们的支援……”   津浦路开进的第三师团,配属了一个野战炮兵联队、一个独立工兵大队之后及其它特种兵之外,这个师团的兵力达到了近三万人,只是对于抵达沧州并保护津浦路畅通的作战任务来说,这点兵力实在太少了些。   虽然北支军紧急追加了九个步兵中队负责保护铁路,但是后勤补给线已经拉得太远了,铁路屡被破坏,甚至不得不将一部分步兵用于保护铁路和维修铁路,而眼前残兵的抵抗莫名地激烈起来,让第三师团的前进速度显得更加缓慢。   在这种情况下,第六师团虽然只派出一个千望支队(一个步兵大队为基干组成),但是千望支队长是陆大的名人,他的大队也是由第六师团的精兵强将组成,以致于第三师团一再表示:“多谢贵师团协力,请贵部先行休整吧……”   但是千望支队长则表示:“贵部作战多日,由我们来进攻,让烈儿男儿的快剑插入沦州城吧……”   千望支队当即走在全军的最前面,千望支队一再命令全支队加快前进速度,以致与久战之下的第三师团拉开了距离,而千望支队的尖兵中队(由步兵一个中队又一个小队,骑兵一个小队,炮兵一个小队,工兵一个分队组成)。   五月二十三日傍晚。   联军第二师第一团第六师的士兵叹了一口气,残阳如血,眼见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而敌人尚无踪影,几个军官都围着连长说道:“休息下吧……明天继续前进!”   面对着已经走了两天的官兵,陈天明连长点点头:“准备露营,派出两个军士哨!”   士兵们总算可以喘了一口气,他们就准备把身上的背包解下来的时候,有士兵大叫道:“那连……”   官兵们立即紧张了起来,几个眼尖的士兵已经就在相距不远的一个溪谷,居然有一队骑兵在那休息,虽然没亲眼见过烈风人,但是战前配发的识别标志明显地表示这是敌人。   “呯!”河北会战的第一枪却是由烈风人的军士哨打响,原本躺在地上休整的烈风人一下就反应过来,飞快地跳上军马,就准备朝着这边冲锋。   “终于逮到了!”陈天明欣喜地握紧了拳头,伴随军马的嘶鸣声是密集的排枪声,烈风人的二十多名骑兵还没冲到面前,已经被打翻了四个,一时间战马在地面悲鸣着,而面对着早有准备的联军官兵,烈风人凭直觉感到不对,竟是一拔马头,转身跑了。   眼前这支敌军的军服、装备甚至是气质和以往任何一支部队不同,显然是有了新的敌人。   伴随着枪声,与该连一起出来的两个步兵连也赶紧从后方赶了上来,朝着枪声响起的冲锋。   而追击敌骑兵部队的陈天明很快就发现了敌军主力部队,除了这队骑兵之外,还有大约二百五十名步兵,甚至还有两门火炮,但他并不惧怕,他同营的两个步兵连随时能够动摇。   杀啊!对面的骑兵也重新转头杀了过来,奔腾的马蹄声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可是这吓不倒士兵们,刺刀阵和骑兵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人翻马仰,烈风军这个骑兵小队竟是陷入了刺刀阵之中,在短短的时间,小队已经伤亡过半,但是陈天明的队形也显得十分混乱。   千望支队的尖头中队当即冲了出来,陈天明连长第一个站了出来,他高呼:“杀啊!”   全连勇气十足地发起反冲锋,双方绞在一起厮杀起来,不时有人倒下,但是烈风人因为人数的优势渐渐占了上风,只是这时候两侧传来了欢呼声,援军赶到了。   “撤退!撤退!”面对着前后夹击的困境,烈风人有组织地开始撤退,而援军的到来让官兵们的士气更为高涨,在追击中他们又解决了七个。   “我中队遭遇优势敌军袭击!”千望神度意外地接到前线的报告:“敌军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   他当即挥动军刀大声道:“全大队冲击!把桔中队救回来!”   “我军在沧州以北遭遇烈风军,歼其一部并将其包围……”对于胡博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他当即下令:“全团开进!”   双方的第一次碰撞就这样发生,而高地上的攻防战竟是出于陈天明的意料之外,双方的战斗陷入了僵持。   “呯!呯!呯!”排枪之后是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士兵仆通一声倒在地上,而且联军的伤亡比烈风军要大得大。   不得不承认,初期烈风军的精兵主义确实有极佳的效果,烈风人在短时期竟然修筑了简易工事,让第二营的攻势无功而返。   陈天明的眼睛是要喷出火来,他的连队损失最大,他大叫道:“跟我上!”   全连残存的战斗兵大喝一声,端着刺刀又冲上去,只是这次虽然一度突入烈风军的阵地,双方甚至展开了猛烈的肉搏,但是最后还是被压了下来。   而双方的援军差不多是同时到达,胡博远远地望见烈风人的大队,大声叫道:“杀啊!”   炮兵已经预期展开阵地,双方先是一阵密集的排枪,跟着胡博团的团属炮、营属炮一致发扬火力,千望支队在行进中遭遇优秀敌军的袭击,当即是一片血泊,千望神度少佐虽然两次举刀冲锋,但是敌军的火力过于猛烈。   支那事变陆军作战史称:“千望支队面对敌至少两个师的攻击下,在自己处于极度危险的情况被迫后退收容,敌遗尸约六百具,千望支队战死十六名,伤十七名……”   事实上在战场上烈军至少抛弃了五十具尸体,胡博当即命令部队发起追击,另一部则全力围歼被包围的尖兵中队。   “杀啊!”但是仅仅三分钟之后,新来的第二连就被迫停止了攻击,步炮协同不好,炮弹放在自己人的身上,而且烈风的火力组织相当成功,陈天明当即说道:“这样打可不行!我们好好准备一番!”   可是战斗却是出乎意料的艰苦,千望支队的抵抗组织得比较成功,虽然又伤亡了六十多人,但是他们的主力并没付出致命打击,仍保有五百名以上的战斗力,面对胡博团主力的进攻仍是有攻有守。   而当晚的夜战更为艰苦,一直到凌晨五点,联军才冲上了山头,山头上的烈风军已经全部自杀,但是根据陈天明的回忆:“尸体多自行掩埋,武器多已破坏……”   虽然歼灭了烈风军的这个加强尖兵中队近三百人,但是第二团也损失了四百多人,甚至连烈风军的损失还要大,但是当解决掉尖兵中队之后,第二团当即把主力转移到千望支队身上,千望支队开始支撑不住。   “在得知千望支队陷入的情况,兵团派遣两中队前往支援,在天明时该两中队顺利地与支队会合,稍后与支队一起后撤……”   胡博没想到千望神度如此滑头,一个不注意就让他跑了,悔恨地骂了一句:“下次饶不了你!”   五月二十四日上午九时,第一次河北会战结束。   这次战斗的规模是出乎意料的小,烈风人仅动用了一个加强大队(后增援两个中队),并在战斗中损失了一个加强的尖兵中队,总损失不过五百五十多人,而柳军动用了一个步兵团,在战斗损失了六百人,损失还超过了烈风军。   但是双方的战史里,都把这一次作战称为“大会战”,烈风军估计柳军动用四个师,而胡博则把后方的第三师团及其它配属部队全算了进去,以致在半个月后,就有了第一次河北会战的说法。   但较量才真正开始。 第二章 援军(一)   “懦夫!懦夫!我要为我的部下报仇!”千望少佐手举据说是祖传六代的名刀到处乱挥,令司令部里的大佐、中佐追相逃避:“懦夫!居然不让我为部下报仇!”   果然是烈风一刀斩的名人,刀下竟是一合之敌,就连三师团师团长都被愤怒的千望少佐追得满地乱跑——虽然烈风军中最重等级,但是面对着愤怒的千望少佐,再想到他牺牲的部下,三师团的将兵们已经陪笑着说道:“千望君,千望君!请阁下带着部下去休息吧,下面的战斗交给我们好了!”   “懦夫!我要为我的部下报仇……”千望少佐的咆哮仍然回响在第三师团的司令部,以致于第三师团的将兵不得不承认:“由于我师团协力不足,以致配属的千望支队受到重大损失……”   千望支队在战斗中伤亡过半,其中一个加强尖兵中队全灭,在正常情况下,千望少佐是官兵遗属们怨恨的对象,但是遗属们对千望少佐的印象非常好,在占领时期原烈风军大佐千望神度成立“三年战争未亡人基金”,带着原国防妇人会的成员到战争遗属家中慰问,并带头捐献很大一笔资金,以致在战后的议员选举中始终屹立不倒,遗属们始终是他的铁票仓(事实上千望少佐和几位遗属还有超友谊的关系)。   当然了,在部下和友军的眼里,“千望少佐的奋战”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在这次战斗中千望少佐连根毛都没伤着,但在部下心目中留下勇敢善战的印象,“爱兵如子之千望少佐”、“勇猛无双之千望少佐”……   为此,少佐故乡的数份报纸还专门为千望少佐拍摄数十张照片,照片上的千望少佐手持军刀,那是何等勇猛啊……   只是再勇猛的千望少佐也不改变一个事变,总兵力只有一千人的千望支队已经伤亡过半,以致第三师团的军官陪笑道:“请阁下带部下去休整吧……”   第三师团象一个被激怒的巨大,他们向北支军和大本营发出同样的电报:“遭遇山东军,我千望支队遭遇激烈抵抗,我师团决心继续向沧州进击,必要时请给予指导!”   在发出电报的同时,第三师团擅自命令部队继续津浦路进击,其两个旅团主力为左右翼向沧州进击,在后方仅留下步兵四个大队和千望支队等少量部队,这就是烈风历史上的“仁孝史上最大悲剧,三师团之独断!”   参谋本部主管作战的第一部部长源田虎少将在下达那个“部队暂停进攻”的之后,当即收到三师团独断南下的电报,特别是那个“必要时给予指导”让源田虎十分震动,这句话在烈风军有特殊的意义。   烈风的武士是不会乞求援助,哪怕这个援助的对象是自己的上级,在这种情况“必要时给予指导”变成另一个意思,那是部队陷入危险向上级要求援助的一种含糊说法。   参谋本部内的少壮派已经行动起来,作战科科长藤原大佐拿来出兵命令表示:“源田阁下,你难道看到第三师团的三万将兵全军尽没吗?”   源田虎在苦苦思考之后,终于向北支军下达出动命令,他在命令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手心全是汗水,关于此事的详细过程可以参见“史上最悲剧的军人,烈风千年不遇的将才——源田虎”一书。   而此时在沧州,总统全军的司马勘在接到胡博那篇详实的战斗详报之后,也作了进一步的战斗部署。   虽然胡博在战后的回忆录中海吹,但是在军内的战斗详报中,他却是老老实实地作了总结,附上长达三页的作战检讨,对烈风军作出相当高的评价,也对自己方面存在的错误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司马勘因此对烈风军的战斗力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他的反应与第三师团一样,就是赶紧向柳镜晓求援:“以我预定投入的三个步兵师,无法抗衡整个北支军,请紧急增援三到四个师投入河北战场!”   再次接敌的还是胡博团,他们遭遇的是步兵十八联队的前哨,紧接着是整个旅团都包围上来,他三个较为疲劳的步兵营面对的是一个旅团司令部指挥下的四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及其它配属部队。   因此胡博团第一时间陷入苦战之中,还好胡博也是久经战事的老军官,他当即展开了防御阵地,烈风军在一阵密集的炮击之后,成排的士兵冲杀上来,但是胡博这个不到二千人的团硬是顶住了五千名烈风军的试探性进攻。   “呯呯呯!”烈风军的队伍中很快有人成排成排地倒下,很快就丢下七八十具尸体就退了下去,第三师团的兵力严重不足,又得维持一支很长的交通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期盼着援军的到来。   北支军在攻克北平,分别派遣部队展开“察哈尔攻略作战”、“保定攻略作战”、“沧州攻略作战”,在得到第三师团的报告之后,北支军当即命令新组成的驻蒙军和保定方面的烈风军第五师团停止进攻,并奉陆军省命令,组成了用津浦路方面作战的沧州方面军,这个军可以说是集北支军精华所在,计编入五个师团及两个独立混成旅团。   为了加强兵力,烈风军将察哈尔方面的独立混成十一旅团改编为二十六师团,这个师团是具有代表性意义的,因为他是烈风军第一个三单位制的步兵师团,为了接替北京的防务,烈风军将“支那驻屯混成旅团”改编为二十七师团,代字“极”,也是三单位制的师团,伴随着战争的展开,烈风军被迫不断扩充三单位制师团的数量,其战斗力也逐渐弱化。   但是刚刚编成的沧州方面军立即受到当头一击,与步兵十八联队处于对峙的胡博团发起了一次成功的突袭。 第三章 援军(二)   五月二十七日晚,第三师团步兵六十八联队正在转移驻地,以伤兵、兵器勤务、山炮大队、轻炮中队长属下驮马部队进行转移,不久突然遭到火炮袭击,被迫折回,尾随其后的本部军旗中队于当日夜转移途中,前方突然用烈风语盘问:“谁?”   当时走在最前面的烈风军中尉认为是走在前方的烈风军,当即回答:“我!我!我!”   声音未落,两旁胡博团的健儿当即开火,一排密集的射击后,第三营鱼跃而出,举着刺刀冲向烈风军。   该部约五百名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从步兵十八联队和六十八联队之间的防御空隙中渗了进来,并在当日下午占领阵地严阵以待。   烈风军陷入伏击后,该部当即一面投掷手榴弹,一同向烈风军包围蜂拥而至,手榴弹甚至落在六十八联队旗的附近发生爆炸。   受到重击的六十八联队当即命令其第七中队发动刺刀逆袭,但是胡博团的官兵勇猛已极,继续展开冲锋。   此时第三营的官兵已经迫近了六十八联队的联队旗,联队长野宪大佐被迫拔出战刀,准备在紧急关头亲自上阵,六十八联队传令小队、军旗中队以军旗为中心,组成圆阵,与冲上来的第三营官兵发生肉搏战。   六十八联队的联队旗,烈风军事后承认:“山东军的手榴弹,投弹距离如果再延长十米,人和军旗都要被被炸飞了……”   此时其第二大队赶回,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战,六十八联队对部队失去掌握,“徒步部队、驮马部队和拥有多数作伤员的卫生队,都各自编成突击班,在先头开路,乘黑夜强行前进。一路上或是对来袭之敌,或是急袭占领道路两侧敌阵地,各自开拔道路,终夜不断地冲锋再冲锋,在此期间联队与师团及第一大队失去联系……”   一直到天明时,六十八联队才掌握住部队,第三营仅以五百人的兵力给烈风军造成七百人以上伤亡,战后带着伤员撤回,堪称胡博一生用兵的得意之笔。   而胡博团主力的夜袭干得同样漂亮,步兵十八联队受到极大重创,胡博团是打老了仗,他亲自带队冲杀在前,第六连连长陈天明因此先前的战斗所,更是猛不可当。   几乎冒着已方的炮火,先锋连冲入十八联队第二大队第五中队的阵地,面对仓促举起刺刀的烈风军,陈天明大吼一声:“杀啊!”   双方大吼着展开肉博战,仅仅一分钟之内,烈风人就崩溃了,他们丢下大量尸体向后逃跑,先锋连继续追击,接着撞上烈风军的预备队,双方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在夜色展开一边大吼辨别敌我一边展开肉搏,一时间杀声震声。 根据防卫厅战史《河北作战》第一卷记载“第五中队阵地在突然遭到猛烈炮击,突被优势之敌冲入阵地,约六十名守军顿时阵亡半数,山顶亦被占领,与此第二大队亦受到奇袭,水泽二大队长立即率预备队第六中队断然进行反击,虽然夺回山顶阵地,但仅在十五分钟的战斗中,水泽大队长、两个中队长,以及其它十二名军官伤亡,敌以两个师兵力向我发起进攻,在战斗打响后十五分钟内,水泽大队长以下约一百五十名阵亡,各处仍在激战之中……”   胡博带领着的主力继而赶到,第二大队残存兵力无法支撑,遂以第五中队率领残存兵力发起敌前冲锋,其余部队向后撤退,面对冒着弹雨冲上来的第五中队数十名烈风军,胡博大吼道:“一个也不许放跑!”   而向十八联队第一大队进攻的牵制进攻也取得成功,烈风军根本没有时间顾及第二大队的事情,当夜还消耗了大量弹药。   这一夜,十八联队的第二大队遭到重创,仅战死者就达二百五十名,伤者更多,战后横七坚八地倒道其尸体,其第二大队是一边哭一边叫着离开了战场。   对于北支军和参谋本部来说,这种战败是不可容忍的,因此参谋本部决心向十一军追加一个野战炮兵联队、十个后备步兵大队。   五月二十八日,回过劲的烈风军连续发起多次反击,战斗十分掺烈,双方杀声震天,连排长多人伤亡,根据胡博战后呈报的战斗详报“敌接连发起十六次攻击,我虽然屡番挫敌军,但是损失甚重,第四连伤亡怡尽,全连仅余战斗兵十余人,自战开以来,我团仅伤员即达七百余人……”   五月二十九日,第三师团期盼的援军终于赶到了,步兵第六师团下车即展开战斗,他们集中三个炮兵大队集中使用,双方展开激战,胡博团已经是经过多日战斗,渐有不支之势,虽然赶到沧州的丁宁给他加强了一个步兵营又一个步兵连及大量特种兵,可这些援军在两天的战斗也消耗大半。   但在战斗中关健的时候胡博团的侧翼响起了枪声,丁宁亲自率领四个营向烈风军第六师团发起了反击,为此胡博团的官兵士气大振,向天空甩着帽子,烈风军开始节节败退。   双方展开了密集的对射,但丁宁的四个营很快就突破了烈风军的防线,抵进了第六师团的预备队附近,但烈风人的抵抗也越来激烈起来,密集的排枪让柳军的步兵队形不时有人倒下,甚至让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本能地弯下腰来。   丁宁骑在马上大叫道:“抬起头来,你们躲什么!那不过是子弹!”   随着丁宁投入预备队,五个营的部队成功突进到第六师团的纵深,第六师团被迫向后撤退,而胡博团也得到两个营的增援,战线稳定下来。   当胡博感谢丁宁的感谢时,丁宁只是笑着说:“援军要到了,师长要亲自上去指挥!”   混乱的第二次河北会战落下帷幕,烈风人伤亡三千人,柳镜晓部伤亡两千人,双方都不会想到下一次战斗将会如此残酷。 第四章 破撞(上)   “曾记得当年京口初相逢,但见你骨骼魁伟胆略勇,相公为国去从军,妾在深闺少侍奉,这二十年来沙场血,才立下这汗马战功。相公你立功勋逐步登龙,贱妾我讨封荫妻以为荣。虽然是位高权重,常使妾忧心忡忡,位高何为才高好,权重怎及德望重,喜今日亲眼见元帅神通,神妙算指挥定大将威风。不羞自夸夸相公,为此备得酒两盅,一贺你妙着擒元凶,二祝我自身慧眼识英雄!”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纵是车轮呼啸不止,柳镜晓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这一曲,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这一曲《夸夫》出自《双烈记》,讲的是梁红玉金山大战前击鼓夸夫的一段,这《双烈记》不及《金山大战》那般为人所知,但这一曲《夸夫》却是柳镜晓极喜爱的唱段,今日离别时,一众夫人出乎他的意料,竟是不落一滴眼泪,最后一起唱了这段他最喜欢的《夸夫》。   佳音不绝,连带这离别之意都被冲散了,以往柳镜晓一带兵出征,往往是哭成泪人般的场面,今日却是出人意料,柳镜晓不禁朝张含韵笑了一笑:“这是你出的主意!”   他也是以世间伟男儿自许,虽然舍不得家中的娇妻,但是国运所系,也不得不让独身北去,就连最重感情的燕梵音也只是送上一件外衣,柔声说道:“镜晓此去风餐露宿,要好生爱护自己!”   柳镜晓望着她的一张小脸,满头青丝,竟是不改绝色,再想昨夜的缠绵和这小姑娘对自己的痴缠,心中竟是不禁一热,郑重地接过,笑道:“地老天荒情不二,这件风衣白日伴我万里行,夜来伴我解寂寞,关山万里不隔情,只愿再见相逢时!”   他现下已下信心百倍,前线已有他四个师送上了前线,十万大军云集沧州,后继源源不断,大有一战而战全胜的可能,但他不知道是,烈风军集结在沧州一线的兵力也达到十一万人。   广东。越秀山。   “抚军制已实施数十年间,可西南民众失望已极,实在是不适合西南的实际情况,这次北伐失败,西南人心不定!希望抚军长多承担些责任,使西南能成富强之地,改行他制未必不是国家之福……”   王恒是莫敌极信用的大将,两人多少次同生共死,现下王恒身任五岭护军使,担当粤北防务,手下的三师二旅都是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是位高权重,现下他听到了些风声,可见面的时候不敢说出口来,莫敌察觉之后,他在说一通废话之后,嗫嚅道:“抚军长若有什么意思,早点通知我们这些老兄弟便是,我们绝对拥戴……如英毅神武如抚军长者君临天下,天与人归,西南富强可期!”   莫敌淡淡一笑道:“我与你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我已经贵为一省督军,西南军务院的抚军长,实在是皇帝没有差别!”   莫敌的语气沉重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你为西南各省谋划,或许没有不当之处,为我谋划就是大大的错处了!我与皇帝并无什么区别,或者有个区别就是皇帝能把这份基业传给儿子罢了!”   “可是我那三个儿子可曾成气候?都是不肖子,长子身体残废,次子是个无赖,三子却是恶棍!如果君临天下,何以为继?孟浪从事,只会绝我莫家一脉,如果传位贤者,还不如抚军制为善!你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这抚军制绝无变更之理!”   王恒当即退下,他还不放心,找到了张一平秘书长,这也是莫敌极信用的人,往来文书多是经过张秘书长之手,张秘书长笑道:“王老弟,你何至如此糊涂!我是跟着莫督三十多年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有称帝的意思,何况眼下是什么时候,烈风和铁勒侵我国土!莫督绝无此意,不过是二公子和三公子争宠之策!这是什么事情,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恒最后找了陈任公,这是莫督在政治上的依托,陈老先生拍掌笑道:“莫督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如此糊涂!”   南洋。   “杀啊!杀啊!”虽然是杀声震天,但是结局就象阿尔比昂人以前发动的三十次进攻一样无功而返,陈灵咏望着遍地的尸体,不由长叹了一声。   南洋的恶战,变成了一个泥沼,阿尔比昂人损失的兵员和舰艇,甚至比过去五十年他们损失的总量还要多,根据阿尔比昂人的统计,仅仅陆军就损失了两万两千人,而卡佩人的损失根本是一场灾难,六万人的伤亡数字会令帝国财政在以后几十年都付出巨额抚恤金,尼德兰人也损失六千人。   但是萧迪吉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光他的部队伤亡大约就达六万人之多,或者他开战前的所有单位至少全员损失了两次以上,多亏了沈家的支援,战局总算是勉强维持。   海上的战斗更是一场悲剧,按萧迪吉自己的话:“我们没有一艘能参战的舰艇……”,这句话虽然说得严重些,但是现在全蒸汽化的第二舰队现在风帆战舰的比例重新超过蒸汽战舰,只有第三舰队的那支南洋分舰队还有些战斗力,但仅仅是有些战斗力。   只是阿尔比昂人值得骄傲的军舰,也一般般沉到海底,但是阿尔比昂人的战争情绪仍是那般高涨:“这是决定一百年之内,是东方还是西方主斩这个大海的决战……”   战斗还得持续下去。   沧州。   孙尽忱抱了抱怀中的大肥猫,关切地叫了句:“阿根,别急!会有你的鱼!”   旁边的官兵大笑道:“团长,你当真要把自己的鱼让给阿根啊!”   孙尽忱是定边军的老干部,独力死守过曹州,柳镜晓对他也是很信用,他这人不喜酒色,也没有什么爱好,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可就是宠着这一只大肥猫。   这只大肥猫刁得很,每天四百毫升牛奶不变,能吃蛋糕会喝咖啡,每天都和孙尽忱抢鱼肉,这一番前线没有这么多物资,孙尽忱宠着爱猫,当即把自己的一份给让出来,他朝手下的干部笑道:“这一战也不知是死是活,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宠一宠!”   正说着,当即有快马前来报告:“发现敌人,你们团立即投入战斗!”   雷斯八郎是个幸运儿,仁孝七二六事变他是主谋者,可是在七二六事变的处决者却没有他的名字,趁着对华战争的机会,他摇身一变,变成了十一师团的一名大队长,现在他就舒舒服服地把双脚泡在澡盆,朝勤务兵哼了一句:“给老官擦脚!”   勤务兵脸一红一白,却惧于他的官威,老老实实地给雷斯八郎擦脚,他知道这位大队长的出手是多么狠毒,而烈风军中有一种服从前辈的传统,但是很快,雷斯八郎就不能享受着这种快感,当得知同师团的部队遇到袭击,他一脚踢飞澡盆,然后叫道:“给我擦干了后穿祙子!”   第三次河北会战的起因可以微不足道,柳军约一个班的侦察兵遇到了烈风军一个中队,双方先是展开了枪战,继而渐呈不支的这个班退到一个小高地,凭借肉搏战,他守住了阵地。   而在数里外的十七师第一团第一营,这支柳镜晓的起家部队自然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友军处于危队,当即全营出动,当即冲杀过去,一排密集的排枪之后。   只是第一营没有想到,他们面前有多么可怕的敌人,烈风人的十个步兵大队、两个炮兵大队,此时正向河间县展开优势,他们遭遇的便是这支部队的前哨。   很快,四面八方就响起了枪声,第一营却是越战越勇,虽然营里没有定边军的老兵,可是湖北时期入伍的老干部却是为数不少,当即是展开队列,排枪!刺刀!双方展开殊死战斗。   而此时,同一团的第二营、第三营也赶来参战,双方就在几个山头展开激烈的战斗。   十七师当即将自己的全部投入到战场中,作为柳镜晓的基本部队,这个团刚好有十个步兵营,其炮兵更强,师属有一个炮兵团,团属有炮兵营,营属有炮兵连。   按照烈风军的说法“铺天盖地的炮弹到处飞来”,在烈风人的队形中造成相当大的伤害,尖啸的榴霰弹过后,四射的弹片把烈风军站的地方全覆盖了,烈风人最先投入战斗的两个大队已经打得七零八落败下阵去,到处是惨呼连连,弹片、破碎的肢体、残破的旗帜、步枪遍地都是,加上倒地翻滚着挣扎惨呼的士兵,重伤者的轻声倾诉,战马最后的悲鸣声,如同一活生生的地狱。   但是烈风军很快反应过来,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而且烈风军也当即要求增调部队,事实上十一军的反应很快,足足十五个大队的步兵开始朝河间方向开进。 第五章 乱战(下)   足足二十五个步兵大队,这个数字几乎是十一军在沧州前线七十七个步兵大队的三分之一,要知道一个四单位制的步兵师团,也不过是十二个大队,如果是三单位制步兵师团,则只有九个,至于独立混成旅团,他们没有联队编制,全旅团就是直辖五个步兵大队——虽然他们的步兵大队比普通师团的大队稍大。   但是援军到达之前,烈风军必须要以自己的十个大队对付柳军两个步兵师的十八个步兵营,或者说,柳军率先得到了支援。   司马勘抱着自己的老战友,大声说道:“来得太好了!太好!你一到,我就有底了!”   李剑霜笑道:“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我来打先锋便是!”   司马勘大笑道:“我们十七师如果看着你们在前面奋战自己在后休整,我这个师长就干不下去了!”   联军步兵十七师,是柳军中的荣誉部队,沿继了旧步兵十七师的番号,部队的每一个连队、步兵营、团队都极其光荣的历史,其中很多部队都是从旧定边军沿继下来,自漠北以来,无役不从,装备堪称全军之最,训练水平和战斗力亦是第一流。   这样的部队,其荣誉感更是远胜其它部队,可以说是最骄傲的部队,十七师永久要干得最好,以至有部分军官自夸:“我们七省联军,只不过是由一个十七师和数十万军新兵组成而已!”   而初期烈风军的战斗力同样很强,烈风人崇尚精兵主义,其步兵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以致柳镜晓私下有这种说法:“如果后来的烈风部队都能维持初期的战斗力和装备,我们没有希望打胜这次战争!”   而双方都装备了大量的米尼式步枪,猛烈的火力造成巨大的伤亡,“河间作战中,步兵中队是廉价的消耗品,步兵则是廉价的牺牲品……”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出于防卫厅的官版战史,而是出于战后反战士兵的私人回忆录。   “我军向敌军发起猛烈攻击,战士猛烈攻击,给敌人造成重大伤亡,但我军伤亡也很大,但我军猛烈冲杀,终于将敌军击溃!”   在长达十余公里的战线上,双方展开疯狂的战斗,双方都陷入了一种疯狂——不停地进攻,一个步兵营投入了战斗,然后在铺天盖地的炮弹和密集射击下损失掺重。   “将精锐步兵投入这样的消耗战是一种犯罪……”但是十七师的官兵仍是高举着战旗,成连成连地投入战斗,然后在战斗中被打出一个大缺口,司马勘穿梭骑着马穿梭于各个阵地,拼命地为步兵加油喝采。   而在战处于劣势兵力的烈风人也打得十分卖命,“白兵战”、“玉碎”、“全员战死”之类的字眼出现在烈风人的回忆录,他们以十个大队对抗柳军的十八个营,以弱势兵力不停地发起进攻,自然是同样伤亡掺得,往往是冲出二三百米就动弹不得,然后山东军再次发起进攻。   渐渐地,指挥官都对战场失去了控制了,混战!混战!混战!只有用这个字眼才能形容战场上的情况,几个参谋劝道:“师长,将部队撤下去整理一下吧!”   对于军事爱好者可以说是眼花瞭乱的战斗,对于这些参谋来说却是胆战心惊,战场上死伤无数,重伤者只能低声呻吟,轻伤者大声呼喊,炮声隆降,密集的排枪声竟是毫无停止的迹象,当真是血色残阳。   在这种情况,柳军的兵力优势完全体现不出,整个战场变成了凭蛮勇在恶斗,双方死伤均重。   司马勘指挥若定,在马上看了一眼之后:“他们也很混乱啊!”   再次穿梭在阵地之后,司马勘只说了一句:“左翼!预备队出击!”   此时烈风军也在左翼进行了一次无力的还击,两个大队密集反锋,结果队列被炸出许多缺口,很快就打得七零八落,而司马勘投入的两个营却是恰到好处,他们生虎如虎向撤退的烈风军发起突击。   烈风人发现被这次突袭被打蒙,在双排排枪之后,他们才终于掉头撤退——即便是他们的指挥官没有这种命令,进攻部队投入的位置非常妙,他们继而打退了两个中队的堵截,将战线向前发展了上千米,并且占据了两个重要高地。   在这种情况,烈风军发展自己的左翼有崩溃可能,按烈风军的说法“在此关健,断然决定菊高地和兰高地,师团司令部派出司令部直辖中队、两个联队军旗中队、辎重部队大部,并武装部分司令部人员……”   拼凑了大约两个大队加入反击,但是这次反击只冲到了山脚,就在守军密集无边的排枪射击下崩溃了,他们甚至还可以躲在简易工事后开火和投掷手榴弹——柳军的米尼枪比烈风军稍多。   而此时向前发展的十七师部队把火炮架到山头上,朝着密集的烈风军轰击,整个左翼以至是中轴的烈风军都在炮击下擅抖,整个烈风军左翼有崩溃的可能。   李剑霜向司马勘传来了口信:“老兄弟,好好干啊!”   司马勘望着脚下的逾万烈风军,已然是顾此失彼,越发显发混乱,而他和李剑霜还各有一个营的总预备队,原先战场上的混乱情况也得到控制,虽然不能全歼这十个大队的烈风军,可是给烈风军一个重创还是可能,他正得意时,却惊得连手中的望远镜都要丢下了。   就在目光及远处,已然出现烈风军的少量骑兵,这标志烈风军的第增援即将到达,他大声吼叫道:“加紧干啊!能解决多少就是多少!”   陷入混乱的烈风军也是困兽犹斗,他们突然有了力量,向柳军发起了多次反击,勇气十足,虽然这些反攻往往要付出数倍的伤亡,也逼迫柳军向后退却。   晚七时,增援的四个大队已然成功与河间支队会合,司马勘一面命令部队保持接触,一面准备第二天的战斗,而他得到的电报也让他十分欢喜,至少两个团的增援部队明早就可以抵达。 第六章 血之地   当晚,双方枪声终夜不息,小规模的冲突此起彼伏,但是双方的主将都忙于重组部队,以应付。   对于双方在战场上的战斗兵上,这一天的消耗实在消耗太大了,烈风人承认“各中队从战前的一百二三十人降为六七十人,有个别中队仅有二三十人……”,事实上甚至有个别中队除个别人员外全军尽没,各个大队也是勉强维持一个建制而已。   而柳军的损失同样恐怖,司马勘承认:“部队伤亡已达四分之一以上,特别是前线战斗连队伤亡更大,急待增援!!!”   虽然承受如此巨大的伤亡,但是柳军的攻击精神并没有任何减弱,按中下层军官的说法:“这烈风军确实比较强,但是只要他们的援军迟到一个小时,保证将他们全歼了!咱们十七师可没打过任何败战!”   而烈风军同样得到整整十五个步兵大队的增援,加上配属的骑炮辎工特种兵,烈风军增加将近三万人,面对着遭遇重创的友军,烈风军的军官表示:“请多多包涵了!我军增援来迟,明日一定替贵军复仇!”   第三次河北会战的第一天夜里就在双方部队的不停调整、合并建制、埋烧尸体、抢治伤员及夜战枪声中的渡过,而很快六月五日的清晨就抵达了。   双方都有主动发起攻击的想法,五时不到,天刚刚亮,司马勘站在高地上作俯视全局,一边询问道:“援军到了哪里了?”   “据电报,三个小时后就可以到了!”   司马勘握紧了拳头:“好!只要打胜了这一战,我们就可以沿着津浦路向北反攻了!”   孙尽枕抱着自己怀里的大花猫,询问了一句:“来援是哪个师?”   司马勘答道:“是苏雪师长的二十三师!”   孙尽忱有些失望地说道:“是个女人带的部队啊!”   司马勘毫不客气训斥道:“没见识,人家是师长夫人!再说了,二十三师这支部队战功卓越,按历史比我们十七师更要久得多!当年你守曹州的时候,我带这部队守德州,陈云杰拿几十倍的部队都没有打开德州……”   孙尽枕当即没话说了,他在曹州以一个加强营守住了十数倍的共和二军岳钟林部的围攻,但是共和二军是关中刀客和趟将的集合,何况他在外围还有柳军配合牵制,比不得司马勘一人死守德州的功绩。   “师长对我们可不坏,知道这个二十三师是我带老了的,也能打仗!也好,我们能下令打开一个局面,等苏师长他们投入战场后就彻底解决战斗!”   正说着,对面已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炮声,无数的炮弹划着优美的弧线开始向柳军的阵线开始轰击,烈风军竟然抢在柳军之前攻击。   战场原本尚有雾气,经过这一轮密集的炮击,更是到处都是黑烟,司马勘张大眼睛,却没见到什么,他大声叫道:“咱们十七师可不能输给了这些烈人军,尽枕,传令下去!准备攻击!”   事实不用孙尽枕传达命令,大队大队的烈风军已经呼啸着冲了上来,陈天明看到对面的人山人浪,不禁叫道:“壮观啊……”   烈风军动用了全部兵力,二十五个步兵大队全部投入,将近三万人的步兵再次发起突击,有经历过归德血战的士兵不禁说道:“这是第二个归德啊……”   对于战场上的两个师,他们的总兵力也不过三万出头,任何尚有部分分队没有到达战场,昨天一天的战斗消耗更是巨大,现在全军堪用的兵力也不过是两万人而已,而烈风军第一时间展开了二十五个营方阵,将近三万人兵力。   可是柳军已然不同于归德战场上的那个十七师,他们的兵力太多,武器更多。   上百门大炮怒吼着,炮弹划过无数道美丽的弧线落在敌军的队形,烈风人队形立即被烟雾笼罩着,和归德血战,也可以看到不少地方撕开一个个大口子,官兵们猛得欢呼一声。   接下去历史再次重演了,眼前的队形整整齐齐,似乎看不出一点点破损的地方,但眼尖的老兵发现,有几个敌方的队形实际变得有些残破不堪。   柳军炮兵的连继几轮射击,实际烈风军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特别是几个昨天被打得残破的步兵大队,更是惨到极限了,一个大队在昨天的血战损失了一半的兵力,在今天的炮击之中再次损失了一半的兵力。   但是对于共和九十六年的烈风军来说,他们的士兵是非常优秀,在单兵素质方面,堪称全世界第一流的士兵,他们将军帽一斜,默然地承受着这一切。   “上刺刀!”烈风军的队形如同大海一般,归德的老兵对此早有经验,炮击只能掀起几条浪花,但这一次的炮击并不象归德那样,仅仅是浪花而已,而是发誓将烈风军的队形打得粉碎。   个别部队承受的打击更大,一发在适当位置的炮弹几乎打翻一个中队,中队长和所有军官都在血泊中呻吟……   根据烈风人的统计,在双方正式接火之前,他们就有将近三千人在炮击中伤亡,其中包括一名联队长、四名大队长、十六名中队长,当时烈风军称其为“有史最可怕的炮击!”   但烈风军终于在承受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抵达了柳军阵线一二百米的地方,士兵们的士气突然高涨起来,中高级军官在马上大声发出:“冲击!”   但是烈风军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队形居然有人叫出:“冲锋!冲锋!”   根据不完全的统计,当天至少有六个连队抢先了发起冲锋,以至烈风军有这样的记载:“有个别敌军趁在我军冲锋之前发起反冲锋,敌军士气之高涨,攻击之旺盛,实属皇军之劲敌,尸山血海,诚非皇军所独有!”   实际烈风军也被对方的勇气所震动,两支不成比例的队伍第一时间在撞击一起,杀声震天,兵力上的优势这时候已经被抵散,剩下是勇气和拼刺的技术而已,烈风军的前排很快被勇气十足的柳军所冲破。   在高地望着这一切的李剑霜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十七师啊……”   双方搏击在一起,所付出的伤亡几乎相当,随时都有人扑通一声,但是柳军的这次刺刀反冲锋为司马勘赢得最珍贵的时间,在阵地后承受着烈风军炮击的柳军开始了密集的射击。   烈风军的队形中成排成排的士兵倒下,队形被密集的炮弹和四散的枪弹打得七零八落,但是他们迅速再次踩着友军的尸体冲了上来。   柳军一直得意的炮兵在战斗中发挥最大的威力,现场的炮兵指挥官承认:“他们的队形如此密集,如此靠得近,我是不可能脱靶的”,两发榴弹呼啸而去,直接撞进烈风军的队形中,如同一个大铁锤硬生生地在一面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大口子,在炮弹通过的地方,血肉横飞!鲜血、脑浆、碎裂的肢体飞溅在四周的人的身上,但是烈风军的军官中伤亡的掺叫声高呼下令“填上这个口子!你们是烈风的武士,不要停!”   烈风军的勇猛无比,而且他们的炮兵确实也发挥得不错,在足足两个小时发射上万发的炮弹,在战斗正式开始之前,已经有三个连的柳军被迫退出战斗,多门火炮在炮击中被击毁,但是柳军的炮兵更加活跃,所有火炮以最快速度射击,在烈风军的上空爆炸的炮弹将无数致命的弹片洒向人群,造成无数的伤亡。   但是在这种情况,烈风军仍是前赴后继向前攻击,在多处阵地撕开了防线,为了夺回阵地,柳军发起多次连到团级的刺刀反冲锋,战斗伤亡越来越大,而且烈风军的炮兵也伴随着步兵的前进占领了阵地,他们的射击同样造成巨大的伤亡。   司马勘的团长孙尽枕眼都红了,他扔下爱猫大吼带着自己的步兵与烈风人冲上来的步兵展开了肉搏,手里的军刀砍在一个烈风军的身子,鲜血涌了出来,把他的军服全部染红,他当即奋力拔出军刀,冲入敌阵之中,大吼叫:“跟我上!我为全团之表率……”   双方都承受不起这种巨大的伤亡,但是谁也不愿意从战场上退出,血腥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半小时,这时候柳军欢呼着,远方已经有着苏雪师的身影。   苏雪师赶来的是两个步兵团的大部,六个步兵营和一部分炮兵,苏雪没有平时的文雅,她骑在马上大吼着:“快!快!快!建功立业便在此时!”   白凌亲自带着一个团投入了战斗,柳军无不士气大振,奋力搏杀,可烈风军也毫不示弱,竟然波浪式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似乎他们并没有任何伤亡,根本不把战场数千具冰冷的尸体看在眼里。   两个团以雷霆万钧之势投入战场发动了猛攻,一块农田成了双方争夺最激烈的地方,按照白凌事后的报告:“阵亡者恰好成排地躺着,正像几分钟以前他们曾摆好的队列那样。命运之神从未让我目睹一个比这更加血腥淋淋的凄惨的战场”,很多参战士兵后来回忆到这次战役时,都认为这是他们经历的最掺烈的战斗。烈风士兵兵着了魔一般,采取最勇敢的或是最拼命的行动,让连苏雪都觉得万分佩服,他们蜂涌穿过这一块农田,但是很快就在血海中崩溃,司马勘在紧急调用一个团发起侧击,烈风军被迫退出这块农田。   李剑霜的一个团趁机越过农田发起反击,但很快,数百人的伤亡让这个团几乎崩溃,被迫撤回休整,上午十时,苏雪的两个营及司马堪、李剑霜的各一个营联合越过玉米地,但是战斗中最大的灾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烈风军的八个大队,在瞬间伤亡了一千一百人,但是接下去,烈风军也承受到他们最大的灾害,一个步兵联队越过这个农田,全联队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块农田成了无主之地,一个烈风士兵回忆,那里尸陈遍野,人们走过去时根本踩不到地面,双方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烈风军无功而返,向后撤退。   但是第二天,一个师团的新锐烈风部队在侧翼出现,伤亡掺重的柳军有鉴于被合围的危险,抢在烈风军之前放弃了河间县城,带着全部装备、伤员和俘虏退到二线。   第三次河北会战结束,烈风军宣称他们获得全胜,但这是何等的掺剧,几乎所有的参战中队都遇到毁灭性的伤亡,联队和旅团的伤亡一般都在半数以上。   在两天之内,烈风军和柳军分别付出的一万八千人和一万二千人的伤亡,此外各有数十人被俘,烈风军的阵亡数甚至达到五千四百人,而柳军的阵亡也达到恐怖的三千八百人,此外双方还有五千名兵员受了致命伤。   柳镜晓得到伤亡数字之后,不禁感叹道:“如果有地狱的话,我现在便在地狱之中……”   要知道参战的三个师都是他最精锐的嫡系部队,两天之内就伤亡如此之众,最后还被迫放弃河间县城,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柳镜晓都如此说,何况是宣称胜利的烈风一方,原本组建用于沧州作战的十一军伤亡了交近五分之一的兵力,在步兵上的伤亡更大一些,雪花一般的电报飞向了陆军省。   在这种情况,用于沧州方面的十一军立即被升格为第六方面军,第六师团除下辖十一军和第十三军,还直辖两个师团和三个混成旅团。   为了增强第六方面军的兵力,烈风人进行了一次紧急动员,这一次动员最受军事历史爱好者关注便是特设师团的组建,柳军轻蔑地称这些部队为——软脚蟹。 第七章 血雨(上)   所谓“特设师团”,是指烈风在十七个常设师团外新编制的师团,在战前烈风的动员计划,每一个师团管区都要动员一个临时的野战师团(近卫师团、第七师团及朝鲜军所属十九、二十师团除外),其番号照例同一师团管区的常设师团番号加上一百,如第一师团的特设师团即为一百零一师团,所属各个步兵连队的番号也是加上一百。   但是第二、第三、第十、第十二师团的特设师团是十三、十五、十七、十八师团,这四个师团在烈风历史上曾建立后,后在宇垣裁军被撤销番号,现给予重建。从理论上说,特设师团除骑兵联队改为师团骑兵大队,和常设师团并没有两样,但是事实上,其装备较之常设师团相差极大,特别是在炮兵和步枪都利用库存装备的事实,以致于这些师团的官兵都私下承认:“我们就象经典小说维新时期倒幕军那样的部队,而山东军却有最新式的火枪和火炮……”   阿尔比昂通过中立国提供了大量的装备,但这些装备多数被用于补充常设师团的损耗和组建一些新部队,至于特设师团,战前既然诸备了大量装备,他们也只能将就用了。   非但装备较差,特设师团的兵员质量也是比较差,都是退役数年的预备役兵员,早已生疏战阵。   但无论如何,烈风军还是第一时间组建了第一个特设师团,东京第一师团的特设师团,著名的一零一师团,就是士兵们在日记中自呼“东京的部队就是不能打战啊”的那个部队。   而华北方面军用于沧州方面的第六方面军也在急速扩充部队,如果他能满编的话,达到十个步兵师团及四个混成旅团的规模,或者换句话来说,仅仅是第六方面军,就有相当十二个师团的兵力,总兵力达到三十八万以上,这个数字战前相当于战前烈风陆军的总兵力。   做为第六方面军的骨干部队,十一军将足足有六个师团向沧州,此外第六方面军直辖的一个步师团和两个独立混成旅团也用于沧州,而维护后方的第十三军更多是一个“兵站军”,往往是在沧州战役被打废的部队转隶于这个十三军去整补。   除此之后,烈风的华北军也似乎变成了一个怪物,除了第六方面军,在平汉线方面他们还准备组建一个第一军,而为了给山东军给决定性的一击,他们还准备组建了十二军。   如果他们的愿望全部实现,那么华北军将远远超过南满军和本土驻屯部队的累计,成为烈风军最庞大的一个集团军。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于出兵华北最最积极的铁勒在第三次河北会战之后突然退缩了,这些铁勒人口口声声要派三十万到华北平原来,现在只同意派三百人出帮助维护后方交通,至于已经派出的一万人,也赖在北京不肯动了。   而山东方面的战争机器也开始疯狂运转,足足十二个步兵师的部队被拉到沧州前线,完全可以对抗第六方面军的十个步兵师团,在第三次河北会战之后,双方开始向不断向侧翼机动,按烈风人的说法:“此段时间,按公刊战史的说法是双方战线趋于平静,但我军在侦察行动中的伤亡也很大,每一天都要伤亡一百三四十人左右,或言说每一天都要付出一个步兵中队的伤亡,这等伤亡看似微小,可是一个月就要四千人,一个联队的大牺牲,一年则要付出两个步兵师团的大牺牲……这还是战线平缓时期的小冲突而已,大会战期间的牺牲将会成倍增加……”   双方频繁进行试探性的侦察,伤亡均重,柳镜晓和烈风军的指挥官爱水三郎都想在战线撕开一道口子。   “征程路漫漫,华夏有边疆。出塞卫边来,有我男儿血。且饮夜光酒,再赴沙场行。百战有归途,军功破十卷。只求君待我,叹望长城……”   歌声激昂中带有几分悲楚,三个男人解开了风纪扣,大口大口啃着烧鸡,于长庆吃相最为粗野,直接用手抓起鸡腿就往嘴里送,段海洲稍稍文雅些,但也不时扔下筷子打着拍子唱着军歌:“手执我战刀,紧握我快枪,男儿的泪水,永远不轻流,只因那泪水,早已流干了。香吻悲情血,怎能轻易忘,我战衣已破,我战意犹在,漫漫征程中,战友情最重……”   唱罢战歌,段海洲饮了一杯酒,笑道对胡博说道:“老胡,听说师长对你这几次的表现赞许得很,要提拔你啊?”   胡博心中有些畅快,他说道:“基本已经定了,外放到省军当个副师长兼团长,却还不是一把手……比不上你老兄啊!哎……”   语中很有些沧桑,柳镜晓以师为战略单位,胡博偏偏离着这一师之长还有一步之遥,不过这些年的奋斗倒总算有点成果。   论起交情,他们三人属于不同派系,胡博基本可以算是柳镜晓的嫡系,而于长庆和段海洲则是萧如浪的嫡系,历史上颇有些恩怨。   现下能坐在一块喝酒吃饭,都是因为不得意得很的缘故,柳镜晓当营长的时候,他们就是定边军的老连长,后来部队蒸蒸日上,营长、团长一直升到师长,结果萧如浪反水那事,把他们都牵涉进来了,虽然是保住了姓命,这前程也就毁了,难免有些同病相怜。   胡博回想这数年的艰辛,长叹了一口气:“咱们这等人,你看看司马,他资历怎么比得上我们?可是他虽然是师长,可是现在都升任步兵军长了……咱们这些人,也只能凭着战功上去!”   在同烈风军的对抗中,柳军的三团制步兵团有灵活机动、指挥灵便的优势,但是师一级单位烈风军中的四单位步兵师团也暴露出众多问题,在一对一的对抗中,柳军的步兵师无法压倒烈风军超过二万五千人的步兵师团,而军一级单位为临时指挥单位,没有经理、人事权,也没有建制单位,形不成拳头力量,为此柳军决心在师一级单位再常设军一级单位,而司马勘就是步兵军长的热门人选之一。   段海洲笑了笑:“咱们定边军,最看重的战功啊!若是能打个翻身仗,若咱们也能成为主力师!”   他这几年比胡博还苦,萧如浪的部队被拆散补入各师,唯一保留建制就是联军独立第二师,这几年一直作为预备师存在,几次动员柳镜晓也不敢放心使用,生怕有阵前投敌。   在这等情况下,战时扩统战后缩编是年年上演的好戏,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打大战的机会,段海洲主动请缨,带他的一师人赶到前线来。   他的这个师每团只有一千三、四百人,特种兵建制不齐,全师不过五千多人,但是老兵骨干多,其中还有不少定边军时期的老干部,就准备打个翻身仗,士气高涨着。   一想到这胡博就说道:“前次开会,于团长你是没参加,咱可是被师长骂惨了!”   段海洲笑道:“最后师长还不是把你夸成一朵花!也难怪我们师长会骂得那样狠,我们这次打得多掺烈,伤了那么多好弟兄,可是打到现在,连个全歼烈风人大队的战果也没有!”   于长庆笑道:“师长估计把参战的都骂得狗头喷血了,最后再好言相劝,他就是这性子!”   胡博喜气洋洋地说道:“师长骂完之后,司马悄悄地对我说,这次到省军师去,是师长想再看看我的表现,若是表现好了,说不准就带兵的机会!这河北会战烈风人居然动了那么多师团,咱们山东也不能示弱!长庆,我可是觉得你机会大好了!老定边军时期的老连长,除你和那个不知失踪的白斯文之外,哪一个不是师长副师长!打好了这一仗,晋升的机会就来了!”   正说着,传令兵说道:“总司令部命令!”   段海洲接到命令之后,欢喜地说道:“好机会啊!师长命令我们和第二师、独立第一师配合,打一个侧击,给烈风小兔子们一个教训看!也让他们看看我们定边军的风采了!”   胡博喝了一大口酒道:“那就等你们旗开得胜的消息了!”   八个小时,柳镜晓在司令部连声问道:“独立第二师联络到没有?”   几个参谋军官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人说道:“还没联络到!”   柳镜晓怒道:“也不看看情报和兵力部署,一个步兵师这么冒失拉出去!现在好了,烈风军新来的两个师团正好在独立第二师那边!这个命令未经我和丁宁的同意,你们胆子倒大啊,两个师的侧击就这么擅自决定了!”   丁宁摇头道:“捅出这么大的漏子,回头再收拾你们!师长,独一师和第二师是联络上了,咱们还得优先考虑段师长那边的问题啊!” 第八章 血雨(中)   柳镜晓拍着桌子骂道:“我们从定边军那一日,虽然打过许多败战,但从没丢过一整个团,命令第二师和独立第一师立即展开援护攻击,一定要把独立第二师救出来,通知司马他们,他们的休整提前结束了!”   稍缓了一缓,丁宁说道:“我亲自去指挥!”   柳镜晓点点头道:“好!前线的事务由你协调负责,任何一名军人都服从你的命令,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全权代表了!”   与此同时,未能与联军总部联络上的独立第二师正沿大路急速向西挺进,当日下午七时成功驱逐烈风军前卫抵达卧佛堂附近,第二天凌晨全师及配属炮兵一个营全线展开在卧佛堂、齐会、郭官屯一线。   其时,该部如一把尖刀插入了烈风军的腹心地区,但直到当日十四时,才与柳镜晓的联军总部取得切实联络,柳镜晓也是头痛万分。   而烈风军第六方面军的司令部也是吵翻了天,在河间方面的烈风军主力已经重新转移到津浦路,在任丘方面只有刚刚抵达前线的步兵一百一师团、步兵第二师团、步兵第五师团、混成第二旅团等部,尚未完全展开,能第一时间赶到也只有河间方向的步兵二十七师团。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军有不少参谋军官强烈建议:“立即命令部队就地防御展开……处于孤立中的部队可以向后撤退!”   但第六方面军司令部不同意这种观点,他指着任丘一线:“命令五师团,展开攻击,一定歼灭这个山东师!”   此时,段海洲仍带独立第二师继续前进,步兵第五师团四十一联队、四十二联队联队对南翼的于长庆第一团阵地突然发起猛烈攻击,团长于长庆立即率领部队展开战斗,并凭借工事将其击溃,俘虏多名士兵,事后的审讯中得知,该部是奉命以奔袭以查明山东军兵力及部署。   段海洲苦苦命思索了一下,详细分析了当前敌情和战斗形势,当即下达命令:“我处于烈风军重兵围攻之下,继续向前攻击或撤退均于己不利,决定各团暂时停止进攻,并迅速占领阵地,构筑工事,就地抗击敌军围攻。”   于长庆的第一团立即调整部署,将最突出的步兵第三营阵地向后适当收缩,两个小时后,烈风军的第五师团发动攻击,烈风步兵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连续向独立第二师各团阵地猛攻,但独立第二师也是能战之师,以密集的弹雨将这些攻击顽强击退。   独立第二师与烈风军一直激战到六月十六日十八时,段海洲鉴于正面只有一个第五师团,其它方向均未发现烈风军主力,遂命令各步兵团立即撤出战斗,继续向西挺进,师直属队及步兵第二团、第三团为右纵队,于长庆第一团为左纵队,两个纵队沿平行路向后撤退。   可以说是非常巧合的是,段海洲规定的撤退路线恰恰是烈风军步兵第一百一师团、第二师团规定的迂回路线,在其后两日,独立第二师与烈风军四个步兵师团的兵力纠缠在狭小区域内,展开了极其艰苦激烈的战斗。   最快发生战斗的是第一团前卫营,该营在副团长邓世明带领下,乘夜暗顺利向后撤退成功,抵达附近一个村落,天亮时才发现村里村外都是烈风人的高喊声,双方第一时间在村内展开混战。   他们的第一波射击给一零一师团的一四九联队给很大伤亡,但烈风军凭借兵力的优势很快发起反攻,这个营一边战斗一边调整,利用有利地形,一边节节抗击烈风军的进攻,另一方面开始向后撤退。   第一团在团长于长庆带领下,因一度走错了方向,开进速度缓慢,与前卫营拉开了数公里的距离,不久也与烈风军遭遇,遂与烈风军步兵一零一师团的步兵一零三联队、步兵一五七联队展开激烈战斗,混战中又与师部及所属前卫营失去联络,于长庆在连续发起数次反击之后,命令就地转入防御。   师直属队及第二团、第三团所属的右纵队则比较顺利,该纵队于十七日一时前进到卧佛堂一线,正好撞上混成第二旅团、步兵第二师团的行军纵队,第二团前卫营立即与烈风军前卫发生交战,并在第一时间通报发现烈风军主力。   段海洲命令立即部队立即展开防御,并迅即占领附近村落及两翼高地,构筑良好的防御工事,准备与烈风军展开激战。   烈风第二师团是烈风军的精锐部队,前身就是仙台镇台(又称东北镇台),这是烈风军历史最悠久的部队,由仙台一带的士兵组成,在烈风军历史上无役不从,混成第二旅团则是步兵第一师团第二旅团配属野炮兵第四联队组建,虽然东京的兵源多是城市兵,在烈风军一向风评不佳,但是第一师团毕竟是以旧的东京镇台为母体而改编,在烈风帝国陆军是历史最悠久的师团。   但是独立第二师虽然是个小编制的部队,但在历史上的萧如浪师却是打硬仗、打恶仗以出名,从漠北到湖北、山东的战斗中,该师战果非常辉煌。   在这种情况下,精锐遇上精锐,当然就是一场好厮杀,烈风军认为自己在兵力有绝对优势,决心对独立第二师进行分割包围,发起猛烈进攻,准备一口气就歼灭独立第二师。   面对超过自己十倍的烈风军,独立第二师的各个团随时随地都要面对几倍优势兵力的烈风军攻击,处境可以以是极其困难,但是柳镜晓事后特别表扬该师:“该师以孤胆奋作的精神,勇猛顽强的斗志,处于敌中重围而毫不慌乱,处处与敌展开战斗,与烈风军的数个精锐师团周旋于火雨之中……”   十七日天亮后,烈风军第二师团、混成第二旅团向右纵队发起猛烈攻击,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的肉搏战竟然数十次之多,特别是第三团二营阵地,深入烈风军的阵线,为必争之地,第二师团两个旅团展开密集攻击,甚至以大队为规模密集冲激。   看着浩浩荡荡的烈风军方阵,该营毫不惧怕,利用构筑良好的工事进行射击,烈风军虽然几次冲到阵地之前,但很快又被肉搏战赶了回去,虽然烈风军甚至连联队长都亲自举着军刀冲锋,但该营精心构筑的工事发挥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最后仅仅在步兵第五连阵地之前,烈风军就丢下了近三百具尸体。   与主力分离的于长庆第一团团部及两个步兵营,遭遇到烈风军两个步兵联队的围攻,于长庆几度亲自到前线督战。   在兵力对比,于长庆的第一团不过千余人,而烈风军这两个步兵联队在前线的总兵力达到五千人以上,但是却没有第二师团的那种拼命精神,攻击很不力,部队协同不好。   事后查明,这两个步兵联队属于步兵一零一师团,该师团为新组建的特设师团,大队长以下军官全属预备役,士兵虽然是预备役转入现役,但离开现役多年,早已经久疏战阵,而且私人观念很重,更要命的是该师团小商小贩特多,勇气精神,往往是中队长亲自冲上去的时候,后面的士兵还在犹豫之中,以致该师团的士兵在日记中如此评价自己的部队:“东京的师团就是不会打仗!”   在这种情况下,于长庆的左纵队才能以肉搏战屡屡击退这两个联队的突击,但烈风军毕竟在兵力上占了绝对优势,第三营营长及连排长多名壮烈殉国。   一直到当日晚二十三时,该团一名不知名的通信兵通过火线,与独立第二师师团取得联络,段海洲命令第二团第三营立即接应第一团与师主力汇合。   十八日凌晨一时,于长庆第一团历经千辛万苦突出重围与师主力会合,突围中双方展开掺杀,甚至于长庆甚至亲自亲率一个连从烈风军一个大队的侧翼,一举打跨了烈风军的这个大队,在战斗中一四九联队第二大队丢下了三百尸体。   但是于长庆第一团负责掩护的团直警卫连几乎全部殉国,全连一百二十名除十余人突围归建外,包括连长在内的官兵全部在烈风军的围攻下殉国。   于长庆看着这么多当年的老弟兄倒在血泊之中,难过要掉下眼泪来,他一声巨吼:“我们会回来的!”   但最艰苦的还是第一团的第一营,这个前卫营在副团长邓世明的带领下创造了烈风战争史的奇迹,烈风人前后动用两个联队的兵力展开数十余次进攻,但这个营死战不退,阵地前敌军堆积如山,烈风军战死大队长两名、中队长七名、小队长二十二名,可硬是没能消灭该营,该营在烈风军绝对优势兵力的围攻下居然坚持了七十六个小时。   独立第二师的奋战,可以说是这场会战的一个转折点,他们成功地守住了阵地,粉碎了十数倍烈风军的围攻,并给予敌军以极大消耗,在整整一天的时间内,步兵一零一师团甚至多次陷入混战。   柳镜晓在明白独立第二师孤军深入而会遇到烈风军全力围攻的可能,当即下令:“独立第二师准备就地坚守”,但是战局的变化让他喜出望外,特别是独立第二师以不到六千人的兵力顶住了烈风军三个步兵师团和一个混成旅团的围攻,他下达的嘉奖令特别提到:“我独立第二师英勇奋战,其士气之高涨,其战力之精锐,其官兵之用命,其指挥之良好,堪称全军开战以来之冠,望我各部立即向任丘展开进攻,一举全歼该部烈风军……”   柳镜晓已经将意愿由解救独立第二师,改为全歼卧佛堂一线的数万烈风军,与此同时,烈风军也是紧急调兵遣将,其二十七师间在第一时间赶赴战场,十八日凌晨即可到达,此外烈风国二十个大队的兵力也紧急向任丘方向挺进。   但是柳镜晓的命令更有魄力,他命令上说:“各部全力支援独立第二师,此为天赐良机!凡遇到烈风军一个步兵联队或一个旅团的兵力,力图切断敌退路并围而不攻,等友军到达再作有准备的攻击,一切没有抓住敌军主力的部队,或参加歼灭我军抓住之敌,或继续猛追猛打,力求抓住敌军一部……我军必须在此役中彻底歼灭烈风军一部!”   正在独立第二师在前线奋战的同时,丁宁亲率六个步兵师朝河间方向掩杀过来,这其中包括了柳镜晓最精锐的几个步兵师,部队昼夜兼程,猛冲猛打,不断向前推进。   十七日夜,增援部队已然隐隐约约听到了独立第二师的枪炮声,各部立即分多路推进,烈风军被迫调用了混成第二旅团的两个步兵大队狙击山东军,但是在六个小时之内,这两个步兵大队被已经伤亡过半,部队处于崩溃边缘。   还好步兵二十七师团赶到了战场,当即以支那驻屯步兵第三联队从正面堵截,支那驻屯步兵第一、第二联队从侧翼迂回,再加上从第五师团调用的步兵第四十二联队,总算是把战线给暂时稳定下来了。   在增援各个部队中,以胡博所带的一个团积极性最高,这个二千九百人的步兵团一直冲在最前面,胡博公开的说法就是:“咱们不能看着独立第二师在包围圈中独立奋战……”   烈风军的防线已经是千疮百孔,胡博成功地进行了一次穿插行动,在经过数十次短促而血腥的战斗之后,十八时下午五时,该团成功地与独立第二师主力会合,除了一千七百多官兵外,他们还带去相当了相同数量的枪炮弹。   独立第二师在前线奋战三日,携行弹药几乎消耗怡尽,也渐显疲态了,在这种情况官兵们士气大振,再加上一千七百名生力军,段海洲公开对胡博说道:“没你这个团,我今天就顶不住,有了你这个团,我再顶三天都没问题!”   但是与此同时,段海洲也遭到一次重击,于长庆的第一团再次与师部失去联络,下落不明。 第九章 血雨(下)   段海洲也是万分震惊,几个参谋军官在一旁小声议论着这个消息,有人轻声说道:“于团长他们不会是被敌军消灭了吧?”   独立第二师本钱不大,虽然有胡博的增援,但两军的战斗兵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如果再损失了于长庆这个团,情况将会越发恶化。   胡博在一旁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句:“放心好了!于团长会冲出来的!他能打得出来的!”   段海洲沉思片刻之后,听着那隐隐约约的枪炮声,一拍桌子下了决心:“相信于团长!他是当年守林西城的英雄,我相信他也很顶得住!他们团昨天也不是与师部失去联络了!我相信长庆好了!命令部队,展开攻击!”   于长庆于十八日凌晨突围后与师部取得联络,并奉命在侧翼休整,因苦战数日,部队疲惫不堪,全团很快都进入梦乡,但团作战参谋却没有睡着。   激战一日夜,形成奇怪的战场态势,在卧佛堂一线,烈风军的四个师团及一个混成旅团的大部兵力猛烈围攻着独立第二师,而在外围则是烈风军以一个步兵二十七师团为主力(该师团为三单位制,仅有三个步兵联队,全师团仅有一万四千余人)配属第五师团步兵四十二联队、混成第二旅团两个大队的残部,以区区三万人死死地阻挡着柳军十万人以上的攻击。   而按丁宁的说法:“战场形势一片大好,我一个小师竟能将烈风军四个步兵师团纠缠得不能脱身,烈风军实在是气数已尽!”(注:烈风军在包围圈内实际只有三个步兵师团,即一零一师团、五师团、第二师团,但混成第二旅团属于第一师团建制,因此山东方面一般都认为烈风军动用了四个步兵师团)   因此便在独立第二师苦战的时候,柳军十万精锐猛攻不止,而烈风军比较含糊的战后总结:“攻击未取全功,守备部队虽经奋战,但是无法堵住山东军的攻击……”   十八日一夜,二十七师团的防线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柳军如同潮水一般地猛攻进来,以至于包围圈内的烈风军被迫转调步兵五师团的一个步兵大队参战,但是柳军的攻势猛不可挡,已经展开了反包围,准备围歼包围圈的烈风军,而烈风军也紧急调用第十师团赶往增援。   十八日午后,独立第二师在发现第五师团有撤退之迹象后,下达了勇气十足的命令,全军攻击前进,胡博听到援军那密集的枪炮声甚至说道:“看我们的了!”   不过他们前脚刚走,烈风军的第五师团司令部及两个步兵联队就抵达卧佛堂一线,当日夜,烈风军第五师团的其余部队也抵达卧佛堂一线。   独立第二师的攻击没有多久就发现前线有大量烈风军,决心迂回前进,以巧妙的穿插以烈风军以重重一击,而接下的一天,则整个第四次河北会战战斗最紧张激烈的一日。   在攻击前进的独立第二师始终没有重大战果,和烈风军进入了对峙,一直到下午三时,胡博率本团及步兵第三团团营干部在卧佛堂东侧勘查地形时,突然发现附近的大路有无数烈风军以行军纵队展开,准备向外围开进,整个行军纵队竟连绵将近十里。   事后查明,该部为烈风军第五师团所属司令部及直属队军旗中队、骑兵联队大部、轻炮兵联队半数、辎重兵联队全部、工兵第五联队大部及步兵二十一联队全部,此外还有临时从第二师团借调给五师团的步兵三十联队主力。   胡博对此战斗是万分得意,他视为生平最辉煌的一个战斗,在回忆录的记述详尽而真实,他这样描述这个战斗:“我们两个团当即展开所属十八个步兵连,本团四个连在左翼,独二师三团四个连在右翼,我亲率十个连队主力猛扑中央,如猛虎扑羊群,多路插入敌军行军纵队之中,敌甚至未及展开,即将我分割成数段……”   柳军的这次出击,有如十八把钢刀,一举将第五师团切成数段并失去指挥,但第五师团毕竟是烈风常备师团中的精锐,战斗力甚强,双方展开多次反复争夺,每个要冲几度易手,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胡博回忆中说:“敌失去指挥后,立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十六时,我团左翼四个连包围了步兵二十一联队后尾一部及第五师团直属队一部,经过反复激战将其完全歼灭,而独二师三团右翼四个连,为烈风军辎重兵联队,战斗极为顺利,我主力攻击之敌,为烈风军步兵第五师团司令部、军旗中队、轻炮兵第五联队、工兵联队及临时编成集成大队,以敌军旗中队及临时编成混成大队战斗力最强,老兵骨干特多,战斗力极强,烈风军占据村落进行村落固守防御作战,我主力多次攻击,均未达成作战目的,后又将预备队三个连队投入战斗,终于取得突破,尤其是我团四连直接冲入敌队形之中,与烈风军展开极其掺烈的肉搏战,该连在战斗最掺烈时刻,虽然被优势兵力的烈风军分割成十处之多,所有官兵均能各自为战拼死与烈风军展开战斗……”   “该连连排级军官牺牲和负伤者屡屡出现,最后全连竟无一名未负伤的连排长,十二名班长仅余一人,战士自发代理指挥战斗,一直坚持到在肉搏战中彻底打跨烈风军,但此时该连仅余二十余人……”   在战斗中,损失最掺重的是工兵第五联队,工兵联队一向编制较小,该联队只有本部和两个工兵中队,因此山东集中三个连对该联队展开攻击,在反复冲杀之后,动动师属的十二磅山地榴连进行攻击,一举将该联队歼灭。   卧佛堂伏击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胡博率领的两个步兵团一举将步兵第五师团司令部及所属工兵第五联队、炮兵联队等大部歼灭,同时还给了敌两个步兵联队给重重一击,战后烈风军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就达到二千二百具之多,被俘大队长以下二百多人,彻底打乱第五师团的指挥系统,按段海洲的说法是:“没想到卧佛堂伏击战竟会抓到这么多的烈风军,取得这么大的战果,我军的士气竟然如此之高!”   步兵第五师团师团长和参谋长在战斗虽然趁乱逃跑,但整个师团都陷入混乱之中,不过比起步兵一零一师团来说,第五师团可以用幸运来形容,特别是步兵一零一联队,突然遭遇到柳军十七师及二十三师的左右围攻,无力脱身,只得向师团本部救援,但一零一师团自保也有问题。   此时柳军一路猛歌,已经在外围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合围圈,而外围的援军只能望洋兴叹,步兵第十师团六十三联队第二大队第五中队的一名士兵在日记记载道:“上午七时继续前进,中途遇见友军数百尸,据称昨夜交战,第六中队七十四名,第八中队二十四名,第五中队十七名战死,现正在火葬中。”   前线激战不止,柳镜晓却笑道说道:“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司令部里几个负责公文收发的小姑娘笑着问道:“师长,你现在还睡得上?”   柳镜晓笑着说道:“有丁宁在前线指挥,我自然就睡得着了!”   十九日夜晚,包围圈内的四个步兵师团开始自发性地进行突围,但是卧佛堂一线的独立二师阵地象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拦住了烈风军突围的道路上。   十日拂晓,段海洲调动刚刚歼灭第五师团司令部的胡博团和第三团,会合第二团,决心向当头撞上的步兵一零一师团主力发起攻击,并集中师属全部火炮进行支援。   三个步兵团的攻势猛不可当,当即对步兵一零一师团实施了分割,但战斗很快陷入僵持之中,烈风军的一个特设师团足足有二万二千人,步兵一零一师团虽然经过多次苦战,但在战场上仍有近万人,而三个步兵团经过苦战之后,总兵力不过三千人出头。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但幸运的是,与师主力二度失去联系的于长庆第一团辗转到达卧佛堂附近,听到枪炮声之后,当即判明是师主力与烈风军交战之中,于长庆当机立断,命令部队立即向主力靠拢,并命令第七连迅速占领敌后侧制高地。   与此同时,独立第二师正将第一零一师团向后压缩,则第一团在后面的堵击,令步兵一零一师团主力陷入被夹击的困境。   步兵一零一师团主力当即主力一个大队以上规模的冲锋十二次之多,但均被第一团击退,战至下午,二十三师一个团加入战场,五个团连续发起猛攻,激战至次日下午,步兵一零一师团主力仅突围出两千余人,而该师团步兵一零一联队损失已于当天上午基本被歼灭,联队长被击毙,一个烈风士兵如此记载一零一联队的命运,“在那两天,遇到山东军一次又一次猛击的烈风军变得疲惫了,战况不利,大队长战死,中队长和小队长也相继战死,士兵也不断战死……十日早晨,在山东军的进攻中,百一联队也遭到被全部歼灭的悲掺命运……整个联队只剩下两三百人,死者的遗骸散于山野之中……步兵三联队的一个大队赶来增援,可是在山东军的袭击之中死伤大半……”   在这种情况下,包围圈内的烈风军可以说是溃不成军,自发性地向外突围,而他们的周围到处都是敌军,到处都是优势兵力的山东军,只能满地乱跑,很多中队、大队就永远地留在了包围圈之内。   根据烈风军战后的资料,在第四次会战之后,步兵一零一联队在包括在后方留守的兵员及伤病员在内,仅剩下二百余人,可以说第一个被全歼的步兵联队,而一零一师团的命运也同样悲掺,该师团仅仅是战死者的数字就超过了一万一千人,这还不算数以百计的被俘人员及无数的重伤员,全师团在战斗后剩余的战斗兵不足千人。   步兵第五师团的命运要好得多,虽然损失也同样掺重,但至少各个步兵联队也能勉强维持着战斗力,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战斗力——每个联队只剩下了一个步兵大队的战斗力,而且师团司令部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既然同为东京乡土部队,混成第二旅团的遭遇自然也是同样悲掺,配属的野炮兵第四联队联队长战死了,大队长、中队长死伤无数,但终究是突围出来了。   至于二十七师团,他们的遭遇也很悲掺,支那驻屯步兵第三联队是新组建的部队,战斗力较其它两个联队为弱,结果在合围只跑出四五百人,其余两个步兵联队也付出伤亡过半的代价。   幸运只属于第二师团,这个师团的损失是最小的,全师团仅仅只损失了六千人就能全身而退了——六千人啊,相当于两个步兵联队的全部力量,但第四次河会战结束的十天之后,烈风军每天仍有一百名以上为这次会战而在病床上离开人世。   第四次河北会战的终曲一直到六月二十四日才告以段落,烈风军“付出了五万人的大损害,仅仅战死、战伤死、战死病者就接近四万人,这是我烈风皇军历史从未发生的耻辱……”   而柳镜晓则对独立第二师极度赞赏:“在这样的血雨支撑下来,可以说是第一等的好部队了……”   有他这一句话,独立第二师又重新成为一个骨干主力师,虽然这个师连同配属的炮兵营在内原本只有六千人,在第四次河北会战又伤亡了三千五百人以上,但是现在各个步兵团都扩充到了两千五人以上,加上师直属队,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万人。   而按官版战史的说法:“第四次河北大会战,是整场战争由防御转入进攻的伟大转折点……” 第十章 转机   “杀啊!”于长庆见到那几百名敌军眼见就要突破防线不由怒吼一声,眼见就要带队冲上去了:“给我堵住啊……”   只是几个军官死死地拉着他,大声劝道:“师长!您不能上去啊!”   独立第二师打了翻身仗之后,柳军素来是最重战功,段海洲摇身一变,成了联军第六军的军长,手下也由一个师变成了两个师,于长庆的第一团补充两个保安团后变成了第六军的第二师。   柳镜晓对这些会打仗的部队都有些偏爱,虽然是新编成的师,可全师也有七千多人,炮工辎重的建制也很齐全,于长庆当然是十分欢喜,千方百计想打个好仗回报柳镜晓,可是望着那大队的烈风人突破防线之后,居然直冲河间县城,自己却毫无阻挡的力量,不由要亲自上阵。   只是那城内的烈风军先是一声惊呼,然后又是惊天动地般的欢呼,平时见不到人影的城头现在上挤满了人,都在用力挥着手中的步枪,几百名烈风军打着太阳旗就从城内冲出来接应。   只是乐极生悲,这两支烈风军在会合之前,柳军的炮火已经发威了。   数发威力无穷的榴弹在烈风军中的上空,四飞的弹飞倒了整整一百多人,烟雾过后的地面已经是一阵血泊,到处都能听到伤兵的呻吟,但是这掩盖不住烈风人的欢呼。   于长庆胸中尽是块磊不平之气,他满脸苦楚地说了一句:“就差了这么一步啊……”   几个军官都劝道:“师长,我们还有机会!”   于长庆坐在地上,满脸的郁闷之气:“我手里若能多上一个营,保满把阵地守住,绝不让一个营的敌军冲进去!”   介于第四次河北会战与第五次河北会战的河间战役,可以说是一个极为血腥的战役,只是他刚好夹杂在两次大会战的中央,所以不为人所知。   这次战役可以说是第四次河北会战的延续,当段海洲的第六军组建完成之时,于长庆手下已经有了近两万人的兵力,甚至还有两个军属炮兵团,虽然比不上司马勘四万人的大建制,可是比起当初来说是无限风光了。   按于长庆的说法是:“咱们非得打个好仗不可,现下要弹药有弹药,要兵员有兵员!而且我们有二十个师的部队,还怕干不过小烈风的十四个师团!”   在河北会战中,柳镜晓的兵员补充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河北自称被称为“燕赵多慷概悲歌之士”,此绝非虚言,志愿从军的河北健儿数以万计,以至于柳军可以就地补充大部分消耗的兵员,另一方面被迫东三省流亡的青年学子也不在少数,以至于长庆师中的两个不满员的补充团都是开到前线再补充兵员进行训练。   而第四次河北会战也给了柳军以极大的信心,在此之后柳军哪怕面对着十倍的烈风军都有坚守防御甚至大摆对攻的信心,而成为于长庆的第一个猎物便是不幸新罗军的二十师团。   由于第四次河北会战的掺败,以至于烈风军不得不把新罗军的二十师团给拉上来应急,但这个师团虽是常备师团,但一直属于新罗的守备部队,战斗力并不强,而且编制也较普通的常备师团为小。   为此段海洲和侧翼的司马勘军决心给二十师团一个重击,起先的战斗非常顺利,于长庆轻轻松松把二十师团的一个大队解决掉,继而柳军以三倍的兵力优势围攻困守河间县城的二十师团主力。   “杀啊!把河间拿下来!”胡博的勇猛在河间城下显露无遗,他的军装被鲜血完全染红,他甚至亲手砍死两名烈风军。   但是战斗也是出乎意料的苦战,柳军在长时间的战斗付出一名副师长、两名团长的巨大代价,当胡博师的官兵跳上城墙的时候,眼前竟是烈风军顽强的刺刀阵,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双方在刺刀阵中一块玉石俱焚。   从七月六日到十三日,双方的士兵同样顽强,各条战线上的战斗形成了僵持,以致于两个军长一致向柳镜晓要求增调援军,柳镜晓也派丁宁前线协调指挥三个军的攻击。   但是河间始终未破,虽然双方的战线之前堆倒尸体,但是二十师团仍是顽固地死守河间,用他们的鲜血和尸体,而攻击的柳军损失甚至比烈风军还大。   这几乎是第四次河北会战的翻版,但解围的烈风军却比前面更多更大,第六方面军把所有的血本投了进去,拼凑出五十个步兵大队用尽一切力量向河间攻击。   而刚才的一幕,就是烈风军第一次突破了于长庆的防线,他脸上仍是满脸的愤慨,大声地说道:“可惜啊!若是能解决了二十师团!”   几个军官也说道:“虽然这个大队在我们只剩下一个中队能突入河间,但是对河间烈风守军的刺激太了……可惜了!”   于长庆凝视那高高的河间城墙,握紧了拳头,大声说道:“我们会回来的!”   七月十八日,柳镜晓颁发了撤退命令,三个军的庞大部队缓缓向后撤退,望着那完善的防御设备,段海洲安慰于长庆道:“怕什么!我们有的是机会!”   于长庆看着远方的河间城入神,许久才说道:“我们一定会光复河间!”   河间战役,柳军攻城不克被迫后撤,按他们的战役总结是:“敌我伤亡均重,敌军略于我……”,但就实际来说,柳军和烈风军的伤亡虽然都是三万人,但柳军的伤亡要比烈风军多上那么个一两千人,不过二十师团的命运也很悲掺,这个师团的辎重被于长庆尽数缴获,以致于城内的二十师团缺乏粮食,又无补充,开战几天后都是到处寻找阿猫阿狗充饥。   只是于长庆始终只看到自己这边的遗憾,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战局若有个大的转机就好了……”   段海洲痴痴地说道:“会来的!会来的!”   只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转机会很快到来,前线的烈风军还有几十万能战的部队,想在一次会战彻底占据主动,是很不现实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个转机在这一天已经来临。   满城县。   几十张疲惫的脸都摇了摇,陆子云询问道:“真有那么多烈风军过来?”   那个报信的商人说道:“我也是中国人,怎么会说假话……五六千人,光大炮就是上百门,骡马上千,现在正向满城这边开过来,我是专心抛下了生意来来报信的,就怕各位吃了亏!”   满城是保定以西的第一个要冲,再往后便是易县山区,烈风军第五师团自攻占保定之后,刚想西进就被调到了沧州战场,现在保定是新组的独立混成第八旅团和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听保定来的消息,从前天从北京开往保定的军列就没停过,至少来了一个师团。   陆子云估量这个消息假不了,他一鞠躬行了个大礼:“先生实是弦高再世,我代这两千弟兄谢过先生大义了!”   旁边的单平团长却不耐烦地说道:“说这么多干什么!想办法转移吧,凭咱们这两千人,不早走恐怕会吃了亏!”   陆子云却是长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你们走吧!我好歹也要和烈风军拼上一战!”   他是十三师出身的干部,以前是十三师的营长,很是勇猛能战,在北京的突围之中全营差不多打光,好不容易收容起点人马又被第五师团打到了满城,还好是他这人在十三师中威望颇高,倒有不少十三师被打散来投他,现下还有个四五百人。   单平摇头道:“恐怕来了至少一个旅团,我们退到易县山区去吧!等收容好了部队再回来!”   他和陆子云不同,是奉军出身的干部,不过他的一个团现下也只剩下了六七百人,张步云命令部队在山区集结,准备反攻保定,他自然是愿意去投老上司。   大家不由都目光投到第三位首脑的身上,那位挂着上校军衔的人:“兄弟是满城人,本乡本土,倒是很想打上一仗,又怕这战火波及乡里,现下犹豫得很!”   他叫陈修海,长得很斯文,是满城一带极得人望的乡绅,手下也有几十人枪,烈风入侵之后,满城士绅一致推举他作满城自卫团团长,手上也有六七百人枪,陆子云刚想说话,只听有人大声报告:“烈风军的前锋已经进了满城,据说番号是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的大部……”   陈修海犹豫了一下,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兄弟守土有责,可又怕乡里受了祸害……”   单平却是闭嘴不言,陆子云不由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兄弟我退了不知多少里地,我这一营弟兄让烈风人也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今天就非得和烈风人拼得你死我活不可!弟兄们,跟我来!”   他的几个连排长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大声道:“为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 第十一章 反攻   陆子云从来不期望自己振臂一呼就鼓动众人同行,他只是说道:“两位兄台,子云此去只求马革裹尸而归,若是败下阵来,就请多多照应我这些弟兄,就此别过了!”   他手下的军官纷纷站了起来,个个意气飞扬:“咱们五百男儿都愿跟随子云,三千越甲可吞吴,咱们这五百健儿自然也可以打出一个场面……”   这场景感染了在场的许多人,望着陆子云那从容有力的背影,陈修海猛得热血沸腾,大声说道:“子云兄,我同你一块去!”   陆子云带着满脸的欢喜转过身来,猛地向陈修海一鞠躬:“多谢修海兄!”   陈修海饱读典籍,说话也有些文人风范:“兄弟是满城人,守土有责,毁家纾难自然不在居于人后……昔日柔然军南侵,前金官奴以四百五十个忠孝军出击,都能将三四千柔然军赶下水去活活淹死,谁知道咱们没有这运数,兄弟也拼了!”   陆子云:“修海兄!多谢了!”   单平看了这豪气冲天的场景,沉淀许久的热血似乎也沸腾,他只能摇摇头安慰着手下的军官:“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有五六千人,哪是咱们这千把残兵败将所能对付的……咱们还是退到太行山上与步帅会合吧!”   可是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子,房中的空气沉寂了许久,大伙儿只有沉重的呼吸,最终一个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哥!”   单平没好气看了他兄弟一眼,薄怒道:“这不是家里……”   他兄弟却抱怨道:“大哥……这当真不成了,平时总能筹措些军资来,可是今天我们出钱街上的人都不肯卖给我们……倒是陆子云和陈修海他们,商会和老百姓都把东西拉到他们驻地,一文钱也不要,出征前还有四五百人自带兵器加入了队伍!”   单平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他兄弟问道:“大哥……我们是不是……”   一声巨响,单平猛得一拍桌子:“他们也是人,咱也是人,凭什么叫他俩抢去了风头……弟兄们,咱们也和烈风人干上一仗!”   军官欢呼雀跃,单团这七八百残兵的士气也一下子高涨起来,开出县城的时候甚至多了几十自愿来担任夫子的民众,单平骑在马上,快声骂道:“给我赶快点!老子也和烈风人干上一战……”   走到半路,密集的枪炮声更让官兵们加快了脚步,单平心中的热血一下冷静下来:“但愿陆子云他们不要跨得太快,能撑到我们到来的时候……”   越过一个山头,前面就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单平担着满腹的心事往下看,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兴奋地手舞足蹈,挥动军刀大声叫道:“给我上啊!炮兵,赶紧把火炮架起来!”   面前的双方陷入了混战之中,但是标志着共和的五色旗和铁血十八星旗仍飘扬在战场上,旗手用自己的鲜血保护着战旗,用生命挥动着军旗,共和军从山下杀出,直接插入烈风军的中部,反观烈风军方面,十几面的战旗已经横七竖八地散乱在战场上,战马嘶鸣着到处乱跑,前排的火炮没有展开炮手就陷入密集的弹雨之中,炮兵大部伤亡,烈风军的官兵也陷入了混乱之中,还有不少官兵大声喊叫道。   但是烈风军的军官开始组织起反击,大约一个中队的烈风军自发性大声喊叫朝这边冲杀过来,只是刚好撞到从侧面出击的单团,在他们反应之前,单平团的军官已经高叫道:“射击!”   四飞的弹丸令这个中队的队形立即倒下了一大排,单平本人更是勇不可挡,他连声叫道:“给我狠狠地打!”   意外之外的援军立即让陆子云和陈修海部的士气猛然高涨,官兵大声叫喊道:“杀啊!杀啊!”   他们撞到的烈风军似乎是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的炮兵队,炮兵受到的训练根本无法与正规步兵相比,虽然曾发起了自发性的反击,但陆子云营的进展很顺利,特别是单平的援军到达之后,炮兵队的三个炮兵中队几乎全部崩溃,四处是到处四窜的战马,到处是成排的烈风军尸体。   陆子云浑身是血,他一挥战刀,连声叫道:“杀啊!”   陈修海生性文雅,可今日却也激起他的血性,他连声叫道:“攻击!给我顶住……”   在战场上,压力就是他的满城自卫团,原本是乡绅组建的民团,战力并不强,多亏了都是满城子弟保土有责,才不至崩溃,但在烈风军的冲击下,已然是伤亡了过百人,随时有崩溃。   单平团在适当时机投入了战斗,在六轮齐射中一举击跨了烈风军的一个步兵中队,单平看了一眼陷入混乱的烈风军队形,猛地大叫:“刺刀冲锋!杀!”   这个正在向满城自卫团进攻的步兵大队,在发现单平的企图后果断下令停止进攻,但是想在敌前完成这样的机动是很困难的,但后退的步兵还没退出满城自卫团的火力范围时,单平团的主力已经杀到,双方展开短促的肉博战。   血腥的战斗!烈风军在留下三十多具尸体后开始撤退,但战场上的烈风军在这段时间也开始组织起来,他们开始发动数次反击!   单平听到烈风军时不时在叫唤着什么,他大声问道:“谁懂烈风语?他们在鬼叫什么?”   有人当即答道:“是……是旅团长战死了……烈风人的旅团长战死了!”   虽然战场上的兵力不过两千出头,但此时士气高涨,不少部队甚至表现出超人的表现,象满城自卫团甚至出现极强的攻击精神,但是烈风军毕竟在战场上占了不少优势,战场眼见就陷入僵持。   就在这个关健时候,烈风军的左翼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烈风军被迫分出两个步兵中队到左侧,但是不多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枪声,陆子云不可思议那四处出散的部队,一声狂啸,兴奋已极:“我们的援军又到了……杀啊!把烈风军的这个旅团给彻底葬送在这里……”   共和九十六年七月十八日,烈风人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在满城受到共和各军余部和地方武力的攻击,按防卫厅官方战史《河北作战》中的说法:“……保定方面,在决心以主力向沧州方面发动侧击的同时,又以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主力对满城、易县的千余名残匪实施讨伐……旅团长佐藤升少将率领旅团工兵队、炮兵队及独立步兵三个大队(欠二个步兵中队,共十三个步兵中队)向易县进行讨伐……一路击败数百名残匪的抵抗,于七月十八日突然遭遇上万名残匪的坚强抵抗,旅团主力陷入苦战之中……旅团长在指挥作战中突被流弹击中,司令部也遇到袭击(注:旅团司令损失不大,仅战死二十名,负伤五十九名)……佐藤旅团长在弥留之际仍高呼‘为天皇效忠’,化作了护国之魂……在旅团长精神的感召下,混成第四旅团一举击败当面之敌……但聚集来的残匪越来越多,鉴于已经给予易县土匪以沉重打击,代理旅团长空闲中佐断然决心实施反转作战,击败一路之敌率部顺利返回保定……满城作战,我战死二百零六名,战伤一百六十名,敌战场遗尸七千具,缴获步枪十二枝……”   只是战场的真实情况却是另一回事,当烈风军发现他们陷入重重合围之中,而单团的炮兵也开始射击之后,部队就开始陷入崩溃,而利用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炮兵队的缴获火炮开始射击之后,烈风军发现那熟悉声音在自己头上爆炸,部队几乎全面崩溃。   代理旅团长也被迫决心突围,在这一路简直成了一场灾难,随时随地都有地方武力的袭击,最后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丢盔弃甲地逃回保定的时候,全旅团由出发的四千二百人变为七百人,以后几天虽经全力收容,但也只收容了二百多人。   “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全灭……”华北军的参谋在私下传递这样的消息,而陆子云则在看着大队部队连战利品都不要了,拼命地截击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的溃兵,他向陈修海大声问道:“这是哪来的援军啊……”   这些队伍杂得很,有被打散的十三师余部,有直军第三师的老兵,有各地的自卫队,还有奉军的残军……在保定西方的这些部队总共有七八千人,也是拿不定主意,大家都是残军,兵力不大,士气不算高,装备也不算齐整,挡不住烈风军的进攻,但就此退到太行山上,大家也不愿意一走了之。   在这种情况,但是陆子云振臂一呼,竟在满城一带聚集七八千人,当看到烈风军战况不利,大伙儿更是纷纷跑出来捡便宜。   独立混成第四旅团讨伐队大部被歼,这些残军的士气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陆子云更是被推举为盟主,他十分高兴地说道:“大局大有可为,咱们要反攻保定啊……现在搞清楚,保定城只有独立混成四旅团的两个步兵大队,他们的主力已经向沧州方面前进了,咱们占了绝对优势!”   “反攻保定!反攻保定!”各支残军都趁机捞了不少战利品,再听说保定城内只有两个步兵大队,都是兴奋地很。   保定城内的兵力也着实不多,除了逃回保定城内的,只有独立混成四旅团的两个步兵大队又两个步兵中队(这两个步兵中队没有参加满城、易县方向的作战),不过第七师团和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留在保定的后方机构不少,再搜刮其它兵员,倒也有五六千人。   只是刚下火车的第七师团和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眼下正兴冲冲朝德州方向进攻,准备包抄柳镜晓的后路,哪料想在满城方向独立第四旅团竟受了挫折,只是新任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长绿川大佐是陆大毕业的高才生,骄傲得很,当即宣扬:“佐藤是大意才打了败战,看我怎么收拾这些残匪……”   绿川大佐当即率领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出保定讨伐残匪,只是旅团主力都被这些“残匪”击败,何况是区区一个步兵大队,出城才二十几里就遇到了陆子云的部队。   开战两个小时,这个步兵大队已经丢下两个步兵中队,丢盔丢甲地逃回保定,从此只敢龟缩死守,再也不敢出击,而望城的一个步兵中队也成了陆子云反攻保定的牺牲品。   在其后一周,陆子云所统率的部队突然膨胀到了一两万人,他的本部也有一两千人,大伙儿猛烈地反攻,保定的烈风军每天都要付出过百人的伤亡,非但如此,陆子云还派兵向北,拔除了烈风军在保北的多个据点,烈风军损失了在这些战斗中损失了接近一个大队的兵力。   而向德州方向进攻的第七师团和独立混成第八旅团在七月二十四日才得到消息,刚想回援保定,就被柳军缠住,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还好建立了一条临时兵站线,部队尚能得到补给。   保定守军向华北军天天告急,甚至连侨民都武装起来,但是到七月二十六日止,保定的烈风军仍然在防御战损失了两千名,陆子云仍在猛攻。   伴随着柳镜晓出兵沧州和满城兵败,华北军“管区内治安急剧恶化”,部队无时无地地遇到攻击,华北军虽然对保定组织了步兵一个大队到三个大队不等的四次救援行动,但均以失败告终,唯一的例外是七月二十五日六个步兵中队强行突破陆子云部的包围,进入了保定城,但保定城很快又被围得严严实实。   在这种情况,华北军做了重大决策:“令十一军于八月十日转调两个师团于保定方面……” 第十二章 决断   华北军的命令很快就下达到了十一军,但是刚刚转任十一军作战参谋的千望神度中佐对这个命令却是不依不饶:“国贼!国贼!在决定烈风命运的时刻,居然下达这种无耻的命令!这是国贼啊!”   对于用力舞动军刀的神度中佐,十一军司令官爱水三郎中将只能陪笑道:“千望君,这毕竟是华北军的命令……千望君还是克制一下为好!”   千望神度却是不依不饶地说道:“国贼!国贼!在这种关健的时候,居然把作为精兵的第六师团和第四师团从十一军调走!司令官,你为烈风的历史而负责啊!”   在司令官谁知道千望中佐是一位极为正派的青年军官,前段时间司令部的几个将官因为在外面包养情妇,结果被千望神度拿着军刀追得到处跑,其中还有一位中将被千望神度堵在厕所里,千望神度在厕所外面大声骂道:“军人的耻辱啊!在这种决定国家命运的瞬间,你还迷沉于女色……我代表天皇陛下杀了你!”   至于因为行为不检被千望神度中佐在司令部追杀大骂的将官就更多了,可谁也不敢得罪这位青年中佐,他可是代表着司令部里的“爱国”势力,那些青年军官的力量可大着啊。   当然,千望神度也有着自己的算盘:“我千望神度都没有在前线养情妇!你们这些无耻的家伙就想养情妇吗?只有我养了许多情妇之后,才能允许你们包养情妇!”   既然千望中佐有着先天下之乐而乐之的情感,所以他看不惯的事情,比方说这次华北军方面决定抽调部队的事情,他根本不顾及森严的上下级关系,就把爱水三郎堵在司令部的会议室里里面,他大声说道:“我作为一名爱国军人……是决不允许华北方面军从最重要的防线调走部队的!司令部,请在这份命令上签名吧!”   爱水三郎拿过千望神度亲手拟的命令之后,刚想签下自己的名字,细看内容之后,猛地大惊失色:“千望君,你在干什么?你根本是在违抗华北军的命令啊!”   这是一份发动沧州作战的作战计划,按这个计划,十一军将所有的主力部队投入到沧州战线以求夺取沧州,在这种情况下,华北军绝不可能再从十一军抽调部队,非但如此,华北军恐怕还得将所有的力量投入沧州战线。   千望神度大笑道:“决定烈风历史的瞬间,史上最伟大的作战计划,正是出自我的手笔!在历史上会留下我的名字,司令官,请签名吧!”   爱水三郎愤怒地吼道:“千望君,你太过份了!你太无视上级了!”   千望神度微笑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我是非常尊重上级的命令,我绝对服从司令官阁下的命令!但是,下克上不是我们烈风军队的传统吗?即使你答应调走这两个师团,我们司令部的参谋军官!”   爱水三郎有些软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说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签署这种命令,这是原则问题!”   千望神度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司令官阁下,这个命令您签署与不签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作战计划已经开始在执行了!”   爱水三郎满脸的震惊之色:“你们在搞什么?你们才是真正的国贼啊!怎么能违背大本营和华北军的指示!”   千望神度中佐又把军刀挥了起来:“司令官殿,司令部的各位参谋对这个作战都投入了极大的热诚,连参谋长都已经签字同意了这个作战计划……”   在烈风军,永远有一批佐级参谋军官,他们有着无限的热情,他们可以在事后不用负担任何责任,他们可以将司令官玩弄于手掌之间,他们可以推翻司令官的权威……   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是事实,而千望神度少佐则是这些参谋军官中的天之骄子,望着满面豪情热血的千望神度中佐,爱水三郎知道是什么样的军官维系着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他无力地说道:“好!我签!我签!”   在战后,千望神度大佐出版了他那部著名的《沧州》,里面回忆到了这个情节:“我用力挥着军刀,劝阻着司令官不要一意孤行,让他服从大本营的指挥……但是爱水中将始终没有听从我的劝阻,我把他堵在会议内三个小时,爱水中将还是说道:‘这是我发动的作战,所有的责任由我来承担’……真可惜,我不能坚持下去,以至于浪费了太多的生命!”   此文一出,爱水中将就成了战败的祸首,由于历史上爱水中将是有多次以下克下的前例,特别是他主动率军入关,所以在战后几十年的时间之内,爱水中将始终是:“烈风史上的最大罪人……如果他能听从天才军师千望神度的意见,那战局的演变将多么美妙啊……”   到了近代,更有数十本架空小说,里面详细描绘了回到过去的小人物如何百般劝阻爱水中将,一定要听从千望少佐的意见。   而看着爱水三郎在作战计划上签字,千望神度得意得想道:“看看啊……这么伟大的作战计划,便是出自于我千望神度之手啊!”   与此同时,华北军却在火烧眉头,华北军司令官桔大将咆哮着骂道:“你们十一军在搞什么?两个精锐师团要投入沧州作战,无法调动?这是什么理由!这是典型的下克上!爱水君,你太令我失望了!”   作为说客的雷斯八郎真诚地说道:“给您添麻烦……实在抱歉!实在抱歉!为了使沧州作战能顺利达成,希望总军断然给予指导……”   “又是要援军?”听过桔大将的话,雷斯八郎少佐继续诚恳说道:“实在抱歉!希望总军能派出后备步兵十个大队,野战炮兵第二旅团,骑兵第四旅团,两个野战补充队,四个独立混成旅团……”   桔大将见到十一军方面狮子大开口,只能施一个大礼:“请转告爱水君,只有后备步兵十个大队,野战炮兵第二旅团能参加战斗……就请克服一下吧!”   雷斯的态度很诚恳:“能不能请南满军给予支援……”   桔大将的神情有些无奈,他又一个大礼:“请转告爱水君,请他克服一下,实在因为南满军……他们惹了大麻烦了……”   南满。磐石。   陈升是奉军的一员老将,也是最早率部投入烈风人怀抱的叛国者,烈风人为了表彰他的功勋,特别给予“南满将军府将军”的封号。   这个“将军府将军”实际就是烈风人“元帅府元帅”的翻版,可以说是伪军的最高军衔。   按伪大金执政完颜天际公布的“将军令”明确规定:陆海军上将之勋绩卓著、历官有年者,表彰勋劳,并示尊祟优遇之意,决定由执政敕授以将军。   要知道上将已经终身职,因军功而敕封为“将军”称号身列“将军府”,这是伪军交售最高的荣誉职务了。   陈升对这种荣誉是当之无愧,甚至见人就提他的“将军”头衔,对烈风人和所谓的“大金执政”也是卖力得很,可以说是无役不从。   烈风人打出了大金的旗号,找出前金皇室完颜天际作为执政,一部分前金残余和柔然叛骑也加入这支部队,重建了所谓“猛安大军”,而陈升下属的安国军第二师算是伪军中战斗力较强的部队,其前身就是奉军的正规部队,伴随着烈风军的大举入关,原本已经被镇压下来的义勇军有着重新崛起的状态,到处袭击着伪政府和小股烈风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军的守备部队时不时受到巨大损失,烈风人被迫从热河调回了陈升的安国军,又从本土调来了两个骑兵旅团作为机动力量,但双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战斗。   在磐石布署着烈风军的一个大队部和一个步兵中队和安国军第一师的一个营,营长叫马江龙,是个高大威猛的军人,在城外还有安国军的另一个步兵营。   马江龙对烈风人客气得很,与烈风人的大队长处得很好,整天来来往往,但是几个小队长却不服从他,整天叫着:“干掉这个中国人!”   但马江龙整天笑咪咪地说道:“误解总是会过去的!”   这一天他带着营里的官兵在正常出操,虽然说起来是一营,但实际的兵员也就是一百八九十人,烈风人对安国军是一方面利用一方面限制,不希望出现有大规模野战能力的伪军,在这种情况,安国军的步兵营都保持在二百以下。   马江龙仍是笑咪咪地望着手下的官兵,时不时说上一句:“不错!不错!”   出操仍在正常进行,只是却被一声叫声打断:“马营长!”   马江龙回头看了一眼,却原是同属一个团的陈远行营长,笑着说道:“陈营长,怎么有空到我这营地来了!散了散了!自由活动!”   陈远行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军人,跟着张步云两代人打拼过,现在更是油滑得很,与烈风人处得如胶如漆,他拉着马江龙的手亲切地说道:“马营长,兄弟这里有一笔大买卖,还得请你帮忙啊!”   马江龙笑脸如花地说道:“是什么大买卖啊!兄弟可是很有兴趣啊!”   陈远行拉着马江龙走到远人处,轻声地说道:“马营长,今天晚上你要动手了?”   马江龙大惊失色,手便按在随身的手枪,陈远行轻声说道:“这么大的买卖,怎么不照应照应兄弟!”   马江龙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远行,陈远行淡淡地说道:“兄弟也是中国人!以往干的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总想找个机会雪一雪国耻,今天总算是有机会!兄弟一听说柳将军在关内大败烈风人的消息,就已经好好筹划了,有了马营长一块干,这事情就成了啊!”   马江龙半信半疑地看着陈远行,陈远行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吧!今天城西据点烈风又到了一个半中队,这是我们起事的一大阻碍!再说了,我如果不是想参加这次义举,早就到烈风人的司令部举报你去了!到时候岗田大队长把你到大队部一叫,什么义举都弄不成了!”   马江龙满腔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多亏了陈兄长!铁梅将军的两千义师,就在磐石外二十里外!有他们策应,咱们青史留名的机会也到了!”   所谓的“铁梅将军”,是南满极著名的一支义勇军,总司令陈铁梅是个极年轻的将领,所部战斗力颇强,陈远行一听这也兴奋起来:“那好啊!这么说,铁梅将军可是把手上的实力都押在这磐石县城,咱们在历史也留上重重的一笔了!”   马江龙说道:“铁梅将军转战不利,现在部众就剩下这两千多人,正准备搏死一击,在南满打出个局面,到时候可少不了老哥的功劳啊!”   陈远行笑道:“那是自然了!放心好了,跟你说话大实话吧,警察局长和自卫队长都是咱们自己人……”   “好!好!好!”   这场酒,岗田大队长和中队长喝得十分尽兴,马江龙的翻译把他的翻译过去了:“大队长殿,希望能对小人的这笔生意多加照顾……”   岗田大队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严肃:“马君,这等走私的粮食生意可是皇军绝不容许的,马君还是别请高明吧……”   “一定忘不了大队长的恩德……”说着马江龙笑道递上两个大红包,岗田大队笑着拿过了大红包,里面包的竟是小黄鱼,只是这时,他身边中队长的脸色就变了。   “呯!”   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第十三章 援军   “啊!”   岗田大队长发出一声掺响,马江龙大吼一声:“杀啊!”   在两侧准备已久的伏兵端着刺刀大叫着冲出来,而几乎同时,大队部的枪声也响起来了。   磐石城外。   一个瘦弱的身躯趴在草从仔细观察着,只是在夜风下,他的身体却有点蜷缩了起来。   在将近半个月的行军之中,他原本就是坏得不能再坏的身体逾发脆弱起来,似乎只要一个少年随便一堆,就能把这个男人堆倒在地上。   但他还是坚持下来,甚至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条件坚持下来,虽然他想连声咳嗽,但是惊人的意志让陆铁梅注视城内的一切。   这个人就是南满各支义勇军中的名将“铁梅将军”,他本是个中学校长,在乡里颇有名誉,在烈风人入侵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表示,他似乎就是个与政治隔绝的人。   只是那个傍晚,陆铁梅望着一丝不挂倒在血泊中的妻子,还有那可爱的三岁爱子……   男儿的烈性在那一瞬间被激发起来,本村有数十枝猎枪,邻近的村里也有各式各样的兵器,再加上流散的奉军败兵,陆铁梅集结了几百人的武装,凭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屡次与烈风人的讨伐周旋。   在烈风军入关之后,一段时间内在他故乡只有少量兵力防守,借着这个机会,几支义军迅速扩大队伍,并在其后打了几场小战,斩有些斩获,而陆铁梅就推举这支六千人义军的副司令。   烈风人很快反应过来,一个步兵联队连带两个守备大队展开了围剿,在这种情况部队损失掺重,义军总司令高呼“奋战!奋战!”倒在黑山白水间。   余部三千人在陆铁梅的带领下向东突围,一路上虽然收容了六七百名山林队和义军,但是抵达磐石的时候,剩下的兵力已经不足一千七百人。   一路上风餐露宿,陆铁梅的斗志却是没有半点削弱,他的病体奇迹地支撑过这数百里的小长征,但是部队却不同,一路的行军让这支部队连吃饭的家伙都丢个干净,队伍有几百名伤员,弹药粮食也快尽了,再不打出一条路,恐怕大家都要完了。   所以官兵们的眼里都充满了期盼,“呯!呯!呯!”伴随着城内的枪声,陆铁梅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吼一声,杀向了烈风军的据点。   烈风人的哨兵在第一时间叫喊了起来,但是“呯!呯!呯!”一阵密集排枪就落在他们的身上,而不可意议的是,这些枪弹竟是在据点内射出来的。   而刚刚赤着身子跑出据点的烈风官兵则立时遇到一批密集的手榴弹,接着是密集的排枪射击,许多官兵就在那一瞬间倒在地上,许多手上绑着白毛巾的伪军大声叫道:“反正了!反正了!”   陆铁梅的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他大声叫道:“打下这个据点,烈风人的这个步兵大队就完蛋了!大家加把劲啊!一定把烈风赶出去!”   对于磐石的这个独立守备步兵大队来说,这个据点足足有两个半中队,比城内的大队部附一个中队的兵力还要多,而县城里的大队部交给马江龙他们解决,只要解决了这里,烈风人在磐石只剩下两个步兵中队了。   被枪弹、手榴弹打了回去的烈风军很快就组织了一次冲锋,他们大吼着叫道,但是义勇军也打疯了,陆铁梅不顾身体,亲自带队杀了下去,把烈风人压回了营房,但是烈风人又冲了出来,时不时有人就在地上倒下。   但经过三次拉锯之后,烈风人终于崩溃了,义勇军兴奋地冲入据点之内,快意地解决残余的敌军。   而此时县城的枪声也已经告一段落,在天明之时,磐石这座县城,终于升起了代表共和的五色旗。   对于陆铁梅义军来说,打开磐石县城是十分幸运的,在这里烈风人为了准备下一次讨伐,特别诸备了足够一个旅团支撑一个月的粮食,再加上诸备的其它物资,足够陆铁梅义军支撑三个月之久,此外磐石还有烈风人的银行,里面有十几万块钱,再加上缴获的兵器,陆铁梅义军终于得到一个难得的休整地。   在打开县城之后,陆铁梅并没有急于抢占仓库,而是赶到邮政局:“快!快!快!给我向山东柳将军发电,职部陆铁梅已突出重围,现仍在奋战之中!仍在奋战之中!急盼柳将军给予支援!”   虽然交通部邮政总局将邮政人员撤回关内,但关内外的电报联络一直保持着,激于爱国热情,这通电文顺利发给了济南。   电报发出后,陆铁梅才松了一口气,一部分官兵也在城中休整了一日,但是马江龙和陈远行的部队主力开出城去,在磐石县南,还有一个烈风人的大据点。   之所以说是大据点,是因为岗田大队仅存的一个步兵中队就固守在这里,结果战斗打得十分不顺利,虽然动用了缴获的火炮,但围攻两天之后,烈风军的残部仍据守在梅里据点。   马江龙眼都红了,望着据地的尸体,他大声叫道:“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好弟兄!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收回来啊!”   而此时,烈风军终于做了反应,由于梅里据点仍在固守,烈风人错误地认为岗田大队主力,从南北派出了援军,北路援军是步兵三个中队附骑兵一个小队。   南路援军则是由两个步兵中队、两个辎重中队,事实上烈风人决心这次救援要达到两种目的,一方面要成功解援磐石,另一方面则要向磐石县城实施补给。   这是一个庞大的辎重队伍,远远望去,骡马三四百匹,大车上百,陈远行看着这般庞大的辎重队伍之后,兴奋地叫道:“送上门来的!不能不吃啊!”   烈风人的队伍在天岭村进行大休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数十步外,已经潜伏着数以千计的陆铁梅义军。   凭借打开磐石县城的威名,附近率部来投的山林队、自卫队足有三四百人,再加上收容的旧部,陆铁梅所部已经有两千余人,而马江龙等部也有一千二百人。   在烈风人准备起程的时候,陆铁梅一声令下,密集到极限的排枪响了起来,烈风人痛苦地回忆到:“正在前面部队要开始行进的时候,砰砰地飞下来的子弹!”   在烈风人的部队没有展开,义军已经冲出队伍冲入烈风辎重队的队伍,对于辎重队来说,这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一个步兵小队只有十余枝步枪,其余的辎重输卒都是手持着短刺刀作为自卫武器,而他们甚至连一块可以凭借的地方都没有。   而陆铁梅的义军中,有一条临时仓促成军的队伍,他们甚至还拿着红缨枪,烈风称之为“长剑”的红缨枪发挥极其重大的作用,捅穿了一条又一条人命,“短刀当作惟一的武器的特务兵的奋斗才正是眼边泛着眼泪的奋斗。没有枪,只有一把刺刀……”   而烈风军的两个步兵中队也遭到优势敌军的反复冲杀,甚至有个别连队在烈风人的队形中冲撞了两个来回,在两个小时的奋战之后,这八百余人烈风军除逃回十余人,全部化作冰冷的尸体。   陆铁梅冷冷地站在战场上,回想起爱妻和爱子的容颜,回过头轻声自言自语地说道:“终有最终解决的一天!”   而陆铁梅义军各部的伤亡则不过是二百余人而已,士气高涨的陆部回过头在半个小时解决了梅里据点,残存的三十多名烈风军自行破坏了武器,焚毁了据点。   而不幸的北路援军三个步兵中队又一个骑兵小队在一天才赶到磐石,士气高涨的陆铁梅部就把这支援路来试手,一场冲杀下来,北路援军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仓皇逃窜。   此时磐石附近各县城,由于增援磐县时兵力被抽调一空,各县城驻军多则两个中队,少则一个中队,邓铁梅领兵急攻,在数日之内连克三座县城,歼敌六七百人,五色旗重新飘扬在南满大地上。   而南满军损失在陆铁梅手里的兵里已经超过两千名,在这种情况下,兵力已经过万人的陆铁梅部更成了心腹之患,在这种情况下,南满军是不可能向关内派遣部队。   但是千望神度是被称为“天才军师”的人物,早已经深思熟虑的他已经有了完美的解决方案,雷斯八郎少佐笑着对总军提出:“非常抱歉……但是总军应当想到,我们有数万人的援军……”   数万人的援军?难道是战斗可疑的伪军?还是柔然柔骑?但是千望神度的选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们希望铁勒人能参加这场神圣的战争中来……我希望他们能派出十万人来,河北,不能让我们流血啊!”   而铁勒人的远东总督很快就收到了从铁勒首都来的加急电报:“远东总督穆拉维约夫:速派步兵五个师南下参战,索里温支队立即开往沧州前线……”   穆拉维约夫是一只真正的老狐狸,他总是期盼着烈风人和中国人的血能早日流干,那时候就能轻轻松松出来收拾局面。   他是铁勒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堪称第一流的人流,他转转眼睛就能想出许多的法子,他私下说过:“我们和烈风,总有开战的一天……在那之前,就让烈风人先在河北流血吧……”   可是现下居然自已流血,这是穆拉维约夫所无法忍受的,但是在数通电文之后,他无可奈何地承认了一个事实。   无论是烈风人,还是铁勒人,事实都是为阿尔比昂的利益而奋战,阿尔比昂人以取消即将交付的一笔贷款为威胁,迫使陛下同意向河北派遣五个师,同时只参加过几次小战斗的索里温支队立即开促前线。   这个索里温支队由两千名骑兵(两个骑兵旅四个骑兵团)和八千名步兵(两个步兵师六个步兵团)组成,除了在长城线参加过几次战斗后,始终驻在通州附近,但是现在到了使用他们的时候。   索里温支队的到来,让对面的共和军在日记中写道:“如果说烈风人是野蛮人的话,我想我们对面的敌人是野蛮人中的野蛮人……但愿我们的援军能胜过他们……”   铁勒人抽调的五个师,都是所谓的“轻步兵师”,这是穆拉维约夫所特意制造出来糊弄烈风人的,每个师没有重装备,全师只有六千人,穆拉维约夫笑着对烈风人说道:“到了沈阳的时候,请配齐重武器吧……”   虽然在编制上与铁勒人异曲同工,但柳镜晓的这支援军在装备上却完全不同于铁勒人,按照丁宁的说法便是:“我的天啊……第二舰队在玩什么啊……”   援冀陆军第一特别旅,全旅计有步兵营一个(四百五十名)、炮兵营一个、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连一个、辎重连一个、工兵连一个、骑兵连一个、猎兵排一个……特种兵的数量甚至超过步兵,这种编制让柳镜晓的司令部都为之不解。   但是至少这是除柳镜晓控制各省外派出来的第一支援军,而且一千一百名的兵力也不算少,为此柳镜晓立即给这个特别旅增调了两个步兵营,并且保证绝不分割使用。   按柳镜晓的自己说法是:“以一人敌一国,难也!求各省共施援手!”   事实上,这也是第二舰队无可奈何之举,南洋的战斗始终陷入胶着之中,双方都不敢以胜利者自许,而烈风人屡次炮击台湾沿海各港,在这种情况下,本土必须保留庞大的部队,不过第二舰队派出这支部队也是第二舰队各部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   非常有趣的是,双方的援军很快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干得一场。 第十四章 前奏   在铁勒军大举南下的同时,作为陆军大臣的库罗帕特金上将亲自担当铁勒东方陆军总司令。   库罗帕特金虽然是坐办公室出身的军官,却是以亮丽战术闻名整个铁勒的将领,在共和八十年代参与在新省的征战等多次征战,但是在许多人眼里,他不过是能起草文件,文过饰非,报喜不报忧的小人物。   甚至有一位他的老上级老将军如此评价他:“记住,你只能当配角。上帝保佑,你可别有朝一日自己当主官,因为你永远缺乏决心和坚强的意志,不管你制订的计划多美好,你永远不会把它坚持到底!”   但是,沙皇陛下还是挑选于他出任陆军总司令,他在就职仪式自称:“仅仅由于人才的缺乏,才使陛下嘱意于我……”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自谦之词,还是事实?   所有人都记得,两年他出使烈风的时候,对于烈风的紧急备战毫无反应,自大认为“一个铁勒兵,绝对打得过三个烈风兵”,但是伴随远东激烈战事的展开,他已经改口说:“一个铁勒兵大致能对付一个烈风兵”,到最后甚至称:“我们想要胜利,对付每个烈风人就得拿出两个人来……”   而他对烈风人的看法甚至到了这种地步:“烈风军校和部队的最大弱点是不进行宗教教育,庙宇太少,官兵不祈祷”,而他最值得骄傲的便是:“在本人担任陆军大臣的五种中,陆军增修了五十一座随军教堂……”   而在他的命令之下,索里温支队在行进间仓促投入了攻击行动,在他们面前是已经精心修筑的工事阵地。   八月的天气仍是十分闷热,索里温以左右两个纵队展开,借着天刚刚亮,两个骑兵团和三个步兵团以扇形展开搜索前进,七时拂晓,双方的侦察骑兵发生小规模的接触。   面对着绝对优势的烈风军,第一特别旅的骑兵立即策马狂奔而去,约在十分钟之后,一阵密集的排枪打得铁勒骑兵人翻马仰。   但是随后到来的铁勒步兵在骑兵的侧应,以密集的队形展开了冲锋,但是刚刚进入接火,铁勒人就发现当面的共和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密集的子弹如雨浇一般洒在队形之中,队伍死伤累累。   “清一色米尼枪装备的部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铁勒人大吼着再度冲了上来,他们的勇气永久值得后人学习。   而他们的炮兵也已很快跟了上来,正想在原地阵地架炮,但是在这瞬间,意外发生了,“杀啊!”早已埋伏在炮兵阵地附近一个步兵连杀了出来,双方迅即发生猛烈的厮杀。   对于炮兵来说,这简直是一个种灾难啊!   “骑兵团!转向,快速前进!冲锋!”   一个骑兵团仓促转向,这就是著名的“轻骑兵团的冲锋!”   在数里外的阿尔比昂记者如此描述着这次冲锋,“我们没有一场悲剧会是如此悲痛吧……我在附近一个台地的烈风人指挥所里,目睹这一场最具备猛气的行为,我想哪怕唐·吉诃德冲向风车之时,也没有如此的勇气,他们想都不想向前猛冲了……”   “在朝阳下,他们带着晨曦,在一往无前的气势之下无所畏惧地向前猛冲,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可爱的人儿是不会向据守坚固工事的柳军冲锋吧……天啊,这真是历史上最英勇的冲锋,他们已经分两队展开冲锋了……祝他们一切顺利……”   但是与阿尔比昂记者的想象不中,铁勒人冲向的正是特别第一旅的炮兵阵地,在这里,布置了所有的二十四门新式火炮,而铁勒人全然无知地踏着朝霞冲向炮口。   “我无望地看着这一切,亲眼看见这些最英勇的骑士冲向死神……我保证,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场景……敌军的炮火猛地轰鸣起来,二十四门火炮同时开火,整个阵地在烟雾和火焰的笼罩之下……接着,远射程的米尼枪又开始射击了……成排成排的子弹让那一瞬间地面上出现了许多马和士兵的尸体……许多受伤或没有骑手的战马悲鸣着……”   “但是士兵们仍是如此英勇,第一排被打倒,第二队继续前行……他们风驰电驰般越过畏惧,杀向敌军的步兵队形……必须指出,中国人精心布置的二十四门大炮密集极高,骑兵的人数越来越少,但是那些英勇的战士临终的呼叫更是一种激励,所有的骑兵以袭步撞入了排枪形成的烟雾中……”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地面又布满人和马的尸体,除了排枪的连续射击,他们仍然撞到了炮口上……”   “隐隐约约,我们看着他们勇敢地向刺刀阵冲去,马刀的寒光让敌人为之胆战,他们与敌军的步兵撞在一起,我们清楚地看到他们一举打跨中国人的一个步兵连队,然后转向杀回来……”   “但是中国人的炮兵仍是放不过这些勇士,他们再度死伤累累……”   在短促的冲锋之下,参加冲锋的铁勒人开始败下阵来。   在这里有一个小趣闻,团长特普洛夫在冲锋中身先士卒,但是冲入敌阵之后,他鉴于一个高级军官的责任是指挥,具体作战则是士兵和下级军官,他立即调转马头,向已方阵地飞驰而去。   就在这瞬间,一名勇敢的士兵用刺刀刺中了他的大腿上,但是特普洛夫团长虽然手上有着雪亮的马刀,但是想到“作为一个绅士和一个小兵杀在一起是极其不成体统之事”,特普洛夫甚至不屑于挥刀抵挡,骑着战马目不斜视地穿过敌军防线,回过已方阵地。   当然这是这个绅士战争残存时代的一点乐章而已,轻骑兵的冲锋似乎标志这种冲锋的结束,六百七十三人冲锋,一百一十三人阵亡,二百四百十七人重伤,四百七百十七匹马被打死,四十二匹受伤,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以灾害形容。   但这之后,战线稳定下来,在一个小时的战斗中,铁勒人付出了二百人以上战死的代价,重伤者是死者的两倍,台湾第一特别旅也付出近百人的伤亡。   但是经此一役,双方的援军都打出了名气,经过阿尔比昂人的报道,“轻骑兵的冲锋”轰动了整个西方世界,在以后很多时间,烈风人都要求北满的铁勒人向河北增调骑兵,而不是急需的步兵。   而在而柳军这边,台湾第一特别旅也取得极高的荣誉,“不但装备好,而且也会打战”,按照柳镜晓的意思,缺编的缺编很快补齐,在整个战争期间的台湾第一特别旅始终保持在二千人以上的超编状态,此后在战斗中也敢于放手使用这个部队。   而此时,正面烈风人的进攻十分意外十分顺利,他们在两天前进了五十公里,只遇到很微弱的抵抗,千望神度中佐在这日记称为“这是一场快意的行军……敌军胆寒了……”   就连华北军和大本营也对这场战役的结局表示极度的乐观,但是第三天,当他们抵进沧州的时候,战斗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   沧州北山要塞成了双方争夺的第一个目标,担负北山要塞防御任务是柳军编成的独立守备第二团,这个团的前身是共和八十九年新编成的部队,战斗尚可,在其后则是联军二十三师主力,独立守备第二团计配备二千八百名士兵,四十二门火炮。   八月十六日夜,烈风左翼第四师团利用大雨趁夜发起奔袭,猛烈向北山要塞外围阵地的共和军发起攻击。但是守军顽强死守,双方展开苦战,第四师团死伤甚众。   拂晓后,第一师团也参加战斗,所属四个联队全部上阵,外围阵地被突破,趁天未亮前,前沿阵地的守军全部退回要塞。   五时三十分,烈风军集结大部分轻重火炮向要塞开始轰击,无数炮弹穿过晨雾猛烈轰击,呼啸声始终不绝于耳。   烈风人竟然集中二百门以上的火炮的轰击,双方展开猛烈炮战,直到早上九时许,柳军炮兵才被压制。   八时许,烈风人先是使用一个步兵大队进行试探地攻击,接着八时半,一个步兵联队浩浩荡荡排成步兵方阵攻了上来。   但是这时候,烈风军才发现北山要塞的可怕,这个小小山头竟被柳军修筑得铁桶一般,整个要塞由永备和半永备工事构成,全要塞计有八座炮台、三座堡垒构成,此外还挖有两道步兵堑壕,相互有交通壕相连,两道步兵堑壕前都设拒马、水沟等障碍物。   而柳军利用有利地形,以手榴弹、步枪组成火力网,让第三师团这个联队屡屡受阻,激战一个小时还没半山腰,直至九时,南山炮兵被烈风军压制,其左翼阵地甚至有三门火炮能继续作战。   在前线协商作战的千望神度中佐立即命令第四师团发起攻击,第四师团的一个联队甚至在命令下达之前,已经冲上去。   两个联队分两路进攻,终于攻破了第一道堑壕,顺着地形向第二道防线攻击,但是这时候灾害终于降落在烈风人身上。   蒙定国在后方布置炮兵群,这个炮群突然开火,在短暂时间突然发射二千发炮弹,猛烈的火力直叫烈风军抬不起头。   烈风第三师团、第四师团在炮击下死伤无算,北山要塞前,到处遗弃着大批尸体和伤员,一个参与战斗的烈风军中尉痛苦地回忆道:“此处之谷底,彼处之山腰,均见死尸累累……”   战况十分掺烈,负责前线指挥的丁宁在中午时分兴奋通知蒙定国:“定国,你首功第一,敌军已全线败退,甚至连部分大炮都被遗弃,现下只有少数火炮仍在继续射击我阵地,在此役中,炮兵当居首功第一……”   蒙定国在阵地听到消息之后,兴高彩烈,几乎就要跳了起来,他拿出珍藏多年的酒杯,与军官们连连举杯庆贺。   下午十三时,烈风军在休整之后再度开始冲击,这一次烈风开始再度攻击,这一次炮火轰击的目标转向步兵堑壕,这些堑壕在密集的炮火轰击,只能挡住步枪弹,经不起密集的炮火轰击,一线步兵伤亡很大,被迫向后撤退。   烈风军当即发起了进攻,但是在两道壕沟是平坦开阔的地面,烈风人只能以再度以密集的队形向前展开进攻。   但是前方的障碍物仍在部分未被炮火破坏,以致部队在障碍物堆积在一块,前进困难,而此时山上柳军的轻重火器一起开火,如第一师团的第一联队先后组织三个突击队从十五时开始三次连番向阵地冲击,结果在障碍物前毙命,因伤亡过大,被迫停击进攻。   而第三联队为配合第一联队,又再次突击队冲锋,但是刚冲到障碍物及水沟前,两个中队长就被击毙,士兵死伤近半,只有几名士兵跳了水沟,但还没有抵达工事也被击毙。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军疯狂地运用炮兵进行破坏工事,在短短的十二个小时,烈风人竟然消耗了一万一千发炮弹,步枪弹也达到数十万发之多,但到十五时,南山要塞仍在死守不退。   十一军司令官爱水三郎看着这一切,心情十分焦急,先后展开了近十个小时的进攻,以三个步兵师团进攻一个步兵团,以二百四十门火炮对付数十门火炮,仍是毫无效果,甚至连突破口都没有打开。   炮兵到十六时就报告打光携行弹炮,在十七时三十分紧急从军后方补充了部分弹药,十八时半,拒绝军中幕僚向后退却暂时休整的建议,爱水三郎向各部队下达命令:“各师团排除万难,对敌强攻!直至打光最后一发子弹!” 第十五章 总攻(上)   约半个小时之后,阵地前的烈风人猛得大呼起来,接着喊声四起。   原来是第四师团的左翼队在炮火的掩护向前突击,他们在柳军战线前发现柳的部队有动摇的迹象,甚至有一部分士兵向后退却。   在夜战中,是最不容易掌握部队的,这个守备团虽然在白天打得虎虎生威,但遇到夜战甚至是白兵战的情况下,部队的战斗力立即,因此第四师团的士兵大叫“请试我烈风男儿之腕前”,向前猛扑,接着第一、第三师团士兵也先后冲入阵地。   至当夜七时三十分,烈风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占领了全部碉堡和炮台,八时整,烈风人已经占领整个阵地。   第二守备团在夜战处于崩溃状态,团长考虑到北山要塞只是前沿的一个要点,无须固守,决心放弃前线战壕,最后离开阵地向后撤退。   北山战斗被称为“烈风历史上最血腥的攻城战斗之序曲”,烈风人参战的三万六千人,官兵伤亡四千五百人,而柳军的伤亡则为一千四百人,但烈风军以掺重的代价占领前线阵地,仅仅是在巨大的防线中打开一个小要点而已。   在北山,爱水三郎的十一军伤亡掺重,以至大本营特回电问道:“贵军是否把伤亡数字写错了……”   但是爱水三郎为了向大本营索要资源,只得回电说:“十分遗憾……”   “我便在沧州前线……决不离开你们!”   柳镜晓站在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前面承诺着:“咱们山东的命运,就看着这一次了……”   他的言语依旧是豪气冲天:“我们有上千万的壮丁,有东南的大工厂,有民众给我们输送了的粮食……我们难道还打不好这一仗吗……昨日第二守备团未奉命令擅自撤退,团长撤职,相关责任人员送交军事法庭处理!”   在战前,烈风对柳镜晓辖区的判断是计有三千七百万人口,但是战争中,烈风人才惊奇地发现,这个数字不是三千七百万,而是恐怖的七千一百万,这个数字甚至还不包括上海的四百万人口。   这个人口数字是根据千望神度少佐在山东精心收集的共和人口数所编纂,我们无从得知这些数字出于哪本回忆录,但是基本可以认为,这个数字是共和初建期间的人口,共和初建时期,山东、江苏一带都是饱经战火,前金和光复义军来回厮杀,口丁三不存一,就连浙赣也是残破得很。   无从得知千度神度少佐在负责山东情报业务的时候,是如何得到这个错误数字,但是关健在于参谋本部相信这个数字:“诸君,我等都这个数字认为是正确!”   只要相信这个数字,总会找出一堆理由来,比方说山东久经战事,从王自齐时代到柳镜晓执政,大小战事不下百次,特别是王柳之战,牵涉数省,军民死伤不下百万……   “柳镜晓的七个省只有三千七百万的人口,其中有两个省他们还无法控制,而我们大烈风帝国,包括整个南满在内,总人口超过五千万!除此之外还有诸个强国的支援,这是历史赐给我们帝国的最后一次机遇……”   说穿了,就是为开战寻找借口,尽可能地贬低柳镜晓,但是战后千望神度在回忆录中却声称:“参谋本部的无能……任何都是明白,柳的七个省不可能只有三千七百万人口,但是参谋本部却始终坚持着这个数字,迟迟不肯进行总动员……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就是这样把烈风带向了毁灭……”   千望神度在战后演讲必定是以拿这个三千七百万抨击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同时还说明自己的先见之明:“在共和九十六年,那是打赢三年战争的最好机会,动员起三百万军队,同时让二百万铁勒人向南进军……可是腐败的官僚和将军,把这个机会轻易地抛开了……”   三百万军队……这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啊……虽然烈风人已经在疯狂组建着步兵师团,在共和九十六年,步兵师团的数量达到了恐怖的四十个,但这离千望神度的距离还远远不够:“八十个师团!那个时候,我们会合铁勒会有一百个师团,可是那些官僚只顾自己享乐,不把祖国的命运放在眼里……比方说,我们十一军的爱水三郎中将指挥官,他每天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艺伎表演……”   天地良心,爱水三郎在整个战争期间已经够卖力气,只是千望神度最后的话才表现了自己的目的:“那些腐朽的官僚、财阀和政客仍着占据烈风的高位,仁孝维新!打倒腐败内阁!”   下面欢声雷动,千望神度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占据着那个首相的位置,让自己尝尝最最腐化生活的味道,只可惜前陆军大佐千望神度虽然在国内有着无数的支持者,特别是官兵遗属对他十分仰慕,甚至有许多漂亮的遗孀和他有着超友谊的关系,但这始终是个梦想而已。   至于他所攻击的爱水三郎,他所想到的仍是为烈风效忠,北山战斗的掺烈,让他停止了进攻。   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沧州已经变成了一个要塞群,在烈风情报部门向他提供的资料中,沧州只有一些简易的半永备工事,在一天的时间内,爱水三郎一面展开部队,一面开始侦察。   结果爱水三郎非常郁闷地发现,面前简直就是一条钢铁的防线,无数的堡垒、要塞连绵不绝,不知道柳镜晓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修筑出这么大的工程量。   “炮兵!炮兵!我需要更多的炮兵!同时需要更多的后备部队!”   但是就在爱水三郎想在调整一下部队的时候,爱水三郎已经大叫道:“爱水君,难道你连发起一次攻击的勇气也没有吗?” 第十六章 总攻(中)   战云密布,可是柳镜晓却很轻松,他一边品着茶一边说道:“爱水三郎仍然继续进攻?”   从前线赶回的苏雪点点头,然后说道:“以我师实力,无力抗衡敌军主力,请师长给予支援!”   两个人虽然是名义上的末婚夫妻,但是在生命中并没有多少交集,柳镜晓喝了一口茶才说了一句:“沧州可保,沧州不失……阿雪,要粮要弹我全力供应便是!”   苏雪却没明白柳镜晓话中的意思,柳镜晓笑了笑:“我还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我这段怕的便是烈风军走平汉路,经保定向石家庄进击,抄了我的后路!”   苏雪明白过来:“可烈风人没在平汉路动用大兵啊!”   丁宁接过去说道:“根据情报,原本华北军是准备从十一军转调两个师团,转用于平汉路方面,可不知道为什么十一军发了疯,自已撞上来了!”   白凌经验老到,他笑道:“我们二十三师这个部队,别的不行,修工事绝对在行……保管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   沧州一线的工事构筑,柳镜晓是很花了些心思,光是动用的独立工兵团就有三个之多,再加上各军师属的工兵团、工兵团,动用的工兵数量之多在柳军历史上是空前的。   但是对于沧州这么绵长的防线来说,仅凭借几千名工兵在短时间拼死拼活地完不成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每日征用的民夫就达四五万人之多。   凭借民夫们的爱国热情,日夜赶工,晴雨不歇,这道绵长的防线才能如此迅速地完成,最后柳镜晓还下了死命令,让各个部队都去修筑工事,哪一个部队修筑的工事,哪一个守死在上面。   因此柳镜晓说道:“如果他们将主力转用于平汉路,我们在津浦路上不得不担心后路和山东老家……再说了,我们就是想向平汉路集结兵力,也找不到一条堪用的铁路……”   白凌明白了柳镜晓的意思:“我们在津浦路作战,后方的接济始终源源不断,烈风人的攻势恐怕是撞到铜墙铁壁上了!可是烈风人回过劲怎么办?”   柳镜晓击节赞道:“这就多谢爱水中将了!他亲率五个师团猛攻过来,以后就用想在沧州抽身!”   十一军的沧州作战把华东方面军和第六方面军的家底都给抄出来,总共动用十个师团,其中十一军的五个师团位处第一线,柳镜晓很有自信地说道:“哪怕是烈风人一千个步兵大队……撞到沧州这个铜墙铁壁,我也叫陷进泥泞!”   而此时,烈风人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开始,炮声轰轰,丁宁惊呼一声报告说:“烈风人的两翼都是只使用一个大队啊!”   在千望神度的逼迫,爱水三郎非常犹豫地烈风人的进攻分为两翼,每个进攻队由一个步兵大队组成,左翼的“剑山”是柳军第二师的一个独立小高地,上面只有一个排的士兵。   烈风人甚至连火炮准备都没有进行,一个大队展开整齐的四路纵队,大声呼啸着野兽一般的声音就朝着阵地上冲了过去,只是刚进半山腰,上面的柳军士兵排枪连击,把四路纵队打倒了一大片,接着密集的手榴弹把烈风军压了下去,死伤了好几十人。   看到部队被压下来,代理联队长雷斯八郎大叫道:“炮兵……炮兵……用榴弹!”   联队的炮兵中队和配属的两个炮兵中队发起连继炮击,这个排对于防炮十分疏忽,人员裸露在简易工事上,在密集的炮雨之下死伤不少,部队士气低落。   这时候雷斯八郎亲率两个步兵大队冲上来,守军无心恋战,沿小道退向后方。   没等总部批示,师长胡博已经将排长执行战场纪律,他严令道:“部队谁敢没奉命令就撤下来,我砍了他的脑袋……老子这只狐狸都没感到有什么危险,你们怕个屁……”   经他一样带头表率,全军上下都是人人自危,生怕胡师长的刀子落到自己的头上,而对于工事修筑,各个部队也是格外用心。   右翼的“梅高地”(烈风军命名,柳军代号松树山)的更为激烈,这一高地地形十分险峻,二十三师一个步兵连负责防御,而进攻的烈风军则是步兵四十三联队的一个步兵,下午十三时,烈风军开始进攻。   段连长一看到烈风军眼就红,大叫:“给我打!狠狠地打!”   烈风军一个大队还没冲到,在工事中的段连就开始密集的排枪射击,而烈风军虽然向前冲了百余步,但是在弹雨下部队死伤颇重,丢下了三四十具尸体逃了回去。   段连长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叫道:“来啊!试试我东北男儿的气度吧!”   半个小时后,烈风军再次发动攻击,这次仍是使用了一个大队,只是烈风在这个小小阵地竟是集中了两个炮兵大队的三十门轻重火炮,在密集的炮击之后,一个大队的官兵不畏死伤,冒着柳军的弹雨,踩着战友的尸体,大吼着一度冲上了山顶阵地,但是段连长第一个跃出阵地,大叫道:“杀!杀!杀!”   而段连长挥动着战刀连续砍死了四名烈风军,鲜血染满了他的军衣,官兵们士气如虹,和烈风军的队形撞击在一起,以血洗血,山险路滑,烈风军的第二梯队并没有赶到山顶,生生把烈风军的这个大队给赶下山来。   这个步兵大队在这次突击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战斗兵,双方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阵地,在这种情况,烈风军再次发动第三次袭击。   这一次烈风军下了血本,动用了尚未经过任何战斗的第三大队,同时炮击也越发猛烈,“榴弹如霰如雹如隆注于地”,一度压制了二十三师在前线的炮兵,接着第三大队为前导,第二大队随后,两个步兵带着野兽一般的嘶吼杀了上去。   烈风的两个步兵大队似乎不惧伤亡,四列纵队的队形虽然一次又一次残破不堪,但是接下去队形又为完好,最后第三大队冲上了山顶,双方剑尖相打,弹丸互射,厮杀在一起,段连长也不知道是砍倒了第几个敌人,他都杀红了眼,只是大叫道:“给我把他们杀下去!”   只是“呯”地一声枪响,段连长倒在血泊之中,十七时三十分,烈风军终于占据高地大部,但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庆幸,二十三师的沈连已经冲上去。   立足未稳的第三大队面对密集的刺刀阵,一阵惊慌,向后退了几步,这时候沈连“呯!呯!呯!”一阵密集的齐射之后,全连毫无惧意地冲了上去。   双方撞击在一起,随时都有倒下,第三大队的中队长全部伤亡,第二大队在山顶上几度冲锋,最后四十三联队运用最残破的第一大队才把沈连赶了下去。   这一役,柳军伤亡二百四十人,烈风军伤亡已达六百三十人,但毕竟给了爱水三郎信心,因为千望神度的报告是:“我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取一个团及一个营据守的两个高地……”   但是右翼高地的战斗仍未结束,当夜一时,二十三师组织乘夜敢死夜袭,在战斗中失去大部分部下的沈连长带头参加:“有那么多的忠勇弟兄,还有我们的段连长全倒在山上,我怎么能不参加了……”   这次夜袭令烈风军十分震动,按烈风参战官兵的说法“其运动之敏活且巧妙,甚至草之根、岩之角亦甚至留心,极肃静而攀登此险峻”,沈连长突然冲上山顶,与烈风军展开了极其残酷的肉搏。   烈风军一度被打得措手不及,但是烈风军越来越多,但敢死队悍不畏死,许多人甚至临死还抱着烈风军滚下山云同堕山谷,最后四十三联队还是动用全部三个大队,连军旗中队都动用起来,才打退了这半个连的夜袭队。   天还没亮,二十三再次反击,这次攻势规模极大,二十三师几乎将全部炮兵都用上了,战斗堪称掺烈。   炮战剧烈无比,烈风士兵事后回忆“空中的飞鸟已不能飞翔,地上的猛兽也无法藏身,几千发炮弹从四面八方射来,以致你分不清其弹道,发出一种极其可怕的锐利之声……敌炮弹威力极大,落至吾等头上突然开花,功卷起砂土和浓烟,整个天空只见到黑白两色……”   二十三师两个营的官兵大叫:“杀!杀!杀!”向上冲锋,烈风军官兵则大叫“请一试我烈风男儿之腕前”向下冲锋,双方厮杀在一起,半个小时之后,四十三联队已能无力参加今天的总攻,全联队残破的步兵只能编一个加强大队,烈风军被迫调用友邻的两个大队赶来支援,才稳住了阵线。   只是八时许,突然天降大雨,山陡路滑,二十三师才被迫退了下去。   白凌遗憾万分地说道:“可惜了……”   苏雪看了一眼战场的态势,这一次二十三师失了地利未能全胜,伤亡了四五百人,烈风军的伤亡小一些,她从容一笑道:“今天有的机会!”   十时雨止,太阳重现,这一次反击失击给了爱水三郎最大信心,他下令全线总攻。 第十七章 总攻(下)   临近中午时雨终于止了,烈风军在倾泻两个小时的火炮之后,开始从展开对全线进攻,左翼一个联队率先跳出阵地向正面的一个营阵地发起进攻,结果蒙定国望着冲上来的人流大声叫道:“来得好!开火啊!”   蒙定国的炮弹当即雨点落了下去,在队形中造成巨大的伤亡,往往是适到好处的一发炮弹巨吼就能造成烈风半个小队不能继续战斗,甚至有一发十二磅炮足足造成大半个中队全数伤亡,但是烈风人太顽强了,指挥官亲自手持武士刀带队冲锋。   联队长在击毙之后,三个大队长一死两伤,但中队长仍是继续率队进攻,烈风军的官兵也冒着枪林弹雨一波一波地发起进攻,炮兵硬是把火炮推到山脚下开始轰击,数次冲了阵地反复肉搏才被打了下去。   一直打到当天黄昏,这个营阵地仍是始终不动,烈风人的这个联队却已经伤亡过半退下来补充兵力了,但是第二天烈风人的进攻更加疯狂,人浪一波跟着一波,根本不顾及伤亡,战斗掺烈无比,直到当天黄昏,烈风军才攻占了这个只有一个步兵营据守的高地。   老牌的第九师团进攻更不顺利,在实施强大炮火准备以后,两个步兵联队发起突击,但是柳镜晓已经把沧州修成铁桶一般,接连三次的冲锋都以队形中出现巨大裂缝而告终,到当夜七时才占领了所谓“五八高地”的部分阵地,主阵地却是始终未动,第九师团连续组织两次决死队突击,结果四个中队长还没到主阵地前面就被击毙,四个步兵中队在主阵地被无情的屠杀。   第九师团连续组织了不断的进攻,但是柳军顽强死守,他们的炮兵甚至对准冲到十余步外的烈风军步兵猛烈开火,“五八高地”主阵地始终屹立不动,直到第二天清晨,第十一军军属炮兵集中进行两个小时的轰击之后,第一师团从侧翼发起攻击,从西坡冲上来,守军虽经两次突击,但终究没有及时调整部署,经两个小时激战,这个前沿阵地才告失败。   第四师团还算幸运,虽然柳军顽强死守,双方屡次发生肉搏战,得到炮兵支援,在当天攻占了几个连排级的小高地。   最掺烈的战斗发生柳军所谓的“九号高地”和“七号高地”,这是两个相邻的高地,是前沿一个要点,柳镜晓在上面布置了一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营,烈风军以十一师团主攻,大量炮兵向九号高地突然开火,只见炮声震耳欲聋,白烟漫天,硝烟掩隹了整个天空。   柳军开始还击,但是烈风军在九号高地上花了血本,不仅投入十二磅火炮和六磅火炮,甚至还投入了部分二十四磅和三十二磅火炮,炮火落在九号高地破坏很大,前线据守部队伤亡颇大,被迫退往山背避弹所,但是烈风军刚冲到山脚,柳军已经杀了回来,在攀登九号高地过程,烈风军在枪林弹雨死伤无算,结果被迫败了下去。   在前线指挥战斗的千望神度中佐大骂:“懦夫!没有武士精神,组织部队继续进攻,打到子弹打光为止!”   烈风连续组织两次人浪式的进攻,但是始终冲到半山腰就被打跨了,在这种情况下,望着千望神度的痛骂,第九师团再次组织一次密集的炮击,猛烈的炮火虽然曾使柳军退到了山后避弹所,但是当他们冲上山顶的时候,柳军再次从山下杀了下来,团长亲自带队:“杀光他们!我们杀光他们!”   结果双方展开血腥的肉搏战,谁也不想退让,一个又一个烈风军的尸体倒了下去,最后柳军终于把立足未稳的烈风军打下山去,只是烈风军立即又发起新的冲锋,一个步兵联队冒着四飞的弹雨和石块大声吼叫着冲锋,双方再度展开肉搏,血腥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当夜二十一时,第九师团夺取了山顶阵地插上烈风军旗,千望神度继续催促道:“攻击!向前攻击!”   当晚烈风军继续向七号高地进攻,这一次千望神度的建议倒有效果,烈风军从凌晨二时登顶,双方的肉搏一直持续到三时半,山顶阵地几度易手,最后烈风人终于大声吼叫道夺占了山顶。   其余也是反复易手反复争夺,经过两天厮杀,烈风人的伤亡竟达九千四千七十人之多,而柳军也伤亡了四千七百多人。   不过唯一的战果就是扫清了外围,攻到沧州的城防核心阵地,爱水三郎决心明日展开总攻,他给柳军派出信使劝降:“沧州柳总司令麾下:沧州之光辉防御,诚令举世惊奇,但沧州已被我皇军之绝对优势合围,失败已成定局。纵有天才杰出之将领,忠勇善战之士兵,沧州终亦必下。我军已准备就绪就绪,准备进攻,沧州指日可破。兹为造福人类,避免无所谓牺牲起见,特向钧座提议着手投降谈判。如蒙采纳,请于明日上午十时前告知为盼。第十一军司令官爱水三郎中将谨启。”   结果柳镜晓的回应就是一句:“呸!”   第二天,爱水三郎也上了血本,经过一夜紧急补充,至少几个被打得失去战斗力的联队已经补齐了兵团,此外四个特设师团也随时待命,他对几个卡佩记者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今明两天就可以拿下沧州了!”   事后查明,虽然爱水三郎要承担很大责任,但是各个部队判定柳军前两天的战斗已经伤亡了四万人,以致爱水三郎抱定了乐观态度。   下午四时,万炮齐鸣,整个战线被硝烟掩盖,烈风军集中炮火轰击几个关健堡垒,个别要塞每分钟落弹七到八发,所有表面工事都受到重创,在烈风人眼中,攻占这些阵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率先冲击的第一师团刚刚冲出出发阵地,就已经死伤无数,蒙定国精心准备的炮兵轰击让整整一个旅团冲入了修罗场,柳镜晓看着烈风军密集的队形在炮兵轰击下再也无法回复原形,即使是烈风人这样的队伍也无法抗衡火药的威力,虽然再度玩起人浪冲锋,但是这个师团一直到深夜都是没有太大进展。   第九师团再度遭受重创,他们的进攻起初相当顺利,攻占了六七个小高地,但是很快就遭到柳军的密集射击。   组织防御的正是二十三师,苏雪看着整整一个联队在障碍物面前被密集火火力轮番扫射,死伤累累,烈风伤兵掺呼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跟着更要命的是烈风人自已的炮兵部队,竟然倾泻而至,这个联队在友军的炮火之下进退维谷,硬着头破向前冲击,结果在外壕前留下了几百具尸体,当夜第九师团再次派一个大队连续实施多次夜袭,但部队死伤掺重无比,到了第二天早晨,整个第九师团的突击队都大部殆尽。   一零一师团方面的死伤更掺,这个师团在第四次河北会战几乎全军尽没,这一次好不容易整补起来,猛攻了一天一夜,终于攻占了柳军称为“龙女堡垒”的高地,但是柳军很快组织起反击,将这个师团赶了下去,只是烈风军集中大量火炮密集轰击,甚至直接难准堡垒外墙轰击,守军伤亡越来越大,一零一师团才以一整个旅团发起攻击,足足苦战了三个小时,才把守军打了下去,战后烈风军清点尸体,在这个堡垒清点出三百五十名柳军尸体,但是整个一零一师团已经付出五千人的伤亡。   只有第四师团的奇袭取得了效果,他们的步兵隐蔽地向前机动,在早晨五时突然冲入了所谓“胜利堡垒”,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堡垒将其攻占。   这两天之内,双方屡番发生血腥厮杀,炮火终日不息,爱水三郎在千望神度的鼓动下决心继续进攻,以求最后胜利。   第九师团吸收第四师团夜袭的成功经验,借着夜色决心突袭山东堡垒,结果白凌早有准备,刚摸出几十步,就遇到守军的密集火力,前线工兵在短短时间全部伤亡,步兵第七联队见偷袭不成,决心强攻,结果却变成一副掺剧。   整个联队的队形堆积在堡垒面前,无法展开,结果就是二十三师集结所有火力轰击下来,而烈风人的进攻正面只有展开一个步兵大队,结果就是被一轮又一轮地屠杀,连带联队长也战死,但是依靠烈风人的拼命精神,他们仍是排成整齐队形,一波一波地往上前冲,而二十三师的老兵们很轻松一波又一波倾泻火力,他们轻松地称为“射杀大点名”。   第九师团在得知第七联队死伤近半的消息,继续投入第二个担联队,但是直到当天傍晚,除了堡垒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什么都没有收获,特别是步兵第七联队,在前两天的战斗已经死伤近半,在这一天的冲击,投入战斗的一千七百多人,只有十一名军官,六十三名士兵活了下来,其余全部阵亡。   第十一师团使用的战法和第四师团一样,只是这次他们的运气更差,刚摸到堡垒,没想到守军还有暗堡,明暗火力一起开火,这个夜袭中队被守军全数击毙,而另一方面四十四联队第一大队决心向柳军后方的第三高地,企图一举夺占堡垒,配合正面从背后前后夹击。   大队长永道出发前大声命令:“全大队夜袭中莫放一弹,不发一言,暗中突袭”,结果柳军没想到烈风军会突袭始终未落一发炮弹的第三高地,等哨兵发现的时候,烈风军已经冲上了高地,但是柳军并没有崩溃,柳军阵地指挥官白许智连长亲自手持手枪打翻数个烈风军,率队实行反突击,而永道大队长更是亲自举刀不许任何人后退一步全力进攻。   双方的白兵战死伤极重,但是烈风军的后继梯队被柳军发现后死伤累累,而柳军迅即抽调部队支援,最终柳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该大队被全部歼灭。   面对这种情况,爱水三郎只能高叫:“这是最后的进攻!请诸位再坚持一下,皇国霸业是一定会实现的!”   柳镜晓则很轻松,他笑着说道:“多谢爱水将军,我军损伤再大,也没有烈风军那么掺重……这一役一定要让烈风的血流尽了!”   但是爱水三郎确实是把本钱都砸上了,他不顾伤亡,抽调整个第六方面军的实力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轰击,几乎是十一军的携行炮弹都打光了,据到场的西方记者回忆:“炮弹不停在爆炸,炮声撼动一切,声浪想要整个要塞掀翻了,火火让月亮都为之毫无色彩……作为一名军事记者,我曾经看过许多战争,但从来没有看过这种场景……”   二十三师镇守的“山东堡垒”被炮火完全破坏,守军暴露在地表上,而烈风步兵三十五联队象野兽一般吼叫着冲上堡垒,虽然被密集的排枪打倒了一大片,但是大队长举着军刀带头冲锋,工兵更是进行强行爆破,守军借着爆破之后的浓烟冲入了阵地,双方当即展开肉搏。   驻守“山东堡垒”及“山西堡垒”是二十三师的一个步兵团,久战之下伤亡已经颇大,虽得数次补充,但部队缺员甚多,双方以尸体为距离逐寸争夺,烈风军象发了狂一般,一个联队被打跨就换一个联队冲击,终于在六小时之后,山东堡垒守军伤亡殆尽,烈风军又以一一四师团的一个步兵旅团向“山西堡垒”进攻,守军激战之后几乎全员殉国。   但是立足未稳的烈风军立即遭遇二十三师的反击,白凌亲自带队,在两个堡垒一线与烈风人反复争夺了三次,最后就连苏雪都带武装起来的勤杂人员发起最后的反击。 第十八章 河北义师   双方厮杀得掺烈已极,这两个堡垒是通向核心阵地的屏障,再往前就是柳军的“天山炮台”,天山炮台如果失守,整个要塞就要被割开一个大口子。   但是烈风人象野兽一般不顾惜人命,在这两个堡垒的争夺之后,烈风军两个师团的步兵中队一般都只有二十人左右,而原本一个中队的兵力在二百人上下,最掺烈的步兵联队打得最后全联队只剩下四十三,但是终究烈风人还是夺占了山东、山西两个堡垒,而在反冲击之中,步兵二十三师同样伤亡掺重,部队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   攻占这两个堡垒之后,爱水三郎象发疯一般命令部队准备继续进攻,烈风军一面多次打退了柳军的进攻,一方面巩固阵地屯积弹药,准备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   而柳镜晓对战事也有些担心,二十三师一天之内竟伤亡了五千多人,干部死伤极重,特别是听说苏雪也被流弹擦破了皮,他亲自跑去照顾:“阿雪,我担心得很……下次要带队冲锋,带我去吧!”   苏雪摇头道:“你是堂堂总司令,哪有带队冲锋的机会……”   官升越高,离着一线自然越远,柳镜晓长叹了一声:“我也想能有再带一次啊……这是我带来的伤药!”   苏雪淡淡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喽!”   战线在经过一天半的宁静之后,烈风军再次发起总攻,由于炮火不足,只进行短促的炮击之后,步兵就趁夜向山上猛冲,守军朝着山下发射照明弹,接着轻重火力同时开火,战况到了异常掺烈的程度,柳镜晓关切苏雪,和苏雪亲自到阵地上观战,看了许多才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   烈风军确实是疯了,原本以为当年归德二万人的大方阵已经是共和历史空前绝后的纪录,但是今天看来,那只是小巫见大巫,视眼所见之处都是烈风人,根本就是一个由烈风人所组成的雪崩向着这边奔来,所有的地方都有烈风人钻了出来。   师长观战,蒙定国格外卖力气,上百门轻重火炮同时开火,照明弹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不多时却是硝烟弥漫,让天上的星月无光,所有的轻重火器都倾泻着火舌,烈风人在重重烟雾之中睁不开眼睛,他们往往是冲了几步就跌倒在地上,然后又跳起来,向前,跌倒,再向前,一直到战死的那一时刻。   在照明弹的照耀,透过重重的硝烟,炮弹的爆炸只见是血红一片,随处可见喊杀声,伤兵的悲鸣声,爆炸声,双方交缠在一起的声音。   柳镜晓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这些人恐怕不是人,而是疯狂的野兽了!命令!预备队抽调四个步兵团增援天山炮台!炮兵增调两个团!”   烈风人踩过战友的一具具尸体,冒着枪林弹雨大叫道向前冲击,那是千万个野兽同时怒吼的声音,即使是轻伤的伤员也在不下战线,跟随着前方官兵向前冲击,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烈风人才会在炮火支援不足的情况能冲上天山炮台山顶,但是这时候从后方调集预备队四个团已经抵达战场。   一个新锐的步兵营大声吼叫着将冲上山顶的两百多名烈风军全数打下山去,只是下一时刻烈风人一个大队的残部又杀了上来,将这个立足未稳的步兵营压了回去,这个步兵营稍事整顿之后,开始继续反击。   虽然几乎将烈风人打了下去,但是涌上来的烈风人再度将这个步兵营压了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又一个步兵营投入战场。   但是烈风人确实打疯了,他们的炮火对准山顶毫无限制猛烈开火,双方的头上同时发生毁灭性的爆炸,在烈风人的炮弹下双方死伤无数,借着这个机会,烈风人头顶着密集的炮弹夺占了大半个山顶,几乎就冲到天山炮台之下。   而炮台的官兵装好了零线爆炸的炮弹朝着烈风军猛烈攻击,大声叫道:“榴弹!榴弹!”   榴弹在不知后退的烈风官兵队形中造成恐怖的伤亡,同时后方传出了紧急命令:“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向天山炮台开炮!”   双方都不分彼此地密集轰击,在这种情况下,四飞的弹丸往往是夺去无数人的生命,柳镜晓在后方惊奇地发现,虽然烈风人死伤掺重,但是他投入的预备队两个步兵团也是死伤殆尽,他暗自说了一句:“沧州……或许能把烈风人的血流尽,但在烈风人的血流尽之前,谁会先把血流尽还难说!”   但是柳镜晓还是毫不顾惜地投入第三个团,接着在投入第四个团之前,两个赶来的炮兵团已经展开,密集地轰击烈风人的后继梯队。   密集的炮火带着毁灭性的杀伤,柳军将各炮兵团的携行弹药消耗干净,在后方诸备的大量炮弹也消耗殆尽,沧州兵站的库存弹药为之一空,若不是各部自发调剂携带的炮弹,战事还不知如何发展。   而按柳镜晓的预定计划,这些弹药至少能支撑一年以上,甚至可以支撑到战争结束,在这一夜参战的每门火炮都发射了一百发以上炮弹,个别功勋火炮甚至发射了三百发炮弹。   只不过到了清晨的时候,柳镜晓简单地总结下战局:“我军阵前再无一个活人,除了死伤枕籍还是死伤枕籍……”   除了掺重的伤亡之外,烈风人收获的只有全线失利,除了天山炮台外的战线,烈风人在其它各点的策应进攻也以失利告终,在这个夜晚,烈风人付出一万六千人的代价,相对而言,柳军在反击中也是伤亡掺重,总共五千人伤亡。   爱水三郎没有勇气将这次进攻持续下去,在短短的时间内,从第一次总攻开始到天山炮台攻坚失败,烈风军已经损失了三万八千人,部队的伤亡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要知道,除了没有参战的预备队两个师团和后方部队,十一军直接投入战斗的部队只有十二万,在五天损失了将近三万。   而且在缺乏大量炮火掩护的情况,步兵充满勇气的冲击只能是一场屠杀,而柳镜晓也在心痛无比,在短短的第一次总攻战斗,柳军付出了一万七千人伤亡的掺重代价,在柳军历史上,在短短的时间损失如此掺重这还是第一次,大部分伤亡出现在反击阶段,如果加上南山要塞等外围的战斗,总数已经接近两万。   这次持续五天的第一次总攻就这样结束了,爱水三郎只能向大本营紧急求助,大本营立即调集了一个攻城重炮旅团,同时在半个月向第十一军补充了三万名新兵,另一方面华北军也抽调了一个步兵联队又三个炮兵大队,这个一来,整个第六方面军拥有了将近四百个炮兵中队。   在烈风历史上,如此规模的炮兵部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与此,柳镜晓在补充部队的同时,也准备开辟另一条战线。   “可恨啊!杀啊!”几个卫兵却把暴怒中的陆子云硬生生地拉了下去。   昨天是保定战局十分关健的一天,城内残破的烈风军甚至连伤兵都动员起来参加反扑,双方反复冲杀,陆子云亲自冲上来督战,双方官兵的尸体垒在一起,激战六个小时之后,烈风人死伤逾千,光战场上遗留的尸体就不下五百具,最后烈风人连老弱都拿起枪交战,城内的守军不过是两千来人,可终究没拿下保定。   趁着陆子云在保定苦战之机,从北面来的步兵六个大队击破了平汉路上负责打援的三千多名义军,一举冲入了保定城,而回援的独立混成第八旅团也与残存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部队会合,更要紧的是烈风人趁定打通了平汉路北京到保定一段,从此以后可以源源不断支援保定。   别的不说,今天就通过列车运送了上千名补充兵调给独立混成第四旅团,这个旅团在保定打得凄掺,先是在满城被陆子云率领残部击破了旅团主力,出战的旅团长战死,大队长没一个活回来的,中队长也只跑回来了四个,接下来在保定城和陆子云的过万围城部队打得激烈无比。   虽然是屡番合并保定城内的其它零散小部队,可是打到解围为止,整个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只剩下了四百多人能继续战斗(该旅团在保定原有五千余人,在战役期间紧急征召了三千多人),一个步兵大队往往只剩下了五六十人,有的甚至连个步兵小队都拼凑不起来,整个旅团已经找不出一个校级军官,最高也是一个中尉,个别大队军官全部伤亡。   多亏了独立混成第六旅团突入保定支援的六个步兵中队拼命奋战,虽然把六个步兵中队打成六个加强小队,可这个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终究没有全灭,而对于烈风人来说,这个独立混成四旅团在保定苦战几尽全灭,是大丢面子的事情,为此一定要给这个部队打一个翻身仗。   于是上千名补充兵第一时间赶到保定,又从其它部队调出大批骨干军官给予补充,保定城内独立混成四旅团还有四千多轻重伤员,只要等他们归队,这个独立第四旅团又是一个战战赫赫的骨干部队。   可是陆子云不甘心啊,在保定城和烈风人厮杀得这么掺烈,双方甚至连个俘虏都不留,自己亲率的本部几次填上去打得死伤怡尽,死了那么多忠勇弟兄,虽说是歼敌逾万……可终究是没有全胜而归,就这么结束了……   单平看了满身征程的陆子云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总司令……撤吧!张步帅在太行山上等着咱们!万一第七师团回援,咱们这三万多人后援不继就全扔在保定城外了……”   陆子云长长喘了一口气,自己这些杂牌部队在保定城下打得也是够拼命了,虽说还有三万多人,可军中的伤员就有近万名,各个部队猛攻保定,非但把骨干部队全砸了进去,部队也打得疲乏得很,粮饷弹药也都打光了,可平汉路被烈风军打通了,保定的烈风军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支援,再加上侧面的第七师团,这战恐怕打不下去了。   他犹豫了一会,口中念着:“七师团……旭川的第七师团……”   在烈风军中,第七师团堪称精锐的部队,光这个师团就有两万多人,只听到这时候有人大声叫道:“何必担心第七师团,现下不能撤!”   会议室满室皆惊,陈修海是满城人,保定一撤,战火便波及到他的故乡满城,自然不愿撤,转目一看,却是个不熟悉的军官,肩上挂了少将军饷,随口说道:“怎么说?”   陆子云看了这军官一眼,他虽然是这帮杂系义军的盟军,可自己的本部也有就是五千多人,而且本部中真正能掌握得住也是三千多人,对于各个部队还真是控制无力,也不知道这军官是哪支义军的,可单平是奉军的老团长,他眼睛特尖,他一看那笔挺的军装就喜道:“可是山东柳将军的使者?”   那少将军官笑了笑:“在下张亦隆,奉师长之命特来联络各部,并带来慰问品若干!大家不必担心第七师团却是,这个师团一向是烈风北方的屯田兵,号称烈风最后的预备队,现在沧州打得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把这个师团调回来!”   一众军官这才想到沧州战事打得掺烈,第七师团是侧击沧州的部队,自然不大可能保定,特别是陆子云因为粮饷弹药都见底了,一听说张亦隆说了带了慰劳品过来,赶紧问道:“不知张少将带了何物?” 第十九章 巨炮   烈风军在平汉线上厮杀得越掺烈,伤亡越大,柳镜晓在津浦路就越安全,因此他专门把张亦隆师长派了出来做自己的使者,收编这些杂义部队,张亦隆从容不迫地说道:“来得匆忙,柳师长让我东西也不算多!”   “劳军军饷五万元,军粮一千石,步枪子弹二十万发,各式炮弹两千发,盘尼西林等各式药材五十箱……”张亦隆带的东西着实不多,可单平却是喜出望外,他抢声说道:“张少将,我们这里粮饷军资都尽了,不得已才准备退兵,若是柳将军能给以接济,我们再打半年都不是问题……”   三四万人云集一团,光是这每日的消耗都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冀中多有毁家纾难之辈,但是秋收未至,这军食是个大问题,突然来了这样一位大金主,大爱都是欢喜得很,特别是陆子云他干脆地说道:“子云别无他求,只求柳将军给子云个名义!”   他虽是义军总盟主,但也很难号令各路义军,只能以大义劝诱,不攻保定,他的盟主之位也是自然消灭。   柳镜晓雄据七省,又有海上沈家支持,此次派张亦隆来联络,自然是希望把这平汉路上的各路义军收编过来作自己的实力,反正他自己的本钱不大,自然也不顾惜,就是把自己的部队全部交给柳镜晓改编也无妨,说不准还能谋场大富大贵。   张亦隆当即拍手道:“我们师长便是这个意思!想请子云屈就一下河北抗敌义勇联军中将总指挥的位置!各位师长也愿重用!”   各路义军鱼龙混杂,挂上将军衔的都有好几个,可是柳镜晓的中将、少将那可是价真货实的玩意,一个柳军少校说不准比这些野鸡少将、中将都要值钱许多,因此一听这话大伙儿都是为之心动,陆子云当即问到关健之处:“多谢柳将军、张少将的美意了!这次柳师长大好远地跑来接济我们这们弟兄,弟兄也着实感激得很!实话实说,咱这里军饷粮弹都要见底了,弟兄们苦战了这么久,却欠了两个月的军饷,若不柳将军好心接济,恐怕明后天就要粮弹耗尽了……别的不说,咱这里受了伤的弟兄,每天因为药材短缺,都要不幸牺牲个近百位,有了这批药材,至少能保得住过千弟兄的性命……”   他缓了缓道:“我们若受了柳将军的委任,自当受柳将军的节制,不知柳将军如何接济我们!”   张亦隆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您一句,这笔钱马上划过来!”   众军官往他手上一看,却原来是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张亦隆继续说道:“我们师长早已经在湖北汉阳兵工厂采购了步手枪弹五十万发,炮弹一万发,尽数屯积在石门……此外还在石门备有军粮五千石,药品一千箱,军装数万套!只要您一句话,马上能开到保定来接济陆总指挥的部队!”   柳镜晓据有富庶已极的东南七省,这些军资军饷也不过一小笔支出而已,可对这些苦战已久的军官,可真是天降富音:“非但如此,每月师长可以补助军饷五万元,粮弹酌情补给……此外师长同石门总商会和平汉铁路议定,陆总指挥在前面血战有功,后方也自然尽力接济!”   陆子云心中欢喜,他在保定向四处筹措军饷,可是门路着实不多,石门繁体之地,可石门总商会到现在只捐了五千元,平汉铁路油水甚多,却也只愿捐个八千元,至于各部则自划防区自行筹措,他这个盟主无法插手,自满城出师到现在为止才筹得十六万元,也是困苦得很,不由脱口而出:“好!好!好!”   “我们师长和各处议定,平汉路每月出三万元,石门总商会五万元,煤矿两万元,其他各处再筹四万两,晋省每月资助一万元!如果打了胜战,再由各处筹措犒赏!”   陆子云毫无根基,柳镜晓则雄据七省,他说句话顶陆子云一万句,陆子云心道:“好家伙!我筹了那么辛苦才十六万啊,我这三万多人,一个月二十万两勉强够用了!”   他当即问道:“兄弟不才,承蒙柳师长厚爱了!不知师长有什么指教不成?”   他也学着张亦隆称起“师长”来了,张亦隆说道:“师长说了,秋收将至,冀中的粮食绝不可资敌!”   北中国的粮仓,大致就是冀中、冀南这一带,所以保定大名一带才是北中国的精华所在,今年天气照应华北各地大丰收,陆子云自然也不愿让军粮让于敌人,他笑道:“自是明白!”   各路义军纵有些自由惯的人,可大伙儿都愿意受柳镜晓的收编,毕竟有这么一个后援,前程太是看了,张亦隆当即颁布收编命令:“河北抗敌义勇联军总指挥暂编两个军六个师及独立师一个、独立团六个!皆以三三制编成,具体人事由陆子云总指挥自行安排!”   这些义军有千余人号称一师者,柳镜晓的政策按实力收编,但是比起正规军来说宽松得很多,柳镜晓的一个步兵军可以达到三万左右,则陆子云部能战之兵不过二万,柳镜晓却给了二十八个团的番号,非但如此,陆子云又得了重礼:张亦隆继续说道:“师长决定,战区内冀中冀西三十六个县的县政统由陆总指挥全权负责,税收一律归陆总指挥处置!”   陆子云自然是很满意,他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继续围攻保定吧!”   保定内的烈风军却是浑然不知城外的变动,城内已经有将近两万将兵,而且平汉路上仍在源源不断增援——虽然沧州第六方面军的补给占了首要位置,但是铁勒人出兵之后,华北方面军自然有了多余的兵力。   保定毕竟是北京的前哨,保定既失北京难保,在这个次要战线用上三个独立混成旅团还是能将就,事实上铁勒人不愿到沧州打硬仗,华北方面军已经预定将五万名铁勒军全部用于保定方面这个次要战场。   赶到保定的独立混成第六旅团还未曾见识陆子云的厉害,在稍事休整后,抽调了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及一个炮兵中队、一个骑兵小队向满城扫荡,这就是著名的“二次满城大捷”。   “千万在保定附近,千万不要以一个步兵大队的规模出击……”这是独立混成第四旅团血的教训,只是今日重现在独立混成第六旅团身上。   一千四百名烈风军刚到满城边境,已经被改穿了新式军服的大批部队围攻起来,起时烈风军并不注意,只是部队越来越多,而且士气高涨,当即给予这个加强大队以痛击。   柳镜晓给陆子云部大量援助,所有官兵都穿上统一而崭新的军装,补充了上千枝步枪,粮弹充足,柳镜晓甚至还抽调了两个十二磅山地榴弹炮营过来,而且有了柳镜晓的委任之后,陆子云发现自己十分方便,地方上都很配合,甚至有过千人的队伍来投奔自己,只要个营长名义。   在短时期内,河北义勇联军又扩充为四万余人,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独立步兵大队就沦为陆子云的牺牲品,先是一波密集的弹雨之后,尖兵中队已经象被狂风吹过一样,半数人员伤亡,大队主力冒然出击,结果联军集结大批火炮轰击,大批的炮弹砸了下去,在烈风人的队形中造成了巨大的死伤。   接着是被称为“史上最恐怖的排枪”,当烈风人的两个步兵中队冲过炮火之后,埋伏已久的联军突然开火,大约三千枝步枪同时齐射,这两个步兵中队在弹雨只能无处逃生,只能被无法不在的子弹厮杀得几乎全军尽没。   等到山崎大队长收容部队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五百八十七名烈风军,这个数字甚至还包括伤员,而外围是足足两个师的义勇联军,只是义勇联军一向不善于组织村落进攻,才让烈风军有了逃生的机会,只是会而已。   毕竟这是一支全新的部队。   保定的独立混成第六旅团在得知满城方面陷入苦战的时候,当即派了一个步兵大队赶去联络,结果联络的任务很顺利地完成——这个大队的一名小队长带着两个士兵冲入了包围圈,对着山本大队长说道:“我大队全灭,仅余我三人前来联络友军……”   山崎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小队长,但是来援大队实际还有大约一个中队和出来接应的第三大队会合,然后再度被陆子云合围在保定城西二十公里处,在丢掉三个步兵大队之后,保定的烈风军终于组织了三个大队前来救援,从此以后保定烈风军从不敢以单个步兵大队行动。   在休整十四天后,沧州的烈风军终于有了进攻的迹象,双方一线战斗接触频频发生,烈风国内工厂紧急赶制了大批炮弹运往前后,同时华北军和南满军都支援大量弹药,在这种情况,以十一军为骨干的第六方面军拥有的弹药数字超过了上一次总攻消耗的总数字,同时还能进一步得到补给。   但此时的柳镜晓却为另一个问题愁眉不展,他询问一旁的熊局长:“这个情报确切?我一定要确切的情报……”   熊局长干脆地说道:“千真万确!绝无半分虚假!”   柳镜晓摇摇头道:“还真是挑了个好机会啊!我在沧州与烈风人大打出手,他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来给我一刀子……这都什么事啊!”   丁宁很干脆地说道:“师长,你来坐镇!我带三个师就可以了!”   柳镜晓苦笑道:“哪来的三个师啊……如果真有多余的三个师,我就睡得香了!”   自打出兵河北以来,柳军的消耗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在两个月内,总伤亡超过了五万人,其中阵亡者也超过两万人,联军的大部精锐都抽调到沧州一线,连能打的省军师也调了过来,各省省内的骨干守备力量已经依靠一批新成立的省军师。   现在在沧州一线,第十一军的总兵力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二万人,而第六方面军的总兵力超过三十万人,此外还有从侧翼威胁沧州的旭州第七师团,柳军的总兵力也已经超过二十万人。   “共和历史最大的会战!”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眼下柳镜晓若有三个能打战的步兵师,他就不用于睡不着觉,他继续说道:“咱们盘子大了,必须在各省省内保留些维持治安的部队,在沧州也得留一两个师的预备队!算来算去,能抽调出两个步兵团就不错!”   丁宁笑了:“师长!这不是又回羊楼司的时候!”   柳镜晓一拍赞道:“说得好!怕什么!当年羊楼司湘军有多少兵力啊,咱就是四个步兵营,整整打了七天七夜,他若是敢犯天下之大不为,咱也拿四个步兵营收拾他!”   丁宁连声赞道:“师长豪气不减当年,实在可喜可贺啊!”   柳镜晓笑道:“怕什么!我本来就是白手起家的人物,顶多再奋一回,咱还有的是时间啊!”   正说着,只听到猛烈的隆隆炮声,掀起一重又一重巨大的声浪,剧烈的冲击波把司令部的玻璃震得摇摇欲碎,柳镜晓笑道:“咱先收拾了烈风人,再带四个步兵营收拾他!”   丁宁说了一句:“烈风人开始总攻了!我去视察!”   柳镜晓点点头,然后说道:“不急!不急!烈风人心眼多,我看他们是在左翼展开炮击,可他们的进攻重点未必就放在了左翼了!”   丁宁点点头,柳镜晓又说道:“先吃了中饭再说!说不准还有机会喝中午茶!”   第一次总攻的经验,烈风人想以强袭拿下一个堡垒是没有机会,只能是以尸体和火药来轰开要塞,为了进攻,烈风人可是抽调了大批战斗工兵。   果不其然,左翼炮战还没有停息,中午十二时,烈风人突然右翼发起了炮火准备,柳镜晓猛得说了一句:“不对……”   丁宁细听了这呼啸的炮声,也说了一句:“着实有不对……”   熊局长是情报部门出身的军官,耳朵也很尖,他当即问道:“这是什么大炮?”   被烈风人称为“火车弹”的二八零巨型榴弹炮第一次集体参加了战斗。 第二十章 破敌   二八零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原本是烈风国内的海防要塞防御重炮,笨重已极,自重五万磅,发射四百磅的重型炮弹,换句话来,这种火炮没有任何的机动能力。   在向沧州进攻之时,烈风国内已经有人主张利用这种重炮参加沧州攻略战,但是这种火炮不能随便移动,从本土东京湾的海岸要塞拆运到旅顺口,然后再安装在重新修筑的水泥底座上,费时极久。   因此爱水三郎便以二八零重榴弹炮炮身过于沉重,费时太久予以拒绝,强行从东京附近的海防要塞拆下六门二八零重型榴弹炮,并于第一次总攻结束后一天运到沧州,调给十一军使用。   十一军只愿以先修筑一门火炮底座进行六发试射,但是效果是出乎意料的良好,命中率颇高,对工事的破坏力良好,即使是柳军精心修筑的半永备工事也无法承受这种轰击,永备工事也只能承受数发炮弹轰击。   在这种情况下,大本营紧急搜刮烈风本土的二八零重型榴弹炮送往前线,但是对于烈风军来说,这种四百磅的大炮弹数量实在奇缺,爱水三郎急电:“皇国兴废在此一役,请动用各要塞的警备炮弹!此外预计第二次攻击中,每门炮将增加增加炮弹三百发,请给予补充!”   华北军和南满军对此都是束手无策,仁孝天皇只能命令减少本土各要塞二八零炮弹的诸弹,并命令各兵工厂加班加点予以赶制。   而今天就是烈风军在战场第一次大规模使用这种火炮,这种其时陆上最大火炮发射之后便会发出一种类似火车呼啸一般的声音,不但给人带来恐怖的精神震动,破坏力也是达到惊人的地步,烈风人将这种火炮称为“火车弹”。   当日,烈风军集中火炮发射了六万发炮弹,其中包括二八零重炮弹四百发之多,仅仅在“柳毅堡垒”就落弹千余发,个别前沿阵地掩体、堑壕、胸墙、拒马等一切工事尽数被摧毁,后方联络也在弹雨中被切断,柳军官兵回忆道:“敌人的火车弹着实厉害,只见巨大的烟柱带着漫天沙石象一颗大树那样一般突然升起,每隔数分钟就有这种恐怖的大树升起,接着我们就可以听到可惜的吼声……但是我们仍然坚守在上面!”   烈风军的进攻吸取了上一次总攻的教训,除了进行猛烈的炮火准备之外,步兵在工兵掩护下也积极进行土木作业,坑道以每日夜五米的速度朝着柳军工事接应,双方的近敌工事相距不过几十米。   烈风人的炮击一直持续了六个小时之久,下午十八时,烈风军终于发起了突击,他们的步兵在炮兵掩护之下,一跃而出冲向了烟雾笼罩中的柳军工事。   但是烈风人却诧异地发现柳军仍然坚守在上面,先是潜伏已久的柳军炮兵以榴弹打乱了烈风人的战斗队形,四飞的弹丸打得烈风人叫天喊地,接着子弹雨点般地射杀过来,烈风军的第一波冲击很快被打退,而第二波开始不久,柳军就用精心准备好的巨石、滚石把烈风军打了下去。   在柳军的猛烈火力之下只见阵地之前烈风军尸横遍野,残兵慌张逃窜,即便是反复冲锋也不能有所进展,往往连一寸阵地都没拿下来。   十一师团所属二十二联队的第二大队冲进了“卫平堡垒”之前,用配属工兵小队的火药炸开胸墙,乘着守军一度陷入混乱的机会冲入了堡垒内部,一度占领了堡垒一角,但是堡垒内的守军在指挥官战死的情况,由一名上尉主动指挥,全部怒吼着涌了进来,烈风人还没开始护大占领区,已经在雪亮的刺刀前被全歼,几个小队的烈风军企图从后面侧翼出击,结果消灭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之间。   一零一师团的命运更为悲掺,他们面对着高沟深壕精心组织了工兵第一零一联队及配属的独立工兵两个中队准备强行架桥通过,结果当部队冲到火雨之前准备强行架桥的时候,这发现壕宽达十二米,所携带的桥梁太短根本无法架设,整个师团进退两难暴露无遗,在遭到密集的火炮轰击之下死伤累累。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天山炮台”前方的“六十六号堡垒”,烈风军一个大队沿着工兵事先用爆破手段开辟的通路先从正面发起冲锋,接着两个步兵中队也从侧面发起急袭,柳军胡博师第二团在山上顽强抵抗,在云纵中尉的带领下发起多次反击,但烈风人的兵力越来越多,最后阵地包括伤员在内只有二十多人,而烈风人冲上阵地的部队达到了二个大队以上。   在这关健时候,丁宁亲自增派的五个步兵连赶到,双方在阵上好一顿厮杀,硬生生将烈风军两个大队赶到野地上承受炮火的急袭。   但是烈风军再度发起冲锋,却承受了密集炮火杀伤,付出巨大伤亡,一个小时,烈风人再冲猛攻,步兵强行通过外壕冲入阵地,守军当即集中炮火封锁突破口,继而打击后继梯队,制止烈向纵深发展,同时趁突进来的烈风军立足未稳,后续梯队尚未抵达,以两个步兵连发起反冲击,才夺回了前沿阵地。   左翼小山头的战斗同样掺烈,守军在烈风军恐怖的炮火准备下伤亡极大,但是烈风军冲上来的时候,守军集结全部兵员发起刺刀冲锋,并在援军一个步兵连的支援才把烈风军赶了下去,但是烈风军很快调集两个重炮群发起火力突击,表面阵地几乎被全数摧毁,接着烈风军借着炮火掩护一举攻到山顶,经过血腥的肉搏终于攻占,但是没等他们庆贺,柳军就集中炮火进行轰击,烈火军密集的队形伤亡颇大。   占领小山头之后,烈风军再次猛攻六十六号堡垒,堡垒上的几个步兵连竟然承受烈风军一整个旅团的进攻,丁宁虽然再次增派了五个步兵连,再次遭到烈风军密集无比的炮火轰击,援军受狙,守军在连番恶战之后,六十六号堡垒只剩下官兵二十余名,在得到丁宁的旗语指示之后,被迫后撤。   烈风军攻占的另一个目标是“陈山堡垒”,烈风军在第二天攻占了这个堡垒,但是迅即被柳军夺回,第一师团亲自操刀督战,激战半日总算再次攻占。   在攻占数个要点之后,烈风军再次转攻天山要塞,两个步兵大队先发起冲锋,当即击退,接着烈风军在天山炮台的山脚下集结了步兵三个大队。   经过烈风人的精心计算,这是柳军的一个射击死角区,准备乘着夜色向天山要塞进行决定性冲锋,一举攻占天山炮台。   但是蒙定国极为奸滑,提前发现了烈风人的企图,当即从侧翼抽调两个炮兵营,经过伪装机动之后,悄然进入了炮兵预备阵地。   烈风军预定二十一时发起决定性冲锋,结果下午五时,蒙军国亲自指挥炮击,共计发弹六十一发,全部命中目标,步兵一零一师团的三个大队几乎倒在血泊之中。   步兵一零一师团损失原本就非常掺重无比,这一次炮击又把拼凑出来的三个步兵大队几乎全部歼灭,伊东师团长当即请求爱水三郎:“司令官,请断然下令中止进攻吧!”   攻击三日,十一军伤虽然攻占了几个要点,但部队已经伤亡了一万一千人,爱水三郎觉得部队伤亡过大急需补充,炮弹虽有诸备,但是也无法支撑这种强度的炮战。   虽然千望神度中佐一度要求再发起一次决死冲锋,但经过苦思之后,爱水三郎终于下令:“全线停止第二次总攻!”   烈风军转入进入近迫作业,进行大规模的坑道作战,柳军这一次战斗虽然只伤亡了三千二百多人,但阵地受损严重,弹药消耗极大,除了命令各厂加点加班之外,目前已经只能从战略诸备抽调出部分弹药。   而双方在地下的争斗更为血腥,双方都组织坑道与反坑道作业,一零一师团好容易炸开一条坑道,结果柳军中有许多鲁南煤矿工人出身的人物,特长于坑道与反坑道作战,一听到工兵的作业声后,立即引爆了早布置好的炸药,把一零一师团苦心挖掘的坑道炸毁。   而烈风军是下了血本,从本土以运送了十二门二八零榴弹炮,加上现有的六门,总数达到了十八门之多,同时运用缴获的奉天兵工厂全力开工和战略诸备,给第十一军充足了四个会战份的弹药。   与此同时,烈风人鉴于四单位制师团指挥不便,在战地将一部分师团改编为三单位制师团,不再设有旅团编制,而是由师团下辖的“步兵团长”辖三个步兵联队,这个“步兵团长”的职责与当年柳镜晓担任过的“步兵指挥官”相近。   在这种情况,当即扩充了一批二字头的师团,同时特设师团也完全编成,虽然后期的特设师团只能以三单位制编成,同时增加一批三字头的警卫师团,这些警卫师团的编成一般没有大编制的炮兵和骑兵部队。   烈风人在短短的一个月,竟将步兵师团的数目扩充到四十个以上,当然单个师团的兵力已经大幅下降,只是烈风人可以骄傲地宣称:“我们的百万皇军是世界上最强的军队!”   多亏了阿尔比昂、卡佩几乎在同时提供了一批军事贷款,而这些军械、弹药主要是通过迦太基的中立商船队运送——虽然现在迦太基也向柳镜晓运送军事物资。   两批船队的总数达到二十艘大型商船,再加上整个烈风军事工业进行疯狂的扩张,产量达到战前的十倍之多,而新师团的装备也比常备师团、特设师团要弱得多,才勉强筹齐了装备。   只是烈风人已经在着手扩张下一批的师团,这种师团完全是准备用于在后方占领区作战的,甚至没有步兵联队的建制,而是由下辖的旅团直属四个大队,全师团也就是一万出头。   而柳镜晓在沧州作战,而是依靠他统领的七省联军,除此之外,只有台湾萧迪吉象征性出动了少量兵力,在平汉路上陆子云的“河北义勇联军总指挥部”有将近五万刚刚改编完成的杂系部队,正和保定的烈风军苦战不已。   虽然说陆子云的部队士气不坏,但是训练很一般,装备也一般,陆子云还特地向柳镜晓要求增派部队,特别是烈风军向保定派出了新编的三十二师团之后,陆子云的压力一下就大了起来。   他手底的部队,能完全掌握地住也只有一万多人和柳镜晓派出的两个步兵营,除此之外各路杂牌虽然经过改编之后,愿意服从他陆子云的命令,但往往是调不动,为此陆子云特别向柳镜晓要求向平汉路增调步兵四个营,炮兵一个营,同时要求补充军官一百名。   沧州苦战,柳军损伤也很重,虽然能就地征补部分军资兵员,但还是依赖于后方补给,特别是伴随着战争的发展,各省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到现在为止,七省已经累计出兵二十四万,随军人员六万,但此一数字尚远远不能满足部队之需要,许多部队都有不小的缺员。   因此陆子云索要这个四个步兵营又一个炮兵营,看来不多,可以实际却是让柳镜晓心痛不已。   柳镜晓一个步兵营一般在五百人以上,炮兵营亦在三百人左右,这就是一千八百名官兵,加上军官就是两千名,足够补充一个师的缺员了。   但是限于平汉路的重要位置,柳镜晓最后还是大大方方给了六个步兵营,两个独立炮兵营,此外还有经过紧急集训的连排军官二百名。   这些步兵营都是八百人的大营,加上柳镜晓把平汉路全权委托给了陆子云,陆子云的腰杆一下子就壮了起来,当即将各路义军重新进行改编以加强控制。 第二十一章 胜算   柳军的步兵营抵达平汉路之后,一律与原义勇军杂系部队改称独立团,作为骨干部队使用,再加上柳镜晓一口气从汉口一口气给补充了大量武器弹药,他有心在平汉路上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湖北虽然不曾出兵,但是鄂方对柳镜晓素有好感,一再表示:“柳师长本来就是湖北军人,这次在平汉、津浦抵御烈风军,我们虽不能亲临前线一同杀敌,但是接济些粮弹还办得到的!”   柳镜晓也不让湖北父老吃亏,他让汉阳兵工厂开足马力生产,每月接济四十万元,所有军火军资的采办都是痛痛快快地付了银子,虽然说价格低了点,可是总量极大,所以湖北方面也心甘情愿,象柳镜晓每月划给汉阳兵工厂七八十万元,汉阳兵工厂借机开足马力生产,甚至还购置大量新式机械。   只是这样一来,柳镜晓派往平汉路方面的总兵力达到六千多人,而陆子云总兵力也不过是五万人而已,在这种情况,柳镜晓对义勇联军的控制无形中加强了许多,象联军参谋长张亦隆现在就能大声说话,不象以前那般对陆子云恭敬恭敬了。   不过陆子云也不在意,他关健还是要和保定城的烈风军决个胜利,只是这一仗难打了。   铁勒军调到北京到保定一线兵力大约有两万多人,他们负责维护铁路交通,这些部队军纪不良,但也勇悍得很,打起仗往往是嘴里灌上一瓶伏加特就疯狂地往上冲,根本不顾及死活,尤其是其中的骑兵部队,更是不要命的主。   而烈风人也缓过气来,保定方面已经有两个师团又两个独立混成旅行,保定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和独立混成第六旅团改编成了六十二师团,这个师团就是烈风人编成的新式师团,除了大队直属的步兵炮队外,没有师团下属的任何炮兵,但是每个步兵大队的兵力达到了一千五百之多,显见易见,这是专对针对陆子云这支火力很弱的部队而特别组建的部队。   在平汉线方面,烈风人最多也只是动用了三个警备步兵师团和三个独立旅团,比起津浦路上最高峰时近三十个师团和独立旅团,总兵力六十万的烈风军,只是个小小的次要战场。   以致于津浦路的各个部队有人讽刺道:“陆子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在平汉路上,烈风人不但是兵力少,而且部队素质也不行!换了谁,早就拿下保定了!”   但就是这个六十二师团,曾经在保定屡战屡败的部队,被烈风人自称“面对优势之敌,长期的作战中官兵同吃一碗饭,形成了以少胜少的传统”,在日后的东京湾会战中,面对着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力占了绝对优势的共和军,防御坚韧无比,硬是在优势的共和军中边撤边打,一路组织防御,以一万两千人的兵力一直支撑了二十天之久,被烈风人称为“东京湾会战的中坚部队”。   而老牌的二十四师团,动用全师团兵力,三个号称烈风第一流的步兵联队附属大量部队发起的反击,被共和军轻轻在一日之内击破,二万人的伤亡除了夺占了一个小小的高地之外,全线毫无进展,以致于经过这一天的进攻,整个烈风对于战争已经失去任何失望,就象仁孝天皇私下的谈话:“这场战争再持续下去没有意义,是应当做出圣裁的时候!”   但是这个残破的六十二师团仍在继续坚持,柳镜晓也不得不夸赞为:“老兵骨干多,部队团结性,作战有经验,是第一流的部队!”   共和军各部都不相信这只是个治安师团而已,甚至在《岛屿战争》一书中有这种说法:“六十二师团,是烈风仅存的一个四单位制师团,全师团的兵力有两万八千人!”   老天!六十二师团不过是个定员一万二千人的超级杂牌师团而已,但最夸张的说话是:“六十二师团有五个步兵联队,每个步兵联队有五个步枪兵大队……”   只是现在的六十二师团还很稚嫩,陆子云对于与这些烈风军的二流部队交战很有信心,他自信地说道:“弟兄们!虽然不能在保定城过中秋,但是总得过个春节吧!”   官兵的士气也很旺盛,现在不再是游杂部队,咱们可是正正式式的正规军,平汉路上的功勋部队,还怕打不出一场好仗吗!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南下平汉路的铁勒军实有三万,号称二十万,他们占据了保定段上所有的要害位置之后,很快就准备向乡村发展,但是陆子云当即给了重重一棍。   一个加强连离开铁路线太远了,当即被陆子云部伏击,在弹雨中铁勒陷入了困境,前去救援的加强营也绝望地发现自己难保,四面八方都是叛军,最后铁勒军还是紧急出动两个团才成功解围,但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铁勒军死二百七十名,伤五百名,失踪一百二十名,在这种情况下,铁勒人才对烈风人显得客气起来,但是当天夜里,铁勒人据守的六个外围遇到陆子云部队猛攻,除两个没有攻克外,其余都是全军尽没。   而保定城内的烈风人则暂缓出动,对于他们来说,这战打得太苦了,也是需要休整的时候了,再说了,铁勒人和陆子云打得越狠,他们事后出去收拾局面就越轻松。   铁勒人是沿着铁路线布防,他们还无法适应这种保卫铁路的战斗,整日里疲于奔命,最后他们想到了最干脆的解决办法,那就是组织一次彻底歼灭陆子云的大会战。   但是真正的大会战,不是保定,而是沧州,对于烈风和华夏来说,这是一次决定国家命运的会战。   柳镜晓喝了一杯茶,朝着丁宁说道:“好静啊……”   对于沧州前线来说,即使是这段所谓暂停军事行动的期间,仍是血腥无比,特别是双方展开坑道战以来,柳军每天的伤亡都不少于两百人,一个月就是六千人之多,这还不算于双方一些大规模的试探行动。   昨日,柳镜晓的部队就发起一次不成功的反击,结果可以说掺败来形容,对于攻击敌方坚固设防阵地,双方都只能用尸体来夺取。   柳镜晓两个团的冲击一无所获,没有夺回一寸土地,烈风人虽然伤亡了七百人,但是柳军的伤亡足足是他们的两倍以上,阵亡、受伤、失踪者达到了一千七百人,许多官兵的遗体就留在烈风人的阵地之上。   沧州会战是血腥,但这不代表双方就完全没有一点点人情味了,烈风人和柳军都会在短暂的时间进行休战,派出极少量手拿白旗不带武器的人员把尸体拖出来。   只是在战地,想找到一具棺材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哪怕是中级军官,也是用白布一裹然后在烈火中归于虚无。   烈风人起初还能从附近抢来堆成小山的门板、家具上,把尸体放在上面火化,那时候差不多要烧了一晚上。部队全体人员围住火堆,将校、下士官拔刀,士兵举着枪流着眼泪,围着火堆转圈反复唱着《走向海洋》的军歌。   那也是十分悲哀的歌曲了:“如果出征去海上,就让尸体浸泡在海洋。如果出征云山上,就让荒草长满尸体旁。如能战死在君主近侧,个人安危不放在心上。”   后来由于伤亡越来越大,往往是撤退的时候,草草砍下一只手,到了后来只能砍下一只手指随便火化一下,部队里装骨灰的起初是用上好的白木箱,后来只能普通的木箱,再后来是普通的纸箱,到了最后只要能装东西就成。   与烈风人的补充兵反向开进的,还有不计其数的白木箱和痛苦呻吟的重伤员,只是双方仍在这个阵地上拼命地厮杀着。   只是今天却是宁静得极点,甚至是正常的炮击都没有发生,丁宁点点头道:“恐怕是到了决战的时候了!”   柳镜晓笑了笑,看着蓝蓝的天空说道:“是该到决战的时候……咱们国家同烈风人争斗了那么多年,自然有个清算的时候了!”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烈风人会那么顽强,两国之间还会有着许多大战恶战,想一战清算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丁宁笑着说道:“咱们第二波总动员已经动员了,所以咱们输不了!”   柳镜晓说道:“六个步兵师,十万人,外加六万名补充!足足十六万,咱可输不起啊!”   正说着,一个参谋军官也不敲门,兴高彩烈跑了进来:“南洋大捷!”   柳镜晓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问道:“怎么说?快报!”   他一把抓过沈家拍发过来的加急电文,细细看后连声说道:“真是好消息!”   这一次出彩的是沈家的南洋分舰队,这个集沈家舰队精华于一身的部队与阿尔比昂人轮番大战数次,也是残破得很,相当于战前编制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军舰已经沉到海底了,甚至连缴获的阿尔比昂炮舰和改装的武装商船都成了主力军舰。   南洋舰队在休整了足足两个月,可是即使是沈家将手头所有的远洋军舰再搜刮一遍,在军港之中也是疯狂地修理损坏的军舰,但是南洋分舰队所拥有的军舰不过是编制的半数,而当中能立即出港作战的,也只有半数不到。   但是萧迪吉已经被阿尔比昂人逼得太疯了,阿尔比昂人的国力实在太恐怖了,他们迅速组织了一个大舰队给登陆部队运送了大批物资和后继部队,到现在为止,上陆的联军总兵力已经超过六万人。   如果不是有大量的柳军退役老兵,他是支撑不到现在,只是他现下不得不要求:“只要贵部肯予以出战,有什么要求直管提便是!”   军舰指挥官悲壮们相互看了一眼,按着阿尔比昂海军的习惯升起了海军旗向印度洋进击,但是他们却捕到了没有想到过的大猎物。   这丰硕的战果既不是阿尔比昂人,也不是卡佩人,恰恰是曾经的海上马车夫尼德兰,当尼德兰的舰队越过半个世界满面风尘赶到印度洋的时候,却遇到意外之外的拦截。   尼德兰的船队,除了少量炮舰,只有运载大量步兵的大型运输船,整整四千五百名尼德兰步兵,还有数以百计的船员海员,若干艘炮舰只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按照尼德兰人的情报,萧迪吉的第二舰队已经被全部打跨了,现在只是普通的运输任务而已,却没想到南洋舰队敢于冲入印度洋。   南洋分舰队第一时间带着丰硕的战果回到柔佛,萧迪吉当即开了一百万元的支票:“弟兄们辛苦了!这是一点意思,慰劳慰劳一下大伙!至于你们沈大小姐,我也会让步到她满意!”   阿尔比昂人却是十分震惊到了极点,鉴于沈家南洋分舰队和第二舰队残部的存在,他们不得不在印度洋保持着两个分舰队的实力,此外所有船团也必须由军舰进行护航。   在这种情况下,萧迪吉在海上的压力大为降低,而最关健的是,实力最弱,出兵最少的尼德兰有意退出这场战争。   这场战争已经把尼德兰的血流尽了,在远东损失了最富庶的香料群岛之后,协同阿尔比昂、卡佩的出兵到现在为止,已经一万人阵亡、受伤或被俘,耗费的军费已经是尼德兰所无法承受的。   现在尼德兰希望的仅仅是鉴于香料群岛的丢失,萧迪吉和沈家能向尼德兰支付一笔巨额战争赔款,好让尼德兰人的经济不致于破产而已。   丁宁喜道:“只要南洋的战争能挽回,第二、第三两个舰队联起手,自然能大破烈风人的舰队!我们就有了全盘胜算!”   烈风人的人员与物资的补充,全是依靠于海上运输,对于这个岛国来说,海上运输就是他的命根子了。 第二十二章 天山要塞   但是无论如何,这只是转机而已,至少到现在为止,萧迪吉在陆战上是空前的苦战——要知道阿尔比昂陆军数量不大,但就素质而言,那可是天下素质最高的陆军之一,何况还有堪称海外第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而另一方面卡佩已经先后投入十万名陆军。   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阿尔比昂人已经为基督教世界的未来赌自己的国运,几按照阿尔比昂人自己的说法便是“阿尔比昂不能承受之重”。   但是阿尔比昂人不能抽身,几千万阿尔比昂镑的军费、对外军事贷款,上百艘军舰的沉沉,几万名青年的战死,还有远东殖民地的丢失……而且这些数字还在翻着筋斗不断增加,一旦抽身出来,阿尔比昂恐怕就是基督教世界的一个小小岛国,而不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阳光普渡的大帝国。   整个基督教世界都为阿尔比昂和卡佩的勇气喝采,教皇说:“到东方去……再来一次十字军!”而各国王室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也愿意在讨伐异教徒的事业支持阿尔比昂人,至少在口头——到目前为止,阿尔比昂人在西方招募的志愿者不过两千人,甚至比不上远东战场上黑森雇佣军的数量。   墨森,那是传说中的悲剧之地,战乱之源,“一年有多少日子,黑森便有多少国家……”,事实上这个数字还要多一些,国王和选候争相出售自己的军队为自己换取闪闪的金币,他们只是阿尔比昂金币的廉价消耗品而已。   现在在远东前敌,阿尔比昂远征军已经达到六万兵力的顶峰,虽然只有这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来源于战前的陆军部队,其余的部队不是战时临时组建的部队就是从雇佣而来的志愿军和雇佣军。   而萧迪吉也不好受,他到现在手头才不过是五十个营的兵力,他就是凭借着这区区五十个营兵力去对抗两个西方世界最强的强国,想要凭借一两次胜利想扭转整个战局是不现实的。   但是这个消息对烈风军也有很大的触动,也就是柳镜晓得到消息的第二天,烈风军十一军爱水三郎集结手头突然展开了一次总攻。   战前,烈风天皇下了敕命:“沧州天险,山东匪贼任据天险,费以人工,实为金城汤池,其攻略不易,实不足怪。朕深敌汝等之劳苦,日夜不堪轸念。沧州攻略之机,实有不可缓者。当时时,闻第六方面军有总攻击之举,甚喜得其时机,而切望成功,尔等将兵,各其勉旃!”   结果整个华北军的高级军官都因此睡不着,只有爱水三郎饭照吃觉照睡,还抽出时间看了两回艺表演,他对接下去的总攻击胸有成竹。   这就是第五次河北会战中规模最大的第三次总攻,但是烈风军的攻击是从拂晓之前几乎毫无声息地发起,没有长久以来的炮声隆隆,没有野兽一般的吼叫,没有成千上万的密集冲锋,只有那燃烧着战斗欲望的眼神。   战争便是最好的老师,在无数次挫折之后,烈风军也是总结出一套对于巩固阵地的攻击战术,他们利用土木工事掘进极近处,然后一跃而出冲入柳军阵地展开肉搏战。   烈风军十六个中队级别的突击战果可以说是十分辉煌的,在突击队之后才是烈风军的炮兵突击,十八门二八零重型榴弹炮有着无比的威力,伴随一声长长的尖啸之后,许多半永备工事都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而烈风军的步炮协同也配合得很好,工兵队、突击队、第二突击队、大部队协同非常好,没有以往千军万马的场景,只有步兵恰到好处的攻击行动。   在三个小时之后,丁宁有些痛苦地发现,烈风军的伤亡并不大,可是柳军却已经丢失六个堡垒工事,特别是天山要塞附近的三个堡垒丢失之后,天山要塞便处于烈风人的直接威胁之下,而转入反突击行动的几个连队都已经伤亡殆尽。   在这种情况下,丁宁给负责守备天山要塞以东诸堡垒的李纵云副师长下了死命令:“我知道你是随师长出关的老干部,资格要比我老得多,可是不守住天山要塞,我只好先斩后奏!”   李纵云没说话,他只是集结一个营的预备队大声说道:“没什么说的!咱们得把失去的阵地拿出来!”   李纵云以副师长的身份,亲自带领这支不大的部队发起突击,冒着密集无比的炮火和弹雨冲入了火海,和烈风人的一个中队展开刺刀肉搏,双方都是有死战不退的勇气,其结果就是一具又一具的冰冷尸体,李纵云踩着部下和烈风人的尸体一步一步向前行,但是烈风军也朝这里退来了援军。   双方展开了反复拉锯,相互以尸体计量着尸体,李纵云也发疯地调集着一个又一个连队,然后看着消耗殆尽,双方的尸体堆积着一层又一层,一直经过四个小时的奋战之后,李纵云才宣布拿出这个堡垒。   可是李部丢失的三个小型堡垒,终究只拿回了一个,而李纵队为这个小堡垒付出一千人伤亡的代价。   “应当说,烈风人这次的火力组织、步兵战术、部队协同是很巧妙,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种说法并不表明战场的血腥,事实上在这一天的许多战斗之中,柳军付出的代价甚至要高过烈风人——为了拿出丢掉的堡垒工事,部队反复进行一次又一次反复突击,其结果就是步兵力量的极大消耗。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烈风人的第一波炮击将是最为掺烈最为密集的,结果有几支部队在炮火遭到了毁灭的代价。   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柳镜晓部付出了五千人死伤代价,烈风军由于组织进攻得力,只付出了七千人的伤亡。   不过这种程度交换比的柳镜晓已经消耗不起——他的预备队已经所剩无几了。   只是入夜之后,烈风人也但没有这种锐气,第四师团三个步兵中队的敢死队刚刚跳出工事,当即落入柳军精心准备的火雨之中,在十分钟之后这三个步兵中队消耗殆尽,可是第三师团再次组织两个中队的敢死队,这一次他们虽然冲到了外壕边上,但还是在守军的密集炮火进退两难。   第六师团的运气不坏,他们的一个步兵大队在工兵掩护下成功越过了外壕,冲入了柳军阵地,但是片刻之后,柳军自发性地组织了一次猛烈反击,封锁住了突破口,这个步兵大队与后继梯队失去联系之后只能做困兽之斗,但是这种场景持续不了多久,除一名士兵藏在尸堆幸而逃生之外,这个大队没有一个生还者,也没有一个俘虏,“烈风最强的师团”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但总体来说,当夜和次日白天的进攻,烈风军还是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毕竟经过这么久的血火考验之后,烈风军对于攻克永备工事和半永备工事已经领悟出一部分经验,屡次冲入了外壕,然后被柳军精心组织的火力大量杀伤。   但是这种打法,双方都承受不起,第三次总攻打到现在,柳军付出九千人的伤亡,烈军则是一万五千人,为此在爱水三郎的默认下,千望神度中佐参谋特别组织了“特别斩入挺进队”的玩意。   这便是烈风历史书传说的“史上最大夜袭部队”,共有三千四百名士兵组成,千望神度决心将这支部队投入到第十七师侧面的夜间突袭中,企图一举突破柳军的防御,就连爱水三郎都寄以厚望:“望贵部快速穿插,不恋战,不纠缠,予敌以致命一击。”   指挥官北条震更是对这支肩缠白带的挺进队表示最大的决心,出发前他说道:“这一次,我们必须有着有去无回的决心!全体将兵,服从命令,在冲入敌阵之前决不许开一枪一弹,我要用雪亮的刺刀来为天皇效忠!谁也不许大声说话,谁也不许退缩,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北条支队的夜袭队起初就不顺利,他们遇到了柳军炮兵的盲目射击,以致于进展很慢,但是他们突破的堡垒却不是十七师守备,而是配属十七师的一个独立守备营守备,战斗力较弱,因此北支条队顺利地冲入了堡垒,双方展开肉搏,一度占领了大半个堡垒。   但是司马勘很快反应过来,他调集两个步兵团赶来增调,在堡垒之中双方在狭小的区域堆积着尸体,而在堡垒外围,柳军的部队越围越多。   战至即将天明,北条支队伤亡已经超过二千三百人,北条少将本人也身负重伤,部队随时处于全军尽没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烈风军还是只能撤退了。   在堡垒前面,烈风军留下了一千具尸体。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军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天山要塞”,这是柳军整个沧州防线的一个核心重点,烈风军当即组织了五个步兵向天山要塞发起突击,另外四个大队进行牵制进攻。   但柳军也对天山要塞极度重视,在要塞上新布置了一个非常精锐的步兵团,是定边军塞北时期的老部队。   烈风军集中大部分火炮集中天山要塞,整个要塞如同火山爆发之后,被重重烟雾和声浪所掩盖,工事破坏相当严重。   接着烈风军动员九个步兵大队开始猛攻天山要塞,但是左翼很快被压着山下,右翼虽然一度取得进展,但是很快亦被击退,一直战到入夜,烈风军的冲击全部以失败告终。   第二天烈风军卷土重来,再次实施极其猛烈的炮火准备,特别是二八零重榴弹炮的攻击,简直让整个天山要塞翻了天。   接着烈风两个大队利用炮击效果沿着死角进攻,一度突入了山根阵地将柳军击败,但是柳军迅速集中炮火反轰击,顺利以两个步兵连发起反击,将烈风军打了原地,但是烈风军又再次组织进攻,守军伤亡过大,被迫退出山根阵地,烈风军一路向山腰进攻,并于黄昏时占领山顶一角。   在看到一线胜算之后,烈风人发疯地连夜发起攻击,但是一次又一次被击退,当夜二十一时,爱水三郎投了一个完整的步兵联队,发起当天最猛烈的冲击。双方厮杀得疯狂的程度,柳军高呼:“看看我中华男儿之声!”将一波又一波的烈风军打死在阵前,烈风军纵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是大声吼叫着一波又一波反复冲锋,后队士兵踩着前队士兵冰凉的尸体向前攻击,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时,烈同军已经夺占了多处工事。   对于烈风军在天山要塞的攻势,柳镜晓和丁宁颇为震动,白凌不须柳镜晓命令,当即带领二十三师两个加强步兵队打了一场二十三师有史以来最经典的战斗,把烈风军全部打下山去。   但是烈风军很快又组织了数个大队的敢死队冲上来了,再次向山顶进攻。但是柳军的抵抗顽强到了极点,疯狂地发扬其射击上的优势,有时候干脆把巨石推下山下,烈风军的敢死队不是饮弹而死就是被落石砸成肉泥,这一天下来,烈风两个师团伤亡过半,实在无力进攻。   接下去的一天,烈风军发起又一次空前猛烈的进攻,以步兵一零一师团为基干,十五个步兵大队发起进攻。一零一师团的士兵高吼着冲上山去,然后又被打下来。   在天山要塞上的柳部守军也是同样吃不消息,二十三师几乎把自己所有建制较完整的步兵连都投入到这里,可是现在苏雪和白凌手里不过是昨天合并建制后临时补充起来的四个步兵连,若不是柳镜晓紧急抽调两个步兵营赶来增援,天山要塞很有可能失守了。   但是烈风军也把所有的压力放在天山要塞了。 第二十三章 胶东登陆   几百门轻重火炮,始终不少于十个步兵大队的烈风军就围着天山要塞猛攻不止,按照一位卡佩记者的观点:“这已经人与人的搏斗,这是野兽与野兽的搏斗,这是钢铁与钢铁的争斗!”   打到现在,仅仅在天山要塞正面,柳军就先后投入了八十多个步兵连队,但是现在坚守天山要塞的部队实力不会超过六个满员步兵连,烈风人的炮火已经摧毁了山顶的一切,只有少数工事才能幸存,守军几乎在毫无掩护的情况下用步枪和刺刀解决战斗。   烈风人的伤亡更大,他们借着夜色一度再次从左翼攻上顶峰,将柳军压制于几个坚固工事,但是烈风军也是同样死伤殆尽,干部几乎战死,部队混乱已极,但是凌晨时,手头已无一兵一卒的苏雪再次派兵反击。   这一次是柳镜晓紧急调集的十一个步兵连,柳镜晓甚至把自己的警备连都调了出来,反击部队与守军里应内应,勇猛突击,但烈风军也死战不退,用刺刀、枪托甚至是石块抵抗,双方展开数个小时的肉搏战,柳军才最后夺回阵地。   苏雪甚至不敢往天山要塞上看上一眼,那上面到处是双方将士冰冷的尸体,有些至此还紧紧抱在一起,但是到了这种情况,爱水三郎也发疯了,他集中所有炮兵向天山要塞发起突击,决不许给柳军以任何修复工事的机会,接跟着步兵就发起冲击。   双方战斗持续了三天,烈风军一次又一次又冲上阵地,然后柳军一次又一次将烈风军打下去,一天之内柳军的后方医院从天山要塞上收治了一千七百名重伤员——要知道柳军这一天在天山要塞上驻守的兵力始终没有超过一千人,而且战况已经到了战死者远远超过伤者的掺烈情况。   但是柳军还是顶住了烈风军的进攻,但是柳镜晓已经痛苦地发现,到现在为止,他只剩下六个连队的预备队,但是他实在使用这个六个步兵连队,万一烈风军在其它方向来一个突破,那当真是叫天天不应。   在天山要塞退下来的步兵连队还在紧急紧补之中,即使是压制建制合并连队,一个步兵连队也不过二十来人,怎么拉上去啊!勤杂人员、辎重兵都拿着枪上去,柳镜晓就是想不通,烈风人对于天山要塞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热情啊!   “把未经训练完毕的壮丁拉上战场是犯罪行为!”这是柳镜晓的名言之一,只是到了这个场合,柳镜晓已经考虑在这个可能了,柳军在河北作战,就地招募了几万名兵员之外,还有六七万名夫子为柳军服务,柳镜晓就考虑过把夫子紧急补入部队的可能。   至于援军,他紧急从东南抽调了两个步兵师上来,可是要等两天才能到,现在他连闽北、赣北用于防守广东的部队都抽了一半出来,每天补充上来的后备兵员也为数不少,可是沧州方面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到了最后,柳镜晓只能下达决心:“除天山要塞外,命令每个步兵团不管什么原因,给我抽一个建制完整的步兵连!”   苏雪也同样受不了这种场合,到现在只能依赖白凌这个老军人了,这个老军人也顽强得很,柳镜晓抽调出来的每一个步兵连他用到恰到好处,只是只要是正面抵抗烈风军的步兵连,往往一个投入进去之后支撑不到一个小时就消耗殆尽,烈风军不要命地冲上山来,打光了子弹就展开肉搏战,刺刀折断就赤手相搏,完全是发疯狂的状态。   根据烈风人的纪录,在天山要寨前他们足足投入七个师团,其中五个师团被判定为“近于全灭!”的损失程度,两个师团则为“坏灭”的纪录。   “快!快!快!你们来得正好,部队进入阵地展开!”呼啸的火车刚刚停下来,柳镜晓的传令官已经把这支援军拉上了天山要塞,八个连队端着刺刀冲上阵地,终于把烈风军赶下去。   整个天山要寨终于成了一座尸体,到处是破碎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只有尸臭,接着白凌再次投入了步兵十二个连队发起了一次反击,结果却是完败。   但是在天山山塞,第十一军确实是伤尽了元气,五万五千人的大损害让十一军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精心诸备的弹药几乎消耗殆尽,但是千望神度仍不死心,他纠合了新到的后备步兵两个大队,于次夜发动突袭几乎得手,柳军伤亡很大,但是最后还被打出去。   接下去的几天,战事总算缓和下来,柳军在这一次总攻击中遭受了三万人以上的减员,再加上非战斗减员,柳军在这一次河北会战中到此为止的战斗与非战斗减员竟然达到恐怖的七万人之多。   但是柳军毕竟有着东南七省的底子,两个新到的步兵师,再加上临时征集的两万四千名预备兵员,虽然整体战力达不到战前的程度,但是好歹也是补足大部分的足额。   二十三师死守天山要塞首功第一,柳镜晓给予特别嘉奖,以二十三师司令部为基础编组为军,不过大伙儿都很期盼,因为接下去就是反攻的时候。   十一军在三次总攻击步兵力量消耗殆尽,根据情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得到的补充兵员和弹药也不多,以沧州前面的部队很有希望在一次进攻中将其重创。   而对于沧州军来说,最为有利的局面就是象眼下这样了,十一军再次发起了进攻,他们在如此掺重的损失之后再次发起对天山要塞的攻击,虽然规模大为缩小,但是死伤还是非常掺重,而柳军正在不断回复战力。   新编组的第七军司令部中。   刚从医院赶回来的苏雪和白凌都很兴奋,苏雪说道:“看这状势,没两天下去,第十一军已经不复存在啊!”   白凌淡淡一笑,只是眼色却是极度的意气飞扬:“咱们军已经准备好两个步兵师,再加上总部直属的两个师,其它各个军的六个师,总共十个师,就等着明天夜里他们攻不动的时候给十一军一次重击了,有很大的把握全歼敌十一军!”   正当他们说得兴奋,司令部的大门猛地被撞开了,丁宁看了一眼,然后朝苏雪说道:“师长命令,反击计划……取消!”   白凌不由失望地问道:“怎么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把握住!”   丁宁苦笑一声:“最新消息……烈风军在胶东登陆了!”   白凌知道事情坏了,烈风人沿着胶济铁路进兵,很有可能截断津浦路这条柳军的大动脉,而且山东就是柳军的根本之地,偏偏在胶东方面,暗流涌动,烈风人可以利用的牌不少。   苏雪当即问道:“登陆兵力多少?我们在胶东还有多少兵力?”   丁宁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烈风人是昨天夜里登陆的,第十一军的这次持续攻击,恐怕是保障胶东登陆的障眼法了!”   白凌心中急了:“师长怎么办?咱们在胶东只放了一个团,平时维持治安都很勉强啊……”   苏雪摇头道:“准确地说,是一个团部又一个半营,还有一个半营已经拉到沧州前线来了,现在师长已经是命令山东省内的部队抓紧赶来增援!”   白凌是个很正统的军人,他估计了一下:“一开始烈风人一天至少能登陆两个步兵大队,到后面每天能登陆四个大队,这战难打了!”   白凌的估计很正确,只是烈风人的第一波登陆着实是空前庞大,到现在为止,烈风人的上岸部队计海军四个特别陆战队(相当于四个加强大队),步兵两个大队,海上还有四个步兵大队正在下船,而烈风人的第二波登陆预计使用十二个大队。   这已经是空前规模的登陆,但是为了应付沧州方面的战局,柳镜晓已经把大部分的本钱都砸在这里了,山东的兵力很少。   苏雪随口问了一句:“镜晓?”   丁宁答道:“他刚刚已经坐火车回去了!一同回去的还有两个步兵团,估计有很多部队要赶回山东去!”   和沧州方面的行动,在胶东登陆是海军方面的意见,严格来说,海军方面看着陆军方面的军功眼红,而根据海军方面的情况,山东方面的海军几乎弱到可以突略不计的程度,而现在烈风军海军的实力在全球都是首屈一指。   这个实力不仅是在军用舰艇上,还表现在海军陆军队上,陆军编组了那么多步兵师团,海军也不愿居于人后,海军特别陆战队新编了十几个,但这些陆战队只参加了辽南对于李铁梅义勇军的围剿。   而陆军则是无役不从,抢到的地盘也多,按海军的说法:“即使是港口,陆军也要与我们争夺……”   但无论如何,在旅顺口的烈风遣华舰队主力长期以来除了清剿向南满运送军火的船舶之外,从来没干过什么大事,因此军令部长藤野西巴和海军大臣田崴因石联合下达命令:“我们的敌人是陆军,山东的地盘是要归属于海军的!”   因此海军完全抛开陆军搞自己的一套,只到登陆之前他们才临时通知陆军:“帝国海军将于D日在山东方面登陆,请陆军予以配合……”   大本营原本是不愿意批准这种计划的,只是海军方面威胁道:“如果不同意的话,请内阁下台吧……”   为了维持内阁团结,大本营在海军的压力之下才批准了这个计划,南满军无可奈何地调出六个步兵大队,结果事后千望神度愤怒在回忆录里写道:“在海军眼里,帝军陆军只是货物而已,同样吨位的运输船,海军只会塞一个特别陆战队中队,而陆军则要塞下一个步兵大队!”   但无论如何,海军组织的登陆顺利地不能再顺利了,在预定的登陆地点荣成湾和龙须岛一线并没有柳军主力,只有少量地方部队驻守,在山东留守的柳军陆军部队也不过是三万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特别陆战队两个大队迅即上岸,和留守的柳军发生激战并占领多处要点,随后人马辎重上岸不绝,一日之内已经上岸六个大队,烈风海军的特别陆战队,以往陆军都只称一声:“装备不错!”   言下之意就是特别陆战队是花花架子,但是这一次特别陆战队的攻击很有力,少量柳军只能边打边退,部分分队全员战死。   只是特别陆战队的进展也不是特别顺利,柳镜晓在胶东扎根多年,一听说烈风人来人,民众自发性地组织起武装,烈风人的小队出击经常碰到漫天遍野的民众武装。   但是烈风人对此还有几份希望,根据千望神度中佐提供的特别情报,历史上胶东地区就是民众武装最多,整个山东反对柳镜晓最力的地区,所谓的胶东四大家一直对柳怀恨在心。   因此烈风人希望能人揭杆而起以待王师,另一方面由于登陆的部队实在太单薄了些,烈风人一等到其余四个大队步兵大队全部下岸完毕,立即全员起程准备第二波波次的登陆。   对于沧州前线以米来计算的前进速度,在胶东登陆的烈风军进展速度实在是相当顺利,他们的部分兵力已经抵达了威海近效。   而此时的山东海军司令陆达面色难看,他指着一堆部下骂道:“干什么吃的!烈风人十个步兵大队都打到我们的老窝来了!咱们海军也有陆战队,告诉大伙儿!威海不能丢!”   下面有个军官附和地说道:“总司令,守住威海固然重要,可是关健是要让烈风人不能继续增援上来!”   烈风海军把全部实力都拿了出来,山东海军也曾组织了两次出击,结果损失很大却没取得什么战果,只是陆达脸色好看多了:“林铃草,这一回还是要看你的!” 第二十四章 威海之役   林铃草当即用手重重在桌上一砸道:“愿随钧座共荣辱!我立即带舰队出击!”   陆达也很干脆:“要什么军舰,要什么人员,全权由你调度!到了海上,你便是全权指挥官!”   这时候林铃草又问道:“可我们威海卫的守备怎么办?我出港后是不是要转到青岛?”   驻守威海卫原本有山东海军的一个海军陆战营、三个独立基地警备营,外围还有陆军的一个团,但是开战以后陆军的这个步兵团已经急调到沧州方向,两个独立基地守备营调到了青岛,现在只剩下一个陆战营和基地警备营,兵力十分单薄,只是陆达干脆利落地说道:“把仓库里的步枪全部拿出来,只要除去必要的技术人员,能拿起枪的人都给我拉上去!”   稍缓了缓,陆达说道:“林铃草,你们放心!这就是你们的母港!除非我死了,否则烈风人想抄我们的后路!”   林铃草利落地说了句:“我就走!随我为国杀敌去!”   林铃草转身转后,陆达看了一眼地图,他是陆军老军官了,对威海附近的地形熟得很,指着地图说道:“敌军已经攻克荣成,从荣成到威海不过是南北两路!”   南路经桥头、温泉汤、虎山抵达北至威海卫,俗称为芝罘大道,北路则经北港西等地,穿过南帮炮台后路抵达威海卫,被称为威海大道,陆达分析道:“南路道路较好,北路十分难行,车辆无法通过,骡马也很勉强,烈风军必定将主力用于南路!威海卫这么大的地盘,我们死守是毫无胜算的!我决心亲自带主力出击!另外派一个连队到北路去阻击,一定要为我们的主力争取时间!”   海军永远比陆军吃香,威海卫的库房里还屯积一千一百多枝米尼式步枪,此外陆战营和警备营各有一个炮兵连,在威海基地服役的文职人员也多半受过一点基本的军事训练,再加上从附近村镇招募的人员和自卫员、警员以及少量陆军部队,陆达总算是勉强拼凑了三千四百人。   还好他有两个营作为基本部队,海军陆战队是用定边军一个营改编,能派上大用场,可基地警备营就是垃圾部队,不堪大用,至于其余部队多不能战,但是陆达也是定边军的老干部,话不多,却把这个部队能稳定下来,一路前进部队也没有什么减员。   这时候天色已暗,几个海军军官要求就地休整,陆达冷冷地说道:“威海卫能不能守住,就看咱们了!小休息一次,继续前进!”   夜晚行军部队不易掌握,前进没有多久,各部队反映掉队不少,要求点火行军,陆达不发话只是带队走在前方,各级军官也无法可施,只能能掌握多少部队就掌握多少。   深夜二时,海军陆战营前哨班报告:“前方发现敌军!”   陆达喜道:“好!部队立即展开!准备发起攻击!”   不过时,陆达的视野已经出现一条红色的长蛇正在缓缓地移动,看到这火把蜿蜒,陆达松了一口气,不出意料的话便是烈风军的前哨了。   对于新部队来说,夜间很难控制,但是看到目标之后部队虽然有些喧哗,但整体上来说却是比开始容易控制,兴奋的部队很快展开了,其中有颇有几个熟悉地形的官兵带着部队控制着各个要点。   火蛇仍在缓缓开进,不多时已经进入了包围圈,但是烈风人的部队不同于其它部队,在夜间也有严格的警戒纪律,不过已经“呯”地几声枪响展开了战斗。   不用陆达大喝一声,部队自动开始了密集的射击,虽然在夜间射击不击,但是手持火把的烈风军成了最好的射击目标,枪弹、炮弹如雨点般发射,时不时还发生一声吼声。   烈风军迅即做出了反应,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仅仅依靠田原部队(海军陆战队两个大队,骑兵一个中队)要对抗莫知兵力的敌军是不现实,在两次反冲击失败后,烈风部队开始向后撤退,而陆达部则以枪炮阵阵欢送。   当天亮的时候,陆达所部已经取得了第一场胜利,战场遗留了四十多具烈风军的尸体和三名重伤员,烈风军还带走了百多余伤员,但关健的是,经此一战陆达部打出了信心。   对于新部队来说,只要打出信心,新兵很快会在老兵的带领变成久经战火的战士,但是没过多久,烈风军很快组织起来,这次烈风军上岸之后,在荣成县城激战了三个小时,伤亡百余人攻占了县城,继而烈风军调集了海军陆战队六个大队攻击仅有两个营驻守的威海卫,但是没料到在外围已经遇到陆达的狙击。   但是烈风军还是堪称一等一的强兵,他们迅即组织反击,但陆达也是堪称大将之才,在两天之内他率领部队节节抵抗,甚至还不时回头对烈风军重重咬上一口,虽然付出了五百人的减员,但在这种情况烈风军的前进速度也变得缓慢了,按防卫厅官版战史的说法,狙击他们的共和陆军部队总共有三万人,威海攻略部队以极少数的兵力一路歼灭大量共和军抵达威海外围。   但是烈风人也知道他们等不起时间,毕竟他们每拖延一分钟,柳镜晓的主力就有回援的可能,但是每当他们想一战解决陆达的时候,陆达却开始撤退了,这个对手实在是又滑头又坚韧,但是开战以来,烈风军不断登陆,现在在威海卫已经有步兵十二个大队为基干的部队。   但是他们知道陆达不能不与他们来一次决战,因为烈风军的前哨已经抵达了南帮炮台—威海卫的最后防线。   而陆达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青岛的陆战队一个营从海路突破烈风海军的拦截赶回来了,林铃草的出击也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战果,现在已经决心第二次出击。   有了三个营作基干,陆达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以四千人不到的兵力对抗烈风人的一万三千人,而且烈风人还在源源的后援,实在太吃力了。   但是他已经无法可施了,而烈风人很快开始进攻威海卫军的最后一道屏障,首先烈风人进攻的要点就是摩天岭。   但是以四千人的兵力守备整个南帮炮台这么长的防线,陆达实在是抽不出多少兵力放在摩天岭,在炮台上只有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加强排、新编步兵一个大连及新编炮兵一个连,合计兵力不过四百名。   按烈风人的说法:“做为群山中的最高山峰,摩天岭可以说是防御中最险要的地点,筑有炮台数处,以胸墙相连……”   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陆达手头只有四千兵力,烈风军企图集中兵力先攻占摩天岭,进而占制整个威海卫南岸诸炮台,因为烈风人也是颇下本钱,两个海军特别陆战队,两个步兵大队,外加山炮一个大队及工兵两个中队分头猛进。   烈风军刚一出头,海军陆战队的老兵已经组织起密集的攻击,虽然只有一排兵力,但他们表现出极大的勇气,令整个部队士气大振,炮火朝下齐射,如雷电一般落在烈风军的队伍之中,在头顶大事爆破,而侧翼的炮兵也展开掩护。   烈风人死伤累累,不得不由一名少将亲自督战,各大队齐头并进,玩起了人海战术,终于跨过了鹿砦,但是他们却进入了陆达精心准备的雷区之内,一阵地动山摇的之后,烈风军死伤甚众,只见黑烟阵阵,爆炸声接连不断,烈风军虽然勇武著称,在这等情况也不敢大胆向前猛冲。   但是烈风军很快改变战法,先占领西侧小山头再向主峰发起冲锋,带队的陆战队连长叫海明致,是出名的勇将,接连率领全体官兵和烈风军展开死斗。烈风军三次冲上山头,但是以陆战队队员为骨干,又在三次肉搏中将烈风军打了下去,军旗倒了三回,又重新竖起三回。   战斗到此时,烈风军死伤已达二百七十八人,但是仗着兵力优势,从三面同时冲锋,但是守军毫无惧意,和烈风军展开死战,这等新编部队原来是最惧怕肉搏的,但是官兵毫无惧意,一次次将冲上炮台的烈风军击退。   这时候,海面上突然出现军舰的身影,烈风军大声叫喊着,期待着军舰的支援,但是军舰上林铃草冷冷地说了一句:“集中火力齐射!”   六艘军舰集中所有火力对烈风军的后继梯队展开密集的轰杀,烈风人毫无防备,据他们自己的统计,在短短的一轮炮击之内,两个步兵大队共有九十八人阵亡,三百六十四人受伤,虽然不象海军战史所说的“我军以密集的炮击将烈风军一个步兵联队全部歼灭”,但损失仍是极其掺重,甚至超过正面攻击摩天岭的损失,而就在与此同时,陆达调集陆战队一个排加强新兵一个连发起反击,一举将烈风军赶下了摩天岭。   当烈风人调集炮兵准备与船队展开炮战的时候,林铃草已经带着舰队遁走了,而烈风人的第一波也以失败告终,总的伤亡将近一千人。   但是夺取摩天岭仍是烈风军的既定政策,毕竟只要夺取了这里,整个南岸炮台就可以长驱直入了,烈风军再次调集部队猛攻。   但是守军已经打出了信心,何况处于炮台之内的他们比光天化日下的烈风军更容易得到炮台的保护,烈风军虽然是几度冲杀到炮台之下,守军却只到烈风军在十余步才扔下火炮将烈风军击退后再次开炮。   烈风军这四个大队死伤殆尽,却始终拿摩天岭炮台没有办法,在这等办法他们又调集了两个步兵大队上来助战,而陆达也拼命往摩天岭上调集部队,除了第一次调集的一个排又一个新兵连外,他又往摩天岭上增强了一个步兵排、三个新兵连、一个炮兵连,但是现在炮台上的守军不过三百余人。   而南帮炮台其它战线上也是同样伤亡累累,双方破碎的尸体随处可见,而此时烈风军的炮火越来越密,守军伤亡越来越多,士气也渐渐低落下去。   陆达手上只有一个排的预备队,听到摩天岭再度告急的消息之后,他只能准备亲自带队上去激励士气,他对几个干部说道:“烈风军再勇悍,今天恐怕也就是这一波攻击了!咱们打退了这一波攻击就可以拖到明天了!对了,林铃草干得不坏啊!”   几个干部都笑起来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一个联队的烈风军就那么给解决了!回去给她庆功!”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说道:“那还不如让我带队上摩天岭!”   陆达一回头,竟然是老朋友胡博,胡博因为历史问题被柳镜晓弃用多年,最近才回任师长,也算是多灾多难的人物,他先是一惊后是一喜道:“怎么?增援部队到了!”   胡博笑道:“可惜海船不足!我只把你的老部队陆战队带一个营过来!”   陆达喜道:“别说一个营,就是一个连都是能解决大问题了!”   胡博大声说道:“大伙儿有信心便是!这一次烈风人敢到我们山东地盘来,保证把他们赶下海去全军尽没!”   陆达却没有这么乐观:“根据审讯俘虏的资料,现在烈风人调上胶东来的不下二十个步兵大队,而且每天至少能上岸三个步兵大队,如果他们的总兵力在三十个步兵大队以上,我们恐怕很难把他们赶下海去!”   胡博答道:“师长回来了!带了两个师的部队!其中还有我们最能打的十七师和吴苍雷师!对了,我是从海上过来的,陆上还有四个营组成一个支队赶来增援!”   陆达明白他的意思:“两个师?那就是二十个步兵营了,再加上我们山东原有的兵力,烈风军至多能推进到青岛!不过关健还得我们威海打得怎么样了!”   一众军官倒是齐心协力地说道:“请师长放心,咱们四千人都能顶住敌人的进攻,现在有了后援还怕什么!”   陆达只是担心道:“但愿师长能快点投入部队,否则打成添油战术就对我们不利了!”   原来依赖着津浦路和胶济路两条大干线,柳镜晓的部队能快速回援,但是烈风人把所有的本钱都投了下来,布置在东南沿线的间谍组织几乎同时发动起来破坏这两条铁路线。   这可以说是一次有勇无谋的战斗,这些间谍不是拿来作普通的步兵使用,但是烈风人决定在胶东的战斗将改变了整个战局,因此潜伏在人群的医生、教师、学生纷纷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拿起了步枪和炸药。   与此同时,烈风人下了大赌注,陆军中野学校,也就是烈风人专门用来培训间谍的专业学校,几乎所有的在校生和教官都紧急组成几个“特别斩入挺进队”,骑着中国马,穿着中国衣服,在汉奸和间谍的统率下发动了一次最猛烈的袭击。   关于这一次袭击的详细经过可以参见烈风人所著的《陆军中野学校》十四卷,烈风人以一句“悲壮而无谋的玉碎战”总结了这次行动,在这次“十八号作战行动”之后,烈风人彻底损失了整个东南诸省的情报网络。   六七百名专业情报人员牺牲在这次行动之中,军马统计局和军事情报局并不是吃素的,而对铁路线的攻击往往以损失掺重而告终,山东方面和广东方面的间谍作战称为“史上最血腥的间谍作战”,而这次作战则被认为“这仅仅是一次屠杀,而非一次间谍作战,我们可以将其作为一次反面教材来使用!事实上在这次行动之后,烈风人根本无法得到任何关于柳镜晓的准确情报!”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取得一定效果,津浦路多段受损,胶济路东段一处受损最重,烈风人使用一千斤火药进行了一次大当量的爆炸,整个路基严害损坏,路轨不见踪迹,即使按最乐观的估计也要一周才能修复。   因此烈风人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成功地狙止柳镜晓的主力投入胶东,以便为部队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但是烈风人还是漏算了海上的局面,青岛的两个海军陆战营都是通过海上输运的方法运载到了威海卫,而令陆达心宽的是,只要他支撑到今晚,威海方面还可以从海上得到两个步兵营的支援,陆上以四个步兵营组成的支队也将快速来援。   因此陆达关心还是能不能快速解决胶东烈风军的问题,只是胡博笑道:“我们处于内线作战的境地,他们外线作战,什么辎重补给都要从旅顺口运过来,长久下去,他们才是拖不起时间了!”   烈风人在胡博的援军上来之前还有几份余勇,他们怒吼着冲上摩天岭,和守军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肉搏战,守军大喊:“奋勇杀敌……为国尽忠……”一次次地把烈风人赶下山去,然后烈风人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又再次冲了上来。   但是这一个步兵营的投入改变了全局,虽然只有一个海军陆战队营,但是老部队就是老部队,烈风人发现柳军的战斗队形就发现眼前的敌人不是吃素的,绝对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事实也如烈风军所料,他们甚至发现对方的攻击精神是如此旺盛,在烈风人发动冲锋之前,他们已经大吼一声发起了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正如钢刀切入了蛋糕一样,烈风人丢下了伤员、兵器、尸体,他们慌张地砍下了战死者的一只左手,有时候甚至是砍下了一小截手指,丢盔弃甲地败下阵去。   摩天岭是全线阵地的最高点,双方激战最掺烈的地方,看到竖起的大旗,这处天险仍控制在柳军手里,标志着烈风军的攻势全线受挫,其它各个要点的守军不由士气大振,个别阵地开始自发性进行了反击。   而烈风人对摩天岭的攻击损伤太多,部队可以说是大伤元气,个别中队几乎全员伤亡,甚至有一个中队生还者为零,士气也显得低落。   更要命的是摩天岭号称天险,在几次冲击中烈风人已经耗尽了体力,同样的一段路程,普通部队可以在三分钟内走完,而参加攻坚的部队需要十分钟之多,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自发性后退进行了收容,而摩天岭守军开始以炮火支援其它阵地的守军,至临近傍晚时,烈风军全线停止进攻,激战一日仅占据个别小阵地,而烈风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两千五百人。   谈及这次战斗的时候,陆达总是忘记不了他的头号爱将:“若不是咱们海军守住了威海卫,烈风人可以利用威海卫这个良港源源不断地运送兵力到胶东来,而且威海卫一失,烈风人可以解放三十个大队的兵力到战场上来,幸亏我们能守住南帮炮台,这实在是共和历史最光辉的转折……不过若功勋,前线各营连长都不算头号功勋,关健还是在林铃草的身上,她那一阵炮击烈风人一个联队全给轰光了,现场遗留下来的尸体有一千多具,这是我亲眼所见的!烈风人若不是经过那个挫折,摩天岭可能就已经丢失了,威海卫也告失守了,整个胶东战役可能就彻底失败了!”   陆达一向话不多,但是谈到这一战却是滔滔不绝,毕竟和林西之役一样,这是他生平的最得意名役一样,自己兵力少,对手兵力多过自己十数倍,而且战斗力也强,在这种以弱击强的战斗中,自己凭借优良的指挥以弱克强,写下共和军事史极光彩的一页,这能不让他心中欣喜若狂,至于夸赞林铃草,那是故作谦虚。   这位威海卫的最高指挥官,林铃草的顶头上司,山东海军的总司令便是他陆达陆将军,林铃草立的功勋再大,也不过是陆达的指挥之下,她所有的功勋都有陆达的重重一份。   只不过当威海守军把这次战斗的详细情况报至刚抵达青岛的柳镜晓手里,柳镜晓也是欣喜若狂:“林铃草干的漂亮,让她兼个山东警备舰队副总司令,让她特晋中将军衔!”   以少将军衔屡屡超过年格限制特晋中将者,柳镜晓手下这些年也仅有这么一位,事实林铃草的晋升速度甚至超过了柳镜晓。   只是柳镜晓知道林铃草此时在干什么,说不准会在命令上改一个:“林铃草以少将军衔特晋海军上将!”   林铃草对烈风步兵的袭击恰到好处,在烈风军反应过来之前,两个步兵大队的烈风军已经处于火海之中死伤无数,而烈风军的炮兵准备和林铃草的船队展开对轰的时候,林铃草已经安全地撤出战场了。   但是林铃草的蒸汽军舰存煤尚足,火炮的备弹勉强还够支撑一次大规模的舰队战,有个别军官主张继续炮击向威海卫进攻的烈风军时,毕竟在这里能援助自己的老战友,而且威海卫是林铃草船队的基地,一旦失去这个基地,林铃草舰队只能一路撤退到青岛基地,林铃草的军舰上已经升起了舰队旗。   林铃草的旗舰“风雷”号,实际是台湾第二舰队的“靖远”级蒸汽螺旋桨木质巡航舰,由台湾方面提供设计图纸和部分组件在青岛组装。该舰标排2560吨,配备二十门二十磅前装线膛炮、四门十二磅海军榴弹炮、四门六磅炮,堪称山东海军最强的一艘军舰,而旗舰“风雷”号上的命令是“向东!向东!”   虽然有许多军官对此不解,但是所有军官还是一致服从林铃草的命令,毕竟在与第四舰队的作战中,林铃草的指挥堪称完美,叫这支小舰队树立空前绝后的奇勋,但这种奇勋,全体官兵都想再来一次。   东面就是荣成,就是烈风海军戒备最严的地方,也是烈风人的登陆场,但是林铃草总是充满攻击精神,她学着阿尔比昂海军第一次升起了司令旗外还打出旗语,“我共和命运在此一战,望全体将士恪尽职守!”   烈风海军也是喜欢打出同样的旗语,无论哪一只海军都已经阿尔比昂化了,只是可能这幅旗语的关系,林铃草的船队一路前进,居然没遇到烈风人的拦截船队。   事实上林铃草非常幸运,在大海寻找一支船队本来就是大海捞针一般的事实,而烈风人新一波的六个步兵大队已经运输,为了护送这支部队,烈风人调集了大部分的海军军舰参与护送,以致于烈风人的拦截不够。   为此柳镜晓的旗舰也有军官喜气洋洋地说道:“老子输了!还是司令妙算!我原本炮击几番烈风人的步兵,风险小回报也大!而往东走,风险大,咱们六次出击损失那么多忠勇弟兄和军舰却没捞来一根毛!没想到林司令妙算如神,烈风人的船队都逃走了!”   这时候前线官兵突然打出了发现敌军的旗语,军官都兴奋起来了,当初和广东莫敌的第四舰队交战的时候,就是林铃草率领的这支舰队神勇万分在广东沿海登陆,将整个黄浦港化为火海,把第四舰队和莫敌的心理防线彻底打跨,事后柳镜晓专门拉着林铃草说道:“从此以后你便是第一分舰队的司令官了!”   山东海军在威海卫附近的训练次数最多,荣成一带的地形更是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他们最清楚哪里适合的登陆,事实上林铃草发现他们逮到了一条大鱼。   无数的木箱、弹药、火炮就堆积在沙滩上,林铃草升起进攻的命令之后,整个舰队就集中所有火炮对准岸上猛烈轰击,按照正常情况这等登陆场都会有要塞炮防卫,但是这是烈风军刚刚夺占的登陆场,就象脱光衣服的女人任由山东海军蹂躏。   整个岸上烈火熊熊,爆炸声此起彼伏,即便是在海上都能感受到那种火热的气浪迎面扑来的感觉,几个军官心中狂喜不已,知道混到了个好机会,升官发财就全靠他,格外卖力。   舰上的海军陆战队也在爆炸声和气浪之间冒着炙热的空气冲上沙滩,他们的任务便是焚毁一切,炸掉一切,在一个小时的轰炸之后,沙滩上已经不复当初的场景,除了破碎而乌黑的碎片之外,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根据烈风人的战史记载,这是烈风人为胶东登陆开辟的第三登陆场,在三个登陆场中,这个登陆场的地位最低,因为这个登陆场是用运送辎重和弹药的。   在山东登陆的每一名烈风士兵都自己携带了六日份的弹药及三百发步枪子弹,每门炮携带了三十发炮弹,按照烈风人的估计,柳镜晓在威海卫屯积了大量的弹药和食品,夺取威海卫之后就可以依靠这些缴获品进行补给。   这一计划,事实上和千望神度中佐很有关系,甚至可以这样说,没有千望神度中佐就有这个计划,因为这是千望中佐在参谋本部时一手制定,但是千望神度在回忆录《胶东》却是如此评价烈风海军:“可以这样说,我制定的计划是完美,但是海军的执行者完全是一批白痴!”   事实上海军将这个计划执行得相当完美,为了加快部队运送,他们刻意让部队只利用携行弹药作战,司令部控制的弹药少得可怜,即使是运送到胶东方面的弹药,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堆积在海滩之上,现在林铃草的出击将这些弹药在火海中尽数爆破。   大约三万五千发炮弹,一百六十万发步枪及手枪子弹,二十六门大炮,几百枝步枪,三十吨食品……足足一千九百吨的补给品毁在林铃草的炮火之中。   但是烈风人对此并不在意,虽然他们注重的是人员伤亡,根据报告在林铃草的炮击只有一百零七人死亡,六百四十人受伤,损失并不是很大。   而按照烈风人的估算,胶东登陆能否关健还是看烈风人能否把更多的步兵大队送上岸去,事实上林铃草退出登陆场不久,烈风人又运送了六个步兵大队上岸,到现在为止,烈风人在胶东的总兵力达到了四十个步兵大队,完全可以稳操了胜算。   战后烈风人却是完全不同的观点:“三号登陆场的弹药辎重尽数损失,是胶东登陆作战失败的最大原因,如果不损失这些辎重,历史的转折将完全不同!”   事实上在占领时期结束之后,烈风人发挥他们特有的想象力,创造了无数关于这一次战争的架空历史作品,而所有的架空都有一点相同,胶东登陆时烈风人把这些补给品保存下来了。   但是林铃草今天真是有挡不住的好运气,当他率领船队回航的时候,在半路又遇到了一条落单的军火船,一方面是全副武装的军舰,另一方面是满载军火的运输船,这场战斗从开始已经注定了结局。   十几发炮击之后,烈风人的军火船已经在火海中消失,林铃草淡淡地说道:“我们真幸运!”   是啊!林铃草第一舰队的这次出击只能用好运气来形容了,没有遇到任何的强烈抵抗就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以致白斯文在《胶东作战全史》里不得不提到:“在这里我们必须赞扬我们的海军部队,正是有了他们,我们才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在我的指挥下,林铃草舰队完美地执行了我与师长的指示,使烈风军损失了大约六万吨弹药,烈风军承认这些军火弹药的损失在今后的作战影响深远!”   事实上此时的白斯文尚在南洋,林铃草如何能在“在我的指挥下”,但是作为一位共和期间最著名的战史学家,尚存的几位定边军老军官之一,白斯文的文章是有说服力。   特别指出的是,白斯文先生的《胶东荡寇志》一书在首次印刷六百册之后供不应求,以后总共发行数万册之后,这本书详细讲述了白斯文指挥的共和军在胶东英勇作战的情况,文笔优美,完全可以作为一部小说来读,事实也是如此,白斯文经常提到在他的指挥之下,烈风军丢下几千具尸体丢盔弃甲地败下阵去。   而这部小说更被不少人信为经典,许多战史书都多处引用白斯文的文章,但是真正的战史研究者,他们喜欢的则是《胶东作战实录》、《胶东战斗纪要》,但在通俗读物中,引用这两本书的人却是极少,白斯文讲述的历史仍是信史。   当天深夜,陆达正式得到林铃草的报告之后,一边递过了柳镜晓的晋升命令,一边赞道:“干得好!这个位置看来后继有人了!好好干啊,说不准有机会升到丁司令的位置了!”   此时的丁宁可是位处山东权力的最高层,陆达与她仍有不小的距离,林铃草却是淡淡一笑:“什么时候能补好燃煤和炮弹?我们继续出发!”   陆达摇头道:“官兵们这些天都没日没夜地激战,疲乏地很,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整一下吧!”   林铃草干脆地说道:“不好!咱们打了这么一个大胜战,官兵们的士气正盛,不如与烈风人再干上一战!”   正说着,南岸炮声又是炮声隆隆,只是这一次炮火比起昨日的炮击要弱得多,烈风军的每门火炮只携行了三十发炮弹,这些火炮虽然属于一线作战单位,所以才多带了二十发,但是在昨天的炮击之后每门炮只剩下了十来发炮弹。   因此烈风人采取以人海换火海的战术,每一个步兵大队都组织一个挺身队(兵力相当于加强中队,但是伤亡较大,实有兵力只有百余人)决死冲锋,而每门火炮只进行三发急袭掩护射击,因此在短促的炮火准备之后,烈风人开始了狂热的冲击。   但是烈风人的冲击除了用“悲剧”来形容之外,没有其它言语可以形容,虽然共和九十年代的火炮尚不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命运,而蛮勇许多时候能打胜一场战争,但在这种决战之中却是很少有侥幸的事情。   烈风人的六个挺身队呼啸着在弹雨之下冲向了摩天岭,但是摩天岭山势险峻,而迎面而来的弹雨让烈风军死伤累累,即使如此,烈风军仍是疯狂地踩着前面的死尸一步一步地向前冲去。   但是烈风军很快感到不对劲,对面的射击比昨天猛烈许多,也精确许多,事实上除了原来的兵力之外,今天早晨陆达终于又得到了两个步兵营的支援,他把其中两个连增援到了摩天岭炮台上来。   虽然勇气可以弥补许多东西,一天的恶战可以让新兵变成老兵,但训练上的差异是很难弥补的,这两个步兵连都是身经百战的部队,历史可以追述到漠北军时期的定边军,一个步兵连都可以当一个新兵营来使用。   在这种情况下,烈风人面对不仅是四飞的弹丸,对面敌人的射击精确而快速,更加要命的是,他们处于绝对的地形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六个挺身队最后只有少数人冲到炮台面前,守军甚至没有跳出炮台肉搏,只用交叉火力就消失他们。   根据烈风人的统计,总有共八百人冲锋,有六百人阵亡或失踪,但是对于摩天岭炮台来说,这仅仅是又一次考验。   陆达赶到前线的时候,整个战线已经稳定下来,由于没有足够的火炮支援,对付坚固的炮台攻击只能以死伤累累而告终,而陆达心里也有底,毕竟他手头还有一个营的预备队没有使用上去。   只是烈风人确实非常顽强,按陆达私下的看法,这是“顽固,甚至可以称为疯狂”,他们再次组织了一次冲锋,这一次干脆没有任何炮火掩护,而柳军舒舒服服在永备工事里轰击密集的烈风军队形。   这种战斗与沧州前线的战斗有些相近,只是烈风军没有沧州那么多的火炮和工兵,也没有那么多的老兵,因此烈风军又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后终于停止了这种攻击。   让烈风人停击攻击的最大原因还是西侧突入威海卫的增援支队,四个步兵营为基干的部队轻轻地捅穿了打援的烈风军,然后在守军的接应下进入了威海卫。   六个步兵营,相当于两个步兵团,再加上其它兵力,陆达估算他的兵力相当于四个步兵团以上,烈风人要拿威海卫除非展开三倍的兵力,那就是三十六个步兵大队—威海卫保卫战期间,烈风军兵力最多时也仅有三十一个步兵大队,那个时候陆达手上光是完整的步兵团就有五个。 在这种情况下,前线情况下都暂时处于平静之中,柳镜晓的部队在加紧修复铁道增援胶东,而烈风军则加紧调集了步兵部队。但是根据防卫厅战史《胶东方面的作战记录》第一卷记载:“虽然登陆了如此规模的步兵部队,但是部队的弹药辎重严重不足,大部分部队的炮兵部队和辎重部队限于吨位并没有同船抵达山东,而是留在南满,如雪三十六师团的辎重三十六联队只有一个中队抵达胶东方面,炮兵三十六联队只有两个中队抵达胶东,其它师团的情况虽较三十六师团为好,但辎重、炮兵至少只抵达三分之一,个别步兵联队甚至没有携带一门火炮,在胶东登陆的部队完全可以用‘饥兵’来形容!除此之外,步兵除了自己携带的二三百发子弹外,始终没有得到补充,个别炮兵部队每日限制发射五发炮弹,再加上三号登陆场的补给品全数损失,前线部队的情况到了极危险的境况!但是胶东军司令部仍然命令加紧运送更多的步兵部队上陆!”   一个炮兵大队要挤占五个满编步兵大队的吨位,一个辎重中队要挤占一个满编大队的吨位,而现在运到胶东的步兵大队往往是不满编的,因为这种步兵大队占用吨位最小,一条运输船就能装下整个大队了。   而胶东方面的烈风军据说也有这样的笑话:“我们是步枪大队,不是步兵大队……”   这个笑话来源于个别步兵大队没有任何火炮,全大队仅有的武器就是步枪和手榴弹,在这种境地面对柳军精心构筑的永备工事,烈风军的进攻没有任何机会。   但不能说胶东军司令部对此一无所知,当前线反映火炮每天至多只能发射十发炮弹的时候,胶东军司令部也在一定程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想在短期内夺占威海卫已经不现实。   但是炮兵和弹药太占吨位了,一发重炮弹甚至比一名步兵还要占位置,烈风军作出中庸的选择:“在加速步兵运输的同时,加速弹药运输!”   而同样的情况也反映到柳镜晓手上,柳镜晓赞道:“好机会啊!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这种情况最容易发挥我军的火力优势,苍雷!你带你的师先行了!十七师现在已经到了两个营,其余马上就能到达!”   柳军原本以装备精良著称,吴苍雷师的装备在柳军又是首屈一指,对付烈风军那是压倒性的位置,因此吴苍雷打着保票说道:“我们三个团九个步兵营再加直属队,敢打烈风军三十个步兵大队!”   柳镜晓笑道:“这你还多谢林铃草!”   吴苍雷笑道:“烈风军这次就是准备以轻步兵来对付我们了!纵便得到那些弹药,又能派上多少用场!”   林铃草毁掉的那批弹药虽然数量众多,但是对于庞大的烈风军来说,事实也只能支撑整个部队四到五天的进攻之用,何况要把这些弹药运送到前线去还是很大的问题。   战前烈风军的每个师团只带了一两个辎重中队,骡马数量严重不足,按他们的预定计划是当地征用大量的骡马以供军用,但是山东民众抗击烈风入侵的热情很高,烈风人不但没有按预定的计划进行以战养战,甚至时不时受到民众武装的袭击。   就连胶东军总司令藤野西巴在出外巡视阵地的时候也遇到民众武装的枪击,而烈风军对此没有太多办法。   事实上藤野西巴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给养,除了当地征发极少部分外,其余都靠着南满方面的支援,幸亏在进攻荣成县城我们缴获了上百吨的粮食和副食,部队给养勉强可以支撑,否则我们将失去战斗力,恳请大本营征用商船六十艘!此外恳请人本土船队调集特务舰若干参战,敌海军对我威胁很大!”   与此同时,吴苍雷师配属一个炮兵营已经从青岛出发,向西扫荡烈风军,藤野西巴手头的步兵大队虽然达到恐怖的数字,但是外围的三个步兵大队很快被吴苍雷击破。   毕竟光凭着步枪对付有大量火炮支援的柳镜晓军,那是希望不大,胜算不大的!何况为了运输方便,藤野西巴手头的这些步兵大队普遍缺编,整个大队只有战斗兵较满编,一个大队只有六七百人上下,比起整编的千人大队只有半数兵力! 第二十五章 变幻   面对吴苍雷的威胁,藤野西巴不得不调集尽可能多的步兵大队和特别陆战队狙止吴苍雷,三个步兵大队的残部外加四个建制较完整的步兵大队紧急构筑了简易阵地,即使是简易阵地也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吴苍雷毕竟只有一个师三个完整的步兵团,师团属的火炮虽然足以压制烈风军,但不能完全摧毁烈风军的简易工事。   当吴师发起进攻的时候,烈风人疯狂地从工事中跳了出去,拿起一切所能拿起的武器朝着吴师发起反击,他们不惧怕任何伤亡任何损失,只是用手中的刀枪捍卫着所谓“祖国的荣光”。   双方的队伍往往撞击在一起,虽然吴师的兵力居于优势,但是在一个战场上所能展开的兵力是有限的,有时候一个突击的步兵营甚至要遇到两三个步兵大队的反扑。   烈风人无惧于弹雨,无惧于雪亮的刺刀,踩在尸体堆大叫着“请试我烈风男儿之热血”,双方展于最血腥的肉搏战,这种战斗即使是号称柳军战力中坚的吴坚雷师也承受不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发起了反冲击,双方白兵相接,烈风人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即便是打成尸山血海他们的冲锋也是毫不犹豫。   吴苍雷亲自督战,可是一个完整的步兵师硬是冲不破烈风军的狙击,特别左翼冲上去的两个步兵连遭到了烈风军三个步兵大队的反击下,虽然让烈风军付出六七百人的伤亡,但是冲上去的部队被烈风军隔断,现在只有少数人突围回来。   吴苍雷望着倒在地上熟悉的一个个身影,愤怒地叫道:“命令部队!继续冲击,一定要把弟兄的尸体给我抢回来!”   精锐对精锐,两个步兵营对上三个步兵大队打得难解难分,展开反复冲杀,往往是烈风军刚刚后退几十米就发起反击将柳军赶了回去,双方厮杀了两三个小时,竟是维持着一条稳定的战线。   随身携行的子弹打光了,步兵就一声狂吼冲上去,用手榴弹和刺刀解决问题,而烈风人也是打疯了,一个步兵中队多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但还是死战不退。   虽然吴苍雷在战斗中增加一个步兵连的增援,但现在战斗演变了添油战术,眼见烈风人就要崩溃的前夕,从威海卫赶来的烈风军两个步兵中队没有休整就投入了战斗,让烈风人平白增添了勇气,硬是打退了吴苍雷师在的左翼第七次突击。   右翼也是打得掺烈已极,烈风人已经回过神来,从围攻威海的部队抽调一部分出来支援吴苍雷,而对于吴苍雷来说,虽然战场上的交换比对已方有利,但是想要增援威海卫,彻底把烈风军赶下水去的战斗目标却没有达到,非但如此,打到现在,部队伤亡太大了,全师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千人,照这样下去,整个吴苍雷师失去战斗力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望着硝烟中隐隐约约咬在一起的双方士兵,还有那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吴苍雷咬咬牙:“命令预备队二团四营准备投入战斗!”   正说着,战场上突然发生巨大变化,四面八方都响起密集的枪声,烈风人惊惶地发现他们被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是穿着杂色衣服的敌军,雨点般的子弹打得整个烈风军找不到北。   吴苍雷当即抓到这个难得机会,全军士气大振,猛攻不止,烈风军却是陷入崩溃的境地,每个步兵大队除以一个中队组成了断后的决战中队外,全军带着伤员向后撤退,即使如此烈风军在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中还是吃了大亏。   意料之外的援军改变了战局,烈风军在战斗被俘者达到二百多人,这可以说是一个空前的纪录,而吴苍雷则高高兴高地接见这位援军的总指挥,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擅抖的声音说道:“终于有机会与吴师长在一面战旗下作战了!”   这位林长海,当年便是“胶东讨逆军”第三师的师长,共和九十二年秋胶东四大家他率部进攻青岛时,就是吴苍雷以海军上的优势打败了林长海的第三师,但是当时林长海的指挥也给吴苍雷很深的印象,整个部队保持着败而不溃,让吴苍雷部付出了六百多人的伤亡,后来在柳军的大包围中被迫投降,当时吴苍雷表现了一个军人的气度,让林长海保留了卫士、自卫手枪和军刀,还对林长海说:“阁下已经充分尽了一个军人的职责,真希望能阁下与共同作战啊!”   现在林长海就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吴苍雷拉着他的手说道:“多谢!长海前辈能深明大义率部来援,苍雷实在是感激不尽!”   林长海淡淡地说道:“我们胶东四大家已经响应柳师长的号召,数百健儿都愿为国效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胶东四大家还是有着很深的影响力,烈风军入侵胶东之后,却是遭到四大家意料之外的抵抗,对于四大家来说,烈风军是最危险的敌人,而柳镜晓反倒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特别林一光更是主动召集了几百人枪对抗烈风军。   他是极有家资的人,烈风军入侵就地筹措军食肯定是拿他开刀,只是这一次四大家起兵和共和九十二年的那一次大不相同,部队有着柳镜晓委任的名义不说,许多体制内的县长、官员也下乡参加了这次行动,现在就是林长海带着一千多人来支援吴苍雷。   对于吴苍雷来说,有这么一支武力在前后策应那是最最方便不过,什么山间小道也只有这些当地土著最为清楚,支差、前卫、侦察都派得上用场,何况这些部队已经得到了柳镜晓的正式名义。   而对于烈风军来说,这是一场灾难中的灾难,部队在战斗中不但没吃没喝,整天连个大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而且随时随地都会有子弹向部队开火射击,甚至某些村庄筑起了工事,拒绝烈风军通过。   烈风军也曾想扫平这些村子,一个大队的兵员开了过来,原本按照烈风军的想法,只要开上几炮,这些村子就会老老实实地打开寨门,要知道,根据战前的情报,胶东四大家都是坚实的反柳派啊。   非常不幸,烈风军预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张家坡,林一光可是在那里置办了好多产业,这个发财的大商人也有魄力,收集了几百条人枪,甚至还请出当年胶东自卫军的老人带队。   烈风人打了一整天硬是没攻进寨子去,林一光狠下心来许了一万元的赏额找到了一百个敢死队,趁夜抄进了烈风军的营帐狠狠干了一架,谁叫他在张家坡已经投了几十万元进去,若是让烈风军攻进来就血本无归了。   第二天天一亮附近几个村子的应援也来了,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枪声,烈风军这个步兵大队在伤亡两三百人也被迫退了下去,从此往后,烈风军便不敢朝张家坡活动。   不过吴苍雷反攻到张家坡的时候,林一光可是大方的很,亲自筹办了价值十几万元的劳军品给吴苍雷送去,甚至还动员了上千名夫子随军——他有这个威望,在胶东谁不认识他林一光啊!   吴苍雷师在胶东作战得林一光相助极多,整个部队可以非常方便地象在内线一样作战,只要携行武器弹药,其余运输不用他们担心。   林一光是个商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怎么在短短几年内赚到近千万的大洋,现在花出去的银子都是一种投资,前后开销了几十万元,就是把家产败个精光也没关系,只要柳镜晓还在台上,他林一光照样能日进万金,但是如果柳镜晓不在台上的话,他赚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啊,再说了,毁家纾难的气节他林一光也有,他林一光也是中国人啊!   而烈风军则是苦到了极点,几乎所有的日军战史提到这次战斗都说到了两个字,那全是——“苦战”,空前的苦战,但是在胶东的烈风军比起沧州侧翼的铁勒军来说,却可以用幸运和幸福来形容。   就在烈风军在胶东苦战的同一时刻,沧州方面的铁勒军也在库特帕罗上将的指挥下,向沧州侧翼的特别第一军发起了攻击。   事实上这支铁勒军是刚刚到达沧州方面,在沧州的攻防战,烈风军彻底伤了元气,有无数的国内家属都收到战死通知,而这上面都毫不例外地记载着“支那方面河北沧州战死”,现在他们连发起一次大规模攻击的能力也没有。   虽然他们的对手也一样,比起柳镜晓坐镇沧州时,丁宁手头少了三个半步兵师不说,大部分的兵员和物资补给也转用给胶东方面,毕竟山东是柳镜晓这个军事集团的基本,但是她的手头比之烈风军还是宽裕得多,烈风军为了保障胶东方面的作战,几乎断绝了沧州方面第六方面军的补给。   没有办法那就创造条件,烈风人再次把脑子动到铁勒人身上,你们不是说“烈风人在沧州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说明,一个铁勒兵能打十个烈风兵……”,那就拉出来试试吧!   这一回烈风人直接找到阿尔比昂人,请他们出面施压,铁勒收了阿尔比昂的那么多军事援助和贷款,总不好意思放在北满吧,我们这边也可以开放华东权益给铁勒人。   铁勒人也觉得眼下是摘桃子的好时机,沧州方面的两国部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现在要由铁勒军来创造奇迹了。   但历史和事实证明,铁勒人的最高指挥官库特帕罗上将不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他率领部队直接撞进了柳镜晓特别第一军的阵地中。   特别第一军,实际就是以台湾第一特别旅为基干组成的部队,台湾第一特别旅和铁勒人交战多次从无败绩,对铁勒人占据着心理上的绝对优势,以后各省陆续象征性派出一些零星部队,多则一个小团,少则一个连队,丁宁并没有这些援军分割使用,而是交由台湾第一特别旅指挥,并以此组成了特别第一军。   但他们的对手铁勒远东第三军也不是吃油的灯,这个军由三十六个步兵营、二十四个骑兵连组成,足足三万人的大编制,而台湾特别第一军虽然有一个步兵军的名义,实际兵力只相当于一个小师或一个加强后的大团,库特帕罗上将总以为远东第三军会轻松地收拾了特别第一军,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十二个营的部队勇猛冲上来,可是下刻他们就尝到了苦头,台湾第一特别旅的火力不是普通的强,战斗从一开始铁勒军就陷入了苦战之中,特别第一军在高处精心构筑的阵地上居高临下向下开火,弹无虚发,铁勒军完全被密集的火力打蒙了。   特别第一军的编制内有大量的猎兵伍,这些无耻下流的部队不遵守绅士规则,专门开枪射杀负责指挥的军官和军士,现在远东第一军已经失去有效的控制,整个部队在密集的弹雨之下只能各自为战,十二个营的铁勒军一个又一个地毁灭在密集的弹雨下,而高级指挥官对此毫无办法!   不对!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远东第三军不是有着三十六个营的大编制吗?   没错,远东确实是三十六个营的编制,可是库特帕罗上将将十九个步兵营和半数以上的部队留作了预备队,对于这个计划第三军的参谋长拒绝在命令上签约,而另一个步兵旅旅长干脆拒绝服从命令,没有赶上战斗,在这种情况,第三军的军长向那个旅长发出命令,或者可以说是请求:“梅尔,请速参加战斗,否则我们将全军尽没!”   不过铁勒军确实是蛮勇极了,有时候连烈风人都没这么蛮勇,一整个步兵营发疯一样冲到阵地面前,然后在混乱之中毁灭,好几次特别第一军的阵地都是连连告急,毕竟他们整个军只有五千六百人啊!   但是战局在瞬间扭转了,丁宁在发觉烈风人的企图后当即调集了两个团六个步兵营的援军从侧面杀出,铁勒人在瞬间崩溃了,他们丢下伤员、弹药、辎重和所有能丢弃的一切逃了回去。   见到满地的战利品和押下去的俘虏,特别第一军的军官欢呼雀跃不止,这可是一辈子都值得的事情啊!五千打三万,毙伤敌军三千五百人,俘虏一千一百人,整个铁勒远东第三军都被打跨了。   虽然自己这方面也付出伤亡千余人的代价,可是毕竟有着大义的名份,因此各省都愿意象征性出动部队兵力,至少要博得省内民众的赞扬与同情。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取得完胜,按照他们的说法:“可惜……太可惜了!就是湘军都出了十二个连队,估计明后天就可以到达战场,怎么西南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莫敌在搞什么名堂……看着我们将士誓死厮杀在前线!”   而铁勒人则是发疯了,特别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就盯上了这支混编部队,事实上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有这么多与铁勒人的交战经验,在此后的两个月中,足足有三次大会战。   “林铃草!你们干得好,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吧!我柳镜晓一向说话算话!”   林铃草刚刚从战舰下来,浑身都是海的气息,柳镜晓却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这一次胶东之役,就以你为首功了!”   林铃草很从容地说道:“真是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以威海为基地的这只小舰队发挥极其出色,烈风军的后继梯队在运输中要平均损失四分之一的人员和三分之一的物资,就是前一天林铃草带着舰队顶着巨浪把烈风军整整一个运输船队变成了大海中的无数碎片,五艘运输船连带上面的上千名官士及数千吨物资全部沉入了大海。   但是在战斗中,林铃草舰队的每一艘军舰都受了重伤,航速慢得出奇,许多军舰是带着燃烧的火焰驶回青岛港——他们的基地威海港已经被烈风海军完全封锁了。   要知道,林铃草这只舰队每次回到威海的时候,浑身都带着无数的重伤,威海港的维修工人是一批创造奇迹的男人,第二天林铃草又带着修复好的军舰杀出了港口,正象林铃草现在向柳镜晓复述的这样:“我希望的是,明天能继续带着舰队出击……感谢我们海军工厂的工人,他们是最伟大的人物!我希望能给他们以最大的奖励!”   根据历史经验,林铃草的旗舰要半个月以上的修复才能再次出港,否则将随时有沉灭的危险,但是工人向林铃草保证,立即全力展开三班倒作业,决不输给威海港的同仁,在十八个小时令林铃草整个舰队回复七成以上的战力。   望着带着自信的林铃草,柳镜晓第一次凝视着这个女孩子,这是很精干,或者说是很有锐气和进取心的女孩子,长得固然颇美,但那气质更能让人明白,她取得的任何功绩都是以无数的汗水换来的,白云航当即拍板道:“好!你们海军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吧!我一定答应!”   林铃草看了一眼座中的诸位将官和高官一眼,轻轻一笑,拂了拂长发道:“那真的有一个小小的个人请求……”   她望着柳镜晓,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现在我有勇气说了,我要嫁给你啊……柳镜晓!”   柳镜晓当即要呆了过去,但林铃草确实是这样说的:“我要嫁给最优秀的男人,那便是柳镜晓!至少我想在我这次出港之前达成这个愿望!”   当真是满座皆知,但是象专程赶来的李何一连声起哄道:“美女爱英雄!师长您就成就了这段美事吧,至少我们的林中将人很不错!”   柳镜晓从来经历过这么仓促的婚礼,两个人都是大忙人,未解军衣就直接弄了一个简单的仪式,然后找了一个小房间独处,但是即使是这点时间恐怕都是司马勘争取出来的——有太多的事情要由柳镜晓来亲自处理了。   在红烛下,林铃草低着头望着床单,刚刚洗过的脸很洁净,也很美,神情中带着几分讽刺,她用手捉弄着衣角,柳镜晓长吐了一口气,他问道:“林铃草……不,我想你应当明白你自己的名字!”   林铃草抬起头,看了柳镜晓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来杀你的……可眼下你放心好了,我动不了这个手!可惜了,等共和国度过这次危机的时候,我也杀不死你了!原本按我的想法,只有这种机会才能杀死你!”   柳镜晓转过头去:“那又怎么样!我和你又没有杀父之仇!”   林铃草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柳镜晓的脸:“你说什么?我父亲还没有死吗?”   柳镜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兴趣和一个政治上的死人算帐……萧马熊,你倒有个好女儿!”   林铃草刚想说话,外面已经有军官大声呼喊着:“出发了!舰队出发了!舰队出发!”   听到这个声音,林铃草咬了咬嘴唇道:“我要走了!”   柳镜晓淡淡地说道:“走好!”   但是看着带着无限惊喜之色的林铃草,他猛地握住了林铃草的手:“一路平安!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都可以答应!”   林铃草转过头去,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说道:“谢谢!如果能换得我父亲的自由,我愿意作你的妻子!”   几十分钟后,林铃草已经跳上自己的旗舰,她脸上带着满脸的自信:“海军将士!为我们的共和国欢呼着,为我们的共和国奋战!出发!”   而与此同时,烈风人的联合舰队也挂起了他们最神圣的“Z”字旗,正所谓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全体将士奋发努力的意思,军舰上则有军官以奏动《川中岛》鼓动士气:“天文二十三年,中秋前后,上杉谦信率八千余骑,攻打川中岛,此役我穷追武田信玄,决一雌雄……渡过湍急的犀川,直取敌阵……”   但是林铃草并没有把庞大的联合舰队看在眼里,事实她在指挥上的艺术远远超出联合舰队的任何一名指挥官,整个舰队就从左翼杀入了烈风军的队型之中。   即使是烈风人的勇猛,也不得不以一个词来形容林铃草的行为:“神风!”   整个舰队已经带着熊熊的烈火燃烧起来,任何一名烈风军官都明白,在这后面就是烈风军的运输船队,整整十一艘运输船——显然林铃草做的就是同归于尽的打算。   烈风军很快反应过来,军舰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林铃草的军舰上已经是地狱一般的景象,无数炮弹带着巨浪扑向每一只军舰,在军舰上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就连林铃草都两易旗舰。   但是林铃草已经把大半个运输舰队一扫而光,整个海面都成了火的海洋,她的指挥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烈风人根本没有想到林铃草敢以自己舰队的牺牲来换取重创烈风军的运输船队,对于他们来说,最关健的事情永远是舰队决战。   天啊……烈风人无力地看着这一切,战斗的最终结果是给烈风军制造无数麻烦的敌舰队已经几乎全军尽没了,林铃草只带了四艘军舰突围出去,在交换比上烈风军换了绝对优势,但是护送的十一艘运输舰也被击沉三艘,重创四艘,轻伤一艘……似乎笑到最后的是林铃草。   但是现在在东京的烈风最高层却是得意不已,根据烈风人自己的统计,胶东登陆以来,柳镜晓部损失了三十万以上的兵力,在海上损失了一千艘以上的舰船,何况他们还得到了一个空前的利好。   而柳镜晓的司令部里,却是一片愁云,海军事实上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现在大家都一致摇头,有的人甚至痛骂起来:“莫敌……这老小子实在太混账了吧!”   柳镜晓却是带着淡淡的自信说道:“想复辟,想称帝啊!他迟生了一百年,现在是共和时期了!”   吴苍雷却是忧心重重,他说着:“师长!这家伙怎么能公开称帝!”   白云航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带着自信地说道:“不必了!我只需一师人!就可以把莫敌扫平了!”   可是众将官一齐劝住了柳镜晓:“师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现在在两个战场上开战,已经够吃力了,再开一条战线,那岂不是……”   柳镜晓嘴角带着无限的自信:“一师人足也……开历史倒车的人物,不会有好下场的!”   对于莫敌突出其来的举动,共和国内是一片哗然,然后是一片怒骂,这是共和九十六年,不是前金时代啊!   江北江南的通电都是空前一致,请莫敌自裁以谢国人,要知道柳镜晓在河北苦命不已,将士死伤数以十万计,西南各省不发一兵一卒不输一粮一弹不说,反而借此分裂国家实现个人野心,莫敌哪怕是在任何时候称帝,都是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别说是莫敌,就是西南各省也是犹豫不决,川中各派相互举报对方接受莫敌的委任,桂军则是表示谢绝,云南贵州干脆是来电指责莫敌,但是莫敌根本无视这些反响。   “前金完颜世家的荣耀将在完颜敌的手中!”在整个中国都流传着这样的故事:莫敌是前金王室后裔,他称帝是为了恢复前金策应烈风人的入侵。   ……   王平罗是个老连长了,可是这么多的部队漫山遍野地展开,他还是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   几个下层军官都连声问道:“连长,这么多的部队到了……”   怎么办?王平罗自己也不知道,督军大人怎么这么糊涂,自打莫敌南面称帝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官兵都是淡然一笑,可是事实硬生生摆在自己面前,士气一下就低落下去了。   共和已经百年,两广又素无帝制思想的影响,想要复辟是最困难的事情,现在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大声喊叫:“我们是柳镜晓的部队,不是来打广东兄弟的,是来讨伐鞑子的,鞑子在广东称帝,我们要去讨伐,弟兄们,加入我的队伍……”   王平罗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部队了,官兵们都在小声议论着,请求五岭护军使大人增援又没有什么音信,这时候二排推举出一个老兵来说道:“连长……”   王平罗看了一眼他问道:“怎么了?”   那个老兵鼓足了勇气说道:“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二排决定了,不为窃国贼子卖命,但不会对不起老连长您!到时候柳镜晓部队上来的时候,我们朝天放枪便是!”   王平罗的发一下子就发闷,另一个老兵也鼓足了勇气说道:“咱们吃的穿的,都是广东人民给的,不是他莫敌一个人的功劳,现在莫敌这窃国大盗要在广东南面称帝,我不愿奉陪,不过连长您对得住!我今天就回乡去!”   王平罗咬了咬,对这两个多年相随的老弟兄怒目相视:“柳镜晓的部队在河北血战,莫敌倒好……做起了窃国大盗……罢了罢了!”   王平罗解开了风纪扣,将军帽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莫督军对我有大恩,可咱也是炎黄子孙,总会识大局!咱就跟着柳镜晓了!全连集合!”   ……   “全连一百六十七人,步枪一百四十七枝,手枪四枝……全体到齐!请柳总司令检阅!”   王平罗也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荣幸,柳镜晓亲自为自己这支投诚的小部队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阅兵式,看着锐气无限的柳镜晓讨贼军,他不由心一酸,向柳镜晓行了一个军礼道:“柳总司令,兄弟是广东人,不愿与旧时同僚刀兵相见……请把我这支部队拉到沧州去吧!咱愿意与烈风人拼个死活!”   柳镜晓的进兵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虽然总兵力只有一个师,但是自南进以来,南军都是自愿投诚,就是不愿投诚的部队也是向后撤退,不愿为莫敌卖命!   按柳镜晓的说法便是:“人心向背啊……这是共和九十年代啊!”   而此时的莫敌才警觉起来,柳镜晓的进兵速度有如神速,已经进入广东省境,他当即命令五岭护军使王恒反击柳军,毕竟柳军抽调出来的兵力至多不过是两个师罢了,而王恒手上有南军中堪称最精锐的三师两旅。   他还指望着这个几十年同生共死的老弟兄能再为他卖一次命,可此时的王恒却在重复他说过的话:“可是我那三个儿子可曾成气候?都是不肖子,长子身体残废,次子是个无赖,三子却是恶棍!如果君临天下,何以为继?孟浪从事,只会绝我莫家一脉,如果传位贤者,还不如抚军制为善!你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这抚军制绝无变更之理!”   这是当初王恒听到莫敌称帝的风声,向莫敌劝进时得到的答复,王恒心有不平地说道:“我与莫督军,多少年同生共死的交情了……结果,结果……”   他激愤地有些说不出话,他以为莫敌对他说的是知心话,结果好了,这称帝的事情根本没让他参与,把自己蒙在鼓里了,让自己上了一个大当。   几个自己提拔起来的军官一听到这段话更是愤愤不平:“王帅,莫敌这国贼没把你当人看,我们就投柳镜晓去!”   “这不好吧!我和莫督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王恒脸上挣扎了几下:“人家对不住咱们,我王恒也不愿负了朋友!”   “柳镜晓的大军指日可到,若是战事一开,只是苦了老百姓……王帅,现在柳镜晓为国为民在北方血战,偏生莫敌在云天那帮小人的策划下,无视国家利益,搞什么帝制……咱第一个不服!就是您不动,我也当着你的面说一句,兄弟我要投北去了!再说了,柳镜晓又不能长驻广东,他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北方,这广东督军的位置还是王帅您的!”   ……   广州。越秀山。   莫敌的公馆戒备森严,现在在外面已经布置整整一个师的兵力,可是人心浮动,打倒莫敌的公告甚至贴到了公馆门口也无人去看,谁都知道莫敌的位置坐不久了,现在大伙儿所能作不过是尽尽人事,帮帮朋友的忙而已。   五岭护军使带着三师两旅的大兵投降柳镜晓的消息彻底打跨了莫敌,他的身体一下子跨了下去,再也没有机会起床了,接着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梅州、潮州独立,云南、贵州都通电讨伐莫敌,桂军干脆带兵入境,广东省内的部队也无心继续作战。   现在莫敌在病床上一边痛骂一边咳嗽着不停,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他似乎老了十几岁,这也难怪,几十年辛苦经营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任谁在他这个位置上都会有这个反应。   他抬起头,看见特别警务局局长云天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不由燃起了一点希望:“云天!我们在琼州和安南的部队开始调了没有?”   云天看了这个老人一眼,最终还是把一切希望打碎了:“琼州和安南都宣布服从柳镜晓的指挥了!”   莫敌愤怒到了极点,不知道什么力量让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咆哮着:“一个月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老头子都被你们坑掺了……还专门弄份报纸来蒙骗老头子,罢了!罢了!这皇帝有什么好当,为了争宠,老婆儿子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现在还留了个千秋骂名……”   莫敌骂个不停,云天苦楚着看着他,这或许是莫敌的回光返照,但是现在这个团体连回光返照的可能都没有了……   人心散了……自己也真是糊涂,怎么就在二公子的劝说下掺合进去了,现下一个帝制首犯的名头是跑不了……   云天叹气叹个不停,他与别人不同,没什么接洽柳镜晓的心思,人尚有三分傲骨,他也要为这个团体陪葬……   云天是唯一在柳镜晓领兵入广州饮弹自尽的将领,他的兄弟云九月因为和柳镜晓部有着太多了解潜逃南洋去了,至于莫敌,他并没支撑到这痛苦的一天,也不必尝一尝“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蛾”的滋味了。   ……   陆子云兴奋得很,柳镜晓拿下广东,西南易帜,对于他这个“河北义勇联军总指挥部”的总指挥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自己的腰杆一下子就粗了起来,河北境内尚末被改编的各军杂牌部队,自己的参谋长已经放话出来:“再不接受改编,一律以叛匪视之……”   他自己也是美滋滋的,别的不说,这一路转过来黄花闺女看着自己这套将官服眼中都是款款深情,就为这眼神,他不由多转了一圈,四个护兵也摆足了驾式,好托起自己的威风。   陆子云不禁舔了舔嘴唇,咱也有这日子啊!他沉醉于这个感觉之中,却浑然有个呼吸急促的人猛然抓住了他的手,意气奋发的陆子云不由大声叫了句:“卫……”   只是下一句他没开口,难怪护兵都没拦住他,原来是自己的参谋长张亦隆,看着神情有些惊惶不定的张亦隆,陆子云笑了笑:“参谋长,莫不是前线起了什么变化?咱们现在本钱大了,也不怕了!”   对于自己手下这个参谋长,他真得拉拢拉拢,谁叫这张亦隆是柳镜晓派来的嫡系人物,现在总指挥部直接指挥的一些部队,多半是柳镜晓的嫡系部队,他自己也掌握不大住,非得请出张亦隆不可。   张亦隆苦着脸说道:“不是前方……”   说着他伸出手就指着南方,陆子云一呆:“怎么了?莫不成是石门方面生了什么变故?”   联军最重要的一个后勤基地便在石门,伤员、武器、弹药、辎重全屯积在那里,位于武汉的汉厂可是开足了马力全力给陆子云的联军生产弹药,只是张亦隆下一句倒让陆子云吃了大惊:“师长的专列已经从武汉出发,马上就到石门来视察了!”   陆子云诧异了半天,猛地推开护兵拉着张亦隆的手说道:“老张,你这就糊涂了!师长到我们这来,那是多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也不吭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至少也能准备几个家常菜,现在这么一来,我们多被动啊!”   张亦隆跟着陆子云的后面,咬了咬嘴唇才说道:“我哪知道啊……我也是刚刚接到的电报,按我的想法,师长现在肯定还在广东改编,哪知道他这么快就到了武汉……我可是事先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我又不是定边军的老干部……师长有什么动静,马桶的那帮家伙自然不会知会我……现在还是准备着怎么让师长高高兴兴!”   “我听到风声了,这一次师长到石门来,是准备正正式式把咱们的部队列入正规部队里去!”   陆子云听了这话差不多立马就要一蹦三尺高,他的“河北义勇联军总指挥部”只是个柳镜晓委任的番号,部队也很杂,柳镜晓的嫡系、民军、败兵、土匪都有,虽然几次改编后保存了六万多名善战的部队,并不算正式的正规部队,待遇就差了一大截,其余问题就更大,他的心思也活络起来:“参谋长,你能不能给师长说一说,广东改编的话,能不能调一两个师到保定来,现在保定缺的就是这种基干部队!还有,最好调一两个炮兵团上来,只要有了攻城重炮,我不信拿不下保定城!”   张亦隆看了陆子云一眼:“这些都得争取……关健就是把师长侍候好!至少要弄几个师长喜欢的家常菜,还好把几个在司令部的师长都去见一见师长的面,对了!什么事情都得准备好,司令部打扫干净一点,还好……”   张亦隆说了一通杂碎的事情,陆子云一一记在心里,他转头对护兵去说:“还不去办……”   夜渐渐深了,可这几个掌管数万重兵的人又越来越焦急了,单平不由问道:“柳总司令到底接到了没有?按时辰早应当到了!”   张亦隆也在房间里镀来镀去,许久没扣上的风纪扣也终于扣上,换了一身全新军装的他应了一声后说道:“是应当到了……我接到电报的时候,就说师长已经过了武胜关,可是现在驻马店那边都说没接到师长的专列!对了,单师长,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单平答了句:“全师挑最好的连队组成了一个混成营,整整九百人的混成营,军装也换过了,步枪都用新式的米尼式步枪,什么时候都可以拉出去检阅!”   陆子云瞄了这帮军官一眼,吐了几个字出来:“叫驻马店那边盯紧点,一有什么消息马上报过来……这一路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张亦隆摇摇头:“信阳那边趟将虽然多了些,但是从来不打平汉路的主意……”   正说着,有人一脚趟开了房门大声吼道:“不好……信阳方面报告,有一伙趟将在确山截住了一辆专列……估计就是师长的专列了!”   陆子云那真是急得跳了起来:“奶奶得,在河南地面上,谁敢动师长的大驾!命令信阳和驻马店的留守处,能动员多少人枪就动员多少人枪!一定要把师长给我救出来!”   ……   窗外冷风呼啸,柳镜晓冷冷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沿路的山头飞驰而过,不由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朝一旁的熊局长笑了笑:“这次南下,你们马桶当居首功!”   这次南征,可以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得连柳镜晓事先都无法想象,虽然他相信军马统计局的能力,但实在太顺利,一直到拿下广州,共发生了六次小得不能再小的战斗,全师死三人,伤二十二人,反倒是非战斗减员的数字比这个高出三倍。   广东的十数万精兵,西南号称二百个团的庞大部队,还有战力最完整的第四舰队,这些莫敌的遗产全部归属于自己的名上,为了那个第四舰队能参加在南洋的作战,台湾的萧迪吉第一时间发来了庆电,他们的代表很干脆地表示,只要第四舰队能派舰队南下,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哪怕是不平等条约都成。   这个事情交给沈家来处理,自己的那位未婚妻会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虽然第四舰队是一支以风帆战舰为骨干组成的舰队,但是作为一根压跨骆驼的稻草,他足够了!何况柳镜晓还非常善意地表示,愿意派出四个步兵团到南洋协助参战。   拿下西南,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广东方面的部队准备改编成九个师和六个独立旅,其中六个师改编完毕立即北调参战,广西方面愿意出兵五万,云贵穷顿,但是两家联合起来也能出兵五万,这样一来,柳镜晓手头已经多了二十万可以运用的兵力,他准备大部分放在沧州前线去,现在把主力摆在了胶东,沧州方面得不到补给,部队伤亡不小,导致丁宁天天在叫苦。   可是能顺利打下广东的原因,除了人心的向背,也只有柳镜晓现在对熊局长说的这句话:“你们的功绩无限辉煌,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   军马统计局和军事情报局对广东的经营,在短期收到了非常大的效果,或者说在莫敌北伐之后,柳镜晓就把广东列为最重要的假想敌,这一次他们开销了数百万元的经费,收买了无数的南方将领,有时候真正的较量是不在战场上的。   而广东方面的特别警务局在莫敌北伐中大伤了元气,大部分精英特工损失殆尽,甚至还被军马统计局渗入到局本部,云九月也放下局本部的业务而忙于处理莫敌称帝的事情,那个很精明能干的副局长确实很精明能干,他带着一支小分队在北伐期间在柳镜晓的腹地作出无数辉煌的战果——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被捕后他迅即投靠了军马统计局,现在这个常务副局长是拿着两份工资。   因此广东才能这样顺利地拿下,不过熊局长听到柳镜晓的表彰之后,脸上没什么变化:“我们只是尽了力……现在对于烈风人的间谍行动,我们还存在许多缺点……”   似乎在验证熊局长的说法,在这片刻之间,柳镜晓整个人随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整个人都向前冲去,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着巨大的声浪冲过了列车。   整个车队在这瞬间停止了前进,熊局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打开车窗,朝前望了两眼,这时候柳镜晓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自卫手枪问道:“是火车出轨了吗?”   熊局长用带点惊慌的语气说道:“是趟将……是趟将!”   这笔买卖大了些,因此耿大嘴的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   虎嘴寨的耿大嘴是确山附近的一霸,他祖上已经是三代的趟将,到他这一代更是生意兴旺,借着兵荒马乱的机会,他很是招揽了些江湖上的豪杰人物,又缴了过境溃兵的二百多条他,拼凑了六七百人枪,在确山这个地面上,他耿大嘴确实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近几年生意更是红火,那位李大爷很照顾耿大嘴的买卖,给他弄了好几百条上好的步枪,好家伙!这家伙比官兵用的还要好上几分,又借着共和二军在河南崩溃的机会,缴了三四百条好枪,现在已经把虎嘴寨附近几十个村子都联成了一片,他耿大嘴一句话都能出动两三千人枪。   只是这一票干得似乎也太大了些,在平汉路偷些货物耿大嘴是常干的,可是公然截断平汉路这种行为,耿大嘴也没什么胆子,只是现在耿大嘴摇了摇头,现在兵荒马乱的,干了这一票又如何,现在自己在确山这一带比官兵还大,官兵就是有心来打,凭着人家李先生这次送来的八百条新式快枪,谁能打得过自己。   只是耿大嘴越是安慰自己,越觉得自己的眼皮在跳,这平汉路可是不好劫的,这是北中国的一条命脉啊,官兵事后肯定是大事追剿……   越是给自己打气,耿大嘴越想得泄气,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这次李先生干什么指名要劫平汉路?   李先生是斯文人,和耿大嘴这个山贼头子却是一见如故,够交情,几年来给耿大嘴送了好几百条快枪,这一次又带了几百人来协助耿大嘴打开平汉路。   一想到李先生手底下的那几百人,耿大嘴也服了,枪法确实好,也勇猛得很,按耿大嘴私下的看法,那全是军人——而且还是现役的军人,而且李先生的路子也广,这一次一并来作这笔买卖的,不但有虎嘴寨一家,还有河南道上的十几路趟将,统共不下五六千人枪。   耿大嘴这才回味过来,他眼皮跳的还是为这啊,这水太深了,五六千人枪劫一列火车,这是什么路子的人物啊……   只是他心头正没底的时候,远方的爆炸声和声浪已经朝着耿大嘴迎风吹来,一根长长的烟柱卷着无数烟尘占据了小半个天空,只可惜爆得早了,没把先头列车给干掉,耿大嘴大喝一声:“弟兄们!干买卖!”   那队工兵预定爆破的是前卫的装甲列车,那列装甲列车载了一个大连的卫兵,但被这波爆炸也给炸蒙了,不过火车也在这瞬间拉动急刹车了,而后方柳镜晓的专列也觉得不对,就想调动,但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个巨大的爆破声,后路的铁轨也被炸断了。   在专列上,熊局长的面色苍白起来,柳镜晓却是看了一眼前后的布置,不由说了一句:“咦?这么土匪都用上这等爆破的法子?看来有工兵掺合在这件事情里面,熊局长,会用步枪吗?”   熊局摇摇头,他是文人出身,从来没练过射击,柳镜晓瞅了他一眼:“到侍卫长那领把手枪去!”   耿大嘴的胆气一下就壮了上来,既然这截断平汉路的买卖做了,那就要狠狠地赚上一笔,他大声吆喝着:“弟兄们!看到那爆炸的威力没有……现在火车上的人肯定吓破胆了,跟我上啊!到时候抢到什么东西大伙儿分了便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赏五百大洋!”   那位一向斯文的李先生也拿出随身的手枪,大声道:“第一个冲上去,我再赏三百大洋!”   只不过他心里却是遗憾的很,在这地方弄不到好炸药,手上又没有精于爆破的工兵,自己带进来目标又太大,联手的那家伙也不愿意提供工兵,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自己这些半路出家的人物玩火药还是不精通啊。   漫山遍野都是土匪的影子,他们大声的怪叫在耳边不断回响起,柳镜晓却很镇静,他大声叫道:“各就各位,也就是几千人,咱们车上的弹药足够把他们打死十回……”   熊局长的手哆嗦了几下,还是握紧随身的手枪,他是清楚这辆车的实际情况,车上只有一个警卫连,加上其他士兵也就是一百八十多人,非战斗人员倒是有一百二十多人,为了防备土匪袭击也准备了四十多条枪,但是弹药却是很不足,统共也就是除携行弹药准备了五千发子弹。   谁叫这专列是向湖北方面借的,师长选择这条路北上主要是基于政治上的考虑,想要安抚湖南、湖北这两个大省,不过也确实取得一些成绩,两湖愿意联合出兵十万抗击敌军入侵。   哪料想到了确山这个地方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意外,熊局长想到又不由哆嗦了一下,似乎这是他的业务范围啊!   土匪们冲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前卫的装甲列车,大声乱叫地冲了过来,也不管什么队形就准备大抢一番,但是耿大嘴很快就尝到了苦头,这列车的大炮居然是真家伙!   “呯!”一声巨响之后,一发榴弹已经落在散乱的人群中,耿大嘴虽然是悍匪,但是看到死伤一片的情形也不得不哆嗦了两下,然后又大声叫道:“弟兄们!咱们也有大炮啊,不用怕!冲上去啊,冲上去我把闺女嫁给他!”   只是土匪再往前就更是哭声一片了,那火车上的步兵都是百战之余的精锐,趟将们进入射程才冲了五六十步就是哭声一片了,耿大嘴拉住一个老弟兄,大声骂道:“你给我冲上去啊!我把我闺女嫁给你!”   那个老弟兄叫苦:“这子弹太密,从没看过这么密的子弹……没法冲,想死也是这样啊!”   耿大嘴瞅了一眼火车,不由骂开了:“李先生,咱们这么多的老朋友!可您也不能蒙咱啊!这火车的枪怎么打得这么远,子弹打得这么密……这叫我们怎么冲啊!”   柳军向以射速而闻名,这一帮河南道上的土匪可是见识到这厉害了,只要一进入射程就是一排接着一排的连绵射击,这帮土匪哪见过这等阵仗当即溃了下来。   那唤叫李先生的人物见到这帮土匪这么不急气,不由拉住耿大嘴的手道:“你带队冲上去!只要冲上去,我再给你八百条步枪,和他用的一样……”   柳军用的是米尼式步枪,而土匪这边就不同,破破烂烂,什么玩意都有,李先生的八百条步枪虽是已经退役的货色,却算上顶尖的武器,只是耿大嘴顶嘴道:“人都死光了……要枪干什么?”   李先生瞅了瞅他愤怒的脸色,压了下价:“再给二百支连珠手枪!”   河南道上的弟兄不好别的,就好这种新式手枪,毕竟拿着步枪做案子不方便,但是这等手枪价钱一向是天价,所以耿大嘴手下才有五六十条,耿大嘴一向是自己掌握着,火并的时候作为反败为胜的命根子使用的,现在听说李先生许诺个二百支,那是乐到天上去。   他吼了一声:“老六……把小嘴叫来,咱们再冲一次!”   这一回冲上去都是做过无数案子的巨匪,枪法准,人也够剽悍,耿大嘴先让人从翼侧上佯攻一阵,然后自己带着一百七八十多巨匪猛得冲了上去,后面还跟着二三百人土匪。   那边火车上的柳军正打得高兴,哪料想这帮土匪着实了得,健步如飞,不多时已经冲到离火车只有五六十的地方,只是接下去耿大嘴就难受了。   纵然他再拼命,对方都火力转移过来,枪弹仍是象雨点一般地扫了过来,平时在确山称雄的耿仲明一枪就给毙了,其余的巨匪纵然有几个亡命之徒,可是那枪弹实在太密,一排接着一排,连中十几发子弹谁也招集不住。   自己亲兄弟耿小嘴带着三四个人好不容易冲上火车,可是人家也是不要命用刺刀将自己这些人赶了下来,自己那兄弟给一刺刀捅穿了身子,挣扎了两下从火车上掉到地上,其余的弟兄们也是死伤掺重——直到现在耿大嘴还意识,自己这帮人攻打是正规军,而且还是一支精锐的正规军。   耿大嘴嘴里直叫,可是一帮弟兄们全被压了回来,这一趟冲锋得掺啊,足足有一百多好弟兄没拖回来,其中还有几个弟兄在其间低声呻吟,眼见是不活了。   只是耿大嘴这时候才发现上了当,李先生那帮人根本不把自己这些人的死活看在眼里,自己这伙儿才刚刚冲击的时候,人家已经带着大批人马转攻后面那辆火车。   照着几个弟兄的说法:“李先生说了,后面那辆火车全是黄金,大哥,我们要不要冲上抢上一把!一火车的黄金啊!”   看着那烟雾中的火车,耿大嘴心立时热切起来了,这开始的几番冲锋,虽然让自己的弟兄死伤了二三百人,但火车上的守军死伤也不小,到现在至少有三四十个伤亡,战斗力大减,最后一轮冲锋更是一度差一点就冲上了火车,光耿大嘴自己看到的敌军尸体就有十几具。   只是耿大嘴还是个人物,他骂了一声:“什么东西了!让咱们在这边吸引火力,自己倒去抢黄金去了!不管他们,咱们再来冲一阵,上面的人伤亡得差不多了!”   只是耿大嘴的这一轮却是有些虎头蛇尾的样子,才冲了几十步耿大嘴已经大声叫道:“退下来!退下来!”   几个耿大嘴的老弟兄都明白耿大嘴这是作戏给李先生看,那后头的火车上守得很是严密,在车窗里架开了步枪向外扫射,李先生的冲锋比这边好不了多少,耿大嘴是等到关健时候才出手了。   柳镜晓的压力非常大,他也不知道在哪里来了一帮这么不要命的土匪,特别是这帮土匪明显掺杂着不少正规军人的军人,排成队形就往这边杀了上来,还有不少骑马的土匪。   但是柳镜晓可是从步兵营长作起的人物,基本的战斗指挥还是没放下,这车上二百多军人全部武装了起来,几次将扑上来的土匪打了回去,特别是那马匪更是被打得鸡飞狗跳,谁叫他们遇到柳镜晓的警卫部队,每人都是一枝米尼式步枪外加两枝手枪,那子弹打起来象流水一样,往往是连马带人一起中弹。   李先生却不慌不忙,指挥着土匪们往上攻,他在河南的土匪道上也是个人物,这么多的大土匪也只有他能指挥得动。   约莫攻了大半个小时,李先生猛得目露凶光,把随身的风衣解开,大声叫道:“上啊!”   这时候他带来的那帮嫡系也真正跟着冲上去,这帮人除了一小部分开始掺合在土匪的队伍中作过几次队形冲锋外,从来没搞过正规的冲锋。   现在一摆开了架势,就让柳镜晓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他一边在复装子弹一边骂道:“连纵队冲锋?哪里来的人物?”   二百多名李先生的嫡系摆成了一个连纵队就大喊大叫着冲了上来,其余的匪众被列车里的物资引诱,也是士气大振拼命地围了上来,那边耿大嘴更是欢喜地说到:“好!就是现在了!弟兄们,跟我上啊!到时候拿到黄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只是李先生的那个连纵队刚刚排开就掺遭重击,铁甲列车上的那门火炮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一发榴弹砸在密集的队形之下,四飞的弹片在队形中打出一个大缺口,这一炮的威力十足,让三十多人一下子就失去了战斗力,下一发炮弹更狠,落在土匪的上空后爆炸打倒了四十一个人,三匹马。   但是这不足以狙止土匪的猛冲,在五分钟内,李先生的那个嫡系哇哇乱叫着,以残存的半数兵力冲上了火车,其余的土匪也受这鼓舞猛打猛冲不已。   耿大嘴更是高兴得乱叫,他带着一队土匪从右边绕了过来,眼见着这一列车的黄金就要落到自己手里去了。   望着跳上火车来的十几个土匪,柳镜晓不慌不忙,打光手枪弹后就拔出随身的军刀杀了上去,几个警卫护卫不及,见到柳镜晓这么不要命,也只能玩命地冲了上去。   几个不要命的匪徒见到柳镜晓都知道这是个大头目,刚想活捉柳镜晓已经带着不要命的卫兵冲了上去,柳镜晓一劈一挂,竟是刺死一个土匪头子,其余的警卫也很玩命,硬是把这帮匪徒给打了下去。   但是更多的土匪已经跳进列车来了,不过柳镜晓手中的刀也不是吃素的,带着一帮警卫硬生生和土匪们绞杀,身上虽然受了两处伤,但他却是越战越勇,这等亲自上阵厮杀的场景已是多年不见了。   耿大嘴刚想带队冲上来,那边熊局长哆嗦了一下,拿着手枪朝门口扫射了一轮,三四个土匪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耿大嘴也不禁哆嗦了一下,又看到车内那些多的尸体,还时不时有土匪被打退出来,不由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向后退了几步。   再细看整个列车,守军和土匪都玩起命了,土匪的尸体围着列车堆了一层又一层,车门、窗口到处可以见到土匪的尸体,这车上的守军虽然已经只剩下一百三四十人,可是卷入肉搏战之后,这些土匪可是一点也不占优势。   要知道,柳军出名的不仅是射速,还有肉搏战,当年丁宁可是带着七名士兵将数百敌军赶得跳河逃生也不愿回身肉搏,每一个士兵的伤亡都要土匪们付出几倍的损失。   这时候,那边土匪的掺叫就更重了,却是那辆装甲列车上的守军将一部分土匪引上火车后自行爆破了火炮,然后放弃了装甲列车,带着一部分就朝这边杀了过来了。   耿大嘴没想到自己留下了五百人却是没拦住这队残兵,硬生生叫这支部队冲到自己屁股后面,一时间急得直跳脚,只是整个匪队却是打得士气尽失溃了下来,叫这队不足百人的残兵与车上的守兵会合在一处。   匪队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被打了回出,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厮杀声,耿大嘴脸都白了,他没见过这么掺烈的战斗,也没见过今天这么多尸体,还有些匪众见到情况不利干脆就直接散伙,这车上的黄金固然好,可是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   只有李先生的那队人就是不要命地往里冲,但是很不幸的是遇到守兵的前后夹击,最后也不得不退了出来,只不过原本二百多人的纵队,现在连伤员在内也不过是五十来人。   而车上的守军损失更重,连同前卫装甲列车上的残部在一起,能拿起枪的人总共不过一百一十多人,掺重损失已极,战死的人中包括一名中将,两名少将,两名中校,一名少校,而战伤者中包括两名中将,一名少将,三名上校,一名中校和四名少校,柳镜晓自己身上受了六处伤,敌人和自己鲜血染满了军装,就连包扎的军医都赞道:“师长!还是没丢掉当年的勇悍!”   这一次猛攻可以说是透支匪众的大部分力量,可是李先生和耿大嘴等人并不死心,耿大嘴望了望列车,那可是一列车的黄金,难怪上面的守军拼得这么凶!   李先生的脸色很难看,匪帮又组织了两次冲击,但是比这次猛攻显得有气无力,纵便如此,还是冲上了火车,柳镜晓带着部队亲自冲锋,才把他们赶了下去。   耿大嘴叫道:“入夜!入夜!等到夜里摸上去!”   眼下也只有这点法子,虽然伤亡了上千人,可现在现场还有两千多土匪,可是打不开这不足百人据守的列车,也只能打起夜攻的主意。   柳镜晓也打起深夜的主意,他向熊局长说道:“等入夜的时候,焚毁全部机密文件,我带一队人向东走,你带一队人往西走……能突出多少是多少!这个晚上突不出去,我们就全完了!”   可是当天的月亮很亮,双方都企盼着夜色能真正暗下去的一天,但是匪徒在八点半组织的一次突击队被柳镜晓带兵全部歼灭,九时半的突击又半途而废,夜战是很难掌握的一门战争艺术。   现在仍有土匪呻吟个不停,但是熊局长听出了门道,他向柳镜晓报告道:“有几个伤员都是用烈风语哼的,这是烈风人策动的!”   趁着这空闲,熊局长也让同车的黄羊:“对面的同道,俺是黄羊……以前也上过山,你们这车上是哪位的车,这是柳镜晓柳总司令的车……”   只是他没敢说柳镜晓也在车上,只是这也让许多土匪拖枪回家去了,毕竟柳镜晓可不好得罪,而柳镜晓则准备在深夜十一时开始突围。至于成功的可能性,柳镜晓自己也不清楚,前程难测啊!   但是他没等到那个时候,十时整,就在土匪后方响起了枪声,耿大嘴一听枪声知道事情不妙,瞧这枪声肯定是正规军,今天已经伤了元气,瞧这态势,这车是劫不成了,还不如留得青山在。   柳镜晓在驻山店有一个办事处,陆子云也驻了一个代表处,自打下午得了消息之后,这两家都睡不觉了,师长如果遇害,对于这个团体那是多大的损害,可他们统共就四十多人枪。   还好,这驻马店的守军团长很好说话,他一听说柳镜晓在自己的防区内出事,当即把自己的一团兵全借了出来。   要知道啊,柳镜晓!那是多大的好处,自己如果攀上柳镜晓这棵大树,还不怕前程无量啊,日后什么师长、军长都得让自己三分!   他自己更亲自带着先头营乘车过来,到了数里外才改乘下车,在团长的带领下趁夜突击得手,把这帮土匪都给打散了。   火车上的幸存者,身体上多带着伤,可是听到这阵枪声,不得兴奋得叫了起来:“解围了!解围了!”   就连许多重伤员都跟着跳了起来,熊局长更是勇敢极了,亲自带着十几人冲了出来,柳镜晓松了一口气,浑身疼痛,有些发呆地望着天空,望着那满天的星辰,心里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觉悟。   那位团长却已经恭恭敬敬地走到门外:“河南铁路警备第二团团长张祥金求见柳镜帅!”   没错!就是这位张祥金,日后在丁氏姐妹时代多次出任国防部长的张祥金上将,有些时候运气对于一个人来说,那是很重要的事情。   柳镜晓获救的消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传到陆子云的总部,陆子云和张亦隆才松了一口气,两个干脆派了单平的那个混成营前去接应。   只是一时半会却是接不到,柳镜晓负伤多处,虽无生命危险,却在驻马店休息上半天,现在他的护卫工作作得极好,外围放了整整三千人。   只是柳镜晓听说之后,反叫他们把警卫撤去:“莫敌在越秀山那守备多严密啊!我是亲自看过,两万多警卫部队,外加那么炮台,里面又备有足够支撑三个月的粮弹,可结果却是如何……还不过是不费一枪一弹被攻下了!”   几位夫人也关切柳镜晓,从济南赶了过来,一时间茑歌燕语,柳镜晓只是屏退了众人后笑了笑:“这一番遇袭,却是我生平最凶险的一次,不过总算是逃了过来!”   完颜玉琢现下竟有了柳镜晓的骨肉,那自然是越发多愁善感,拉着柳镜晓的手不肯放开,柳镜晓却只说了一句话:“我这个位置,当初便是来源于丁重帅,现在还给二小姐也是不错!我这一遭遇险,什么雄心壮志都消了!”   众女各有各的心意,只听柳镜晓继续说道:“也只愿与你们厮守一生,等这一番打退了烈风人,我就把大部分权力移交出去,做一个正正式式的富家翁!”   众女围着柳镜晓说个不停,只有完颜玉琢明白,柳镜晓心中自有打算,他这个人肯定不会将全部权力移交出去,只是象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将大部份权力移交出去”。   在丁静执政时代,始终有一种传说,那就是当年丁静当年是政变手法推翻柳镜晓下台,而柳镜晓总有一天会出山打倒丁静。   这种传说影响很深,只是柳镜晓怎么自己打倒自己,有些时候,他虽然不在台上,但是他的影响力岂是丁静可比的!   后来丁宁开府四川,若无柳镜晓支持,他怎么通过三次整军能把川中诸军尽数裁撤。   不过柳镜晓终于定下了退出前台的决心,在另一个时空,将这种做法叫作“垂帘听政!”   至少我们要交代劫车的那位耿大嘴的结局,就在劫车后的第四天,他已经被自己的老二一刀削断了脑袋送到官府领赏去,谁叫他截断平汉路袭击柳镜晓的举动太犯忌讳了,官兵也不得玩命了。   至于那位李先生,他的真名叫雷斯第五,这是一位著名的间谍,他以中国人的身份活跃在绿林之中,一直到战争结束以间谍罪判处十五年徒刑,战后写了一部《命运的瞬间——未射出的子弹》,可以说是这次战争间谍战的权威书籍,特别是柳镜晓这次遇袭事件的第一手资料。   但是间谍行动影响不了军事行动,只是就在柳镜晓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丁宁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广东方面已抵达二个师,还有三个师在运输途中,桂军两万人,湘鄂两军三万,后继的各路大军将有六万之多,或者说,他将得到十五万人以上的部队,丁宁已经有信心发起一次反击。 最终章 教育为本   丁宁的第一记重击并没有直接落在烈风人的头上,而是落在守备侧翼的铁勒远东第三军身上。   这个第三军,攻击精神十分旺盛,已经向特别第一军发起了三次大规模进攻,但是每次都是被撞得头破血流伤亡掺重,倒为特别第一军添加了无数功勋。   虽然特别第一军始终是得到优秀补给的作战单位,但由于这个军的骨干是各省派出的志愿军组成,所以整个步兵军加上配属部队从来没有超过一万的编制,而远东第三军的编制超过了三万人。   但是远东第三军的战果只能用屡战屡战来形容,因此整个部队损耗较大,士气也较为低落,虽然经过补充,该部编制只有有两万五千人的实力,其后方还有库特帕罗指挥下的预备队两个师。   而另一方面,由于大部援军的到来,虽然大部分援军直接置于丁宁的指挥之下,但到现在全军已经补充到了一万六千人的大编制,但唯一的缺点就是编制混杂,有一千一百人的步兵营,也有五百人的步兵团。   这一次反攻,所以使用的便是特别第一军所部,该部从烈风人和铁勒人的结合部发起攻击。   在这个结合部内的敌军兵力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部队是以步兵连(中队)为核心进行分散配置,前卫是军士哨,后方则是少至十数人,多至一个小队的分散据点,兵力最多者也往往是以一个中队本部带领一个半加强小队据守的据点。   因此特别第一军的进展顺利地不能再顺利了,大多数据点在开战后一个小时就被攻破,即使少数据点顶过了特别第一军的第一波攻击,也在炮兵的攻击下迅速失守据点。   从清晨开始的战斗,到上午十时为止,烈风人已经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的绝大部分,铁勒人则损失了两个步兵营,唯一仍在进行激烈战斗的地方是结合部的腹部。   在这里的烈风军有一个完整的加强中队和一个炮兵小队,此外还收容了一小部分溃退下来的烈风残兵,而百余米外还有铁勒人的一个半步兵营,两处敌军都守的非常顽强,配合也很密切。   特别第一军在炮击之后几次组织进攻,又被敌军从阵地上打了回去,最后一个加强连的进攻也被击退了。   鸡鸣寺据点的激战,牵动双方指挥部的心,铁勒人曾向西方记者表示:“我们的防线,是罗马以来最坚强的!哪怕是一百万人用一年的时间来进攻,也很难拿下它!”   现在这条防线的侧翼却似乎随时有失守的可能,鸡鸣寺据点内有上千的士兵正在奋战,库特帕罗金上将没有理由不去救援出这些友军来。   从预备队里抽调一个步兵团,加上特别第三军的一个师,烈风人也为了鸡鸣寺据点增派了一个加强大队,这些兵力组建了一个混成集群向着鸡鸣寺进发。   下午三时,双方在鸡鸣寺据点以东六公里发生遭遇,鸡鸣寺据点内枪炮声连连,特别第一军再次组织了一次猛烈的进攻,但是进攻没有取得太大进展,双方焦着在据点外围,密集给了援军最大的信心。   整个部队以营为纵队展开战斗队形,沿着平原向鸡鸣寺攻击前进,进展之顺利在意外,铁勒人信心十足,但是紧接着就上演了整个战争期间最恐怖的一排排枪。   他们迎头就遇上丁宁指挥的迂回部队,足足一个军四万人,当双方的前卫发生接触的时候,丁宁命令迂回部队立即消灭敌增援兵力,双方在鸡鸣寺以西四公里展开会战。   铁勒人无从判断敌军的总兵力,他们士气高扬向鸡鸣寺发起进攻,而此时柳军的主力部队已经严阵以待。   将近一万人的大方阵在视觉上给人以很大的冲击,但问题是守在工事里的对手有着四倍的数量优势,以致于极少炮火掩护的敌援军打出的两轮齐射根本不能掀起波澜来——虽然就这两轮齐射造成了三百以上的伤亡。   柳军在沉默,丁宁骑在自己的战马,以高高的眼光巡视着整个战场,望着敌军带着震天的杀声冲了过来,却始终在沉默着,一直到敌军冲到离阵地只有三四十米的地方,最终她轻轻说了一句:“开火!”   整个阵地在沉默中爆发了,一声呐喊,或是尖叫,让近万人的敌军方阵都为之擅抖,跟着整个阵地上面出现了无数的黑雾,整个战场笼罩在烟雾之中。   六分钟!在六分钟内,柳军打出了三轮排枪,光是第一轮排枪就打倒了一千五百人,整个声音如同震耳欲聋的一声巨炮声,在敌军的眼中,无数的火焰喷射而出,接紧着第二轮和第三轮排枪又打翻了大约一千七百人。   铁勒人在瞬间完全崩溃,突如其来的猛击让敌军的整个战线都失去了指挥,陷入前所末有的混乱之中,而柳军举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开始对敌军发起了突击,随着一声巨吼,官兵们跳出了工事,而敌军根本没有抵抗的决心,在经过这么一波打击之后,他们开始败退了,继而演变成崩溃。   这个联合集群,在当天夜里已经在双方的字典中都被抹去,没有比这更加可怕的事情了,柳军投入了十一万人,将远东第三军的防线撕得七零八落,部队被杀得片甲不留。   当晚,特别第一军终于攻入了鸡鸣寺据点,而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整个远东第三军已经完全被割裂成两块,其主力在献县被合围。   在献县县城及附近的包围圈内可是一条大鱼,远东第三军的军司令部、一个师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团、十一个炮兵连,除此之外,烈风军的一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大队及其它附属部队也在包围圈之内。   总共网住了一万六千名铁勒人,四千名烈风人,六万名柳军形成了一个不紧密的包围圈,特别第一军和其它部队连夜发起攻击,战况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铁勒人不负蛮勇之名,往往是以一个团建制在军乐队的军乐声中发起了反冲击,军官带着大队的士兵以他们所能使用的一切兵器,刺刀、枪托、拳头甚至是身体和柳军发起一寸一寸的争夺,虽然往往是撞得头碰血流,但是柳军在全线阵地上也没有太大进展。   为了争夺前线的一个小据点,柳军往往是动用几个步兵营用极大的代价反复冲锋才能拿下来,双方的伤亡往往都是死伤掺重,在两天之内柳军死伤达五六千多人之多,携行的所有弹药都几乎消耗怡尽,而铁勒军的损失与柳军相当。   丁宁和库特帕罗金都下了死命令,丁宁投入了预备队两万人,希望能第一时间将三个包围圈的敌军歼灭,而为了救援献县包围圈内的友军,铁勒军士气如虹,调集了四万五千人参加解围。   除此之外,库特帕罗金向北满方面的铁勒军紧密救援,为了救出远东第三军,位于北满方面的铁勒军下了大本钱,他们同意再派出十万名援军南下。   打援的战斗远较预计更为艰苦,原本按丁宁的估计,已方向铁勒军猛攻,烈风军将会坐视双方激战到最后一刻,但是没有预算的是,第十一军司令爱水三郎在发现侧翼遇袭之后,调集手头能抽调的所有兵力共六十个步兵大队计七万人参加解围。   有理由相信第六次河北会战是一次极其掺重的战斗,双方的激烈战斗持续了一个月之久,战局演变并没有象丁宁想象的那样顺利,诚然合围的三股敌人除献县外,已经全部停止抵抗,但是其余的两股敌人,位于献县以南的烈风军一个独立混成旅团主力,及献县以东的铁勒军一个师残部都没有顺利地被歼。   烈风军的那个独立混成旅团损失较大,全旅团战死、被俘的数字达到二千人以上,但是残存的近三千人突围到了献县,而铁勒军那个师残部基本不受损失地突围到了献县。   这样一来,献县战斗就成了一次持久战斗,献县的铁勒军十分顽固,他们不要命地组织了一次又一次反攻,每一次反击的规模都在一个步兵团左右。   有理由相信,在整个战争期间,献县的铁勒军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批,他们的指挥官虽然不是最优秀,但士兵的战斗精神却是最好的,虽然柳军不停地炮击所有的堡垒、工事,虽然柳军工兵的运用水平达到一个新高度,但是他们在献县仍坚守了十七天之久才向柳军投降。   根据铁勒战史的看法,铁勒军仍能继续坚持更长的时间“会议讨论了继续防御的可能,二十三与会者,有十九人一致主意无条件继续进行积极防御,尽可能地牵制敌军的兵力”,仅仅是因为指挥官的软弱才令献县投降,献县投降时,守军尚有六千四百名之多(含伤员1100名)。   但是献县方面的战斗,或者说是第六次河北会战,尚不足以吸引全世界的眼光,只有在胶东的战斗,才能引起全世界的注意,就连在信阳养病的柳镜晓都在关切这一场战斗。   对于柳镜晓来说,病院是一片茑歌燕语之声,丁雁菲带着她的那帮老师同学赶了过来,结果柳镜晓身体好得特别慢,谁叫他尝尽了整日大被同眼的滋味,不过无意采摘了陈沅青这朵名花,倒让他受了林雪的好大埋怨,不过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到了床上什么都好解决。   他的身体康复总是很慢,什么公务都很少理会,比方说东北伪军大将陈升的部下沈鹰狠狠地整了陈升一把,把他最得力的三个旅带走了两个旅,投靠了属于柳镜晓系统的“铁梅义军”……但是这些事情,柳镜晓命令全部交给济南总部来处理。   但是他还是关切着胶东前线的战况,毕竟那是柳镜晓的根本,十月二十七日,烈风军发起了最大的一次反击,企图一举歼灭吴苍雷军,烈风军炮兵集中所有的炮弹,发射了一千一百发炮弹,双方的炮弹打破清晨的宁静,漫山遍野都是四碎的破片,吴苍雷很稳重,命令部队除炮兵外,全部进入静默。   八时正,在漫天烟尘之后,六千名烈风军高喊着“万岁”,端着雪亮的刺刀,紧随着身上系着白布条的军官分成两路杀上来。   烈风人的吼声惊天动地,甚至压过了炮声,虽然吴师的炮兵的第三轮射击打得十分精确,直接在落在烈风军的冲锋队形之中,爆炸的气浪带着尸体四处飞散,但是烈风人根本不理会身边冰冷的尸体,穿过了障碍物,大步向上冲击,到处都是冰冷的刺刀,寒光四射,象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烈风军很快冲入了柳军前线阵地,烈风军一边和柳军搏斗,一边大吼着:“山东军,今天就去死吧!”   柳军在连长的带领下,亲自发起反冲锋,双方展开多次肉搏战,部分阵地在战斗失守,柳军士兵们只能向后退,不多时,吴苍雷命令立即收容退下来的部队,指挥下级军官自动代理伤亡上级的职务,再度夺回了失守的阵地。   但是烈风军太顽固了,他们冒着浓烟冲上了阵地,烈风军又冲上去,整个阵地杀声震天,几个中级军官向炮兵部队派出传令兵:“打近一点!尽量打近一点!不要怕误伤,敌军就在我们阵地前面!”   烈风军一整个大队在一阵手榴弹之后发疯地冲了上来,密密麻麻涌向吴苍雷的主阵地,双方展开肉搏战,厮杀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尸横遍野,而烈风军不断投入新补充的兵力,吴苍雷的右翼阵地也遇到烈风军约六个大队的猛攻。   许多烈风军官身负重伤,但是浑身血人的他们仍然是冒死向前进攻,他们甚至冲到了炮兵阵地上,双方扭打在起来……   吴苍雷大声叫道:“谁也不许后退一步,我也绝不后退一步!谁敢后退一步,就地军自为战,执行战场纪律!”   烈风军发了疯一般猛攻,一个又一个步兵大队填了进去,关健还是蒙定国的炮兵力挽狂澜,一阵炮击硬生生打跨两个步兵大队的冲锋队形,雨点的炮火落了下来,成群成群的烈风军纷纷倒下,吴苍雷亲自率领部队发起反击。   他和几名参谋军官甚至遭遇了一次烈风残兵的反击,但是下午三时,吴苍雷向济南总部报告:“炮兵当居首功,我军现已收复全部阵地……我们一定守住阵地,请师长放心!”   这是吴苍雷的绝笔,十分钟他被枪弹击中,光荣殉职,成为胶东保卫战期间殉职的最高级别将领。   在信阳的熊局长,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发出了一些微叹:“那个调查终止吧!现在还是解决张步云的问题!这小子实在疯了!”   不过吴苍雷没有得到追晋,这也是共和历史十分诡秘的一个问题,争议纷纷,但吴苍雷这一次死守,确实彻底打跨了烈风军的士气。   烈风军不仅是战场上输掉了这场战役,补给无着落,饮水不干净,药材基本没有,导致整个登陆部队疾病从生,继而引发流行整个部队的流行病,到十月底,多数步兵大队虽然有一百名以上的兵力,但是伤病员居多数,多数大队的实际战力只有五十名左右,个别步兵联队全联队甚至只有三十名左右,特别是第十六师团,全师团仅余三百余名。   烈风军控制区内,满目愁云掺雾,港口上到处都等待上船的伤病员,却只能任由风吹雨打,偶尔发出几声呻吟,也是无人理睬。   他们的许多人已经死去,但没有人进行清理,整个胶东登陆战变成了一场闹剧,但是调回大本营的千望神度大佐一再表示:“海军是胆小鬼,一定要拿下胶东!”   结果部队在战事僵持之后又继续支撑着,为了海军和陆军的面子支撑下去,但是在胶东沿路只见尸体,每走一步都能碰到一具姿态各异的尸体,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之余,不由想起了地狱的场景。   根据烈风方面的战卫统计,整个胶东登陆期间,虽然在战斗阵亡达到三万人以上,但是伤死、病死者达到了恐怖的五万人,即使是撤退出来的人员也需要长时期的救治,但烈风军直到十一月三日才下达从胶东撤退的命令。   十一月七日,烈风人调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运输船队,从胶东撤回部队,在岸边海军发现无数皮包骷髅的伤病员,烈风陆军的光荣和骄傲已在他们损失殆尽!   海滩远处有几千员缺胳膊少腿的伤员,甲板无法挤出地方来运载他们,他们唯一得到的就是一颗手榴弹!   海军对患有痢疾的严重营养不良症的陆军官兵还不错,他们准备许多饭团,结果许多陆军官兵当场噎死,而见识过海军的伙食之后,许多陆军官兵只能哭着说道:“下辈子一定让儿子当海军!”   但是烈风人的恶梦并没有终结,许多海军官兵突然尖叫起来:“敌海军!敌海军!”   林铃音在旗舰上悬挂起了自己的司令旗,第四舰队的官兵也热血沸腾地服从这位指挥官的命令。   所谓“地狱岛的撤退”就此展开,烈风海军将在这种地狱般的航线中来回三次,以至于消耗了大部分海军兵力,换句话说,这决定了战争的结局……   共和九十八年的春天。   海上。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从他们的服装来看,这似乎都是一些军人,但是军装却是五花八门,不过还好,他们的军装很新很漂亮。   东京湾会战正打得掺烈已极,可这帮人谈论的却是风月话题。   “王子春啊!你好歹也是当年的湖北督军!怎么就见这小子在上海威风!”   王子春满脸的豪情壮志,可是下一刻却又是没言语了:“那小子的家我不是不敢去,可是他旁边……”   柳镜晓刚刚新婚完毕,那场与沈大小姐的婚礼倒让这一帮下野人物眼红不已,都是下野的人物,这待遇怎么差得这么多了,人家怎么有这么多的美娇娘。   李定远发话了:“你不敢去!我去!”   夺妻之恨,可谓生平恨事,他瞅了瞅张步云,这位老兄身边似乎少了个女人,偏偏柳镜晓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时间都有些风言风语:“人家张步云献妻保身!”江湖上甚至有这样的传言:“乾坤一掷竟劫帅,红颜知己伴终生!”   但是张步云的处境与众人不同,他只能摇摇头,谁叫他当年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这时候王自齐猛得一拍桌子道:“不就是段铁民和陈云杰一左一右作他领居?兄弟出点银子,请他们换个大房子就是了!柳镜晓这小子不仗义,家里有着这么多美娇娘,硬是不让人老前辈一亲芳泽!”   “就是,听说柳镜晓投身教育界,经常不在家!想必她家中大小老婆必定芳心寂寞,想想柳家的太太可是我们的了,都是过气军阀,谁怕谁?”   “只是碍于段铁民和陈云杰两位前辈的房子就在他左右,不方便下手啊!”   ……   一个月后,一应下野军阀欢聚一堂,庆祝陈云杰和段铁民这两位老前辈迁居之喜。   谈笑之间,有人询问道:“云帅,怎么不见令爱啊!”   陈云杰答道:“听说浙江边境上开了间中西女塾,是天下间最好的女校,我女儿被聘去当老师了!”   旁人也有人笑道:“这中西女塾可不比寻常学校,一年光是学费就要三百多大洋啊,学琴一年就要六十大洋了!我女儿是好不容易才上了这所学校!”   “就是!就是!这学校是全封闭的,就是一只雄性蚊子想要飞进来都难!所以我只好让我老婆陪女儿到那读书!”   据说是这中西女塾是一所新办的贵族女子学校,教师十分优秀,纷纷花巨资送女儿去上学,也准备送走家中女人,顺便让太太到北京和女儿一起住,方便自己到柳镜晓家中寻芳问柳。   一说到这中西女塾,大伙儿的话题就来了:“听说这中西女塾的老师用心得很,教她们的丁老师说,师资力量全是从济南一所名校调来的,全中国算是最豪华的!”   旁边王自齐说道:“就是!就是!听说她们校长更是了不起,经常与学生及各位女家长形影不离,同吃同住同睡!”   “对了,她们的老师都是大美人啊!听说不比柳镜晓的老婆长得差!”   “何止是同吃同住同睡,听我女儿说,她们的美女校长就带着一帮老师吃住在女生宿舍,还好她们宿舍的床特别大,宿舍也特别大,就是挤几十个人都没有问题!对了,这位校长好心得很,让我老婆也进去照顾女儿!”   “人家中西女塾从来只是只招相貌端庄的学生,估计你老婆长得也不差……”   “对了,她们校长叫什么名字?对,叫杨南风,用心得很!据说学生穿错了衣服,她们要亲自为学生挑好衣服,然后叫她穿好衣服!”   “可止是穿好衣服,听说她们校长是内衣内裤都替学生穿好的!”   “她们学校的师资力量确实很强!”   正说着,两个人气呼呼地说道:“奶奶的,柳镜晓不在,可她老婆也都不在!”   原来是李定远带着一帮人上门猎艳,哪料想吃了闭门羹,一众前军阀原想今夜行动,哪料想柳镜晓前段时间带着老婆出门了,不由挤在一块大骂泄愤。   这时候,王自齐嬉嬉哈哈地问道:“云帅,不知道你家搬到哪去?还有,段总理搬家到哪去!”   两个人摇摇头道:“不知道,介绍所介绍的,说是包君满意!”   王自齐一转头,当即有人答道:“云帅搬台斯德朗路七号,段总理般台斯德朗路十一号……”   王自齐不由古怪地尖叫了一声,段铁民好久才反应过:“这是我搬云杰家,云杰搬我家!你们是怎么介绍生意的?”   那人也强硬得很:“哼!你们不是要换房子就成了!告诉你们,我们介绍所可有着柳镜帅夫人的股份在内!”   柳镜晓的地位自然不同于其它下野军阀,有他作后台,这介绍所也强硬得出奇,一众下野军阀答应段铁民和陈云杰,只要搬家就愿意大请一顿,结果好了,他们白请一顿,陈云杰和段铁民也折腾了半天,要知道他们的家具都已经装车了。   一众下野军阀一想到柳镜晓的威风,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时候倒有个小军阀笑道:“我女儿和老婆去了中西女塾,这三年就是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出校门!不过好歹有良心,寄了个留声片儿给我,说是她们校长在开学典礼的讲话,刚刚才拿到,大家听听!”   大伙儿聚在一起,准备听一听那传说中美女校长的声音,当即取来新出的留声机,当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同学们好!各位太太、各位小姐,在下是中西女塾校长柳镜晓……”   【全书完】 ┏━━━━━━━━━━━━━━━━━━━━━━━━┓  声明:本书由梨花文学社区采集整理,文本仅供试读;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及时删除;  精校小说尽在梨花文学社区:http://lihua.zzxx.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