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八极神童》 第 一 章 劫后孤雏   “几行归寒尽,念尔独何之,暮雨呼相失,寒塘欲下迟……”   正是阳春三月的时候,杨柳新绿,燕子剪水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如此春暖花开季节, 恰是仕女们游春的好时候,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大有山阴道上之感,唯独在嵩山之 麓,有一位十一二岁的牧童,赶着一群羊,在牧放。   此时羊群正在风和日丽的阳光下啃着嫩绿的青草,该牧童独坐石上,两眼痴呆呆望着远 方,口中哺哺吟哦着崔涂的五言诗——孤雁。   粗看起来,这牧童宛似临风吟咏,悠游自得的样子,细加审视,则见其身穿一件白软缎 长衫,虽不破旧,可是非常肮脏,与他那生得聪明俊秀的面庞和身材,实在有点不称,同时 双眉深锁,面有难色,毫无一般儿童应有的那份活泼生气。   但这牧童为什么在此良好季节,和春光明媚的天气里,在独自吟哦伤感呢?   说起来,这牧童实在大有来头,他乃前御史大夫白鹏程之独生子,名唤瑞麟。白鹏程于 十五年前,当过济南府知府。   当时济南府接连不断的发生了几件大的盗案,曾轰动一时,人心惶惶不安,后会同官军 捕役缉拿,卒将盗魁名花脸狼者予以缉获,问成死罪处斩。   但另一盗徒名金钱豹者,则被其逃逸,当时虽曾画图绘形行文各省缉捕,但终无消息, 及后白鹏程由于政绩蜚著,被调升为御史大夫,因为官清正,直言敢谏,故得罪权贵,无奈 告老隐居江南鱼米之乡的常州城外。   白御史自隐居之后,即社门谢客,每日除在家饮酒赋诗之外,就是课子读书,即是邻里 乡党间,也很少往来。   白鹏程现年已过六旬,膝下仅有瑞麟这个孩子,现已年长十二岁,天资过人,聪明伶 俐。   一日天刚亮,即见瑞麟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向父母房中跑来,见了面即跪下叩头,并 口称“父母亲大人安好。”   老夫人慈祥而关切的道:“麟儿,今日为何起得这样早?”   瑞麟当即禀道:“儿子日前应两位同窗之邀,欲往姑苏城中游玩,特来叩禀父母大 人。”   老夫人回顾身旁的丫头,吩咐道:“静雯,快去给少爷准备早点。”那丫头应了一声: “是”,即向厨房中跑去。   旋即端来一碗莲子汤和几样细点放在桌上,并恭身禀道:“请少爷用早点。”   白御史在旁边道:“静雯,去请徐忠叔来。”旋见进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向白御史 叩禀道:“老奴给大人请安。”   白御史道:“速去准备马匹,随同少爷到苏州去,但记住,不要在外生事。”   老管家应了一声,自去准备马匹。   原来这位老管家,名唤白忠,自幼即在白家为仆,随白家已数十年,自白御史归隐后, 即为白家的管家,但白家的下人们连瑞麟在内,均称他为忠叔,而不以下人待。   瑞麟于早饭后,即随同白忠往姑苏城中而去。   什么事,就是那么凑巧,因为瑞麟此次到苏州去,才免却一大劫难,同时也给白家留下 一条根苗。   在瑞麟赴苏州的当晚,约三更天气,白御史偕同夫人在厅中饮酒吟哦,静雯在旁随侍。   突然家中养的花狗一声怒吼,但旋即寂然!   白夫人对此终觉有点突然,可是白御史吟哦如故,丝毫不以为然,白夫人也就安之若素 了。   忽然,门口闯进来三个持刀黑衣大汉,进门来不分青红皂白即将静雯杀死,白夫人吓得 一声尖叫,两腿一软瘫痪在地下像一堆泥一般。   男人毕竟胆量壮些,白御史当即站起身来喝道:“这还得了,黑夜无故持刀杀人,难道 不畏王法吗?”   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生的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嘿嘿一声冷笑沉声道:“大爷手 中钢刀就是王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御史大人明白吗?”   “你是何人,竟如此目无法纪。”   “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金钱豹胡良。”   “我与尔等何仇?若说得明白,尚可饶你们不死。”   突听同来的两位大汉同声说道:“堂主,你与他还罗嗦什么?赶快宰掉算啦。”   金钱豹胡良道:“兄弟们别急,这老狗死也让他死得明白些。”继又转向白御史以调侃 的语气道:“我的御史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十五年前济南府的事件,尚记得否?”   “啊!……”白御史吃惊的“啊!”了一声,下面的话尚未说出来,即见那金钱豹胡良 将刀一举,喝道:“少废话,拿命来吧!说着,手起刀落,如斩瓜切菜一般一刀一个,将那 白御史和夫人杀死。   那同来的两名大汉,如同一阵风似的,分别扑向前后院去,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声的惨 叫自前后院传来,给这寂静的深夜凭添无比的恐怖气氛!   旋见一片火光冲天而起,金蛇乱舞,浓烟弥空,一座三节深院的琼楼玉宇,霎时片瓦无 存,全家二十余口,悉遭惨杀!   试想,这般恶魔,向以杀人为常事,尤其现在对一些身无武功的老弱妇孺,还不是手到 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便于解决。   及同村中的人发觉赶来,火势已成,贼人已沓,只有同表叹息,怨苍天无眼而已!   由苏州往常州的官道上,于日方过午时分走来了两人两骑,前头走的是枣红色,马上的 少年,正是白御史的独生于白瑞麟,后面跟的老者,就是白家的老管家白忠,他们昨日往苏 州游玩,现在才返回常州来。   白御史府门前,正围着一大堆人,不少三班衙役穿插其间,仵作人等也正在忙着验尸, 忽听人群中有人惊咦了一声,说道:“那不是白家少爷吗?”这一声喊叫,众人的视线,不 约而同的,齐注视着来人,均投以惊奇的目光。   旋见白瑞麟骑着一匹红马,冲破人群,直向白府门前而来,他看着这些人群,一脸茫然 之色,觉得他们在干什么?   紧跟着白忠骑着一匹黑马,也自后面追来,当他看到这多人时,显然有些慌张,他来到 门前,即翻身下马,迅即上前将白瑞群抱下马来,很快即向门内走去。   白瑞群一蹦三跳的走进大门,一双眼睛傻愣愣的呆了,看到残垣败壁,还以为是走错了 门呢?这哪是平素整洁的家。   当他看到一具具模糊的尸体,吓的一声惊叫,紧躲在白忠身后,浑身直发抖。   即是见多识广的白忠,也被这突然的情形弄呆了,木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站在那里活 像个木头人,愣愣的,两眼直望着瓦砾堆出神。   蓦地,由人丛中走来一位公门中人,向白忠抱拳一礼道:“白总管,我们老爷有请。” 白忠点点头,拉着白瑞麟,随同那人走去。   走进花园门口,即看到了那里放了一张方桌,桌后坐着一位穿补服的官员,两旁站立不 少公门中人,这种场面白忠可见的多了,从前随老爷在京中,还不是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 所以白忠一见,即忙匍匐在地道:“参见知府大人!”   陈知府微微欠身道:“白管家免礼,请起回话。”   白忠又叩了个头,应声“遵命”,即站起身来,肃立一旁。陈知府道:“白府昨夜情形 你知道吗?”白忠道:“小人一概不知。”陈知府道:“你和少爷何往?”白忠即把自昨日 离家的情形,据实—一回禀,并向陈知府问道:“但不知我家老爷和夫人现在何处?”   陈知府“哦”了一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用手向花园中一指道:“现在花园养心亭 中,但不幸两位老人家已同时罹难。”   白忠听说老爷和夫人同时罹难,当即两眼发直,竟然晕了过去,但经陈知府所带人役, 速予推拿,良久,始悠悠转醒。陈知府长叹一声,流下两行清泪。   白瑞麟闻说父母罹难时,即挣脱白忠的手,一溜烟向花园中跑去。白府的花园,占地颇 广,“养心亭”位于花园正中间,现在亭中正停放着两口红漆棺木,既无人守孝,也无人替 死者焚化冥纸,仅有两名夫役冷静的看护着。   白瑞麟跑进养心亭,气都未喘过来,就“爸妈”一声,竟闭气过去!   这可慌坏了两名守护役夭,一名予以照顾,一名忙即跑去结结巴巴的向知府大人禀道: “启……,禀大……大人…不…不好了…白…少…少爷…也完…完…啦!”   陈知府一听,头皮也发起炸来,这还得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继续行凶,慌忙率领捕 头衙役,向养心亭赶来,尚未进亭,就遥见白忠涕泪滂沦紧抱着白瑞麟嚎陶痛哭!   原来这白忠醒转之后,迅即也向养心事跑来,看到少爷眼睁得很大,浑身直挺,鼻息毫 无,于是就抱起白瑞麟一面呼唤,一面嚎陶痛哭。   陈知府慌慌张张的赶到,忙向白忠问道:“怎么回事?”白忠老泪纵横的道:“少爷晕 过去了。”陈知府始喘了口气,忙命人速予救治。   久久,白瑞麟喘过气来“哇”的一声,挣脱白忠怀抱,呼天呼地的抚棺痛哭起来。   陈知府和同来役人,目睹此情,不免一掬同情之泪,尤其陈知府,若非碍于官场的限 制,真会嚎啕一阵。   原来这陈知府,名善政,系二甲进士出身,也是白御史的门生,屡经白鹏程的提拔,始 出任常州府知府,由于为人清廉自守,所以政绩不恶。   当白御史告老之初,也常在白府走动,嗣因白御史杜门谢客,故近两年来,渐少往来。   今早,天尚未亮,即接获乡绅地保们的紧急禀报,说是白御史全家被杀的鸡犬不留,房 舍也被焚毁净光,凶手亦逃逸无踪。   这一下子,可把他吓的魂飞魄散,这还得了,在自己的治下,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人命 案件,这不是反了吗?而且还是朝中官员,我看这点小小前程恐怕难保了。   当即派遣火骑向上宪禀告,并请缉拿真凶外,自己则率领三班衙役,大小捕头,件作等 人,向御史府而来。到了白府,刚进入大门,即在迎门的照壁上发现一块白布,上面写着 “为官者戒”四个大字,下面仅画着一具骷髅头,其余便无任何发现。   陈知府正面对着四个字在沉思,便听一旁的捕头王贵禀道:“启禀大人,由此情形看 来,可能系江湖上的仇杀案件。”   “江湖仇杀!”陈知府惊诧的道:“可是白御史并非江湖人物。”   “小的也是这样猜想。”王贵继续分析道:“不过依据这些死者的致命伤口看来,凶手 不惟是江湖人物,而且还都是些高手呢!”   这王贵不愧能在常州府混上一名捕头差使,虽然论武功可说是稀松平常,但对于三教九 流一般见识,确有其过人之处,尤其对于事理的分析很细心,往往能一言中的,故陈知府对 他也依为股肱。   他自随陈知府来到白府之后,就先在前后院中巡视了一遍,除被火烧焦的尸体,无法辨 认之外。至前后院中死者的致命伤口则不一,前院的死者,是死于刀下,后院的死者,则均 是做了鞭下之鬼,因见其均被笨重兵器击毙,或点上死穴致命。   至于厅中的三具尸体,俱被火烧的模糊不清,几经辨认,始由其尸体下贴地的片段衣襟 上,确定其为白御史和夫人。   陈知府为念知遇之恩,特命人买来两口上等棺木,先将白御史和夫人予以装殓,停在养 心亭中。   “但在瓦砾堆中几经寻觅,均未能发现白家少爷的尸体,在陈知府的想法。觉得白家少 爷不是被掳去,便是被别人救去了。   直到午后,始将一具具的尸体搬往院内集中,由仵作们填好验单,便准备落案回府,突 听围观的人群中,一阵惊异嚷叫,说是白家少爷和白忠一同回来了。   陈知府心中一喜,在他那深锁的眉峰中,也展出一丝笑容来,觉得本案可能有点眉目 了,忙命人请白忠来问话。   可是待询问之后,这一线的希望又破灭了,但好在本案总是有了苦主,将来也好出面追 查,且私心暗自庆幸道:“苍天总算有眼,给恩师留下一条根苗。”   今见白忠和白瑞麟的悲惨情形,就是铁石人,也会为之酸鼻,而况他和白御史尚有一段 渊源!自不免陪同流下几行泪来,但仅哭也不能解决问题,于是便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向白 忠劝慰道:“白管家,事已至此,望祈节哀顺变,本府暂派王捕头率领人役十名,在此帮助 办理后事,同时先由本府垫拨纹银五千两,给死者买办衣廓,先使死者入土为安,逃逸匪 徒,本府自当奏请上宪行文各省缉拿法办。”   白忠忙即叩头道:“小人代我家少爷谢谢大人恩典。”   陈知府忙将白忠拉起,诚挚的道:“白管家不必多礼,本府和白御史的关系,想白管家 也很清楚,在他老人家生前,未能常来定省,已感愧咎难安,而况本案正发生在本府治下, 自惭照顾末同,尚请白管家原谅……”   陈知府说到此,沉思有顷,看了一下正在嚎陶痛哭的白瑞麟,以询问的目光向白忠道: “至于少爷,为免生意外,本府意欲带回保护,不知白管家意下如何?”   白忠道:“少爷能由大人保护,小人自是无尚感激,只是此事尚须待小人和少爷相商 后,始能决定。”   陈知府点点头道:“如此本府在花园门口相候。”白忠恭送陈知府去后,方把陈知府之 意转告白瑞麟。白瑞麟坚决的道:“父母尸体未寒,为人子者,岂可弃他而去。”   “少爷,不……”白忠本要说不要太任性,但下面的话尚未出口,白瑞麟即不耐烦的 道:“忠叔,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白忠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到花园门口将白瑞麟之意,转告 陈知府。   “我何尝不知此礼,但情势不同,事可从权呀!”陈知府焦急不悦的述说着。   白忠忙于解释道:“少爷是少年心性,尚望大人万勿误会。”   陈知府面色转霁道:“我并不是怪罪,只是为你们主仆耽心罢了。”   白忠惶恐的道:“大人对我们主仆的爱护,殁存具感。”   “这样好了,”陈知府沉思有顷,转向王贵吩咐道:“速挑选干练之人三十名,留此保 护白少爷,若有差弛,唯你是问,其余人等,随我回府。”王贵遵照吩咐,不时办理完毕回 报。   陈知府当即回府,连夜差遣火骑将案情禀报上宪备案,行文各州城府县,严缉囚徒归 案。   你想,衙门中的一般捕快,仅可捉拿一些鸡鸣狗盗之流,对于江湖大盗,不唯无此能 力,且均抱着不惹为妙的心理,所以陈知府虽行文各省缉拿,也不过是徒具虚文,应付故事 而已,况且凶徒为谁?相貌如何?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不仅行文中无法叙明,就连陈知府 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他更不用说了。   白忠一生都随着白御史在衙门中混生活,当然,对此中窍门更不陌生,所以陈知府对他 们的关怀,只有内心感激而已。   同时他也深知,对付江湖人物,衙门中也无此能力,因之,白瑞麟不愿随陈知府同去, 也就不深加劝说,因为匪徒们要想轨草除根,即使深藏知府衙门中,也照样躲不过,否则的 话,就在家中,也同样不会再有凶险。这一着,还真给白忠猜中了一半去。   要知当晚来参与本案的凶徒,仅系枯骨帮的追魂堂堂主“金钱豹胡良”,及其手下的两 位香主“追魂鞭黎玉”和“钩魂刀蓝立”等三人。   他们是奉白骨魔君之命,往武夷山有事而返,途经常州,听说白鹏程在此隐居,便钩起 了金钱豹胡良的旧恨,于是便在常州府停留半日,先到白府巡视了一遍,并打听到白府中尽 是一些老弱妇孺。连一般的护院武师俱无,觉得做此案不必耗费很大精神,于是使连夜作案 后,返回白虎堡而去,假使他们事先有了准备,焉有白瑞麟主仆的命在。   同时,这完全是金钱豹胡良的私人仇恨,其帮主白骨魔君并不知情,而且这件案子金钱 豹胡良也不愿让帮主知晓,但其唯一的错处,便是他们,临行时留下了白骨帮的标记,致后 来弄的白骨帮土崩瓦解,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老仆白忠,有王贵等人之助,很快的于第三日已将诸事料理完毕,并在白御史的坟 上筑了一座坟莹,又在前院搭盖了几间茅屋临时居住。   过了数日,看无什么动静,王贵等人便均返回知府衙门而去。   白瑞麟在这几日中,除前几天不住的啼丧之外,近来是不言不笑,整日痴呆呆像木头人 一样。   突然,一天早上起来,白忠看不到了少爷,初时尚以为是到外面散步去了,及至整理东 西时,始在枕头边发现一封信,当即不免有点愕然,细视之下,见是少爷留给自己的。   这时他已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忙用颤抖的手抽出细细看: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 “忠叔:我走了,此去天涯海角,也要访得仇人踪迹,此仇不报,不为人子,父母芦墓,烦 你老人家多加照管”。下面的落款是白瑞麟留。这一来,真是如雷贯顶,锗愕不知所以!   白忠把信看了一半,已是老泪纵横,及至看完,竟然泣不成声,他唯一希望所寄的少 爷,现在也舍他而去,怎么不令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悲伤,怅惘呢!   而且少爷过于年轻,仇人又不知是谁,究竟他会到什么地方去找?事已至此,只好听天 由命了。   原来白瑞麟自父母埋葬之后,即每回想着心事,他想到常听说,天下能人奇士很多,因 之他对于飞仙剑侠之流,非常向往。   家中突遭变故,使他想起了那些剑客侠土,便下定决心,要去找他们学习武艺,好替父 母报仇,同时,他又想到,此事若使白忠知道,一定不让他去独闯,于是便使他想到留书出 走之举。   他的出走,并无一定的目的地,所以自离开家后,便顺着官道往西走去,行至中午,也 不过走了二十余里。   到了一个小村庄,两腿已经发起软来,便坐在街上休息,再看这个村庄内,仅有一家饭 店,生意倒还不坏,这时正是吃午饭时间,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自己腹中也是饥 肠辘辘,看到别人吃饭,自己也跟着流起口水来,便昂然走进去占了一个座位,唤来堂倌, 叫了一碗面食,吃毕,也未打招呼,便起身而去。   忽然,被堂倌一把抓住,喝道:“小鬼,怎么吃过就溜,我们在此是舍饭的吗?”   白瑞麟被人一抓,当时怔住,后着堂倌恶狠狠的样子,心想“我也没有得罪你呀?难道 说吃饭也有错吗?”   “小鬼,快拿饭钱来,不然,就剥你的衣服。”   “吃饭还要……要钱吗?”白瑞麟嚅嚅的道:“我没有钱呀!”   堂倌一听,更是怒火万丈,以为白瑞麟在说风凉话,所以“啪”的一声,打了白瑞麟一 记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还真不轻,当时白瑞麟的脸上便起了五个指头印,并听那堂倌在骂道: “妈的,不要钱,难道老子们喝西北风?没有钱今天就剥你的衣服。”堂倌说着就去撕白瑞 麟的衣服。   募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慢着!”   接着,走过来一位老者说道:“我看这个孩子,不像是个骗子,可能是真的没有带 钱。”老者说到此一顿。看了堂倌一眼又道:“这样好了,一共吃了多少,一齐算我的好 了。”   堂倌听说有人拿钱,忙丢开白瑞麟,向老者打躬作揖的说道:“老人家,不是我们开店 的不作人情,实在是人心难估,越是小孩子,越骗人骗的厉害,前天……”   “不必说了”,老人打断堂倌的话说道:“喏!拿钱去吧!”老者说着将钱递给了堂 倌。堂倌接过钱连声道谢而去。   试想,白瑞麟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即是到外面游玩,也是仆人随行,一向均是衣来伸 手,饭来张口,从来就不知用钱是怎么回事,所以早上离家,便是想到就走,根本未想到路 上吃饭住店的问题。   现在被堂倌打了一记耳光,这真是有生以来破天荒的事,所以站在那摸着被打的脸在发 愣。   “孩子,随我来吧!’老者说着,便领先向饭店外走去。   白瑞麟只好一步一趋的跟在老者身后而去,这一老一少走出村外,那老者便往草地上一 坐,向白瑞麟问道:“孩子,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白瑞麟茫然的答道:“常州府”。   老者慈祥的道:“早点回家吧!免得父母在家挂念。”   白瑞麟听说“父母挂念”眼泪便扑籁籁夺眶而出。   老者以为白瑞磷刚才受了店家的委屈而伤心,便安慰他道:“孩子,不要伤心,要知 道,卖饭开店,都是为了赚钱,你身无分文去吃人家的东西,当然人家会不高兴。”说着, 自腰间摸出了二十个铜钱,递给了白瑞麟道:“孩子,拿着早些回家吧!可能家中正在找你 呢!”老者说罢,笑吟吟的转头而去。   白瑞麟机械的伸手将钱接过,仍然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里出神。   老者走后,白瑞麟才想到,常听说“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不但未问老者 的姓名,甚至连口头的一句谢谢都没说,不由骂声自己“把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啦”,怎会 如此糊涂。   他怔立了一阵,便信步走去,一面低着头走路,一面思潮此起彼伏不停的在寻思,觉得 回家去拿点钱吧?怕白忠缠住不放,不回去吧?实在自己身无分文!他只顾心中盘算,不知 不觉中,竟站在那里不动了,不知站了好久。   倏然,一阵归鸦疾飞而过,惊醒了白瑞倏的沉思,抬头一看,夕阳已经衔山,前面不远 处,汪洋一片茫茫大水,滚滚而下,再看自己所走的道路,竟是一条荒僻的小径,弄的他一 时茫然无措。   心想,反正已经至此,到跟前看看是否可以渡过再说,于是便向水边走去。   走到水进一看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远望仅有三两帆影在水面游动之外,便是哗啦啦 一片白浪拍岸的声音,声势好不吓人。   旋见芦苇丛中款乃一声,划来一只小舟,船头上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怀中尚抱着 一个婴儿在喂奶,船后划桨的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直向自己站立之处驶来。   白瑞麟一见,不禁雀跃起来,忙高声喊道:“大婶,我可坐你们的船吗?”   那妇人向白瑞麟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说道:“这位少爷,你要到哪里去呀?我们的船不 是渡人的。”   这可把白瑞麟问住了,心想,我到哪里去呀?我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   那妇人见白瑞麟低头不语,以为他是在焦急,便安慰似的说道:“这位少爷不必焦急, 此地到瓜州很近,等下叫鲤儿送你过去就是。”   白瑞麟一听,忙对船一礼道“谢谢大婶。”   那位妇人回头向名叫鲤儿的少年吩咐道:“把船靠岸,先让这位少爷上来再说。”   刹那间,船靠了岸,白瑞麟便一跃上船,船身立刻失去平衡,不停的摇晃起来,只吓的 白瑞麟脸色一阵惨白,口中呐呐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听那妇人说道:“快坐在船中间不要动。”   那位叫鲤儿的少年,赶忙过来一把拉住白瑞麟往船中间一放,说道:“就坐在这里,不 要乱动。”   待白瑞麟坐稳之后,即见那鲤儿掉转船头,直向江心驶去。   这时只见白茫茫一片,真是“秋水共长天一色”,如置身水晶宫中,使人心旷神始。这 位白少爷,一时忘记危险,诗兴勃发,竟然摇头晃脑,手舞足蹈起来。船身跟着又是一阵颠 簸。   突听鲤儿急道:“你这人,是怎么搞的,这里可不是岸上呀!”   船抵瓜州,时已入夜,远看瓜州万家灯火,流萤万点,好一片夜景,料想也是热闹异 常。   船靠了岸,白瑞麟谢过那妇人,登岸向瓜州走去。   瓜州虽不及扬州繁华,但在交通未开之前,这里也是水陆码头,所以商贾云集,热闹非 凡。   白瑞麟有了中午的经验,虽眼看酒店林立,却不敢贸然进去。   无奈,摸摸自己口袋中老人给的二十个铜钱,在小摊子上买了一个饼,拿着向镇外走 去。在镇外的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庙,便坐在檐前的台阶上把饼吃完,不自觉的晕然 睡去。   夜深露寒,万籁俱寂,一阵凉风倏然吹过。白瑞磷周身一阵颤抖,身体缩的像个肉团, 不住的发出凄凉的呻吟。   白瑞麟醒了,他被冻醒了,眼看着天上的星星,脑海中一幕幕的往事,纷至沓来,一齐 涌上心头,往事如烟,不堪回首,过去的欢乐只有在回忆中寻找。   再想到父母惨死,逼使自己只身流浪,此种生活,水深火热,至此不禁悲从中来,籁籁 流下两行清泪。   募然,一线光明闪过脑际,不记得听谁说过,奇人异士,大多居于深山大泽之中,自己 何不也去碰碰运气,假若上天见怜,或可遇得着,想至此,霍然站起身来,抖抖身上尘土。   隐约中,望着远处的高山,便对直走去。忍饥挨饿,餐风宿露,不数日,到了一个城 镇,经问之下,方知到了滁州。   到了滁州,使他联想到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他在那篇文章中,曾说过滁州风景是如何的 优美,自己既已到此,何不一观醉翁亭古迹?于是问明路径,沿城西南山边走去。行约三 里,陡见山峦挺秀,青松华盖,烟蟑叠翠,风景确是不凡。   一日之间,游完了醉翁亭、琅琊山等处,虽觉欧阳修在笔下形容的有点过甚,但觉得可 能是时代变迁所致吧!   站在琅琊山顶西望,但见层峦叠伏,一望无际,自己要找的是大山,何不由此而西呢?   大别山区,位置皖北,出此山区便进入豫境。   此山绵亘数百里,白瑞麟就凭着一股冲劲和毅力,不数日,竟被他越过了山区,而到达 许昌。   至此不免有点失望,自己想象中要找的人物,怎么一个也未见到。   旋听人说,少林寺距此不远,且为天下武术发祥地,何不到那里去请其收留。   白瑞麟便朝着往嵩山去的方向,由长葛、密县、直奔嵩山而来。   俗语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看嵩山已经在望,一二日便可到达,不知是才高 遭天嫉,抑是上天故意对白瑞麟一种考验。   突然!白瑞麟发起高烧来,晕迷路边,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几日,白瑞麟清醒了过来,忙翻身坐起。见自己觉睡于一间清洁雅致的小房 中,身上尚盖一床棉被,隐闻有一股脂粉香味由被中透出。心想,自己怎会睡在此地呢?记 得是躺在路边的呀!难道是在做梦吗?但眼前的真实情况,又不似梦境。蓦地!一个清脆的 声音叫道:“爷爷,他醒来了。”旋见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女孩走进房来。   只见她,乌黑的头发,梳了两条长辫子垂于双肩,大而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 柳眉,鹅蛋形的脸蛋,适中的琼鼻,配上一张樱桃小嘴,穿了一身绿色衣裙,看去聪明伶 俐,活泼可爱,笑嘻嘻的走向床边来道:“这位哥哥,现在好了吧?”   说着,伸出赛玉似的皓腕,往白瑞麟的头上一摸。惊叫道:“呀!还在发烧呢,快些躺 下吧!”   说着,不管白瑞麟是否愿意,便把他仍旧拉躺在床上。   这时,忽见过来一位老者,满脸慈笑的说道:“芙儿,快去把煎好的药拿来让人家吃, 尽在这里罗嗦什么?”   那女孩将嘴一嘟,带着怨恨的口气道:“爷爷,真是的,他刚好一点,假使再着了凉, 岂不病状更糟。”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芙儿,你说的他是谁呀?”   女孩将脚一跺,娇声道:“我不知道。”说着一溜烟跑出房去。   老者见那女孩去后,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往床前一坐,安慰似的说道:“孩子,安心的躺 着吧!一点小小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白瑞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尚未出口,老者即制止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现在还是静心休养要紧。”   老者说完,伸手拉起白瑞麟的手腕,扣了一阵脉,似乎眉头一皱,旋又替他把棉被盖 好,径自出房而去。   原来白瑞麟自长这么大,哪曾吃过一点苦,受过一口气,及家中突遭变故,在精神上所 受的打击,已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自愤而离家,身无分文,饿食野果,夜晚露宿,在肉体上所受的磨折,更难令人消受, 何况他还是一个十足的公子出身呢?   在如此双重打击之下,全凭一股冲劲和毅力所支持,眼看嵩山在望,想象中自己要到的 目的地,已为期不远,于是一松劲,就病倒在路旁,人事不知。   “喂!醒醒,起来吃药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白瑞麟在橡俄中被人叫醒,睁开失神的眼睛,向来人看了一眼,见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女 孩,随迟疑的道:“你是叫我吗?”   倏闻一阵银铃似的声音格格娇笑道:“呆子,房内就我们两人,不是叫你还叫谁?”   白瑞麟脸上一阵飞红,歉然道:“请问这位妹妹,此地是什么地方?”   “此地叫花石镇,快起来吃药吧!都快冷了。”女孩回答着,一面伏身将白瑞麟扶起, 顺手拉了一条棉被垫在他的背后,转身把药端来,说道:“快吃吧!这是爷爷今天特地到街 上配来的。”说罢,将药碗往白瑞麟嘴边递去。白瑞麟忙用手接过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女 孩道:“小妹妹,谢谢你啦!”   女孩接过空碗,天真的一笑道:“我叫美芙,爷爷都是这样叫我的。”   “哦!”白瑞麟突然想到自己经人家救治,还未曾问过人家姓名,不免有些失礼,所以 哦了一声道:“小妹妹,你姓什么呀?”   美芙答道:“我家姓邵,就是邵康节的邵。”   白瑞麟又问道:“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不在家吗?”   美芙脸现戚楚之色道:“他们都死了,爷爷说的。”   白瑞麟觉得奇怪,随怀疑的问道:“你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吗?”   邵美芙突然眼帘湿润,嚅嚅的道:“没……有!”   “唉!”白瑞麟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她连父母都没有见过,遭遇竟比自己还可怜,不由 也陪着流起泪来。   蓦地,门口一阵哈哈大笑道:“刚才还哥哥妹妹的叫的满亲热,怎么转眼相对而泣起来 呢?”   邵美芙杏目向白瑞麟一瞬,见他也是双目红润,不由“噗嗤”一笑,扑向老者怀中撤起 娇来。   白瑞麟忙擦干眼泪,向老者道:“晚生白瑞麟,谢过老伯相救之恩。”   邵美芙霍然离开老者怀中,指着白瑞麟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病刚好就想占别人的便 宜。”   白瑞麟被人指责,怔怔的不知所以。   老者哈哈一笑道:“芙儿,你就会挑字眼,人家是无意的啊!”   白瑞麟这才会过意来,忙向邵美芙陪不是道:“妹妹,请恕小兄经验浅薄,思考欠周, 不是之处,尚请原谅。”   老者又是一声哈哈,向白瑞群道:“其实你并无错处,只是芙儿心眼太多了点。”说到 此一顿,又道:“看你不像贫苦之人,因何孤身来到此处,可否对余详告?”   白瑞麟见问,两眼一红,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扑籁籁顺腮而下,随将家中变故,以及此 行目的,对老者详述一遍。   老者听后,亦是唏嘘不已。   邵美芙更是伏在老者怀中饮泣起来。   三人沉默片刻,突听老者叹:“你来的适非其时,少林虽称武术正宗,但近数十年来, 已日趋没落,故门下弟子甚少在江湖走动,即是蒙其收留,也难入登峰造极之境。”老者说 至此,又沉思不语,突然,面带笑容的说道:“天下奇人异士虽有,但均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样好了,老朽有一方外至交,虽非身怀绝学,但江湖上还说得过去,将来把你引介到他的 门下,定然获益匪浅。”   白瑞麟恭声道:“先谢谢爷爷成全。”   邵美芙一听白瑞麟称爷爷,忙向着老者神秘的一笑插言道:“是不是就是那个臭和尚爷 爷?”   老者点点头佯怒道:“芙儿,对着客人仍是这样没规矩!”   美芙不高兴的道:“他本来就是个臭和尚嘛!”   白瑞麟至此虽感觉失望,但仍还有一线希望,于是便勉强的留下来。   这位姓邵老者名宽,本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因见江湖仇杀之事循环不已,便对于习武不 很热衷,因之,其武功造诣,仅平平而已。   至于邵美芙的父母何在?究竟是否真的死去?后文另有交待,此处暂不赘述。   这邵宽虽粗通武艺,但对于医道却颇有成就,因为他人相当和气,替人诊病,向不计 酬,甚至对贫困之人常常施舍药费,所以在花石街附近提起笑面佛邵宽来,真可说是妇孺皆 知。   一日邵宽出外诊病回来,见路旁病倒一个少年,便抱回家中来,细心诊治之下,发现仅 系重风寒,便将家中现存药物予以灌服。   谁知白瑞磷乃身心交疲,竟昏迷三日不省,因之一早便到街上将药配制妥当,以备醒来 时服用,故白瑞麟一醒,邵宽便叫快拿药来服。   白瑞麟这一病,竟缠绵半月始痊,但病中有美芙相陪,也颇不寂寞,尤其他自小便无兄 妹,今遇到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妹妹,自是高兴非凡。   邵美芙更不用说,一向孤单单的,不是伴着羊群,便是在家里独坐,现在有人作伴,其 内心的快乐可知。   尤其听说他是白御史的公子,且长得英俊不群,她虽还不十分了解什么叫做爱,但一颗 芳心,早已赤裸裸的献给了白瑞麟。   因之,白瑞麟和邵美芙两小无猜,相处颇为合好,只喜得笑面佛哈哈笑口常开。   冬去春来,光阴荏苒,转瞬白瑞麟在邵家已住了将及半载,可是他所期待的臭和尚仍然 杳无踪迹。   一月天气异常清朗,白瑞麟一早便将羊群赶到山上去,自己就独坐在山崖边的大石上, 远望着杨柳新枝,春意盎然,忽见三两只孤雁,哀鸣着向北飞去,触景生情,使他想到崔涂 的五言诗,口中便哺哺的默诵着在比喻自己的孤独。   突然,发现岩石中间有一颗发亮的小石子,其色与岩石略似,少年心性,一时好玩,便 想用手把它挖掘出来,手刚一触动,蓦听岩石中一声暴响!接着便是一声惊叫,连人带石陷 入了地底!瞬间,那块大石又恢复了旧观,地面一切归于沉寂。   “麟哥哥!”“麟哥哥!”尖锐的呼唤声和山谷的回音,交织成一片,分不出哪是人的 呼唤?哪是山谷的回音?   在嵩山之麓,崇山峻岭之巅,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身穿绿色衣服,不顾山道的危险, 疯狂的满山乱跑。   只见她一面跑,一面呼唤着“麟哥哥”,娇喘吁吁,满面泪痕,连衣服被荆棘挂破,也 无暇顾及,只是疯狂的奔跑呼唤着。   “难道他被狼虎吃掉了,但为什么不吃羊,单要吃人呢?”旋听她自言自语的叨念着, 泪痕纵横交错,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   蓦地,在女孩面前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持拐杖,鸠形鹄面,但步态稳健之 极,对女孩点了点头,慈祥的说边:“孩子,该休息休息啦!”   “咦!”那女孩惊咦了一声,旋瞪着一对大眼睛天真为向老妪问道:“老婆婆,你怎么 来的呀!我在这里跑了很久,怎会没看到你呢?”   那老妪似有几分不悦的道:“你未来之前,我就在此休息,被你给吵醒了。”   女孩忙问道:“你来的很早,见到我麟哥哥吗?”老妪问道:“你的麟哥哥是谁呀?” 女孩以责怪的口气道:“麟哥哥就是麟哥哥嘛!”   老妪忙解释道:“我是说他有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服……等。”   噢!女孩儿噢了一声,说道:“他今年十二岁,穿的白软缎长衫。”   老妪兴奋的问道:“他是不是还赶了一群羊?”   女孩高兴的道:“对啦!对啦!你看到他在哪里呀?快告诉我。”   老妪失望的道:”我就是为了他,才在此耽误了半日!”女孩带着疑惑的神色道:“你 认识我麟哥哥?”老妪惋惜的说道:“不认识,要是早认识就好了!”女孩奇怪的道:“那 他怎会耽误你的时间?”“孩子,这个你不懂。”老姐伸手抚摸着女孩的秀发,对她再端详 了一阵,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女孩清脆的只答了两个字,:“十岁”。老妪又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答道:“邵美芙。”   “嗯!很好听。”老娘对这个名字似乎很满意的赞美着,又继续问道:“你愿意学武功 吗?”美芙很委屈的答道:“爷爷不让我学。”老妪奇怪的道:“为什么不让你学?学好武 功,可以扶弱诛恶?”美芙解释道:“爷爷就是觉得有了武功的人,就常喜欢杀人,所以才 不让学。”“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去。”“你会武功吗?”老妪突然伸指向身旁的 乱石一点,那斗大的山石,立刻粉碎,洋洋得意的向美芙问道:“你看我这一指怎么样?”   美芙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道:“你的指头力量好大哟!”说着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 头,继续道:“只是还要和爷爷商量才行。”   老姐见美芙同意,笑容满面的说道:“那却不必了,留几个字给他就是。”   美芙突然想到自己还要找白瑞麟,于是说道:“不!我还要去找麟哥哥的。”   老妪坚决的道:“也不必了,我见他并非夭折之相,将来定有相见之期。”说者,伸手 在一方光滑的石上写了几个字,抱起邵美芙如飞而去。   就在老妪和美芙刚离去不久,就听远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芙儿!芙儿!”   接着,就见一位老者跑的满面流汗,气喘吁吁,竭力往山上爬,听他自嗟自叹的道: “老了!不中用啦!这一点山坡,几乎爬不上来!”   说着,走上了山坡,长出了一口气,向四下张望。   蓦地,眼睛一亮,急向一方大石前走去,只见石上简单的写着:“美芙己随余去。”六 字,下边放着一根拐杖。老者愕了,笑容消失了,呆坐在石边落泪!   “哈哈!真是想不到,大半年不见,笑面佛竟变为流泪鬼了。”蓦地有人打趣的说。   “臭和尚,你还没有死?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闻声知人,笑面佛邵宽忙擦干了眼 泪,诙谐说着。   臭和尚哈哈一笑道:“我要死了,对你这个野郎中还有什么好处?不过,山高风大,你 要是哭出病来,可没人给你医。”   邵宽脸色一怔,叹口气埋怨着道:“你要能早来几天,孩子们也不会发生意外。”   臭和尚道:“早来除多喝你几坛酒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邵宽用手一指身旁的大石说道:“你一看便知。’臭和尚道:“看什么,儿孙自有儿孙 福,快回去吧!天要黑了!”说着,一把拉起邵宽向山下走去。   原来白瑞磷每到中午时分,常回家去吃饭,偏生这一天日已过午,尚未回家,邵美芙便 跑到山上来找,可是只看到羊群,人已不知去向,以为他到后山玩去了。   找到后山,仍未看到影子,眼看太阳已快要落山,心中更加焦急,于是就满山乱叫,可 把一位武林怪妪喊了出来。   提起这位怪妪,先一辈的武林人物差不多是尽人皆知,她就是嫉恶如仇,除恶务尽,功 力奇高的恨天姥姥。   在六十年前,已是武林中提起来都令人头痛的人物,她生性孤傲,嫉恶如仇,一般江湖 败类碰上她,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且生平单来独去,行事怪异。   后来突然失去踪迹,究竟是死?是隐居?谁也不清楚。所以现在一般人早已把她忘了。   这天。恨天姥姥到嵩山有事,猛见白瑞麟资质良好,便起收徒之念,迄自嵩山返来,她 找遍了全山,也未找着白瑞麟,正自后悔未把他当时带走。   恰巧,邵美芙来了,她一见,觉得资质也不坏,舍不得再松手,她在想,失之东隅,收 之桑榆,尚不算白跑,于是说好说歹的把美芙携去。   也就是前后脚之差,她们刚走,臭和尚便来了,他本是来找笑面佛邵宽的,及看到所留 字迹,很替邵宽高兴,觉得美芙能拜在这怪妪的门下,实是奇缘。   不旋踵便看到邵宽也找到这里来,所以便和他开起了玩笑,可是他却不知,尚有一个白 瑞麟,在此已等他半年之久,因之,邵宽见了面埋怨他不早来几天,其语意在此。   现在邵宽既知道美芙并无凶险,虽内心尚有几分难舍,但已无可奈何,于是将心放下, 使哈哈一笑道:“臭和尚,我说你时运不佳,一件礼物,我给你留了半年之久,谁知你竟无 福消受!”   臭和尚道:“野郎中,你没看我生就劳碌命,浑身不带福像,哪还能消受起你的礼物? 什么事?就干脆说吧!”   邵宽随将白瑞麟的始末说了一遍。   臭和尚听过之后,跳起来道:“又是这群魔崽子,不然,我怎会迟到两日呢?”   邵宽一怔,奇怪的问道:“怎么!难道姓白的和你有关连吗?”   “姓白的和我并无关连。”臭和尚说着,轻轻一叹道:“看来武林浩劫已起了!”   原来这臭和尚是个风尘隐侠,生就侠肝义胆,只是为人不修边幅,诙谐不羁,终年一身 旧僧衣,蓬首垢面,身背一个黑漆酒葫芦。   他初和笑面佛邵宽相识,可说是非常偶然。   在十多年前,有一次邵宽在外给人诊完病返来,中途突降大雨,邵宽便到一个山神庙中 去避雨,恰巧臭和尚也在庙中休息,山神庙本不过一席之地大小,两人往内面一挤攀谈的相 当投机,于是结成好友。   这臭和尚居无定所,终年在江湖游荡,所以对江湖上的一切事物,可说是了若指掌,就 以他的武功,也属于一流高手,但他的师承来历,却是一个谜。   他每年要到邵宽家中逗留几天,多则半月一月,少则一日两日,对于美芙相当喜爱,早 有传授武功之意,但一来自己不愿过拘束生活,再者也是因邵宽不愿让美芙习武,故迟迟未 决。   这次他是由五台山到此,途经洛阳,无意中遇到枯骨帮的人物在此出现,且行动非常诡 秘,于是便缀了下去,看其究竟作些什么勾当。   一直缀到了蒙山,眼看他所追之人进入了阴风谷,他可不敢孟浪了,因为他知道阴风谷 中住着一个魔头,只是他心想,难道骷髅帮和这位魔头有什么勾结吗?顿使他疑念丛生,大 惑不解。   经他多方探听之下,始知白骨魔君于半年之前,就经常到阴风谷走动。   邵宽突然问道:“阴风谷住的什么人?怎么一个堂堂帮主使他如此看重?”   臭和尚咕嘟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提起这位魔头,可真是大大有名,在五十年前,曾经 把整个江湖闹的天翻地覆,后经中州隐侠寻到阴风谷,两人激战三昼夜,始把他制服,红云 教也从那时起,便销声匿迹了数十年,依目前情形看来,似有死灰复燃之势。”   邵宽惊诧的又问道:“啊!我从前曾听师长辈谈起过,难道红云教主符立尚未死去?”   臭和尚将双手一伸,无可奈何的道:“假若他能死去就好啦!”   邵宽又追问道:“枯骨帮是什么性质的帮会?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你只会看病,这些江湖是非,你怎会知道。”臭和尚打趣着说:“这枯骨帮的兴起, 是近两年的事,帮众们虽暗地为恶,尚未为一般人所注意,但近半年来,恶迹日趋显著,像 你所说白家的情形,便是如此,”   臭和尚话音一顿,抱起黑漆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酒,继道:“至于枯骨帮,原是 一个黑道组织,帮徒也是一些乌合之众的盗匪,自一年前白骨魔君接掌帮主之后,对帮内重 新整理,分内三堂和外三堂,掌理……”   蓦的一阵衣襟飒飒声响起,臭和尚“呼”的一掌,击灭了灯光,一式燕子穿帘,人已站 立在院中。   四下观望,只见明月在天,清风徐来,没有丝毫动静,心中不禁有点骇然,暗想道: “看来,来人轻功极高!不知是敌是友?”   于是,展开身形向庄前后巡视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见,便沮丧的转回室内。   点燃灯光一看,这位风尘隐侠愣了,只见桌上端正的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慎防 隔墙有耳!”六字。   只见字迹龙飞凤舞,劲拔挺秀,看不出是何人手笔,只是以口气看来,似无恶意,虽然 如此,内心总觉有些别扭,在轻功上总算认了栽。   邵宽怔怔的问道:“臭和尚,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邵宽正听得有劲,突然一阵劲风将灯吹灭,定了定神一看,面前竟失去了臭和尚 的踪迹,旋见他又回来发征,便问是什么事?   臭和尚怔然道:“今天我们算栽啦!”因之,便匆匆向邵定辞别而去。   回头再谈白喘麟的去处,他是不是死啦?   不!他不仅没死,而且还获得千古奇遇。原来白瑞群落入地洞,只觉地洞深不见底,耳 边风声呼呼,直向洞底坠落。旋觉“轰”然一震,眼冒金星,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好久,方始悠悠醒来,只感周身酸楚异常,如此深的洞,竟然未能摔死,真是 异数!睁开眼来,见有柔和光线透入,自己却躺在一间石室的地上,再看四周墙壁,竟是一 块整石凿成,即无门窗。也无陈设,但光线由何而来?   猛抬头一看,见室顶有一块物体,约有鸽蛋大小,宛似天边的一颗星,在发着灿烂光 辉。“咦!”这不是一颗珠子吗?不错,这正是一颗珠子,而且是一颗夜明珠!再看室顶约 有两丈来高,谁能把它装设那么高?白瑞麟一时好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勉强站起身来站 在那里发愣,心想,这四周空荡荡的石室,假使无法出去,岂非要饿毙于此。   人类求生的欲望是大过一切的,白瑞麟为了求生,便在石室四周推摸起来,突然!在墙 角处发现一颗小石子,其色和自己在岩坡上发现的那颗相同。这一发现,不禁又高兴起来。   于是忙用手往上一按,顿觉左边的墙壁向后移动,但其接缝处,丝毫看不出痕迹来。墙 壁移动过后,在原来遮掩之处,显示出一个小门,门两边有幅对联,写着:“技艺通天地, 博学贯古今”。   白瑞麟想,这是何人手笔?怎么这大口气,又看到门正中有一行小字,写着:“能到此 者,即是有缘,轻按门边白色小石,方能进入。”   白瑞麟心想,反正既已到,进去看看再说,说不定可以找到出口,于是,便用手轻按白 色小石。旋见石门霍然缩进壁中,眼前蓦地大亮,室内各项陈设,一目了然。只见内面端坐 着一位老者,衣着式样奇古,须发雪白,两眼微闭,神情栩栩,宝像庄严,使人看了肃然起 敬,只是看到白瑞磷仍然端坐末动。   白瑞麟赶忙上前见礼道:“晚辈白瑞麟,误入仙府,尚请海涵是幸。”白瑞麟刚行礼完 毕,站起身来,便见老者的衣服片片下坠,这一来,直使他惊悸异常,不自觉的手心渗汗。   惊魂甫定,这才猛然想起,老者早已物故了,因为年深日久,衣服腐烂,刚才自己在跪 拜时,衣服带起室中空气动荡,正将老者衣服片片吹落。   再看室中陈设,除石床之外,尚有石桌石凳,室中的光亮,则见是由石室顶上的四角及 正中,五颗鹅卵般大的珠子放出,此外,则见石桌上放着一个白玉方盒。   白瑞麟上前将盒打开,见盒内共分两格,左面格中放着一本装订精美的书,封面上一行 篆体古字,写着:“无极秘籍”四字。   右面格中,则全是一些黄豆大小的白色丸子。   白瑞麟把书取出,就坐在石桌前看起来。翻开秘籍扉页,见是作者的一篇自述,笔迹苍 劲有力,真是一篇好字,只见上面写着:“余乃无极子,生于周朝末年,因见各地诸侯分割 自据,民生涂炭,随潜心研习各家兵书战策,武术技击之艺,生平著有太公兵法,及无极秘 籍两书。”   至此一行,下边又继述:“太公兵法,已于暴秦时代授与张良携去,那乃是一本经武治 世之学,此无极秘籍乃武术技击之秘,除健身防身之外,实不足以传世,便存此洞府,留待 有缘。”   至此,又叙述着:“汉高祖虽对我封为‘黄石公’及‘圯上老人’之誉,但余对此均一 笑置之。”   其后的笔迹,较为潦草,接叙着:“盒中药丸,乃余采集名山大川多种灵药合炼而成, 共为一千三百粒,每日服食一粒足可疗饿之外,且具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医伤,疗疾、祛 除百毒之效。”   下面紧接着又有一段嘱咐:“凡习余艺者,只准用于正途,替社会谋安定,给人类谋福 祉,非十恶不赦者,不必过分杀戮,违者,必遭天谴。”   白瑞麟看完,面对老人遗骨,肃然动容,想不到面前这位老人。就是汉书中所称的“圯 上老人”,于是,又面对老人遗骨,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行了一次大礼,后,默祝道“弟 子白瑞麟,谨遵前辈遗命,绝不敢妄肆杀戮,如有违误,定遭天谴。”   祝罢,端坐在石桌上,手捧秘籍,细心阅读。   秘籍内面共分内功、轻功、拳技、掌法、剑术、点穴、疗伤等六章,最后是附注,全册 除附注外,均附有插图。末尾,并说明各章须循序渐进,不可逾越,同时还规定了各章所需 时日,期至,不论艺成与否,即速离去,至于洞中出口,到时自知。   所规定的时间中,只有内功一章,规定时间为一年半,余均为几日数月不等。   白瑞麟读至此,不由高兴的跳起来,心想,自己千辛万苦要学的东西,不是在此吗?随 将白药丸吃了一粒,依照老人所瞩先练内功。   此内功名为“无极神功”,细看口诀,不仅生涩难解,且有部分简直有点不通,再看图 形,除端坐着一个老人满身均是线条外,看不出有何出奇之处,但不论如何,也得把它生吞 活剥的强记下来。   才开始几天,什么也不觉得,过了半月之后,当静坐运气时.发现腹中有股热气向周身 流窜,至此,白瑞磷才觉得老人的遗著,确是一本奇学。   半年过后,在运功时,常觉节中爆响,丹田中似有一只小老鼠在周身乱跑,走动的路线 和图中完全一致,只是尚有一半以上的线条,觉到未曾走过似的。   日月流转,瞬即一年半之期将满,这时的白瑞麟,差不多终日端坐不起,身外数尺之 遥,只能看到白茫茫一团,好像一堆棉花,已看不清身形。   一日,突然那团白气慢慢升起,聚于头顶不散,旋即几度变幻,消于无形。只是代替的 是一片霞光,远远望去,宛似我们所见佛像上的慧光一般。   至此,白瑞麟的内功,已告成功,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罢了。   他运功完毕,一察无极丹余数,再过三天,就到了一年半之期,再看自己运功所坐之 处,光滑的石地上,竟显现数寸深一个坑。   这一发现,白瑞磷怔住了,心想,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经常坐着末动,怎么会把石地磨 了个坑?   暗骂自己该死,破坏了石室中的完美。要知道,练武功全凭以内功为基础,基础不良, 再好的招式,也难发挥其精妙,所以无极子在秘籍中规定,要先习内功,其理即在此。   同时,无极子的全部武功,仅是二千余年前,中国失传的武功,较之号称武术泰斗的少 林鼻祖——达摩祖师,尚早出千余年之久。   一年半期满之日,突听左面的石壁一阵轻响,霍然出现一个圆形门来,门上写着“轻功 在此练’三个字。   白瑞麟走入,觉得比先前的石室宽大多了,只是室内无任何陈设,四周石壁光滑异常, 约有五丈方圆,但室顶高,少说也有十五丈,在室项中间,装有一根皮索,长仅不过三尺。   白瑞湖心想,这样高,皮索是怎佯装上去的,它有什么用?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所以 然来。   霍然心中一惊,这一阵思忖,误了不少时间,忙把秘籍翻开,见上面写着“虚无飘渺 步”和“驭风飞行功”。   “虚无飘渺步”下,仅绘有数十个脚印。“驭风飞行功”下,绘着一个人,全身劲装, 站在那里在提功运气,现出冉冉欲飞之态。   此外,且不像内功一像,有口诀和说明。自己怎么练法呢?   只有依照图上的脚印位置,抬腿伸脚,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连走了数次,其中有三分之一,总觉得脚印的位置不应该有此变化,同时相距丈余远, 人的腿也没有这样长呀?   于是找到一个小石子,把图上的脚印,一个个的照样划在地上,然后再依据痕迹游走起 来。连走了数遍,仍然想不通,已觉有点疲乏,便坐于当地运功调息。   洞中无日月,只知自己已吃了三次无极丹,仍然末思索出一点头绪,心中沉闷异常,在 室中急走乱转。   他只顾低头沉思,一不注意,差一点将头碰到石壁上,人类本能的自卫反应,在仓促中 举手向石壁上一迎,脚尖一用力,迅然后退两丈余远。   惊愕有顷,倏然。一线灵光掠过脑际,不则暗自骂道:“真是个笨蛋,只知道走,假若 加上跳跃,问题不是解决了吗?何用苦思数日。”   于是,依照所划脚印,游、走、腾、挪竟被他走通了。   心中高兴,一连走了十来遍,觉得再无不顺之处,始停止休息。   这种无极步,原是依照伏羲先天八卦蜕变而来,走到极处,只能见到一个影子在晃动, 形迹飘忽,使人捉摸不定,在对敌时,若对方不明先天八卦的生克,就凭这种步法,即不怕 敌人伤你分毫。   白瑞麟又在练“驭风飞行功”了。   这种功夫,全凭一口真气,白瑞麟的内功即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自然对这种功夫是一 点即透,便依照图形姿态,练习起来。   连续练习将近两日,即觉飘飘然,冉冉飞起约七八丈高,自感高兴异常。   心中一高兴,真气立散,刹那,身体失去平衡,头下脚上栽了下来。眼看白瑞磷不死也 得受伤,瞬即,急中生智,双掌向地上一按,倏然站了起来,就此,也惊了一身冷汗,暗念 一声侥幸!   有了此次教训,在运功飞行时,再也不敢儿戏。   匆匆数日易过,白瑞麟的飞行功,已大有进境,虽未臻飞行绝境地步,但也仅能看到一 条灰线而已。   一日,白瑞磷正在室中绕室飞行,无意间将室顶那条皮索拉了一下,蓦听“喳”的一 声,室项开了个圆洞,白瑞麟当即跃身一纵,便向洞中钻去。   刚穿过洞颈,尚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便觉一股劲风向胸前袭来,他本能的用出虚无飘 渺步闪了开去。   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大汉向自己击了一拳,心中有些恼怒,便沉声问道:“阁下是何 人?怎么不声不响的对人暗袭?”   那大汉不仅不答,竟连一眼都不瞬,再看其魁悟的身躯竟高出白瑞麟一半,不禁有点骇 然!   再往全室一看,不得了,同样的大汉,竟有八个之多,均是静悄悄的站着未动。   此时白瑞麟即看出蹊跷来,敢情这些人全是死的。   啊!不对,刚才还有一个打自己一拳呢?   倏然想到,秘籍中的练功顺序,在轻功之后不正是拳击吗?大概这些人是来教自己拳击 的,那怎么对自己理都不理呢?   再细看这些人,是成列的站着,每人面前约一丈远的地上,均有一个红色石子突出地 面。   用着颤抖的手,慢慢向那些大汉一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都是假的尽是些铜 人,外加衣着而已。   白瑞阶心中一定,就坐在地下,将秘籍取出阅读,只见写明为:“混元拳”。   第一式“养精蓄锐”,是个起手式,下面图形中绘着一个人在静立注目,体态游洒,丝 毫不带凶相。   再看下面,共有四招是:“师直为壮”,“正大光明”,“破釜沉舟”,“拳打五 岳”。每招有八个变式。在每招下面,均绘着一个图形,图形中有虚线,有实线,直看的白 瑞麟眼花缭乱,无从着手,百思不解,无奈,只好根据图形。慢慢摸索。   直比划了整一日,一招也末弄清楚,真是沮丧之至,觉得从前别人对自己聪明的赞誉简 直是欺人之谈。   光阴荏苒,匆匆半月过去,自己也仅能依式比划,至于其中变化,仍难窥其奥妙,便在 室中游走巡视,看这么多铜人究有什么用处。   当走到第一具铜人前,无意中一脚踩上了红石子。   墓地,一股劲风袭来,忙退后了两步,见是第一具铜人所发,所用招式,竟是混无拳的 第一招“师直为壮”,但招式之巧妙,自己实难企及。   于是,便依次第二具,第三具……逐个按去,竟是每一具铜人一招,刚好是全部混元拳 的招式。   至此,恍然觉悟,便也跟着铜人练去,不数日,便把混元拳招,全部心领神会,虽尚未 练至极限,但眼下江湖一般高手,亦难是他的对手了。   原来这套拳法,完全是走刚猛的路子,功可碎碑裂石,练到极处,可伤人于百步之外。   这些铜人,乃是无极子精心杰作,每一具都有一个消息,和一招拳式,只要一按消息, 就可自动演练,演完即止,还有一个总消息,装于第八具钢人的胸前,只一触动,铜人便全 部瓦解。   当白瑞麟练到拳击五岳时,一时性起,就和铜人过起招来,谁知当他集中内力一招击 出,蓦地:“轰”然一声,铜人被击的四分五裂,全部铜人整个瓦解。   白瑞麟愣了,痴呆呆的望着残肢断臂出神。   倏然,一张白纸自第一个铜人头壳内飞出,上面四个鲜红的大字,写着:“速练掌法” 四字。白瑞麟当即翻阅秘籍掌法篇,见写着:“无极神掌”四字。   下面共分十二招,四十八式,每式下面均有图形说明,而每式中尚有三个变化,真是复 杂已极。   白瑞麟依照图形每把每式的逐步揣摸演练,由生而熟,由熟而巧,花费了三个月时间, 居然被摸索其大概。   这套无极掌,乃无极子武学的全部精华所在,前六招属于柔劲,后六招为刚劲,无起 式,无结尾,全部可以循环运用,三招两式,也可循环使出。   此掌的厉害处,就在于使用时忽刚忽柔,使敌人不可捉摸,难于防备,不知此掌者,没 有不上当的。   匆匆半年已过,白瑞麟的柔掌击出,可粉碎青石,其形不变,刚掌用出,顿时满室沙石 乱飞。   一次无意间击出一记刚掌,陡闻“轰隆”一声,石壁竟贯穿一个大洞。   近前一看,原是另一间石室,室内空无一物,仅在石壁的丈余高处,挂了一把宝剑。   剑式奇古,剑鞘上有一个太极图,绘的栩栩如生,随将之取下,“呛”的一声,宝剑出 鞘,黑黝黝的毫无光亮,长约二尺半,剑身略宽,在剑柄处,铸有“太极”两个古篆字。   随手一摸,倏闻“嗤”的一声,剑进石壁约半尺之深,蓦地,想到了刀剑,迅将剑法篇 翻出。见上面仅有:“天外飞来”“地大物博”“芸芸众生”三招。   真是简单之极,细看图形,竟有二十四式之多。这套太极剑法,完全采用跃起搏击之 势,练到极处,可以气驭剑。   这柄太极剑,乃上古奇兵,在夏禹王治水时,曾以之斩蛟诛龙。   此太极剑虽外表不起眼,而且钝笨异常,实际上,它不但能削铁如泥,若灌注内力,便 可光华夺目,以剑气伤人。   无根子在无意中,得之于王屋山中,他虽研创了一套奇异精绝的太极剑法,只是在他生 平里,从未用来对敌,故江湖中鲜有知道的,就是他的老友——赤松子,也是知而不全。   白瑞麟照图形练习,瞬息三月已过,而他的剑术虽未臻以气驭剑之境,却已至剑气伤人 的程度,所差者,只是对敌经验而已。   有一天,白瑞磷正练到第三招“芸芸众生”时,突然光华大盛,剑势如天之蚊龙,满天 飞舞,正自心中高兴。   蓦听,“嗤”的一声,接着:“轰隆”一声暴响,尘沙迷目,石壁坠落一大块。   光华顿敛!白瑞麟怔住了!他不知是怎么回事?愣愣的站着不动。惊魂甫定,始看出石 壁倒塌之处,整整齐齐如刀切一般,现出一个石门。其实,这哪是石门,乃是刚才他练剑 时,剑气所劈出来的。再往洞中一瞧,原来内面是另一间石室。室中站立一具铜人,满身尽 是鲜艳夺目的红点,其他一无所见,不解这是作什么用?于是又翻开秘籍来寻找,蓦地,在 点穴篇中看到一个图形,和此钢人相似,心想,难道这就是叫点穴吗?   细看图形中的红点。旁边均有字迹说明,再向铜人身上一对,丝毫无异,使用一个指头 向铜人胸前的一个红点按去。   霍闻“咯”的一声,铜人竟倒在地下,白瑞贼心中一惊,心说:“遭!怎么轻轻一按, 就把铜人按坏了?”   再看铜人身上的红点,此时均已变为黑色,只有铜人背后,靠近尾骨的一点,仍是红 色,心想,既然坏了再按一下试试。   于是又伸手一按。“嗤”的一声,铜人站了起来。   原来白瑞麟先前按的胸前红点,正是“俞心穴”的点穴处,后又按尾骨上的红点当正是 俞心穴的解处。   这太极子的点穴手法,别树一帜,和江湖一般使用的点穴手法,完全不同,一般手法不 独不能解,相反的,尚会增加其痛苦,同时,在点穴时,若用力过重,即能废去其一身武 功。   白瑞麟觉得很好玩,使整日对着铜人左一按,右一摸,前一截,后一拍的练个不停。   一月工夫,不仅运用的得心应手,且周身穴道位置,经脉路径,均记得滚瓜烂熟。   这时,白瑞麟又翻阅秘籍中的疗伤篇。只见图形中绘着三个人,分立、坐、卧、姿势各 有不同。   细看每个图形,均是满身白线条,和自己初习内功的图形类似,只是注解较内功篇中的 为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蝇头小字。   其后,便宛如草经和搜奇志似的,写了很多药名,产地,性质,。采取和使用方法…… 等。   尤以奇珍异宝的出处,用途……等,更是千奇百怪,为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管如何,自己都把它强记于心,作为自己的见识。   在附注中,又是无极子的谆谆告诫,不能妄造杀孽,致遭天谴。   其后又会:“余闻张良已随赤松子去,吾心甚慰,赤松子为余之好友,因余喜静,自创 此石府后,即摆脱尘俗、余创之太极剑法,除赤松子外,世无知者,此后行道江湖,凡能识 出此剑法之人,应多予照顾,并打听张良下落、或其传人,将此剑法予以授全,切切。”   白瑞麟在石府孜孜不疲的苦练不休,秘籍中的全部武功,已研习十分之八九,所剩只是 临敌经验了。   他一查无极丹数目,仅余四百一十粒,心中霍然一惊,三年之期,不是就要到了吗!武 功是否学成?连自己都不清楚。   面对此居留三年的洞府,不免流露出依依之感。   于是,又把秘籍中所载武功与口决心法,重新默诵和演练了一遍。   再从头到尾,在各室中逐一巡视一周,当走到最后一间石室中时不觉怔了。   只见从室顶上坠下一条细绳,绳端系着一个锦囊,色泽鲜明,非丝非麻,内面装着一颗 绿球,和一些金块。   那绿球为纯绿色,晶莹光滑,浑圆如玉,只不知其是否为珠?作何用途?随将整个锦囊 取下,掖于腰间。   再看那条细绳,质料也很坚韧,便欲取下作为系剑之用。   随用手一扯,竟未能扯得下来,使用力猛拉,蓦听“轰”的一声爆震,一片红光陡泻, 沙土滚滚而下。   抬头向石室顶一望,只见红日高照,正是中午时分,再看手中细绳,约有三丈余长,蝇 头附有白纸一张,并写着:速速离去!”四字。   白瑞麟忙向洞中拜了四拜,怀着依恋之情,展开轻功,奋身一纵,跃上洞口,向花石街 方向而去。   刚走数十丈远,攀听身后。‘轰隆”一声爆响,地动山摇,几乎使他站不稳脚。   回头一看,但见烟尘滚滚,自己居留三年的洞府,已全部塌陷,不自觉的自怀中摸出秘 籍一看。怔了!呆了!   只见秘籍化为碎片,纷纷随风飞舞!   -----------------   OCR书城 error扫校 上官鼎《八极神童》 第 二 章 风尘怪客   人去楼空空悲伤,芳草凄凄倍凄凉!   花石街头,笑面怫邵宽家中的大门,从外面锁着。门前荒草没胫,到处满结蛛丝,积尘 盈寸。看来久已无人居住,触目尽是荒凉!   日方过午,门前来了一位少年,生得星目朗眉,气宇轩昂,身背一把古剑,宛如在街头 捡来的一样破旧不堪。   那少年走路很稳健,身穿一件褪了色的软缎长衫,仅及膝长,腰束一条蓝带,也已变成 一条破布。看他那身打扮,实在有点四不像,他独行踽踽,来此作甚?   他来到邵家门前一看,不禁一怔!心想,看此情形,分明久已无人居住,难道爷爷和芙 妹都搬走了吗?继而又想,何不进去看看再作区处?旋即腾身而起,越墙而过。“强盗!有 强盗啦!”忽听有人高声叫喊着。   攀见那少年又翻身跃出,但未等他站稳脚,便被两个大汉拦住去路,并听那大汉喝道: “青天白日,竟敢进宅抢劫!还不束手就缚,难道还要动手脚吗?”   那少年躬身一礼道:“王三叔,近来可好?爷爷他们都到哪里去啦?”   王三一怔,惊诧的道:“你是谁?怎么认识我愣头青王三?”   那少年从容的答道:“我是白瑞麟,难道你忘了?”   “妈呀!鬼……”愣头青王三拔腿就跑。这两个大汉,正是愣头青王三,和没事忙刘 五,均住在邵宽的隔壁,白瑞麟在邵家时,天天和他们见面,故而一看便知。   王三生得得头愣脑的,故外人给他绰号,叫作楞头青,其实,人却是挺好的。   这刘五为人好管闲事,可说是古道热肠,天天给别人跑腿,所以别人都叫他没事忙。   白瑞麟这三年来,长高了很多,所以他们便不认识了,同时另有缘故,在白瑞麟失踪 时,大家都传说是被狼吃掉了,故愣头青王三一听说白瑞麟三字,便拔腿就跑。   这刘五很精明干练,只见他向白瑞麟打量了一阵,旋即问道:“你真没死吗?这几年到 哪去啦?”   白瑞麟答道:“实在没有死,只是掉进一个石洞中,困了三年,现在才脱困出来!”   刘五叹了口气道:“自从你失踪之后,害得美芙那孩子也不知去向!”   白瑞麟这下可急了,忙急切的问道:“是怎么回事?芙妹怎么也会走失了?”   刘五随将他失踪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告诉他,邵宽也在美芙失踪后的两个月,离家外 出未归。   白瑞麟又追问道:“你没听说爷爷到哪里去!”   刘五摇了摇头道:“他临走时,只交待我们照顾一下房子,未说他到何处去!”   白瑞麟见问不出根底,只有对房屋留恋的望了一眼,向刘五道谢后,往花石街而去。同 时自己又增加了个心愿,心想,只要芙妹不死,无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回来,这完全是自己 害了她。   再看自己穿的衣服,实在不能再穿,便到街上做了一套新的,外加了一件蓝呢绒披风。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白瑞麟这一打扮。   宛似临风玉树,潇洒不群。   只是他面上毫无欢容,面对脱下的旧衣,想到惨死的父母,眼泪籁籁而下。   倏然,两眼一瞪,光芒电射,并坚决的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使走遍天涯海 角,也要找仇人,将其碎尸万断!”   这副神色,任何人见了也会不寒而栗?   白瑞麟在花石街住了一晚,暗忖,人海茫茫,何处去寻访仇人和芙妹?实令人踌躇难 决!   这一晚他真是千思万想,无所适从,最后终于毅然的作了决定,他在想,反正现在不愁 路费无着,慢慢的查访,总有碰到之日,于第二天,使信步往西方走去,从花石街西行,便 是沿着嵩山南麓,山势虽不险峻,可是丘陵起伏崎岖,颇不好行走,但是现在的白瑞麟看 来,仍如康庄大道一般。   一日,他来到一个小镇,恰是吃午饭时候,随信步走进一家饭店,刚找一个座位坐下, 便听有人说道:“啊!好资质!好资质!”   白瑞麟对此并不在意,心想,饭店中这么多人,谁知道人家说的哪一个,随叫了饭菜慢 慢的食用。   忽然,发现有两只眼睛在向自己注视,暗忖道:“奇怪!我并不认识他呀,尽盯住我看 干吗?”   再细看此人,为一年约六旬左右的老乞丐,满头斑白乱发,活像一个鸡窝,满脸污垢, 吊着两桶浓鼻涕,穿一件破袄,补钉套补钉,手拿一根紫竹打狗棒,晶莹发亮,并非一般紫 竹可比,现已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白瑞麟正在打量这个老乞丐,忽听店家喝道:“要饭的,吃完东西不走,别人还在等座 位呢!”   那位乞丐仍在闭目养神,对于店家的喝问,理都不理,店家正想过去,蓦听一个娇滴滴 的声音道:“店家,算啦!我们就和这位相公挤一挤好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随店家进来两位姑娘,只是她们站在店家背后,故未为白瑞麟所 见。   这时,见那两位姑娘和店家说着,走向白瑞麟而来,来到席前,检托一礼,客气的道: “这位相公,我们姐妹在此挤一挤可以吗?”   说着,未等答复,便和白瑞麟对面坐下。   两位姑娘坐下后,四只水汪汪的眼睛,不住的在白瑞麟脸上溜转,只看得白瑞磷麟红满 面,忙低下头去吃饭,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突听那老化子口发吃语,哺哺的说道:“’小心蛇!咬一口可不是好玩的。”   那位年纪较小的姑娘听了老化子的话,倏然眼色一变,就想站起身来,却被那年纪较大 的姑娘一把扶住说道:“妹妹,快点吃,还要赶路呢!”   那位被称作妹妹的姑娘,气愤愤的向老化子瞪了一眼,闷声不响的坐下来吃饭。   这时又听那老化子哺哺地说道:“化子人老骨头硬,就是不怕蛇咬……”下面的话,便 听不真切了。   午时过后,饭店中的客人慢慢稀少,两位姑娘也结帐离去,白瑞麟如释重负似的,长长 出了一口气。   蓦见那位老化子手持打狗棒,一拐一拐的走来,对着白瑞麟咧嘴一笑道:“少爷!老化 子未带银钱,这顿酒饭,就请你代付吧!”说着,头也不回便要离去。   白瑞麟尚未及答话,就听店家呵叱道:“没钱就进来吃喝吗?   还不给我站住!”   说着,就要去拉那老化子,白瑞麟忙出言阻止道:“店家,让他去吧!这位老人家吃了 多少?一起由我结算就是。”   店家见这位少爷真肯代付,忙陪笑道:“少爷既肯代付,随便赏赐好了。”   白瑞麟顺手摸出一块重约十两的银子,抛给店家而去。   这些小店,住上十天也费不了这多银子,今见这位少爷一出手就是十两,真是千恩万谢 不提。   (原图档缺40-41页)   老化子觉得这一招宛似峨嵋派的“拂袖神功”,但又不见力道,他想,这娃娃可能是功 力不够,尚未等他转过念头,陡觉一股柔劲袭来,竟使自己站不稳脚,踉跄后退七八步,一 屁股坐在地下。   忙运功调息,觉得百脉惧畅,忙一跃而起。   这时白瑞麟已走过来躬身一礼道:“老人家,伤着没有,我不是有意的。”   老化子将眼一瞪,说道:“娃娃,无为上人是你什么人?”   白瑞麟摇摇头茫然的道:“无为上人是谁?”   老化子又问道:“你刚才用的不是拂袖神功?”   白瑞麟又道:“我刚才用的是一招掌法,并非拂袖神功。”   “老化子今天认栽了”,说着,叹了口气,双手一抱拳,又道:“谢谢少爷手下留情, 老奴这里有礼了。”老化子说着,就要跪下行礼。   就听白瑞麟慌急的说道:“老人家,何必认真,可折杀晚辈了。”   忙双抽一拂,无意间用出了无极神功,面前好似一堵无形铜墙似的,任他老化子用尽毕 生功力相抗,也只能将腿微屈一屈。   这可把老化子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娃竟有如此纯厚的功力,随哈哈一笑道:“老化 子生平从不服人,今天可真佩服你了。”   说着由破祆中摸出一块玉牌,给白瑞麟道:“少爷,这是穷家帮的最高信符,凡本帮弟 子,包括帮主在内,见牌如见祖师,均可听其差遣。”   白瑞麟心中一惊,忙辞谢道:“这如何使得,贵帮信符,怎能让别人持用,还是你老人 家收着吧!”   老化子坚决的道:“‘并非老化子大胆,敢以帮中信符私相授受,只是我看少爷,虽然 武功卓绝,对江湖门道,却漠然不知,且江湖诡谲多变,老奴怕一时照顾不周,会遭遇意 外,那样,不但对少爷有损,老奴也于心难安。”说至此一顿,又道:“老奴虽尚不知少爷 门派,但观人已多,绝非作歹之辈,故大胆以玉符相赠,对今后行道江湖,多少有点帮 助。”   白瑞麟见老化子语出至诚,心中自是感激,若再推辞,末免显得矫情,随将玉符接过, 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暂为保管,只是尚不知老人家怎样称呼?”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我真是老糊徐了,老奴名陶岳,绰号草上飞,江湖上朋友均称我 为老化子,为穷家帮首座长老,少爷您就称我老化子好了。”   白瑞麟听说这老化子是穷家帮的长老,忙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道:“晚辈白瑞麟,先师 无极子,已仙逝多年,适才冒犯之处,望乞海涵。”   老化子听白瑞麟报出师承,竟从未曾听说过,心想定是一位前辈高人,又不便追问,只 得含糊道了久仰!   接着又转变话题道:“不知少爷意欲何往?”   白瑞麟见问,眉峰一皱,不知如何回答,到哪去?连自己都不知道。   老化子何等眼光,见他沉思不语,面现凄楚之色,定然有伤心往事,便慷慨的道:“少 爷若信得过老奴,就请将内情详告,虽说武功不若人,最低限度,跑跑腿的事,总还可以办 到。”   白瑞麟忙抱拳一揖道:“能得老人家协助,何愁找不到仇人,晚辈先行谢过。”   老化子一见,心说,好厉害的娃娃,忙还了一揖,说道:“此处并非谈话之处,随老奴 来。”说完,径向一个小山坡走去。白瑞麟也赶紧随后跟去。白瑞麟跟老化子同往山玻而 去,这里再介绍一下穷家帮的情形,这穷家帮在江湖上,可说是首屈一指的大帮,帮中弟子 之多,非任何门派所能比拟。   穷家帮的总帮设在武昌,帮主为铁掌熊能,帮中有三位长老,首座长老就是草上飞陶 岳,二长老过山雕单仁,三长老为智多星云基。帮内除重大事件,由长老会议决定外,正常 帮务均由帮主处理,设若帮主有失职之处,亦由长老会议处分。   目前帮内共有四代弟子,以所用打狗棒颜色识别其辈份,最高者为三大长老,用的紫竹 棒,其次为斑竹棒,铁掌熊能就属这一辈,第三辈为白竹棒,第四代为青竹棒。   帮中设有金牌一面,为帮主的信符,另有玉牌一面,为祖师遗留之物,帮中弟子见牌如 见祖师,均须伏首听命,一向均为首座长老草上飞保管。   帮中弟子,遍布全国各地各省均设分帮,分区管辖,所以对于江湖动态十分明了,每年 要派出长老一人,到各省去考察一次,以定各分帮的优劣,这次草上飞陶岳就是由北京返 来,路过此地。   中午在饭店吃饭,猛见白瑞麟资质良好,陡起爱才之念,所以于饭后赖着不走,冷眼旁 观白瑞麟的心性。   正当他观察之际,见苗岭双艳突然而至,心中可犯了呼咕,生怕白瑞麟不明就里,上了 这两个丫头的当,所以在一旁疯言疯语的来提醒白瑞磷注意,其实老化子这番心完全是白 费,白瑞麟根本就没有领会他的话中含义。   提起这苗岭双艳,近两年来江湖上大都知道,她们是苗岭蛇姑婆的弟子,虽年轻貌美; 娇艳如花,实是心狠手辣,刁钻诡诈,尤其善驱虫蛇,使人防不胜防,因而在江湖上也是难 惹的人物。   至于蛇姑婆的为人,也是诡谲善变,时正时邪,作事完全凭自己一时所好,随意而行, 尤其最为护短,所以一般人对这苗岭双艳,均视作是带刺的毒玫瑰,抱定以不惹为妙的态 度。这苗岭双艳为什么也到了中原来?后文自有叙述,此处不再饶舌。   白瑞磷在吃饭时的一切举动,均落入冷眼旁观的草上飞眼中,虽苗岭双艳未看出白瑞磷 会武功,可是仍瞒不过这位老江湖。草上飞陶岳不但看出白瑞磷会武功,而且他也知道他是 刚出道的雏儿,且满脸正义,绝非邪道人物,为免使误入歧途,有意予以提携。   老化子在镇外的偷袭,原是想看看白瑞俄的武功路数,谁知道阴沟里翻船,看走了眼, 也就因为过份自负,一时口不择言,说出若看不出家数,愿终身为奴的话来。   及至自己落败,仍未看出人家门派,甚至连人家报出师承,自己仍是茫然不知,脸上可 真有点挂不住,心想,定是一位前辈高人的门下,悔不该把话说得太满。   不管怎样,堂堂一位穷家帮的首座长老,说出去的话,可不能不算,但自己又不能置帮 中事务不顾?   邱锡有顷,始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以帮中玉符相赠,使帮中各地弟子随时照顾,草上 飞陶岳的此番用心,可谓良苦!   谁知,此举不但使穷家帮卷入了是非漩涡!且连自己的一条老命,也差点送掉,实非他 始料所及!   且说白瑞麟随草上飞陶岳来到山顶,见山顶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免有点纳闷,心 想,他究竟要到哪去呀?   正思忖间,蓦听老化子说声“到了”,四下里一瞧,不要说房舍,连一颗树都没有看 到,听他说到了,是到什么地方了?   正疑念中。蓦见老化子在一片断岩处,一晃不见,仔细一看,原来在岩根处有个小洞, 洞口约三尺高,二尺多宽,仅容一人屈身而进。白瑞麟来到洞口,略一神疑,就听老化子在 洞内叫道:“少爷,进来呀!”   白瑞麟低头往洞中一望,见洞内黑黝黝的难辨景物,也只得佝偻着身子朝洞内钻去,近 洞口处,仅容一人出入,过约丈余,洞内霍然扩大,为约丈余方圆的窑洞,四周空荡荡的, 地下铺了一片麦草,老化子已端坐麦草之上,见白瑞麟进来,忙站了起来道:“少爷,请委 屈一点,就坐这草上吧!”   白瑞麟微微一笑道:“此地还算不错,尚有麦草可铺,我这几年中连麦草都捞不到 呢!”说着也拉了一把麦草,就地而坐。   待白瑞麟坐定,老化子就率直的道:“观少爷面带愁容!有什么隐衷?可否详告?虽不 能说分忧解愁,也可代为斟酌,我想不会责怪老奴人微言轻,直陈为误吧?”   白瑞麟自小就被人称呼少爷惯了的,目前被这位武林前辈口口声声少爷老奴的乱称,心 中总有点过不去,因之,忙出言制止道:“晚辈辱承错爱,敢不真情相告,只是晚辈年幼识 浅,今后,须前辈提携之处尚多,就请以晚辈呼之好了,这样的称呼,愧不敢当。”   老化子见白瑞麟如此谦虚,自是内心高兴,但自己有言在先,输招在后,况且武林中 人,大多一言九鼎,哪有说出话不算的道理,仍坚持的道:“这是老奴自愿,并非少爷的强 迫,且言出必行,哪有反悔之理?”   白瑞麟又解释道:“朝廷论爵,乡党序齿,庶民推德,晚辈何能?   怎敢陨越,尚望老前辈收回成命,免致晚辈狂妄之讥。”   老化子见白瑞麟年岁甚轻,且饱读诗书,其身世定然不凡,尤其资质良好,禀性仁慈, 实为不可多得的美质良材,未来领袖武林,非此子其谁?对面前这位少年,真是越看越爱, 但面色仍然不乐的道:“年纪轻轻,怎么如此罗嗦,老化子可不喜欢这一套!”   白瑞麟见老化子脸色不悦,忙言释道:“老前辈勿怒!晚辈语出至诚,绝非巧言伪饰, 故作矫情。”   老化于哈哈一笑,说道:“难得!难得!老化子认你这位小弟是认定啦,这样总可以 吧?”   白瑞麟见老化子如此,只好由他,于是站起身来说:“老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礼,今 后尚望施加教诲为盼。”说着躬身一礼。   老化子又是一声哈哈,激动的说:“今后凡是你小老弟的事情,我老化干粉身碎骨,在 所不辞,现在把你的事情,可以告诉老哥哥了吧!”   白瑞麟见问,不由一阵悲痛,遂将家中遭变,离家访师,以及邵宽收留,如何喜获奇遇 等情说了一遍。   老化子听后,沉思有顷说道:“小老弟,不是老哥哥怕事,你这报仇之事,应该摆在后 面,因为这中间尚有不少牵扯,须知谋定而后动,方不至打草惊蛇,目前你应该先寻访师 门,和联络同道,到时,水到渠成,一切自可迎刃而解,不知小老弟意下如何?”   白瑞麟见老化子对此事如此慎重,迫切的问道:“难道仇家很厉害吗?”   老化子摇摇头道:“并不是你的仇家厉害,而是他背后的人物,实在不可轻视,所以希 望小老弟慎重从事。”   白瑞麟又问道:“如此,老哥哥已知小弟的仇家是谁了,可否详细告诉我?”   老化子摇摇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想,在未证实之前,自不便作为定论,以免罪及无 辜。”   老化子说至此,又沉思半晌,毅然道:“小老弟,你放心好了,老哥哥绝不置身事外就 是。”   白瑞麟听老化子一说,觉得好生失望,及后听这位老哥哥愿意协助,心中又是一乐,一 阵忧一阵喜,兀自思索个不停。   正在沉思,突听老化子道:“小老弟,你说的臭和尚,老哥哥却会过几次,他的功力不 如你,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物,有机会,老哥哥一定替你查问。”   白瑞麟对那位臭和尚,并不关心,他只是想着如何能寻到赤松子的后人或弟子,以便寻 找师门人物,于是,却突然问道:“老哥哥,你可知赤松子的后人属哪一派?”   老化子对这一两千年以前的事,怎会知道,于是,不着边际的答道:“这些前辈隐侠, 大多均以救人济世为本,很少创门主派。”说至此,好似想起什么,突然“哦”了一声,说 道:“小老弟,能否把你的剑法比划两招,看我是否见过,以便追寻线索。”   白瑞麟向窟洞中打量了一下,说道:“洞中地方狭小,恐怕有点施展不开,咱们到外面 如何?”“好”,老化子说着,先向洞外走去。   白瑞麟紧随着化子身后,鱼贯出洞。   一老一少来到洞外,找了一块平坦之处,白瑞麟便从背上解下剑来,顺手“呛”一声, 拔剑出鞘,抱剑向老化子一躬身,说道:“老哥哥,小弟就献丑了,不到之处,请老哥哥多 予指正。”   说着,拉开架式,右手持剑,左手指决,将一套“太极剑法”,由头至尾演练了一遍, 演完收势,又对着老化子躬身一礼,肃立一旁。   老化子站在那里好像木雕泥塑一般,不言不动,白瑞麟看老化子不住的皱眉,摇头,以 为自己的剑招有错误,忙恭谨问道:“老哥哥,什么地方有错误吗?”   老化子这才好像从梦中惊醒似的“哦”了一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老化子今天才算 开了眼界!”   原来老化子对这套剑法,不但未见过,竟连招式都未看清,只看到满天剑影,丝丝有 声,故一时惊奇得目瞪口呆,及白瑞麟询问,才惊醒过来。   白瑞麟问道:“老哥哥,这套剑法从前是否有见过?”   老化子赧然说道:“小老弟,不瞒你说,老哥哥不但未见过,连看都没有看清,不过也 不必泄气,我想到一位前辈隐侠,他可能会知道点端倪,只是这位老人家居于何处,江湖上 无人知道,只有以后慢慢碰机会了!”   白瑞麟听了双眉一皱,好生失望。   老化子见状,哈哈一笑说道:“小老弟,肚子也该饿了吧?走!   去祭五脏庙去。”说着,拉起白瑞麟又往洞中钻去。   二人来到洞内,老化子随手摸出个火摺子,抓了把麦草,生起一堆火,从怀中又掏出油 纸包,向白瑞麟招呼道:“来!吃晚餐啦!   尝尝老哥哥的烧鸡味道如何?”   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了两个烧饼,递给了白瑞麟一个。   白瑞麟撕开油纸包一看,原来是一只又肥又嫩的烧鸡,心说,老化子还真有你的,也就 不再客气,撕起一只鸡腿,配上烧饼就吃起来。   老化子一面吃,一面又对白瑞麟说了些武林掌故,江湖过节……等,不知不觉间,已时 交三鼓,于是老化子站起身来,说道:“小老弟,我要先回帮中交待一下,随后再去找你, 若有什么困难,可随时找本帮弟子协助……”老化子说至此,思忖了一下,又嘱咐道:“要 知江湖能人甚多,宜时加慎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说完即转身而 去。   白瑞麟见老化子对于江湖是非,如数家珍似的,俗语所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之语,诚然不谬!   及见这位初识的老哥哥又突然离去,不禁有点怅惘!因之,思维起伏,纷至沓来,不知 究竟先往何处去?   找仇人?看样子老化子已知端倪,只是他不肯说出,也无可奈何!而且听他的口气,仇 人的背后靠山,似是一位厉害的魔头,不然不会使老化子那样慎重,连说个大概都不敢,不 知他是害怕?抑是不敢深管!找芙妹?寻师门?更是十分渺茫,毫无着落!   这一些茫无头绪的问题,困恼了这位初出道的小侠,使他茫然无所适从。唯一的希望, 只有寄盼老化子,能早日找到臭和尚。   思维有顷,天色已接近四更,突然,将心一横,心说,管他呢!   走一步说一步,反正再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心念既定;便也展开轻功,只见一缕轻烟,风驰电掣而去。   不知翻过了几道山峰,来到一处山顶,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凹间,一片火光,暗忖,大概 已到了有人家之处了,急向火光处扑去。   走到近处,映着火光一看,真是触目惊心!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脑海中 猛掠过一道阴影,想到自己身受之惨,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暗忖:“这些为非做歹的强盗, 若不能予以惩处,百姓哪里还有宁日!”忙伏身查看,见个个均已气绝多时,既不知凶手为 谁?也不知死者为谁?只得拔出太极剑,就地挖了个大坑,将死者—一予以掩埋。   就在准备离去之际,蓦听一声娇叱:“何处狂徒?杀人灭迹,还不留下命来!”声落人 到,面前站立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得杏自柳眉,樱唇琼鼻,身穿黑色劲装,手执宝 剑,深黄色的剑穗迎风飘拂,真是亭亭玉立,娇艳如花。   只见她现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这哪像个姑娘,简直是女 煞神嘛!   白瑞麟见这位姑娘凶巴巴的样子,不禁呐呐的道:“姑娘大概弄错了,在下只是路过此 处,不忍睹此惨状,故予以掩埋,望姑娘详查。”   那位姑娘倒是满凶,及看到白瑞麟后,见他生得英俊挺拔,面带忠厚,且谈吐不俗,又 是位少年,心知是自己弄错了,故迟迟未曾出手。   但是少女的自尊,有错也不肯承认,于是又听她“哼”了一声道:“你的心肠倒是满好 的,只是姑娘不会受人愚弄,此地既非官塘大道,你怎会到此?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事,还 不敢承认!”   白瑞麟见姑娘不可理喻,不禁心中有气,但强忍住怒火驳白道:“那姑娘认定这些人是 我杀的,请问姑娘可曾亲眼看见?”   那姑娘固执的道:“我虽末曾亲眼见你杀人,但亲眼见你灭迹却是事实!”   白瑞麟怒道:“你看到谁在灭迹?依姑娘之意,天下的好人谁都不敢做了!”   那姑娘“哼”了一声,又道:“哼!好人?都要像你这样的好人,天下根本就没有坏人 了!”   白瑞麟为免惹不必要的麻烦,强压怒火缓和的道:“姑娘千万不可误会,在下确系路过 此地。”   那姑娘小嘴一撇,又道:“任你舌翻莲花,姑娘也不会相信。”   白瑞麟见这位姑娘一味的歪缠,不悦的道:“依姑娘之见,又该如何?”   那姑娘娇叱一声:“杀人偿命,就拿命来吧!”说着,剑走轻灵,一招“拨云见日”, 直向白瑞麟刺来,白瑞麟忙挫步让过,那姑娘紧接又一招“行云流水”追袭而至,白瑞麟又 用虚无飘渺步闪开。   那姑娘见连击不中,越法狂性起来,手中剑一紧,使的呼呼有声,刷……刷……刷…… 招招进逼,一套流云剑法,确有几分造诣,显见也是名门之徒。   可是今天她所遇的对手不同,任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是徒劳无功,只见白瑞麟并不还 手,仍是潇洒游走,态度悠闲之极。   斗过多时,那位姑娘可就惨了,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呼呼,未摸到人家一片衣角,芳心 中更是羞怒交进,进退维谷,后悔不该莽撞从事。   正在此时,蓦听有人喊道:“云儿!还不住手,尚任性个什么劲?”   白瑞麟留神一瞧,见是一位老尼向这里走来,这老尼生得慈眉善目,身穿一件袈裟,颈 上挂着一串佛珠,看去虽有八九十岁,却无龙钟之态,步履稳健,显然这老尼并非普通人 物。   那姑娘一见老尼走来,撇下了白瑞麟,扑在老尼怀中,哭道:“姑奶奶,他欺侮我!”   那老尼语重心长的道:“不知进退的丫头,谁欺侮你了?不让你碰几次钉子,怎会知道 天高地厚?”   说着,一面替那位姑娘擦了擦汗,转向白瑞麟道:“这位少侠怎样称呼?不知令师是哪 位高人?”   白瑞麟躬身答道:“晚辈白瑞麟,先师已仙逝有年,不知老前辈什么法号?”   那老尼从容的道:“贫尼净因,久已不问江湖是非,不知少侠意欲何往?怎会路经此 处?”   白瑞麟心想,自己要往何处?连自己都不清楚,故嗫嚅了半晌,未说出一句话来。   净因老尼见白瑞麟沉思不语,心知定有难言之隐,于是又说道:“小庵离此不远,可否 随贫尼到庵中一叙?”   白瑞麟恭谨道声“遵命”。当即随同净因,翻越了几个山坳,来到一座尼庵前,随见有 两个年青女尼在庵门前迎候。   净因仅向那两位恭迎的女尼点了点头,便率同白瑞麟和那名唤云儿的姑娘,径向佛堂而 去。   这座尼庵建造的虽不十分宏伟,环境却很幽静,但见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墙外修竹成 林,青翠欲滴,很多不知名的鸟儿,在吱喳飞鸣,奇花异草,芳香扑鼻,院中打扫得纤尘不 染,真是人入其中,尘念尽除。   这座尼庵共有三进,前为客房,中为佛堂,后为女尼们住宿之所,另有一个跨院,乃净 因憩息之所。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白瑞麟随净因进入佛堂,众女尼正在做早课,见净因进来,忙趋前 叩清早安!然后侍立一旁,均以奇异的目光瞧着白瑞麟。   原来这座尼庵从来不招待男客,即使有事,也只能客房内守候,一向不准越雷池一步, 今见师父一反常规,将这位少年领到佛堂来,不免觉得有点奇异。   这时,就听净因道:“云儿,还不给客人倒茶,尽呆在那里干什么?”说着,又向白瑞 麟让了坐。   白瑞麟自进人佛堂后,见众女尼忙着向净因参拜,自己就肃立一旁,这时见净因让坐, 便在就近一个蒲团上坐下。   待白瑞麟坐定,净因又道:“少侠因何连夜只身到此?可否对贫尼详告。”   白瑞麟就将离开老化子后的经过清形说了一遍,并说明姑娘完全是误会,希……   净因未等白瑞麟说完,就接着道:“这个我知道,只怨云丫头太任性了些,若非少侠包 涵,哪能走上三招二式!”   众女尼听了惊诧异常,海彩云的艺业乃出自净因亲传,在紫云庵中的众弟子中,尚无出 其右者,如今这话出自净因之口,众女尼哪能不惊!   恰在此时,那云姑娘捧茶送来,气忿忿的将茶碗往白瑞麟前面一放,瞪了他一眼,不服 的道:“姑奶奶,你老人家怎么啦?尽是灭自己的威风,哼!打了半晌,他连还招都不 敢!”   净因微微一笑道:“不害臊!光给自己脸上抹粉,人家一招末还,就把你累的半死,要 是还招,哪有你的命在,还不快见过礼,谢谢人家手下留情!”   那云姑娘向白瑞麟膘了一眼,哼了一声,一溜烟向跨院而去。   白瑞麟忙站起向净因一揖道:“都是晚辈不好,惹的姑娘生气!”   “这怎能怨着小侠,只怪我把她宠坏了!”净因说着叹了口气,话声一顿,又道:“其 实,这孩子是很可怜的,自小便背弃父母,由我抚养,迄今十六年来,从未离开过我一步, 虽生得聪明有余,只是心胸太窄,足以愤事,今后江湖道上,尚请少侠多多关照。”   白瑞麟听说姑娘身世可怜,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便慷慨的道:“不知姑娘的双亲如何 死亡,只要晚辈能力所及,定当予以协助。”   净因见白瑞麟已入自己之计算,便说出一番话来。   这净因老尼,现已八十六岁,在未出家之前,原为河间府人,俗名海丽珠,六十年前, 曾在江湖中走过一段时期,凭其一套流云剑法,曾博得流云女侠之誉。   其后在武夷山中,和当地几位黑道高手相遇,也就因其年轻好胜,便发生了磨擦,虽凭 着她的流云剑法不弱,怎能抵得住几位高手的围殴,眼看后继不力,就要命丧当场,幸经一 位少年援救,才免却丧命之危。   那次恶斗,虽未丧命,但也身中两刀,幸赖那位少年悉心调治,也过了月余,始获痊 愈。   和那位少年月余的耳鬓厮磨,双方都坠入了情网,可是那位少年家中已有妻室,于是忍 痛分离。   海丽珠经过这次打击之后,遂决心跳出红尘,就在紫云庵主持法慈门下,削发为尼,取 名净因,从此便专心向佛,不问江湖是非,在法慈圆寂之后,竟成了紫云庵的主持。   可是人非太上,孰能无情,要想真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不可能之事,就在 她出家后的第四十七个年头上,突然有一位老者,怀抱一个不满周岁的幼女,来到庵中求 见,相见之下,始知为家中侄儿的佣人。   原来这海丽珠家中尚有一位亲侄儿,名唤海丰,这海丰为武当的俗家弟子,在江湖上也 是小有名气,故在保定龙威嫖局,当了一名镖师。   一次,海丰走镖西北,在追安遇到绿林草寇麦华,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结果麦华 中了两剑,负伤而逃,海丰也被砍了一刀。   海丰自那次走镖回来,便觉得刀头饭不好吃,便辞返家务农,可是那麦华却因此怀恨在 心,存心予以报复。   谁知麦华后来拜在红云教主符立的门下,学成一身腐尸功,便到海丰家中寻仇,将海丰 家中老幼尽行杀戮,幸遇家中一位老佣人很机警,见情势不好,便抱起未满周岁的海彩云. 由后门逃出,直奔紫云庵而来。   这十六年来,净因对于这位俗家侄孙女,真是爱如已出,痛惜倍至。   白瑞麟听至此,对于这般魔头手段之狠,真是令人发指,于是气忿的道:“有朝一日, 我要遇到这般魔头,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不知红云教位于何处?”“阿弥陀 佛!”   净因见白瑞麟此时的神色实在有点怕人,于是忙宣了一声佛号说道:“上天有好生之 德,望小侠上体天心,除恶惟首足矣!至于胁从之人,可以不究。”   白瑞麟忙道:“晚辈一时忿恨,口不择言,望前辈勿怪。”   净因看了一下天色,将话题一变说道:“时已不早,想小侠也该饿了,先用过早餐再 谈。”   说着随向身旁的女尼吩咐道:“速备齐点心给少侠食用。”   刹时,那女尼捧来四样精美素点,和一碗清汤,置于白瑞麟面前,就听净因在一旁道: “小侠不必客气,就请先用吧!此种素点冷了便不好食用。”   白瑞麟奔走了一夜,腹中也着实饥饿,见素点做的非常精美,也就没有客气,一口气吃 个精光。   这时又见净因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道:“小侠此去,贫尼有一件事相托,不知可否允 准?”   白瑞麟不加考虑的慨然道:“只要晚辈能力所及,无不从命,请吩咐就是!”   净因见白瑞麟允许,随说道:“说来也并非什么为难之事,只是有点麻烦而已,贫尼意 欲……”净因话音一顿,继道:“贫尼意欲令云丫头随小侠到江湖历练一番,顺便也探听一 下红云教的动态。”   白瑞麟一听,可有点为难了,心想,自己刚出道几天,对于江湖情形,尚是茫然不知, 怎能带领别人?况且这位姑娘的心性如此刁钻,到路上使起小性子来怎好?故一时嗫嚅答不 出来。   原来净因自扶养海彩云十六年来,从未让她离开过眼前一步,眼见现已逐渐长成,总不 能使这个唯一的侄孙女,也跟着自己为尼,可是自己既不愿再涉足江湖,又不欲令其一个人 去瞎闯,以蹈自己覆辙,另一方面,彩云尚有血海深仇待报,凭自己的技艺,若奢言报仇, 无异痴人说梦话,因之,大费踯躅。   自见白瑞麟之后,看其不但人生的英俊,且天性善良,尤其一身武功,就连自己说上, 恐怕难以比拟。   所以一见面就问师承,虽然白瑞麟尚未说出,由其心性观察,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使存心与其结纳。   白瑞麟乃心性纯厚之人,哪能看出净因的用心,很容易的坠其术中,虽然现在明知上 当,可是自己话已说出,怎好当面反悔,故听了净因的话后,便沉思不语。   这种情形,哪能逃过净因的法眼,便欲擒故纵的道:“贫尼之言,乃出自肺腑,假着有 所不便,小侠也不必过份为难!”   白瑞麟听净因言中之意,显然有些不悦,于是忙道:“老前辈请勿误会,晚辈之意,只 是恐怕途中照顾不周,不免终生遗憾!”   “此点,贫尼也曾考虑过,假使真有差错,只怨云丫头命苦,担保决不责怪小侠就 是。”   白瑞麟无可奈何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告知云姑娘,即刻起程就是。”   伏牛山——位于河南之西部,周围绵亘八百里!其间,群山耸立,险岩幽壑,险峻异 常。在山之深处,羊肠小道上,有两位少年男女在奔驰,远远望去,好似一幅游春图。   男的,年约十五六岁,生得英俊绝伦,体态潇洒,只是双眉深锁,好像有无限心事。   女的,似较男的大些,约有十七八岁,生得凤目柳眉,聪明俊秀。只见她满面堆着微 笑,跟随在男的后面,一步一趋,宛如刚出笼的云雀,吱吱喳喳不停的向那男的问东问西, 纯真愉快。   可是那男的,好像有无限烦恼,仅有一答无一答的,回答着那少女所问。   蓦的,就听那女的嗔怒道:“怎么啦!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和你随行?那我们各走各的路 好了,反正谁也不是让谁背着才能走路!”那少女说完后,将小嘴一嘟,满脸不快之色。倏 然,只见她满脸通红,连忙把头低下。敢请她是发觉她的话有了语病。   那男的在前面,似乎并未注意这些,只听解释道:“云姐,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在 想,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仍未看到官道的影子,是不是走错了?”   那少女听少年一说,“卟嗤”一笑道:“那你急个什么劲?反正路是死的,总有找得到 的时候!”   敢情由山上走来的一男一女,正是白瑞麟和海彩云他们两人,在紫云庵辞别净因老尼, 向山下走来。他们两人一面走路,一面各自想着心事。   白瑞麟觉得自己满身事务,尚无一点头绪,如今又有这位刁钻的姑娘随行,不知要给自 己增加多少困扰?故一路行来,心中隐忧重重。   可是海彩云的想法,却和他不大相同。   她在给自己编织着美丽的梦,她觉得他不但人品俊、心性好,且一身武功,更是自己望 尘莫及,有他协助,何愁大仇不能报,尤其憧憬着将来并肩行道江湖,葛鲍双修,那是多么 的惬意。   他们两人虽各自想着心事,但一路行来,说说谈谈,颇不寂寞。   申牌时分。已到了一座镇前,名叫黑峪镇。这黑峪镇,乃是一座山镇,为山产集散地, 除少数几家客栈之外,大多均是山产买卖集运的行店。   街上行人,也多为樵子山民,今见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年男女并肩行于街上,自不免引 起侧目,均投以惊奇的目光。   白瑞麟也不管这些,领着海彩云,走进一家客店。   店家见有客人上门,忙迎上前来,毕恭毕敬道:“少爷请里面坐,上房尚空着的。”说 着,径将白瑞麟领进一间上房内。   白瑞麟进房一看,不由直皱眉头,这所谓上房,不过房内地方宽大一点,其余便是蛛丝 鼠迹,霉味扑鼻,好似久未住过人一样。   白瑞麟尚未说话,就听海彩云道:“脏死了!这怎么能住,有没有再好一点的?”   店家忙陪笑道:“姑娘,这些山中客栈,来往大多是些粗人,哪有什么很好的?”   白瑞麟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派人打扫一下好了。”   店家忙不迭的道:“可以!可以!请问少爷要吃什么菜?”   白瑞麟略一沉思道:“拣你们店中现成的,送来一些就是。”   旋即店家已将房内打扫干净,饭菜送来。   白瑞麟和海彩云刚坐下准备吃饭,蓦听外面一阵粗犷的“哈哈”笑声,说道:“好个标 致的小妞儿,看一眼就觉得心内痒痒的。”   接着,又听另一个口音说道:“马大哥,你错啦!小妞儿有什么劲?稍用点力,就唧猫 喊叫的,还是那朵后庭花有味,那才是看了令人心痒难受呢!”   接着,就听另一个口音道:“那可不行,你马大哥和牛二哥如此均分,把小弟放到哪里 去呀?”   又听那被称为马大哥的挪揄着说道:“杨老弟,你性急什么,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你 在门口把门好了。”接着就听他们哄然大笑起来。   白瑞麟气得“哼”了一声,尚未发作,就听那海彩云忿然道:“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狗 贼,在那里嚼蛆,别以为姑娘是好惹的?”   说完,就霍然站起,白瑞麟忙止住道:“云姐,你急什么?人家既然看上我们,我想总 不是个缩头乌龟吧?到时还怕没有你出的气!”   原来在外面说话的,正是枯骨帮黑峪分舵的四个帮徒,在未加入枯骨帮之前,原为黑峪 镇的地痞,人称黑峪四恶,自己则常称为四义。   老大马文聪,外号人称里山狐,为人诡计多端,且迷恋女色,这黑峪镇一带,毁在他手 中的良家妇女不知凡几。   老二牛四海,人称地理鬼,因其对附近的地理环境,十分清楚,且性男风。   老三杨奎,外号坐山鹰,生得体形瘦小,为人也比较正道一点。   老四朱胜,外号赛诸葛,为人外表沉默寡言,其实,内心奸诈无比。   说起这四恶的武功,仅属平平,因为他们都是当地的无赖,所以黑峪分舵便利用这一 点,在黑峪镇作为帮中的眼线,今天白瑞麟和海彩云一进镇,便被他们在后面缀上,同时他 们欺侮白瑞麟年轻,一直跟在店中疯言疯语。   白瑞麟和海彩云于饭后,便准备早点休息,以防那几个狗贼夜晚生事。及双双走到床 前,都呆了!白瑞麟心想,自己真笨!为什么不吩咐店家多要一间房,或多加一张床呢?   原来白瑞麟在外面住店,尚属第一次,更没和女孩子同行的经验,所以事先根本没有考 虑到住的问题。   可是这种情形,海彩云并不原谅他,以为他是存心使坏,便毫不客气的,伸手就给他一 个耳光,愤怒的道:“貌善心恶的伪君子,你也居心不良!”   说着,又狠狠的向白瑞麟瞪了一眼,出门而去。   白瑞麟挨了一记耳光之后,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生痛,心情是怅润和悔恨!故连海彩 云的忿然离去也不觉。清醒之后,已不见了海姑娘,忙去询问店家。店家则告知已出去一阵 子了。心中一急,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轻功,向四周寻找。   直寻到二更时分,仍末见到海彩云的影子,心中真是又急又气,站在山头上发呆!他在 想,她连路径都不知道,究竟会到哪里去呢?出来第一天就出了岔子,日后怎向净因交待?   蓦地,听到有人叫道:“小妞儿,别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随大爷去, 自有你的好处。”   白瑞麟一听口音,觉得有点耳熟,似曾听到过。微一沉思,猛然想起,这不是在客店中 听到的,那个姓马的口音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施展驭风飞行功,向发声处急急扑去。   到了一个山场处,见有四个黑衣大汉,围着一个少女在拼斗。   再看那少女,不是海彩云还有谁?只见她头发披散,衣履不整,腿上鲜红一片,显然受 伤不轻,步态蹒跚,衣衫业已汗湿。此时已是把式零乱,仍在疯狂的拼命狠斗,白瑞麟哪敢 怠慢,清啸一声,纵身跃落当场。双掌齐发,一招“乾坤定矣”,向四个大汉击去。这一 招,乃是他有气而发,用的又是无极掌中最厉害的一招,那四个黑衣大汉哪能受得了?只见 飞沙迷漫,闷哼之声连起!四个黑衣大汉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倒地不起!刹时风息,沙 止!场中呆呆的站立着一个少年。身旁倒着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个虚脱的少女。   原来白瑞麟来的太快,事情发生的又太突然,所以在场的五个人,均未看清楚是怎么回 事。   而且这套无极掌,又是初次在江湖使用,不仅别人不知,连白瑞麟自己也不明其威力, 故击毙四个大汉之后,连他自己也惊的呆了。   至于海彩云,她本已到了精疲力尽之时,再经白瑞麟掌风一带,便也扑倒地上,气息奄 奄。   白瑞麟惊魂甫定,忙伏身察看海彩云的伤势,见仅系一点外伤,并不严重,当即撕了一 块衣襟,予以包扎。再一扣脉搏,却畅通无阻,仅为虚脱所致。于是忙掏出一粒无极丹,给 海彩云眼下,又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替海姑娘疗伤。   刹时,海彩云醒来,只觉一股热力,汹涌澎湃的由背后传来,心中闪电一转,已意识到 是怎么一回事。睁眼一瞧,见白瑞麟坐于身侧,且宝像庄严,浑身弥漫着一层白气,心中好 生惊异。心说:“他有好大年纪?功力竟如此深厚,就是连自己的姑奶奶说上,恐怕也难望 其项背!”   白瑞麟见海彩云已醒,便徐徐收了功力,就地调息了一阵,说道:“走吧!回去啦!”   海彩云默默的点了点头,随白瑞麟同返客店中而去。在途中,白瑞麟问道:“云姐,你 怎会和他们发生冲突呢?”   海彩云凤目一瞪,恨恨的说出一番话来。原来当海彩云一怒离开客店后,便顺着一条山 道走去,离开小镇,便见到处一片松涛,狼嗥虎吼,芳心着实吃惊!后悔不该一怒出走。正 当她惊惧生悔之时,蓦听身后有脚步声音,以为是白瑞麟随后追来,心中又是一阵安慰。   当走到一个山坳处,蓦的由横里跳出一位大汉拦住去路,嘻皮笑脸的嘿嘿一笑,说道: “小妞儿,深更半夜,你还去找谁呀?嘿嘿!   我马大爷已经等得受不了啦!”   海彩云离开客店,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再碰上这种事情,哪还能受得了, 娇叱一声道:“狗贼找死!”   说着“呛啷”一声,长剑出鞘,迎头一剑刺去。   这四个大汉,仅不过是枯骨帮的几名帮众,哪会是海彩云的对手,没有几招便把那姓马 的逼得险象环生。   海姑娘更是得理不让人,银牙一咬,叱道:“不开眼的狗贼,还不拿命来!”说着,一 招指天誓言使向那姓马的腰前刺去。眼看那姓马的就要来个前心穿后心,命丧当场。   蓦听一声呼啸,和那姓马的同来三名大汉,一齐挥动手中兵刃扑来,并听他们口中不干 不净的说道:“小妞儿,何必那么狠,既然看不中马大哥,我牛老二来怎么样?”   说着,那姓牛的一举单刀,向海姑娘胯下挑来。   海姑娘粉面一红,顾不得再追击那姓马的,忙跃身避过那姓牛的一刀,口中并叱道: “杀不尽的狗贼,你们都上来好了!”   那姓马的刚逃过一剑之危,这时又听他说道:“小乖乖,你有这么大的劲,我们都上 来,你能受得了吗?”   这另外三个大汉的加入,已成了围击之局,场面立刻改观,任她海姑娘一手剑法不俗, 也是双手难抵四掌。   再加上那四条大汉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更使海姑娘羞怒攻心,剑法益发的零乱,破绽 百出了。   就在这时,那姓牛的突从背后,偷袭了一刀,虽未伤到筋骨,也被他在腿上削破了一 块。   百余招过后,海姑娘已是后继不力,再加上内心的羞怒,已成了疯狂状态,只求攻敌, 不知自保。   这时更给那几个大汉以可乘之机,只见他们抽空东摸一把,西捞一把,并听他们不住的 叫着:“小脸蛋好嫩哟!”“小腰肢好细哟!”   “臀部好圆哟!”“……”   眼看着海姑娘今日难逃魔掌!   正在此时,蓦听一声清啸,那几个大汉眼睛一花,接着,几声闷哼,便都连袖向鬼门关 报到去了!   海姑娘气力用尽,晕倒在地。   海姑娘叙述完毕,却听白瑞麟自怨自艾的道:“都怨我不好,致使云姐吃了这大苦 头!”   海姑娘心中一甜,便脱口道:“这哪能怨你,我要不任性,哪会有此事发生?”   白瑞麟叹了口气,说道:“那几个人也太不济事了,想不到他们一招都抵挡不住,还 要……”   海姑娘未等白瑞麟说完,便惊奇的接口道:“怎么!你仅只一招?”   白瑞麟默默的点了点头。   海姑娘旋又气忿的道:“这些狗贼,都是死有余辜!”   白瑞麟问道:“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海彩云不屑的道:“管他们是干什么的,反正都该死!”   白瑞麟不以为然的道:“我们也太孟浪了,应该留一个活的问问才对?”   海姑娘白了他一眼,抢白似的道:“反正死都死了,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他们两人边走边谈,很快的就到客店的门前,为免惊动店家,便纵身越房而过。   他们返回房中,桌上的青油灯,尚在无力的闪着昏黄光茫,店。   家早已入睡,四外静无人声!   海彩云已感到口中有点子渴,忙走近桌旁,伸手取了一只茶杯,另一只手正准备提起茶 壶倒茶之际,蓦听她“咦”了一声,说道:“谁在这里写的字?”   白瑞麟闻声走近一看,只见桌上写着:“明晚三更,在象鼻谷候驾!”字迹是用茶水在 桌上写的,显然留字之人,刚离去不久,字迹尚是完整不缺。   白瑞麟有点茫然了!   海彩云更是瞪着一双凤目,不住的瞧着白瑞麟。   各自沉默了半晌,始听海彩云问道:“是怎么回事,谁在约会你呀?”   白瑞麟沉重的道:“谁知道呢?我想总不会有好的事情吧?”   海彩云又追问道:“象鼻谷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白瑞麟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时已不早,你先休息吧!别的事,明天再说。”   海彩云见白瑞麟叫自己先睡,又关心的问道:“你呢?不休息吗?”   “我在外面打坐一阵就可以了。”白瑞麟随口答道。   第二无一早,白瑞麟就把店家唤来,询问象鼻谷的位置。   店家见问,竟将白瑞麟上下打量了一遍,始道:“少爷问象鼻谷有什么事吗?”   白瑞麟见店家的神色,好像对象鼻谷有所顾忌,心念一转,于是撤了个谎,始悠闲的说 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和一位朋友约定,说在象鼻谷见面,因不明路程,故请店家 指示一二。”   ‘哦!我说呢?”店家先是惊愕一下,继道:“出此镇,往北十里,翻过一道山,碰到 一棵粗有十围的黄栋树,到那里就可以看见了。”   店家说完,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少爷若是没有什么急事,最好不要去, 那里实在不是你们读书人应该去的地方!”说完也不等白瑞麟致谢,便匆匆离去。   这时,海彩云从房中走出来,问道:“这么早,就和店家罗嗦个什么?”   白瑞麟就将店家所说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并道:“看来今夜之约,恐怕不能善了!”   海彩云不屑的道:“有什么善了不善了的,还不都是些牛鬼神蛇,统统给他宰了算 啦!”   白瑞麟不以为然的道:“云姐,你生长佛门,常受佛理熏陶,岂不知上天有好生之德! 况且我们尚未弄清是些什么人呢?怎能……”   海彩云未等白瑞麟说完,就不耐烦的道:“怎能妄造杀戮是不是?算啦!算啦!不要说 教了,我听姑奶奶罗嗦了十几年,听都把人听腻了!”   白瑞麟对于这位姑娘,可真有点头痛,只好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道:“反正时间尚早, 好好的休息一天,到时再说!”说着,又高声吩咐店家准备早餐。   半日的闲暇,二人在房中谈论一些各人所闻,时而闹阵气,时而传出一阵银铃似的笑 声。   于日色偏西之时,白瑞麟突然道:“云姐,你在房中休息,我到外面一下就来。”   海彩云劈口就说道:“你那鬼心事,谁还猜不出来,要想去看看路径,大家同去,谁耐 烦呆在房内,像只呆鸟?”   白瑞麟本是想去察探路径,怕海彩云随行多惹是非,才托言到外面走走,他乃不善说话 之人,现在被海彩云一口说破,故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   海彩云见白瑞麟这副窘态,觉得很好玩,不由“噗嗤”一笑道:“看你那副傻像,急个 什么劲?”   白瑞麟脸色倏然一红,说道:“那就一块走吧!”二人走出镇外,依照店家所说方向, 沿着一条朝北的山道走去。   这条山道,还真险峻,但见一面紧靠悬崖峭壁,一面下临深谷幽壑,怪石磷峋,道路崎 岖,真是骇人之极。   好在两人都有一身功夫,并不觉得害怕,穿越其间,如游山玩水一般,那么悠闲,镇 定!   走约十余里,来到一处山顶,往前面一看,果见一颗粗约十围的大树,高有十余丈,枝 叶茂密异常。   二人顺着山道往大树跟前走去,距离大树大约尚有五十丈之遥,蓦听“飕”的一声,一 枝没羽箭直向白瑞麟射来。   白瑞麟始而一愕,继而微微一笑,待箭头将及脑门,顺手一捺,将箭接在手中。   待白瑞麟将手中箭细加审视,只觉脑子轰然一声。但见他浑身颤抖!两眼喷出怨愤的凶 光!牙齿咬的吱吱作响!这是忿怒之火!全家惨死的景象,如在目前!复仇的怒火在燃烧! 这是兴奋的象征!一天二地之仇,有望得报!   海彩云看到白瑞麟这副凶相,吓得直打冷颤,这哪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简直是猛兽, 在想择人而噬!   他是一个暴徒,在想下手杀人!他是一个凶煞神,在要给人们带来灾祸!   海彩云吓得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战兢兢的问道:“弟……弟……!你……怎么…… 啦!”   白瑞麟仍然两眼发直,注视着手中的没羽箭,他对于海彩云的问话,好似没听到一样, 丝毫不加理睬。   旋而一个意念掠过了她的心头,忧急的道:“你是不是中毒了?   我这里有解毒药,先服下一粒试试?看是否有效再说!”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来,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就往白瑞麟的口内塞去,态度 异常慌急。   此时,白瑞麟始镇定一下心神,摇摇头道:“云姐,不用啦!”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海彩云仍是十分担心的问着。   白瑞麟又是摇摇头,像似回答海彩云,也像似在自言自语,只听他说道:“真是踏破铁 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至此语音一顿,又狠声道:“我要不把你们的狗窝整个挑掉,就永不为人!”   说着,只见他右手一扬,“飕”的一声,将刚才随接来的那枚没羽箭抖手打出,那劲 道,真是又狠又疾,较之适才射来,不知迅速多少倍!   一声惨叫从树上传来!接着,就听“哗啦”一响,从那茂密的枝叶中,掉下来一个黑衣 大汉。眼看那大汉非要摔个脑浆进裂不可!   就在这时,只见一缕白烟闪处,那大汉忽然不见了!   再看白瑞麟,不知何时,手中竟多出了一个黑衣大汉!   这一连串的变化,直惊得海彩云瞪大了两眼,说不出一句话来,真可说是目瞪口呆了!   良久!良久!只见她揉揉眼睛,详细打量周围,是不是眼睛看花了?或是自己在做梦? 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来回百十丈的远近,白瑞麟用的是什么身法?自己在跟前,都没有看清楚,若说给别 人,有谁会相信?   正当海彩云惊愕的当儿,就见白瑞麟将那大汉朝地上一丢,在那大汉身上手指连点,然 后听他询问道:“狗贼,快告诉少爷,象鼻谷住的什么人?”   那黑衣大汉把嘴一张,竟顺口鲜血而下!   就听白瑞麟顿足叹气道:“我怎会未想到这一点?”   原来白瑞麟虽然江湖经验不够,可是他却处处小心谨慎,他也想到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之理。   所以他表面上和海彩云悠游自得的往前走着,内心却异常紧张,因之,他一路行来,可 说是耳目并用。   这些知识,完全是得之于草上飞陶岳的口中。   正当他们快接近黄栋树时,猛然听到弓弦声响,白瑞麟就看到隐藏有人,便忙即运功戒 备。   及见冷箭向自己射来,随顺手接过,谁知当他低头一看,霍然一惊!一个触目惊心的标 记,使他难以自持。   至于那箭上所附纸条写的什么,他根本就未看。   一股愤怒之火,使他失去了往常的镇静,便抖手把箭向那发箭之人打去!   及后来想到何不把那大汉捉来问问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随把驭风飞行功用到极处,始 把那大汉接在手中。   他这一连串的心情变化,以及动作表情,虽非他存心卖弄,可把海彩云惊得有点惊慌失 措,不知所以起来了。   谁知那一箭正好插在大汉的胸前要害,眼看就要毙命,便连忙点了那大汉的数处穴道, 以便自己问话。   他考虑的虽很够周到,又怎知枯骨帮帮规极严,哪敢将帮中情形吐露,而招腐尸攻心之 刑,于是便咬断舌根自毙。   这当然仍是白瑞麟缺乏江湖经验所致,否则的话,不要说是一名帮徒,以他目前的武功 造诣,就连帮主白骨魔君说上,也不致让他脱出手去,现在眼睁睁的看着。竟被这黑衣大汉 咬舌而死,真是后悔异常。   那大汉已死,便不再存他想,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   思忖至此,使豪迈的向海彩云道:“云姐,走!”说完,便昂首阔步,领先向前走去。   海彩云此时,完全以白瑞麟马首是瞻,今见他一走,便也在后默默的随行。   象鼻谷,因其狭长而得名。远远望去,像是一条长巷,两边均为峭壁。谷宽约三四十 丈,暮瞩迷漾,视线模糊。谷内怪石峋鳞,突兀嗟峨,形势十分险恶!   二人来到谷口,见一座插天的大石上,鲜明的写着“象鼻谷”,三个白字,四周静悄悄 的,不见丝毫动静。   此时,白瑞麟有些犹疑起来,若就此而去,岂不贻人笑柄?于是转向海彩云悄望了一 眼,忧虑的道:“看来形势异常险恶,请紧随我身后,以免闪失。”   海彩云柔情万端的道:“弟弟,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顾及我。”   深入谷内半里之遥,既没发现埋伏,也没见有人拦截,竟是出乎意外的平静,顿使人有 莫测高深之感。   其实,白瑞麟哪里会想到,人家约他三更到此,目前也不过才日暮时分,依照江湖规 矩,赴约之人,既不能迟到,也不能提前,白瑞麟此种行为,全逾越了江湖礼法。   可是他这种出乎常规的行为,省却了不少惊险遭遇,这些惊险,虽不一定能够丧命,也 够他应付的了。   同时,这黑峪分舵中也估错了对象,觉得对付白瑞麟一个小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所 以象鼻谷仍和平常一样,仅在谷前派有一名眼线而已。   况且枯骨帮正在气焰高张之际,一般江湖人物,均不敢对柏骨帮有所拈惹,现在谁吃了 熊心豹胆,故意来老虎头上捋须。   原来这黑峪分舵,平常均是派一名眼线在谷口,遇有扎眼之人,先予警告,若要硬闯, 便以火旗信号通知谷内准备,再由分舵中派人迎敌。   可是白瑞麟的动作太快,竟使黑峪分舵的眼线措手不及,无暇通知谷内,便作了枉死之 鬼。   所以白瑞麟入谷之后,一切平平静静,丝毫不带迎敌的迹象,以致使白瑞麟和海彩云疑 念丛生。   愈是平静,越使人莫测高深,只见白海二人小心翼翼,时刻运功戒备,以防不意之变。   又行约里许,蓦地谷势一个急转,山势霍然开朗。   但见一片盆地,约有半里方圆,四周环山,满山林木蔽空,苍翠欲滴,确是一个好去 处。   沿山建有几溜房舍,中间一片大空场。场内有不少黑衣大汉。   其中一个,在外衣左襟上,绣有红色骷髅头一具,年约四旬以上,满脸落腮胡,像是这 般人的首领。   在他的两侧,站有四个大汉,其黑色外衣上,各绣有绿色骷髅头一具,其余均为黑衣大 汉。   那为首的大汉,正在指手划脚的讲说什么?   正在这时,蓦见一个黑衣大汉,匆匆走向那为首的大汉身旁耳语了一阵。   倏见那为首的大汉,脸色一变,继而嘿嘿一笑道:“他倒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竟提前来 送死,既然如此,打发他早点上路也好!”   说着,就见他将手一摆,那其余的黑衣大汉,迅即雁翅排开,看气势确有点不凡。   海彩云哪经过如此阵仗,瑟瑟缩缩的紧随在白瑞麟身后,一步一趋,心中紧张异常,手 心见汗。   白瑞麟见仇人就在面前,哪管他三七二十一,两眼精光暴射,满脸愤怒之色,迈步直向 人群前走去。   这时,就听那为首的大汉嘿嘿笑道:“本来我们是约定你三更到此,现在不过刚入暮, 距约言的时间,尚有两三个时辰,实不愿破此恶例。”   说着,满脸表现出为难之色,又道:“既然朋友提前送上门来,也怨不得本帮言而不 信,同时若不予招待,江湖朋友该笑本帮太小家子气了。”   说至此,回顾身旁的一个大汉道:“孙香主,你就迎接客人吧!”   白瑞麟听那为首大汉一说,不禁满脸飞红,觉得自己太不够冷静,被那骷髅头记号一 激,一时未从深思,提前进入谷内,致落入人家笑柄,于是忙定一定神,抱拳道:“在下白 瑞麟,末学后进,失礼之处,望所海涵!”   至此话声一顿,又道:“贵帮约在下来此不知为了何事?尚请明告。”   这时就见那被称孙香主的大汉,朝指喝道:“黑峪四义和你有何仇恨,竟心狠手辣,全 被你毙命掌下,若不交待明白,不要想生离此谷一步。”   白瑞麟听说,心中一怔,旋即从容问道:“黑峪四义是什么人?   在下从未谋面,怎能够说上心狠手辣四个字?”   那孙香主听白瑞麟一说,脸色一愕,正在疑惑?   蓦见从行列中走出一位大汉道:“敬禀孙香主,这小子刁得很,昨夜晚小的眼看他把黑 峪四义,一掌击毙的。”   白瑞麟此时心中,已有恍然,忙问道:“你说的什么四义?可是那姓马的等四人!”   孙香主暴跳的喝道:“好小子,胎毛未退,竟在大爷前面卖关子,还不留下命来。”   说着,手中鬼头刀一招“刀劈华山”,直向白瑞麟顶门砍来。   白瑞麟脚步一错,避过来招,叫道:“慢着,把话说清楚,再打不迟。”   那大汉将刀一收,怒喝道:“有话快说,不要误了你鬼门关报到的时刻。”   白瑞麟微微一笑道:“谁去鬼门关报到,现在还说不定,不过那姓马的四人,虽被在下 击毙,却是罪有应得,怨不得……”   孙香主不等白瑞麟说完,就怒不可遏的道:“住口,就拿命来吧!”边说手中刀一举, 又向白瑞麟扑来。   白瑞麟觉得姓孙的和那什么四义,尽是一丘之貉,心中气往上冲,不再避闪,一招“天 朗气晴”随手击出。   那姓孙的见白瑞麟举掌一晃,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心中不由一喜,暗说:“哪来这种鬼 画符,你小子今日是死定了。”   可是当他心念还未转过来,一股石破惊天的劲力陡然而至,要想抵抗,怎么能够,只觉 呼吸窒息,头脑一昏,竟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原来白瑞麟心中有气,这一招竟用了六七成真力,加上这种阴柔的掌力,他过去从未见 过,怎能不上当?   这枯骨帮黑峪分舱内,除舵主追魂判邬飞之外,下面尚有绝命耙王能,阴魂爪巴四,五 鬼叉桂祖和鬼头刀孙北四位香主。   这鬼头刀孙北一死,就见那阴魂爪大喝一声纵身跃落当场,手中一对铁爪连挥,照定白 瑞麟胸前抓来。   白瑞麟见一掌击毙鬼头刀孙北,心中便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尚有更重要的事,未曾问 明。   今见明魂爪不分皂白的扑来,便错步闪过,口中喝道:“住手,要想打架,还不有的 是,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等说明之后,再打不迟。”   阴魂爪巴四怒喝道:“酸小子,你是不是怕死?”   白瑞麟豪迈的道:“怕死也不会到象鼻谷来,不过我先要问一声,这个记号,可是贵谷 所有?”说着,将手中的纸条掷了过去。   巴四接住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来人止步”四字,下面划着本帮记号,就问道: “傻小子,这个纸条,你从何处得来?”   白瑞麟尚未开口,就见绝命耙王能过来喝道:“姓白的小子,你把过山鼠罩伦怎样 了?”   白瑞麟茫然的道:“过山鼠罩伦又是何人?”   绝命耙王能怒喝道:“你不要在此装痴作呆,那黄栋上放风的弟兄现在何处?快说!”   白瑞麟心中已经了然,也不作答,于是追问道:“如此说来,这记号仍是贵帮所有了, 但不知江湖上可曾另有以骷髅头作记号之人没有?”   绝命耙王能怒喝道:“你小子听着,除我们枯骨帮之外,江湖上从没有敢以骷髅头作记 号的!”   白瑞麟昨夜掌毙黑峪四恶,以及今日的连杀过山鼠罩伦,和鬼头刀孙北,均非出自他的 本意。   故现在不愿再妄自出手,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所以才强忍胸中的怒火,再三的予以询 问。   可是那绝命耙王能,怎知白瑞麟的用心。便毫不考虑的说出骷髅头为枯骨帮独有记号。   这可激起了白瑞麟的仇恨,就听他咬牙切齿的道:“告诉你,不但过山鼠已死,你也拿 命来吧!”   说着,只见人影一恍!晃!倏然一阵尘沙过处!忽听两声惨叫传来!陡闻一声大喝! “住手!”   第三章牛刀小试白瑞麟一气,怒劈一掌,这一掌是何等的威力,灰尘陡起,沙土飞扬, 两声惨叫传来,倏闻大喝“住手!”   这一声大喝,乃是舵主追魂判邬飞所发。   因他见白瑞麟的掌力威劲,就知道自己的两个香主,均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连忙出言 喝止。可是他的反应虽然够快,却仍然慢了一步。   风沙过处,场中只见白瑞麟和那少女并肩站立!   再看绝命耙王能,阴魂爪巴四,均已血肉模糊,倒卧在地!   四周站立的帮徒,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点气昏了过去,心说:“凭自己手下的四位香主,虽非江湖一 流高手,也都是成名人物,怎会在一个孩子手中,未能走过三招两式?”   目睹此情,自己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但自己身为黑峪分舵的舵主,总不能说出自己胆 怯的话来?那今后的江湖就不要想混了!于是硬着头皮问道:“本帮和你有何仇恨?竟出手 如此毒辣!”   白瑞麟冷冷一笑,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帮主可曾记得三年前常州城外的血 案?”   追魂判邬飞听了一怔,旋即辩白道:“三年前白家的血案,确曾听人说起过,只是并非 本帮所为。”   白瑞麟冷笑道:“想不到堂堂一个枯骨帮,竟是一些畏首畏尾之辈!”   追魂判邬飞愤然道:“请问你和白御史是什么关系?”   -----------------   OCR书城 error扫校 上官鼎《八极神童》 第 三 章 牛刀小试   白瑞麟一气,怒劈一掌,这一掌是何等的威力,灰尘陡起,沙土飞扬,两声惨叫传来, 倏闻大喝“住手!”   这一声大喝,乃是舵主追魂判邬飞所发。   因他见白瑞麟的掌力威劲,就知道自己的两个香主,均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连忙出言 喝止。可是他的反应虽然够快,却仍然慢了一步。   风沙过处,场中只见白瑞麟和那少女并肩站立!   再看绝命耙王能,阴魂爪巴四,均已血肉模糊,倒卧在地!   四周站立的帮徒,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点气昏了过去,心说:“凭自己手下的四位香主,虽非江湖一 流高手,也都是成名人物,怎会在一个孩子手中,未能走过三招两式?”   目睹此情,自己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但自己身为黑峪分舵的舵主,总不能说出自己胆 怯的话来?那今后的江湖就不要想混了!于是硬着头皮问道:“本帮和你有何仇恨?竟出手 如此毒辣!”   白瑞麟冷冷一笑,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帮主可曾记得三年前常州城外的血 案?”   追魂判邬飞听了一怔,旋即辩白道:“三年前白家的血案,确曾听人说起过,只是并非 本帮所为。”   白瑞麟冷笑道:“想不到堂堂一个枯骨帮,竟是一些畏首畏尾之辈!”   追魂判邬飞愤然道:“请问你和白御史是什么关系?”   “正是先父。”白瑞麟说着,满脸悲愤之色,并狠声继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夫,就 是用你们全帮性命相抵,也难消少爷的胸中之恨!”   “呛啷”一声,白瑞麟拔剑在手,又喝道:“狗贼,亮你的兵刃吧!”   追魂判至此,已知凶多吉少,忙向身旁的五鬼叉桂祖施了个眼色,又转向白瑞麟道: “小子,体要卖狂,看本舵主取你的性命!”   倏然手中判官笔一抖,首先向白瑞麟扑来。   白瑞麟这时,已经红了眼,见追魂判扑来,不避不闪手中剑一撩,一招“天外飞来”迎 架上去。暮听“喀嚓’一响,两人倏然分开。   追魂判邬飞感觉手中一轻,低头一看,霍然心中一凉,见自己手中的判官笔,仅剩下了 半截。忽然他两眼发赤,一咬牙齿,暴喝一声:“小子,我和你拼了!”手中半截判官笔, 以打暗器手法,顺手打出,紧接着双掌一挥。运集毕生功力,疯狂一般接踵扑来。   这一来白瑞麟几乎吃上一掌。   原来白瑞麟刚闪过即飞掷来的半截判官笔,冷不防一股劲力又至,虽未被打着,却也觉 得很不舒服。   这不由激怒了白描麟的火气,蓦然一声清啸,喝道:“狗贼,想死还不容易,如此装模 作样给谁看?”   太极剑一举,又一招“地大物博”随势击出,剑光暴射,一阵惊心动魄过后,那追魂判 邬飞便身首异处,真的被追去了魂!   静!四周阴沉沉的静得可怕!   蓦地,一阵胡哨声,划空传来,打破了这寂静的夜色,损坏了这份安溢!   白瑞麟回头一看,已不见了那些大汉,连海彩云姑娘也没有影子,这一惊好似五雷贯顶 一般怔立当场。   倏然,一声“轰”然暴响!一阵地动山摇,沙石横飞!蔽空火箭如殒星落地似的,纷纷 下坠!强弩飞蝗石,像雨点似的,劲疾打来!   白瑞麟一看,来时的谷道,已被崩塌的山石封闭,火箭和飞蝗石,均来自四周的山上, 也顾不得寻找云姑娘,忙运起驭风飞行功,手中舞动太极剑,左遮右挡,只见一溜白烟急 闪,便登上了峭壁。   这时白瑞麟已经怒极,一阵指戳剑舞,声声闷哼惨叫传来,刹时,峭壁的黑衣大汉,不 是身首异处,便是被点了死穴,死亡殆尽!   约盏茶工夫,箭停石止,四周空山寂寂,但闻谷底仍在霹霹拍拍乱响,俯视谷中,只见 一片火海!   原来谷中的一片房舍,被刚才的一阵火箭引燃,已成燎原之势,现出一片火海!   云姐呢?是被掳?仰是被杀?   忙运起轻功,纵身向各处寻找。   翻越两座山头,来到一处岩石旁,此处荒草过膝,且有一片零乱,似有人在此打斗过的 迹象。   蓦见山石上有血迹斑斑,心中霍然一惊,此处自己并未到过,莫非云姐已有什么不测?   正在疑虑,隐闻一声轻微呻吟传来,细听又不闻有丝毫动静,心想,可能是自己的错 觉,不禁暗然一笑!   倏然,又是一声呻吟来自背后,这次不再疑惑,迅即朝发声处扑去。   霍然浑身一颤,见海彩云浑身血迹,倒卧地上,忙俯身查看,尚有微弱气息,急忙掏出 丹药,给她喂服了两粒,又跌坐运功替她推拿了起来。   端的是旷世灵药,片刻工夫,即见海彩云悠悠转醒,当即令其自行运功一个周天,方始 痊愈。   原来这位海姑娘自从进入象鼻谷,就寸步不离白瑞麟左右,心中惟恐有失,后来见他在 举手投足间,连毙枯骨帮的三位香主,芳心之中,真是既高兴又羡慕,不禁有点跃跃欲试。   后来看到追魂判邬飞向五鬼叉暗施眼色,立即意识到他们要冒犯,便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五鬼叉桂祖的行动。   果不出云姑娘所料,五鬼叉在得到追魂判的暗示后,立刻一打手势,不吭不响的同那些 黑衣大汉,齐向四外山边溜去!   海彩云本来是一个冷珑剔透的刁钻姑娘,对他们毫不放松,便也闷声不响的跟在五鬼叉 后面,向山边跟去。来到一个山石背后。   五鬼叉将一块大石一拨,现出一行蹬道,便匆匆沿蹬道而上,瞬即隐没不见!   停了片刻,海彩云便如法泡制,也沿蹬道而上,来到山顶,便隐身于茂密的草丛中,暗 窥五鬼叉的动静。   只见五鬼叉桂祖点燃了一根火雷引信,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哨,拼命急吹。   接着,就听“轰隆”一声暴响,满天火箭乱飞!   海姑娘这时也顾不得厉害,猛然一个纵身,跃落五鬼叉背后,长剑一顺,一招“雪花盖 项”直向五鬼叉头上劈去。   五鬼叉正在全神注视谷中,猛听背后金器破空之声,急忙将头一偏,顺手“倒打金 钟”,一掌向后面打去。   海姑娘的剑锋正好此时砍到,只听“嚓”的一声,惨叫声起,五鬼叉的一条右臂齐肩砍 断。   这五鬼叉还真了得,虽被砍断一条右臂仍是凶恶异常,但见他转过身来喝道:“背后偷 袭,算是哪门子英雄?”   海彩云也以牙还牙的道:“暗箭伤人,哪算得起好汉!”   两人对骂着,又疯狂的缠斗在一起,出手均是狠辣招式,硬打硬拼!   这五鬼叉的武功造诣,确实不凡,虽缺少一臂,只见他单掌挥处,呼呼有声,看样子他 假若不是身受重伤,海姑娘在他手中不会走过十招,就这样,海姑娘已是只有招架之功,而 无还手之力!   正在这时,蓦听一声惨叫传来,海姑娘一怔神,就被当胸一掌,击昏了过去!   其实,这时的五鬼叉,也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否则,哪还有海姑娘的命在。   五鬼叉对海姑娘可说是恨极,正要再给海姑娘补上一掌时,蓦的又一声惨叫传来,吓得 五鬼叉再也顾不得杀害海姑娘,急往一处草丛中而逃!   白瑞麟听海彩云叙完,便愤然道:“只是便宜了那姓桂的狗贼。”   海彩云也满脸忿恨之色说道:“将来若再遇上这狗贼,定把他的心挖出来。”   此时白瑞麟看看天色,已至三更,便道:“回去啦!”海彩云仍不放心的问道:“谷内 的情形怎样了?”白瑞麟道:“人已死亡殆尽,房屋被他们自己的火箭烧光啦!”   说着又悔恨的自责道:“当时气昏了头,未加考虑,那些黑衣大汉中,可能也有好人存 在。”海彩云不屑的道:“反正做强盗的都该杀,还后悔它干吗?当初他们杀你全家时,可 曾想到好人不该死?”   白瑞麟听如此一说,不由又勾起了怒火,恨声道:“对!枯骨帮的人都该杀。”   说着心中霍然一动,继道:“云姐,我看那个追魂判的态度,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十分清 楚?我现在怀疑真正的仇人,可能不在这里,你以为怎样?”   海彩云沉思了一阵,毅然道:“管他呢!反正是他们枯骨帮干的总不会错。”   白瑞麟沮丧的道:“假若真正的仇人已经早死,那才遗憾终生呢!”   海彩云安慰他道:“只要他们那些狗贼不死,总有碰面之日,走吧!快点回店中换件衣 服,这样怎能见人。”说着,首先展开轻功向前纵去。   白瑞麟疑云重重,满脸沮丧之色,默默的随在海彩云身后。   象鼻谷仍和往常一样,宁静得像一条长巷!   潼关城。位于秦豫交界之处。南依华山之阴,北临黄河之渠,为秦晋豫之要冲,汉唐时 的关中门户。交通辐辏,商贾云集。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熙来攘往,真是繁华异常。   此时,由城东门走进来一双少年男女,均是年约十五六岁,生得丰神俊秀,英挺不群。   他们走到一家名叫“迎宾楼”的客店门前,稍一瞻顾,便相率而进。   迎宾楼,在潼关城中,是最大的一家酒店兼客店。此时,正是高朋满座,拥挤着各色人 等。有的在浅饮低酌,品尝着酒的香醇。   有的在猜拳行令,笑语喧哗。   这一对少年男女进得店来一看,眉头微皱,略事犹豫,便走到一处角落里的座位上坐 下。   店内堂倌迅速过来问道:“少爷要什么酒菜,小的好吩咐厨下准备。”   那少年朝那位姑娘望了一眼,见姑娘未表示意见,便向堂倌说道:“拣你们店里最拿手 的几样菜好了。”那堂倌又问道:“少爷不喝杯酒吗?”那少年答道:“不用了。”堂倌应 声吩咐了下去。   旋即饭菜送来,并听那堂倌热心的道:“这黄河鲤鱼,乃是本店远近闻名的名菜,这是 童子鸡,为本店大师父的拿手杰作,色、香……”   “好了!”那少年打断堂倌的介绍,说道:“我且问你,店中可有好一点的房间?要有 套间的。”   堂倌迅即答道:“有!有!我马上就去准备。”   堂倌去后,那少年便动手将那鸡子尝了一点,赞不绝口的道,“云姐,难怪堂倌罗嗦, 这鸡子的味道实在不错,你赶快尝尝!”   说着,撕了一只腿,送到那少女面前。那少女白了那少年一眼,娇嗔道:“我不会自己 拿?谁要你来献什么殷勤?”   那少年又关心的道:“冷了就不好吃啦!”   敢情这一对少年男女,正是白瑞麟和海彩云两人。   他们从象鼻谷返回黑峪镇店中后,海彩云忙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时已四鼓,略事休 息,便结账离去。   他们的匆匆离去,是为怕惊动官府,惹出麻烦,其实他哪会想到,江湖上的仇杀,大多 是不报案的,这当然乃是他没有江湖经验,才有如此顾虑。   他和海彩云所走路线,是翻越熊耳山,渡洛河,走故县,过嵋山沿官道口西行,指向陕 西。   这一路虽然都是山路,好在两人都有一身武功,对此山道,并不觉有什么困难,故在第 三天的日暮,便到了豫秦文界的潼关。   白瑞麟对于迎宾楼的饭菜,觉得十分可口,和海彩云真是吃得津津有味,一阵风卷残 云,便菜光饭饱。   蓦听有人幸灾乐祸的说道:“想不到竟有人敢拔枯骨帮的胡须,黑峪分舵在一夜之间, 便被人家把窝整个挑了,这人也真够大胆的!”   接着,又听另一个诧异的问道:“你听谁说的?这消息可正确?”   海彩云这时立刻朝白瑞麟施了个眼色,白瑞麟会意的点了点头,流目向旁边望去。   原来海彩云和白瑞麟对面坐着,那说话之人,正在她的背后,故示意白瑞麟查看。   白瑞麟抬头一看,见离自己一张桌子的位置上,坐着三个人,在一面吃着酒,一面慢条 斯理的谈着话。   那上首坐的是一位老者,年约六七十岁,苍白的须发,圆圆的脸,身穿一袭长衫,手中 拿着一根旱烟杆,正在那里吞云吐雾,不住的抽着烟,两眼开阖之间,精光闪烁,显示着内 功火候很有根基。   那老者右边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岁,文生打扮的人,看去文质彬彬的样子,只是两边太阳 穴高高鼓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武林人物。   在老者左面坐的人,因其背对白瑞麟,故看不清楚面貌,单看他背影,约在三十岁上 下,一身武生打扮,背后还插着一支长剑。   这时,就听那武生打扮之人说道:“听说昨天晚上,枯骨帮已下白骨令,在严查事情发 生的真相和那下手之人!”   那文生打扮的人疑惑的问道:“难道说他们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老者马上接口道:“这还用问,他们要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用查了。”   那文生打扮的人,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只听他又追问道:“总不能说连一个人都 未逃出来吧?”   那武生打扮的人道:“听说仅逃出了一个香主,只是没走多远,便又被别人宰了,所以 枯骨帮不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甚至连人家的年龄面貌都不知道!”   那老者突然自信的说道:“看所用手法和兵刃,也可看出一点门路呀!”   那武生打扮的人又道:“我原先也是如此想,可是根据传说,枯骨帮为此曾特地派了两 名护法到现场查看,见有的死于掌,有的亡于剑,还有一部份是被点了死穴,可是人家所用 的手法,竟连两位护法都看不出来。”   那老者此时已闭目陷于沉思,满脸流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对那武生说的话,仍有点不十 分相信。   白瑞麟在旁边初听说枯骨帮已传出白骨令时,心中便是一惊,同时,也暗自后悔粗心, 竟把一个分舵当作枯骨帮,难怪那追魂判邬飞不知自己的血仇因由。   后来又听说五鬼叉在途中被杀,心中更是迷惑,不知是谁替自己帮了忙而且也觉得那人 作事太绝了点,五鬼叉桂祖既已受伤而逃,何必再赴尽杀绝呢?   于是便暗暗下了决心,要先弄清楚枯骨帮的情形后,再着手报仇,以免再打草惊蛇。   白瑞麟正在沉思的当儿,蓦听门外一阵喧嚷,接着就见过来两个壮汉,手中执一条马 鞭,獐头鼠目,满脸横肉,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来路。   一进门就听他们叫着:“快拿酒菜来,吃完饭大爷还要赶路!”   白瑞麟对这些人物,自是十分陌生,可是那原先在互相讨论的那一位老者,和那两位壮 年就不同了,只见那老者脸色倏然一变,迅速会了帐,便匆匆离去。   白瑞麟在一旁看的直纳闷,心想这老者究竟是谁?怎么对刚进来的大汉如此畏惧?   此时,门外又是一阵人喧马嘶,那刚进来的两个大汉,也顾不得吃,一阵风似的,就腾 身出店。   接着,就听那大汉在门口骂道:“妈的,有种的就出来,暗算老子的马匹,称什么好 汉?”   海彩云这时和白瑞麟对望了一眼,低声说道:“看样子,今天恐怕有热闹好瞧了。”   白瑞麟颔首道:“不错,吃过饭我们也去瞧瞧。”   海彩云瞪大了眼睛,带着迷惑的眼神道:“你知道在什么地方?”   白瑞麟尚未答话,倏然脸色一变,暮见一团白影朝自己射来,忙伸手接过,顿觉手心一 震。   低头一看,见是一个纸团,更觉骇然,心想,来人武功不弱,一个小小纸团,竟有这么 大的力道。   迅速展视,心中霍然一喜,只见上面写着:“速来五虎嶂”五字,下面写着老化子的落 款。   白瑞麟忙将纸团藏起,叫来店家会账。   海彩云急问道:“弟弟,你要到哪里去?”   白瑞麟微微一笑道:“走啦!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说着,当先站起身来,向店外走去。   海彩云满腹疑云的紧跟在后面。   这五虎蟑,在潼关城南的山谷中,距城约七八里路,因此地丘陵高耸如虎踞,故名五虎 蟑。   沿谷两旁,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家,大多住的均是窑洞,谷中尚有一条溪流,溪的两边, 种的尽是蔬菜。   他们走至三棵老槐树前,从这里谷道分了岔。   白瑞麟正犹豫着不知走哪条道路时。   蓦地,从槐树后跑出一个小叫化,对着白瑞麟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少爷可是姓 白?请跟小的来。”   白瑞麟二人便随在小叫化身后朝谷岔中走去。   走到一个窑洞门口,就听老化子在内面喊道:“小老弟,快来,老哥哥给你引见几位朋 友。”   白瑞麟一听,便向窑内面走去,口中并问道:“老哥哥,你怎知道我在此处?”   老化于哈哈一笑道:“老化子虽然武功不济,但这点鬼门道,可要比你强些。”说着便 迎了出来。   这窑洞还真不小,里面的陈设,也很讲究,只见清一色的红漆桌椅,墙上还挂了一幅八 仙过海的工笔画。   正中间摆了一席酒菜,桌上坐着两位老者,刚才在店中曾见过的老者,也赫然在座。   那老者见白瑞麟进来,首先惊咦了一声,脸现迷惘之色,不由脱口道:“陶兄,你说的 可是这位小侠?”   老化子见其神色,忙问道:“怎么!你们先见过面啦?”   白瑞麟在旁接口道:“刚才和这位老前辈在迎宾楼曾见过一面,只是未能请教,尚望老 前辈怒在下失礼之罪。”   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小侠是真人不露相,老身真是年老眼花了。”   老化子忙接口道:“你不要说老了,要说出武林辈份,恐怕你是曾孙辈呢!”   说着,脸色一正,向着白瑞麟道:“这是渭水钓叟周同,水上功夫甚是了得,在这河渠 一带,甚是熟悉。”   说着又用手一指另一位土头土脑的老者道:“这位是终南樵子桑彬,一套降龙掌少逢敌 手。”   白瑞麟忙躬身一礼道:“在下白瑞麟,末学后进,今后尚请两位老前辈多多指教。”   这时只见渭水钓史和终南樵子满脸飞红,踉跄后退一步,白瑞麟满脸茫然之色。   老化子在一旁哈哈笑道:“你们这钓鱼的和打柴的,这下子可吃了亏了吧!”   渭水钓臾和终南樵于此时脸色更红,忙笑道:“你老化子的嘴就不饶人,相信你也强不 了多少?”   老化子沉重的道:“我老化子向有自知之明,早就愿意追随白少爷终身为奴了,只是承 少侠眷顾,才以兄弟相称的。”   原来适才渭水钓叟和终南樵子向白瑞麟还礼时,各自使出暗劲,一股内力向白瑞麟推 出,谁知推出的力道,竟如石沉大海,及后各自逐渐增加到六七成时,突然一股反弹的外力 回击,致使他们两脚站不稳。   这并不是白瑞麟故意给他们难堪,乃是他的无极神功所发生的自然反应,那就是受击的 力量越大,而反弹的力量也越大。   这时就听终南樵子道:“白少侠真是人间龙凤,武林奇葩,天灵钟秀集于一身,看来这 场浩劫,是消弥有人了。”   老化子道:“你们也不要伤感赞叹了,吃饱了再说。”   席上早由小化子添了两副杯筷上来。   这时又听渭水钓叟目视海彩云道:“这位女侠是……”   老化子哦了一声道:“我真该死,这是紫云庵净因师太的侄孙女,海彩云姑娘,家学渊 源很深,一套流云剑法,深得师太真传。”   白瑞麟张嘴尚未说话,就听海彩云惊诧的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未见过面呀?”   老化子尚未答话,白瑞麟霍然心中一动,接问道:“老哥哥,你是不是见过五鬼叉桂 祖?”   老化子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小老弟的思考力真不凡,只是我见的是个死鬼,见活的 却另有其人,同时那人的身法太快,等我赶到时,人家已经走了。”   白瑞麟又问道:“你没看用的什么手法或是什么样的人?”   老化子道:“那人的身法太快,以老化子看来,轻功并不在你小老弟之下,至于所用手 法,则和你大同小异,五鬼叉也是被点了死穴,只是和你点的部位不同。”   白瑞麟听如此一说,迅即陷入沉思。   这时就听渭水钓叟问道:“你们所说,可是最近在黑峪镇发生的事?”   老化子神秘的一笑,答道:“不错,正是那件事,你周兄对此有什么看法?”   渭水钓叟看老化子的神色,心中霍然一动,问道:“老化子你不必藏头藏尾,吞吞吐吐 不爽快,这件事可是你干的?”   老化子脸色一正,反唇相讥道:“我老化子一向不作见不得人的事,何用得着藏头藏 尾?只是可惜我老化子没有那份能奈,否则,大声喧扬还恐来不及呢!”   渭水钓叟听老化子的话中有骨,不禁面色一红,知道自己刚才在迎宾楼的举动,已落在 老化子的眼里,随尴尬的一笑,说道:“什么事能逃过陶兄的法眼,实乃出于不得已而为 之,倒令人见笑了。”   老化子微微一笑,语意深长的道:“周兄也不必介意,通权达变,乃为上策,只是目前 武林浩劫已起,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方能挽此狂澜!”   话音一顿,用眼一瞟白瑞麟,继道:“否则,一时意气用事,不仅对自己无益,且有损 多数生命,不知各位以老化子之意为然否?”说着又扫视在座各人一眼。   终南樵子首表赞同道:“陶兄之言,甚合我意,目前隐居已久的几位魔头,均跃跃欲 动,我侠义道中人,若再独善其身,怕将来有麻烦了。”   渭水钓叟不耐烦的道:“桑兄这种悲天悯人的心怀,实使在下感佩,只是眼前的事,就 感到十分的辣手!”   老化子接口道:“周兄所说,是否为八里滩的事?”   渭水钓叟道:“不错,陶兄有什么高见吗?”   老化子悠闲的打趣道:“周兄大概是怕他们的血,把渭水河中的水染红了,你没有鱼钓 是吗?那不要紧,反正渭水是浊的,就是染上几点血,鱼儿也不会嫌腥的。”   渭水钓叟听老化子一打趣,知道自己性急了点,忙解释道:“陶兄不要取笑,兄弟之 意……”   老化子不等他说完,忙摆手阻止道:“不要解释了,你的来意我知道,你是想打听那黑 峪挑窝之人,和挽救你那点基业是吧?”   渭水钓叟点点头,微微的一笑。   老化子又说道:“黑峪之事,日后自明,至于你自己的事,凭你那几手玩意,已足够应 付,何必舍本逐末呢?”   渭水钓叟忧虑的道:“就凭那王家五虎,我钓鱼的再不济,也不会放在眼中,只是听说 薛家寨要派人来协助,那就难说了……”   老化子不在意的道:“你放心吧!薛家寨不来人便罢,若真有人来,就由我老化子设法 应付好了。”   渭水钓叟听老化子一说,面露喜色道:“早有你老化子这句话何用我急这一阵子?那咱 们一言为定。”   说着,便和终南樵子准备起身告辞,就听老化子道:“怎么!我的化子鸡尚未吃完,就 要走了?”   渭水钓叟道:“改日再来吃还不是一样?”   老化子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们请吧!”   渭水钓叟和终南樵子去后,老化子叹了口气,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渭水与黄河交流处,因其水深流缓,沼泽遍布,由于地理环境的良好,成为鱼儿繁 殖的温床,故沿岸居民均以打鱼为业。   这些渔民的集中地,在黄河以西渭水以北的三角洲,地名沙尖嘴,且占地颇广。   历代聚居以来,形成了两个村落。   沙尖嘴之东靠黄河岸边的村落,名为王家集,因其地多为王姓所居故名。   沙尖嘴之南临渭水,洛水的汇处有一村落,名为集义庄。   这一集一庄,向来便以争占渔区,时起争执。   因为集义庄的渔区便是渭水,此处水流缓慢,鱼虾丛集,捞获自是丰富,故集义庄的居 民,也较王家集的居民富有,王家集的人,便因此常欲侵犯集义庄的渔区。   为此,近来王家集成立一个黄龙会,图谋以武力和集义庄彻底解决,并约定于四月五日 在八里滩设擂比武。   但是王家集为什么出此决策呢?这中间却另有阴谋,牵涉着武林的纷争。   原来在甘陕交界处,有个薛家寨,地属甘泉县,那里本是一块不毛之地,在五年前,突 然来了一位蓝天彪,在此筑起一座山寨占山为寇。   这蒋天彪,乃是一位绿林盗寇,并具有一身不凡的武艺,自带领着几个手下,建立蒋家 寨之后,不数年间,便啸聚不法之徒约千余之众,势力日渐向东扩张,于是便看准沙尖嘴, 为黄河渭水与洛水之门户,且地形复杂,草泽遍地,正是他们理想的好地盘。   于是便暗中鼓动黄龙会的会首王大业,向集义庄挑衅,再由他们从旁协助。   渭水钓叟为集义庄的首领,起先对此事并不重视,及后获悉前情,内心不禁大惊,便到 外面邀约友好协助,在迎宾楼遇到华山剑郭雷和西华秀士吕文诚两人,虽然这两人武功不 高,但较之王大业之人,也不算弱。   谁知正当他们吃过饭准备离去之际,突然遇到薛家寨的两名手下,便在临行之际,顺手 喂了两枚鱼骨镖,伤了两名大汉的坐马。   恰在这时老化子也在门口,所以他们的行动便完全落在老化子的眼里。   至于那终南樵子,乃是隐居终南山的冷云岩,很少在江湖走动,为了地域关系,便被渭 水钓叟邀来协助,后来听说老化子到此,渭水钓叟便又托终南樵子来邀请,因终南樵子和老 化子乃多年好友之故。   老化子叙述至此,坐在一旁久未说话的海彩云突然向白瑞麟问道:“弟弟,我们也去看 看好吗?”   白瑞麟尚未表示意见,就听老化子接口道:“小老弟当然要去的,这种场面哪能不去见 识见识!”   白瑞麟本来不愿参加这种是非,但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只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迟疑的 说道:“去看看也可以吗?”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老哥哥,你问的臭和尚,现在可有 消息?”   老化子哦了一声,说道:“臭和尚倒未问到,可是却听到了笑面佛的行踪。”   白瑞麟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现在何处?快告诉我!”   老化子却迟疑的说道:“仅听人传说,一年之前,有人在大巴山内见过。”   白瑞麟一听,心中不禁一凉,这不是等于没有说吗?但又不好意思突然说出,只好叹口 气道:“那就等将来慢慢的碰吧!”   旋见他双眉一扬,又问道:“老哥哥,枯骨帮帮主是什么人?总舵在何处?”   老化子见问,沉思有顷,始说道:“枯骨帮的帮主是白骨魔君,总舵设在白虎堡。”   白瑞麟又问道:“白虎堡在何处?尚有多少分舵?”   老化子向白瑞麟望了一眼,迟迟疑疑的犹豫难决,不知是否应该详细说明之际,霍然有 人接口道:“问老化子是白问,就是知道也不敢说,何况他也不知道呢?”   窑中之人闻言,均是一惊,抬头望去,但见窑洞口黄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紧接着,只见窑中人影连晃,吁!吁!均已纵身追了出去!   老化子外号人称草上飞,轻功自是了得,但等他到了窑外一看,四外静悄悄的,哪里还 有人影!   再回头一瞧,白瑞麟也不见了,仅见海姑娘惊慌失措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样一来,老化子不知是惊?是叹?或者两样心情均有,只见他站在窑门口,不住的摇 头!叹息!   墓地,又是人影一晃。白瑞麟回来了。只见他垂头丧气的站在老化子面前,手中似乎捏 着什么东西。   老化子忙问道:“追上没有?”白瑞麟沮丧的道:“追丢了。”说着,拖起沉重的步子 向窑洞内走去。   老化子和海彩云均默默的跟在白瑞麟身后。   刚走进窑洞,就听老化子嚷嚷道:“值得!值得!虽我老化子栽了跟头,但总算开了次 眼界!”   说着又向白瑞麟问道:“小老弟,你是怎样把人追丢的?”   白瑞麟叹口气,说出他的经过。   当窑洞门口突然有人答话时,白瑞麟即注意到来人是一位姑娘,他以为是来找老化子 的,及见老化子追出,那位姑娘转身即逃,便知事有蹊跷?   于是运起驭风飞行功,闪过老化子向来人追去。   越过两道丘陵,眼看就要追及,忽然想到人家是位姑娘,怎好动手去拉?   迟疑之中,便到了一片树林边缘。蓦地一声“招打”!白瑞麟便是一怔!旋见一物向自 己射来,忙用手接住。但觉打来之物,入手软绵绵的,余温犹存。仔细一瞧,见是一条丝 帕,隐约中透出一丝清香。再抬头一望,哪还有姑娘的影子!仅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发自 林木深处。忙又向树林中寻了一遍,但闻风送松涛,空山寂寂,哪里还能觅得芳踪。   白瑞麟叙述至此,老化子忙问道:“丝帕现在何处?快拿来看看。”   白瑞麟把手一伸,递给了老化子。   老化子接过一看,倏然哈哈大笑道:“小老弟,你要请老哥哥的客才对,这是定情之物 呀!”   白瑞麟听老化子这一嚷,当时羞红满面。   海彩云在一旁可沉不住气了,劈手夺过丝帕,展开一看,见是一方纯白色的绢绸,上面 绣有一座奇峰,峰在虚无缥缈之中。   峰的旁边,绣有一只彩凤,在展翅飞翔于云层之上,那凤绣的真是栩栩如生,令人叹为 观止!   丝帕的一角,有几行娟秀的小字,写着:嵩岳邂逅到如今。   万转千回费思忖。   默默送君行千里!   半掩罗袖会伊人。   海彩云看完狠狠的把丝帕往地上一掷,骂了声:“好不识羞。”   说着小嘴一嘟,气愤愤的将脸扭向一边。   老化子观此情形,哈哈大笑不止,然后问道:“云姑娘,你生的什么气呀?等下小老弟 请客,还能少了你一份吗?”   海彩云柳眉一竖,说道:“死化子,你少嚼舌头!”   白瑞麟见海彩云这种情形,觉得有点过份,随道:“云姐,你怎么能这样……”   海彩云不等他说完,就粉脸一变,蛮横的道:“就是要这样,看不过去吗?你去 找……”   说着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海彩云这一哭,竟把白瑞麟弄的手足无措。假若现在伤心 的是邵美芙,他会不顾一切的拉起手来安慰一番。   可是现在伤心的是海彩云,虽然海姑娘对他热情似火,但在他心灵上的份量,便轻的 多。   他觉得她刁钻任性,不及芙妹妹温柔体贴。所以现在尽管海彩云在那里呜咽,他却站在 一旁沉思发呆!   白瑞麟愈是如此,海彩云伤心的愈厉害,只见她始而呜咽,继而呜呼痛哭,泪珠如断线 珍珠,纷纷而下。   这种情形,看在老化子的眼中,哪能不明白这两小的心意?但这样闹下去,说不定会把 事情弄僵,随高声叫道:“小老弟,时已不早,大家该休息了吧!”   老化子叫着,又令人速去准备住宿之所。   白瑞麟霍然惊觉,心想,我和她争执个什么劲,忙走近海彩云跟前,柔声说道:“云 姐,都怪小弟不好,惹你生气,大家闹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快休息吧!”   说着便伸手去拉海彩云的衣袖。   海彩云听他如此一说,芳心一喜,却故意把身子一扭,摔开白瑞麟的手,娇嗔的说道: “你不要理我这胡闹的人!”   白瑞麟忙惶恐的解释道:“云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说你胡闹。”   海彩云见他的态度真挚,早没有了气,心中不由一甜,差点笑出声来,却故意将嘴一 撇,冷冷的道:“谁要听你这口是心非的话。”   白瑞麟看她气已消去,便伸手扶着海彩云的香肩,并把口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云 姐,我先送你去休息。”   说着,一双俪影便消失在另一个窑洞里。   八里滩!位于王家集和集义庄之间。其地一片黄沙,连蒿草都不生一根。这片不毛之 地,平素除偶然有一两水鸟栖止外,可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更谈不到会有人类到此。   今天的情形不同了!在浩瀚的沙滩上,突然高搭起一座木台,台高有一丈余,四五丈见 方,巍然矗立于风沙之中,气势确实不凡。   木台的后面,中有一座小的台子,高出木台五六尺光景,台上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 的旁边,放有三张太师椅,均是空空的不见有人在座。   在木台的东西两面,塔有两座席棚。   东边的席棚中,有王家集的人,在忙着招待客人。   西边的席棚中,是集义庄的壮丁们,在那里迎接与会的各路豪雄。   日方近午,这东西两座席棚内,均已集满了武林人物,和一些草莽英雄。   这些来人之中,有的是来帮忙,有的是来助阵,也有的是以纯粹观摩的姿态,来参与其 会。   虽然他们来的心情不一,其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打架,或者是学打架,反正没 有一个是省油之灯。   蓦地,从东棚中走出一个身体魁伟的老者,年约六十,须发斑白,面色红润,外貌像是 个忠厚老者。   只见他走到台前,将身一纵,跃起一丈五六高下,又是一个旋身,便落于木台的中央, 态度悠闲自然。   这几个动作,博得台下一片掌声。   那老者将手一摆,台下叫嚷的人,立刻肃静下来。   接着,又见那老者双手抱拳,向台下作了个罗圈揖,面色一正,开口说道:“在下王大 业,世居王家集,并蒙本集父老兄弟的抬爱,推举为‘黄龙会’的会长。”   说至此,话音一顿,继道:“本集和集义庄的纠纷,历代均未能获得合理的解决,因 之,使本集老幼常陷饥寒之境。”   王大业说着,微微一顿,面现凄楚之色,旋而态度一变,毅然的说道:“为此,特邀请 集义庄的周庄主,和各位父老兄弟们到此,作个了断,得胜的一方,今后便有权统治两村渔 民,不得有任何异意。”   此时,台下突然暴起一片掌声,和夹杂着叫喊喝骂之声,历久不绝。   接着,又听王大业说道:“比武的方式,不论对方派出什么人,均是一对一的搏斗,死 伤勿论,同时为公平起见,兄弟特请薛家寨的蒋总当家的,和大漠之熊哈老前辈临场作为见 证。”   西棚内此时突然有人发出嘘声和冷笑。   接着,就见从东棚中走出两个人来,步态从容的走向木台后面的小台上坐下,这种大模 大样,目空一切的态度,叫人见了就有点生气。   至此,大家才看清这两人的相貌,一个是豹头环眼,横目竖眉,生了一脸落腮胡,两眼 开阖间,精光暴射,敢情他就是蒋总当家的蒋天彪。   另一个体形高大,鼻头隆起,伸出手来,上面毛茸茸的,满脸凶恶之像,两眼闪烁着磷 光,显然此人就是大漠之熊,且练有一种歹毒的功夫。   等这大漠之熊和蒋天彪坐好之后,王大业目注西棚,现出一种诡谲的微笑,说道:“大 家即未表示异议,现在就开始……”“慢来!   慢来!我也充当一次见证怎样?”   王大业的话尚未说完,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要当见证。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从人丛中,一摇三晃的,走出一个和尚,此人蓬头垢面,衣履不 整,身背一个黑漆酒葫芦,大家的神色不觉均是一怔!心想,此人是谁呀?看其全身打扮, 可能是个疯子。在场之人,对于这位怪模怪样的和尚,均不认识。   只有西棚中的一个老叫化面露喜色,悄悄的向他身旁的少年耳语了一阵,那少年抑郁的 神情,突然一阵开朗,好像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似的。   至于那老化子和少年说的什么,别人谁都没有听到。   只见那个肮脏的和尚,走到王大业面前一笑道:“王会长,你看我和尚够资格吗?”   王大业面色一怔,旋即拱手道:“请恕王某眼拙,大师可否把法号见示?”   就在这时,蓦见西棚中一阵骚动,渭水钓叟扬声道:“大师愿意担任仲裁,周同首表欢 迎。”   那和尚把眼一翻,冷冷的接口道:“人家王会长能否看中意,还不知道,你却欢迎个什 么劲。”   说着,将身上的破僧衣抖了一抖,向王大业道:“这便是我的招牌,难道还一定要知道 姓名吗?”   王大业心想,天下的和尚多得很,总不会就只你一个和尚吧?   想着心念一转,霍然想起一个人来,难道会是他吗?怎会来到此地?他这一犹豫未决, 就听那和尚又道:“那王会长要怎样的条件才够资格呢?”   王大业心中倏然一惊,自觉失态,忙陪笑道:“大师请勿多疑,在下自是欢迎,就请入 座吧!”说着,伸手将那和尚往见证席上一让。那和尚也不客气,就在木台上纵步起身,轻 飘飘的跃至见证席上,就在其中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取过身背的酒葫芦,自顾自的咕嘟咕嘟 喝起酒来。   王大业这时又宣布道:“现在就由犬子上来,会一会集义庄的朋友。”   旋见东棚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年约三十余,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看去很有几分蛮 力。   只见他飞身跃上台去,向西棚一拱手,说道:“在下王大虎,不论拳脚兵刃;哪位朋友 先来赐教。”   倏听一声大喝道:“王大虎,你少逞能,常先春来也。”   声落,就见从西棚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全身黑色劲装,背插一支长剑,腾身跃上台 去,气定神闲。   王大虎一见,心中就有点嘀咕。   这是因为两村的距离很近,所以对于村中的人物都很清楚,这常先春在集义庄的小辈 中,也是个矫健的人物,但事已至此,明知讨不了好,也只得硬起头皮说道:“常兄既肯赐 教,自是荣幸之至,就先领教拳脚吧!”   说着,就拉开架式,一招“黑虎偷心”,直向常先春打来。常先春忙避过对方来势,左 手一迎,右手急切,一掌朝着王大虎右肋上印去,王大虎急跨步让开。转瞬之间,两人互拆 了十余招,并未分出胜负,原来这王大虎的招式虽差,体力却稍胜一筹,故两人可说是半斤 八两。   此时台下却是一片呐喊,各为自己的人助威。   又是四五十招过去,王大虎便渐渐不济起来。   原来这常先春,因自知体力不及对方,故一上来,便先用小巧功夫,消耗对方的体力。 可是那王大虎便不同了,他乃想藉体力之强,一上来,便用出全力,想把对方打倒,因之, 几十招下来,便浑身流汗,气喘如牛,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摹听常先春喝道:“还不给我躺下!”   王大虎还真听话,就地一滚,竟变成爬地虎了。   这时西棚中爆出一阵鼓掌叫好之声。   原来那王大虎见久战不胜,心内一急,一招“饿虎扑羊”之势,朝常先春一个“泰山压 顶”扑去。   常先春却伏身塌腰,左脚一垫,右腿一伸,一式扫荡腿踢出,那王大虎重心在上,所以 这一腿便踢得他立脚不稳,只听“噗通”一声,便成了滚地葫芦。   良久,王大虎方爬起身来,满面羞惭的走下台去。   蓦听东棚中一声大喝道:“常先春,不要逞能,你王三太爷来会会你!”   旋见东棚中跃出一个身材瘦长的人来,手中三节根一摆,纵身上台,一招“雪花盖顶” 便向常先春打去。   这常先春本是准备飞身下台,听人喊叫。所以就站于台边,更想不到王三虎会上来,不 分青红皂白的举棍就打。   这一来,弄得手忙脚乱,后退一步,就得下台认输,急切之间,拔剑都来木及,台下一 片惊叫,眼看常先春就要命丧棍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先春临危不乱,急中生智,一式“龙潜潭底”,伏身直向王三 虎的下裆撞去。   这眨眼之间,蓦听一声惨叫,二人滚成一团。   台下的人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忽见王三虎撤棍抱腹,惨叫不绝。   王三虎这几近偷袭的打法,完全违背了常规,他是存心全力一击,而定胜负,以扳回刚 才大哥输的一场。   本来王三虎这一招,可真够狠的,常先春要避让,就一定要下台,自是必输之局,若不 下台,以空手对付三节棍,也是难有好处,他的算盘打得不能说不如意。   可是他却忽略了自己兵器的缺点,是打远不能打近,对方只要一近身,兵刃就失去了效 用。   常先春急中生智,近身相博,正好找中了他的弱点,更何况下裆正是人身最脆弱的部 位,常先春又是尽力而为,所以猛力一撞,就把王三虎撞晕了过去。   常先春虽把王三虎撞晕过去,他自己也吓了一身冷汗,所以他惊魂甫定,站起身来,狠 狠的骂道:“王三虎,你鬼叫个什么,不死就算便宜你了。”   说着,飞身下台而去。   西棚的人,至此始清醒过来,爆出一阵掌声。   王二虎和王四虎,将王三虎扶下去。   此刻由东棚中一摇三摆的走出一个文俊秀土,迈着四方步,走到台前,脚尖轻轻一点, 便飞身上台,然后慢条斯理的,向西棚一拱手,说道:“集义庄的常壮士,艺业确实不凡, 竟然连胜两场,兄弟不才,看的也有点技痒,哪位朋友有兴趣来走几招?”   大家细看这位文士,年约三十上下,其文弱的情形,一阵大风就可以把他吹倒,生的确 很俊秀,只是眼神有点邪而不正。   大家正在观察的时候,忽然台上又多了一位文士,只见后来的文士,八字步向前一迈, 深深一揖,说道:“龚兄,别来无恙?”   那被称为龚兄的文士忙还了一揖,口带讥讽的道:“吕兄,我们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 头,缘份不浅,竟在这里又碰头啦!”   这被称为吕兄的文士,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在迎宾楼所见的那位,他姓吕名文诚,为 华山派掌门人灵霄子的俗家弟子。   华山派虽以剑法享誉武林,唯有这个俗家弟子却是例外,他用的是一把纸扇,同时这扇 上功夫确有几分造诣,因其常为文士打扮,人称其为西华秀士。   那姓龚的,名斌,是牡丹夫人的大弟子,为人阴险狡诈,嗜色成性,所以人称其为鬼机 秀士。   他用的是万魔扇,扇中藏着一种迷魂气,使人防不胜防。这种迷魂气歹毒异常,凡被袭 中之人,重则丧生,轻则昏迷三日不醒,尤其妇女中了此气,更能令她迷失本性,任其玩弄 而不自觉。   但此种迷魂气,乃是牡丹夫人所独创,且制造十分困难,其中有两种药物,均是可遇而 不可求,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妄自使用,江湖上一般人仅听传说,均未亲眼见过它的效 力。   在一月之前,西华秀士在剑阁和鬼机秀士相遇。   本来两人一见面,由于惺惺相惜,双方的印象均不恶,但后来因为正邪殊途,在言语上 便发生了冲突,继而动武起来,结果由于一招之差,吕文诚饮恨败落。   这次鬼机秀士是应蒋天彪之邀,前来助阵。   西华秀士则是因渭水钓叟之请而来。   所以这两个秀士一见面,便是敌对之势,且鬼机秀士话带讥讽,因之西华秀士便接口 道:“小弟是特地再来领教几手高招,谅龚兄不至于过份吝啬吧!”   鬼机秀士诡谲的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扇上定输赢吧!”   说着,这两位秀士均是顺手一抖,各自从袖中取出一把摺扇,互道了一声“请”,便在 木台上游走起来。   看他二人在台上迈着四方步,一摇三晃,态度潇洒,这哪像是在过招?   简直是在低头沉思,搜尽枯肠,吟风弄月,推敲佳句的神色吗?   蓦然,两人越走越快,手中摺扇在开合之间,均是递出一半,就迅即收回。   台下的人,除懂得扇招之外,一般均不知他们二人是在玩什么鬼把戏?   瞬息之间,两人互递出七八十招,均是一出即收。   忽听鬼机秀士叫道:“吕兄,小心了!”   接着,只见他把扇一开一合,进身欺步,迅疾向吕文诚的“璇玑穴”上点去。   吕文诚跨步旋身,招扇倏向鬼机秀土腕脉上截去,口中并说道:“龚兄,不要太过自 信。”   鬼机秀士哈哈一笑道:“西华秀士果然不凡,再接这一招。”   话音一落,只听“刷”的一声,折扇大开,又欺身猛进,左手指向吕文诚的“天突 穴”,右手“刷”的一声,折扇合拢,疾向气海穴上点去。这一招两式,说来很慢,实际上 就是一个动作,快似电光火石一般。   可是吕文诚也非弱者,只见他举扇上架,左手横的一撩,右手折扇猛朝鬼机秀士“乳根 穴”截去。墓地两人同时飘身后退。   惊魂甫定,西华秀士微微一笑,说道:“鬼机秀士真是名不虚传,这套诡计,实令人佩 服之至。”   鬼机秀士似是打出了真火,也不答话,但见他脸色一变,折扇微扬,朝着西华秀士扇 去。   西华秀士正觉纳闷,不知他在干什么?   陡听老化子在台下叫道:“小心暗算。”   老化子虽然机警,仍然晚了一步,他的话音未落,西华秀士便忽闻一股香味扑鼻,暗叫 一声不好,尚未转过念头,便“噗通”一声,栽倒地上。   “迷魂气!”台下传来一声惊叫。   鬼机秀士更是一不作二不休,面露杀机,上前跨步,正行伸手向西华秀士的死穴点去, 陡听一声清喝:“住手!”鬼机秀士尚未看清来人,倏然站立不稳,直往台下摔去。 “咦!”“啊!”台下一片惊奇之声。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敢情是那鬼机秀士真正做了鬼。   原来他摔下台去,正好一头碰在见证人所坐的那个木台柱子上,脑浆崩裂而死,唯一遗 憾的,是他至死都未看清,是死于何人之手。   这些都是刹那间之事,就是想救都来不及。至此,大家才看清,不知何时,台上面,玉 树临风似的,站着一位白衫少年,正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西华秀士的口中,然后站起 身来,气宇轩昂的说道:“鬼机秀士为人过份阴险,西华秀士既已被其暗算,还想落井下 石,取人性命,此人若留其存在,江湖还有宁日?”话音一顿,又豪气干云的道:“若有人 不服,尽管找在下来理论,均—一接着就是。”   这少年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他和海彩云一早便随同老化子到了集义庄。庄子还真不 小,气势也很雄伟,它是在渭水和洛水的河流处,约有四五百户人家,三面环山,一面靠 陆。此时庄中进出的人物,均是全身劲装,弓上弦,刀出鞘,紧张万分。   临庄的水河上,除停有一行一行的渔船外,尚有不少的小快艇,在来往巡视,每只小艇 上均有五个持刀的庄丁,看样子是在防备王家集的突袭。   靠陆的一面,筑有二丈余高的一道围墙,轻功较弱的,实不易跃过。   庄中豪侠们对于老化子的如期到来,均十分高兴,当即迎人庄中款待,席间并商讨对付 王家集之策。   当然,这次集义庄应约的首头人物为渭水钓叟,所以就由他为主帅,老化子和终南樵子 为辅,不到万不得已,便不出场,其余的西华秀士,常先春……等,均分配了工作,谁对白 瑞麟和海彩云未分配他们应付的对手。   白瑞麟这次随老化子到集义庄,本就并不十分同意,他觉得他的事情尚无头绪,不想招 惹是非,现在既未给他指定对手,也乐得清闲些。   可是海彩云就不这样想,她以为人家看不起麟弟弟,所以背过老化子,便向白瑞麟喋喋 不休。   你想,少年人,哪有一个不气盛的,经海彩云如此一说,也觉得有点不是味道,再将一 般豪侠对他的表情一对照,便暗暗下定了决心,到时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原来所到的各路豪侠,对老化子这位穷家帮长老,均是久已闻名,却把白瑞麟看成了穷 家帮弟子,故在态度上自然不及对老化子那样恭维。   虽然渭水钓叟和终南樵子,知道这位少年不凡,可是老化子未曾主动提出要白瑞麟负担 任务,他二人也不便自作主张。   就这样阴错阳差,造成了白瑞麟今天的狂傲举动。   其实这种情形,别人不甚了解,却难逃老化子的眼睛,可是老化子却也有他的难处,因 为今天所来的,大多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白瑞麟虽然武功高,但是目前别人并不知 道,况且他的师承尚是个谜,假若派他以重要人物为对手,又怕使别人难堪。   因之,白瑞麟自随同众人来到八里滩之后,便默默地静坐一旁,两眼不住的打量着臭和 尚,生怕他突然溜走似的,对于前两场的打斗,他并不注意。   直到鬼机秀士对西华秀士的搏斗,他才觉得很有意思,这才注意起来。   及看到西华秀士受了暗算,就觉得有气,又见鬼机秀士不顾江湖规矩,要赶尽杀绝,可 触动了他的怒火。   于是使用驭风飞行功上台大喝“住手!”   鬼机秀士闻喝,本就一怔,但他乃气量狭小,手段毒辣的人物,觉得仍是先下手为强, 便不顾一切往前扑去,这可注定了他的厄运,同时也给白瑞麟带来不少麻烦,这是后话不 提。   且说白瑞麟这一番豪气干云的话,使在场的人听了,不但震惊,而且觉得他狂妄的有点 过份。   渭水钓叟和终南樵子二人,虽然知道这少年的武功不弱,但若说要和在场的人为敌,未 免有点自不量力。   随见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向老化子投以询问的眼光,希望老化子加以制止。   谁知老化子态度却悠闲而镇定,毫无惊异之色,对于渭水钓叟和终南樵子的惊异表情, 好似未看到一般。   蓦听一声大喝道:“娃娃!你未免太狂了吧?”   接着就见从东棚中站起一位老者,眼射精光,满脸暴怒之色。   可是那位老者尚未离开座位,就见从那老者身旁跳起一位年约二十岁上下的少年,向那 老者躬身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就由晚辈去教训他一顿好了。”   说着就见他转身跨步,就像旋风般一阵急转,飘身上台,戟指喝道:“小子休狂,看少 爷来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看是哪个老狗教养的徒弟!”   白瑞麟细一打量,见这位少年满脸飞扬浮燥之气,全身劲装,身背一口宝剑,来势汹 汹,开口就辱及师门,随满脸不屑之色,说道:“少爷的师门吗?你还不配问,先报上你的 万儿听听看,是否值得我动手。”   那少年想是气极,遂听他仰天大笑道:“我东海一剑莫辉,行道江湖数年来,还真没有 人敢对我如此说话。”   倏听“呛啷”一声,光华大放,东海一剑莫辉已拔剑在手,喝道:“小子,先说大话无 用,快亮你的兵刃,剑底下见真章吧!”   白瑞麟不知是有意卖弄,抑是不知对方厉害,只听他豪迈的道:“少爷就空手让你三 招,你就进招吧!”   东海一剑见对方毫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可气得他一佛出世,二拂升天,随大喝一声道: “这是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手辣心狠!”   说着,剑走轻灵,一招“鸿飞冥冥”,直向白瑞麟刺来,但见满天剑影,将白瑞麟周身 罩得风雨不透。   这东海一剑莫辉,乃是东海鲨鱼岛,信天翁的弟子,那信天翁的武功,别具一格,在数 十年前,就是闻名远近的人物,而且为人偏激异常,近二十年来,便隐居鲨鱼岛,未到江湖 走动。   这东海一剑莫辉,深得信天翁的真传,尤其手中的一把金光剑,更是锋利无比,所以自 出道以来,便少遇敌手,故而养成一种目空一切,骄狂自大的习性。   想不到居然有人比他还狂,哪能受得了这口气,所以便阻止长白独叟,自己飞身上台。   在他本想以东海一剑之名,就可使对方稍减狂态,谁知道人家连理都不理,根本就没有 把自己放在眼里,遂一出手,就是狠招。   白瑞麟虽然江湖经验不够,但他深知“既是神仙,就有三把刷子”,所来的人,不会有 一个好惹的,因之,尽管在态度上故作狂态,内心却非常谨慎。   眼看东海一剑进一招,来势不凡,便忙用虚无飘渺步,滴溜溜一转,就到了东海一剑的 背后,口中说道:“第一招!”东海一剑这可怔了,连人家是怎样到自己的背后,都未看 清,但心中仍然不服气,宝剑倏然后指,旋身回步,陡见一片金光,朝白瑞麟袭来。   只见白瑞麟眼中精光暴射,无极神功已运满周身,脚步一错,一溜白影连闪,又到了东 海一剑的背后,并且在口中又叫道:“还有一招,拿出你的真实功夫来吧!”   东海一剑至此,不禁有点胆寒,明知绝对讨不了好,但势成骑虎,又不能就此算了,于 是手中剑一紧,将其毕生功力,贯注剑身,一片金光,把整个木台,全罩在金光之内,这声 势实在惊人,连坐在西棚中的老化子,也替白瑞麟捏了一把汗!   大家尚未看清双方胜负,陡听一声清脆的声音说道:“三招已过,着少爷的了。”   话落,倏见一股劲风,挟着石破天惊之势,猛向东海一剑袭去,东海一剑欲避不及,说 时迟,那时快,蓦听“叮当”一声,陡见东海一剑连人带剑,挟着碎木板屑,直向台下涌 去。   这种声势,震惊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静!八里滩上静悄悄的,宛似深夜的原野!   惊!这哪是武功?简直是神威!   东海一剑软弱无力的,倒卧于沙滩之上,金光剑也摔在一旁。   五丈见方的木台,也少去了一角。   白瑞麟渊停岳峙,立于木台的另一角,风吹白衫飘拂,不言不动的呆立着!   倏见白影一闪,白瑞麟纵到东海一到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粒白药丸,塞进东海一剑口 中,并伸手点了他数处穴道,仍然回转木台上。   原来白瑞麟又收回几成功力,同时又将掌力引旁,击于台角上,否则哪还有东海一剑的 命在。   蓦听东棚中一声干咦,原先曾经发话的那位老者站起身来,走到东海一剑眼前,打量了 一眼,向白瑞麟道:“小侠的功力果然不凡,请问小侠是哪位高手的弟子?可否见告,以免 伤了和气!”   白瑞麟见这位老者以礼相询,便收敛狂态,说道:“在下白瑞麟,至于师门,恕不便相 告。”   那老者见白瑞麟不说出师门,颇觉失望,施又说道:“老朽廖进,人称长白独叟,小侠 既不愿以师门相告,可否把刚才所用掌法说知?”   白瑞麟脸色一怔,答道:“在下并非不愿说出师门,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刚才所用 掌法,乃是无极掌。”   长白独叟一听,口中喃喃的连说了两声“无极掌”,满脸茫然之色。   蓦听老化子道:“廖兄,问了半天,可知白小侠的师承来历?”   长白独叟面色一红,尴尬的道:“兄弟见识浅薄,这种掌法不但没有见过,连听都不曾 听说过。”   这时只见东海一剑步履踉跄的,走到白瑞麟面前一拱手说道:“小侠手下留情,我莫辉 永铭肺腑,今后有用着在下之处,尽管吩咐就是,在下就此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白瑞麟答话,便转过身子,在沙地上拾起金光剑,蹒跚而去!   忽听一声哈哈,来自见证席上,说道:“一掌惊群魔,耽误我一台好戏看不成,老化 子,还尽罗嗦什么劲,还不快叫钓鱼的处理善后。”   老化子抬头一看,是臭和尚在叫,忙开口道:“既没有戏可看,你在上面作什么,还等 着派人去抬不成?”   再看台上,已不见大漠之熊和蒋天彪,敢情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溜走了。   原来当白瑞麟一掌把东海一剑击落台下,大家正在惊异的时候,大漠之熊和蒋天彪,便 知阴谋难逞,相互一使眼色,溜之大吉!   这时王家集的来人,个个垂头丧气。   王大业见大势已去,而自己所依为靠山的大漠之熊和蒋天彪,已不告而别,便步态沉重 的走向西棚面对渭水钓叟一躬身,说道:“此次柬邀比武,完全是大漠之熊的阴谋主使,周 庄主若要见罪,自有兄弟一人负担,希望看在守望相助的份上,不要连累村中的父老兄 弟……”   渭水钓叟不待王大业说完,就接口道:“王兄请勿过虑,小弟虽愚,也不至于气量如此 狭小,只希望今后两村的人,本着敦亲睦乡,守望相助之古训,和睦相处,于愿足矣!”   话音一顿,向东棚扫视了一眼,继道:“贵村的人,请王兄遣回,然后同兄弟到敝庄 中,痛饮几杯。”   渭水钓叟的话音一落,突然东棚中暴发出一阵欢呼,并一致高叫:“大漠之熊该死!”   这时就见臭和尚,晃晃荡荡的,走到白瑞麟跟前,一阵端详,不住的点头!   白瑞麟忙躬身一礼道:“晚辈白瑞麟,叩见大师佛驾金安。”   臭和尚对于白瑞麟的见礼,好似未看见一般,只在口中不住的叨念着白瑞麟三字。   老化子在一旁笑道:“臭和尚,你不要叨念,我这位小老弟,正到处找你呢!”   臭和尚面色一怔,狐疑的问道:“找我?难道他和我有什么过节吗?”   老化子见臭和尚会错了意就故意调侃道:“哼!过节大着呢!   你把人家一老一少两个人,弄到哪里去了啦?”   臭和尚面色一怔,说道:“老化子,你不要故弄玄虚,只要拿出证据来,我臭和尚绝不 含糊,一概接着就是。”   白瑞麟见臭和尚真的发了火,忙拱手一礼道:“老前辈,不要听我这位老哥哥瞎说,我 们之间哪有什么过节,只是想请老前辈打听一个人。”   老化子见臭和尚如此紧张,随口打趣道:“臭和尚,先不要紧张,小老弟尚有一套旷古 绝今的剑法,给你留着呢!”   臭和尚脸色一红,即暴跳的道:“老化子,你不要打趣,这个过节,我记着就是。”   老化子也拾起臭和尚刚才的话,说道:“我老化子绝不含糊,一概接着就是。”   臭和尚嘻嘻一笑,转问白瑞麟道:“娃娃,你要找谁?”   白瑞麟恭声道:“老前辈可知道笑面佛邵宽?邵老前辈的下落?”   臭和尚哦了一声,用手一拍他那头蓬蓬的乱发,朝着白瑞麟仔细打量一遍,说道:“你 可是白御史之子,怎么你没有死?”   老化子在旁插嘴道:“怎么!你觉得有点失望是不是?”   臭和尚又是一阵嘻嘻说道:“我希望你老化子早点死,倒是真的,这位白少爷若真的死 了,上哪去给美芙那丫头,找个好的女婿去?”   白瑞麟听臭和尚如此一说,当即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这时就听有人冷吟了一声。   白瑞麟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海彩云已来到自己的身后,忙上前招呼道:“云姐,快见 过臭和尚老前辈!”   海彩云勉强的上前见了礼,满脸不悦之色。   臭和尚也不以为意,仍是嘻嘻一笑,说道:“确是一位天仙化人,只是醋劲太大了些, 若不知加以自励,恐难有好的结果。”   海彩云小蛮靴一跺,柳腰一扭,一溜烟走了开去。   渭水钓叟这时匆匆走来拱手为礼道:“周同见驾来迟,请大师宽恕慢客之罪!”   老化子接口道:“就罚你多开两坛‘雪花露’好了。”   臭和尚却一声嗤笑道:“想不到你钓鱼的,竟如此酸,我的酒虫又在造反了。”   说着,取过酒葫芦,独自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宽大肮脏的衣袖往嘴上一抹,继道:“走 吧!我们不能老在这里喝西北风呀!”   老化子却道:“你哪是喝西北风?你明明是在喝酒嘛!”   臭和尚朝着老化子把眼一翻,忿然道:“你不要看着嘴谗,就剩一点酒根了,假若让人 把酒根挖去,就不会再生出酒来了。”   白瑞麟在一旁觉得,怎么这些风尘隐侠们一见面,不论知己或神交,总是斗不清的嘴, 实在觉得奇怪。   王大业,这时已料理完毕,领着两位老者,走来和大家见了礼,大家说说谈谈齐往集义 庄而去。时已掌灯时分,集义庄内灯火通明。   渭水钓叟的大厅中,正在喊拳行令的叫嚷不休。   正中席位上,坐着臭和尚、老化子、白瑞麟、海彩云、王大业、终南樵子等人,由渭水 钓叟作陪。   在王家集所邀请的武林人物中,仅有长白独叟参加,其余,不是随同大漠之熊溜走,就 是自觉没趣而去。   席间,就听臭和尚道:“娃娃,你那药对西华秀士伤势是否有效?”   白瑞麟恭声答道:“刚才晚辈曾经察看过一次,依情形看,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   臭和尚忿然道:“鬼机秀士真是死有余辜。”   老化子见臭和尚始终不提正题,遂不耐烦的道:“这些还提它干么!倒是我那小老弟的 事,你还没有交待。”   臭和尚嘻嘻一笑道:“你的小老弟尚有什么事要交待?”   老化子将桌子一拍,愤怒的道:“你不要装糊涂,邵宽现在何处?若不交待明白,这坛 ‘雪花露’就不要想再喝一滴。”   臭和尚一听不让喝酒,这可急了,惊慌的道:“老化子这就太不够朋友了,你杀掉头都 可以,不让喝酒,那可不行。”   海彩云在一旁见臭和尚着急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咯咯娇笑道:“割掉头,还能喝酒 吗?”   白瑞麟在一旁忙将海彩云拉了一把,恭声道:“老前辈……”   白瑞麟尚未说出口,臭和尚就摆手止住道:“你不要着急,那卖假药的,跑哪里去骗 人,我可不知道,你那芙妹妹的去处,却知道一点,只是我尚有个条件,要你答应后,方能 告诉你。”   终南樵子在一旁喟然道:“真是人心不古,想不到你臭和尚也学会敲竹杠!”   臭和尚把眼一翻,气愤的道:“你打柴的知道什么,我为他的失踪,损失了一名好徒 弟,这个损失,你说大不大?”   清水钓叟茫然的问道:“大师在什么时候,竟收了个徒弟?”   “难道收名弟子,尚要公诸武林吗?”臭和尚气愤的说。   在座的人,均不明臭和尚语意何指,大家都瞪着眼,望着白瑞麟,希望他加以说明。   白瑞麟见此情形,忙站起身来,恭声道:“大师责备的极是,这只能说是缘份吧!”   说着,话音一顿,继道:“假若在十年之内,仍找不着师门,愿意拜在大师门下,以了 前愿。”   老化子这时已自恍然,不服的道:“臭和尚,凭你那几手三脚猫,也配做人家的师父, 依我看,你倒是拜白小侠为师还差不多!”   臭和尚听老化子所说,确像事实,适才人家的一掌,自己实无把握能接得下,于是沮然 的道:“刚才小侠说的对,这是缘份,只怨我和尚无福,不惟小侠另有巧遇,连美芙那丫头 也被别人抢了去!”   臭和尚这时的表情,满脸失望之色,接着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两个,不论是 谁做了我的弟子,实在槽蹋了良质美玉,现在我也不再存奢望,既已各有师承,那就未免自 不量力了,同时,若不经师门允准,转投别人门下,乃违犯常伦之事,我臭和尚再不知好 歹,也不能令你如此做,我只有替你们高兴,希望将来能造福武林!”   白瑞麟听臭和尚一说,倏然一惊,刚才自己的话,未免过于冲动,随敬谨的道:“老前 辈教训极是,晚辈敬遵令谕!”   老化子在旁边哈哈一笑道:“臭和尚,你不要在那里尽教训人,那邵姑娘被谁抢去了, 尚未说明呢?”   臭和尚面色一怔,说道:“老化子,你也不要罗嗦,实在告诉你吧!邵姑娘是被恨天姥 姥那老怪物带去了,将来的造就虽不及白小侠,但也可以在武林立足了。”   这时,蓦听长白独叟诧异的问道:“她还在世吗?”   臭和尚惊异的问道:“怎么!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长白独叟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她是我的长辈,我找了数十年,也未寻 到一点踪迹!”   众人见长白独叟如此说,自不便细问,于是就听渭水钩叟宽慰的道:“她既然有传人, 还怕她的徒弟将来不出来?”   老化子这时一收嘻笑之态,说道:“臭和尚,听你言之,敢情是急欲找一位传人,以免 你那几手功夫失传,这件事,包在老化子身上,将来一定给你找一个弟子就是。”   臭和尚怀疑的道:“你给我找一个?真有好的,你还舍得给我?”   老化子不悦的道:“怎么?你对我的话,尚有些信不过?”   渭水钓叟忙接口道:“老化子虽然放荡不羁,但对朋友来说,向来一言九鼎。”   臭和尚一拍大腿,说道:“老化子,一句话,就这样办,来!我先敬你一杯。”说着, 便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正在推杯把盏,开怀畅饮的时候。   蓦地,白光一闪,直向桌面袭来。接着,就听窗外“哎呀”“卜通”一声传来。庄丁们 一阵大乱,高叫:“抓刺客!”   老化子这一席上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只见臭和尚嘻嘻一笑,从手中拿出一只银镖,镖上尚系有一张白纸条,纸条上面写着: “小辈们,可敢到蒋家寨一会?”   老化子可沉不住气了,暴跳的道:“哼!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蒋家寨,就是龙潭虎穴, 老化子也要去闯他一闯。”   接着,就见庄丁们抬着一个黑衣大汉进来,大家近前一看,不由一阵惊异!   这时,就见王大业气得满脸铁青,不住的混身乱抖,口中连骂:“该死!该死!”   -----------------   OCR书城 error扫校 上官鼎《八极神童》 第 四 章 赴约闯三关   当白瑞麟在八里滩一掌惊退大漠之熊哈本赤和蒋天彪之后,便同臭和尚、老化子等人同 返集义庄,在渭水钓叟的大厅中摆宴庆功。   谁知正吃到热闹之时,突见一溜白光射来,大家心中同时一惊!   臭和尚忙伸手接过,就在同时,白瑞麟手腕微扬,顺手将一根竹筷打出,可是他这个微 小的动作,在座的人,谁也不曾看出。   接着,就听外面一声惊叫之后,又是扑通一声响!   庄丁们一阵大乱,高叫抓贼!   旋见由两名庄丁,抬进一个黑色劲装汉子!   王大业一见,气的满脸铁青,混身发抖!   随王大业同来的那两位老者,也吓得脸色苍白!   原来这个黑色劲装汉子,并非别人,正是王大业的第五个孩子王五虎,这就难怪王大业 气愤了!   渭水钓叟此时也看清了这个被擒汉子的面庞,就听他惊诧的道:“王兄,这是怎么一回 事?”   王大业这时才清醒过来,忙上前陪礼道:“儿子不肖,冒犯贵庄,在下自应严予惩处, 请庄主恕罪!”   说着,举掌就朝王五虎劈下!   渭水钓叟忙拦住道:“王兄且慢,看在兄弟薄面,就饶恕他这一遭!”   这时,就见臭和尚同老化子不住的点点头,似在称赞渭水钓叟的处置。   王大业听渭水钓叟如此一说,自不便坚持,但仍余怒未息的道:“死罪虽免,活罪难 逃,将他的双足剁去。”   白瑞麟这时走到王大业面前,深深一礼,满脸歉然之色道:“请恕在下事先不知之罪, 以致出手较重,恐令郎的武功已废去,并且希望看在下薄面,这剁去双足之罪也免了吧!”   在座之人,听白瑞麟一说,无不惊诧异常!   王大业怀疑的问道:“小侠此话可是当真?”   白瑞麟恭然答道:“晚辈虽年幼识浅,但在前辈面前,决不敢谎言欺骗,他乃是被点破 了气海穴,真气无法连贯,今后已不能运气,若强自运气,便会周身酸痛。”   说着,离开座位,走到王五虎跟前,伸手替他点了穴道。   这时就听臭和尚一声嘻嘻,说道:“小侠真可说是位神童了,我们虽然丢了人,但这个 人,还丢的值得,这种神妙的手法,就是神仙临世,也不过如此,佩服!佩服!”   老化子怀疑的道:“难道你臭和尚已看出小侠所用手法?”   臭和尚感慨的道:“我虽未看到所用手法,但已知是用何物点的穴了!”   终南樵子仍不相信的问道:“你说说看,小侠是用何物?”   臭和尚不悦的道:“那还用再说,大家只要往桌上一看就明白了!”   这时忽听老化子“哦”了一声,不住的点头!   海彩云瞪大了两只明亮的眼睛,不住的朝白瑞麟的脸上溜,不知她这时的心中,是惊? 是喜?好像大家对白瑞麟的称赞,她也分得一份似的!   这时就听王大业唱道:“别再丢人现眼了,快说,谁叫你来投帖的?”   那王五虎吃力的从地上坐起,举目向各人扫了一眼,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王家集的人,在八里滩听从王大业的吩咐,相率返回王家集去。   这一伙人,一路行来,有的在暗暗高兴,有的在垂头丧气,各怀着不同的心情,蹒跚朝 王家集而去。   当他们刚走进王家集的村头,蓦听有人问道:“王大业会长可曾回来?”   王大虎抬头一看,见是天彪当家的,后面尚跟着大漠之熊,当即吃了一惊,心想,他们 现在又跑来干什么?迟疑间,尚未来得及答话,就见王五虎道:“家父到集义庄去了,老前 辈快到家中坐!”   说着,便将蒋天彪和大漠之熊,让进庄内去。   这时,就听被扶着的王三虎气愤的道:“早些时你们都跑掉了,假若不跑,也不会输得 这样惨,现在还来干什么?”   王三虎这些话,连说带怨的,话音很轻,可是怎能逃过蒋天彪的耳朵,就见蒋天彪同大 漠之熊耳语了一阵,大漠之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交给了蒋天彪。   蒋天彪接过那粒红色药丸,走到王三虎跟前道:“三少爷,伤势怎样?现在哈大哥特地 赠你一粒火云丹,这丹药对于疗伤效验如神,就是平常练武之人吃了,也能脱胎换骨!”   说着就把那粒火云丹递给了王三虎,命他火速眼下,运功调息。   这蒋大彪现在的态度,诚恳已极,假若和两天前初到王家集的情形相较,这种转变,真 是使人难以相信。   王三虎真是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过药丸服下,当即坐下调息。   这时就见蒋天彪满脸歉意,并大言不惭的道:“今日之事只怨在下一时大意,且又恰巧 哈大哥有事,需陪他去一趟,致有所失,否则,凭那几个小子,哪是哈大哥的对手!假若不 信,就请哈大哥表演一手给你们看看。”   说着,就向大漠之熊道:“哈大哥,就请表演一手,给兄弟开开眼!”   大漠之熊哈本赤,闻言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往院中一立,对着院中的一棵大树。一阵打 量,然后举掌直朝树腰中劈去!   倏见沙土飞扬,哗啦啦一阵暴响!   掌风过处,那棵有合抱粗细的大树,居然拦腰中断,折断处,好似拿锯锯断似的,那么 整齐。   大漠之熊这一掌的威力确实不小,可是谁都不曾注意到,就在他们进门时,大漠之熊已 先在那树上做了手脚!   王家五虎一看,个个惊的目瞪口呆,心说,真是不巧,假若不是人家临时有事,今日何 致落败!   王三虎已调息完毕,身上伤势,爽然若失,又见大漠之熊的掌力如此浑厚,忙站起身 来,朝大漠之熊躬身一礼,说道:“老前辈的功力,堪比天神,望老前辈做主,能替晚辈报 却今日之仇!”   蒋天彪这时得意的哈哈一笑,接口道:“贤侄不必多礼,你家的事,就等于我的事一 样,一定替你们报仇就是。”   王五虎对于大漠之熊的功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听蒋天彪满口答应替王家集报 仇,忙朝大漠之熊和蒋天彪跪下叩头说道:“谢谢老前辈成全。”   蒋天彪见自己的计谋已成,随口道:“王小侠请起,交你一件事情,你可能做到?”   王五虎不加考虑的满口答应道:“只要老前辈吩咐,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蒋天彪满脸堆笑的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前途大有可为!”   王五虎听蒋天彪这一夸奖,真是喜出望外,只觉浑身飘飘然,心想,只要能博得蒋总当 家的赏识,说不定传自己一套功夫,何愁不能在江湖扬眉吐气,报却今日之辱?随追问道: “不知老前辈有何吩咐?”   蒋天彪道:“现在有一束帖,即速送到集义庄渭水钓叟手中。”   说完,从袖里拿出一纸柬帖和一只银镖,递给王五虎道:“现在就去,我们在总寨相 候。”   说着便和大漠之熊,联袂离去。   王五虎当即携了亮银镖和柬帖,一路飞奔,直扑集义庄而来。   大家听完王五虎说的话,老化子就惋惜的道:“早知如此,当时就将他们废了,免去不 少麻烦!”   却听长白独叟道:“那大漠之熊虽说是熊,其实比狐狸都还狡猾,他见势不妙,就赶快 开溜,恐怕他在什么时候开溜的你都未注意,怎能废得了他?”   这几句话,说得老化子脸色一红,当时,他确是只注意到白瑞麟的安全,那大漠之熊, 是何时离开,确未加注意,今被长白独叟点破,自觉老脸无光!   终南樵子向众人扫了一眼,问道:“那我们准备何时赴约?”   老化子气愤的道:“现在就走,把他那盗匪巢子给翻了。”   叫着,站起身来,就想往外面走!   臭和尚看着老化子嘻嘻一笑,说道:“老化子,你勿急,薛家寨你去过吗?”   老化子仍不服的道:“我虽未去过,难道他是龙潭虎穴不成?”   长白独叟道:“虽非龙潭虎穴,却也不可轻视,尤其内面的机关设置,均是经过专家的 设计,可说是步步危机,要去,也应该谋定而后动!”   王大业也接口道:“廖兄之言,确是实情,蒋家寨,我曾去过两次,内面机关埋伏,确 实不少,尤其进出口之处,更是危机重重!”   渭水钓叟道:“现在就推举一位为首,以免乱了步骤!”   臭和尚不以为意的道:“依我看,人也不必多,廖兄和王兄对蒋家寨多少有些瓜葛,自 不便前往,余下仍是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了,就由老化子同白小侠前往赴约,我和打柴的仅 从旁协助,至于海姑娘,就留在集义庄,由钓鱼的照顾……”   渭水钓叟不等臭和尚说完,就暴跳的道:“臭和尚,这是什么话,此事本从我而起,我 怎能置身事外?”   臭和尚慢条斯理的道:“你急什么?这里的事刚完,你还要和王会长商量一下事后的问 题,免得这片基业被别人乘虚而入!”   渭水钓叟和王大业对望了一眼,觉得臭和尚这话也对,遂不再有异议。   可是海彩云内心却老大不快,于是也不言语,便在心内暗打主意!   臭和尚如此决定,实有他的深意,因为蒋家寨在江湖虽颇有声名,担较之其他各大帮 派。实差得多,而且对付大漠之熊,仅白瑞麟一人足矣,再有老化子前往辅助,可说万无一 失。   同时后面跟踪而往的,尚有他和终南樵子,不过他的本意,是想去探看一下大漠之熊的 真正意图。   因为大漠之熊为恒山怪客的弟子,据传早已死去,这大漠之熊哈本赤,本是漠北牧人之 子,自艺成后,便返回漠北,一向很少到中原来,也无重大恶迹。   现在突然和蒋天彪这黑道首领一起,不免令人怀疑,所以决定暗中查看一番。   就在臭和尚分配完毕之时,突见西华秀士走来,向着在座各人环顾一礼道:“多蒙各位 前辈相助,免遭毒手,大德不言谢,晚辈就此告辞,待返回华山,定当面禀家师。”   渭水钓叟道:“这应该谢谢白小侠,我等不敢掠美!”   西华秀士吕文诚,闻言一怔,心下正在怀疑,就听白瑞麟道:“晚辈哪敢居功,完全凭 着丹药之力!”   至此,西华秀士才明白,自己的一命,原是白小侠所救,随忙向前致谢后匆匆返回华 山。   这时忽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大将军有令,我们还不赶快上路,再误了军令,可不 是好玩的。”   白瑞麟闻言,便向海彩云道:“云姐,你在此等我,三五日内即返来。”   海彩云心内已打定了主意,嫣然一笑,算是作了答复。   且说白瑞麟同老化子离了集义庄,直向甘泉县进发。   这次有老化子同行,可说一切用不到担心,于第二天的薄暮,便到了甘泉。   这两个人,走在一块,一个是风姿飘逸,如仙童降世,一个是满身污垢,好像小庙中的 饿鬼,这种情形,自然看起来很扎眼!   所以一路行来,虽是平安无事,但不少可疑的人物,不断在他们的周围出现。   这些,当然瞒不过老化子这个老江湖,自然是蒋家寨所派眼线,在监视他们的行动。   同时老化子也明了,这里是薛家寨的势力范围,自己的一举一动,均不可能避过人家的 眼线。   此地到薛家寨,仅有半日的行程,因之,他们便很早落店,准备好好休息,以备应付明 天紧张的局面。   在老化子想,自己既是应约拜山,蒋家寨的人,便是不会暗施手脚,这是江湖上的惯 例,蒋天彪身为黑道的霸主,也不会过份小气,而给人笑柄。   谁知盗匪之所以为匪,便不讲什么规矩不规矩,他们为争求霸主,是只求目的,而不择 手段。   就在当夜三更时分,他们刚运功完毕,蓦听一阵啸音传来,接着,便见店房外人影憧 憧,倏听店外一声大喝道:“老化子,不要再装死了,大爷们已经等你两天啦!”   其实,老化子和白瑞麟,何尝能安然入睡,虽然觉得蒋天彪不曾暗弄手脚,也不能不有 所戒备。   尤其白瑞麟,当他正在运功时,即已察觉到来的人数不少,且个个武功不弱,因为他们 未向店房接近,使未曾加以理会。   当运功完毕,便将情形告知老化子,当时,老化子尚有几分怀疑,因为他始终未察觉到 任何动静,更想象不到白瑞麟的武功,竟高到如此程度。   当老化子发觉时,来人已经到达店外了,这时听人家在外面叫阵,随也哈哈一笑,说 道:“朋友们,既然来了,何不进房来坐坐,这样,要让别人知道,岂不说我老化子慢客 么?”   旋听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老化子,你不要尽耍嘴皮子,有胆量,就随大爷到望月 湖见!”   话落声沓,憧憧黑影,迅即向西逸去。   老化子回头望望白瑞麟,说道:“小老弟,走罢!寻上门的买卖,不能不做。”   白瑞麟眉头一皱,问道:“是些什么人?看来人不少呢!”   老化子豪迈的道:“管他呢!见了面就知道了!”   说着,当先纵出墙外,向西而去。   白瑞麟微微一叹,起步腾身向老化子方向追去。   一路上他在想,怎么江湖人物,均是如此好胜,不知来的是不是薛家寨的人?假若是, 既约好在薛家寨见,为什么现在又有人来打扰,假若不是,这又是谁呢?   思维之间,前面已到了一片树林,在树林之旁,有一个约一里方圆的水湖,老化子倏然 停身,说道:“大概就是此地了,怎么不见人呢?”   他话声未落,就听树林内有人答话道:“大爷们已候多时了,老化子,给你选这处风水 还不错吧!”   说着,从树林中闪出几位大汉,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列排开,挡在老化子面前。   老化子一看,倏然一惊,旋即哈哈大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罗当家的,既然看中 我老化子,那就划出道来吧!”   那老者尚未答话,白瑞麟上前一步,问道:“老哥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蓦听那老者喝道:“这个小狗,大概就是在八里滩,一掌扬威姓白的吧?前天差一步, 大爷们没有赶上,容你们多活几天,现在就一并纳命来吧!”   老化子忙摆手,转向白瑞麟道:“小老弟,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中条山桃花谷谷主 罗岚,人称中条之鹰的便是,尤其一套鹰爪功,更为人称道,等下应该见识见识!”   老化子这几句话,显然在提醒白瑞麟不要轻敌。   这时,就见那老者不耐烦的道:“老化子不要罗嗦,你们是谁先上?”   老化子尚未答话,就见白瑞麟抢先而出,说道:“你们共来了多少人?何不一齐请出, 让少爷一并打发,何必藏头露尾,难道见不得人吗?”   白瑞麟听那老者骂人,心中早就有气,所以抢先而出。   那老者见白瑞麟如此一说,气得须发俱张,喝道:“小狗,你有多大能奈,竟敢目中无 人,不错,大爷确曾带人不少,可是对付你这小狗和穷化子,还用不到人多,仅大爷一人, 足可送你们上路!”   说着凝气运功,蓄势以待。   原来这中条一鹰罗岚,也是个狡猾之辈,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孩子,既能一掌把大漠之 熊惊退,定有过人之处,所以嘴上说硬,也不敢冒然进招。   白瑞麟见他色厉内荏的情形,不由一笑道:“何必那样紧张,你人未到齐,少爷是不会 动手的,就快把你那些魅魑魍魉请出来吧!   免得罗嗦!”   陡听罗岚大喝一声,叫道:“小狗,你狂什么?”   倏然将干枯的五指一扬,一股狂风直朝白瑞麟扑来,接着,五指箕张,又向白瑞麟胸前 抓来!   这种动作委实迅速不凡。   蓦见白瑞麟两眼精光暴射,好似两盏灯一般,注定罗岚的来势,眼看已被掌风罩住,五 指已快及胸前。   陡听白瑞麟一声大喝,脚步微错,掌势倏起,“轰”然一声大响!   只见罗岚登!登……一连退了十几步,跌坐地下,满手鲜血,浑身不住的颤抖!   蓦听一声大喝,七八个大汉,齐向白瑞麟扑来。   随见白影一闪,扑来的大汉,个个像木雕泥塑一般,站立那里不动了!   这硬接一掌和点住七八个大汉,均不过是眨眼之间!   老化子看此情形,想起了黑峪分舵之事,浑身激灵灵一颤,忙高叫道:“小老弟住 手!”   声落,旋见白影一闪,白瑞麟已返回老化子面前道:“老哥哥,什么事?”   老化子道:“小老弟,岂不知该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们去吧!”   白瑞麟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心中霍然一惊,不禁冷汗直流,心说:“刚离石府几天,竟 把师父遗训都忘了!”忙恭声道:“老哥哥责备极是,小弟知罪,不过他们都不要紧的,我 仅是点了他们穴道。”   说着,走上前把那七八个大汉的穴道,—一拍开。   这时中条之鹰罗岚,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说道:“谢谢小侠手下留情,鲁莽之处,尚 请原谅!……”   说着,四周望了一眼,继道:“以小侠的武功,薛家寨目是去得,不过那大漠之熊,却 是诡计多端,希慎防一二,在下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他日有幸再会,定当图报。”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白瑞麟忙唤住道:“谷主留步。”   罗岚转过身来问道:“小侠有何吩咐。”   白瑞麟歉意的道:“在下一时失手,伤了谷主两指,实感抱歉万分,这里有两粒师门医 伤良药,希即服下,不时即可痊愈。”   说着,从怀中摸出两粒“无极丹”,交给中条之鹰罗岚,当即命其服下,就地运功调 息。   这种旷世良药,自是不凡,中条之鹰罗岚运功一周之后,不但被震的内伤和指伤痊愈, 而且真气也较从前更为活跃。   这真是因祸得福,喜从天降,忙向白瑞麟致谢后,率领三十余名手下,回转中条山而 去。   待中条之鹰去后,老化子把大拇指一竖,说道:“真是天生奇才,悟性之高,实乃出人 想象!”   白瑞麟腼腆的一笑道:“老哥哥夸奖了。”   老化子感慨的道:“扰攘江湖,终无宁日者,皆因一股野心之人,穷兵黩武,好勇斗狠 所致,假使个个心存忠厚,何尝不能和睦相处!”   话音微微一顿,向白瑞麟瞟了一眼,继道:“小老弟应知我们的古训‘以力服人者,非 心服也,以德……’”   白瑞麟未等老化子说完,就接口道:“老哥哥教训之言,真为当头棒喝,今后非十恶不 赦之人,绝不取其生命,非狡猾阴险之辈,当不废其武功,老哥哥放心就是。”   老化子哈哈一笑,满意的道:“果真如此,不出三五年,定可领.袖武林。”   白瑞麟惶恐的道:“小弟之志,实不在此。”   老化子道:“事到临头不自由,反正为时尚早,回去吧!”   话落,转身一跃,领先向来路而去,白瑞麟默默跟在后面,转瞬而逝。   在这里抽空来介绍一下,中条之鹰因何而至?   原来这中条之鹰罗岚,也是黑道上一位高手,他的势力范围在山西,而他的山寨,就在 桃花谷。   在山西地面,虽不亲自打家劫舍,却也是一位坐地分赃的人物,这次也是受了大漠之熊 的怂恿,来参加八里滩的比武。   谁知他迟到了一步,比武业已结束,不过也可说是比武结束的太快,总之,他是未能赶 上。   他率领手下人,连夜赶到蒋家寨,找蒋天彪一问详情,心中实在有点不相信,哪能说凭 一个小该子,就把赫赫有名的大漠之熊吓跑,说来谁会相信,因之,便率同手下沿途跟踪。   他要约斗的,本是白瑞麟,要看看这位乳臭小儿,究有什么惊人的本领!   但又想到,以自己成名已久的人物,去约斗一个不见经传的孩子,未免有失身份,因 之,便临时改约老化子,这样,既可达到目的,也可不失身份。   实际说起来,他连老化子也是斗不过的。   不过他却安排群打群殴的毒招,他想,只要将老化子和白瑞麟同时收拾掉,既可在大漠 之熊面前露脸,也可在黑道称雄。   他的想法确有道理,谁知不是那回事,自己在人家手中一招不到,便落败下来,若非人 家手下留情,连性命都要丢掉。   这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就因此,使他明白人外有人的话,从此革面洗心,这是 后话不提。   且说白瑞麟和老化子,他们在第二天一早,便找来店家,问明往蒋家寨的路径,同往赴 约。   行前,老化子又特别嘱咐白瑞麟,要特别小心,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伤人,以免结 怨太深。   薛家寨,在甘泉县的西北,距城三十余里。   寨是依山而筑,四周陡岩,一般轻功,均无法攀登!   进出道路,仅有一条宽约丈余的狭谷!   谷道两边,均是高约数十丈的峭壁!   单从这条狭谷看,假使在两边的峭壁上,设下滚木雷石,就是插翅也难飞出,何况还有 不少的机关埋伏。   蒋天彪就凭此天险,才创下这一片基业,成为陕北一带首屈一指的霸主。   中午时分,白瑞麟同老化子便来到谷口。   二人向谷内一打量,真是触目惊心,险峻异常。   老化子和白瑞麟商量了一阵,便举步朝内走去。   往前行约丈余,蓦听一阵哈哈大笑,自峭壁中传来。   那笑声本就很宏亮,再经峭壁的回音传播,就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笑声,使你无法捉摸那 笑声发自何处。   笑声刚落,突然从峭壁间走出个青衣少年,朝着老化子一拱手,说道:“总当家的有 令,要穷家帮长老和白小侠,闯过三关之后,当家的当亲自迎接。”   说完,又一拱手,转身一纵,便消失不见。   这青衣少年来的突然,去的飘忽,就是老化子这个老江湖,也未能看清人家是如何的 来,怎样的去!   只听老化子冷哼一声,气愤的道:“一些见不得人的玩意,不要说什么三关,就是五 关,老化子也要见识见识!”   话落,朝白瑞麟一打招呼,便领先大踏步走去。   这条谷道,看去甚无平坦,但曲折颇多,一眼望去,前后不超过十丈,似是利用天然地 势,加以人工而成。   正行之间,蓦听一阵梆子声,此起彼落,连绵不绝。   白瑞麟和老化子连忙运功戒备,预料下一步对方定有行动。   倏然一声锣鸣,两边峭壁上的滚木雷石,纷纷而下。   这一着,可真够毒辣的,谷道狭小,想闪避都觉困难万分。   陡听老化子大叫一声“不好……”   下面的话尚未喊出,就被白瑞麟拦腰抱起,浑身一紧,腾空向前跃去。   刚跃过前面一个转角处,猛听身后“轰隆”一声大震,地动山摇,差点使白瑞麟立脚不 稳。   回头一看,适才停身之处,已被两边峭壁崩塌的山石沙土填满。   白瑞麟见此情形,暗叫一声“侥幸!”   老化子惊得一身冷汗,若再迟上一步,不被滚木雷石砸死,也会被沙土压死。   惊魂甫定,就听老化子破口骂道:“兔患子,好毒辣的手段!”   白瑞麟已气得把牙咬得吱吱响,就听他愤怒的道:“不把你们的窝子整个的翻了,就显 不出少爷的手段!”   说着,又转向老化子道:“老哥哥,我们闯!”   老化子见白瑞麟的神色,已知这位小煞星又生了气,忙拦着道:“小老弟,先冷静一 点,须知‘事勿忙,忙多错’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镇定才对!”   要知练武的人,最忌妄动真气,老化子见白瑞麟已动真气,故出言提醒。   白瑞麟闻言,心中霍然一惊,忙收摄心神。   正在此时,先前的那阵哈哈笑声,又自四周响起。   接着,就听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化子和那姓白的小子听着,不要觉得闯过第一关,就 沾沾自喜,这是本人对你们手下留情……”   说至此,话音一顿,威胁的道:“现在你们已成瓮中之鳖,若妄自逞能,无异自趋速 死,不过……”   那人说到此,突然沉默良久,又和悦的道:“假若你们答应和我合作,自当以上宾招 待!”   老化子提高声音问道:“你是谁?可否以姓名相告?”   那人又答道:“你不必问,只要你答应合作,当会和你相见!”   老化子听得惊异万分,人家说了半晌,也听不出是谁的口音,只觉得语音铿锵,内力充 沛,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知这又是哪个魔头!   老化子正在思索,这说话之人是谁的当儿,就听白瑞麟在一旁接口道:“谁和他们这些 妖魔鬼怪合作,有什么本事,就尽量使出来好了。”   白瑞麟倔强的说着,就转向老化子道:“老哥哥,走!”   老化子急忙随后跟上。   蓦听那苍老的声音忿怒说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   这时白瑞麟已前进了十六七丈,走过一个转弯处,谷中的光线,突然暗淡下来。   白瑞麟和老化子忙驻足观望,只见这里的谷道略宽些,两边峭壁的顶,差不多已快要合 拢的样子,仅剩下约有尺许宽的一条缝隙,难怪这里的光线如此暗。   严格说起来,这哪是谷道?实际和一条隧道差不多。   二人处此险境,虽然白瑞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勇往直前,毫无畏惧之色!可是老化子 却越走越心惊,更猜不透下两关,尚有如何的狠毒?   老化子心念末已,倏闻“轧轧”之声传来,二人忙运足功力,步步防范!   蓦听白瑞麟在前面一声惊“咦!”   前面谷道,已被粗如儿臂的铁栅挡住去路。   老化子忙上前用力一摇,铁栅竟然闻风未动。   二人回头一看,不由浑身一颤,来路上也被铁栅堵住。   再向前后左右一打量,长短仅有二丈,宽有丈余,假使放进一把火,岂不是插翅难飞? 这样一来,两人心中凉了半截,看来只有等死了!   正当二人感叹的当儿,那“轧轧”之声又起,从两边的峭壁中,突然密密麻麻的伸出一 片锋利的尖锥。   每个尖锥的后面、均是粗如鹅蛋的铁杆,慢慢从两边向中间逼进。   陡听老化子大喝一声,竭其毕生之力,举掌直向铁栅上击去。   老化子身为穷家帮长老,其功力自是不同凡响,谁知掌风过处,铁栅仍是丝毫无损,连 摇动一下都没有。   细加审视,那些铁栅,均为精钢所制,且铁栅上有五寸见方的空隙,掌力击在上面,毫 无着力之处。   至此,老化子已惊得额角见汗,满脸沮丧之色。   白瑞麟更是仰天长叹,想不到自己的一生,竟然如此短暂,血仇未报,师父遗命未完, 芙妹、云姐、黄衣……—一映现于脑际。   二人已觉生命绝望,均默默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两边的锋利尖锥,仍不停的向前进逼。五尺!四尺!三尺!   眼看就要合拢,白瑞麟和老化子就要死于非命。   霍然!白瑞麟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个意念。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太极剑!这一想起,无 异沙漠中遇到了甘泉,绝望中的一线生机。   他想到在石府中,曾经一剑刺进石中,和追魂判那场的打斗中,也曾经削断过他的兵 器,想到得意处,倏然面露喜色。   于是不再迟疑,蓦听“呛啷”一声,宝剑出鞘!   老化子面色一怔,不知他想干什么?瞬觉眼前一亮,毫光大放!接着,就听“咯咯嚓 嚓”一阵响!那些锋利的尖锥,落了一地。   再往两边峭壁上一望,净剩下光秃秃的铁棍!   老化子倏然跳起,叫道:“小老弟,快劈铁栅门。”   白瑞麟不再迟疑,手起剑落,一阵劈砍,铁栅竟然被劈开一道宽约三尺的空隙!   此时的白瑞麟,已是精神抖擞,清啸一声,纵身向前跃去!   前进约三十余丈,谷道一个急转,眼前豁然一亮!   触目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谷道有十余丈宽。在这一片草坪中间,有一条宽约三尺的石 径!石径尽是以花石砌成,远远望去,甚是美观!   白瑞麟正自打量,老化子已来到身后道:“小老弟,不可造次,此处定有蹊跷!”   白瑞麟朝这条石径打量了一阵,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可曾看出一点门道?”   老化子迟疑了半晌,始道:“门道倒是不曾看出,不过可以断定,此处的机关,恐怕是 在地下!”   白瑞麟随手在地下抬起几个石子,抖手向石径的花纹投去。   这投出的虽是几个石子,但经白瑞麟贯注内力打出,其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陡听,“哗啦啦”一阵响,一溜火花四溅,碎石纷飞,石径上被砸了几个坑,却不见有 丝毫动静。   白瑞麟见无动静,便准备朝前走去,蓦闻老化子叫声:“且慢!”   白瑞麟闻声一怔,诧异的道:“老哥哥还要作什么?”   老化子道:“再向无花纹的地方试试?”   白瑞磷毅然道:“何必再试,单拣有花纹处落脚就是!”   说着,就纵身走去。   老化子一想也对,便随后跟去。二人一前一后,三纵二跃的,前行约十余丈,白瑞麟陡 觉脚下一虚,身子往下沉去!   白瑞麟情急之下,倏然双掌齐发,直朝地上击去,身子借双手反弹之力,腾身跃起,空 中一个转身,轻飘飘落于老化子身旁!   白瑞麟这两掌是在情急之下,全力而为,其威势可想而知,陡听“轰隆”一声大震!   尘土弥漫,劲风急旋,周围两三尺的距离,均罩在疾劲的掌风之下。   二人正在惊异,倏听“嗖!嗖!嗖!”一阵弓箭由掌击之处射出!   仔细一看,原来白瑞麟这两掌,已把地下击成方圆五尺的大坑,那一阵弓箭,就是从那 大坑射来!   二人见此情形,不由惊得一身冷汗!   一阵弓箭之后,近前一看,原是一个深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白瑞麟拾起一块石子, 往内一投,半晌始闻“噗通”一声,敢情下面是个水牢。   两人暗道一声“好险”!   原来这条谷中是有水的,后经蒋天彪把水引入地下,一连串筑了五个水牢,若一掉进 去,就别打算再出来。   有花纹之处,确是落脚之地,只是这一段的花纹,却是双花,在左边的花纹中,钳有一 粒白石子,右边的却没有,因为白瑞麟未加细看,故触动了机关!   这也是白瑞麟功力卓绝,否则也难逃此厄运!   两人对前进之路细加审视,突听老化子“噢”了一声,说道:“小老弟,把前面有白石 子的地方,投几粒石子试试!”   白瑞麟本是玲珑剔透,绝顶聪明之人,听老化子一说,已是恍然大悟,遂从地上拾起两 粒石子,用力对准白石子打去!   果不出二人所料,白石子经白瑞麟一打,豁然现出一个洞,和先前自己所触动的完全一 样,里面均有一阵弓箭,疾劲射出。   二人边打边走,刚走约二十余丈,已到了草坪的尽处,谷道至此,又急向左转,两人随 势转进,谷道至此一分为二。   眼前出现一座山峰,沿峰边有一条梯道,直往峰顶。   正在打量,蓦听一声哈哈大笑道:“蒋天彪迎驾来迟,望乞恕罪!”   接着。从山上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蒋天彪,其次是大漠之熊,后面尚有八名大 汉。   这八名大汉,看模样,大概是蒋天彪手下之人,个个生得膀大腰圆,身体魁梧,且步履 沉稳,显然武功均很有根基,只是未见刚才发话之人,这时老化子见人家以礼迎接,便也一 抱拳说道:“幸蒙总当家的宠召,敢不如命,只是打扰之处,尚请海涵!”   说着,大家又是一拱手,只见蒋天彪将手一挥,即有一名大汉先前领路,蒋天彪也侧立 一旁肃客,道声陶长老和小侠请。   老化子也不客气,便向白瑞麟一打招呼,随着那名大汉向山道走去。   两人来到山顶,向四下扫视了一眼,这山寨原是依山而筑,四周仅是山谷,除自己来时 的一条出路外,看不出一点可疑迹象。   再往山寨中一望,只见屋屋连绵,气势还真不小,转眼之间,已到了一座高大的房屋门 前,老化子抬头一望,见门额上有三个斗大金字,写着“聚义厅”。   老化子两人略一迟疑,便随同那大汉昂然进去。   两人走进厅内,眼前豁然一亮,这哪是一群盗寇的啸聚之所,简直可与皇宫内苑比拟, 只见内面的陈设,美仑绝奂,古色古香!   在厅的正中央,已摆了三桌酒席,作品字形排列,只是在当中的首席上,已坐了一位老 者,须发俱白,两眼精光暴射,虽五官不甚难看,却满脸阴沉之色,任他老化子是个老江 湖,可是对于这个老者,却是面生得很。   这时就见蒋天彪紧走几步,到了老化子面前说道:“陶长老和白小侠,我来给你们引 见。”   说着,用手一指那位昂然独坐的老者,继道:“这位是北岳神君,吴老前辈。”   老化子一听,心中可有点打鼓,暗忖:“想不到这位老怪还活着,看来今天恐难讨好 处!”   他心中虽然在想,但表面上却仍作镇定,忙深深一揖,说道:“晚辈陶岳,参见吴老前 辈!”   北岳神君对于老化子的见礼,仍是佯佯不睬的,连个欠身都没有,只是闭目稳坐不动, 不知他是耳聋,或是故意不睬?   老化子见北岳神君的态度,心中已有些不满,可是并未形诸于面,后面的白瑞麟却有点 难以忍受,不觉间发出一声冷哼!   老化子忙回头向白瑞麟一使眼色,示意他忍耐,待弄清蒋天彪之意再说。   这时,蒋天彪已举手让坐,老化子便同白瑞麟坐于北岳神君的右首,大漠之能使坐北岳 神君之左面,蒋天彪则坐在下面作陪。   再看下面的两席,也已坐上了人,除原所见的八名大汉均在座之外,在东边的一席上, 却多了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长脸,矮胖,西边的席上却有位黑瘦鹰鼻的人,年约五十上 下。   这两个人,也是相当脆生,但落天彪也未作介绍。   待大家坐定之后,旋即送上菜来,并有几罐陈年佳酿,由几个小厮在启封斟酒。   这几罐酒,可真不错,刚一开封,就有一股酒香扑鼻,老化子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 物,一闻酒香,哪还能忍得住,忙向白瑞麟看了一眼说道:“既蒙蒋总当家的盛情款待,我 这就却之不恭!”   说着,端起酒碗就喝起来,白瑞麟在旁看得眉头直皱,老化子看在眼里,哪能不明白白 瑞麟的心意,随说:“小老弟既不喝酒,只管吃菜好了,有吴老前辈在座,蒋总当家的也不 会弄什么手脚,放心吃饱了肚子再说。”   老化子当然很清楚,假使蒋天彪这一帮人,不唯酒不能吃,连吃菜都要考虑,可是现在 有北岳神君在,他不会去做那下流手段,而白损名头,所以使老实不客气的又吃又喝。   霎时,酒足饭饱,就听老化子问道:“总当家的约老化子来此为何?乞道其详。”   蒋天彪想不到老化子会开门见山的直问,因之,迟疑了半晌,用眼向北岳神君一瞟,见 北岳神君并无表示,随干笑了两声,说道:“在下约陶兄来此,只是想商量一件事,只要陶 兄首肯,再有吴老前辈相助,何愁不能称霸武林!”   老化子闻言,心中一怔,问道:“不知总当家有何计划?可道其详,以便在下考虑考 虑!”   蓦听北岳神君道:“以穷家帮的能力,和本人劣徒的技艺,假使能以合作,称霸武林, 乃是易如反掌之事!”   老化子见北岳神君如此一说,显见他们已是野心勃勃,正自考虑如何回答之际,倏听白 瑞麟说道:“想称霸武林,实乃易事,但不知成功后,如何安排?能否将详情赐知?”   北岳神君听白瑞麟如此一说,以为他是想在成功之后,欲占一席之地,随不加思考的 道:“小侠只要能诚心合作,将来成功之后,任小侠选择,你看如何?”   老化子想不到白瑞麟会如此答复,即急示眼色,意欲加以制止,谁知白瑞麟如同未见一 般,旋即听他说道:“条件很简单,就是先要老前辈的头。”   老化子闻言吓了一跳,想制止已来不及。   旋听北岳神君陡然两眼精光暴射,蓦地大喝道:“你有多大能耐,竟如此卖狂,哼! 哼!要头是现成,只要你有本领来取,随时可以奉上。”   白瑞麟陡然目光如电,只看得北岳神君心中一凛,暗忖:“这娃娃是谁的弟子,功力竟 如此精纯。”但凭自己的名头,也不能说被其一言吓住,随暴跳的道:“你是哪狗的徒弟, 竟如此不知礼数,再如此放肆,可要替你师父管教了。”   白瑞麟听其口出污言,心中更加气愤,随道:“少爷是谁的弟子,你还不配问,有本事 就抖露几下子,先让少爷看看再说。”   北岳神君气的浑身发抖,旋即扬掌向白瑞麟击去!   陡听“哗啦”一声暴响,残菜剩酒,挟着碗盘撞击之声,呼啸而出!这一掌的威力,实 在不小,白瑞麟看的心中一呆,忙挺身而起,跃落一丈之外。   在坐的蒋天彪和老化子一怔神之间,稍慢了一步,便被溅了一身菜汁残酒。   陡见大漠之熊向北岳神君躬身一礼,说道:“师父息怒,由徒儿去教训他一顿就是!”   忽听白瑞麟在一旁讥讽的道:“师父都不行,徒儿难道会高过师父吗?假使你们都有兴 趣的话,不妨一齐上好了,省得少爷多费手脚。”   北岳神君大喝一声,原坐姿势未动,倏然跃起,飘身纵落厅中,说道:“娃娃,尽量拿 出你的手段,本神君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白瑞麟不屑的道:“凭你们这群邪魔歪道,也配说这种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少爷 索性给你个便宜,先让你三招!”   老化子在一旁叫道:“小老弟,不可……”   陡闻北岳神君一声暴喝:“娃娃,这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本神君心黑手辣。”   说着,陡然欺身猛进,双掌划一道圆弧,开声吐气,直朝白瑞麟撞去!   北岳神君想是气极,只见他须发俱张,面露杀机,这一掌又是挟气而发,劲力之猛,自 不待言。   眼看这一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来,白瑞麟仍然视若无睹,待劲力将到,方闪身 错步,让了开去。   北岳神君的经验何等老到,他明知这娃娃要是没有几下子,绝对不会如此卖狂,故当他 这一掌击出后,旋即欺身而进!   白瑞麟方站稳脚步,旋觉一股劲风又至,忙即侧身闪避,让过来势!   北岳神君见对方又自避过,随又一声大喝,双掌齐发,身随掌进,陡然一指,疾朝白瑞 麟乳根穴点去。   这一招两式,快速绝伦,只看的在场之人,无不心中暗凛,尤其老化子更替白瑞麟捏了 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陡听白瑞麟一声清啸,喝道:“三把已过,也接我几招试试……”   只见场中白影一闪,快似电光火石,倏然双掌微扬,不带丝毫劲风。   北岳神君看的心中一怔,心想,这娃娃闹什么玄虚?可是他心念本完,蓦觉一股疾劲的 风力,直朝自己袭来。   仓促间,忙举掌相迎,谁知掌势尚未击出,忽觉掌力奇猛,急运功相抗,已自无及,陡 然站立不稳,踉跄向后退了三步,始站住桩。   这一来,北岳神君心下骇然,暗忖:“难道这娃娃已练到意随心动不成?”   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除受让三招不算,现在竟一招便即落败,若传到江湖,老脸往何 处安置?   想至此,不由青筋暴露,钢牙咬紧,怒喝道:“娃娃,老夫与你拼了!”   说着,已将毕生之力,运集双掌,开气吐声,“万马奔腾”,直向白瑞麟扑至。   这一招乃是北岳神君的独创绝学,又是含恨而发,其威力可以想到。   倏闻白瑞麟一声清叱,纵身空中,双掌一旋,倏合乍吐,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击下!   轰然一声暴响之后,尘土飞扬,屋瓦纷纷而落。   风消沙止,场中鸦雀无声,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行走江湖数十年,哪见过如此霸道的掌力,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怎能不使大家惊 心动魄?   良久之后,大家方目惊醒,只见白瑞麟气定神闲的站立场中,好似未斗过似的,那么滞 洒,飘逸!   北岳神君满脸苍白,跌坐地上,闭目调息!   大厅中合抱粗的柱子,也被掌力击倒了一根。   大漠之熊忙起步上前,走到北岳神君面前,恭声道:“师父的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北岳神君摆摆头,眼睛也未睁。   原来白瑞麟这最后一招,用的正是无极掌中的第十一招,“飞龙在天”这一招尚是白瑞 麟手下留情,不愿妄杀无辜,否则,北岳神君早就完了,哪还有命在?   半晌,方见北岳神君满脸沮丧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说道:“小侠的神功,实使老夫 佩服,自知今生报仇无望,小侠能否告知这是什么功力?”   白瑞麟见北岳神君挨了掌,竟如此消沉,沮丧,实感于心不忍,忙自怀中掏出一粒无极 丹,递给北岳神君道:“老前辈不可如此伤心,晚辈实因一时失手,于心难安,这乃是师门 良药无极丹,希服下运功调息一周天,伤势即可立愈,……”   北岳神君略一犹豫,即接过服下,白瑞麟继道:“至于晚辈所用武功,乃是“无极掌” 辅于无极神功,只是晚辈功力尚浅,难发出威力的十分之—……”   说至此,话音倏然而停,原来他发觉自己的话,有点夸大,在长者面前,这是不应该 的,故停止不说。   片刻之后,北岳神君霍然站起,说道:“小侠宅心仁厚,凭功力,虽不敢说天下无敌, 但亦难逢对手,只是江湖上诡计多端,应慎防暗算!”老夫就此返回北岳,有生之年,再不 过问江湖是非,望小侠保重!”   说完,即率领大漠之熊而去!   北岳神君和大漠之熊,均是心胸狭隘之人,今日之辱,是否就此完结?这是后话,暂且 不提。   且说北岳神君师徒二人一走,蒋天彪顿失依靠,忙向白瑞麟陪罪道:“小侠神功盖世, 仁心侠肠,令人感佩,冒犯之处,尚请海涵!”   白瑞麟和老化子见蒋天彪如此,也不为已甚,遂道:“总当家的不必过谦,但愿今后能 多作点有益的事,造福人群,则不失为练武人之本色。要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愿今后共勉 之!”   蒋天彪和他的手下均唯唯称是!   这时就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我们该走啦!难道还想再吃一餐不成?”   随向蒋天彪告辞,蒋天彪忙道:“前谷业已不通,后面另有便道,可由后山出去!”   说着,当先领路,走到后寨中,一幢石屋之旁,掀起一块石板,现出一条梯道。   大家沿梯道而下,行约顿饭光景,已到了尽头,白瑞麟和老化子走出一看,原来是从一 座墓碑下面走出。   原来这条秘道,乃是通薛家寨的捷径,也是蒋天彪准备在必要时的逃生之路,外人很少 知道。   这时忽听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人们常说狡兔三窟,总当家的虽非狡兔,恐尚不止 三窟。”   大家相视一笑,拱手作别。   白瑞麟和老化子离开薛家寨,觉得此行甚是轻松,假若这一般魔头,能从此敛迹,实是 一大功德!   当晚他们仍宿于甘泉城内,刚住下不久,就听有人叫嚷道:“不得了,想不到一个半大 孩子,竟能把赫赫有名的老怪物,吓得夹起尾巴,抱头鼠窜而逃!”   老化子听这语言豪爽,已知是武林人物,忙凝神聆听,始知发自对面的房中。   旋听另一个声音怀疑的问道:“老周,你简直是瞎吹,你想,一个孩子哪能有那么高的 功力,就是出自娘胎就练武,也不过才十几年?”   原先发话的人又道:“你真是少见多怪,你不信,明天回去就知道了,聚义厅中,被人 家掌力震坏的柱子,尚没修理呢!”   那被称作老周的人,仍是半信半疑的问道:“老弟,我不是不信你的话,但我总觉得那 老怪物的突然回去,可能另有阴谋,他是老奸巨滑之人,且武功声誉,均是高人一等,怎能 被人吓跑?”   “这还不简单,他自知功力不如人家,不赶快走,难道他想留在中原等死吗?”   两人说至此,突然沉默下来!   老化子注意听了一阵,仍末听出眉目,不知这两个人的语意何指?塞听又有人问道: “老周,你可知道那少年叫什么名字?是何来路?”那姓周的沉思一阵,说道:“听寨中人 说,叫什么‘八极神童’……”   那姓周的说到此,又是一阵沉吟,霍然“啪”的一响,好似拍打桌子的声音,继道: “那少年姓白,他和穷家帮的长老一道,大概他和穷家帮很有渊源吧!”   老化子听至此,已是恍然大悟,迅向白瑞麟瞟了一眼,作一个会心的微笑,口中念念有 词的自语着:“八极神童!八极神童!   倏然,他自坐椅上跳起来叫道:“好极了!好极了!”   白瑞麟正在沉思,对于对面房中的谈话,并未注意听,忽见老化子如此的神色,不知这 位老哥哥在发什么神经?随诧异的问道:“老哥哥,你怎么了?”   老化子兴奋得对着白瑞麟一拱手,说道:“小老弟,恭喜你啦!”   老化子这种失常的举动,更使白瑞麟看的糊涂,以为他又犯了初见面时的毛病,因为老 化子有时非常正经,有时却装疯卖傻,放荡不羁,故对于现在没头没脑的举动,虽觉诧异, 但并不在意,仅淡淡一笑道:“你又发什么疯?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老化子却哈哈一笑,说道:“今天老哥哥不睡了,要给小老弟大大的庆贺一番,以志其 盛,否则,岂不辜负了这一雅号?”   说着,也不理白瑞麟的话,径去吩咐店家速备酒菜送来。   白瑞麟见老化子如此疯癫,随任他胡来,不再理会,径自往床上一倒,假寐起来。   旅见店家将酒菜送来,摆于房中,老化子却叫道:“小老弟,这席酒是特地为你而设, 快起来痛饮三杯,始不负老哥哥的一番心意,聊表祝贺之意!”   白瑞麟睁目看了一眼,打趣的道:“你想喝酒,我又没有阻止过你,何必无中生有的借 题发挥?”   老化子却毅然的道:“小老弟,就算我是强人所难,但今天这杯酒,你是非吃不可!”   白瑞麟见老化子执意如此,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坐于桌旁,说道:“我这样看着你吃, 总可以了吧!”   老化子也不理他说些什么,忙斟满两杯,一杯恭敬的送到白瑞麟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 一杯,说道:“来!这一杯是先敬我们的‘八极神童’白小侠!”   白瑞麟愕愕的望着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谁是八极神童!”   老化子诧异的道:“怎么,刚才对面房中的谈话你没听到?”   白瑞麟不解的问道:“他们谈话,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化子见白瑞麟的神色,知他刚才未注意听,随将方才听到述说了一遍之后又兴奋的 道:“小老弟的荣誉,老哥哥也沾光不少,难道不该干一杯?”   白瑞麟听如此一说,心中暗怪武林人物,太多事,但也不便严拒,随迟疑的端起杯来, 刚一送到嘴边,猛觉一股冲鼻的味道,熏得实在难受,勉强倒进口中,顿感辛辣异常,尚未 咽进喉中,突然一阵咳呛,酒又顺鼻口而出。这样一来,弄得他眼泪鼻涕交流。老化子在一 旁见他这副怪相,突然哈哈笑道:“这可变成流泪神童了。”说着,就告诉他饮酒的方法, 尤其不曾喝酒的人,绝对不能迟疑,要猛然一饮而尽,才不会咳呛!一方面又给白瑞麟斟了 一杯,继道:“这一杯是老哥哥敬你!”   白瑞麟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举起杯来,忙闭气仰头,一饮而尽,虽然嘴内尚留有辣 味,但较之前一杯确好多了,即放了杯来说道:“想不到喝酒,尚有一些窍门!”   蓦地,外面有人叫道:“好呀!老化子,你们在此痛快,却把我两个累坏了,还不快点 去找,再迟可要你老化子的好看。”   这说话之人,老化子一听就知道是谁,随叫道:“真是讨厌鬼,要化斋也得看个时候, 没见过深更半夜,尚有化斋的上门,来!赏你一杯酒喝!”   门外边说话的,正是臭和尚,可是老化子等了半晌,却不见人进来,心知定有蹊跷,随 向白瑞麟一打招呼,惶急的道:“走!快去看看!”   说着,转身起步,当先跃出房外,白瑞麟也随后而去,紧跟在老化子身后同时纵落院 中。   但更深人静,万籁俱寂,哪还有臭和尚的踪迹!   白瑞麟觉得臭和尚来去匆匆,定然是出了什么紧急事故,同时,在他和老化子来薛家寨 赴约时,曾经说过,他和终南樵子要随后来的,偏是白天未见面,而深夜到此,转瞬已沓?   他想至此,突向老化子喝声“走”,便往城外奔去!   两人展开轻功,兔去鹘落,快似星殒丸泻,约三更过后,即将附近数十里寻找个遍,仍 未见到一点可疑征象,不觉异常纳闷,不知是臭和尚故弄玄虚?抑是真的遇了危险?   蓦听老化子道:“小老弟,我们分开寻找,我往南寻,你往北寻,于天明之前,仍在店 中会面。”   说着,便展开草上飞轻功,向南驶去,转瞬即逝。   白瑞麟见老化子去后,旋施起驭风飞行功,朝北而去。   这种飞行轻功,真可说是独步武林,空前绝后,但见一缕轻烟,眨眼之间,便是数十丈 远,若是不注意的人,猛然遇到,一定是认为看花了眼!   约顿饭工夫,就走了百余里,正奔行之间,突见远远的一盏孤灯,掩映于山半腰间,似 乎尚有人影在晃动。   在这更深人静之时,普通人家,哪有不入睡之理,便不假思索的,径朝灯光奔去,意欲 看个究竟。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夜晚看灯光,也是同样道理,白瑞麟望着灯光,一阵疾奔, 也不知经过什么地方?和走了多少路?但灯光好像会走一般,仍是相当遥远!   这可激起了他的少年心性,心想,我就不信走不到!忙将轻功施至极处,拼命奔去!   又奔约盏茶工夫,终于被他走到了,可是近前一看,只见孤零零的一只灯笼,高高悬于 一株古树梢上,并无一个人,甚至连一幢房子也没有看到。   白瑞麟心中怀疑,觉得既然附近没有人,是谁有这样的雅兴,将一盏孤灯高悬?其目的 何在?若说是好心人,在给夜晚行人照路,此地即非官塘大道,哪里会有行人呢?   正自疑念不定之间,隐闻有丝丝琴声人耳!   心中暗自一喜,他想,即有琴声,自然有人,何不找到有人之处问问?   细听琴音来处,好像在山谷中,又好像在山顶,总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至此,已知自己过于急奔,有点疲累,忙收摄心神,运动调息,旋即灵台清明,杂念俱 除,进入忘我之境!   运功一周天之后,精神霍然一畅,但细听琴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仍是空山寂寂,但 闻一片松涛!   抬头一望树梢,且喜一盏孤灯尚在!   遂又在附近寻找,谁知刚一起步,那琴音隐约又传来,细心聆听,原来琴音乃发自右面 的谷中。   当即毫不迟疑的朝谷中走去!   这一道山谷,还真不小,但见内面古松成林,苍翠欲滴,入谷仅有一条羊肠小径,便沿 着小径而去!前进约十余丈,谷内景物霍然一变,但见悬岩深壑,惊险异常,心想,我怎么 会走到这种地方?既已如此,只有找到出路再说,沿着岩边又前进数丈,景色又是一变。   但闻狼嗥虎吼,令人惊心胆颤,虽是有绝艺在身,不会惧怕虎狼,但也有点不寒而栗!   至此,白瑞麟已猛然醒悟,这一定是什么法术,此时已暗中生悔,在进谷之前,为什么 不详细的巡视一番?   可是现在已坠入术中,后悔也有点迟了,旋即想到自己和他无仇无怨,何不喊出谷中主 人,予以情商呢?   遂提高声音叫道:“在下白瑞麟,误入贵谷,尚希原谅!”   白瑞麟的功力,虽未入化境,但已玄关早开,到了三花聚顶阶段,这以丹田之音发出, 震得四周嗡嗡作响,可是喊过之后,仍是无声。   良久之后,蓦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妈,我看那位哥哥不像坏人,是否放他出 去?”   又是片刻过后,始听一个女人的声音:“玫儿,你去领他来我见见!”   旋见一蹦三跳的跑来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也不过七八岁,穿了一身淡蓝色衣裙,梳了两 条小发辫,又大又亮的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圆圆的小脸像苹果似的,天真活 泼,聪明俊秀。   她走到白瑞麟的跟前,拉住他衣襟,说道:“随我来吧!”   白瑞麟吓了一身冷汗,忙运起轻功随之跃下。   谁知脚一落地,哪里是深壑,却是一条柔软的草径。   至此,白瑞麟始觉有点恍然,深感自己见识浅薄,表现的有点过份紧张,不期然暗自好 笑起来!   转瞬之间,已来到一座亭子前,只见亭子中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妇人,面前放着一张 古琴。   那妇人的穿着相当雅素,但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她的长相和那小女孩十分相似,只是 她眉宇之间,隐藏着几分淡愁。   白瑞麟随那小女孩来到亭子前,便停身止步,对着那妇人躬身一礼,道:“晚辈白瑞 麟,见过前辈!”   那妇人向白瑞麟扫视了一眼,用手一指亭中的石凳,示意让他坐下,然后说道:“小侠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力,实是难得,但不知是哪位高人的门下?”   白瑞麟看这妇人,满脸正气,绝非那些邪魔歪道可比,且态度稳重大方,一举一动,均 令人有一种亲切之感,如今见问,随老实的说道:“先师早已仙去,说来前辈也可能不会知 道!”   说着,满脸流露出黯然之色!   那小女孩在一旁将小嘴一撇,说道:“各门各派的武功,差不多我妈妈都知道!”   那妇人先向那女孩瞪了一眼,那女孩吓得忙把舌头一伸,藏于那妇人身后,把小嘴掀得 高高!   那妇人接着向白瑞麟道:“不知令师仙逝有多久?”白瑞麟恭声答道:“已千余年 了!”那妇人将脸色一寒,旋又温和的问道:“白小侠如今贵庚多少?”白瑞麟不加思索的 答道:“晚辈现年十五岁。”   那妇人陡然脸色一变,喝道:“小侠以为我们妇孺无知好欺是吗?”   白瑞麟忙站起身来,恭声答道:“晚辈绝非如此想,实在这中间另有缘故!”   那妇人见白瑞麟态度诚恳,不像是在说谎,颜色稍退,遂又问道:“小侠能否将详情实 告?’”   白瑞麟随把误入石府,习艺经过说了一遍!   那妇人听后,面色一阵紧张,急急问道:“白小侠背的是否‘太极剑?’”   白瑞麟闻言一怔,自己所会高人虽不多,但也并不算少,均不知道自己剑的名字,这妇 人尚未见到宝剑,怎能脱口说出,且见她如此紧张,以为有意想夺,忙运起功力戒备,并气 愤的道:“不错!   正是太极剑!”   那妇人见白瑞麟如此,已知自己失态,难怪人家起疑,随叹了口气道:“小侠不要起 疑,说起来,我们均非外人,也可说是一家人,今遇小侠,实为可喜之事,也完成祖师的遗 命,此地非谈话之处,且随我来!”说着,就站起身来,向亭外走去。   那女孩忙抱起石桌上的古琴,紧随在那妇人的身后,两只明亮的眼睛,不住的在白瑞麟 身上溜来溜去!   白瑞麟也默默的随着女孩之后,朝谷内走去!   这谷内地方还真不小,处处古木参天,遍地绿草如茵,奇花异草,芳香扑鼻,沿谷有一 条溪水,清澈见底,人行其间,如置身画中,此种幽谷仙境,真使人涤尘去俗,邪念尽除。   白瑞麟随那妇人来到一处岩洞前,只见洞旁的石壁上,写着“明心石府”四字,字体龙 飞凤舞,苍劲有力,像似以“金刚指”力写成,可见写这字的人功力不凡!   洞门高约六尺,宽约四尺,洞旁有一条细流,淙淙而下,听起来宛似雨打芭蕉之声,冲 激着山石,水花四溅!   进入洞中,陈设非常简单,除石桌石凳之外,另有一个石橱,和一张石榻,石橱中尽是 一些书册典籍。   那妇人进门之后,先让白瑞麟上坐,然后裣衽一礼,口中恭然说道:“无极门第三十七 代弟子谢琼芝,参见祖师!”   白瑞麟忙离坐,肃立一旁,口中呐呐的半晌,始道:“前辈你……”下面的话,也不知 如何说,只是膛目结舌手足无措!   那小女孩也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迷茫之色!   那妇人施礼完毕,站起身来道:“祖师请坐,这中间的情形,弟子自当详告!”   白瑞麟心中忐忑的依言就坐,那妇人说出一番话来,小女孩则偎依在那妇人的身旁。   原来这位妇人,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所要找的师门中,第三十六代弟子司马格的妻 子,名唤谢琼芝。   无极门中,自张良随赤松子云游之后,对于争名夺利之心,非常淡薄,且一向即是单 传,在江湖上并未创立门派,即偶而在江湖上管点是非,也是很少使人知道。   因之,江湖对于无极门,大都不知其武功,同时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一门派。   可是在无极门内,历代相传,均知有一部出类拔萃的秘典,和一柄前古宝剑,因之,为 光大门派,每代弟子均曾往深山大泽之中,搜寻祖师遗物,迄今千余年来,虽曾矢志不辍, 却均是徒劳往返。   可是历代传下来的令谕,谁敢违背,在七年之前,也就是谢琼芝生下玫儿的次年,司马 格又毅然踏上征途,去寻觅无极子的遗物,迄今已七个年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却留下谢 琼芝和司马玫母女两人,在明心谷中度着寂寞的生活。   说起这位谢琼芝,也大有来头,他乃中州隐侠谢东灵之妹,不但家学渊源,且自嫁司马 彬之后,对于司马彬的武功,也得其真传,不过她一生很少在江湖走动,故武林中对这位女 侠,鲜有知者。   自嫁给司马彬后,便偕同夫婿居于明心谷中,在司马彬离家后,便偕爱女玫儿在明心谷 度其寂寞生活。   虽说武林儿女,心胸均较宽广,但长期闷坐,不免有深闺寂寞之感,因之,除每日教玫 儿武功之外,便把丰富的感情寄于吟诗抚琴之上。   今日于入夜之后,谢琼芝便照例到“迎春亭”弹琴遣怀,谁知这一次,竟因琴音把白瑞 麟引来,说来这也是天意!   白瑞麟听了谢琼芝叙述,心中有无限的感慨,但对其武功,不免有些怀疑,因无极子的 遗言中,曾经明白的说过,除传授张良太公兵法之外,并未传授武功,随问道:“现在本门 的绝学武功,是些什么?如何而来?”   谢琼芝恭然答道:“在十三代之前,除本门的一套不全的剑法外,便是由赤松门中传授 而来,自第十四代祖师起,无意中得了一本秘典,内面包括拳经,剑谱和阵法……”   说至此,向白瑞麟看了一眼,继道:“经过十四代祖师不断的参研,发现剑谱招式,较 之本门剑法差,故弃而未用,仅研拳经和阵法,但是那一套拳经也不及赤松门的赤焰掌威力 强,仅是阵法一项,为旷世绝学!”   白瑞麟猛然想起自己进谷的窘象,又问道:“是否就是现在谷口的阵势?”   谢琼芝答道:“正是!”白瑞麟道:“此阵何名?”谢琼芝略一沉思,答道:“此阵, 乃是一种古阵法,它是依据伏羲八卦之理,兼文王八卦长,混合五行生克而成,名为“混元 阵”,不过此阵法假若不另加变化,便不能伤人,若对敌之时,尚须另加‘青龙、白虎’二 煞,才能伤人!”   白瑞麟又问道:“但不知此阵有何破法?”   谢琼芝微微一笑,说道:“凡是阵,均有他的破法,只不过易与难之分,唯有这‘混元 阵’破法确甚不易,因为是双连环而设,……”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假若知道破阵之法,也很容易进出。”   白瑞麟对于阵法似乎颇有兴趣,随又问道:“那这种‘混元阵’,如何出入呢?”   玫儿在一旁插口道:“在那盏红灯处,向左走十八步,再向前走三十六步,使遇到一棵 大树,那便是阵的门户了。”   谢琼芝向白瑞麟看了一眼,见他并无责怪之意,随笑着说道:“玫儿,是我把她宠坏 了,就是爱多嘴。”   说着,又朝了玫儿瞟了一眼,继道:“她说的不错,那正是此阵的门,不过这盏灯乃是 特为我的一位侄女而设,因为自玫儿的父亲去后,她不时来此小住,可能最近就快来了,她 是每隔月余,就要来一次的。”   白瑞麟诧异的道:“她懂得此阵的走法?”   谢琼芝坦然的道:“此阵不但我那侄女碧凤知道走法,就连我那侄儿玉龙也知道走 法。”   白瑞麟又问道:“他们可是中州隐侠的子女?”谢琼芝简单的答道:“正是。”白瑞麟 又问道:“他们住于何处?”谢琼芝恭声答道:“嵩山穿云峰。”白瑞麟心中霍然一动,忙 问道:“那碧风姑娘,经常穿什么衣服?”   谢琼芝道:“经常穿着淡黄色衣服……”   说至此,见白瑞麟神情有点紧张,怀疑的问道:“难道祖师见过她?”   白瑞麟已觉自己态度失常,但经此一问,更觉有点难堪,不禁面色一红,随摇了摇头, 忙转话题道:“不知本门剑法可曾知道一部份?能否练几招给我看看?”   谢琼芝见白瑞麟如此一说,已知他的心意,随不作客气,忙走到石榻后,打开一个石 匣,取出一柄青铜剑,来到白瑞麟面前,抱剑一礼,口中并说:“请祖师指点。”   说着,即摆开门户、一招“天外飞来”施展开来,但闻丝丝有声,功力实在不弱,接着 “地大物博”连环使出,瞬即练完收招,又抱剑一礼。   白瑞麟见第一招还不错,第二招使走了样,不禁把眉头一皱,心想,可能是历代相传不 慎,以致难发其威力,但不管怎样,证实是本门剑法没错,遂开言道:“现在时已不早,明 天早晨,我先把这套剑法为你补全,同时谢碧凤姑娘若来此,也可把后一招传给她,以完成 师父心愿!”   此时,天色四更已过,白瑞麟就在石凳上打起坐来,谢琼芝先让玫儿在石榻上睡下,自 己也打坐运功调息!   第二天一早,便到洞外一片空场上,把太极剑法的第三招“芸芸众生”,传授给谢琼 芝,同时把虚无飘渺步法,也一并予以传授,直到日高三竿,方比划了个大概!   你想,无极子的武功,乃旷古绝学,哪能一学就会,任她谢琼芝武功兼具两家之长,且 绝顶聪明,在此两个时辰中,也只学了个大概!   最后,白瑞麟又让她将剑法和步法,再演练一遍,正当地练得起劲之时,白瑞麟突然 叫:“停!”   谢琼芝闻言一怔,以为自己什么地方练错了!   蓦闻白瑞麟喝道:“何方高人,何必藏头露尾,不嫌小气吗?”   倏闻一阵银铃似的娇笑,接着自山石后珊珊走出一位姑娘,口中并说道:“姑姑今天好 兴致,怎……”   她本来要说怎么这样早,就在练剑,猛见白瑞麟在场,倏然住口不言。   谢琼芝见是自己的侄女到来,忙问道:“凤丫头,你来有好久了?”   来的正是中州隐侠之女,谢碧凤姑娘,她听到姑姑在问,随答道:“刚刚到此,就被你 们发觉了!”   这一问一答之中,谢碧凤已来到场中,谢琼芝遂朝白瑞麟望了一眼,忙对谢碧凤说道: “快见过祖师!”   谢碧凤闻言一怔,怎么竟变成我们的祖师了?自己的希望岂不落了空?微一沉思,旋即 有了主意,随裣衽一礼道:“小侠近来可好?”   白瑞麟面色一红,尚未答言。   谢琼芝在一旁诧异的道:“怎么!你们已经见过面?”   谢碧凤被这一问,不禁有点面红耳赤,假使姑姑再追问如何认识,自己又怎么回答?心 念一转,微微一笑道:“鼎鼎大名的‘八极神童’怎能不认识!”   谢琼芝闻言,心中颇为诧异,心想,小小年纪,怎么竟在江湖上闯出了名?虽说他机缘 巧合,偶获奇遇,但功力并非一蹴可造的。   谢碧凤见姑姑面现怀疑之色,遂说道:“姑姑不信吧!人家的武功,恐怕在目前江湖 上,还无出其右者,连北岳怪客吴老怪,都被其一掌吓的夹起尾巴跑了呢!”   谢琼芝听碧凤如此一说,知其所言不能无据,但对于一掌吓走北岳怪客,未免有点言过 其实,随仍难释疑,只是不住的沉思?   谢碧凤见姑姑仍难释疑,遂不悦的道:“姑姑不要怀疑人,人家不但吓跑北岳怪客,连 江湖上没人敢惹的枯骨帮,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家把个黑峪分舵,挑得干干净净,气得白骨 魔君传下白骨令在查访呢!”   谢碧凤说的有凭有据,不由谢琼芝不信,但又觉得碧凤话讲得过了份量,随问道:“凤 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谢碧凤不假思索的脱口说道:“我怎么不清楚,我已经……”   她本要说她已经跟踪他千余里,但说至此,不禁脸泛桃红,突然住口。   蓦听一声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如此糊涂,尽问个什么?她已经跟踪……”   白瑞麟面色一怔,谢碧凤倏然娇叱一声道:“你敢说!”   快如电光火石般,朝发声处扑去!   第五章自少侠传艺白瑞麟面色一怔,正感诧异,就见谢琼芝微微一笑,对来人似乎并不 诧异。   他见此情形,心知绝非外人,蓦然脑海中闪过一道阴影,不由顿脚道:“怎办?怎 办?”   谢琼芝见此情形,惊异的问道:“什么事?”   白瑞麟抬头望天色,遂说道:“我与一位朋友约定,在天明之前,于甘泉县内见面,必 须前往通知一声,恐怕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谢琼芝闻言一怔,欲挽留又觉无法措词之际。   蓦见走来一位二十三岁的少年说道:“现已己时将尽,要等你去,什么事都误了。”   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英俊挺拔,一身天蓝色劲装,背插一支长剑,白色剑穗迎风飘 拂,态度潇洒飘逸,倜傥不群,真是好一表人物。   白瑞麟闻言,两眼不住的向那少年打量,随听谢琼芝说道:“龙儿,快来见过祖师!”   那少年闻言一怔,略一迟疑,随躬身一礼道:“谢玉龙参见祖师!”   嘴内虽在拘谨的说着,暗中却运足“乾清玄功”,直朝白瑞麟撞去!   白瑞麟听说这位俊秀少年,乃中州隐侠之于谢玉龙,正在暗赞的当儿,倏觉一股疾劲的 劲力,朝自己撞来,心中霍然一惊,忙不迭   -----------------   OCR书城 error扫校 上官鼎《八极神童》 第 五 章 白少侠传艺   白瑞麟面色一怔,正感诧异,就见谢琼芝微微一笑,对来人似乎并不诧异。   他见此情形,心知绝非外人,蓦然脑海中闪过一道阴影,不由顿脚道:“怎办?怎 办?”   谢琼芝见此情形,惊异的问道:“什么事?”   白瑞麟抬头望天色,遂说道:“我与一位朋友约定,在天明之前,于甘泉县内见面,必 须前往通知一声,恐怕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谢琼芝闻言一怔,欲挽留又觉无法措词之际。   蓦见走来一位二十三岁的少年说道:“现已己时将尽,要等你去,什么事都误了。”   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英俊挺拔,一身天蓝色劲装,背插一支长剑,白色剑穗迎风飘 拂,态度潇洒飘逸,倜傥不群,真是好一表人物。   白瑞麟闻言,两眼不住的向那少年打量,随听谢琼芝说道:“龙儿,快来见过祖师!”   那少年闻言一怔,略一迟疑,随躬身一礼道:“谢玉龙参见祖师!”   嘴内虽在拘谨的说着,暗中却运足“乾清玄功”,直朝白瑞麟撞去!   白瑞麟听说这位俊秀少年,乃中州隐侠之于谢玉龙,正在暗赞的当儿,倏觉一股疾劲的 劲力,朝自己撞来,心中霍然一惊,忙不迭运功相抗,随躬身还礼,口中连说:“不敢当! 不敢当!”   这时,只见谢玉龙挣的面红耳赤,额角见汗!   反观白瑞麟,虽面色稍见紧张,但态度仍然悠闲之极!潇洒自然!   两人施礼完毕,恰在这时,只见谢碧凤走来打趣道:“哥哥!这次可碰了钉子吧?”   谢玉龙本来就累得面红耳赤,现在再经妹妹这一打趣,更是红得像一块大红布,遂尴尬 的一笑道:“祖师的神功真是已至化境了!”   谢碧凤在一旁接口道:“神功若不至化境,怎称得起‘八极神童’”!   她把最后一个“童”字,拉得特别长,好像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似的!   谢玉龙闻言诧异的道:“怎么!最近江湖传言的八极神童,就是……祖师?”   白瑞麟忙拦住道:“我们以兄弟相称好了,这样祖师祖师的听起来,实在有点别扭!”   谢碧凤听得芳心一喜,不自觉的朝白瑞麟瞟了一眼,娇颜上绽出一个会心的微笑,这一 笑美极,媚极!   可是听在谢琼芝耳内,却吓了一跳!暗道:“真是少不更事,这是师门伦常,怎能乱 来!”   心中虽是如此想,也不敢形诸于色,只得温和的道:“启禀祖师,这恐怕使……不…… 得吧?”   白瑞麟闻言一呆,旋即坦然的道:“这有什么使不得,反正不是同一师门?”   谢琼芝忙恭禀道:“祖师之言,不无道理,只是无极和赤松两门,渊源颇深,向无陨 越,请祖师体会传统精神,予以详察!”   白瑞麟微微沉思,便毅然道:“本来均是反常之事,依我的年龄和经历实不足以为人 师,但因缘巧合,巧获奇缘,奉有师父遗命,不敢故违,因之,在我离开石府之后,便有一 个意念,那就是终身不收弟子…”   这番话,听得谢琼芝如雷贯顶,“噗通”一声,匍匐于地,颤声哀求道:“祖师千万不 可有此想,若真如此,不但本门武功难以发扬光大,就是祖师也将成为……”   白瑞麟不等她说完,就摆手止住道:“起来!起来!快不要如此,你的想法,我很了 解,但不要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仅只是说我不收弟子,并没有不准你们收弟子呀!”   谢琼芝迟疑的道:“那祖师之意,是说将来代……”   她本来要说代师传艺的,但说至此,实在觉得不很妥当,便倏然住口不言!   白瑞麟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何尝听不出谢琼芝的话中之意,遂微微一笑,说道:“你们 尽管放心,我对于传艺之事,绝不推倭藏私就是!”   谢琼芝见白瑞麟满口答应,心中自是一喜,旋即想到司马格已离家七年,音信毫无,又 不免担忧起来,于是喟然说道:“玫儿的爹爹,不知现在何处?假使能设法找回,也好有个 商量!”   谢玉龙见人家谈私事,自不便插嘴,此时看他们谈话告一段落,而且为了寻回姑丈的 事,当然义不容辞,随口接道:“寻回姑丈的事,当尽力而为!”   谢碧凤在一边将嘴一撇,不屑的道:“真是自不量力,全国这样大,你能各个角落都寻 遍吗?”   谢玉龙一想,这话也对,凭自己一人之力,实在有限,旋又反唇相问道:“虽然我一人 之力有限,但多个人找,总比少一个人要好点吧!”   谢碧凤一阵咯咯娇笑,旋即面色一怔,摇头晃脑道:“你这就叫做‘愚公移山’,其志 可嘉,其愚不可及也!”   谢琼芝见她这副模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随面色不悦的道:“凤丫头,你这疯疯癫 癫的是干什么?”   谢碧凤又是一阵娇笑道:“你们看,姑姑多么自私,为了快找姑丈回来,却埋怨起别人 疯癫来了!”   谢琼芝被她说得面色一红,旋即笑骂道:“死丫头,在哪里学来这一套油嘴滑舌来,将 来可得给你找个厉害的丈夫,好好管一管才对!”   谢玉龙在旁看得过意不去,忙开口道:“凤妹妹……”   碧凤姑娘忙打断他的话道:“怎么!你觉得有点看不过去是不是?”   白瑞麟自家遭变故以来,便过着孤寂流浪生活,现在看他们姑侄在一块闹闹笑笑的情 形,觉得武林世家,确有另一番情趣,较之官宦世家呆板拘谨情形,活泼多了!   正在这时,蓦见谢碧凤面色一怔,说道:“实在告诉你们,要找姑丈回来,只用着他一 个人的力量,就可以了!”   说着,用手朝白瑞麟一指!   白瑞麟闻言一怔,忙道:“谢姑娘,你又和在下说笑了,我自离石府以来,才几天,所 认识武林朋友实在有限,恐怕会令人失望的!”   谢碧凤娇笑连连的道:“你真是个书呆子,不要忘了,你怀中尚藏着玉符令的呀!”   白瑞麟闻言,心中霍然一惊!,只顾着他们说笑,竟又把老哥哥忘记了,且不理谢碧凤 的话,忙向谢玉龙道:“谢兄,你刚才说老化子,他们怎样了?”   谢玉龙见问,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谢玉龙,此次是奉中州隐侠之命,暗中护送妹妹而来,所以一路上谢碧凤的行 动,可说了若指掌,只是他觉得白瑞麟不像是个坏人,故未现身相见。   但是在潼关时,便走岔了路,以致八里滩比武及薛家寨赴约的事,他未曾目睹!   可是事有凑巧,白瑞麟在甘泉住宿的第二晚,恰巧谢玉龙也在甘泉,不过他们并未住在 一家店内,因为臭和尚的仓促来去,惊动这位不为人知的少侠,便尾随臭和尚而去!   直追出甘泉城南六十里,始发觉臭和尚是在追人,而且所追的,又是枯骨帮人物,便知 其中定有蹊跷。   于是,便展开“浮光掠影”轻功,越过臭和尚向前追去,又追约二三里,终于被他追 上,只见金钱豹胡良挟着一位少女,在前面直奔。   于是飞身截住,出其不意,给了胡良一掌,把他打倒于地,抢过那少女,就回头奔去。   恰在这时,臭和尚也随后赶到,忙把少女往地上一放,话都未谈,便纵身而去,快到甘 泉时,却遇见老化子急急朝南边奔去。   谢玉龙见此情形,就知老化子是在追臭和尚,随拦住将经过告知后,即返回客店内!   谢玉龙说到此处,就听白瑞麟急急问道:“谢兄可知老化子是否又返甘泉?”   谢玉龙摇摇头道:“我在天亮就到此地而来,老化子有没有回店,就不得而知了。”   白瑞麟闻言,真是焦急万分,当即要向在场各人告辞!   正在此时,忽见玫儿匆匆走来道:“妈妈!外面来了个叫化子和一个老和尚,不听劝 告,被我把他们困在阵中!”   谢琼芝尚未开口,就见白瑞麟迫不及待的道:“那两个人长相怎样?快告诉我!”   只见玫儿将两只大而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怀疑之色,半晌始迟疑的道:“脏死 啦!怎么!祖师会认识他们?”   谢碧凤在一旁咯咯一笑,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还不赶快去领来,八成是你祖师的 好朋友,若得罪了人家,看你的祖师爷不打烂你的屁股才怪!”   谢碧凤这一说,只吓得玫儿嘴脸都变了色,忙拉住妈妈的衣襟,两只眼睛不住的向白瑞 麟脸上溜!   玉龙看玫儿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有点不忍,随对碧凤责怪的道:“凤妹!你怎么 老是对玫儿过不去?哪像一个做姐姐的样子……”   谢碧凤不待他说完,就反唇相讥道:“哟!我不像个做姐姐的样子,就你这做哥哥的卖 好?来!咱们问一问玫儿,看她到底喜欢谁?”   谢琼芝忙出言阻止道:“算啦!不要再说了,你们两个,就是不能碰面,碰了面,就斗 个没完,不怕别人看到笑话!”   说着,就对玫儿吩咐道:“去!不管来人是谁,快领来见我。”   玫儿听妈妈吩咐,一溜烟似的,又朝那苍翠的树林跑去,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只看 得白瑞麟不住的点头,心中暗暗的作了个决定!   玫儿去后不久,就听一个苍老的口音道:“这是什么阵法,这么厉害,再不领我们出 来,可真急死人了!”   白瑞麟一听,这口音对他并不陌生,不是臭和尚还有谁?忙提高声音道:“老前辈,怎 么也到了这里?”   旋见树林中,走出老化子和臭和尚,前面一蹦三跳是玫儿在领路,转瞬之间,已到了几 人的面前!   臭和尚猛见白瑞麟在场,就抱怨着道:“好呀!你小子倒舒服,却累得我们把腿都快跑 断了!”   谢琼芝对这两个人虽然不认识,但料想必是这位小祖师急着要去见的人物,遂向白瑞麟 一裣衽道:“启禀祖师,可请这两位朋友到迎春亭坐。”   说毕领先朝迎春亭走去,白瑞麟便朝臭和尚抱拳一礼道:“老前辈,快到亭子内休息休 息!”   老化子迟疑的道:“小老弟,这是哪位前辈清修之所?”   谢碧凤却在旁边接口道:“老化子,你不要多疑,快到亭中休息吧!免得主人在那里久 候!”   老化子觉得这口音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忙朝谢碧凤看了一眼,又觉得面 生得很,但心中闪电似的又有一个想法,心想,管她呢,只要有小老弟在此,谅也不会有大 的危险,想至此,便大踏步朝前走去!   几人来到迎春亭,落坐之后,便由玫儿捧来香茗待客,臭和尚对于吃酒虽是时时不离。 但对于喝茶,却是外行,谁知他喝了一口之后,就不住的叫道:“好茶!好茶!”   老化子在一旁却打趣道:“想不到臭和尚也能品出好茶来,这可真是奇闻了!”   说着,也端起杯来品了一口,又道:“真是好茶,料想主人也定不俗!”   白瑞麟忙站起身来,说道:“老哥哥和老前辈,我来给你们引见一下!”   说着,一指身旁的谢琼芝道:“这位是本门三十六代弟子,司马彬之妻室,也就是目前 本谷的主人!”   老化子一听,满脸茫然之色,随向臭和尚投以询问的目光,谁知臭和尚也是同一心意, 也怔怔的望着老化子,意思是希望老化子能知道一点端倪,这两人一对望,可觉得老脸无 光,半晌答不出话来!   两人正在怔神对望的当儿,就听谢碧凤“噗嗤”一笑,说道:“你门都是自称老江湖, 怎么连无极门都不知道,还充什么能?”   他们二人本就觉得有点挂不住,再经谢姑娘如此一说,更是尴尬万分,当即羞得满脸通 红,但又怎能受得了一位姑娘的奚落,遂听臭和尚有点恼羞成怒的道:“姑娘是谁的弟子, 怎么说话如此没规矩,不嫌有矢礼数吗?”   谢碧凤当即柳眉直竖,粉脸一寒,娇叱一声,说道:“臭和尚,你不要竖眉瞪眼的作出 那副怪样,告诉你,你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姑娘还看不在眼里!”   白瑞麟见双方闹僵,忙拦住道:“谢姑娘和老前辈息怒,都怨在下不会招待客人,都是 自己人,有话慢慢说,何必争什么气!”   说着,忙一指谢姑娘,朝着笑和尚道:“这位是中州隐侠的千金,谢碧凤姑娘!”接 着,又一指旁坐的谢玉龙道:“这位是中州隐侠的公子,谢玉龙兄!”   臭和尚和老化子一听,心内可有点发了毛,必想,这下乱子可闹大了,别人还好说,对 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隐侠,可真是敬畏万分。   正在这时,就见谢琼芝朝白瑞麟裣衽一礼,一语双关的道:“启禀祖师,家兄对凤丫头 确是宠坏了,养成目空一切的习惯,让二位老前辈,把她教训一顿,也好使她知道天高地 厚!”   谢琼芝这几句话,却也够厉害,一方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一方面也讽刺他两人修养不 够!   臭和尚和老化子两人,何尝听不出话中之意,但又觉得无话可驳,况且当着中州隐侠之 妹的面,怎好和人家的晚辈闹气,岂不表现得太不够风度了,于是就见臭和尚哈哈一笑,尴 尬的道:“女侠说哪里话来,我臭和尚事先不知,言语冒犯之处,尚请恕罪,假使谢姑娘气 还没下的话,就打我两下好了,反正我臭和尚和老化子是人老脸皮也厚!”   谢碧凤见臭和尚如此,微微一笑道:“打你还怕脏了我的手!”   臭和尚一收嘻笑之态,面色一怔,说道:“既然姑娘不愿出手,我自己打给姑娘出气好 了!”   说着,真的“噼啪”两声,一边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谢碧凤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抖!   白瑞麟觉得有点不忍,遂喟然道:“老前辈,何必太认真!”   臭和尚面色一怔,郑重的道:“这老前辈三字,实在担待不起,以小侠的武功和品格, 均是超人一等,至于说到辈份,我牛青林更是望尘莫及,请小侠恕我以往狂妄之罪……”   话音一顿,继道:“假使看得起我,也就以老哥哥呼之好了!”   白瑞麟忙阻止道:“老前辈,这怎么使得?”   臭和尚毅然道:“如此,就是看不起我!”   白瑞麟见臭和尚执意如此,只好由他,随道:“即是老前辈执意如此,那小弟遵命就 是!”   老化子在旁边说道:“臭和尚,我俩在一块交情并不坏,你怎么抢我的行当起来?而且 数十年来,江湖上谁不知道,有一位放荡不羁的臭和尚,怎么今天变成牛青林了,依我看, 还是改成牛青草的好!”   臭和尚叹了口气,说道:“这中间的曲折,说来令人伤心,将来定能明白!”   众人见臭和尚如此,心知定有伤心往事,但他不说,大家也不便追问别人的私事!   这时,白瑞麟蓦地想起了谢玉龙适才的话,随问道:“两位老哥哥联袂而来,海姑娘 呢?”   老化子见问,倏然“哦”了一声,向谢玉龙拱手道:“多亏小侠援手,海姑娘始免于 难,老化子这里代为致谢!”   谢玉龙忙欠身还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前辈何必介意!”   臭和尚诧异的向老化子问道:“怎么!你们早就认识?”   谢玉龙却接口道:“其实,要说见面,可能还是我俩见得最早,和陶长老,也不过是今 天早晨才会面!”   谢玉龙如此一说,更是给臭和尚弄得像文二金刚一般,搜尽枯肠,也摸不着一点头绪, 半晌,始怀疑的道:“少侠,不会是记错人了吧?”   谢玉龙微微一笑道:“前辈可曾记得花石镇和笑面佛,深夜谈论枯……”   臭和尚不等他说完,就从石凳上跳起来道:“三年之前,对臭和尚警告就是你!”   谢玉龙微笑的点了点头,算作了答复!   老化子诧异的向臭和尚问道:“是怎么回事?”   臭和尚却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丢人的事,不谈也罢!不过跟头栽在少侠手内,并不 觉得冤枉!这就叫做‘强将手下无弱兵’!   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该收起来了!”   谢玉龙见臭和尚如此沮丧,遂扯了个谎,说道:“老前辈也不必难过,其实当时我并未 走远,仅是藏在门前的树上,你们未曾注意而已!”   臭和尚当即眼睛一亮,旋又摇了摇头,朝谢玉龙投以感激的目光。   蓦听白瑞麟口中哺哺的说道:“门前边哪……”   他本来要说门前边哪里有树,但仅说了一半,便被谢玉龙对碰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谢玉龙是紧挨白瑞麟而坐,他恐怕白瑞麟把自己的谎言拆穿,对臭和尚面子不好 看,但又不便用言语阻止,故朝白瑞麟碰了一下!   可是他们这些动作,哪能瞒过老化子,遂见他微微一笑之后,又向臭和尚扫视了一眼, 说道:“其实,你们也不必替臭和尚遮掩,我们都老了,脸皮也厚了,栽几次跟头,实在也 不算什么!就拿我说吧,要不是小老弟看得起我,就得随他终身为奴呢!”   白瑞麟见这两位老人家都有点伤感,忙转变话题道:“老哥哥,海姑娘到底哪里去了? 你还没说呢!”   谢碧凤在一旁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你是不是有点离不开那位云姐姐?”   这虽是简短的一句话,但语气中充满酸溜溜的味道,在场之人除谢琼芝不太清楚之外, 可是都能听得出此话的含意。   只见谢琼芝朝白瑞麟瞟了一眼,迟疑的道:“海姑娘是谁?”   老化子怕中间闹出误会,给这位小老弟难堪,遂赶快把海彩云的师门来历,和白瑞麟认 识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并说道:“小老弟尽管放心,她仅是穴道被点过久,真元有点过损, 大体上并无什么妨碍,现在有终南樵子陪着在店中休息!”   原来这海彩云姑娘,在集义庄对臭和尚的分派,心中大不乐意,但又不愿说明自己的心 意,于是,自己暗中打定主意,决定在白瑞麟走后,自己再不吭声偷偷跟去,至那时就是被 他们碰见,也不好意思强迫自己返回,所以在白瑞麟去后,她表现得很坦然!   就在白瑞麟到薛家寨赴约的当晚,她使偷偷的离开集义庄,径往甘泉赶去。谁知她仓促 之间,走错了方向,直沿黄河朝北奔去!   于第二天入暮,便到了卢家店,却始终未见白瑞麟的影子,芳心之中,更是焦急万分!   经向当地人一问,始知自己走偏了方向,但事已至此,急也无益,便找了一家饭店,叫 来饭菜食用,准备吃饭之后,再连夜往甘泉赶去。   就在她正吃饭之际,突然进来三个黑衣大汉,海姑娘不看犹可,这一看之下,心内霍然 一惊!   原来刚进来这三个黑衣大汉,她虽不认识,但对于他们身上的黑衣,却并不陌生,只见 在他们的衣襟上,均绣有骼髅头的标记,正和自己在象鼻谷中听见的人,一样的装束!   她见此情形,芳心暗惊,心想,不知是为自己而来?抑是为麟弟弟而来?但不论他们是 为谁,与自己均有连带关系。   想至此,便暗暗下了决定,准备必要时,就和他们拼了,反正拼掉一个少一个,将来也 好减轻麟弟弟的阻力。   不料,她正在打人家主意的当儿,人家却也正打着她的主意,只见几双贼眼,不住的在 她身上溜!   虽坐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见他们比手画脚,交头接耳的情形,准知道不会 有什么好话!   这一猜,还真被她猜着了,原来这三个黑衣大汉,为首的人,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的 不共戴天仇人,枯骨帮追魂堂堂主金钱豹胡良。   他是奉了帮主白骨魔君之命,到陕北来,查访毁去黑峪分舵的人,因为这时他不知道挑 去分舵之人,正是他的对头仇家,否则就是再给他几个胆,也不敢到陕北来。   就在他们进店之时,即看到海姑娘是一个人,在独自用饭,心中便生出坏点子来!   前文曾经说过,这金钱豹胡良,本是一个大盗,不但劫财更也好色,现见海姑娘一个人 孤零零的,便和那两个帮徒互相商量如何下手!   因为都正在打着主意,所以虽然吃完了饭,都赖着未走,眼看店中的客人,均已先后离 去!   正在这时,蓦听其中一个黑衣大汉说道:“姑娘,你一个人坐着,在等谁呀?何不先陪 大爷们喝两杯!”   海姑娘一听,气往上涌,娇叱一声,说道:“狗贼,姑娘正等你们送死的!”   那个黑衣大汉,就嘿嘿一笑,道:“那真是巧极啦!大爷们也正在等你呢!这可叫做 ‘心心相印’,来!那就请移芳驾吧!不要误了良辰美景!”   海姑娘闻言,心知自己急不择言,以致落人话柄,旋即柳眉倒竖,羞红满面,杏眼圆 睁,娇喝道:“该死的狗贼,着姑娘来收拾你们!”   声落,纵身疾跃,运起风飘柳絮身法,顺手抽出长剑,一招落叶缤纷,直向那大汉兜头 劈下。   那说话的黑衣大汉,想不到这妞儿出招如此迅捷,看来势不凡,忙纵身后跃,刚刚避过 这一招!   倏闻“咯呛”“哗啦”连声,桌面被一劈两开,一桌残菜被震落一地!   金钱豹胡良一见,气得须发俱张,大喝“住手”!旋即说道:“姑娘艺业不凡,令人十 分佩服,此地难以施展,请随大爷们来!”声落,领先纵身而去,那两位大汉,也随后跟 去!   海姑娘一声喝叱,也随后跃身追去。   原来这胡良,另有他的想法,因为枯骨帮虽也是一窝盗匪,但白骨魔君驭下却极严,尤 对于女色,绝对不准帮中违背,因之,他心中虽一肚子坏水,可是身为堂主,却不敢明知故 违。   意欲把海姑娘领至无人之处,神不知鬼不觉的予以收拾,在帮主面前,也好有个交待!   海彩云是刚出道几天,哪知道这些,更何况她正抱着想把这几个人,予以全部收拾呢! 于是,便后面紧跟而去!   走约四五里路,来到一处旷野之地,就见那三个大汉,一列横排,拦住海姑娘去路!   这时,就听其中一位大汉说道:“小妞儿,乖乖听话,大爷们并不难为你,说不定我们 堂主一高兴,还会有你的好处!”   海彩云至此,也不免有点胆寒,但事已至此,悔也无益,只得把心一横,手中剑一紧, 恨声道:“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吧”字出口,一套流云剑法,已连环使出,直朝着三人刺去!   胡良一见,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口中说着,手中已凝聚功力,准备出手!   倏闻身旁的两个大汉同声说道:“堂主省点力吧!交给我们好了!”说着,各自亮出兵 刃,迎架上去!这两个大汉,均是使的泼风刀,平时仗着枯骨帮的威势,胡作非为,手底下 却是稀松平常。   他们两个合击海姑娘,几招不到,便险象环生,直看得金钱豹胡良,在一旁直皱眉头!   蓦闻海姑娘一声:“拿命来吧!”接着就听一声惨叫,被海姑娘一剑刺中前胸,来了个 通前澈后!   另一个大汉闻同伴惨叫,心中一呆,就被海姑娘回手一掌,击中胸腹之间,也随他同伴 一起向阎罗王报到去了!   海彩云芳心一喜,想不到这几个人如此脓包!   “好毒辣的丫头,还不给胡大爷拿命来!”   海彩云见招奇猛,心头不由一凛,心想,怪不得身为堂主,功力确实不凡,忙闪身避 过!   谁知胡良的一招未至,就中途变势,一招“横扫千军”又接踵而至!   海姑娘忙“倒跃龙门”腾身后跃一丈余远!   胡良见几招走空,又大喝道:“好丫头,果然有几手,再接这招试试!”   手中刀法一变,但见刀光霍霍,带起缕缕劲风,呼啸而至!足见他在刀上的功夫,确有 几分造诣。   这也就是技差一着,缚手缚脚,海姑娘在这几招下来,已累得香汗淋淋,娇喘吁吁!只 有闪避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金钱豹胡良至此,已知胜券在握,便又勾起淫心,暗想,这种如花似玉的美人,杀了实 在可惜,何不捉活的,享受一番再说!   想至此,手中刀法一紧,专往海姑娘不重要之处招呼,又是十余招下来,海姑娘已是衣 服尽湿,上气不接下气,心知此番定然凶多吉少!   倏闻胡良一声大喝:“撒手!”   接着,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海姑娘的长剑,化作一溜白光,飞出两三丈远!海姑娘浑身 一软,便朝地上栽去!   胡良一个纵身,忙把海姑娘抱于怀中,并随手点了她的软麻穴,也不理死的同伴,抱起 海姑娘,就往正西而去!   刚走过一道主岭,就见由侧面跃来一条黑影,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就听那黑影发出一声 惊咦!   胡良心知自己的行动,定已被人发现,忙施轻功,直往甘泉而去!   在他的想法,是先摆脱那条黑影再说,谁知眼看快到甘泉城内,而后面的黑影,仍是穷 追不舍!   蓦听后面那黑影说道:“恶魔崽子,看你往哪里去!好好把人放下便罢!否则,追到天 边也得把你追上!”   这后面追赶之人是谁呢?此人并非别人,正是臭和尚!   原来他在集义庄,令老化子带白瑞麟先走之的,预备随后就去接应,谁知三更过后,闻 庄丁们来报,说海姑娘已经不见,他和终南樵子便心知要糟,准是她偷偷的到薛家寨去了!   于是,便和终南樵子由后匆匆追来!   他和终南樵子也是分两路追,终南樵子走西边,他却走东边,正当直往前追的当儿,隐 约中看到从右面驰来一条黑影,忙刹住身形观察,只是时在深夜,距离又远,无法解看真 切!   待那黑影离自己尚有数十丈时,始看出那黑影行动惶急,胁下尚挟着一个人,从那黑影 的行动判断,绝不是什么好路道,口中不由发出一声惊咦!   谁知那黑影见自己发出声响,即转变方向直朝甘泉方向疾纵而去!   这可更启发臭和尚的疑窦,忙纵身急追,那黑影似是发觉后面有人追来,便展开轻功东 闪西躲,迂回前驰,显然是在想摆脱后面追赶之人!   怎奈他挟着一个人,在行动上总有些不方便,故两人的距离渐渐的接近!   就在这时,那后面追赶之人,已看清前面被挟持的是个女人,心中霍然一动,不要就是 海姑娘吧!忙高叫放下人来!   谁知臭和尚这一叫,前面奔驰之人,更是速度加快起来。   论起轻身功夫,臭和尚要比胡良稍逊一等,怎奈胡良此时行动不便,故被臭和尚追个首 尾相接。   眼看甘泉城已经在望,前面那黑影更是脚步加快,原来胡良是有他的打算,想借房屋的 隐蔽,好摆脱后面的人。   此时,臭和尚更是心中发急,唯恐一进入城中,便不易寻找,怎奈一时之间,以他的劲 功,实难追及。   转眼之间,前面的黑影已进入城内,臭和尚仍是穷追不舍,越过几道房屋,蓦听老化子 的哈哈笑声传来,这可使臭和尚如得到大援一般高兴,忙循声找去,在窗外叫了一声,便又 朝前追去!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个黑影又转变方向,朝南离城而去!   假使这时老化子闻声,马上出来察看,就是十个胡良也难脱手出去,偏偏他和白瑞麟在 房中迟疑了一阵,以致把一个杀父仇人,平白放过,说来,这也许就是天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的白瑞麟,还不知他的杀父仇人是谁呢!   即使见了,他也不会知道。   就在此时,蓦见白瑞麟朝谢玉龙一抱拳,说道:“小弟代海姑娘谢谢玉龙兄援救之 恩!”   谢玉龙忙欠身还礼,谦虚的道:“这不过是在下机缘巧合,谈不到什么恩德。”   臭和尚这时瞪大了两眼,紧盯住老化子,怀疑的道:“你说的可就是谢小侠?”   老化子无言的点了点头!   臭和尚感叹的道:“真是英雄出少年,看来……”   白瑞麟不等臭和尚说下去,就追问道:“那终南樵子老前辈,和海姑娘现在何处?”   老化子道:“我们将海姑娘找回来之后,见她只是被点了软麻穴,所以于解过之后,已 无大碍,只是因穴道被点过久,一时尚未复元,现由老樵子陪着,正在店中休息!”   这时,就听臭和尚恨声道:“枯骨帮近来越是不像话了,将来再遇着这位堂主胡良,定 要斗他一斗,以解心头之恨!”   说到此,两眼不住的朝白瑞麟看了一阵,说道:“小老弟,最近可曾对枯骨帮的情形, 摸清一些?”   白瑞麟喟然一叹,满脸沮丧之色,说道:“除在黑峪分舵,因为误认,曾予以彻底清除 之外,迄今尚未曾会过枯骨帮的人物,怎能知道详情!”   谢琼芝在旁听他们如此对答,心想,这位小祖师,怎么刚出道,就惹上这些魔头,遂怀 疑的道:“难道祖师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臭和尚却接口答道:“岂止有过节,可说是一无二地的仇恨,不过依目前情报看来,恐 怕连令兄中州隐侠算上,也难逃出圈外!”   谢琼芝面色一紧,尚未张开口来,就见谢玉龙慨然说道:“各位也不必为家父担心,其 实,也早在意料之中,只待时机成熟,绝不会置身事外!”   谢琼芝惊诧的问道:“龙儿!你是说枯骨帮和符立有关连吗?”   谢玉龙恭声答道:“不唯有关,简直可以说枯骨帮就是当年的红云教,仅只是名称改变 而已!”   老化子问道:“小侠此话可是当真?”   谢玉龙见老化子尚抱怀疑态度,随豪气干云的道:“实不相瞒,这枯骨帮的发展动态, 近三年来,家父随时都在注意之中!”   这几句话,使在场之人听了,面色均是一喜,只有谢琼芝微现隐忧之态,这也就是手足 情深。老化子道:“能有他老人家出面,何愁邪魔歪道不灭?我老化子愿随时听候差遣!”   臭和尚在一旁哈哈一笑,说道:“老化子,你不要敢作慷慨,有小老弟涉入,恐怕你想 不管都不可能的。”   白瑞麟这一阵沉思不语,是在不时的想着心事,他准备在离开明心谷之前,有几件事, 必须作一交待,因之,随见他这时将面色一紧,说道:“老哥哥,小弟有一事相托,欲请老 哥哥成全,不知是否能予帮忙!”   老化子见白瑞麟表情郑重,不知他在干什么,遂慨然道:“小老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就是,只要是力之所及,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白瑞麟见老化子如此一说,面现喜色,遂道:“老哥哥言重了,小弟只是想在最近一月 之内,暂留此谷,一些未了之事,想请老哥哥代为办理……”   说至此,话音微微一顿,继道:“第一件事,就是本门三十六代弟子司马彬,他自离开 本谷后,七年来,尚无一点下落,欲烦老哥哥通知贵帮各地弟子,代为寻找,要他速回谷 来!”   白瑞麟这几句话,直听的谢家兄妹,不住的点头,谢琼芝更是高兴非凡,只是在表面上 不表露出来。   老化子站起身来,慨然道:“这件事,包在老化子身上,只要去的不大远,在这一月之 内,绝对可以回来!”   一直偎依在谢琼芝身边的司马玫,突然问道:“你知道我爹长的什么样子?”   老化子一听,不禁心中一呆,暗道:“是呀!这司马彬长的是什么样子?若不问清,到 哪去找!人家总不会把名字刻在脸上”,一时张目结舌答不出话来!   谢玉龙见此情形,忙说道:“姑丈看去约四十岁,白净面孔,蓄有短须,常做文士打 扮,身材中等,骑了一匹白马。”   谢琼芝忙在旁补充道:“佩了一支长剑,紫红色剑穗!”   老化子听完,忙站起来,向谢琼芝及谢家兄妹一拱手,又朝白瑞麟道:“那老化子就此 告辞!”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蓦听臭和尚道:“慢着,难道你连谷口的阵法都懂了!”   老化子哦了一声,尴尬的一笑,自我解嘲的道:“我老化子平常的聪明都跑哪里去 啦?”说完,突然又唉了一声,朝白瑞麟望了一眼道:“那海姑娘是否送来此地?”   白瑞麟见问,忙朝谢琼芝望了一眼,尚未作答复,可是谢琼芝也是冰雪聪明,如何会不 明白瑞麟的心意,遂开口说道:“那海姑娘要不嫌山居简陋的话,就送来此地好了。”   说着,向谢玉龙道:“龙儿!你去送陶长老出谷!”   接着,又朝老化子裣衽一礼道:“久居山野,有疏礼仪,简慢之处,尚祈海涵!”   臭和尚忙说道:“只是打扰女侠清修,多有不该,就此告辞!”   白瑞麟诧异道:“牛……老哥哥怎么也要去?”   他本来要说牛前辈的,猛想起刚才的活,忙改口称老哥哥。   只听臭和尚哈哈一笑道:“我去接海姑娘来!”   说着,便和老化子联袂随在谢玉龙身后,出谷而去!   明心谷!位于白于山之东南。虽接近边陲,但谷中景色确实不俗!往常谷中总是静悄悄 的,加上混元阵的阻隔,总给人以神秘之感觉!可是近来情形大变,内面不时传出笑语之 声!   这代表着欢乐!   也代表着朝气!   约午未之交,迎春亭前,突然跑来一位穿深黄色衣裙的少女,那少女跑得娇喘吁吁,但 身法轻盈迅捷,美妙,兼而有之!   那少女的身后,紧跟着一位少年,身穿一件白软缎长衫,腰束一条蓝带,走路如行云流 水般,轻飘飘的,不温不火!   蓦听那少女一阵银铃似的娇笑,说道:“麟弟!我又跑到你前头了吧!这可没别的说, 证明我的轻功比……”   倏听有人打断那少女未完之言,接口说道:“别不害臊啦!人家要不相让,你能跑到前 头吗?”   接着,就见走进一位身穿天蓝色劲装,背插长剑约二十三四的少年!   少女一听,小嘴撅得老高,撒娇的道:“你怎么老是给人泄气,哪像个做哥哥的样 子!”   那穿天蓝色劲装的少年微微一笑,道:“我这是实事求是,绝不好高骛远,假若欺人自 欺,那不但对你无益,将来还可能会害了你!”   那少女闻言,不耐烦的道:“你又在说教,听都听烦了!”   那天蓝色劲装少年摇摇头,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我这就叫老灶爷上天,有一句 说一句!”   正在这时又跑来一位穿蓝衣裙的少女,只见娇喘吁吁,香汗涔涔,张着小嘴,上气不接 下气,跑进亭来,一屁股往石凳上一坐,扬起手帕,不住的扇风!   那穿黄衣的少女突然一阵银铃似的娇笑,然后说道:“云姐!   你不会跑慢点嘛!看你累得这副神情,累坏了才不合算呢!”   那穿蓝色衣裙的少女,将小嘴一撇,不屑的道:“不要假惺惺了,你要不提起较量轻 功,也不致人家累成这个样子,现在你们可开心了!”   这几个人,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海彩云,以及谢家兄妹。   原来白瑞麟自在明心谷,遇到三十六代弟子司马彬之妻谢琼芝之后,心中便暗暗下了决 定,他要在二月之内,把无极子的全部绝学,传授与谢琼芝,以便对师门有所交待!   同时,请臭和尚把海姑娘送来,以便传她一门绝学,免得嗣后自己对她分心。   他这种决定,不失为明智之举!   因为,依照无极子的遗命,除无极掌之外,其他武学均可择人而授,所以他先把无极 掌,传授给谢琼芝,以便司马彬返来时,再转授给司马彬,或有不利之处,将来有机会时, 再加以指点!   他传授给谢家兄妹的,是太极剑法,这一方面是师父遗命,一方面是为了答谢赤松门授 艺之恩!   可是目前他传授给海姑娘的,则仅是一套飘渺步法,这种决定,并不是他藏私,不愿传 授,而是时间短促,只能择其实用易成的武功,先予传授。   而且依照他的经验,这套步法,确是当世的绝学,他曾经以这套步法,把海姑娘斗败 过。   所以在明心谷中,除了练功的间隙外,余下来,便是大家在一块游玩,尤其年轻人,只 要意气相投,很快的便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虽然如此,但女孩子的心胸,都是狭窄的居多,武林儿女虽说看得开些,但也不能例 外。   海彩云和谢碧凤两人,就是如此!   她们两人对于白瑞麟,都有独占之心,可是白瑞麟对她们,则仅有姐弟之情,因之,她 们两人便明争暗斗,争奇斗艳!   这几个年青人,每天一块除练功夫的时间外,便是一起在明心谷的附近玩,不是斗智, 便斗功力。   这中间谢玉龙的年龄居长,所以不予计较,白瑞麟却以功力高出他们很多,只有处处相 让,只有这两位姑娘,不但在言语,常常针锋相对,在较量功力上,也是辎珠必较。   可是其结果,大多均是海姑娘输给谢姑娘,因此,海姑娘常常觉得有点不是味道!尽管 海姑娘内心中,是如何的好胜,好强,但练武功这一行,却是丝毫不能勉强,它不但要有好 资质,而且尚须有后天的培养,乃可有成!   这海姑娘虽属于中等以上的资质,可是受了后天的限制,所以在成就上,便无法和谢姑 娘相比拟!   谢姑娘自生下之后,便经中州隐侠予以伐毛洗髓,兼家学渊源,其成就虽不及白瑞麟机 缘巧合,得天独厚,但较之乃兄犹有过之!   今天他们仍如往常一样,在练功完毕之后,便到附近山中游玩,突然,谢碧凤提议说, 要比赛轻功,谁先到迎春亭者胜。   少年人,没有不好胜的.白瑞麟当然也不例外,可是行至中途,又怕触怒了这位不讲理 的姑娘,因之,便故意落后,和谢姑娘走了个并驾齐驱,两人不先不后的,同时进入迎春 亭。   这种情形,看在谢玉龙眼里,当然心中非常明白,知道是白瑞麟有意相让,不愿使自己 妹妹过份难堪。   至于谢碧凤,她的想法便不同了,她以为是情郎对她的体贴,所以虽经谢玉龙用话点 清,她自己仍觉得心中甜蜜蜜的,得意异常。   这仅是几人初到明心谷不久的情形,可是时间是情感试金石,有了它,便可把人与人之 间的距离拉近,缺少它,就是知心的朋友,也有无形中疏远,甚至于因时间和环境的变迁, 而视同陌路!   转瞬之间,一月将届,这几位年轻人,不但在武功上均有进境,同时在情感上,也不和 初见面时,同日而语,尤其两位姑娘,更好得如蜜里调油,终日寸步不离,喋喋不休!   这天一早!白瑞麟正独自参研“混元阵”法的变化,突见司马玫蹦蹦跳跳的跑来,手中 拿来一个角黍,见了白瑞麟就叫道:“祖师,妈妈请你到‘明心石府’去,姐姐和哥哥都在 那里等你。”   白瑞麟闻言一怔,忙问道:“怎么?今天他们都没练功吗?”   司马玫并未注意到白瑞麟的神色,仍是天真的道:“姐姐说要休息一天。”   白瑞麟闻言眉头一皱,不乐意的道:“你妈妈怎么说?是不是准许她们休息?”   司马玫道:“妈妈不敢作主,所以特地请祖师去商量!”   语气中,好像替妈妈抱屈的样子。   白瑞麟闻言,面色稍霁,拉着司马玫的小手问道:“你的步法,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司马玫闻言,自傲的答道:“妈妈说,我的步法比姐姐还好呢!   不信你看。”说着,就在当地游走起来!白瑞麟仔细一看,走得还真不坏,心中一高 兴,兴趣也就来了,遂扬声道:“注意,我的招式来了!”   说着,就用了一成功力,一拳朝司马玫打去。这一拳,竟用的混元拳中的师直为壮!   可是他一拳打出,只见司马玫滴溜溜一转,竟然避了开去,直乐的白瑞麟心花怒放,心 想,自己用的心,总算没有白费。   慢慢把功力增加,一直加到四成,司马玫仍能应付自如,并丝毫不觉得迟滞,只见周围 拳风呼呼,连地下的枯叶,均被劲风吹得四下飞舞。   至此,白瑞麟始深深体会到,这套步法的精奥,司马玫才练了几天,竟有如此成就,遂 停下手来说道:“不要练了,我问你,你的无极神功可是天天练?”   司马玫小嘴一啄,委屈的道:“不但天天练,有时妈妈连饭都不让吃哩!”   原来自白瑞麟决定不收传人时起,即有意把全部武功,先传给这位天真活泼的司马玫, 同时考虑到女孩子因先天的限制,等司马彬回来之后,再设法找一个资质均佳的男孩子,作 为三十八代传人。   他这种想法,并不是说司马彬和谢琼芝二人均不足造就,而是他们在年龄上有了限制, 虽孜孜不倦的终日钻研,也难有卓越的成就。   正当白瑞麟和司马玫谈论练习无极神功时,蓦听一阵清脆的声音说道:“你这位小祖宗 真难请,大家在那里等你,你却有兴趣在这里喂起招来了!”   单听声音和语气,不用看,就知来的是何人,遂诧异的问道:“凤姐!什么事?值得三 番两次的来唤!”   谢碧凤一听答话的语气,就不乐意的道:“什么事?你去就知道了!”   说完,就像一只花蝴蝶似的,黄影一闪,便消失在林木深处!   白瑞麟望着她身影,摇摇头,拉起司马玫便朝明心石府走去!   明心石府中的石桌前,围坐着二男三女,和一个小女孩,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有的 主张去城市里逛逛,有的主张就在附近山中走走,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忽听默坐一旁的谢琼芝这时说道:“我看你们既不必到城内,也不要去山中,我给你们 指示个去处,那里不但今天人多,也有的是玩意可看!”   谢碧凤一听说有好去处,便首先撒娇的道:“姑姑真是的,既有好去处,何不早说!”   谢琼芝微微一笑,说道:“野丫头,每天就知道玩,要不是你起头,要过什么节,哪有 这档子事……”   海彩云突感不耐的,不等谢琼芝说完,就在旁催促道:“老前辈,究竟是什么地方,快 说嘛!”   谢琼芝向各人看了一眼说道:“离此地不远,有一处玄天观,每年的五月五日,便是庙 会之期,附近百十里地的人们,都要到那里去进香,甚至有口外的一些商人,来此贩卖皮 货。”   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继道:“只是近来听说那里不甚平安,需要小心一点!”   白瑞麟闻言,忙接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附近走走算了,何必去惹麻烦呢?”   原来白瑞麟就是主张在附近走的,他的想法,是怕耽误了大家的练功,而致影响自己的 行期。   可是谢碧凤闻言,便不屑的道:“你要是怕事,就在家好了,我们几个去!”   话落,便站起身来,准备要去的样子。   白瑞麟见此情形,知道非去不可了,于是无可奈何的朝谢琼芝望了一眼,遂说道:“我 并不是怕事,只是觉得惹些无谓的麻烦,未免有点划不来!”   谢碧凤哼了一声,说道:“亏你还称得起‘八极神童’,想不到竟胆小如鼠,你不去算 了!何必再罗嗦!”说毕,就一把拉起海彩云,气忿忿的道:“我们走!”就一溜烟似的, 纵身往外走去!   白瑞麟望着她俩的影子,摇摇头,站起身来。说道:“玉龙兄,我们也去吧!”   蓦听司马玫叫道:“妈!我也要去!”   谢琼芝见白瑞麟的情形,本就后悔不该提起玄天观来,今见玫儿也说要去,便想加以申 斥,可是她尚未开口,就听白瑞麟道:“好!   就一块到外面看看!”   司马玫听说让她去,高兴得跳起来道:“祖师!你真好!”   谢玉龙在旁打趣的道:“让你去,就真好,若不让你去,还不是把脸拉的老长!”   白瑞麟和谢玉龙领着司马玫离了明心谷,已看不到谢碧凤二人的踪影,略一迟疑,就听 谢玉龙道:“恐怕她俩已经走远了,我看施展轻功赶一程吧!”   白瑞麟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道声好,忙抱起司马玫领先纵身而去!   玄天观!在靖边县之南。距县城仅有二十余里。每年的五月五日,为庙会之期。因其地 距古长城不远,所以在会期中,不但附近的人赶来热闹,即连长城外的人,也携带大量皮 货,在此做交易,于是,每届会期,便热闹非凡。   约午牌时分,走来两位姑娘,打扮得清丽脱俗,挤在人群中,引得那些年青人,两眼直 勾勾的,尽在姑娘身上溜个不停!   可是那两位姑娘,对这些丝毫不在乎,仍是落落大方,有说有笑!转眼之间,她们已挤 到了玄天观前,这里是会场的中心,只见万头攒动,说得上是人山人海!   庙里面,一些善男信女,都在那里膜拜!有的祈子祈孙!有的祈财求福!   只见在那里主持的一位老道,他虽是口中不断的念着经文,但两只眼睛,却不住的在那 些女客群中巡视!不知他是要找熟识的人?抑是他另有目的?   总之,这是反常的表现,依照一般出家人的习惯,应该是目不斜视,耳不旁听,专心礼 佛才对!   蓦见他,两眼陡然一亮,旋即敛目凝神,注目两位少女,一瞬不瞬,面上的表情,则是 阴晴不定!   再看那两个少女,高矮不差上下,一个淡黄色衣裙,十分合体,一个淡蓝衣装,宽窄称 身!   两个人,一般的俊秀,一般的美丽,虽然服饰不同,但红花绿叶,各擅其胜,从外表上 看,并无轩轾之分!   自她俩进庙之后,所有人的视线,差不多都集中在她俩的身上!   这两位少女,并未进香,只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东瞧瞧,西望望,并不住的交头接耳, 不知在说些什么?   旋见她俩穿过大殿,越过走廊,直往后面而去!   就在那两个少女走往后面的当儿,从庙门口,又挤进来两个少年,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 孩!   这两位少年,均是一样的眉清目秀,俊伟挺拔!   只是那穿蓝色劲装的少年,年纪较大些,约二十三四岁,看去稳重老成,沉着干练,满 脸坚毅之色!   那穿白软缎长衫的少年,年约十四五岁,走路文质彬彬。不温不火,左手拉着那个小女 孩,不住的喁喁细语!   可是这两位少年,好似无心看热闹,尽在人群中,不住的搜寻。   当他们看到那道士时,不禁的两眼一呆,不约而同的两人对望了一眼,作一个会心的微 笑!旋见他们并未停留,径往后殿而去。   这先来的两位少女,不用说,一定就是海彩云和谢碧凤了。   这后来的两位少年,和那个小女孩,当然就是谢玉龙、白瑞麟和司马玫无疑!   原来白瑞麟离开明心谷虽迟了一步,因为是在白天,自到山下之后,便不能再施轻功, 因之,始终未追得上谢碧凤她们。   就当白瑞麟越过走廊进入后殿的当口。蓦地,听到一声惊叫!   这一声惊叫,发自海姑娘之口。白瑞麟和谢玉龙两人内心同时一惊!   接着,就听谢碧凤的声音,在娇叱道:“杂毛,找死!”   白瑞麟和谢玉龙当即脸一变,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忙抱起司马玫,纵起身形,电光火石 服朝发声处奔去。   他两人的动作,不能说不快,可是及到后边一看,哪里还有一点影子,不但如此,甚至 连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一来,两个人不禁有点怀疑,互相交换了询问的目光,意思是,是不是我们都听错 了?   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绝不会那么巧,两个人会同时听错了,但是这后面连一个人都没 有,声音来自何处?   同时,两个人觉得奇怪,这么热闹的庙会,这里会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不是有蹊跷吗?   正在他们怔神之中,忽见走进来一个中年道士,手中捧个茶盘,猛见白瑞麟两人,似乎 神情一怔,忙稽道:“两位施主,请到前面待茶,这里是本观休想之地,恕不招待来宾参 观。”   白瑞麟见这道士以礼相见,忙拱手还礼,并询问道:“道长,适才可曾看到两位姑娘到 此?”   那道土闻言,脸色陡变,旋将白瑞麟一阵打量,口中呐呐的道:“施主不要说笑,男客 尚且不许,怎会有女客……”   那道士的话尚未说完,就见谢玉龙纵身上前,伸手扣住那道士的腕脉,口中并喝问道: “你不要装聋作哑,光棍眼中不揉沙子,快说,那两位姑娘现在何处?若有半句虚言,定要 你的好看!”   那道士腕脉被扣,并无挣扎迹象,只见他浑身发抖,额角冷汗直流,口中并不住的哀求 道:“施主饶命,贫……道实……在……不……知道!”   谢玉龙看这道士的情形,并非装假,可能真的不知道,随顺手点了他的睡穴,把他拖到 墙角僻静之处,然后朝白瑞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在房中各处,细心的察看。   等他们把道房中察看一遍,仍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方知此玄天观绝不简单。   蓦地,白瑞麟猛然想起才进观时,所看到的那位道士,随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谢玉龙。   谢玉龙一听,不禁顿足道:“我们怎么早未想到,现在恐怕为时已晚。”   说着,便率先朝殿前走去!白瑞麟也忙拉起司马玫随后跟去!   他们的想法,固然很对,觉得进门时,所见的那位道士不但可疑,说不定就是人家所派 的眼线。谢白二人的判断,虽然十分正确,不过在行动上,却仍然迟了一步!   等他俩拉着司马玫,来到前殿一看,仅见那些熙来攘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哪里还 有那道士的影子?   二人至此,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整个玄天观,闹他个天翻地覆!   但是仰望天色,才过午不久,在众目昭彰之下,自不便故意生事,而引起别人的误会。   经过一阵商议,料想谢海二女虽一时被困,以她们两人的武功,尚不致有大碍,随决定 先在周围察看一番,待入夜之后,再着手行事。   既经决定,遂佯装一般游客,慢步又朝后殿走去!   他们一方面走着,一方面暗暗留神察看,希望能找出一点可疑迹象!   这座玄天观,不但建造宏伟,且占地颇广,除他们曾经走过的正殿之外,后面尚有一座 大雄宝殿,殿的两旁,又有两座很高的钟鼓楼,在钟楼的侧面,则是藏经阁,阁高三层,可 俯瞰整个玄天观!   在大雄宝殿的左侧,倒是一片道房,为全观道士住宿之所,右座则是一座花园,正值初 夏时节,内面的各色花卉,正在迎风怒放,万紫千红,娇艳欲滴!   在花园的一角,修竹掩映中,透出一座院落,红墙绿瓦,清幽绝俗,料想,可能是本观 主持清修之所。   等他们把整个环境看了一遍,觉得并无十分扎眼之处,仅只是那片道房,和那深藏于花 园中的院落,值得令人注意,可是依据谢碧凤喝叱之处看来,似是与这两处无关,再不然, 就是另有机关设置。   最后,他们又转入正殿,细心巡视。蓦地,在后面跟随的司马玫一声惊哎!接着,就听 她埋怨道:“谁把凤姐的手帕塞在这里?”   白瑞麟闻声,掠身而至,忙向道:“玫儿,你说什么?”   司马玫小手一指那座弥勒佛,说道:“祖师你看,那不像是凤姐的手帕吗?”   白瑞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眼睛霍然一亮,只见那座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后面,露了 半条手帕,忙举步上前,伸手就要去取。   倏闻谢玉龙喝道:“麟弟且慢!”   白瑞麟闻言一怔,旋即领悟,忙运功戒备,小心翼翼的,走到弥勒佛旁边,伸手将手帕 一撕,谁知,出他料想的事发生了!   原来这条手帕,竟是夹在这座佛像下面!   观此情形,心中恍然,毛病一定发生在此地,否则,这庄严的佛像前,谁会将一条女用 手帕置于此地!忙运足神功,力贯右臂,慢慢将手帕拉出。   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的图案,正和谢碧凤在潼关给自己的那条,完全一样,当即不再迟 疑,忙运足神功,就准备举掌朝佛像劈去!   忽听谢玉龙扬声阻止道:“麟弟,不可鲁莽!”   白瑞麟万分诧异的道:“难道你不想救她们出险?”   谢玉龙见白瑞麟的态度,心知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遂忙解释道:“麟弟,不要误 会,你想,同胞手足遇险,我何尝不比你更着急?只是现在时间尚早,若处理不当,引起了 众怒,那才麻烦呢!”   白瑞麟怀疑的道:“总不会这些香客都不讲理吧!”   谢玉龙叹了口气,说道:“这倒不是说那些香客都不讲理,而是他们所崇拜的是偶像, 所以这些偶像在他们的心目中,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假使你冒然把佛像毁去,其后 果……”   白瑞麟不等他说完,就怀疑的道:“那难道就罢了不成?”   谢玉龙沉思有项,随毅然道:“麟弟,我们先吃饭去,这里的事等一下再说!”   此时太阳已经衔山,白瑞麟同谢玉龙司马玫三人,就在附近买了点东西吃,找个僻静之 处,商妥今晚行动的步骤,并决定司马玫仍由白瑞麟领着。   约二更时分,庙前的戏,已散了场,扰攘的玄天观,也进入寂静之中,只有庙中的长明 灯,尚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辉,那看守佛像的小道童,也在那里打着呵欠!   正在这时,倏见两条快逾流失的人影,闪身飞入庙中,接着,就听庙中发出一声,“轰 隆”爆响!   那看守佛像的小道童,闻声一怔,旋即又归于沉寂,那小道童也就未再理会,遂又进入 梦乡!   这进入庙中的人影,并非别人,正是白瑞麟同谢玉龙,但是怎么没有看到司马玫呢?是 不是也失落了?   原来为了行动方便,司马玫就由白瑞麟背着,所以看起来,仅有两条人影。   玄天观的形势,白天已经看了个清楚,所以晚上来并不费劲,到了弥勒佛的房顶,两人 一打招呼、就见白瑞麟翻身进入殿中。   微一打量,就纵身来到佛像跟前,运足功力,猛然击出一掌!   白瑞麟这运足十成功力的一掌,其威势可想而知,蓦听“轰隆”   一声爆响,掌风过处,一座弥勒佛石像,竟变成一堆白粉,随风飘扬!   他掌力一发。就跃身而起,倦身于屋梁之上,以观其变,半晌过后,只见四周冷静异 常,只是那佛像之下,突然现出一个洞来。   这洞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正当犹豫不决。   忽听轧轧一阵轻响,蓦见那供桌一分为二,直向两旁移动,接着,出现一个门来。   白瑞麟忙凝神注目,运功戒备,接着就闻“呀”的一声。那小门应声而开,走出一个道 士。   那道士走出门来,口中尚喃喃道:“这些杀才们,现在还不睡觉,尽管咕咕通通干什 么,若惊动了师父,谁能吃得消,那才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呢!”   白瑞麟仔细一看,正是自己才进庙时,所见到的那个道士。   旋见那道士走到一尊韦陀佛前,伸手向韦陀佛的眼睛点去!   白瑞麟看得神色一怔,不知他又在闹什么鬼?   蓦听轧轧之声传来,那座分开的供桌,又慢慢的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一点痕迹!   至此,白瑞麟恍然醒悟!心想,难怪白天找不到机关所在,原来是在韦陀佛的眼睛上。   那道士在供桌合拢之后,又一摇三晃的朝前面走去!   白瑞麟这时可不怠慢,忙飞身而下,在空中一个回旋,顺手点了那道土软麻穴。随手往 腋下一挟,跟着,又纵身而起,翻身上了房顶。   这几个动作,真如电光火石,干净利落,不带一点声响,迅速之极!   白瑞麟来到房顶,忙和谢玉龙打个招呼,两人又先后而下,闪身进入殿中。   两人一进入殿中,就顺手拍开了那道士的的穴道,伸手将那道士的腕线一扣,就低声喝 道:“识相点,乖乖的带路,若想妄自违抗,那是你自讨苦吃!”   那道士至此,心知已落入人家手内,反抗也没有用,就凭人家刚才的手法,自己已望尘 莫及,遂轻声道:“贫道遵命就是!”   说着,就见他伸手往那韦陀佛的右眼上一点,接着,一阵轧轧之声过后,那青石供桌, 竟然一分为二,往两边移开约六尺宽,旋又见他将韦陀佛的手臂往后一板,那座小门呀然而 开,里面现出一条洞道。   白瑞麟同谢玉龙一打招呼,就拉住那道士涌身而进。   这条洞道中,光线异常暗淡,七弯八转,行约盏茶工夫,始现出光亮,并隐约传来女人 的嘻笑之声。   白瑞麟心知已到了地头,随低沉的向那道士喝道:“那穿黄衣和蓝衣的少女现在何 处?”   那道士到这时,心中才明白,敢情这两位少年是有为而来,自己何不使点心眼,把他两 人制住,在师父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谢玉龙在旁见这道士沉吟不语,面部表情,阴晴不定,便知他是在想使坏,低声说道: “麟弟,把这道士交给我,小心他在使坏。”   声落,随手一把将那道士抓住,喝道:“快照实说来,若有半句虚言,我就先废了 你。”   那道士闻言,暗中一凛,心知自己的阴谋,已被猜透,只得老实的说道:“施主息怒, 那两位姑娘现被禁入石室,我这就带你去。”   说完,忙向四周打量一遍,面现惊惶之色,匆匆向一条支道上走去!   谢玉龙和那道士走个并肩,白瑞麟仍背着司马玫由后跟进。   前进约二三十丈,倏见那道士停身说道:“就在这里!”   白瑞麟和谢玉龙一看,只见除四周光滑的石壁外,什么也未见到,正待出口询问,便见 那道士用手朝光滑的石壁上一指,说道:“这石壁之内,就是禁人之所。”   白瑞麟忙问道:“由何处开?”   那道士伸手照定一方石壁,用力一推,那石壁竟然应手而开,内面现出一排铁栏杆。   栏杆之内,约有三尺见方的空隙,谢碧凤半依半靠的在里面坐着,像是入睡的样子,但 却无海彩云在内。   谢姑娘听到声响,忙睁开眼一看,面色一喜,忙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可曾带有锁 匙?”   白瑞麟并未答理谢姑娘的问话,只见他随手拔出太极剑,叫了声:“凤姐小心!”   声住剑落,咯擦连响,霎时劈断数根栏杆,旋即后退两步,喝道:“凤姐,还不快出 来!”   谢碧凤秀眉一竖,娇嗔道:“你没看到我脚上尚有铁链未断,怎能出去?”   白瑞麟低头一看,见她脚上尚有一条鸡蛋粗细的铁环,紧扣于踝骨之上,当即隔着栏 杆,随手一剑,直向谢姑娘脚上刺去!   谢姑娘陡觉脚下一轻,闪身跃出栏杆倏然一掌,直朝那道士前胸击去,并听她喝道: “就是你这杂毛作怪,剥了你的皮,也难消姑奶奶心中之恨!”   谢姑娘的动作,不但快,而且来得突然,等白、谢二人发觉,为时已迟,只听一声闷 哼,那道土使口吐鲜血,栽倒于地,显然是回生乏术了。   白瑞麟见状一怔,就听谢玉龙抱怨道:“凤妹做事,怎么如此莽撞,这道士故然该死, 但是海姑娘现在何处,目前尚不知道呀?”   谢碧凤哼一声道:“他死了不会再找一个,反正这里的道士,一个也休想脱出姑娘之 手!”   谢玉龙闻言一阵摇头,但对于这位任性的妹妹,也实在没法,遂朝白瑞麟望了一眼,不 再说话。   恰于此时,忽听白瑞麟说道:“有人来了,快掩住身形。”   谢家兄妹听说一怔,就被白瑞麟连推带拉的,推到栏杆之旁,并随手将那已死的道土, 放在栏杆之内。   他们刚掩身完毕,就听到了脚步声,朝这里走来,并听来人的口中喃喃的埋怨道:“大 师兄真奸滑,说出去看看,竟一去就没有影,不知又找哪个娘们鬼混去了,却累得我们在挨 骂!”   旋即听那来人“哎”了一声,又道:“哪来的血迹?不是出了岔吧?”   白瑞麟见行动已被人发现,随闪射而出,顺手点了来人的穴道。   这时谢家兄妹也随着跟出,见白瑞麟手中提着一个二十余岁的道士,就忙说道:“麟 弟,决问海姑娘的下落!”   “不要声张,快说,有一个穿蓝衣服的姑娘,她现在何处?”   这年轻道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道:“你们……问的是……是哪一位穿……蓝 衣的姑娘?”   谢玉龙心想,好呀!敢请你们掳来的姑娘还真不少呢,看来你们这窝杂毛都该死,他这 一迟疑,就听碧凤姑娘抢着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她在哪里?若再想歪,他就是 你的榜样!”   说着,用手朝那栏杆内一指。   这年轻道士往栏杆内一看,面色倏然大变,噗通一声,双膝往地下一跪,口中不住的哀 求道:“女侠饶命,这些都是师父的主意,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谢碧凤小嘴一撇,不屑的道:“这样脓包,还敢为非作歹。”   话音微微一顿,继道:“我且问你,你师父是谁?现在哪里?”   年轻道士战兢兢的道:“我师父人称阴阳真人,现在和合厅中正在参坛!”   谢碧凤听说他师父在和合厅参坛,倏然面色一红,就停嘴不再追问。   白瑞麟可不知道,他们参的是什么坛,正自觉得奇怪,不知这位姑娘如何面红耳赤,停 住不问!   谢玉龙可不作如此想,只见他现出惊愕之色,暗忖道:想不到这个淫鬼,竟跑到这边远 之地,作起恶来,还真需要小心才是。   这谢玉龙为何面现惊容?原来这阴阳真人,从前在中原,是出名的淫贼,而且武功也异 常硬扎,尤其尚有一种迷性药粉,若非服其特制解药,神经兴奋,不死不休。   他想至此,倏然惊得一身冷汗,忙问道:“快说,那穿蓝衣的姑娘,现在何处?”   白瑞麟见谢玉龙的神色,暗忖,这阴阳真人定非等闲之辈,否则,不至于使这位隐侠之 子,会闻名变色!   说起这位阴阳真人,在三十年前,即是成了名的淫魔,他在生理上,具备阴阳两性,故 自称阴阳真人。   因他在生理上的奇特,个性也很怪异,而他所蓄备的面首,更是男女兼备,凡是具有几 分姿色的女子,和身体健壮的男人,均是他攫取的对象。   在三十年前,曾把中原一带闹得天翻地覆,后经侠义道联合起来予以围歼,结果,仍被 他闯出重围而逃,自此之后,使销声匿迹,不知其下落。   想不到数十年后的今日,于此偏僻之地,会碰到这位魔头,怎能使谢玉龙不惊?怎能使 人不疑?更奇怪的,是这位魔头和姑姑住得如此之近,她竟然不知?   当然,这些情形,白瑞麟是茫然不知,因为在无极子的秘籍中,虽曾提到过各门各派的 武功,但在这千余年来,时代的变迁,人事的更替,早非原来的面目!   虽然老化子曾经和他谈过不少江湖事故,但在匆匆之中,又哪能—一备述,更何况这位 魔头,已匿迹边荒数十年,一般人早就把他遗忘了。   就在谢玉龙面现惊异,白瑞麟望着他的当儿,蓦听司马玫叫道:“那小道士要溜了!”   白瑞麟问言一怔,忙转过身一看,只见黄影一闪,抢先而去!   原来大家正在惊异之中,早把那小道士忘了,只有司马玫在白瑞麟背上,一直默默无 言,两只精灵的大眼,不住的四下溜转,她却紧盯住那年轻道士不放,现在见他想溜,就忙 出言提醒大家。   旋见谢碧凤玉腕伸处,一把抓住那道士往地上一摔,气忿的道:“在姑娘面前,妄想开 溜!”   忽听谢玉龙道:“麟弟,凤妹,此地应多加小心,假若真是阴阳真人在此,实乃棘手之 事!”   白瑞麟闻言,心中可有几分不服,只见他走到那道士跟前,急问道:“那穿蓝衣的姑娘 现在何处?快说!”   年轻道士迟疑了一下,终于说道:“就在那里!”   说着,用手朝左边的石壁一指。   白瑞麟至此,已有些恍然,敢情这两边的光滑石壁,均是经过特殊装置的囚人之所,随 飞身上前,依照刚才那道士开门的方法,举掌往那石壁上推去!   只见石壁迎手而开,内面的装设,和囚谢碧凤之处,一模一样中便忙用宝剑劈开栏杆, 将海姑娘救出。   大家见海姑娘无恙,随将心放下,就见白瑞麟将司马玫往地上一放,口头对谢玉龙说 道:“玉龙兄,速带她们离开此地。”   谢碧凤惊异万分,忙关心的接口道:“你呢?”   白瑞麟豪气干云的道:“我不能眼看着一些无辜男女,白自遭这淫贼糟蹋,见危不救, 岂是我等所为!”   这几句话,说得谢玉龙脸上一红,自觉惭愧万分,旋即面现坚毅之色,说道:“麟弟这 份豪气,愚兄自愧弗如,但事已到此,畏缩也是无用,只有陪你去一趟了!”   海彩云自出困之后,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听他们一说,好像自己成了人家的累赘,同 时,自己的这份恶气,也觉得无处发泄,现在闻言,便毫不考虑的道:“你们也不必替我担 心,叫我走我还不走呢,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看是什么样见不得的人物,专会 暗箭伤人!”   说着,一阵风似的,便向前走去。   白瑞麟见状一惊,忙高叫道:“云姐,慢着!”   海彩云对白瑞麟呼唤之言,好像未听到一般,仍直往前面走去!   蓦地!一阵哈哈笑声,由前面传来!   -----------------   OCR书城 error扫校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六章 人妖丧胆   且说海彩云,在玄天观的地下囚室中,被白瑞麟救出之后,因一时气愤,便不顾一切朝前冲去,白瑞麟虽出言阻止,可是海彩云仍不理不睬!   正当此时,蓦地!由前面传来一声哈哈大笑!   那笑声可穿金裂石,在几人冷不防之下,只震得心神荡漾,几乎为之晕倒!   白瑞麟闻声一惊,拘顾不得再和谢家兄妹交待,传和他们一打招呼,便腾身瑚海彩云追去。   刚转过一条甫道,猛见前面站立一位老者,面色红润,满头白发,只是颚下光秃秃的,未见一根胡须。   身穿一件大红色道袍,仅及膝长,手中拿一条水红色手帕,下边却穿看一条绿色裤子,又肥又大,这种打扮,真是有点不伦不类,而海姑娘不知跑向何处?   白瑞麟猛见这怪老者,不禁面色一征,就在怔神的当儿,蓦听那老者道:“大胆的娃娃,敢擅自闯进玄天观消遥宫来,今生你就不用想出去了,不过,我看娃娃你资质不错,若愿拜在本真人的门下,倒有你享不尽的快乐!”   说完之后,又是望看自瑞麟嘻嘻一笑。   白瑞麟听他自称本真人,心想,这大概就是什么阴阳真人了,尤其看他这身打扮,和这副长像,八成就不会错,随脱口道:“本少爷正想找你,不想你卸自己来了!”   那红袍道人闻言,又是一阵嘻嘻说道:“你找本真人,就保险有你的快乐,那就随我来吧!”   说完一阵娇笑,媚态横生,这那像一个道士,简直是个女人嘛!   白瑞麟见他这种忸怩作态的情形,真是看得令人起鸡皮疙瘩,不由气往上冲,喝道:“亏你是个出家人,这种荒淫之态,实令佛祖蒙羞!”   那道人面色陡然一变,旋又狐媚的道:“哟!看你年纪不大,倒是满会教训人的嘛!这样更令本真人喜欢,来!快随我到和合厅参喜欢坛去!”   陡听白瑞麟一声大喝:“住口!”   旋见那红袍道人面色一寒,说道:“在我阴阳真人面前,你想作什么?”   白瑞麟见他那副托大的态度,怒喝道:“我要取你的命!”   说看,便一拳向阴阳真人打去!   阴阳真人见状,条现怒容,闪身避开自瑞麟的一拳,怒喝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萤火之光,也敢来此充能!”   话落,就欺身向白瑞麟抓来!   白瑞麟这一拳,原本是试探性质,今儿阴阳真人伸手来抓,随脚下错步,闪过正面,擦掌反向阴阳真人手腕上相去!   蓦听阴阳真人一声惊“咦”!腾身后跃一丈余远!   这样电光火石的一个照面,虽避过自瑞麟的一撩,但也惊出一身冷汗。   若依照阴阳真人的武功,绝不至于一招便吃了小亏,皆因他轻敌之故。   就存他腾身后退之后,便征征站在那里,即未说话,也未再造招,脑中只是不断的在思索刚才白瑞麟所用的,是什么招法?   其实,他完全想错了,刚才由瑞麟撩掌反扣,只是随机应变的一招,并无什么名堂和路数!   忽听阴阳真人说道:“娃娃!真有你的,快报出你的师承,不要说我以大压小,得罪故人!”   蓦听旁边“噗嗤”一笑,说道:“你不要瞎套交情,他的师门,和你毫无渊源!”   这说话的,正是谢碧凤,原来她在白瑞麟和阴阳真人过招时,就已到来,皆因两人均在聚精会神,故未注意!   现在听有人发话,阴阳真人猛抬头一看,见是曾经被自己擒住的丫头,不禁脑羞成怒的喝道:“臭丫头,不要称能,看你们那个能逃出我的手心!”   白瑞麟剑眉一竖,朗声道:“不见得吧?”   阴阳真人一声大喝,说道:“不信你就试试!”   说看,就一掌朝白瑞麟袭来,这次他是挟怨而发,掌力确实不凡,只见满天掌影,呼啸有声,直向白瑞麟全身罩下。   白瑞麟见此来势,也是心中一凛,忙错步闪身,一招“天朗气睛”,挥掌击出!   这招天朗气睛,乃是无极掌中的柔掌,所以仅见白瑞麟随手一挥,看不出有丝毫力道。   因之,阴阳真人只觉得对方的身法美妙,及见其随手一挥,未见力道,心中大喜,暗忖:你总是个小娃娃,缺乏内力基础,仅凭一套身法有什么用!   谁知就在他正打看如意算盘,思忖尚未完,猛觉一股劲力朝自己胸前撞来,忙运功拿桩相抗,虽是如此,也猛退一大步,吓了一身冷汗!   他惊魂尚未定,就听白瑞麟冷冷一笑,说道:“还吹什么大气,连少爷的一掌都抵不住!”   阴阳真人由于不明掌法的特殊,一时大意,吃了点小亏,本就有点挂不住,再经白瑞麟这一讥讽,更是气得浑身乱抖,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大喝一声:“娃娃!你就拿命来吧!”   声落,旋见他宽大的袍袖一抖,手中多了一根黑黝黝,约三尺长的棍子,又顺手一拧,竟变有六尺多长。   白瑞麟见这根黑棍可以自由伸缩,心中便定了注意,因为凡是中空的兵刃,大多内面均藏有暗器,或更歹毒的东西。   他正在思忖这种棍子的蹊跷,就见阴阳真人抖起满天杖花,挟以雷霆万钧之势,照定顶门猛然砸来,当即不敢大意,忙运起虚无飘渺步,从那满天杖影中穿插而过,口中并轻松的道:“就这点功力,还想……”   他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就猛听“擦“的一声,一股淡红色烟雾,疾卷而至,不由面色一呆,就当他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蓦听谢玉龙一声惊叫道:“麟弟快躺,这是阴阳和合散!”   既存这几位小侠,惊慌失措之中,隐闻阴阳真人不住的嘿嘿冷笑!   白瑞麟听到谢玉龙的惊喝,心知这玩意儿定然不凡,枪促中运足十成功力,双掌齐挥,一招乾坤定矣,照定那团烟雾,猛轰而出。   突闻“轰隆”一声爆响!   碎石纷飞,地动山摇!   风声呼啸,尘烟迷蒙!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静!   四下静悄悄的,连呼吸声均可听到!   良久之后,忽听谢玉龙叹了口气道:“这那是武功?简直是神话!”   白瑞麟猛然惊醒,回头一看,见是谢家兄妹站在身后,随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这一招乾坤定矣,威力竟如此之大!”   谢碧凤睁大了眼睛,怀疑的问道:“你没有用过?”   白瑞麟后悔的道:“自离石府以来,迄未用过,早知如此,也不至于被他逃去!”   谢玉龙紧张的追问道:“怎么?被他逃走了?”   白瑞脏点了点头,用手朝一边的石壁上一指。   谢玉龙顺着白瑞麟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圆圆的一个石洞,洞口已崩塌了一大块,在那乱石之下,尚有一只臂膊,已被乱石砸得血肉模糊,只见一溜血迹,随顿足道:“这次被其逃去,真是后患无穷。”   谢碧凤忙看急的道:“还不赶快追!”   说看,就要往洞中追去,白瑞麟忙伸手拦住道:“算了,虽末死,谅他受伤他不轻。”   原来刚才白瑞麟的一掌,系照定那团烟雾而发,阴阳真人眼看看这一掌的威势,就知情形不好,忙推开石门,就准备逃去,谁知他的反应虽然够快,却是仍慢了一步,被那石破天惊的一掌偏劲,劈下一条右臂,并被迥震的掌力,击伤了内俯,这还算他如机,跑得快些,否则,那还有他的老命存在。   这还是白瑞麟的宅心仁厚,不欲赶尽杀绝,否则,他还逃都逃不了!   这时,就听谢碧凤埋怨的道:“除恶就时行善,这种淫贼,留在世上只有害人。”   白瑞麟听谢姑娘如此一说,心中也有点后悔,旋即坚决的道:“若他再不后悔,定难逃出掌下!”   说看,就回头朝谢家兄妹瞧了一眼,继道:“走!快去找海姑娘去!”   当先纵起身形,往前走去。   谢家兄妹忙拉起司马政随后跟去。   前进约四五十丈远,隐闻传来一片打斗之声,当即不敢怠慢,直往打斗之处扑去!   又前进十余丈,地道霍然开朗,来到一处石室,这石室约有十余丈方圆,只见四个道士,围着海姑娘在拼命狠斗,这四个道士的功力,看样子都在海姑娘之上,只是海彩云才学会的虚无飘渺步,太过神妙,因之,她和那四个道士打得难分轩侄。   因之,白瑞麟来到之后,仅站在一边观看,可是这种情形,谢碧凤便看不过去,就听她娇叱道:“对一个女流,竟使群殴,这大概是玄天观独有的规矩吧!”   那四个道士闻言一征,可是海彩云却精神陡然一振,在此一消一长的情势下,那四个道士便被逼得手忙脚乱,紧接着就听一声惨叫,其中一个道士便吃了海彩云一剑,来了值通前澈后,死于非命。   剩下三个道士,见此情势,可红了眼,大喝一声,六只掌,呼呼有声,直朝海姑娘周身要害上招呼!   海姑娘旋即陷于险境,正感应付吃力之际,蓦听司马玫喝叫道:“狗杂种,以多为胜,看我来取你们狗命。”   声落,小身子一幌,便扑向其中一个道士而去。   谢玉龙闻言吃了一惊,就准备加入战圈,但他未起步,就被白瑞麟拦住道:“谢兄,慢着!”   谢玉龙心中一征,着急的道:“麟弟你……”   他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见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谢兄,你看!”   谢玉龙往场中一瞧,只见局势业已大变,一个道士已被司马致缠住脱不了身,海姑娘压力减轻,一套流云剑法配合神奇步法,打得有声有色。   正在这时,谢姑娘也不甘寂寞,就听她叫道:“云姐,分给我一个。”   话落,便纵身跃入场中,轻舒玉掌,便向其中一个道士肋下印去!   这一来,形势大变,分作三个战团,粉拳绣腿,满场乱飞,逼得那三个道士险象环生,气喘吁吁!   这中间,仍以和玫儿过招的那个道士,较为轻松,原因是她仗着步法神奇,无奈功力太浅,于是,虽吃不了那道士的亏,但她也把那道士无可奈何。   眨眼之间,就听其中一个道士,发出惨叫,口喷鲜血扑倒于地。   接看,便听谢姑娘说道:“我以为你有多大修为,竟吃不了姑娘一掌。”   原来那倒地的道士,正是和谢碧凤对手的那一个,因为他见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便暗暗自喜,心想,你能有多大功力,还不是和那两个丫头一样,全凭一套步法取胜,所以便倾其毕生之力,举掌朝谢姑娘打来。   谁知他可打错了算盘,人家姑娘不但不避,竟举掌硬架上来,及掌力接着,便知不好,可是,已经晚了,即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和海姑娘对阵的那个道士,见情势不对,就想开溜,无奈总是脱离不了人家的剑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心下一慌,便被海姑娘一剑齐肩而过,斗了个身首异处。   和玫儿缠斗的那个道士,见同伴全部死去,自知难逃恶运,便叹通一声,跪倒于地,口中哀求道:“姑奶奶们,饶命!”   玫儿是得理不让人,小手一伸,左右开弓,给那个道士打了二个耳光,并听她脆生生的骂道:“不要脸,打不过人家就磕头,真没出息。”   这两个耳光,打得还真不轻,只见那道士顺嘴流血,白瑞麟见状,忙拦住致儿,朝那道士喝道:“快说,这地道中,囚人之处,都在什么地方,若有半句不实,小心你的狗命。”   那道士闻言,战兢兢的道:“这暗室内囚人之所,共有四处,一处是才进来的,均囚禁于甬道的那头,也就刚才小侠们救人的地方,一处是不顺从的人,均囚禁在一个大的石室中,那里不但每天不给饭吃,尚要忍受酷刑,一……”   白瑞麟听至此,不待那道士说完,即喝道:“快带我去!”   那道士忙站起身来,走到一个香案前,把案上的香炉向左一转,那光滑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一个门来,内面传出哭沮嚎叫之声,闻之令人鼻酸。   白瑞麟闪身来到门口,往里面一看,只见一排石柱,约有十余根,每根石柱子上,均绑缚两个赤裸裸一丝不挂的妇女,在那欺雪赛霜的肌肤上,横三竖四的不少鞭痕,见此情形,忙闪过一边,向海、谢两位姑娘道:“烦劳两位姐姐一趟,快把她们放出来。”   谢碧凤和海彩云二人,忙纵身进入石室,约盏茶工夫,就把那些妇女全部放出,并听那些妇女感激的道:“难女们谢谢姑娘少爷救命之恩!”   白瑞麟这时又同那位道士问道:“还有一些在何处?”   那道士又走到香案前,将香炉往右一扭,右边又出现个石门,里面的情形,便大不相同,只见里面整理得金碧辉煌,那些妇女,一个个身披轻纱,浓装艳抹,大家正在嘻嘻哈哈,打情骂俏,乱作一团。   谢姑娘见此情形,首先忍耐不住,琼鼻中停了一声,并骂了声“无趾之尤!”   那些妇女猛见门口站定几人,均不禁脸色一征,就见其中一个年约三十余的妇人,气忿忿的走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和合坛,想是活腻了!”   谢姑娘本就有气,再见其如此,那能忍得了,只见她纵身上前,一句话未说,就给那妇人一个嘴巴!   这时,就见白瑞麟上前说道:“你们是自愿来此,还是被迫来此?”   那些妇人见此情形,即知不是观内之人,随异口同声说是被迫来此。   白瑞麟又道:“愿意回家的就快点出来!”   霎时,一个个均把衣服一换,走出室外。   白瑞麟又问那道士道:“还有没有啦?”   那道士忙道:“还有男的。”   说看,就朝右一条甬道中走去,白瑞麟以及那些被救的妇女们齐在后面跟去。   走到一个大的石室,内面尽是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年青男子,一个个萎靡不振垂头丧气。   白瑞麟把他们统统头出地道,告诫了一番,令他们各自回家去。   把这些人处理完毕,又问那道士道:“这观中共有多少道士?”   那道士恭敬的答道:“这观中共分两部份,上面的道士,是玄天观原有的道士,他们均不懂武功,阴阳真人所带的仅有四个弟子,现在除真人已逃之外,四个弟子均已死去。”   海姑娘在旁停了一声,说道:“你倒推得乾净,那你是干什么的?”   那道士一听说,吓得浑身打抖,口中结结巴巴的道:“贫……道………”   他说了半晌,也未说出所以然来。   白瑞麟冷哼一声,出手如雷,点了他的气海穴,那道士当时浑身一颤,就听白瑞麟说道:“念你热心协助,尚知悔改,饶你一命,若再妄自运气,定必咯血而死,快去找本观主持来见我。   那道士闻言,千恩万谢而去。   旋见他领了一个老道而来,那老道约八十余岁,见了白瑞麟,就忙打稽首,说道:“施主替本观驱除邪恶,贫道这里先行谢过!”   白瑞麟忙摆手止住道:“道长免礼,扬善去恶,乃本人应尽之事,那地道中的未完事项,就烦劳道长予以处理,至于内中的钱财,就作为庙产,善加运用,那地道自今日起,立即予以封闭,不得再为使用。”   说完,也不待那老道答话,便率领谢家兄妹、海姑娘、司马玫,直返明心谷而去。   此时,天已大亮,在路上就听谢玉龙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遇险的,怎会令人搜寻半天,都没找出一点门路?”   谢碧凤见问,脸上不禁一红,哼了一声,气忿忿的说出了她们的经过:原来这谢姑娘,在明心谷中一赌气,便拉起海姑娘,迳自向玄天观而去。   两个人出了明心谷,便展开轻功疾驰,未到中午,便来到会场之外,就听海姑娘说道:“凤妹,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等等他们。”   “等他们干什么?”   谢碧凤虽然嘴内是如此说的,可是身不由己的,便先找了一块草地坐下,直等到眼看快要中午,仍未见白瑞麟的影子,便有点心中不耐,说道:“云姐,我们走啦!难道他们不来,我们会丢了不成!”   说完,便站起身来,迳往会场中走去!   既存她们刚走不久,白瑞麟同谢玉龙便来了,这中间也不过先后脚之差,否则,可能不会惹出事来。   她们两个走进会场,便立即引起骚动,千百只眼睛紧盯住她俩不放,这种情形,差点惹起海姑娘的怒火,幸经谢碧凤立即制止,才未发作出来。   这时,两位姑娘的内心,便不住的暗对白瑞麟加以埋怨,她们想,假使有他一起同来,便不至于有这多的烦恼,同时,也可到会场中各处逛逛。   你想,在那个时代的背景,一般大家闺秀,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踩的,即使有事外出,也都是骑马或坐轿,后边尚须有丫环仆妇随行,地下走的,可说是绝无仅有,即或有之,也均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妇女。   可是现在所见的这两位少女,不但人长的均是天仙临凡一般,且穿着打扮,也非一般人家可比,怎能不使人惊奇、诧异!   尤其这两位少女,不唯无男人随行,连一个丫环仆妇都没有,又怎能不引起那些登徒子,和好事的人们,垂涎欲滴呢?   因之,使得这两位姑娘,外表上虽沉着,大方,不为外物所动,而她们的内心,何尝不有点后悔呢!   于是,这两位姑娘,便先走进庙中,在前殿仅稍加流览,便迳往后殿走去,她们的想法,可能认为后殿人少些。   果然不出人所料,她们一踏进后殿,里面都是冷清清的,至此,海彩云始长长的吁了口气,将娇躯往那弥勒佛上一靠,始忿然道:“那些人都讨厌死了,乌溜溜的贼眼,直往人家身上瞧,好像我们身上有花似的,真想把那些贼眼给挖出来,免得惹人生气!”   谢碧凤听她如此一说,忍不住一阵格格娇笑,并打趣道:“因为云姐长得太美啦!   真是我见犹怜,假若我要是个男人,定要再多看几眼!”   “死丫头,和谁学的尖嘴薄舌的,看我把嘴给你撕开,免得再嚼舌头。”   谢碧凤马上把舌头一伸,扮个鬼脸道:“哎哟!何必这样凶!就是看,也看不掉一根毫毛!”   海彩云见她愈说愈多,随反唇相讥道:“他们才真是看你的,我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渔池”罢了!”   她俩正在说话,猛听一声“无量寿佛!”   海谢二人闻声一征!   接看就见转出一位道士,这道士约四十岁左右,两眼不住的向她们打量一遍,然后说道:“两位菩萨均是天仙化人,难怪他们要看,就是我出家人看了,也觉心动!”   这那像出家人说的话,海彩云当即柳眉一竖,愠:“出家人如此说话,不怕死后进拔舌地岳?”   那道士很沉着微微一笑,说道:“拔舌地狱并不可怕,粉脂队里倒有点吃不消!”   谢碧凤见这道士口齿轻薄,怒道:“老杂毛,定不是好东西!”   说着就准备上前给那道士两个耳光,谁知她脚尚未动,就听海彩云一声惊叫,忙回头一看,只见海彩云依身的那座佛像,连人带佛一齐陷于地中。   当时芳心大惊,忙喝了声:“鸡毛找死!”便飞身过去抢救海彩云,怎料她刚跃至洞边,尚未拉住海彩云,便觉得脚下一软,竟也翻身跌入洞中,伧促间,忙把手一扬,将手帕抛于空中。   这时,隐闻那道士不住的嘿嘿冷笑!   原本弥勒佛像的下面,均是空的,在上面装了一层翻板,若一触动消息,那翻板便自动翻转。   消息便装在殿中央,一块方砖之下,那道士一现身,便站在方砖之旁,他见谢姑娘发怒,就迅疾向那方砖一踩,先把海姑娘陷入洞中。   假使谢姑娘先制服那道士,海姑娘自然可以立即救出,谁知谢姑娘先去救人,却是正中了那道士的圈套!   事情的发生,太过偶然,连给人思维的机会都没有,就在那道士刚隐身暗道之际,也就是白谢二人闻声赶到之时,仅只晚了一步,便什么也未见到。   且说海谢二女,自跌入洞中,便觉身子直往下沉,内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下沉约三四丈高,便到了洞底,依照谢姑娘的轻功造谙,纵身跃上并不困难,怎奈洞口已封,再好的轻功也用不上。   两人往四周围一摸,觉得仅是方圆五尺的石室,竭力往四周一推,竟然纹风未动,至此,便深觉后悔异常,两人默默的谁都没讲话,只有叹气的份!   约有顿饭工夫,倾听原先那道士道:“两位施主听看,奉师父他老人家令谕,看你俩的武功均有基础,若好好相从,自含另眼看待,若自恃会几手,便妄自称能,那是你们自讨苦吃。”   仔细一听,那声音好似来自头顶,再一细看,只见头顶丈余高处,有四寸见方的一个小洞,说话的声音,就是从那小洞传来,待那道士话音一落,就听谢姑娘叱道:“臭妖道,有胆量就和姑奶奶儿个真章,趁人不防,暗箭伤人,还称什么英雄!”   那道士语带双关的道:“要见真章,等下找我师父去,包你们满意,贫道尚没这个福气!”   海、谢二女闻言,气得牙养养的,但也无可奈何!   旋即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海彩云首先晕倒于地,谢碧凤忙运功闭气,只觉一阵头晕,提不住气,接看,也晕迷不省人事!   醒来时,始觉分别因于铁栅栏中,正在寻思脱身之策,这时,你们便来了!”   谢碧凤说完,仍是气念念的余怒未息,就听海彩云接5恨声道:“将来再遇看那妖道,非把他碎尸万断不可!”   谢玉龙在后面插口道:“那妖道固然可恨,假若不是你们任性的话,可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谢碧凤听哥哥如此一说,当即不服的道:“哼!你就会说教,假若不是我们,那妖道能除去吗?”   白瑞麟见他们兄妹又在拌嘴,忙开口道:“其实,凤姐说的也对,假若不是她们,可能不曾发现这妖道,当然就无法把他除去,说不定将来还会变本加厉呢!”   谢碧凤见白瑞麟帮自己说话,心想个郎真是个可人,随深情的向白瑞麟瞧了一眼。   谢玉龙目睹此情,心中暗暗一笑,心想,你们认识才几天,便如此互相关怀着,这倒真是郎有心,妹有意了,随又打趣道:“经麟弟这一说,凤妹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谢碧凤心中一乐,就自负的道:“这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瑞麟已听出谢玉龙话中之意,这时忙插口道:“你们两个都说得对极了!”   几个年轻人说说谈谈,不觉已到了明心谷口。。   XXXX   长安!   为西北之一大城市!   在历史上,远自西周起,历经隋、汉、唐,均建都于此,因之这里不但是政治文化的中心,更是人文会粹,极一时之盛。   在长安之西北,有咸阳在焉!   提起咸阳,便不难使人想到秦始皇,以及联想到他所经建,极一时之奢华的阿房宫来!   其实,这里的古迹很多!   在咸阳城北之毕原,碑碣夹道,上面不但有洋洋洒洒的绝妙文章,同时也有历代名家手笔,堪供后人临摩!   且文、武、成康、周公……等诸寝陵,均在于此,行经某地,不仅令人兴怀古之恩,更使人对这些古圣先贤的丰功伟业,肃然起敬!   可是近来的咸阳,情况不同,有不少的武林人物,三三两两,出没其间。   他们究竟来此是为了什么?大家都讳莫如深,不愿透露他的真正意图,不论怎样,却给咸阳的茶楼酒肆,客栈旅舍,带来了一阵好生意!连那些经常无人问津的小客店,此时都大闹人满之患!   这时,在咸阳城中心,一家名叫“顺兴客栈”的上房内,住者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者,和几位黑衣大汉!   这位老者,也是身穿黑衣,只是在他黑衣的胸襟上,绣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看起来,特别显明刺目。   这老者,长得中等身材,苍白头发,脸庞瘦削,面色惨白,甚至白中尚带几分青色,使人看起来,有点阴森森的可怕,两旁颚骨很高,太阳穴突出,两眼开阖之间,特别明亮,绿磷磷的有几分鬼气。   和他同住约两位老者,年约七旬,他们的黑衣上均各绣有黄色骼体头一个,虽都是如此年纪,但对那胸前绣有白色贴体头的老者,均很恭敬。   这顺兴客栈,乃是咸阳城中最大的一家客店,里面不止设备好,且招待也很周到,自这几位老者住进之后,便把整个店房予以包下。   他们仅有三个人,那能住得了这多房间呢?店家虽有这种想法,觉得他们的行动奇怪,但开店的人,那还管这许多,反正只要有人拿钱就成,随也不去探问。   这时,天已薄暮,那三位老者,围坐于一张八仙桌上,那带白色贴体的老者居中,带黄色骷髅头的两位老者,分坐两旁,只见他们都压低了声音,在讨论着事情,至于他们讨论着什么?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很低,谁也无法听到。   正在这时,蓦见有一位小斯,匆匆由外进来,见了这几位老者,忙深施一礼,然后听他说道:“启禀帮主,外面已安置就绪!”   那居中的老者听后,微点了一下头,问道:“那桃花谷主可曾来?”   那小斯忙又一礼,恭声答道:“有帮主令谕,他有几个胆子,敢不来!”   那居中而生的老者闻言,又点了一下头,面有得色,然后朝左边坐的那位老者看了一眼,说道:“陈护法,你先去一趟!”   那被唤做陈护法的老者,忙站起身来,向那居中的老者施了一礼,说道:“谨遵帮主令谕。”   说完,转身走出房来,展开身形,竟然越房而去,转瞬即没!   这几位老者是谁呢?说起来,真是大有来头,他们正是现下武林中,令人闻而丧胆的枯骨帮帮主──白骨魔君,和他帮中的两位护法,赛阎罗陈常,震三山云廉。   你道他们因何至此,而且观其情势,好似来的尚不止这几个人!   原来近来盛传,说是有一本武林秘笈,出现在咸阳,而且这本秘笈,据说是战国时之物,当秦始皇并吞六国之后,焚书时被一位太监无意中留下,因为这位太监看不懂,后又辗转落入空空道人手中。   这位空空道人,乃东汉时的有道之士,不愿习其武技,便把它埋于阿房宫旧址的地下,并绘有埋藏秘笈图一张,藏匿于华山奕棋峰的北面,万丈峭壁上的石洞中,近来因山峰崩塌,以致图现,被一位华山派的弟子获得。   本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但不知如何,这消息竟不胫而走,传到江湖中人的耳里,因之,使三山五岳的人物,均向咸阳集中,看来定是一场风云集会。   所以枯骨帮,便由帮主白骨魔君率领,倾全帮之力而来,他们是抱定势在必得的心,于是除白骨魔君在咸阳坐镇之外,帮中弟子均布于周围各要地,只要发现秘笈,或者是藏珍图,均要下手抢夺。   这便是枯骨帮的形势,暂时不提,且说咸阳城南边,一座寺院内,那些和尚一个个面现紧张之色,均在那里全力戒备,四周围也不断有江湖人物出现!   就在天将入暮之时,从外面走来一位少年,那少年约二十岁不到,文质彬彬,只是满脸风尘之色,眉宇间时现几分忧容!   在他的周围,围绕着僧、俗、道、尼,有五六人之多,个个均是目光闪烁,精神充沛,一望之下,即如其绝非普通人物。   你道这些人是谁?说起来,均是些一代宗师!   那为首的和尚,正是当代少林掌门慧空,那道士乃华山派掌门灵霄子,那两位尼姑,左边走的是华山修员鹿主持,灵智子,也就是现代掌门灵霄子的师妹,右边走的乃峨嵋慈因师太,那位俗家打扮的老者,则是少林寺养老堂悟玄长老的俗家弟子,就是慧空和尚的师弟,人称消遥书生的便是,另有随后跟进的两位道士,则是武当派掌门虚灵道长的师弟,虚幻道长和虚无道长。   那位少年是谁呢?此人大家并不陌生,他正是在八里滩断羽而归的西华秀士吕文诚。   这几个宣赫一时的武林一代宗师,拥簇看西华秀士,来到寺院门口,立刻由开光寺的主持玉真和尚,迎入寺中密室内。   这开光寺乃少林寺的一个分支,手中主持玉真和尚,正是慧空和尚的弟子,所以当玉真和尚将这一干人,迎入密室之后,立即一一叩见,旋听灵霄子道:“贤契免礼,本门这次为寻秘岌之串,幸蒙少林、武当、峨嵋,全力相助,此种隆情厚谊,可比云天,本人除代表本派祖师,同各位致谢外,尤以打扰贵寺,实觉欠当,但这是追于情势,另一方面也是因地制宜……”   灵霄子说至此,话音微微一顿,继道:“此事不仅关系我五大门派之兴衰,同时也是挽回浩劫,拯救苍生之契机,因之,蒙慧空掌门慨诺,暂借贵寺作为落脚之地,事成之日……”   灵霄子说至此,话音忽然中断,沉思有顷,又向灵智子听了一眼,毅然道:“秘笈上的武学,由我们五派共同参研……”   慧空和尚闻言,不住的点头,可是武当派的虚幻道长不等灵霄子把话说完,忙插言道:“昆仑派迄今未来人,不知他们是否要参加?我们对武功的决定,是否等昆仑来人之后再说?”   虚幻道长的话中之意,显然是觉得昆仑派的人尚未来,秘笈中的武功,自不应该有他们的份少林掌门慧空和尚,听虚幻道长如此一说,不由将寿眉一皱,同众人打量了一眼,只见峨嵋派的慈因师太,首表赞成道:“虚幻道长之言,深合我意,觉昆仑掌门即未派人来,大概是不愿参加这场是非。”   这慈因师太的话,更是充满着挑拨的意味,直听得慧空不住的摇头,旋见他面色一怔,先宣了声佛号道:“各位之言,虽甚有道理,但应该知道,昆仑到此的距离,较之我等,不啻数倍,那能一时就到,以老纳之意,此事待事毕之后,再行讨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灵霄子听慧空如此一说,正合心意,随说道:“少林掌门之意,甚有见地,昆仑虽目前未到,定是因路途之故,我看就等事毕之后,再行讨论吧!”   虚幻道长和慈因师太见慧空如此一说,而身为主人的灵霄子,也是如此决定,随也不便再说,只是在内心暗打看各人的算盘!   在咸阳城东南角上,有一个小土地庙。   这里,地即偏僻,庙又狭小,且香烟稀少,游人裹足,特别显得冷清清!孤零零!   毫无半点生气。   在庙中,地上□了一堆乾草,草上坐看一个老叫化子,和一个浑身衣衫破烂,满脸精干之色的老者,那老者身材不高,且有点瘦弱,忽听那老化子道:“老二,依你的看法,目前情况如何?”   那瘦削的老化子月间,语气坚定的答道:“秘笈的真实性如何,尚不得而知,但以各方面的人物看来,可真是一场龙虎之会,其间关系微妙,情形复杂,最后一场的博斗,是势所难免。”   那年长的老叫化子又关心的问道:“以三弟之见,会鹿死谁手?”   那瘦削的老化子立即接口道:“鹿死谁手,目前尚难看出,不过照目前所露面的人物看,要以枯骨帮的来人为最多了!”   那老化子随口说道:“五大门派联合的势力,也不可小视呀?”   削瘦的老化子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你看错了,五大门派的力量虽然不小,但他们却是各怀鬼胎,尤以武当的虚幻和虚无,更是目空一切,骄横异常……”   年老的叫化子不等他说完,轨不以为然的道:“他们两个虽然可虑,我想这次有意空参加,他们恐怕多少要有点顾忌!”   削瘦的老化子说道:“就是因为有意空参加,才可勉强维持局面,否则,恐怕到不了此地,自己先行火拼了!”   年老的叫化子忧形于色的说道:“不知另外还有些什么人?”   瘦削的老化子沉思片刻,又道:“那些人都还没有露面,尚难确定,不管怎样,依目前迹象观之,三山五岳的人物,来的实在不少!”   年长的老化子听如此一说,立即闭目不语,似在思索一件事情,良久,始听他忧心忡忡的道:“我那位小老弟,现在也该离开陕北了,假若他能来此,倒是个报仇的好机会!”   那瘦小的老化子眼睛一亮,问道:“你说的可是最近盛传的那个“八极神童”?”   年长的老化子无言的点了点头!   正于此时,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化子,跑得浑身大汗,进门之后,一屁股往地下一坐,叫道:“启禀两位长老,现在到的魔头还真不少,连武夷山隐居多年的“七煞枭面”任荫,和苗岭的“蛇姑婆”,以及“哀捞四凶”都到了!”   年长的老化子听说,霍地跳起来,惊诧的道:“你这消息可正确?”   那中年化子忙道:“弟子有多大胆量,敢欺骗两位长老!”   瘦小的老化子在旁忙道:“陈强,你去吧!时注意各路人物的动向,有消息,就立刻来报。”   那中年化子闻言,忙答了一声“遵命!”匆匆而去!   待那中年化子去后,年长的化子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场热闹,是有的看了!”   这位年长的老化子是谁?大家一定很明白,他就是穷家帮长老,草上飞陶岳那瘦削的老化子是三长老,智多星云基,刚才来过的中年化子,是长安分帮帮主陈强。   他们也是听说咸阳发现秘笈,所以特地赶来,以观究竟,谁知来人之多,竟然出于他们意料之外!这就不得不就地加以布署。   虽说他们对于秘笈,并无必得之心,但也要防止它落人匪徒之手,以为虎添翼,为恶江湖!   且说咸阳,本是一个小城,除所有大小客栈,都闹人满之患外,一些茶楼酒肆,亦顿感座无虚席。   在南门外,渭水之旁,有一座茶馆,平素均系一些船夫,和码头搬运工人的歇脚之所,可是现在一大早,里而便坐满了各色人等,而且都是一些生面孔,而茶馆掌柜的虽慰勤的招待着客人,他的两只眼睛,却不时的在那些客人的脸上,溜来溜去,很显然的,他也并非普通人物。   约午牌时分,突来三匹快马,马上面骑着一男两女,那男的是个生得粉装玉琢的半大孩子,女的,却个个艳若桃李,千娇百媚。   他们来到茶馆外,便翻身下马,那掌柜的,更是连忙出来招呼,并连施脸色,歉意的道:“少爷小姐们,来得晚了,小店已无法容纳,实是抱歉之至!”   其中一位穿黄表的少女,立即接口道:“怎么?你们开店的怕……”   这位穿薰衣的姑娘,话尚未说完,便被另一个字蓝衣的姑娘止住道:“碧凤妹,即然此地已经客满。那我们就到别处吧!”   说看,三人又上马而去!   这不是怪事吗?人家开店的,均是殷勤的在招徕客人,尚惟恐有失,那有上门的买卖,而故予推却之理!   其实,说清了,便一点也不觉得怪,那茶馆掌柜的,并非别人,正是渭水钓叟周同。   他们自八里滩事毕之后,便和王大业握手言和,最近也是听说咸阳出现秘笈,便同到咸阳来这咸阳便是渭水航运的终点,虽说地点不同,但都是常在渭水行船的朋友,所以他在人事上,更是熟悉。   因之,他自到咸阳之后,便特地在此开设这家茶馆,一方面探听各方消息,一方面兼做连络之所,这也是他和老化子、终南樵子等人筹商的步骤。   那来约三个少年男女,不用间,就是我们的“八极神童”,和谢碧凤、海彩云两位姑娘。   你道白瑞麟因何至此?原来他们自从玄天观返明心谷之后,一月之期已届,仍未见司马彬返来,这时谢玉龙也因离开穿云室日久,怕老人家挂念,便先回嵩山而去!   谢玉龙去后,白瑞麟也向谢琼芝辞别,谢姑娘听说白瑞麟要离去,便也要随同前往,谢琼芝无法,只好让他们同时而去,在临别之时,白瑞麟又特地交代一番,始领着两位姑娘依依而别!   这次他们为了行道方便,就买了三匹马代步,而且此地接近口外,更是骡马出产地,因而,在此地想买几匹马,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一路行来,有这位多情的谢姑娘跟看,益增加不少情趣,所以一路说说笑笑,不数日使到了长安!   长安即是周、秦、汉、隋、唐诸朝,建都于此,附近之名胜古迹,更是不胜枚举,他们会游过慈恩寺之大雁塔,府学官之碑林,最后他们又游到坝桥。   就在他们游坝桥之时,始发现不少武林人物,往西而去,因为这时的白瑞麟,和一月之前相较,便大不相同,对于江湖经验,虽说不上丰富,但亦非从前可比,所以,便当即怀疑,心知定非无因,但一时又无处询问,只好随时注意……   谁知在长安城中转了两天,仍无一点门路可寻,于是便想到了咸阳,心想何不到那里看看!   谁他的想到咸阳,并非听说什么秘笈,而是想到这个曾在秦时喧赫一时的古迹,于是向谢、海两位姑娘一说,两位姑娘更没什么可说,便也走向咸阳而来。   你想,这时适逢五六月天气,火伞高张,遍地焦土,虽说都有一身不凡的武功,但马匹怎能受得了!   于是在他们渡过渭水之后,便看到一个茶馆,随翻身下马,想进去喝杯茶再说!   谁知尚未进门,便看到渭水钓叟出来招呼,当即面色一怔,旋见他不住的使眼色,他本是聪明之人,心想他这样做,定有他的用意,便不再勉强。   可是谢姑娘和渭水钓叟,并不相识,因之,她闻言便是柳眉倒竖,就要发作,被海姑娘立即止住。   虽是如此,谢碧凤仍有点气愤难平。   当他们三人三骑走进城门,就听海彩云问道:“麟弟,我们先到那去?”   白瑞麟微微一笑,由袖中拿出一个纸团,递给海彩云之后,说道:“我们就到这个地方吧!”   谢碧凤在后接口道:“打什么哑谜,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海彩云忙以责备的口吻止住道:“凤妹,不要乱嚷嚷,此地耳目众多,你拿去看吧!”   说着,又把那个纸团,递了过去!   谢碧凤看过之后,满脸怀疑之色,急将前后望了一望,然后说道:“只听说金陵有个栖霞山,那里又生个栖霞庄来?”   白瑞麟想制止,尚未来得及,就听旁边“噗嗤”一笑,娇滴滴的道:“大名鼎鼎的栖霞庄,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白瑞麟忙回头一看,见是两位姑娘,穿看一色衣服,都是红裙紫衫,十分秀丽,细一打量,不由面色大变,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际,就听谢姑娘娇喝道:“谁在问你们?”   那两位姑娘也反唇相问道:“你未免管得大多,我同我妹妹讲话,干你屁事!”   谢碧凤经人家一反驳,半晌答不出话来,只是气得娇躯乱抖。   海彩云见这两位姑娘如此,心知其来历定然不凡,随笑问道:“这位妹妹即如此说,定知栖霞庄在何处了!”   那两位姑娘闻言,银铃似的一阵娇笑道:“看在这位相公的份上,老实告诉你们吧“出去北门,靠右首的一片大宅院,就是栖霞庄。”   说完,四只水汪汪的眼睛,不住在白瑞麟身上打量,只看得白瑞麟面红耳赤,半晌,始呐呐的道:“在下和姑娘,并无一面之识……”   那两位姑娘闻言,又是一阵娇笑,道:“相公是贵人多志事,难道在临汝镇同桌吃饭的,不是你吗?”   白瑞麟听人家一指明,即不欲承认,又不便否认,一时弄得窘态万分。   谢姑娘和海姑娘,在旁见此情形,一时也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的,用怀疑的眼光,看看他们。   这时,就听那两位姑娘中的一位,说道:“姐姐,算了吧,要把人家逗哭了,才难办呢!”   声落,两人又是娇笑连连的,相率而去!   那两位姑娘离去后,白瑞麟如释重负似的,长长出了口气,就听海、谢二女问道:“麟弟,这是怎么回事?”   白瑞麟未予答复,就说道:“走吧!到栖霞庄再说!”   说着,用力一夹马腹,领先朝前走去!   谢碧凤朝海彩云看了一眼,满怀幽怨的,随后跟去。   海彩云比谢碧凤也好不了多少,虽也跟随前进,但芳心中,也是不断的寻思,觉得自他出道以来,自己就未离开,何时认识这两位姑娘,怎会一点都不知道?且看他的情形,虽未当面承认,但分明认识不暇。   因为三人各自想看心事,所以默默的都未说话,任由马匹在街上疾驰!   转眼之间,已出了北门,微一打量,异见路右边,有一座大庄院,周围红砖围墙,约丈余高,前面黑漆大门,门前尚有一对石狮子,从外表看来,气派还真不小,只是目前,大门紧闭,门外冷清清的,一个人都看不到。   二七九三人来到门前下马,白瑞麟就准备上前叩门,当他伸出手来,尚未摸到门环,迅部将手缩回,暗忖道:“渭水钓叟仅告诉栖霞庄,庄内住的是什么人?自己并不清楚,假使人家问自己找谁,应该怎样答复?”   忖思未毕,大门呀然而开,内面走出一位青年,那青年猛见白瑞麟站在门前,也是一怔,旋即问道:“请问这位老弟,你想找谁?”   白瑞麟见问,随老实的答道:“在下一时伧促,未问此地贤主人是谁?”   那青年又问道:“是定谁要你到此?”   白瑞麟答道:“是集义庄的周老前辈。”   那青年哦了一声说道:“即然如此,就请里边坐。”   说着,便倒立一旁,举手肃客。   白瑞麟忙说道:“在下尚有两位同伴,可否一同进来?”   那青年闻言,面有难色。   蓦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河儿,门外何人?”   这声音虽不很高,劫清晰异常,显然这人的功力,不可小视。   那青年忙恭声道:“是周老前辈引介的朋友。”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还不快请进,让朋友尽等看干吗?”   那青年又恭声禀道:“这位朋友尚有两位同伴,是否一起进来?”   听那苍老的声音,不高兴的道:“你怎么愈来愈不长进了,即有同伴,当然一起进来,那有让人等在外面之礼?还不快请追来!”   那青年闻言,随道:“那就请一起进来吧!”   白瑞麟闻言,忖思道:“庄中主人是谁?脾气可能不小,否则,这位青年不会如此畏惧,随也不再客气,忙招呼海、谢二女同时进来。”   三人随那青年进入院中,入眼真是别有天地,只见中间一条甬道,甫道两旁,花木扶疏,清幽绝俗,显示出它的主人,定是位隐居的前辈。   三人走到厅前,尚未登上台阶,就听一阵笑声传来,入耳非常熟悉,接着我儿走出一位老者,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小侠,真是想不到,孙老儿,还不快点迎接!”   白瑞麟一见,也是一喜,忙紧走几步,躬身为礼道:“想不到桑老前辈也在此,老前辈近来可好?”   终南樵子急抱拳还礼道:“谢谢小侠的关怀,若樵子实不敢当……”   说看,话声一顿,转身向那位老者道:“这就是我曾和你提起过的白小侠,乃无极门的二代弟子!”   那位老者,生的方面大耳,约七八十岁年纪,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须发尽白,身着长袍马挂,福字履,手拿一只水烟袋,听了终南樵子的介绍,忙抱拳道:“老朽黄坤,人称陇西剑客,小侠真是人中龙凤,武林救星,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白瑞麟闻言,却惶恐的道:“老前辈谬奖,实令人惭愧,只是晚辈年幼识浅,尚请多多提携!”   终南樵子在旁接口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何必客套,快到客厅内坐,总不能让客人站着谈话呀!”   于是大家相识一笑,进入房内落坐。   客厅内的布置,很简单,除有几张桌椅之外,便是墙壁上挂了几幅山水昼,和梅、兰、竹、菊等四景,这中间最出色的,则为那些山水画中,有一幅“松鹤延年”的条幅,那古松看去老态龙锺,苍劲挺拔,鹤则依松而立,神韵十足,活泼而有生气,真是神来之笔。   因之,白瑞麟对于这一幅画,特别感到兴趣,两眼不住的对它注视,原因目是:白瑞麟对于画虽不内行,但家学渊源,自幼便见识不少,所以对于名画,便不由的多看几眼。   陇西剑客黄坤,见他对这幅画,特别注意,便知眼前型这位少年,对于古画的欣赏力不凡,随说道:“小侠对这幅昼,有何批评?”   白瑞麟惶然的道:“老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只是觉得这幅画的笔调不凡,至于批评,实不敢当!”   黄坤闻言哈哈一笑道:“能看出这幅画的笔调,便知是个中知音,就凭小侠这两句话,老朽今天也得浮他三大白!”   说着,便向旁边的青年吩咐道:“河儿,快备酒去!”   原来这陇西剑客,生平有两大癖好,除练武之外,便是搜购名人字画,只要他认为是好的,便不惜千方百计,必须予以到手,否则,便会寝食难安!   白瑞麟是无意之间,投其癖好,于是就立刻命弟子摆酒!   就在此时,忽听终南樵子向说碧凤问道:“这位姑娘,想必是谢姑娘了,令尊大人可好?”   谢碧凤忙饮椎为礼道:“谢谢老前辈的关心,家父很好!”   其实,终南樵子既未见过她,也未曾会过中川隐侠,何以会识得谢姑娘?原来他乃是听老化子和臭和尚的说起,所以猜想必是谢碧凤无疑!   大家寒宣之中,陇西剑客的弟子尚清河,已将酒宴摆好,就听黄坤道:“小侠请上坐!”   白瑞麟坚持道:“朝廷序爵,乡党序齿,长民序德,晚辈未居其一,怎敢僭越!”   黄坤哈哈大笑道:“就凭小侠这两句话,坐首席即不为过!”   白瑞麟仍欲辞让,终南樵子在旁忙施眼色,意思是要他不必太过拘泥,以免引起不快,于是,便不再推辞。   这餐酒,自年至暮直吃到宾主尽欢始休。   本来,白瑞麟眼见各方的紧张情势,心中满腹疑云,急欲问个明白,却偏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这位主人的话题,专在绘画上兜圈子,但自己身为客人,又不便过份失礼,只好忍着性子和他周旋。   况且白瑞麟,本就不会吃酒,现迫于无奈,不得不勉强应付,因而,也就吃酒不少,只是未及于乱耳!   这时酒席已散,方发觉海、谢二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去,立刻悔恨自己大意,随忙向终南樵子问道:“桑老前辈,她们到那里去了?”   终南樵子答道:“适才还在院中,想必不会远去!”   白瑞麟地想她们不会远去,随问道:“老前辈,此地发现不少武林人物,究为何事?”   终南樵子并未正面答覆,却反问道:“难道小侠非为此事而来?”   白瑞麟随道:“我等实系游玩至此,其余一概不知!”   终南樵子见他态度诚恳,并非故意做作,便把近来咸阳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并询问道:“以小侠之意,有什么看法!”   白瑞麟听毕,两眼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那白骨魔君现在何处?”   终南樵子尚未答话,蓦听有人说道:“你急什么,还怕见不到?”   白瑞麟和终南樵子闻言,俱是一征!   接看,只见门口走进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化子,后面跟着老化子陶岳!   白瑞麟忙站起身来,尚未开口,就听终南樵子道:“你这位智多星也跑来了,可有什么奇谋吗?”   那位瘦小的老化子,并未答话,只是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不住的朝白瑞麟打量,直看的白瑞麟有点不好意思,随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这位……”   老化子不待他说下去,就抢着道:“这位是我三弟,人称智多星的便是。”   白瑞麟忙道声久仰,接看又问道:“老哥哥怎知小弟在此?”   智多星云基却说道:“小侠的行踪,在中午便知,只是当时不敢十分的确定,方才在街上,见到两位姑娘,始知传言非虚!”   白瑞麟忙问道:“是不是周前辈的消息?”在他的想法,以为一定是渭水钓叟,告诉了老化子,谁知老化子却摇摇头道:“指望他传消息,天大的事,都会误了!”   白瑞麟不觉有点茫然,这时陇西剑客走进来道:“小侠不必觉得奇怪,穷家帮的耳目众多,在武林中可称独步,况且你们三匹大马走来,那能瞒过人家!”   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夸奖!夸奖!事实上,也确系如此!”   终南樵子突然间道:“各方面的消息如何?我们是否要去?”   智多星云基,好像智珠在握,慢条斯理的道:“老樵子别忙,他们都正在剑拔弩张,看样子,可能既存今天晚上,必有一场火拼,不过就各方情形观之,谁也投有必胜的把握,而且……”   他说至此,话音忽然中断,沉思有顷,继道:“秘笈埋藏之所,据说,就在阿房宫的旧址,但阿房宫占地颇广,且年久地变,各处地势互异,即或是真,也不可能垂手而得,……”   “所以你准备静观其变,是吗?”   陇西剑客黄坤,不等他说完,就接上这一句。   智多星云基微微一笑,说道:“黄兄才思敏捷,令人佩服!”   陇西剑客得意的一笑,口中却谦虚的道:“云长老过奖了,兄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说话之间,已是月至中天,初更时间已过,仍未见两位姑娘回来,白瑞麟更是放心不下,随问道:“老哥哥,我们到外边看看怎样,怎么到现在她们仍未回来?”   老化子听他如此一说,也觉得有点可忧,随点头道:“去看看也好,同时也顺便探听一下,枯骨帮的动静,也好有个准备!”   说看,老化子、智多星、终南樵子和白瑞麟等四人,站起身来,轨准备离去,忽见老化子停身问道:“黄兄,不一块去走走吗?”   陇西剑客答道:“家中尚要交待一下,随后就来!”   智多星面上,忽然现出诡谲的一笑!   原来这陇西剑客,即对武功为一癖好,怎会放过这种机会,他的不愿和大家一起去,完全是想凭着熟悉地理,意欲捷足先登!   且说自瑞麟等四人,离开栖霞庄,便展开轻功,运往城南而去!   阿房宫!   是一代暴君秦始皇的宫阙!   当年建造之宏伟,广达三百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自骊山而迄咸阳,为建此宫室,将蜀山之木伐尽,所以杜牧曾叹其民不堪命!   可是人事之隆替,时代之流转,曾几何时,此地已是荒草及膝,瓦砾遍地!   在这荒废的阿房宫遗址上,此时人影幢幢,喝叱之声,响彻原野,剑光霍霍,掌风呼呼,间而传来一两声惨叫,益给寂静的深夜,凭添凄惨恐怖气氛。   蓦听一个凄厉的声音,喝道:“灵霄子,识相点,乖乖的把藏珍图留下,你任大爷尚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就别想活着离开!”   这说话的,正是武夷山“七煞马面任荫”。   提起这位魔头,虽不及红云教主符立的毛头响亮,但也够人闻丧胆的了,在红云教横行中原之时,他曾是符立的手下,后来红云教瓦解,他便隐居于武夷山,于三年前,红云教死灰复燃,创立枯骨帮不久,白骨魔君便派他帮中堂主金钱豹胡良,特地派胡良到武夷山去连络,返回时,在常州做出白家血案,情节已见本书第一回,此处不再细述。   现在他来此,也是应了符立之命,协助白骨魔召夺取秘笈。   此人青面赤发,狞恶异常,手使一对软索金钓,出神入化,生平毁在他这对钩上的江湖高手,不知凡几!   灵霄子一见此人出现,心中本就有点滴咕,但身为一代掌门,便不能被人家一句话,就把自己唬住,随冷冷一笑,说道:“七煞马面,固然不凡,但不一定能吓住华山三子,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说此话的用意,很显然的,是想以华山三子驰誉江湖的剑阵,和这位魔头放手一博,故一上来,便说出华山三子来!   可是七煞枭面,既是江湖成名的魔头,何尝听不出灵霄子的话中含义,随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说道:“好!你任大爷就成全你们的心意,华山三子就齐上吧!”   灵霄子听后,面上不禁一红,同身旁的灵云子和灵智子看了一眼,正在迟疑未决的当儿,忽听一声:“慢着!”   接着,就见武当派的虚幻虚无两位道长,越众而出,并齐声道:“掌门人,应以大局为重,还是由我们师兄弟,领教任施主几招绝学吧!”   七煞枭面,又是一阵长笑道:“这就叫做黄狗吃食,黄狗当灾,你们武当派,即想代华山派出头,那我先打发你们上路吧?”   这七煞枭面,真是狂的可以,竟把武当、华山两派的精英,全不放在眼里,怎能使人不气!   就听虚幻道长暴喝一声道:“姓任的,不要卖狂,道爷就领你的钩上绝学!”   说着,长剑一领,剑走偏锋,一招春暖花开,直往七煞枭面胸前刺去!   这春暖花开,乃武当剑法中的绝招,原来虚幻道长自知非人家对手,所以一上来,便是绝招!   这七煞枭面,即称为魔头,在武功上的造诣,确实不凡,只见他顺着剑势一转,便闪了开去,表现得轻松异常,连兵刃都未撤出。   虚幻道长见他避招的身法,不由心中一凛,明知讨不了好处,但已势成骑虎,随将牙一咬,一连又是几招,旋即将七煞枭面,裹于满天剑影之中。   蓦听七煞马面一阵凌厉长笑,那笑声好似嫠妇夜泣,令人有点毛骨栋然,接着,就听他说道:“杂毛,你真想找死,我就成全你了吧!”   他“吧”字出口,陡见一阵沙石飞扬,加杂着一声惨叫!   这种声势,使在扬的人,个个表情沉重!   倏然,一声“阿弥陀佛!”   接看,就见慧空和尚越众而出,走到虚幻道长跟前,只见他口吐鲜血,跌坐于地,似正在运功调息!   慧空和尚忙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丹,塞入虚幻道长口中,然后说道:“任施主的造艺,确属不凡,老纳自不量力,愿在掌上领教几招绝学!”   七煞枭面闻言,不住的嘿嘿冷笑,说道:“老和尚不在寺中清修,要跑来给道士垫背,说不得,只好一起成全吧!”   “阿弥陀佛!”   慧空和尚先宣了一声佛号,面色十分严肃,只见他敛神凝气,脚下不丁不八,似在准备全力一博!   七煞枭面目观慧空的神色,露出满脸狞笑,说道:“老和尚,何必那样紧张?”   七煞皇面虽然如此讥讽,可是慧空和尚,仍是静立未动,而七煞马面也未敢冒然进招,很显然的,他对这位少林掌门,也是不敢轻视。   他两人注视片刻,七煞马面已有点不耐,蓦见他那丑恶的脸上,不住的一阵抽播,接着,忽听他一声暴喝,双掌轰然而出!   这一掌的威势,较之刚才击伤虚幻道长的掌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挟着呼啸之声,周围空气一阵激荡,连站在两丈外的灵霄子,都觉到沉重的压力!   慧空和尚也于同时,吐气开声,双掌划然迎出,只听轰然一声爆响,两人都同时退了两步,很显然的,两人这硬对一掌,已窥出两人的功力,是在伯仲之间。   蓦听七煞枭面叫道:“老和尚,真有你的,再接一掌试试!”   话落掌出,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掌未到,劲风先至!   慧空和尚更不怠慢,双掌一错,不避不闪,欺身迎上,刹那之间,相互硬拼两掌,仍是不分胜负!   这时,只见七煞枭面须发俱张,那张丑恶的面孔,抽搐得更是难看,倏见他跃身后退丈余,喝道:“老秃驴,果然不凡,敢在兵刃上见高下吗?”   慧空闻言,微一稽首道:“老纳从来不用兵刃,施主想亮你的软索金钓,就请自便吧!”   正当他们两个准备再拼之际,忽听一声阴森森的口音,发自灵霄子身后,说道:“那藏珍图在谁身上?”   这那是问话,简直完全是命令式的口气!   灵霄子回头一看,不禁打了个寒颤,对寻秘笈之事,已冷了半截,旋听那声音又响起道:“为什么不答话,难道想反抗不成?”   这种话,真是狂妄到了极点,就是泥人,尚有几分土性,何况是华山派的堂堂一代掌门,怎能受得了,随佯作不知的问道:“阁下何人?口气未免太狂了吧!”   那人突然仰天长笑一阵,这笑声真可喻为碎石裂帛,只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唆唆作响,功力较弱的,竟然有点站立不稳!   来人显一有这手功力,使在场的人勃然变色,都意味到事态的严重,不由得互相望了一眼!   旋听来人冷冷的道:“灵霄子,你不要装模作样,只要你能在本帮主手下走过三招,而不致败落,本帮中人,立刻撤离咸阳,不再干预你寻秘岌之事,否则,哼!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话落,举手一掌,朝身旁一方千钧青石上击去!   那么大的青石,被掌一击,竟成为一堆碎石!   这时,所有的人,均是面面相观,半晌答不出话来!   忽听那阴森森的声音又道:“我先给你几分钟考虑,若能把藏珍图献上,尚可给你一个分舵的位置,这是给你天大的便宜!……”   “住口!”   墓听灵霄子一声大喝,气得他手足乱抖。   接看就听灵霄子悲愤的道:“华山派虽然技不如人,但也并非三句话,就可以吓唬住人的!   枯骨帮未免欺人太甚!”   说着,同身后的灵云子和灵智子看了一眼,继道:“看来,今日定难善了,师弟们就放手去干吧!”   这来的,正是枯骨帮帮主──白骨魔君,和帮中的两位护法,赛阎罗陈常,震三山云廉。   其实,他们早已到了现场,因为他见七煞枭面已交上手,故仅在旁观看:及后来见他和慧空斗得不相上下,便知凭他一人之力,实难成功,随现出身来。   不过,他也看得清楚,假使真的斗起来,虽胜券在握,也须付出相当代价,所以一上来,便是软硬兼施,冀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的想法,虽然不错,却也低估了正派联合的实力,更错看了“宁为人亡,不为名亡”的江湖习性,更何况这五派之中,就有两位掌门在内,怎能由他任意摆布?   白骨魔君这时见灵霄子,悲愤的情形,随阴森森的一阵冷笑,然后语带讥讽的道:“不愧是一代掌门,真还有点骨气!”   话落,就准备出手,忽见白骨魔君身旁闪出赛阎罗陈常,震三山云廉,朝着白骨魔君一躬身,齐声道:“对付这几个有名无实的人物,何须帮主亲自动手,由我们代劳就是!”   白骨魔君微微一笑,说道:“两位护法要小心,尤其慧空那老秃驴,功力不可小视。”   陈常和云廉同道了声:“理会得!”便回过身来,迳朝灵霄子等人跟前走来。   来到灵霄子面前,约丈余远近,停住身形,就听陈当道:“久闻华山三子,功力过人,今日能讨教几招不传之称,真是三生有幸!”   寮霄子冷冷一笑,说道:“朋友既是有为而来,就请划出道来吧!我兄弟是舍命相陪。”   赛阎罗陈常嘿嘿冷笑道:“真是快人快语,那咱们就各展所学吧!”   声落掌出,直向灵霄子扑来。   灵霄子忙闪身避过,顺手拔出七星剑,划起一道长虹迅往陈常的肩胛上削去。   这两人交上手,就是各展绝学,霎时,剑光掌影,混成一片,片刻之间,两人已互相攻了二十余招。   这两人正自缠斗,那边的云廉卸走到灵云子跟前道:“我们也不要尽看,还是活动活动好些!”   说完,便学起手中招魂棒,拦腰向灵云子袭来。   这四人分作两起一交上手,那边的七煞枭面,和慧空和尚又斗在一块,正在这时,倏闻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一声喝叱!   大家微一留神,只见灵霄子摇摇欲坠,灵智子已和陈当战在一起。   原来灵霄子被陈常击中一掌,眼看就要丧命的当儿,在旁观战的师妹灵智子,忙出手拦住,救了灵霄子一命。   可是灵霄子这一掌,挨的可真不轻,身体已站立不稳,西华秀土忙上前扶住道:“师父,快坐下调息!”   说着,再看看场中,满脸焦急之色。   这时,峨嵋派的慈因师太,忙掏出一粒药丸,递给西华秀士道:“快给掌门人服下,运功调息!”   灵霄子睁开失神的眼睛,朝慈因师太投出感激的一瞥,默默低头无语!   西华秀士吕文诚,忙从慈因师太手中接过药丸,顺手塞进师父口中,随抽出摺扇给师父护法白骨魔君对场中的博斗,似乎并不关心,只见他迈看四方步,来到西华秀士面前道:“年轻人,快把藏珍图给我,本帮主绝不难为你,否则,你师徒二人,均难逃出掌去。”   西华秀士见此情形,气得目皆欲裂,旋念及师父伤势,随长叹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羊皮恨恨的往空中一丢,说道:“拿去!”   白骨魔君得意的一声冷笑,随伸手往空中抓去。   谁知就在他将要抓住那张随风飘逝的羊皮时,蓦见黄影一闪,便失去了羊皮的踪迹。   接着,便见面前站定一位姑娘,手中正拿看那羊皮,不住的在翻看,然后粉面含煞的道:“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亏你还是一帮之主,就不怕令人耻笑吗?”   白骨魔君眼看到手的东西,竟被别人抢去,再加上受人一顿奚落,如何受得了,只气得他须发俱张,口中不住的阴森森嘿嘿冷笑道:“不知进退的丫头,你以为本帮主是好欺负的么?”   说着,便五指箕张,捷逾闪电般,朝姑娘的门面抓来!   那姑娘却沉着的很,待他将抓到面前时,只见那姑娘娇躯乍闪,滴溜溜一转,便到了他的背后,并听她娇滴滴的道:“你不要张牙舞爪,那几招鬼划符,姑娘实还不看在眼中。”   这姑娘的年纪不大,口气还真不小,竟讥笑人闻丧肥的枯骨帮帮主为鬼划符,她不是疯子,八成也有点神精不正常!   白骨魔君气得也不答话,倏然出掌,以石破天惊的功力,又向姑娘袭来!   这魔头的功力,实在不同凡响,只闻呼啸的掌风,透着阵阵阴寒之气,把姑娘罩于掌风之下在尘土迷蒙中,只闻那姑娘银铃似的娇笑!   到此,这白骨魔君才蓦然惊觉,这姑娘的来历,定然不凡,随停止发掌,口中冷喝问道:“姑娘受谁的指使,免得开罪故人!”   那姑娘格格的一阵娇笑,说道:“像你们这批鬼气森森的人物,谁还会和你有旧,除非他也不是人,否则,绝不拉上交情!”   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白骨魔君怎能忍受得下,只见他气极,反而仰天一阵大笑,那笑声,比哭还要难听十倍,笑毕,暴喝道:“丫头,再接几掌试试!”   声落,就见白骨魔君,浑身骨节一声暴响,眨眼之间,只见他周身泛白,身体矮了尺许。   忽闻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惊咦道:“白肉阴骨功!”   这是失传多年的一种歹毒功夫,难怪有人惊诧,同时这种阴骨功,伤人之后,伤者自感骨节   奇寒,非有独门解药,很难治愈。   那姑娘听了之后,也觉有点誊寒,但事已到此,想退缩也不可能,只好凭着步伐周旋了。   正在那姑娘胆怯之际,倏闻远处传来一声清啸。   那姑娘闻声,面色霍然开朗,这时场中打斗的人,不知在何时,已停止了博斗,站在周围,个个面带诧异之色,注目场中,静观自骨魔君同那位姑娘的博门!   来人身法好快,大家只觉眼睛一花,那姑娘的身边,竟多出一位,粉装玉琢十四五岁的少年来!   那少年目中神光灼灼,向所有的人扫睁一遍之后,口中脆生生的道:“那个是枯骨帮帮主?”   在场之人,对于这位少年,均是讳莫如深,只有西华秀士面露喜色,只见他抢步上前,深深一礼道:“白小侠别来可好?”   这突然而来的少年,正是白瑞麟,原来他自离开栖霞庄,因担心海彩云和谢碧凤的安危,所以急展开驭风飞行功,直向阿房宫遗址而来。   当他走到中途,便遇到海彩云,询问之下,始知谢碧凤已先她而来,这愈替谢姑娘担心,于是便嘱咐海姑娘等候老化子等人,自己急急赶来,及见谢姑娘安好,随放了心,可是一见场中这么多人,心想,定有白骨魔君在内,因之,随开口就问谁是白骨魔君。   谁知白骨魔看见这位少年来意不善,故迟迟未答,他是正在搜尽枯肠,也想不起和眼前这位少年,有什么过节,但身为一帮之主,怎能把这个小孩子看在眼里,于是就不待他回答西华秀士的话,随阴侧侧的一笑道:“你这娃儿,趾高气扬的,找本帮主有何事情?”   白瑞麟朝白骨魔君上下打量一阵,然后两眼陡然一亮,好像两盏银灯一般,只看得白骨魔君一阵栋然,暗忖,这娃儿,有多大年纪,怎会有如此精纯的功力?   他思忖未毕,就听白瑞麟恨声道:“找你要取你的狗头!”   这说话的不唯斩钉截铁,而且也大胆到极点,放眼目前江湖,真还没人敢当看白骨魔君的面,如此叫阵!   因而,白骨魔君听后,反而一阵大笑道:“好!好!娃儿有种,不过头在我的顶上长着,有本领,你就来取吧!”   白瑞麟陡然一声清喝:“你以为我不敢吗?”   声落,倏然欺身而进,右掌一举,直往白骨魔君击去,这动作快得真如电光火石,乾净俐落,迅速已极!   白骨魔君看得心中一懔,忙举掌相迎,便架上去!   忽听轰然一声暴响过后,白骨魔君竟然通!通!通!连返三个大步,方始拿桩立稳!   这一来,白骨魔君不但惊,而且惧,自出道江湖以来,尚未在任何人手下,一招就败落过!   同时后悔自己不该硬接,应把事情弄明自,才是道理,想至此,就听地出言喝道:“娃儿的功力,果然不凡,不过………”   他下边话尚未出口,就闻自瑞麟不耐烦的道:“不要罗嗦,拿头来吧!”   说着,又欺身进招,双掌并举,石破天惊之势,迳朝白骨魔君袭去!   这次白骨魔君可学了乖,他观定来势,忙闪身避过,口中陡然一声大喝:“住手!”   白瑞麟闻喝,忙闪身站立一旁,口中冷冷的道:“敢是害怕了么?”   白骨魔君凄惨的厉笑道:“我诸翎自出道迄今,尚未听说“怕”那一个字,只是话要先说清楚,再打不迟!”   白瑞麟冷峻的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么?”   “遗言大可不必,只是我先问你,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然后就是死,也要死而无憾才对?”   白瑞麟见问,不由想起父母惨死的情形,霍然发出一阵悲愤的清啸,那啸声真是震彻云霄,使周围的空气,突然一阵激烈的震汤,在场的人,那见过如此高的功力?只震得一个个都站立不稳,尤其那曾经受伤的虚幻道长和灵霄子,竟然被震晕了过去!白骨魔君亦是满脸变白。   在场的人,做梦也想不到,这少年的功力,竟然到了震气成铜的至高境界,因之,一个个强忍住痛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少年的身上,想看清他究竟是人,抑是神仙降世!   良久!良久!始听白瑞麟咬牙切齿的道:“你可记得三年之前,常州白家灭门血案?”   白骨魔君点了点头,满脸茫然之色,问道:“你可是说的白御史家的血案?”   白瑞麟眼中神光一亮,截然道:“很好!你还不曾忘记,就拿命来吧!”   说完,就举掌待袭,白骨魔君忙摆手道:“慢着!白家血案,本人也是耳闻,实非本帮所做。”   白瑞麟听如此一说,满脸茫然之色,不知下一步,如何处置?   蓦听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枯骨帮,竟是欺软怕硬之辈!”   白骨魔君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老化子,随喝道:“陶岳,你不必落井下石,只要查出本案是本帮所为,我诸翎决不含糊,绝对一刀承当就是!不过……”   老化子紧接口道:“不过要拿出证据是不是?”   白骨魔君嘿嘿一声冷笑,说道:“陶兄真有高见!”   白瑞麟不待考虑,立即由怀中掏出一个布卷,掷给白骨魔君道:“拿去看去!”   白骨魔君展开布卷一看,立即气得浑身发抖,半晌,答不出话来,沉思片刻,始毅然道:“若信等过老朽,三天之后,仍在此时此地,给你交出正凶来,否则,即是割头破腹,刀山油锅,概由我承当。”   白瑞麟见如此一说,随愤然道:“你还想溜走吗?”   老化子忙拦住道:“小老弟,让他去吧!”   白瑞麟意犹不悦的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白骨魔君道:“小侠即不放心,就把这个留下吧!”   声落,随手掷来一物,率领手下,匆匆而去!   白瑞麟接过掷来之物一看,只见一块白骨,上面镂有贴体头标记,并有四个“唯我独专”篆字,看了半晌,不知这是干什么?   忽听陇西剑客走来感概的道:“想不到这位魔头,今天栽这大一个肋斗,黄连最高令符都不要了!”   霍地!   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说道:“岂止令符不要,恐怕连老命也可能去啦!”   众人闻言大惊!这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五月的时节,在西北地区,正是奇热难当,就是到了夜晚,仍觉得闷热异常。   此际,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唧唧虫鸣,声震四野!   突然一阵晚风,给人带来凉爽之感!   在阿房宫的旧址上,三三两两的人影,不住在徘徊,好像有所期待!   最奇怪的,是这些所来的黑影,像似都不愿和大家见面,仅在一片原野上,躲躲闪闪,深怕被人发现似的!   约三更时分,忽然来了一行四人,这四人之中,有两个是少女,长得都像天仙一般美丽,另外一位少年,长的粉装玉琢,气宇轩昂,只是脸上尚留有几分稚气!   最后面走的,是一个老叫化子!   他们四个人,看去走得都很悠闲,不疾不徐,实际上均像行云流水一般,实非一般人可及!   他们来到这荒野之地,陡然停住身形,向四周微一打量,那少年不住紧皱眉头,只见他转身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他们不会失约吧!”   那老化子沉思有顷,始答道:“我想大概不至于吧!”   老化子话声刚停,倏闻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给这寂静的原野,凭添几分凄惨恐怖之感!   这啸声不但悠长,而中气也充沛已极,显然来的绝非等闲人物!   好快!   转眼之间,就见一条黑影,风驰电掣般来到四人面前,待来人站住身形之后,大家始看清,原是一位白发老妪,手中拿看一根红色蛇杖,两眼精光暴射!   他们不住的向这位老妪打量,可是那老躯,两只闪灼的目光,也是不停的朝他们四人打量!   十只眼睛对望了很久,始听那老躯阴侧测的道:“那个是八极神童,快站出来!”   这那是问话的态度,简直是命令嘛!因之,只见那位少年突然面罩寒霜,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白瑞麟,不知有何见教?”   倏那老躯一阵凄厉长笑,然后面带不屑的道:“我以为是怎样的三头六臂人物,原来是一位乳臭未乾的黄口小儿,竟把诸翎老儿吓得连面都不敢见!”   原来这先到的四人,正是白瑞麟、老化子、海彩云、谢碧凤等!   他们在三天之前,和白骨魔君相约,于今日三更在此地见面,交出杀害白家全家的凶手!   谁知白骨魔君尚未露面,却跑出一位老妪来,而且听这老口妪的口气,显然来意不善,白瑞麟那能忍得了,即见他面色一变,尚未发作出来,就被老化子拉了一把。   白瑞麟当即一怔神,就见老化子抢步上前,说道:“来人可是邹老前辈?”   那老躯闻言,微微一点头,说道:“哼!还算你们穷家帮有点见识,尚那看出我老婆子,不错,我正是人称蛇姑婆的便是!”   倏听谢碧凤一旁接口道:“反正是一群玩蛇的,有什么了不起!”   这位老妪,正是人闻丧胆的蛇姑婆,她的来,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前几天,曾经和苗岭双艳遇到过,而且也曾经斗过嘴,所以自她一出现,大家看到那根红色蛇杖,便意识到她是谁了。   提起这位蛇姑婆,她本人姓邹,名唤丽卿,在五十年前,就已闯出名头,不但武功高,而且生得十分美丽,尤于其行事手段毒辣,所以曾有辣手仙子之称!   后来不知为什么,竟遁迹苗疆,又学会一身玩蛇的本领,而且这时她也老了,因之,又被人称为蛇姑婆,其实,她的一生并无大恶,只是行事有点怪异而已!   她在晚年,收了两名女弟子,就是人称苗岭双艳的便是,至于这双艳的身世后文另有交待。   这次她率领两名女弟子来到中原,也是野心勃勃,想在中原创一番事业,由于人单势孤,便暂时依附了枯骨帮,徐图发展。   近闻华山出现宝图,便欲攫为己有,所以也来到了咸阳,她和白骨魔君的合作,两人都是各怀心事,一个是藉枯骨帮求发展,一个是想藉她的名头以壮声威,因而两人做事,便各怀鬼胎!   前天白骨魔君断羽之后,蛇姑婆便有不服,认为白骨魔君定然有诈,所以便亲自来找白瑞麟算账。   其实,白骨魔君失败是事实,答应交出凶手,也一点不暇,但他是个阴鸷之人,回去以后,经查明为自己帮中追魂堂堂主金钱豹胡良所为时,便又有舍不得失去一位堂主,可是话已说出,又不便当面反悔,恰巧蛇姑婆愿意代为出面,正中白骨魔君心怀!   因之,蛇姑婆一见面,便追问那位是白瑞麟,老化子怕这位小老弟不明底细,所以便抢先叫出,以便白瑞麟知所警惕。   老化子这个动作,明眼人一看便知,但蛇姑婆是位喜爱奉承的人物,虽明知他是点醒那几个娃娃,但听到奉承,也就满心欢喜,现在听谢碧凤冷言冷语的讥讽,她还能受得了?就闻她暴喝一声道:“丫头你找死!”   身体像一阵旋风似,闪过老化子,直朝谢姑娘扑来!   旋闻她惊咦一声,涌身暴退丈余,两眼不住的朝谢姑娘周身打量。   原来谢姑娘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当她的话说出口,便知蛇姑婆必难忍受,就忙凝神戒备!   果不出谢姑娘所料,蛇姑婆闻言,一个纵身,五指箕张,直往谢姑娘玉腕扣来,谢姑娘忙运起虚无飘渺步,闪身避过!   两人的动作,都快似电光火石一般,旁观的仅看到两人一阵幌动而已!   蛇姑婆本想她绝对难避自己的一抓,谁知出她意料之外竟落了空,不由发出一声惊咦,停住身形,两只眼睛不住的将谢姑娘上下一阵打量!   原来白瑞麟本未打算把虚无飘渺步授给谢姑娘,后来经不住谢姑娘天天罗嗦,便也抽空教了她虚无飘渺步法,所以在前天和白骨魔君抢秘笈图时,就已用上。   良久之后,始听她道:“丫头,你是谁的弟子?”   谢碧凤一阵银铃似的娇笑道:“我又不想玩蛇,问我是谁的弟子干吗?”   蛇姑婆又听说姑娘一阵奚落,就暴跳如雷的道:“不知进退的丫头,你以为就凭身法就能胜我吗?”   声落,运掌向谢姑娘袭来!   那掌带呼啸之声,劲力即强又疾,她掌力甫发,陡见场中人影连闪,接着,就闻“轰”的一声,蛇姑婆的身躯竟被震退四五步远。   定睛一看,只见白瑞麟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己面前,并听他说道:“老前辈即找的是我,何必再找别人斗气?”   原来白瑞麟心怕谢姑娘不敌,所以出手接了她一掌,因为他出手太快,不但别人未注意,即连蛇姑婆本人,也未看清人家是怎么出手的。   如此一来,胜败却是小事,这个人可有点丢不起,当即厉喝一声:“你们一起上来好了!”   话落,拿起红蛇杖运往自瑞麟头顶砸来!   白瑞麟闪身避过,轻轻一笑道:“斗你一人,大概不用齐上。”   蛇姑婆闻言怒不可遏的道:“你竟敢小看于我?先接一杖试试!”   声落,又是一杖砸来,这一杖较之刚才的威力大不相同,不但杖风带起呼啸,连地上的枯草残叶,都被劲风吹得满天飞舞!   白瑞麟一时童心大起,轻轻一笑,高声叫道:“这一杖还不错嘛!只是地上的草倒了霉!”   蛇姑婆本来就有点气,这一来,无异是火上加油,只把她气得白发直竖,将红蛇杖往地上一插,两眼像要喷出火来,并听她恨声道:“小杂种,今天制不了你,永不再回中原。”   话落,就由怀中摸出一只纯白色的笛子,凑近口边,一阵唔呀唔呀乱鸣,那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真是难听已极!   白瑞麟嘻嘻一笑,尚未说出话,就听老化子在一旁焦急的叫道:“小老弟,小心蛇阵!”   蛇姑婆把眼一眨,恨恨的道:“就你老化子知道的多,不要急,宰了他,你也跑不了!”   这时就闻一阵腥风扑鼻,嘘嘘之声大作!   白瑞麟对于老化子的话,好像禾听到一般,只是对于蛇姑婆手中的短笛,好像很感兴趣,随听他哈哈一笑,不经心的道:“老婆婆,你这只笛子很好玩,可否借给我吹吹?”   蛇姑婆对于白瑞麟的娇憨态度,觉得即好气,又好笑,这种嬉皮笑脸的情形,那像是在对敌,十足的是个小孩吗?突然在她的心理中,起了怜惜之情,随口吹了一声缓长的声音,那些急驰而来的青蛇,均停于三丈之外,昂首吐舌,做出各种吓人的怪像,完全是故作姿态的样子。   旋又听蛇姑婆得意的一声长笑,说道:“小杂种,再不认输,我就命蛇咬你!”   白瑞麟回头向四下一瞧,见遍地都是青蛇,心中也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又同蛇姑婆瞟了一眼,心中突然有了另一想法,觉得定是那只笛子在作怪,只要把它夺过来,那些蛇自然会听命自己,随故作惊讶的道:“哎呀!不得了!那来这么多的长虫!”   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幌,突然一阵短急笛声大作!   接着,就听蛇姑婆一声惊叫道:“使不得!”   可是白瑞麟那里肯听,听蛇姑婆惊叫,愈是吹个不休,那些大群的青蛇,均现出狞恶之状,向蛇姑婆身上猛扑,只急得蛇姑婆直向白瑞麟追赶!   这时周围的人,见此巨变,都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场中两条人影追逐,喝叱!   漫骂!   良久之后,周围的人始看清楚,原来是白瑞麟手拿短笛乱吹,蛇姑婆在后穷追不舍,同时那些青蛇迳往蛇姑婆身上猛扑,这种转变实在太奇了,那短笛本在蛇姑婆手中,是什么时候被白瑞麟夺去,则都未看清!   蛇姑婆追逐了一阵,仍未追得上白瑞麟,只听她气急败坏的道:“小杂种,你不要以为我没有笛就不能驱蛇,那你就完全想左了!”   就在此时,忽听场外的海姑娘格格娇笑道:“真好玩,这些畜牲,竟然不认识它们的主人了!”   接着,又听谢碧凤老气横秋的道:“你知道什么,这就叫做大水冲了龙土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口!”   海、谢二女在场外的一对一答,可把这位野心勃勃的蛇姑婆,气的浑身乱抖,突见她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这笑声是怒急而笑,实在比哭还难听!   接着,又听她把牙咬得吱吱乱响,说道:“我要不把你们这群野杂种,喂了我蛇,就枉自称为蛇姑婆了!”   她话声一落,陡然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几乎和笛声差不多,使人听了更觉得阴森可怖,不禁使人有点毛发悚然!   啸声甫落,一阵腥风过处,只见不少花锦蛇蜿蜒而至,后面更有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各种毒蛇,这种声势,实在有点吓人!   白瑞麟此时,也有点胆寒,这种蛇阵的威势,实在不可小视,旋即脑中又掠过一个意念,陡听他发出一声清啸,这声清啸,不但较之蛇姑婆的啸声悦耳动听,且中气更为充沛!   这一来,只见蛇姑婆面容惨变,再看那些蛇,不但静伏不动,更有一部份竟然周身抽搐,在地上翻滚!   这种转变,不但蛇姑婆觉得意外,就连老化子也是大惑不解,连白瑞麟本人也觉有点茫然!   静!   四野仍是静悄悄的!   在场的人,也都面面相观,猜不出白瑞麟何以会制服群蛇!   半晌之后,始听蛇姑婆颤声道:“你是谁的弟子?”   白瑞麟征征的望着正在地上抽搐的群蛇,不知是怎么回事,再看蛇姑婆沮丧的神情,实在有点不忍,随答道:“你问我是谁的弟子,无非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有制蛇之法,不过……”   说着,话音一顿,继道:“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并不知制蛇之法,只是乱啸一阵罢了!”   原来白瑞麟见蛇姑婆以短笛驱蛇,便觉得很好玩,随趁她不备,顺手夺下短笛,便是一阵乱吹,刹那间,便吹乱了蛇阵!   蛇姑婆见蛇阵已乱,心中隆然恼怒,但她另外还有绝招未用,仍是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随发出长啸,召来了花锦蛇,另布下一个蛇阵,同时这些花蛇不但大而且毒,噬人一口,是必死无疑。   谁知白瑞麟见那些形态狞狞的花锦蛇之后,实感有点可怖,随振喉一啸,他的原意,只是想扰乱蛇阵而已,谁知误打误闯,竟然用的是制蛇之法,实非始料所及,因之,面对那些扭曲的蛇虫,也觉有点茫然!   白瑞麟正在寻思,忽听蛇姑婆沮丧的道:“罢了!罢了!想不到会栽在一个娃娃的手中!”   说罢,又是一声长莫,旋即从地上拔起蛇杖,照定自己天灵盖猛然砸下!   这个动作,发生的实在太快,猛听一声惊叫:“师父!”   接着,就见人影连闪,一阵春风过处,苗岭双艳同时现身扑来!   可是她们快,有人比她们更快,那双艳尚未扑到,只见白瑞麟将手一抬,凌空将手指一弹,一缕劲风恰点在蛇姑婆的曲池穴上,只听“当”的一声,红漆蛇杖,竟然坠落地上,而蛇姑婆也周身一软,仰身栽倒!   苗岭双艳扑到蛇姑婆面前,忙探手一摸,见师父呼吸微弱,便双双珠泪满面,嘤嘤而泣!   旋即一声娇叱,形同疯狂一般,直向白瑞麟扑来,口中同时叱道:“还我师父的命来!”   四只粉拳疯狂一般,直朝白瑞麟击来!   白瑞麟忙闪身避过,口中并朗声道:“两位姑娘请勿误会,快救你们师父要紧,在下绝无加害之意!”   可是苗岭双艳那理这一套,只一味的拼命抢攻,连门户都不守了,并听她们异口同声道:“面善心恶,口是心非的小子,眼前事实其在,想赖也赖不过去,没有那么多话说,就偿命来吧!”   这样一来,真叫白瑞麟有口难辩,只一味的闪躲,并不还招,要不是仗着一套身法巧妙,真可能伤在苗岭双艳手下!   正在他们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忽听蛇姑婆叫道:“兰儿住手!”   苗岭双艳闻言一征,不约而同的齐向师父看去,只见师父已盘膝坐于地上,随丢下白瑞麟急向师父跟前纵去!   苗岭双艳扑到师父跟前,忙一边一个俱依在师父身边,关心的问道:“师父可觉得好一点?”   蛇姑婆点点头,觉得很是安慰,随温和的道:“我很好,快请白小侠过来,我有话说!”   苗岭双艳想到适才的误会,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乱打,实在觉得不好意思,遂不约而同的齐向白瑞麟偷偷瞟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超不前!   蛇姑婆何尝不明白她们的心意,随听她笑骂道:“死丫头!还不快去,尽赖着干嘛?”   旋见她俩其中之一,站起身来,拉了拉衣裙,轻盈的走到白瑞麟跟前,满脸羞惭的敛?一礼道:“刚才我姐姐一时不明,致生误会,希勿介意,师父请小侠移驾一步,有话商谈!”   这几句话,说得委屈婉转,真挚诚恳,有一种无形的力功,促使白瑞麟不得不跟她去见蛇姑婆,随口说道:“姑娘不必过谦,去见你师父就是!”   说完,就大踏步向前走去,来到蛇姑婆面前,忙抱拳一礼道:“老前辈宠召,不知有何见谕?”   蛇姑婆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感慨的道:“我老婆子生平从不受人恩惠,完全以个人好恶,任性而为,想不到临老来,倘受小侠救命之恩,真是纵死九泉,也使人难以瞑目!……”   说着,话音微微一顿,长叹一声,继道:“我现在就返回苗岭,永不涉身江湖,至于未了之事,仍留下两位孽徒,前去完成,尚望小侠看在我的薄面,多予教导,则老身更是感激无涯矣!”   白瑞麟见她说话态度诚恳随慷慨的道:“老前辈只管放心,只要令高足行事正当,绝对助其完成心愿,假若有乖情悖理之处,怒难从命!”   白瑞麟的话,不但慷慨激昂,更是大义凛然,直听得蛇姑婆不住的点头,待白瑞麟话音一落,就听蛇姑婆道:“小侠只管放心,我老婆子虽有时行事不明,但她们姐妹俩,则从无远情悖理说着,面色陡然一紧,又毅然道:“假使离我之后,真有胡作非为情事,就请小侠将她们立毙掌下,免使危害人间,贻羞武林!”   这些话,真是说得斩钉截铁,满脸浩然正气,并立由怀中掏出一面铜牌,递给白瑞麟道:“这面铜牌,乃本门祖师所传,见牌如见祖师,暂交由小侠执掌,若她们姐妹不听,即可代为执法!”   白瑞麟见她及此坚毅,实在觉得接又不是,不接也不是,故迟迟未敢冒然接纳,随又听蛇姑婆不悦的道:“小侠莫不是以她们姐妹不堪教诲么?”   白瑞麟正感为难之际,蓦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邹前辈即是诚已相许,你就接下吧!不然就觉得有点矫情了!”   白瑞麟无奈,只得双手将铜牌接过,并恭声道:“老前辈即是诚山相许,晚辈敢不从命,只是恐怕有辱老前辈之厚望,幸勿见责是盼!”   蛇姑婆见白瑞麟接过铜牌,面色稍霄,旋又说道:“武林中人,向来一言鼎,既能重托,自是信得过你,否则,也不敢相烦!”   说完,又同老化子道:“陶长老,现在我就请你作一次见证人,我老婆子绝对心口如一,自现在起,就转回苗疆!”   说毕,真的转身而去,走有十余丈远,忽听白瑞麟高声叫道:“老前辈慢走,尚有你的笛子!”   蛇姑婆连头都未回,仅随口说道:“你就留作纪念吧!”   声落人沓,淡淡的身影,消失在夜空里!   白瑞麟扭转身来,只见苗岭双艳互相拥抱而泣,海彩云及谢碧凤,则在那里予以劝慰,在谢姑娘的身后,正立着一位身材瘦长,面目狞恶的马脸老者,在伸着一只枯瘦的手掌,正欲向前抓去!   此时,相距只有十余丈远,想救已是不及,随惊叫道:“凤姐!注意暗算!”   这时,谢碧凤也意识到身后有人偷袭,即倏然一记倒打金钟,接着,身体滴溜溜一转,竟脱离了那老者的掌握,只见那老者一呆,口中一声惊咦,又纵身向谢姑娘扑去,可是他尚未扑到谢姑娘身前,就忽觉身躯一震,胸前如受锤击,挨了一掌,脚下一阵跟抢运退了四五步,方拿稳桩,只觉眼睛一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老者定睛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站定一位少年,正以一双神光如电俊目,在注视着自己,那老者走了定神,暴跳的道:“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偷袭?”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心中也确实惊骇,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竟经不起人家的一掌,这脸可丢大了!   那少年仅轻蔑的一笑,说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你明白吗?”   那老者被说得脸上自一阵红一阵,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随听老化子一声哈哈大笑,走近前来道:“现在世事真是变了,想不到?峡派的堂堂一位掌门人,竟对一位晚辈施行偷袭,真令人可敬可佩!”   原来这位马脸老者,乃是?峡派现代掌门人红沙掌倪毕,他乃是为夺藏珍图而来,他知道宝图在谢碧凤身上,所以他趁蛇姑婆去后,大家伤感之际,便想偷偷地把谢姑娘制服,先把宝图弄到手再说。   偏不巧,洽被白瑞麟看到,一言提醒了谢姑娘,同时谢姑娘也是凭着白瑞麟所授的奇异身法,始免去了一场灾难,否则,虽不至吃大亏,但藏珍图是定然不保!   这红沙掌倪毕是偷鸡不着,又蚀了一把米不说,尚被老化子一阵奚落,叫他如何受得了,就恼羞成怒的道:“老化子,你不要专耍嘴皮子,你要不为藏珍图,跑到咸阳来作什么?”   他这一说,大家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藏珍图,就听老化子哈哈一笑道:“我老化子生来命穷,所以虽到咸阳来,也不过是想来见见世面,观察一下那些自命为正人君子的真正嘴脸而已!”   老化子的话,不但是打,而且还加上抓,直说得红沙掌满脸飞红,也就是说:“打人不要打脸,骂人不要揭短”,老化子的一席话,不但抓破脸,而且还揭了人的短,这红沙掌倪毕怎能受得了,随听他刚慢的道:“老化子,你可敢在手底下见真章吗?”   草上飞陶岳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武林中谁不知遣倪毕掌门的红沙掌厉害,但你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就是现在胜了你,也有点胜之不武,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Silencer扫描,CarmanLin校正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七章 返璞归真   苗岭双艳经红沙掌这一闹,早停止了哭泣,现见白瑞麟焦燥的情形,已知其心意,即走上前来说道:“白骨魔君已不会来了,小侠就请同去吧!”   白瑞麟诧异问道:“你们怎知他不来了?”   苗岭双艳轻轻一笑,答道:“我们就是代表他来的,怎有不知道!”   白瑞麟陡然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只看得苗岭双艳浑身一阵颤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颤声道:“小侠息怒,愚姐妹罪该万死,未曾将详细的情形,向小侠禀报,并非故意欺瞒,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尚望小侠谅察!”   白瑞麟仍是念恨不已,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老化子在旁见此情形,忙朝白瑞麟背后拍了一把,说道:“小老弟,先坐下调息一阵,忧伤会损身体,尤其我们练武的人更甚!”   随转向苗岭双艳道:“两位姑娘也累了,先休息一阵再谈吧!”   白瑞麟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心中霍然一惊,随连忙盘膝坐下,运功调息,约盏茶工夫,即运功一周天,烦燥之气立解,立刻站起身来道:“两位姑娘就请将情形告知吧!”   苗岭双艳见问,随说出一番话来:原来白骨魔君,自在白瑞麟手中栽了个小跟头离去之后,即查明杀害自家的凶手,为金钱豹胡良所为,当时本想忍痛将他交给白瑞麟处理,但听了护法廖贝的建议,由蛇姑婆出面,若能胜,便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若败,便来个避不见面,嗣后,便邀约白瑞麟到白虎堡去,设法予以除去,这一着,本是相当毒辣!   谁知,他们又都错估了白瑞麟的功力,以及蛇姑婆和他们貌合神离的情形,因之,在蛇姑婆自杀未遂,被白瑞麟及时抢救后,便深自觉悟自己的过份孤僻,随痛改前非!   但自己也是成名的人物,总不能因感德而卖友,便毅然将两名得意弟子留下,名义上是托付,实际上便是助白瑞麟报仇,同时仍怕她两姐妹年轻,容易受人蛊惑,所以又毅然将祖师令牌交给白瑞麟,以免中途她两姐妹不听约束,反而更增加白瑞麟的精神负担。   蛇姑婆的此番用心,真可谓良苦!   苗岭双艳大略叙述至此,东方已发出鱼肚白色,即听老化子道:“时已不早,我们快点回去吧!免得再迟了会增加店家的猜疑。”,于是一行六人,便匆匆直往咸阳而去!   他们几个刚离去,那些静候草丛中的人,也都纷纷而去,有的人在对白瑞麟的武功发生惊悸,有的则怀着满腹的喜悦。   只有一位满面红光的老者,站起身来,满脸茫然之色,口中不住的说着:“凤儿怎会和那少年一起?那少年又是谁呢?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吗?”   他身背一口长剑,长衫,福字履,步行也很矫健,迳朝长安迤逦而去!   长安城北关!   这里是一片贫苦人的住区!街道不但乱,而且污秽不堪。   在靠近郊区的角落处,有一座破旧的关帝庙。   庙中即无香火,且墙垣已多处倒塌,荒草没径,入目尽是一片荒凉!   但不要小看了这座破庙,实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穷家帮的陕西分舵,就设在此处!   本来一般破庙败屋,就是乞丐聚集之所,因之,这里虽然常聚居很多乞丐,也不为一般人所注意,觉得那应该是这些化子们居住的地方。   可是今天,情形好像有些异样,虽然和往常一样,有坐有卧的居留看不少叫化子,可是他们的表情,却有点异常的紧张。   果然,午时刚过,只见有四五个穿看不俗的少年男女,随在一个老化子身后,走进这庙中来,这种异乎常情的行动,即连毫无见识的乡愚,也觉得有点扎眼,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以好奇的目光,投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只见那领头的老化子之外,后面跟着四女一男,那男的十四五岁,生的粉装玉琢,宛似天上金童下凡一般。   那四个女的,不但年轻,而且一个赛一个似的美丽,且个个身背宝剑,体态轻盈,端庄大方说他们这一群是官宦子弟,也不十分像,说他们是江湖卖艺的,也不完全对,实在费人猜疑他们刚走进大殿,就见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化子,但他尚未见礼,就见老化子摆手说道:“快到密室中再谈。”   那中年化子,虽是叫化子打扮,但掩饰不住他的精干之色,他听老化子吩咐,就转身朝后面领先而去!   等他们刚走进后殿,那些留在外面的化子,就很迅速的在殿门口横七竖八的把门堵死,不知是要挡住里面的人不让出来,抑是不欲别人再往内面走?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已经走进的那些人,待来到最后一节殿堂之内,就见那领先的中年化子,走到一个殿角,用力朝一块力砖踏了一脚,忽闻一阵轧轧响过,那殿中的石鼎,突然移向一边,下面露出一个地道,那老化子当先跃入地道内隐没不见,后面那几个少年男女,也随之纵身跃下,最后那中年化子也跃入地下,那石鼎又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别看那地道仅是黑黝黝的一个洞,等进入之后,实是另有天地。   转过一个弯,眼前忽然一亮,里面装设得金碧辉皇,只见清净的一座很大的石室,室中摆有一张红漆的方桌,桌旁放看几把太师椅,那老化子先让那五位少年男女落坐后,自己才在下首坐下。   这时那中年化子忙紧行几步,匍匐于地道:“陕西分舵舵主陈强,叩见陶长老!”   那老化子摆摆手道:“免礼,快吩咐他们小心戒备!”   那陈强叩了头,站起身来,恭声道:“弟子早已吩咐过了。”   那老化子点了点头,面现嘉许之意。   这几个人,不用再加详述,定知都是何人了,不错,正是老化子、白瑞麟、以及海彩云、谢碧凤、苗岭双艳,他们一行正是由咸阳到此!   这时就听白瑞麟道:“老哥哥,我看先准备午饭吧!”   老化子微微一笑,就吩咐陈强速准备午餐不提。   且说白瑞麟见陈强去后,就朝着苗岭双艳不住的盯着,只看得这双姐妹面红耳赤,不由得将头垂下。   注视良久,谢姑娘立刻现出责备之意道:“麟弟弟,你是怎么啦?”   可是白瑞麟对于谢姑娘的话,好似充耳不闻似的,又过了片刻,始听他道:“两位姑娘一定觉得奇怪,是吧?其实我也很奇怪,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们之中,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至于芳名,更不用提了,即然令师已当面托付给我,我总得把详情摸清楚,才能着手计划如何帮忙,你们说是吧?”   苗岭双艳见问,不自觉的眼圈一红,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良久,始忍住内心的悲痛,长叹了口气!   在座之人,见这双姐妹如此情形,忍不住互相对望一眼,心知她们定有不平凡的身世,但都没有讲话,所以一时之间,这静室中显得静悄悄的!   半晌,始听双艳之一的说道:“那是在二十年之前,家师因有事到中原,在回程之中;路过太平府,当时,时已深夜,忽听有婴啼哭,细细聆听,始知那啼声来自荒草里面,于是便上前查看,结果在荒草之中,发现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她说至此,话声突然一顿,似在思考什么,过了一阵,始听她继续道:“当时家师看到有点不忍,就忙从地上抱起来,始发现原是一对女婴,那两个女婴被家师抱起之后,竟然停止了哭声,便又在附近巡视了一遍,结果并未发现到可疑的人物,仅在不远处见到一只女人鞋子,当时家师心想可能是被人遗弃,因一时匆忙,连鞋子遗失都来不及捡起!……”   谢碧凤突然问道:“那一对女婴,可是贤姐妹?”   这双艳之一并未直接回答谢姑娘,仅点了下头继道:“家师回到店中,仔细检查,发现这两个女婴所着服装,以及所包的小棉被,均非普通人家所用之物,断不致因养活不起,而故予遗弃,后来在那女婴顶上,见各带有一面金牌,那两面金牌上,镌有不同的花式,……”   海彩云好奇的问道:“都是什么花式?”   双艳之一又道:“一面牌上刻的是兰花,另一面牌上刻的是菊花,家师便以两种花名,给这两个女婴起了两个名字!”   白瑞麟突然插口道:“可是春兰秋菊?”   说话的那位姑娘不好意思的朝白瑞麟瞟了一眼,嫣然一笑,又道:“不错,那带兰花金牌的女婴,就叫春兰,带菊花金牌的就起名秋菊,当时见这双女婴像是孪生,一时也难分出大小,便以春兰为长,秋菊为妹!   谢碧凤问道:“那你们那一位是姐姐呢?”   静坐一旁始终未说话的姑娘接口道:“我叫秋菊。”   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贤姐妹是一般的聪明,一般的美丽,那不用问,这位定是春兰姐姐了!”   这一对姐妹听白瑞麟一称赞,不自觉的心中一甜,再听他称一声姐姐,更是不由得芳心一荡,暗忖:“怪不得他身边约两位姑娘都是那般痴心,原来他不但人品好武功高,而且一张嘴也是顶甜的!”   忽听老化子问道:“两位姑娘可知姓氏?”   那名叫春兰姑娘见问,不禁面容一惨,半晌,始凄楚的道:“说来真惭愧,迄今仍不知姓什么!”   至此,在座之人,无不替她们难过,心意:“她们长了二十岁,竟连姓氏都不知道?”   老化子静坐一旁瞑目细思,在脑海中搜寻个遍,也想不出一点门路,随向她们姐妹详细看了一遍,然后道:“两位姑娘可否把金牌取出,让老化子瞧瞧?”   春兰立即背转身去,从脖子上取下金牌,双手递交给老化子,道:“请老前辈过目。”   老化子接过金牌,只见这金牌是椭圆形,正面镌着一株兰花,花正盛开,背面镂着四个隶字阴文,文曰“长命百岁”!   老化子审视半晌,只觉这不过一般人家,对娇生惯养的孩子,取其吉利而已,并无什么出奇之处,随又把它交还春兰手中,说道:“以我的看法,关键不在这面金牌上,而是怎样能设法在太平府附近追问,不知两位姑娘以为如何?”   春兰叹了口气,说道:“不错,老前辈的看法和家师一样,不过这几年,我俩曾在太平府附近问过,去了几次,也问不出一点结果,因之,也就未曾再去查问。”   老化子见这双姐妹,楚楚可怜的神色,那像传说中狠辣的苗岭双艳,忙安慰道:“姑娘也不必为此忧心,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说不定二位姑娘的双亲,都还健在呢!”   白瑞麟忽然想起蛇姑婆临去之言,曾陉谈及要自己协助她俩完成,可能就是查访两位姑娘身世之事,随问道:“邹老前辈要在下协助之事,可是查问两位姐姐的身世问题?”   苗岭双艳闻言,忍不住格格一阵娇笑!   白瑞麟见她们不答自己所问,尽在不住的娇笑,一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愕愕的望着她们发呆!   海、谢两位姑娘,对她姐妹的突然举动,也觉得有点茫然!   这种情形,老化子已猜到几分,微微一笑道:“两位姑娘不要见笑,我这小老弟,虽然武功奇高,却是一位诚实君子,嗣后尚望两位姑娘多多关照!”   苗岭双艳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心知自己失态,忙收敛笑声,惶恐的道:“老前辈教训极是,倘请原宥!”   白瑞麟至此,仍不十分明白她们为什么笑?   老化子向他望了一眼,也未加说明,正在此时,见云中鹞子陈强走了进来,后面尚跟着两个化子,抬了一个大食盒,旋即又有两个化子,各抱了两大坛酒,陈强忙打开食盒,将菜摆了一某,又打开酒坛,霎时,满室酒香,谢碧凤忙把鼻子捂起来,向老化子瞟了一眼,小嘴一张,尚未说话,就见老化子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道:“唔!这坛酒大概有几年了吧!”   云中鹞忙道:“长老的鼻子真行,这酒已放了二十年了,还是前两任的舵主存放的呢!”   老化子哼了一声,说道:“好呀?连你这小叫化也欺侮我起来了,去年我来时,你还说找不到好酒,今竟有二十余年的陈货,等下不打拦你的屁股才怪!”   陈强微微一笑,说道:“长老这就错怪弟子了,从前是你老独一个来,吃酒好和坏也没人知道,今天有客人同来,才特地给你老装门面呀!”   老化子嗯了一声道:“这还像话!”   正在这时,一个小叫化子匆匆进夹道:“启禀长老,外面有一个脏和尚求见!”   老化子连叫了两声可惜,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叫他来吧!”   他这里话声刚落,就听外面叫道:“好香!好香!”   老化子忽然高叫道:“陈强,快把酒藏起来?”   旋见一阵风似的走进一个和尚,进门之后,一句话未说,就伸手抱起那只未开的酒坛,把眼一瞪道:“好小气的老化子,你再说,连坛子都给你捧了!”   老化子把脸一扳,说道:“早知你来,就先撒泡尿下去!”   白瑞麟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牛老哥,近来可好?”   这来的正是臭和尚,他向看白瑞麟看一眼,说道:“小老弟真是艳福不浅,从那里又弄来这两位标致的姑娘,看了真令人羡慕!”   说看,两只眼不住的朝看苗岭双艳打量!   苗岭双艳对这位臭和尚并不认识,见他进门就向自己打趣,心中便有几分不乐意,再见他盯着自己看,更有几分着恼,于是虽碍于白瑞麟在场,但是脸上却似落了一层寒霜一般!   海彩云有点看不过,随说道:“臭和尚,你不要老不尊,死后不怕进拔古地狱!”   臭和尚并不着恼,只是嘻嘻一笑,道:“我想阎老五不至于那么狠,真要如此,假使将来你再遇上金钱豹时,看谁还替你去打豹子?”   白瑞麟听说金钱豹胡艮,随哼了一声道:“我正要去找他呢,牛老哥可知他现在何处?”   老化子见臭和尚无意间,引起了白瑞麟的仇恨,忙向臭和尚使了个眼色,立即转变话题道:“时已不早,吃过饭再说!”   说着,就拉白瑞麟就坐,并倒上酒来,说道:“先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臭和尚见白瑞麟的神色,以及老化子的动作,一时之间,也弄的有点莫明其妙,就自行打开酒坛,自酌自饮起来。   白瑞麟更是有点郁闷,本来就不会吃酒,可是今天却酒到杯乾,一连喝了四五杯,尚欲继续再饮,谢姑娘在旁边己看出情形不对,忙把酒杯夺过来□:“麟弟,你本来不会吃酒,千万不可勉强,要知酒最易伤神!”   老化子在旁也替他担心,随说道:“我看谢姑娘先陪小老弟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说着就向身后的陈强交待了两句,那陈强立即前面领路,由谢姑娘扶着白瑞麟在后面跟随,白瑞麟刚站起身来,尚可以支持,走了几步之后,就觉得有点天旋地覆,便把整个身体依靠在谢姑娘身上。   来到一间小室,内面整理得异常清洁,陈强让他们进去之后,就顺便将门带上,以免打扰了清静。   陈强丢后,谢姑娘就将白瑞麟扶至床前,这时白瑞麟竟将她抱得紧紧的。   这种情形,在白瑞麟来说,并非有意轻薄,只是酒后流露真性,觉得这样安全似的,因为他总还是个半大孩子,对于男女之嫌,尚不十分了解!   可是谢姑娘并不如此想,况且女孩子发育得早些,又比白瑞麟大雨岁,兼之自见他之后,早把一缕情丝,缚在白瑞麟身上,否则,也不会沿途追踪下来,况且自己的心意曾经向他表示过。   明心谷的一月相处,更觉得个郎的文事武功,均皆不俗,但碍于礼教的束缚,虽然早已心许,但是向来未曾如此接近过!   现在被他有力的紧紧一抱,芳心之中,更是上上乱跳,内中复杂的情绪,不知是羞是喜,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突然一阵红云笼罩了满脸,忙收摄心神,推开他紧抱着的双臂,慢慢扶他睡倒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望着他怔怔的在出神!   就在谢碧凤刚扶白瑞麟离开,就听老化子向臭和尚骂道:“臭和尚,你不但身上臭,连你这张嘴也是臭不可闻,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得过来,要不要我老化子写张封条,把嘴封起来!”   臭和尚把眼一瞪,不服气的道:“你也不要说人,你的嘴比我也香不到那里去!”   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但我并没有闯祸呀?”   臭和尚满脸不屑的道:“你不要说嘴,我不过不明了情形而已,难道你就没有说溜嘴的时候?”   海彩云因为白瑞麟今日精神失常,本就有些不高兴,再见他两个闹嘴不休,又不便发作,就站起身来,朝着陈强问道:“陈舵主,白小侠在何处,请领我去看看!”   陈强向老化子望了一眼,就听老化子道:“尽望什么,还不快领海姑娘去!”   陈强说了声“随我来”,便领先而去!   海彩云紧随陈强身后跟去!   且说谢碧凤正坐在床沿上,望着白瑞麟默默出神,蓦地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心知定是他们前来看望,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就在她刚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即见海彩云推门而入,谢姑娘暗叫一声“侥幸”,刚才的情形未曾被她看见,否则,不知她会想些什么呢!即是如此,仍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可是海彩云自进门之后,便注视看床上的白瑞麟,对于谢姑娘的脸上神情变化,并未在意,只见海姑娘迳自到床前,伸出皓腕,往白瑞麟的额角摸了一阵问道:“他的情形还好吧?”   谢姑娘无言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并肩坐在床边,各自想看自己的心思。   隐约中,听到臭和尚在暴哮道:“难道这老魔头竟如此不顾信诺?”   原来自海姑娘去后,老化子便把经过情形,详细的告诉了臭和尚,他听后也是气愤异常,想不到这位成名的人物,也会违信背诺!   其实,以白瑞麟的功力,就是再多喝一点酒,也不至于醉倒,主要是一力面心情郁闷,另一方面,则是无喝酒经验。   直到日暮时分,才醒过来,刚翻身坐起,就觉得口乾舌燥,尚未开口说话,即见一双欺霜赛藕的皓腕,捧着一杯水送到自己口边,当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就喝,一口气把杯中的水喝完,烦燥之气立消,只是四肢仍觉得软绵绵周不上力之感。   抬头一看,只见床前环立看四位姑娘,一时心中产生不少感触,记得几年前,自己在笑面佛邵宽家,生病刚好之时,芙妹对自己的热情照顾情形,一一重现心头,可是目前芙妹的情形如何?竟得不到一点消息!   他这一怔神回想,竟半晌不言不动,蓦听身边一声轻笑道:“看你那副傻像,是怎么啦?”   紧接着又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关心的道:“麟弟,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白瑞麟向四周环视了一眼,见向自己打趣的是海彩云,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仍未平复,对自己关心的则是谢碧凤,看她满脸表现着焦急的神色,而苗岭双艳姐妹俩,则一个个掩嘴俭笑,因而觉得还是谢姑娘对自己关怀,于是摇摇头,给她投以感激的一瞥,随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浑身软弱无力!”   谢碧凤立即接口道:“赶快运功调息一阵试试?”   白瑞麟依言运功一个周天,始觉经脉畅通,再无不适之感,忙一跃下床,只见谢姑娘独坐室中一角,其他的人,一个也不见了,就忙问道:“凤姐,她们都到那里去了?”   谢碧凤见白瑞麟运功完毕,精神已恢复正常,随将心放下,忙站起身来道:“她们都在外面,现在好了吧?”   白瑞麟感激的道:“谢谢凤姐,现在好了!”   说完,就伸手扶住她的香肩,柔和的道:“走吧!我们也到外面去!”   谢姑娘经他一扶,如触电流似的,情不自禁约又把娇躯向他身上靠紧了些,默默无言的同往前面走去!   快到多室时,谢姑娘故意落后了两步,这时只听前面传来一阵阕然大笑,白瑞麟精神一振,紧走几步,踏进外室问道:“什么事,你们这么高兴?”   海姑娘见自瑞麟进来,忙笑答道:“大师正在说笑话呢!现在好了吧?”   白瑞麟点点头,尚未说话,就听一个破嗓子成道:“小老弟再不好,恐怕真要我的老命啦!”   白瑞麟不以为意的道:“不会有如此严重吧!”   这说话的正是臭和尚,他见白瑞麟不十分相信,就着急的道:“不信,你就问问她们!”   说着,把手向全室的人一指,那表情好似无限委屈似的!   原来自白瑞麟喝醉离席之后,不但受了老化子的责怪,连几位姑娘都埋怨不休,虽说臭和尚一生放荡不羁,但这种交相指责的味道,实不好受,因之,一见白瑞麟醒来,就忙着诉苦!   白瑞麟忙向前施了一礼,说道:“牛老哥受了委屈,我这里给你陪不是就是!”   臭和尚连忙避到一边,张开两只蒲扇大手乱摇道:“算啦!算啦!以后多留点酒让我吃就可以了!”   这一来,又引起几位姑娘一阵娇笑,尤其海彩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叫!   白瑞麟向全室内一看,不见了老化子,就忙问道:“老化子那里去了?”   春兰道:“他很早就出去啦?”   白瑞麟眉头一皱,心知定然又出事故,又问道:“他没讲到什么地方吗?”   海彩云接口道:“他只说去去就来!并没有说到那里去!”   正说之间,就见云中鹞陈强匆匆进来,跑得满头大汗,显然走了不少路,他见到白瑞麟,忙抱拳道:“刚接获陶长老令谂,饰在下转告小侠和几位姑娘,于三更时分,到坝□东端大王庙见面!”   白瑞麟面色一紧,问道:“他没讲为了何事?”   那陈强忙禀道:“听说仍为了宝图之事!”   臭和尚在旁急燥的道:“难道他们还不死心?”   陈强满脸气念的道:“他们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表面上打着侠义道旗号,实际上,什么卑鄙事都做得出来!”   白瑞麟隐忧的问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可知道?”   陈强思索了一阵,不屑的道:“除五大门派之多,听说唠山四凶已经赶去!”   白瑞麟又问道:“现在是件么时分?”   陈强道:“天刚入暮!”   白瑞麟突然豪放的道:“好!准时到!”   那陈强又转身匆匆而去!   待陈强去后,白瑞麟在室中来回走了两趟,像是在沉思一件难题,半晌,始见他向臭和尚问道:“这五大门派的为人如何!”   臭和尚思索了一阵,始道:“目前的五大门派,为少林、武当、华山、峨嵋、和昆仑,其实,还有?崃、天山、雪山、南海、长白等派,那天山和雪山两派,远处西域,近数十年来,很少到中原走动,?崃和长白,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也趋于没落之境,自顾尚且不暇,所以未见他们的弟子在江湖走动,也可说是名存而实亡,南海派倒是还很兴盛,且有蒸蒸日上之象,但是向来都限于南海一带上!”   臭和尚说至此,话音一顿,继道:“所剩下的,就是所谓五大门派,这正派之中,除昆仑派较远之外,其他四派,因居于中原,而门下弟子也为江湖所熟见,因之在声誉上,也比较高些!”   他说至此,话音突然停住,似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方听他又道:“要说起他们的为人,只有少林和昆仑仍保持其风度外,华山尚说得过去,不过有时仍不免有点偏激,至于武当和峨嵋,则是奸诈百出,有时甚至连江湖道义都不顾,说来真令人齿冷!”   白瑞麟听至此,不断的点头,似是已决定了应付之策,忽听海彩云插口道:“大师属于那一派的可否说一说?”   臭和尚闻言一怔,伯想不到海彩云会有如此一问,但旋即哈哈一笑,不答她的所问,取过自己身后的黑漆酒葫芦,咕嘟喝了一大口,说道:“问的好!问的好!”   旋即摇摇头,伸手把酒葫芦盖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闷葫芦你就再闷一阵吧!”   海彩云把小嘴一噘,不悦的道:“看你这副德行,也不会有好的师父!”   白瑞麟在旁哼了一声,狠狠的朝海彩云瞪了一眼,满脸不悦之色,虽未出言责备,但暗怪她出言不知轻重!   海彩云见白瑞□的脸色如此难看,这还是随他行走以来的第一次,因之,芳心一酸,豆大的泪珠沿腮而下!   臭和尚刮在那里发出嘻嘻笑声,然后道:“你们不要急,等到需要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的,现在尚非其时!”   谢碧凤见场面弄得不愉快,忙拉住海彩云的手道:“云姐,理他们干什么,不是疯子,就是呆子!”   臭和尚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在座的人,均是面色一怔,尤其是谢姑娘,以为他发了脾气,心中有点怔忡不安,不由得朝白瑞麟瞟了一眼,看看他的反应!   旋见臭和尚笑声一敛,叫道:“对!对!对!知我者?唯谢姑娘也!”   霎时,又引起几位姑娘发出格格笑声,就连适才落泪的海彩云也带着眼泪娇笑不止!   坝桥!   在长安城东,横跨渭水两岸。   在坝桥东端,沿官道之右,约百十丈之处,有一座大王庙,此庙并无什么烟火,也无庙祝,仅系一座古庙而已!   在庙前面,有一片广场,由于很少人到此,故这一片广场上,常常荒草没径,成为牧童们的好去处。   这时天刚交初更,庙前就来了两个叫化子。   本来像这种古庙,正是叫化子的好去处,所以并不引起一般人的注意,可是今天情况好像有点不同,只见这两个叫化子到此之后,就很迅速的朝四周巡视了一遍,然后在庙的角落里,相对坐下,这时,就听那中年化子,朝着那老年化子禀道:“启禀长老,时间尚早,您老人家先休息一下,晚辈在庙外看看!”   那老年化子点了点头,旋即问道:“白小侠会准时来吧?”   中年化子忙恭谨的道:“晚辈见白小侠之后,他说准时到。”   那老化子又点点头,不再说话,中年化子就很快的转身来到庙外,选择一处草深的地方,隐没不见。   时间不久,就见远处有几条黑影,以迅速的身形,迳往庙前而来!   及那几条黑影来到近处,始看清来人还不步,其中僧、俗、尼、道均有,竟有十余人之多!   那为首的是个老和尚,后面跟着两位和尚,七位道士一位尼姑,及两位俗装打扮的人,在俗制打扮中,倘有一位非常年轻,约二十余岁。   他们这一夥人,来到庙前,同四周打量了一眼,见静悄悄的,就听那为首的和尚道:“现在时间尚早,各位先休息好了,等……”   可是这位和尚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其中一个道士急着接口道:“贫道有个建议,不如趁他们未来,先行埋伏起来,届时给他们来个不防,一举而歼,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那为首的和尚闻言,面现不悦之色,良久始道:“虚灵道长之意,老纳实不便苟同,假使被江湖朋友闻知,今后怎有脸在江湖立足,尚请三思!”   敢情这后来的一群人,正是五大门派的首脑人物,为首的正是少林掌门慧空大师,刚才主张群殴的道士,正是武当派掌门虚灵道长。   这虚灵道长听慧空如此一说,脸上不禁一阵飞红,但旋即语带讥讽的道:“以大师之言,那我们不如同去的好,否则,仅以那小狗的功力,我想一对一恐怕大师也无把握吧?”   慧空和尚听摘灵道长出言讥讽,当即寿眉一皱,似要发作的样子,但旋即面色回复平静道:“老纳自忖武喝不济,难服众望,但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事,实非侠义道所应为,不知各位有同感否?”尚希灵霄子道长卓栽!”   旋见一位道长跨前一步说道:“慧空大师也不必自责太甚,前几天因贫道途中延误,未能即时赶来,故未能和那少年交手,但看其昨晚和邹老婆子交手的情形,人家的武功实在我们之上,但不知那少年是什么来路?”   慧空大师道:“那位少年,正是近来江湖盛传的“八极神童”,老纳虽不明其门派路数,但以其行为判断,绝非邪道人物,尤其近几年来魔长道消,此子的产生,实为挽救武林浩劫的一大福星!”   那虚灵道长在旁哼了一声,接口道:“大师真是得道高僧,时时以苍生为念,即然如此,尚来此作甚,不怕残害生灵,增加罪孽吗?”   虚灵道长这些话,真是尖酸劾薄,极尽挖苦之能事,简直可说不给人留丝毫余地,直听得灵霄子直皱眉头,旋听他喊了声“无量寿佛”说道:“虚灵道兄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未免有点过份,陡然有伤和气……”   陡听虚灵道长喝道:“灵霄子道兄未免有失立场,贫道之来,本系奉邀而来,且虚幻师弟因而身负重伤,这种损失如何补偿,现在反怪贫道多事了,天下宁有此理。”   这些话,把灵霄子说得哑口无言,不错,武当派的参与,确是华山派函邀而来,而武当虚幻道长的负伤,确系事实,故这一抢白,灵霄子只有闷声不响。   正在这时,蓦听庙门口一阵哈哈大笑。   众人倏然一惊,不约而同的,齐把眼光向庙门口望去,只见老化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原来先到的两个叫化子,就是老化子和云中鹞子陈强,老化子在内面休息,由陈强在外面巡视,及发现黑影,陈强就马上去禀知老化子,谁知这些五大门派的人物,一向均很自大,来到之后,并未向各处巡视,就在庙前闹起内哄来,所以他们的一切谈话,均被老化子听去,故他们一听有人发笑,便个个面现惊愕之色!   忽见虚灵道长转身一纵,同老化子扑来,口中并叫道:“你有点高兴吗?先叫你到阎王爷那里笑去?”   口中说着,就手起掌落,朝向老化子击去!   老化子想不到这位刚愎自用的虚灵道长,说打就打,故伧促间忙闪身避过,饶是如此,也被掌力的余劲,扫到身上有点火辣辣的!   这可激起了老化子的怒火,就听他大喝一声,挥掌攻来,这种掌势较之虎灵道长的掌力,丝毫不弱,甚且尤有过之。   所以霎时之间,只见掌影纷纷,尘沙乱飞,两人互拼了十余掌,虚灵道长大有败落之势,旁边的虚无道长,见师兄将要败落,忙纵身前去,就欲援手,可是他掌尚未出,就见从旁边跃落一个中年化子,挡住去路,并听他口中说道:“怎么?你们真想围殴吗?”   虚无道长听这中年化子一说,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禁面色一呆,及再往场中一看,若再不援手,大师兄就有败藩之虞,随大喝道:“就要围殴,量你这只死鹞子也没办法阻止!”   说着,就搴掌朝陈强袭去,陈强一看,自忖非人家敌手,于是忙闪过人家正锋,由侧面封架一掌,阻住虚无道长前奔之势!   这也就是陈强的聪明之处,自知功力不及人家,便不与其硬拼,仅采用游?方式,缠住虚无道长,不让他有援助虚灵道长的机会。   如此一来,场中的四个人,分作两下的拼斗,两边的情况相同,那边的老化子虽强些,但要立刻击败虚灵道长,实还不易办到,而处灵道长身为武当掌门,究竟功非寻常。   这边的陈强对虚无道长,虽功力不及虚无,但虚无要一下子把陈强击败,也难一举成功。   因之,这两下里,斗有数十招,仍是不胜不败之局,旋见华山派的灵云子,向其掌门人灵霄子耳语了一阵,那灵霄子点了点头,灵云子就大踏步朝老化子身后走来!   老化子正和虚灵道长斗得难解难分之际,蓦见灵云子向自己走来,心中便有点滴咕,心知白瑞麟若再不来,今天定难讨好处!   他这一分心,虚灵道长就立劾扳回优势,逼得他不得不奋起余勇,立劾还击,但高手高招,均是欲占先机,先机一失,要想板回,实非易事!   蓦见老化子奋力攻了几掌,纵身跃出圈外道:“怎么?你们是否真要围殴,那就请一起上好了!”   忽听灵云子接口道:“就凭陶长老这份豪气,要不见识见识穷家帮的绝学,便错过了大好机会,不过……”   他说至此,话音一顿,同虚灵道长瞟了一眼,又道:“不过你放心,对付你老化子,尚用不到围殴,只是贫道技养难忍,就请虚灵道长让给贫道试几招如何?”   虚灵道长已知其意,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扳回优势,就被其出言打扰,便不悦的道:“道兄如欲见识穷家帮绝学,也等贫道打完之后再说!”   说完,又朝老化子扑来!   老化子见此情形,就哈哈一笑道:“灵云子道长,何必自讨没趣,只要老化子不死,随时等着你就是!”   灵云子本是一番好意,欲换下虚灵道长,一方面达到车轮战法之目的,一方面也可将老化子拾下来,谁知虚灵道长竟不知好歹,给自己一个钉子,又被老化子奚落了一阵,于是一气,便退了回去!   正在这时,场中已起了变化,蓦闻一声闷哼,云中鹞子陈强,已被虚无道长打中了一掌,跌坐于地!   老化子闻声一惊,欲往前援救,手下稍一迟滞,竟被虚灵道长击中一掌,心中一阵翻腾,几乎站立不稳,忙强忍住,未曾吐出血来!   而虚灵道长,也一步一步,朝前逼来,正在此时,倏听场外阴侧侧一笑道:“想不到自号侠义道名门正派的人,手段竟也如此毒辣,o令人增长见识不少!”   虚灵道长闻声止步,刚扭回头,就见眼前一花,落下四个人来,紧接着,又是两声闷哼,已失去老化子和陈强的所在!   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定四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横眉竖目,满脸凶暴之色,老化子和陈强已被人家提在手中!   蓦听灵霄子在旁说道:“想不到灭家兄弟也来赶这场热闹,只是检现成的呆鸟,未免不是意思!”   原来这突然而来的四个大汉,正是“哀崂四凶”,他们自到场之时,洽逢陈强和老化子中掌后,岌岌可危之际,一方面由老大出言答话,一方面由老二和老二出手点了老化子和陈强的穴道,意欲作为人质,迫使白瑞麟交出宝图。   提起这哀崂四恶,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几个败类,他们奸淫烧杀,无所不为,不过出没无常,很难找待至他们,因而,虽有人想予除去,也难予以找到,故一直任其作恶迄今!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是为宝图而来,他们四个乃是同胞兄弟,老大灭仁,老二灭义,老二灭礼,老四灭智,均是用的二股叉,且布成的四象阵法,更见威力,因之,这四兄弟,向来是形影不离,同时因其家居哀崂山,所以均称其哀崂四凶。   但这四凶只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有恩必报。   现在灵霄子如此一说,就听灭仁说道:“灵霄子掌门,此话未免欠公吧!你们想废去这二人,设非我兄弟出手快一步,岂不白白被你们毁掉!”   灵霄子闻言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想不到哀崂灭家兄弟们,今日竟也回头向善了,真是难得!难得!”   那灭仁闻言,也不反驳,随淡淡的道:“我们只是想借这两个化子一周而已,假使掌门人定要把他们毁掉,我兄弟也不反对,待我们用完之后,原物归还如何?”   这四凶的想法,真够毒辣的,竟想把老化子两人当为物件使用,而且在态度上,倘洋洋自得,仅此,就可窥知其平素的所行一般了!   “阿弥陀佛!”   陡听慧空大师宣了一声佛号,缓缓向哀崂四凶走去,口中并严肃的说道:“灭施主这种乘人不备的手段,未免有欠光明吧!”   灭仁闻慧空大师之言,口中不住的嘿嘿冷笑,然后不屑的说道:“大和尚为五大门派之首,领袖群伦,其所行所为,以兄弟观之,恐也高明不了多少吧?”   慧空和尚闻此一说,不禁面现羞惭之色,退后两步,默不作声,这位大和尚也觉得虚灵道长等所为,实在有点过份!   华山派掌门灵霄子,见慧空如此,如其因为适才未能阻止虚灵道长对付老化子,内心觉得有点惭愧,但目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当看五大门派之面,眼睁睁看看将入带去,那样五大门派怎在江湖上立足,这些问题,仅不过在他脑中闪电似的一转,立即有了决定,随听他人喝道:“大师和他们还罗嗦些什么,不如大家将他们废了,也可替江湖除一大害!”   他这一说,立刻得到五大门派之响应,只见人影一幌动,迅即把哀崂四凶团团围住!   哀崂四凶虽然平素桀傲不驯,此时也觉得有点胆寒,只见灭仁忙一施眼色,灭义和灭礼忙把老化子和陈强往地上一丢,一个个撤出了兵刃,并听灭仁说道:“各位即然如此看得起我们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五大门派的人,虽然如此,但也知这四凶的武功,并非泛泛之辈,因而,虽把四凶团团围住,却并未立即动手,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势,相持有盏茶之久,始听慧空大师说道:“灭施主若能把老化子等留下,即可自去,老纳担保,决不至有人留难!”   这话确是实言,但哀崂四凶那里肯听,就听灭仁气愤的说道:“老秃□,你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我兄弟见识到五大门派的围殴阵势,死了也觉得光荣!”   虚灵道长在旁不奈的道:“你以为不能把你拾下是吗?”   说着,就当先一扬拂尘扫出,紧接着四周的兵刃齐出,霎时刀光剑影,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五大门派的武功虽趋没落,但围殴之势,究非小可,哀崂四凶勉强抵挡了十余招,即有捉襟见肘之感!   但哀崂四凶的四象阵,总算有点造诣,虽在岌岌可危之中,仍能保持互进合击之力,勉予维持!   又支持了十余招,四象阵势即现零乱之象,而且对于阵势,武当和少林均是行家,时间久了,便摸清其中变化,因之,哀崂的四象阵,益显运转不灵,说时迟,那时快,忽听灭智一声惨叫,手中的二股叉,当郎一声,落于地下!   原来这灭智被灵云子在肩头划了一剑,以致握叉不稳,跌落于地!   就在哀崂四凶危在一发之际,陡听一声:“住手!”   这一声清喝,虽然声音不大,但震得所有人耳鼓嗡嗡作响,在场的人,均是瞠目结舌,霍然一怔!   随听另一人嘻嘻一笑,说道:“堂堂五大门派的精华,及三位掌门人,竟有兴趣合力逗这几个下三滥,真有点不值!”   大家瞬目一望,只见有一位肮脏的和尚,一身破僧衣,蓬头垢面,背了一个黑漆酒葫芦,一脸滑稽相,笑嘻嘻朝大家走来!   这个怪和尚,究为何人?是什么来路?均觉得眼生得很,大家呆视了半晌,忽听慧空大师“哦”了一声道:“来的可是臭和尚大师?”   臭和尚嘻嘻一笑,忙合什道:“还是掌门人眼力不错,还记得我这个假和尚!”   臭和尚本来就有点滑稽梯突之像,再经这一合什,更觉得有点不伦不类,他的话刚说完,就听旁边传来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道:“臭和尚真是宝像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又听一个娇滴滴的道:“人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要带上几分鬼气呀!”   原先说话的那一位姑娘就立刻接口道:“那他见了狗,就一定要学狗叫了?”   这时场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朝发话处望去,只见并齐站了四位姑娘,一个个长得像天仙一般美丽,直看得那些和尚道士眼睛发直,连哀崂四凶也不例外,把刚才的生死斗情形,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正当大家呆呆的望着四位姑娘怔神的当口,蓦觉眼前白影一幌,陡听清喝道:“是谁击伤了陶长老?”   这一声大喝,把大家的心神,又拉回现实,只见大家面前丰神俊秀的站定一位少年,此时却是满脸杀气!   少林掌门慧空大师忙喊了声佛号,合什一礼道:“施主河是人称八极神童的白施主?”   不错,这来的正是臭和尚、白瑞麟及春兰秋菊与海、谢姑娘等六人!   他们这一群人,因约定时间为二更,同时又因坝桥距长安城北关并不远,所以大家一路说说笑笑慢步而来,谁知尚未走到,就闻一片金铁交鸣之声,白瑞麟一急,即当先向大王庙扑来!   来到现场,就见老化子和陈强耿于地,所以就运功双臂,一手提了一个,把老化子和陈强提离现场,找一隐蔽之地细加审视,见他俩仅系被人点了穴道,伤势并不十分严重,随替他俩解开穴道,每人喂服了两粒丹药,让他俩运功调息,自己又赶到现场来,追查行凶之人。   现在见这位少林掌门明知故问,就满心不说,随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正是在下,但大师乃佛门高僧,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何人击伤陶长老!”   慧空大师心中一阵迟疑,但觉得有点为难,不说呢?眼看白瑞麟气势泅泅,且自忖实非人家敌手,若说呢,即显得自己有点怕事,故觉得有点为难!   就在他沉吟未决的当儿,忽见武当虚灵道长越众而出,口中侃侃说道:“老化子受伤,只怨他学艺不精,能怨看谁来!”   白瑞麟闻言,忽然仰天一阵长笑,良久,始道:“对!怨他学艺不精!”   虚灵道长闻言,心中一喜,暗忖:“真是刚出道的雏儿,不想一句话,即推卸了责任,使他无言以对!”   可是他的念头尚未转完,就听白瑞麟狠声道:“你身为一派掌门,想武功定有过人之处,在下不才,要看看掌门道长的技艺精到如何程度!”   说看,就大踏步朝看虚灵道长走去!   虚灵道长不自觉的退后两步,虚无道长却急跃前几步和虚灵道长并肩站立,蓄势以待,满脸紧张之色!   白瑞麟见此情形,不屑的道:“这位道长有兴趣,不妨一齐上好了,也免得在下多费手脚!   虚灵道长身为一派掌门,那能受这种奚落,随大喝一声,举掌朝白瑞麟击来!   白瑞麟举掌迎架,可是掌至中途,突然收回掌力,脚下一错步,只见白影一幌,听到两声闷哼,虚灵和虚无两位道长,均双手下垂,满头流汗!   再看白瑞麟,仍渊停岳峙站在他们面前,满脸寒霜的道:“念你们一身修为不易,仅点了俞心穴,半年之内不要妄运真气,仍和常人一样,若再不约束门下,不顾江湖道义,碰到我手下,定必将武功废去!”   原来白瑞麟掌至中途,忽然想到自己这一掌下去,可能他两人就会没命,那样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因之,临时改变主意,点了他们的穴道,使其不能妄运买力,且这种点法,别人无法解开,若自此改过向善,到时再去给他们解开,恢复功力。   正在这时,突听有人在一边说道:“想不到堂堂一位掌门,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就变成了废人,刚才的威风都到那裹去了?”   白瑞麟一看,说话的正是哀崂四凶,就哼一声道:“你们不要幸灾乐祸,也少不了一份,就拿命来吧!”   说看,就朝哀崂四凶走去,蓦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且慢动手!”   白瑞麟心中一怔,停住身形,怀疑的问道:“老哥哥,你怎么啦?”   这时就见老化子走来道:“这哀崂四凶论起所作所为,真是死有余辜,但念其今日曾救老哥哥一命,就暂让他们去吧!”   旋即又同哀崂四凶道:“依照你们的用心,且乘人之危,本不应该替你们讨这个人情,但所得的结果,则使老化子免遭毒手,所以替你们讨这份情,现在咱们是恩怨两清,望好自为之!”   哀崂四凶虽心中仍是念念难平,但纵观眼前情势,就是自己再耽下去,也难有好处可讨,就听灭仁狠狠的道:“白小狗,让你活过今日,是来取你的狗命,老化子,灭大爷也不领你这份情,我们后会有期?”   说看,就转身欲去,白瑞鳞陡然喝道:“慢着,要不给你两个耳光,稍予惩处,不知横行到什么样子呢!”   声落,就闻清脆的两响,灭仁怔怔的摸着两边面颊,连人家怎么动手的都没看清,旋见他暴跳的道:“姓白的,你记着,将来总有讨还这两个耳光的一天!”   说完,即相率而去!   哀崂四凶刚刚走后,即见华山派掌门灵霄子,来到白瑞麟面前拱手道:“白小侠神功盖世,实令人佩服,八里滩救小徒一命,贫道在这里谢过,同时尚有一点不情之求,尚祈小侠俯允是幸!”白瑞麟见这位掌门人如此客气,忙拱手还礼道:“老前辈夸奖了,在下的几手三脚猫功夫,那能当方家法眼,如此赞誉,实令人惭愧,但不知老前辈所云何事,只要在下力之所及,无不从命。”   灵霄子听白瑞麟如此一说,虽觉此子虚怀若谷,但自己所求之事,实在不好出口,于是沉吟有顷,始道:“本人在咸肠遗失之宝图,不知能否赐还?”   他如此一说,只见那些僧俗道尼,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齐注视着白瑞麟,静等看看他如何答覆。   白瑞麟更想不到这位掌门人,会开门见山的,直言相问,因而脑海中闪电似的一转,始笑道:“本来藏珍图原为贵派之物,依理应予归还,只是宝图并不在在下手中,实难做主,望老前辈谅解!”   白瑞麟这番话,实是腑肺之言,可是灵霄子并不如此想,以为白瑞麟是故意推托,随厉声道:“看来不动武,你是不会乖乖的拿出来,师弟们上!”   灵智子和灵云子迅即一跃上前,各采□角之势,将白瑞麟围在核心!   眼前的情况,顿成一触即发之局,忽听老化子在旁叫道:“各位暂请、手,老化子有话说!   灵霄子头都未回,不屑的道:“老化子有话快说,不要想拖延时间!”   老化子仰天一声长笑,那笑声历久不绝,良久始道:“掌门人火气倒不小,只是可能用错了地方,现在我问你两个问题,希望在末动手之前,考虑……”   久未发话的峨嵋慈因师太,这时突然打断老化子的话说道:“灵霄子掌门,小心老化子弄鬼!”   灵云子立刻接口道:“谢谢师太关怀,贫道等理会得!”   老化子见此情形,喟然道:“难怪妖魔横行,五大门派的人物尚且如此,夫复何言?”   灵霄子这时已不耐的道:“老化子有话快说,不要拖延时间。”   老化子这时亦自有气,断然的道:“第一,你们华山三子,自问武功派如?第二,你们的秘图是亲手交给白小侠的,抑是白小侠抢了你们的?”   灵霄子听这一说,当即凉了半截,自忖自己的技艺,并不比武当的高到那里,而虚灵道长等的下场,实堪借镜,想至此,不禁心中有点凛然,尚幸老化子及时喝止,否则,其后果实不堪想像,但目前已成骑虎之势,现在已后悔自己的莽撞,因之,半晌答不出话来!   老化子见华山三子俱沉吟不语,已知他们是骑虎难下,便哈哈一笑道:“依老化子愚见,道长们先遇过一旁,然后再慢慢商量解决。”   这时一直在那里闭目垂首的慧空大师,突然说道:“掌门人道兄,陶长老即愿居中调解,就请退下如何?”   灵霄子本已感骑虎难下,这时只好藉机同两位师弟一齐返到一旁,但仍色厉内荏的道:“量你们交不出图来,也难以脱身!”   白瑞麟对于华山三子的态度,好像未看到一般,仍是悠闲的站在那里未动,现在见他们又藉机下台,随也不和他计较,微微一笑道:“道长们若以情商,或可免为其难,像刚才的态度,在下也并非是个怕事之辈!……”   话音微微一顿,陡然面现坚毅之邑,继道:“在下虽年幼识浅,但一切总不能违背一个理字,若依恃人多,或者以为在下年幼可欺,那不但失去侠义道的立场,更足以造成武林的纷乱,各位均是武林先进,当能善体是旨,况且更有不少事,并非全以武力可以解决!……”   他说至此,话音突转激昂,又道:“为圣为贤,为鬼为域,全凭一点灵性,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则取决于一念之间,侠义道之所以受人崇敬,完全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心地光明,其行足以式范,上对得起父母给自己有用之体,下对得起后世的子孙,否则,自私自利,刚愎乖张,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真是其志可诛,其行可鄙,陡增加社会的扰攘,残害无穷的生命,怎能领袖武林,为人师表!”   说看,转向谢碧凤道:“凤姐,可否偿小弟一个薄面,把秘图还给他们?”   谢碧凤忙把秘图从袖中取出,交给白瑞麟手中道:“麟弟,把图还给他们好了!”   白瑞麟接过秘图,连看一眼都没有,说道:“非份之物,在下绝不妄取,但有一点,不得不加以说明,当时若非凤姐把图抢过来,请问你们是否乖乖把图交给白骨魔君?”   说完,随手一掷,喝声:“拿去!”   但见白影一闪,咻的一声,那张图飞了三丈远,隐没于坚硬的草地上,仅露出一片纸角,在迎风飘拂!   白瑞麟临去露了这一手功夫,只看得大家张目结舌,一个个怔得如木雕泥塑,忘记人家业已离去!   “阿弥陀佛!”   良久之后,慧空大师首先宣了一声佛号,才把各派来人唤回现实,大家抬头一看,白瑞鳞等人,走得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听慧空老和尚口中不住的连说:“真是天纵奇才,使老纳汗颜无地!”   说完,首先率同悟玄及消遥书生而去!   武当、昆仑、峨嵋等派来人,均满面愧悔之色,相继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旋见灵霄子举手轰出一掌,把地上击了个深坑,地上的那张秘图,也随着击成泥沙,片片粉碎,同时当场将手中宝剑高举过顶道:“本人立刻面壁三月,门下弟子,一律闭门思过,三月之内,禁止在江湖走动,否则,以门规惩处!”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Silencer扫描,CarmanLin校正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八章 火烧白虎堡   “失火啦!”   “快救火哟!”   寂静的长夜,突来如此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夜半长空,扰乱了宁静和安谧。   紧接着,一片人声吵杂纷乱,齐向南边山上扑去。   “西山上失火啦!”   “北山上失火啦!”   “东山坡上……”   此一声接一声,一阵紧似一阵的惊叫,顿使白虎堡中的人,无所适从,不知道先去救那边的人好?   蓦地!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喝骂道:“尽是一些饭桶,尽在这里呆望什么?……”   他大概发觉骂人也救不了火,于是倏然住口,只见一条黑影,很快的检起一个铁锤,对准一个大钟,当!当!的敲个不停!   霎时,从四面八方一条条黑影,疾驰而来!   瞬息之间,已集拢了一大片。   听原先骂人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又急叫道:“廖护法速率人两百往南山顶救火,陈护法领人两百,到西山救火,梁堂主率人两百到北山救火,快去!”   这三批人分别离去后,又听他说道:“其余之人,不论男女老幼,均归君堂主指挥,速往东山坡救火,快去!”   这些人,身体都很矫健,眨眼之间,场中所有的人,均走光了,仅剩下两位老者,孤零零的,站在空场中间,显得那么孤独、单调、凄冷!   这两位老者,都有六七十岁年纪,那为首的老者,中等身材,苍白头发,瘦削脸,惨白面孔,黑色衣服上,绣有白色骷髅标记。   敢情他就是枯骨带的帮主──白骨魔君吗?   不错,他正是白骨魔君,自在咸阳受挫,被迫留下白骨令离去之后,于第三天又见蛇姑婆失败,所以连夜返同白虎堡。   同时他也知道,白瑞麟在未获得毁家凶手之前,一定不会就此干休,迟早会找上门来。   而且凭功力,自忖绝非人家对手,但自己费了多步心血,所建立的枯骨帮,又不愿眼看其烟消云散。   为此,特地打破以往各分舵人员,不准进入总□的惯例,把各地分舵暂予封闭,除武功精良人员,集中总舵之外,其余不必要的武师,悉予遣散。   同时为了巩固帮基,又派遣手下堂主金钱豹胡良,赶往蒙山阴风谷,敦请师父红云教主前来协助。   他这种处置,不能不说是个万全之策,谁知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想不到会突然山中起了大火。   原来今晚入夜之后,除各要道派出守望之人外,其余约七八百名□家,均集中大厅,研讨应敌之策。   这所大厅,径白骨魔君起名为“武霸厅”,意思就是要以武功称霸武林之意,为枯骨帮帮众聚会之所。   天刚入夜,武霸厅中,就集满了清一色黑衣大汉,一个个膀大腰圆,横眉竖目,任何人见了,便知他们这一群俱非良善之辈。   台上边,居中是故一把虎皮交椅,白骨魔若诸翎,局中而生,两只绿嶙嶙目光,注视着台下的帮众。   此时厅内虽挤了七八百人,但却一个个面色肃穆,静悄悄的鸦雀无声,由此可知帮中的纪律,确实不能等闲而视。   在他的左右两边,各有三张太师椅,右边坐的是总舵护法,左边坐的是三位堂主,只是目前其中一把椅子尚是空着,那是因为追魂堂堂主金钱豹胡艮,已奉命前往蒙山之故。   那白骨魔君诸翎,自坐定之后,即面色凝重,默坐了半晌,始沉重的道:“本帮自建立迄今,已五年于兹,虽不敢说事事如意,但也很少遇到棘手之事,谁知……”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继道:“想不到如今,竟迫使将各地分舵予以关闭……”   说至此,长莫了口气,又道:“这当然是由于本帮主武功不济,致使各地也跟着蒙羞,说来真令人惭愧,也真是不世之耻!”   至此,他突然面现坚毅之色,狠声道:“这种□辱一定要报!”   台下的帮众忽然一齐大喝:“一定要报仇!”   “一定要雪耻!”   “………”   白骨魔君见此情形,惨白的脸上,很难得的眨起一阵微笑,良久之后,又道:“有各位这番心意,我诸翎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大家要知道,兵法上曾云:“强者示之以弱,弱者示之以强。   ”……”   他的话声至此一顿,狠声道:“我要叫那小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慌慌张张进来一位帮众叫道:“不得了,南山顶上起了火!”   白骨魔君闻言,面色陡然一变,但旋即沉静的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不赶快派人扑灭就是!”   原来这白虎堡系建筑在青龙山之阴,西面和北面,均临山,东面是沿长的一道山坡,只有东北面是个山口,那里是进出白虎堡唯一的孔道。   这里是从原始森林中,开辟而成,所以这里仍是一片古木参天,若从空中看,则根本不易发现白虎堡的所在。   因之白骨魔君闻有火警,立即面色陡变,但旋即觉得仅南山上有火,倘无大碍,并不以为意。   可是他的念头尚未转完,突然又有急报:“西山上也起火了!”   接着,北山上、东山坡上,接二连三的不断传来!   这不但使他惊,而且有点惧!   居于森林中,最忌的就是人,而且目前遭遇的,不仅一处,而且是四面均起了火,又使这位野心勃勃,不可一世的魔头,那能不惊惧呢?   因之,便不得不立刻结束会议,命手下立刻救火。   就在他们大家匆忙奔出“武霸厅”之后,即有一条白影不声不响的溜进了大厅。   来人身法好快,仅见白影一幌,便隐没不见。   且说白骨魔君分派帮众,往四下救火之后,站在场中沉思了良久,始向身后的老者说道:“云护法,你看今天的人,是否有点古怪?”   这位老者,正是总舵护法震三山云廉,他闻言忙道:“是的,我也如此想,只是奇怪,为什么没有接获敌踪的报告?”   白骨魔君又道:“我们去察看一下!”   说完,两人一先一后,直往山口奔去!   此时,正是五月底的天气,天乾物燥,那些林木遇火,便益发不可收拾,霎时,乌云蔽天,浓烟弥漫,火的呼啸,人的闹叫,立劾乱成一片!   且兼次着西北风,真是火恃风势,风助火威,火头竟飞升十余丈高,这种威势,确是怕人!   这种火势,不要说救,连接近一点都不可能,枯骨帮前往救火的虽然不少,大家只有望火兴叹的份儿!   真是水火无情,约顿饭工夫,偌大的白虎堡,竟变为瓦砾一片,和四周墙壁而已。   再说那派往救火的人们,他们才开始时,大家仅是忙乱一阵,及后火往前延伸一点,他们就往后退一步,最后发现火势囚下合了围之后,才知情势之严重,两位护法,和两位堂主,以及手下的七八百人,均一窝蜂似的,直往“武霸厅”奔去。   谁知大家来到厅中一看,一个个均傻了眼!   突听赛阎罗陈常狠声道:“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白骨魔君,竟然事先把地道毁坏,显然这场火,是有人预谋的了!”   阴风掌廖贝忙纠正道:“陈护法不可如此说,我看绝不像帮主派人放的火,说不定堡中另有奸细,我们立刻要查出来才对。”   陈常急燥的道:“现在还查个屁,人家放了火还不立即走,难道还留此给你们陪葬不成!”   这句话立刻提醒了夺命堂堂主梁子玉,他高叫道:“两位护法不必抬贡了,事态紧急,大家设法逃命要紧!”   他这一说,都觉得逃命是第一,其他的事,只有待冲出火场之后再说了。   大家这四散奔逃,真是名符其实的豕突狼奔,谁也管不了谁,成了一哄而散之象!   这一群七八百人,自散去之后,接着传来的,便是一声声的惨叫、怒骂、嚎啕、饮泣,一个个均葬身火窟!   这真是一场惨绝人环的劫数,大概也是他们平常为恶多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所以才遇上这位小煞星。   而白骨魔君诸翎,为什么始终不见面呢?是不是真的是他预定的阴谋?非也,他怎肯对自己过不去。   原来他同震三山云廉,自发现可疑之后,就往四下查看一遍,返来时火势已不可收拾,来不及通知救火的帮众,就伧促向谷外逃去。   怎料他们刚走近谷口,陡听一声:“回去!”   这一声大喝,不但来的突然,而且中气充沛,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白骨魔君定睛一看,在火光映照之下,自己面前约两丈远处,站定一位少年,态度潇酒已极!   这真是心中越怕鬼,就偏偏遇到鬼,微一怔神,他已意味到是怎么一同事了,旋听他暴怒的道:“好小子,原来是你放的火,就给本帮主掌命来吧!”   说完,就听他浑身骨节一阵暴响,一张惨白的死人脸,阴森约有点可怕,瞬即挥掌朝那少年扑去。   这名魔头,大概也是怒极,所以一出手,就是成名绝招,用的竟是“白内阴骨功”   ,看样子,真是要拼老命了。   这种“白内阴骨功”,是一种很歹毒的武功,中人之后,浑身发冷,筋骨收缩,使被害者痛楚异常,生不如死。   而且中人之后,非经他的独门解药施救,便只有痛苦而死。   不过这门武功,也有他的缺点,那就是对施用的人,损失内力至巨,若在最初的十掌之内,不能击中敌人,而内力便损失殆尽,只有任人宰割了。   因之,白骨魔君对这门武功,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施用,只要偶一用出,必获成功,很少有失败的。   震三山云廉,见帮主一上来,就用出生平绝学,如帮主对面这位少年是恨极,怒极,想一举就把这位少年毁在掌下。   谁知面前这位少年,也乖巧得很,他见白骨魔君的样儿,活像一具僵尸,一时弄不清这是那门子功夫,便不和他对掌,只运用他那独特的步法,与之周旋。   白骨魔君连击了五六掌,已是气喘吁吁,额角汗珠,已是涔涔而下,可是连碰到人家的衣角都没有。   这样,不但使白骨魔君惊,而且也惧到了极点,就听怒骂道:“尽管闪躲,算那门子英雄,是好汉就和你话大爷硬对三掌!”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老魔头,你不要怒,就这样,单累,就能把你累死,何用少爷动手,我要是一动手,早就叫你到阎老五那里报到去了!”   白骨魔君闻言,真是气得目□欲裂,就气极败坏的道:“姓白的小子,我和你拼了!”   声落,掌随身进,又同那少年扑去。   这次他真是豁出了生命,竟然掌势暗器齐发,只见掌起处,一片银光将那少年全身罩了个纹风不透!   那位少年见此情势,也是面色一呆,看看银光掌风均已临身,就要立刻丧命当场。   陡然一声清啸,响彻云霄,连场外掠阵的震三山云廉,竟也有点踉跄立足不稳,心中翻绞,几乎栽倒当场!   紧接看,就闻场中发出蓬然一声暴响,飞沙走石,加杂着惨叫及呼啸掌风,这威势真是吓人之极!   场中的变化太快,连站在不远处的云廉,竟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仅知这一阵惊心动魄的掌风,和石破天惊的威势而已!   他惊魂甫定,良久之后,始看清白骨魔君已成一堆烂肉,在他的跟前地上,有五尺方圆的一个大坑!   再看那位少年,竟也怔怔站在那里,大概也被这一阵出奇的掌力惊呆,满脸茫然之色!   正在这时,从堡中奔出一个人来,身上衣服不整,头发也被火烧焦成一团,半边脸色血淋淋的直流黄水,步履蹒跚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震三山云廉忙跃过去了伸手扶住他那摇摇欲倒的身体,端详了半晌,始道:“你可是蓝香主?”   那黑衣汉子茫然的朝云廉望了一眼,始无言的点了点头,萎顿的倒于地下,只有喘气的功夫。   那少年见此情形,也觉得有点不忍,从怀中掏出一粒白色药丸,递给云廉道:“先把这粒丹药给他服下。”   这那是对一位赫赫有名的护法在说话,简直是命令的口气嘛!   但是那位少年,好像有一种不怒而成的气势,云廉大概也是被这种气势所慑,竟无丝毫不悦之色,倘很恭谨的接过那粒药丸,顺手喂给那位堂主服下。   真是灵丹妙药,的是不凡,不大工夫,猛见那位堂主坐起来,那双失神的眼睛,向面前之人一打量,立现惊惧之色,这情形虽在他的脸上表露不出来,可是在他的眼神中,已表露无遗。   但旋见月迟疑的目光,朝那位少年打量了一阵,长长的叹了口气,始问道:“这位可是白小侠?”   那少年微一怔神,说道:“在下正是白瑞麟,你如何识得?”   那被称作蓝香主的狼狈汉子,喟然一叹,道:“我看少侠的面貌,和已故的白御史有点相似。”   白瑞麟立刻精神一振,紧张的问道:“你如何识得家父?”   那蓝香主立即露出不安之色,半晌未有说话。   震三山在旁观此情形,如他有难言之隐,随道:“蓝香主,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事到如今,怕地无益,不必再有所顾忘了。”   蓝香主向白瑞麟望了一眼,始道:“小的蓝立,外号人称钓魂刀,三年之前的常州血案,曾亲身参与,故而和白大人见过一面。”   白瑞麟听他说曾亲身参与,立即发出一声长笑道:“真叫做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看你就拿命来吧!”   声落,就要毕掌劈下。   忽听云廉在旁忙澜阻道:“小侠且慢!”   白瑞麟气势泅泅的道:“怎么,你还想阻扰不成?”   云廉见这种神态,不觉手中一凛,旋即面色一正,摇了摇头,说道:“小侠请勿误会,这篇双亲报仇之事,任何人地无法阻扰,只是我看蓝香主尚有未尽之言,何妨在他临死之前,让他一齐说了出来!”   白瑞麟见这护法,说的也是实情,随道:“好!就让你多活一刻,有话就快说吧!”   蓝立这一阵倒是相当平静,对于目前的情形,好似和他无关似的,这副从容就义的态度,实不失是个汉子,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   白瑞麟观此情形,也不免有几分心折,暗忖:“这种铁□铮的汉子,流落到匪窝里面,实在可惜,假若能走入正道,未尝不可以造福人群!”   正在此时,就听云廉向蓝立问道:“蓝香主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那蓝立摇了摇头,好似在心中思索什么,并未说话。   云廉又问道:“蓝香主可知这胡涂主为什么要血洗自家?”   蓝立闻言,心中似有一阵激动,瞬即又恢复冷静的神色,叹了口气,始把金钱豹胡良和白御史结怨经过说了一遍,只听得白瑞麟面现凄楚之色,连云廉也觉得胡良作事未免太狠了点。   云廉这时却带责备的语气道:“蓝香主为什么当时不加以阻止呢?”   蓝立长叹了口气,说道:“小的当时确曾加以阻止,只是他是一位堂主,小的是他手下的一名香主,那能劝阻得了!”   云廉又问道:“为什么事后不把情形告知□主呢?”   蓝立又道:“当时胡堂主曾再三的告诫,不得对任何人泄漏口风,否则,便以小的和黎香主是问!”   白瑞麟这时接口道:“胡良和黎香主现在何处?”   蓝立立答道:“黎玉已被烧死西山坡上,胡堂主则……”   他说至此,话音突然停顿,抬头朝云廉望了一眼。   云廉已明白了他的心意,随接口道:“胡堂主已于三日之前,奉帮主之命,到蒙山阴风谷,去经红云教主符立去了……”   他说着,话音微微一顿,朝白瑞麟望了一眼,继道:“那符教主,就是我们帮主的师父,在六十年之前,即是名满江湖的人物,嗣后小侠要遇上他,应该注意一点,他的白内阴骨功,差不多已练至化境了!”   白瑞麟闻言,豪迈的道:“谅这些妖魔鬼怪,也不会逃出掌去!”   蓝立马上接口道:“小侠虽然神功盖世,但仍以小心为上!”   白瑞麟此时突然喝道:“姓蓝的话说完了没有?”   蓝立凄楚的一笑,这一笑,不知包函着多少的英雄末路的心酸味道,但旋即平静的道:“话说完了,就请小侠赏赐一掌吧!”   云廉迅即接口问道:“蓝香主难道没有未了之事吗?何不交在下……”   他本要说何不交在下代你去办的,但旋即党得自己的命,尚不知能否活到明日,所以倏然住口不说。   蓝立却暗然一叹,说道:“我的生平,只有二件最遗憾的事,除自家的事件外,另一件,便是我本身的事!”   他说至此,两眼扑簌簌流下两行清泪,口中自言自语的道:“世人均知我是钓魂刀蓝立,其实,我根本就不姓蓝,是我后来把“难”字改成了“蓝”字的!”   白瑞麟立即接口道:“胡说,那有姓“难”这一姓的!”   蓝立并未理会白瑞麟的话,只是两眼望看天空,那张被火烧破的丑恶面孔,不住的一阵抽搐,像感叹,又像是呓语,在回忆看痛苦的往事,良久,始幽幽的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我家住在嵩山之麓,家中有父亲母亲,就我这个独生子,虽不能说十分富有,但也其乐融融,不愁吃穿……”   他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继道:“我父亲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但他却不喜习武,专心在医药上下功夫,而且不断替人诊病,笑口常开,落得个笑面佛的称号。”   白瑞麟听至此,突然惊咦出声,急迫的问道:“你说的可是邵宽?”   蓝立突然浑身一顿,两眼注视白瑞麟久久不放,满脸惊诧的神色,良久,始怀疑的道:“小侠怎会认识家父?不会的!不会的!”   他连说两个不会的,是觉得白瑞麟家住江南,邵宽家住江北,两人天各一方,且邵宽除在花石街有名之外,又向来不在江湖上行走,怎能够认识?   在白瑞麟来说,也觉有点不可能,爷爷不是常说芙妹的父亲早死了吗?怎会又跑出个儿子来呢?难道爷爷有两个儿子吗?   这两人都不住的在沉思,云廉看他们这种情形,其中定然有瓜葛,随在一旁接口问道:“你既姓邵,为什么又改姓蓝呢?”   他这一问,打断了两人的沉思,立刻回复原来的神色,旋听蓝立一声长叹道:“只怨我不材,终日嗜武成狂,家父即不愿教,便跑到郑州中原镖局中鬼混,也就在此时招来了麻烦,镖局中有一位总镖头,人称金弹子麦霖,……”   云廉这时在旁啊了一声,插嘴道:“不错,我和此人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后来不知为了什么,竟一病不起,而因此丧了命!”   蓝立未答覆云廉的话,又道:“他有一位千金小姐,名唤锦莲,长的十分秀丽,我两人竟一见生情,终于结为夫妇。”   他说至此,突然面现念恨之色,激动的道:“谁知这位贱人,原先和一位镖夥,早就有勾扯,于过门后的第二年,藉故回家探望,就此一去不归!”   云廉接口问□:“你没有前去接她回来?”   蓝立突然大声道:“谁说我没去接她,谁知到她家中一问,她根本就没有回家,才开始尚以为她在路上出了意外,后经一打听,才知她是和人家私奔了!”   云廉又接口问道:“金弹子是否因此,而一病不起?”   蓝立点了点头,忽然一叹,又道:“家中尚留有一个女儿,终日哭叫不停,我面对着嗷嗷待哺的女儿,真是伤心欲绝,且又无脸见人,终在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迄今未回去过一次,不知家父和小女现在的情形,又是如何了?”   白瑞麟这半晌,默默无言,对蓝立的话,他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是他不知对眼前的局面,如何来处理,这个即是救命恩人之子,又是毁家的仇人,要报恩就不能报仇,要报仇,又难以报恩,这种天人交战的味道,实令人感到茫然和惶惑。   这时就听蓝立向云廉道:“云护法,嗣后有机会到花石街,就请转告家父,就说我这个不屑的儿子,对不起他老人家……我的女儿若活着,恐怕也长得很高了!”   他说完,又朝白瑞麟望了一眼,面色坚毅的道:“白小侠,就请动手吧!”   白瑞麟猛然惊醒,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去吧!”   云廉和蓝立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怀疑的道:“小侠不报仇了?”   他们如此一问,又激起了白瑞麟的仇恨心理,陡然功运双掌,就要击出,但旋即又垂下双手,浩叹了一声,沮丧的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们去吧!”   云廉和蓝立精神立即一振,云廉忙把蓝立扶起,来到白瑞麟面前,激动的道:“谢谢小侠手下留情!”   说完,掺扶着蓝立蹒跚而去。   前行约丈余远,陡闻自瑞麟又喝道:“回来!”   云廉和蓝立立即心中一凉,就听云廉道:“难道小侠有反悔之意吗?”   白瑞麟立劾扬声道:“话既出口,那有反悔之埋,只是我尚有话要说,不得不交待明白,所以要你们暂留一步!”   他二人至此,心中已是人定,就听云廉道:“有话请说明就是,我等是知无不言。”   白瑞麟来到两人面前两丈之地,停住身形道:“邵宽老前辈,已于三年之前离家,至于目前在何处,在下也正在寻找之中,至于美芙妹妹,也在三年之前,随恨天姥姥习艺去了,相信也很平安,蓝香主的真实姓名,大□就叫邵容吧?”   蓝立闻言一怔,诧异的道:“小侠怎会知道这些?”   白瑞麟又说道:“现在不妨明白告诉你,在三年之前,在下曾受过邵老前辈的恩惠,同时和美芙妹妹处的很好,因之,我今日才饶过你,希望你今后改过向善,从此隐迹江湖……”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又道:“至于云护法,本非我要找的对象,不过学武功即可为善,又可以为恶,善恶之别,在于一念之间,而多行不义,必自毙,尚望云护法三思斯言!”   说完,也不符他二人答话,即纵身跃向堡中而去。   云廉望着白瑞麟的身形,叹了口气,扶着邵容,踽踽而去!慢慢隐没于黑暗之中。   米米米泳白虎堡!   此时已成一片瓦砾,在墙跟屋角,尽是被火烧焦的尸体,此种惨象,真是瞩目惊心,令人不忍卒观!   火势已漫延至出的后面,这里剩下的,尽是些光秃秃的树杆,好像是被打下来的木桩似的,有些地方,倘不断的冒看马岛青烟!   遍地都是被火烧坏了的各式各样的兵刃,一股焦臭味,令人闻之欲呕,和几个时辰之前相比,实使人扼腕三叹!   在这种鬼域一般的惨象里,突然一条白色身形,像流星一般,倏然驰过,其迅疾的程度,实令人叹为观止!   那条身影,来到残垣之中,微一打量,即向一道高大墙壁处跃丢。   这里的情形,和未烧之前,大大的变了样,只见他东一掌,西一掌,不住的轰击,大□是在寻找什么吧?   最后一掌,是击在一方青石上,那青石已被烧得裂了缝,这一掌过处,碎石纷飞,石下竟露出一个洞来。   洞中黑黝黝的,望不清里面的景象,那条白影一迟疑,即涌身而下。   这条白色身形是谁?   当然可以猜到,他就是我们的白小侠了。   原来白瑞麟自告诫了云廉和邵容之后,就纵身向白虎堡中而来。   因为他还记挂看春兰之言,听说这地道中,尚囚禁有不少人,假若现在不立即救出,再过几天,单饿,也把他们饿死,如此,岂不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吗?因而,便匆匆的赶来堡中,他虽然来过一次,可是此际的情形,已完全改变,所以又寻觅了一阵,才找到地道口   。   他微一犹豫,即涌身而入。   这地道并不很深,约两丈光景,便到了底,忙运目一看,见前面是一道斜坡,是一阶一阶的石阶。   沿石阶而下,又走有十余丈远,便是平坦异常,且地道也较为宽敞,约有一丈余宽,同时每隔十余丈远近,便有一盏青油灯。   那些灯光,都还在半明不减的闪烁着,已快至油尽灯枯的模样,远远望去,宛似点点鬼火,有些阴沉可怖!   地道中静悄悄的,闻不到有丝毫声音,如此平坦的地道,竟有半里之遥,前面突然现出三条岔道。   这可该走那条呢?   我们聪明的小侠,这可有点茫然了。   至此,他才后悔,为什么不让震三山云廉同来!   但这里有三条路,是不是分为三寸呢?假若是,则天居上,地居下,人为中,那中间即是生门了。   心中不住的暗忖道:“听春兰说,内面尚有一个阵势,这里大概已到阵门了吧?”   ,不过这里是在地下,可比不得在地面,若一步走错,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他想到此,不由有点犹豫起来。   但也不能说就此不去呀?   管他呢!走一段试试再说!   心念一决,便照定中间洞道走去。   前进约十余丈,洞势一弯,便望见灯光。   来到灯光处,他又茫然了?   原来在灯光虚的洞道,突然有一条横道,这横道也很长,一边有灯光,一边则黑黝黝。   于是便照定有灯光处走进,这一来,真被他走对了,原来这些灯光,就是指示行走之法,若遇到敌人,或是来意不明之人,均将灯光收去,使进入之人,不知走那条为是。   因为枯骨帮中,变起猝然,未来得及把灯光收走,而且离去之人,均已葬身火海,所以这些灯光仍留在这里。   他沿看灯光,七弯八转,走约顿饭工夫,始走出这阵势。   这里的情况又是一变,只见一溜精美的石室,室中陈设华丽,用品也很讲究,他便一间一间的查看起来。   这里的照明,均是用的珠子,虽不及自己从前石府所见的那么大,但也是市面难得一见的珍宝,而室中也是照得纤毫毕现!   他正在不停的查看之璨,蓦听有人喝道:“你是何人,胆敢私闯密室?”   白瑞麟闻喝,忽然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间石室门前,站着一个小斯,离自己仅有丈余远近。   那小斯对白瑞麟的出现,似是也觉得惊奇,口内虽是如此喝问,两只眼睛却不停的朝白瑞麟上下打量。   半晌之后,白瑞麟始道:“你是问我吗?”   那小斯把面孔一扳,气念念的道:“现在就我们两个,我不是问你,难道还是问石头不成?”   白瑞麟洒然一笑,说道:“你要问我啊?我是此地的新主人!”   说着,就大摇大摆的朝最华丽的一间石室中走去。   那小斯似是被这种气势所慑,竟然随后跟了进来,满脸茫然之色?   白瑞麟进入室中,就往一张安乐椅上一坐,然后慢条斯理的道:“你可是负责关照此室的吗?”   那小斯见他大模大样的神情,一时也摸不清楚底细,半晌,始答道:“是的!”   他答过之后,迅即又问道:“你和帮主认识吗?我怎么始终未见过你呢?”   白瑞麟未立即答覆他的话,只是向那少年细细端详了一阵,见他的年龄,仅比自己略大一点,这副像貌,似在那里曾经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沉思半晌,突然站起来,问道:“你可是叫鲤儿?”   那小斯被他这出奇的行动,吓了一跳,然后面色一怔,茫然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鲤儿?”   白瑞麟闻言哈哈一笑,这一笑,完全是发自内心,其中也包含了些辛酸意味,然后慨然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你!”   他说着,又面邑一正,问道:“你仔细想想,可曾见过我?”   那名叫鲤儿的小斯,又向白瑞麟端详了一阵,不住的摇头。   白瑞麟贝他这个样子,又问道:“你家可是住在瓜州的对岸?”   那小斯仅点了点头,仍有些不解的神色!   白瑞麟又问道:“你家中可是打鱼?”   那小斯又点了点头,怀疑的道:“你对我知道的还真不少!”   白瑞麟面现得意之色,立刻接口道:“所以我说过去曾见过你,不会假吧?”   那小斯却说道:“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白瑞麟喟然一叹,说道:“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在一个天将入暮之际,我曾乘坐你们的船到瓜州,只是到瓜州时,已是万家灯火了,当时便匆匆而别!”   那小斯立即眉毛一动,跳起来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在江中,还差一点把船弄翻了,对吗?”   白瑞麟道:“不错,当时幸亏你把我拉了一把,才将船稳住!”   那小斯兴奋的道:“当时你穿的也是这类式的服装对吗?”   白瑞麟无言的点点头,旋即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盗匪窝里面来呢?”   那叫鲤儿的小斯闻言,面色立变,忙嘘了一声,急到石室门外查看了一阵,神色紧张异常。   他这些动作,看在白瑞麟眼中,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出言点破。   那鲤儿见外面并无什么动静,遂回复了平静,转回室中,望看白瑞麟,责备着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   白瑞麟故作不解的道:“难道在这里讲话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鲤儿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主有多么厉害,动辄就要打人!”   白瑞麟毫不在意的道:“你说的可是白骨魔君?”   鲤儿吓得浑身一颤,立即嘴脸变色,瞪大了眼睛注视看白瑞麟,惊惧之色,表露无遗。   白瑞麟见此情形,心知这鲤儿在此,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故而听到对那老魔头有不敬之言,就会惊惧起来,随安慰的道:“你不要怕,那老魔头已经死啦!”   鲤儿闻言,面露喜色,但这不过是一现即逝,旋即摇摇头,不信的道:“你不可乱说,若让帮主听见,我们都没命了!”   白瑞麟道:“你放心,他这一生没有再听到了时候了,现在我问你,这密室中,所囚禁的人,都在何处?”   鲤儿似不信的道:“他那么高的武功谁能把他打死,而且他手下还有很多人,一个个都像凶煞神似的,凶恶异常,只要一两个不死,我们也难逃出这里!”   白瑞麟想到还是救人要紧,尽跟他说,也不会说出什么到底,遂道:“这些不要管了,我只问你囚人之处。”   鲤儿略一沉思,就毅然道:“好!你随我来!”   说看,就先朝室外走去,可是仅走了几步,又有点踯躅起来。   白瑞麟见此倩形,又问道:“还有什么困难吗b”   鲤儿遂道:“那里面尚有两个人在看守,我们恐怕无法瞒过他们。”   白瑞麟不在意的道:“仅两个小卒,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闪过鲤儿,迳往后洞而去。   这下,鲤儿可急了,忙高声叫道:“慢一点,我还有话要问你!”   白瑞螃贝他这副神色,随停住身形,问道:“还要说什么?”   鲤儿忙赶上前来,说道:“你究竟是帮主的朋友?还是仇人?”   白瑞麟怀疑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鲤儿接口道:“若是朋友,就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若是仇人,那你就快点逃走吧!”   白瑞麟见此情形,暗想,这鲤儿毕竟是忠厚老实人,在这种地方,还能替别人设想,因而想到适才自己用火烧死的那些人之中,难保没有好人在内。   于是,对自己刚才放的那把火,不禁有些后悔起来,随面带歉意的道:“白骨魔君已死,那是迫于不得已之事,只是整个白虎堡,已成了一片灰烬,实在有点可惜!”   鲤儿瞪大了眼睛道:“怎么?整个白虎堡都被人家烧了?”   白瑞麟立即纠正道:“不是被人家烧了,而是被我把它烧了!”   如此一说,更使鲤儿惊异万分,半晌,始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白瑞麟面色庄重的道:“我骗你干么?   鲤儿立刻跳起来,叫嚷着道:“这下我可以回家了,我妈恐怕在家都焦急死啦!”   白瑞麟目睹此情,心中不由一惨,暗忖,人家都还有个家,将来回去,就可合家团聚,可是自己竟连一个家都没有了。   同时想到,忠叔这几年不知如何?将来有机会,一定先回去看看忠叔,目前这个世界上,只有忠叔,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他想至此,就扬声道:“鲤儿,快点准备一下吧!检值钱的东西,尽量都带上吧!   将来回去,也可不必再在江上终日冒险了。”   鲤儿慨然道:“只要能回家,还要这些东西作甚?”   “话不是这么说,反正这些东西,已成无主之物,你不要,将来也是会被别人拿去的,虽然这些财物,都是不义之财,但财物的本身,却是无罪的!”   白瑞麟又这样对鲤儿解释着!   鲤儿沉默了一阵,随道:“好!就这么办吧?我先把你领去!”   白瑞麟忙止住道:“不必了,你快点收拾吧!”   说完,迳沿着地道,又往前走去。   走约七八丈,刚转几个弯,就听到前面一阵喝叱之声传来,急往发声处扑去。   又转一个弯,前面情势又是一变:,- 只见一个宽敞的石室,室中摆设了不少刑具,只见一张特制的大铁床,床上正有一个人,被脱得一丝不挂,四肢被绑缚在铁床之上,口中不住的发出惨叫!   在床前,正站立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光着背膀,手中握着一根皮鞭,口中不住的喝叫道:“妈的,不怕你嘴硬,再不说,还有你好受的!”   那床上的人在骂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贼子,即霸人财,又要人命,恐将来天也不容!”   那落腮大汉口内嘿嘿冷笑道:“穷酸,不要觉得不乐,帮主请你来,那是看得起你,谁知你竟不知好歹,那是你自讨苦吃!”   床上那人仍愤恨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岂能为虎添翼!”   “好!就算你穷酸有种!”   那大汉说看,举起手中皮鞭,就要再往下打。   蓦闻一声:“住手!”   那大汉闻言一怔,旋觉一阵轻风过处,臂上一麻,皮鞭即脱手而去。   定神一看,只见面前站立一位少年,随喝道:“小子,你是我死,可恕不得你大爷手狠!”   说着,就要举掌朝白瑞麟击去。   谁知不举掌还好,这一举掌,只见他立刻张牙裂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这一来,他不但惊,而且惧,噗通一声,跪倒地下,口中不住的哀求道:“少爷饶命,小的是奉命行事,望你……”   他的话尚未说完,又是一声大喝道:“没出息的东西,去你的呢!不要丢人了!”   声落,就见进来一位大汉,不由分说,就举掌朝那跪地的大汉击去。   可是个的掌尚未落下,就听白瑞麟道:“你比他更该死,就乖乖的站在那里吧!”   说看,指随话出,伸手点了他的三阴穴。   然后,白瑞麟连望都不望他们,迳自走到铁床之前,替那床上的人解了绳索。   那床上之人,四肢一活动,忙爬起身来,见床前悠闲的站着一个大孩子,随满面羞惭的道:“谢谢小侠救老朽一命!”   那人翻转身来,白瑞麟始看清楚,原来他竟有五六十岁年纪,须发花白,满脸惨白,可能囚禁日久之故,随立即说道:“老丈不必客气,快把衣服穿上再谈吧!”   说着,就向那跪着的落腮大汉说道:“起来,快去把所有囚禁的人都放出来!”   那大汉忙叩了个头,站起身来,蹒跚的向石室里面走去。   白瑞麟见那大汉去后,又向那呆立的大汉的胸前拍了一掌,然后声色俱厉的道:“依照你们的所为,真是死有余辜,暂把你的武功废去,饶你一命!”   这大汉听说武功已被废去,沮丧的道:“即然如此,就请小侠成全在下吧!”   白瑞麟闻言一怔,旋即了然的道:“你是否有很多仇人?”   这大汉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白瑞麟立即面似寒霜的道:“这是你自作自受,滚你的吧!”   这大汉一语未发,即转身而去。   白瑞麟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摇摇头,转过要来,就见适才被救的老者,已穿好衣服走来,躬身道:“老朽这里谢过小侠救命之恩!”   白瑞麟忙还礼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不知老丈因何至此?”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老朽王学诗,家住南阳城外,只因有把家传宝剑,已传八代,均无人使用,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被白骨魔君派人盗来。”   白瑞麟立即接口道:“即已把剑盗来,为什么又对老丈过不去?”   王学诗叹口气,又道:“这就叫怀璧其罪,只因尚有一本剑谱,却是另有藏处,他们在老朽家中寻遍不看,所以就把老朽带来,威逼利诱,迫使老朽交出剑谱,否则,将生命作为要胁!”   白瑞麟又好奇的问道:“老丈可曾会武功?”   王学诗气愤的道:“老朽要懂得技击之术,也不至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掳来!”   白瑞麟漫不经心的道:“即然如此,那就给他们算了,何必和他们伤这种神,多吃不少苦!”   王学诗眼睛一瞪,似要生气的样子,但瞬即又喟然一叹,郑重的道:“我虽不懂武学,但素知宝剑赠英雄,像他们这般魔头,若有了那本剑谱,无异为虎添翼,徒足以长其恶,助其势,天下之人,将无瞧类矣!”   这种义正严辞之论,直听得白瑞麟心中一凛,自知失言,随歉然道:“老丈之言,真如雷贯顶,请恕在下失言之罪!”   王学诗似是对适才之言,有点过份激动,这对面前的救命恩人而言,也觉有失礼数,忙解释道:“老朽年迈目□,思维欠周,冒犯之处,望祈恩人无罪!”   “老丈勿希介意,实是在下失言在先。”白瑞麟接口说道:“不过老丈的剑谱系什么剑谱,可肯赐告否?”   王学诗立即哼了一声,面上突罩一层寒霜!   白瑞麟因一时好奇,便脱口问出,现见老者的神色,已知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即连忙解释道:“老丈请勿误会,在下只是一时好奇,对于剑谱,绝无攘夺之意。”   说着,顺手抽出自己的宝剑,递给王学诗道:“不知在下的剑,较之老丈的家传宝剑如何?”   白瑞麟这个动作的含意,王学诗那能不知,不禁有点赧然,忙退后一步,连连摆手道:“小侠希勿见怪,老朽那懂得这些!”   他说看,又是喟然一叹,继道:“老丈的家传剑谱,名为“苍冥剑诀”,至于它的威力如何?因老朽末曾习此,故不得而知!”   白瑞麟听说苍冥剑诀,但思索了半晌,仍未想出一点端倪,随又问道:“不知那剑,是否名为苍冥剑?”   王□诗眼睛一亮,紧张的道:“小侠也听说过?不错,正是“苍冥剑”!”   同时他的两只眼睛,又不住的向白瑞麟手中的剑上,仔细的一阵打量,然后又道:“那苍冥剑,较小侠的要光亮得多!”   白瑞麟想不到自己的顺嘴乱说,竟然碰对了,内心自然一喜,旋又听他说自己的剑,不及他的亮,不免又有点不服气,随顺手一抖,陡见一阵毫光,“擦”的一声,把石室的石壁,削下约斗大一块,滚落地上。   王学诗在旁目瞪口呆,不知他要干什么,不自觉的运退了三步,怔怔的望着白瑞麟。   白瑞麟悠闲的将剑还鞘,然后微笑道:“在下的剑,是否还够锋利?”   王学诗老脸通红,嚅嗫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突闻一阵脚步声,白瑞麟抬头一看,只见那落腮大汉领了一群人走来,其中有男有女,不下二三十人之多。   那落腮大汉来到白瑞麟面前,忙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所有的人,均已带来,请小侠发落。”   白瑞麟朝众人打量了一阵,本欲问明被禁原委,复又想到枯骨帮自帮主以下,已死亡殆尽,随命各人检能带的东西,尽量携去,以免留此遗祸。   谁知那些人闻言之后,并无一人移动,立即想到这些人可能是惧怕枯骨帮的威势所致,随又把白虎堡中的情形述说一遍。   众人闻言,立即一阵喝叱,齐向那大汉扑去,那大汉见此情势,立即吓得浑身乱抖,两只乞求的眼睛望着白瑞麟。   白瑞麟观察颜色,已知这些人是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那大汉身上了,这样一来,不把这个大汉打成肉酱才怪,忙扬声喝道:“枯骨帮已全部瓦解,各位即有天大的仇恨,也随之消灭了!”   说着,又用手指看那大汉道:“这位仁兄虽使各位吃了不少苦,但他也是奉命行事,而罪魁祸首,并不在他,故希望大家听在下一言,就放他去吧!”   众人随仍有愤愤之色,但碍于白瑞麟的出面呵护,随叹了口气,哄然出□而去。   待众人去后,那大汉就匍匐于地,叩头的道:“谢谢小侠救命之恩!”   白瑞麟忙摆摆手,让他起来道:“你去吧!望你今后改过向善,重新做人!”   那大汉又恭声道:“小的无家无室,愿今后追随小侠。”   白瑞麟见他如此执意,说道:“即然如此,我就给你安置个地方吧!”   恰在此时,只见那鲤儿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裹,手中尚提了两只,在他的胁下挟了一把剑,累得满头大汗,跌跌撞撞的走来,口中并直嚷□:“快接我一把,快点!”   白瑞麟见他这狼狈样子,就笑着道:“你少拿点不成?”   他的话尚未落,就听身后大喝一声:“还我的剑来!”   白瑞麟闻言一怔,见王学诗尚未离去,并听他的口气,敢情鲤儿拿的那把剑,定系他家传之物,本想要鲤儿还给他,但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他一个箭步,跑到鲤儿跟前,伸手把剑夺下!   王学诗把剑夺在手中之后,神色一阵激动,将剑抱在怀中,竟老泪纵横起来,口内并不住的喃喃自语着。   这种情形,看在白瑞麟眼中,觉得面前这位老人,真是固执的可以,能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肯把剑谱说出,这卫道的精神,真可说是做到威武不能屈的地步了。   于是,微微一叹,说道:“老丈物归故主,乃是可喜之事,怎么反而伤感起来呢?”   王学诗又是一声浩叹,说道:“创业维艰,守成不易,古人诚不欺我!”   白瑞麟觉得天色可能已经明亮,便说道:“老丈,时已不早,我们也该离去了。”   说着,又向那大汉道:“现在我欲请你帮助鲤儿,把他送回家去,然后去留听便,现在就赶快去吧!”   鲤儿忙接口道:“还有两个包裹呢,怎么?”   那大汉立即道:“我来替你拿。”   说着,就大踏步走到鲤儿跟前,把他两手提的两个包裹接过来,背一个提一个,就准备离去的样子。   鲤儿把背着的包裹往地上一放,反身又往外面走去。   “这两个是你的!”   说完,也不等他表示意见,就拾起原先放于地上的包裹,同那大汉往外走去,刚走出石室门口,又反身回来道:“我姓曹,住在曹家湾!”   那大汉也扬声道:“俺叫詹仁,别人都叫俺詹胡子!”   鲤儿去后,白瑞麟又指着地上的两个包裹,说道:“这个老丈带去吧!”   王学诗往那两个包裹瞟了一眼,摇头晃脑的道:“不义之财,不取也!”   白瑞麟知道这种人,无法和他说出所以然来,便提起两个包裹,说道:“走吧!”   就当先向室外而去!   王学诗则在后面迈着囚方步,抱着那把宝剑,一摇三晃起来。   白瑞麟见他那个样子,真可说是迂腐到了极点,随口带讥讽的道:“老丈一定有很高的功名了?”   王学志听如此一问,突然精神抖擞的道:“老夫乃丙寅科举人,孺子可曾受先师之教乎?”   白瑞麟见他愈来愈不成话,故意惊哦了一声,说道:“真是失敬得很,老先生竟然是一位举人,但不知有文事必有武备之意,作何解释?”   王学诗立即说道:“国家无文事,政事必乱,无武备,国势必衰,此乃孔子之言!”   白瑞麟接口道:“设文不足以治国,武不足以保身之人,该如何?”   王学诗面色一怔,旋即坚决的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可夺志也!”   白瑞麟微微一叹,不再说话,两人说话之间,已到了地道口,白瑞麟脚尖轻轻一点,助跃上洞口。   王学诗忙叫道:“小侠请援我一手!”   白瑞麟俯身洞口,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志行坚决,那在乎这丈余高的洞道?”   王学诗闻言,老脸一阵通红,半晌,始嚅嗫的道:“请小侠救人救彻,若撒手不问,老朽将为饿莩矣!”   白瑞麟见他这副可怜相,实在有点不忍,但又故意的问道:“手执三尺青锋,就不能破石而出吗?”   王学诗着急道:“老朽这里给你跪下啦!”   说着,就真的双膝跪地,白瑞麟忙阻止道:“快起来,这岂不折煞在下吗?”   声落,就涌身而下,抓起王学诗一条臂膊,复又跃出洞来,说道:“老丈回去吧!   我要走了!”   说着,提起两个包裹,就要离去。   王学诗忙拉住白瑞麟,说道:“这个小侠拿去吧!我现在才想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留在老夫手中,仍有无穷后患!”   说着,就诚恳的把手中苍冥剑,递给了白瑞麟。   白瑞麟也学着他适才的话道:“非份之物,不敢受也!”   王学诗心中大急,忙道:“自古道:“宝剑赠英雄”,今将家传宝剑相赠,可说是物得其所,虽然小侠已有宝剑,但将来遇到适当人选,也可转赠,以免在老朽手中自白的糟蹋!至于剑诀,我已带来,在靴底层内,这就一并相赠。”   说完,就脱下靴子,把剑诀取出,双手送到白瑞麟面前,状至诚恳。   白瑞麟见他出自诚意,便不再推诿,随将宝剑及剑诀,用手接过,并说道:“在下是却之不恭,这就接受了,只是在下仍有一点要求,就是这两包东西,老丈可以携去,能用则用,不能用,周济贫苦的人,也是好的,总比废弃荒山要好的多。”   王学诗慨然的道:“即然如此,那我就拿丢周济贫人吧!”   白瑞麟知道他无力量搬动,随又将他途到官塘大道,雇了辆车子,打发他回南阳去,自己则又转回长安方向而去。   武林中,人闻丧胆,且神秘异常的白虎堡,谁也想不到,它在一夜之中,竟然变成一堆废墟。   这是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然而这是事实,不容你不信,因之,江湖上便发生了一种传说,说是枯骨帮自恶多端,遭了天罚。   江湖中人,对于消息的传播,特别的快,这一消息,很快的便传遍整个武林,轰动江湖。   但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想,尤其一般老一辈的人物,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论你武功如何的高,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便把一个大帮派扫庭犁穴,甚至可说连一个人都未曾逃出。   虽说是遭了火,但为什么连一个人都未曾逃出?而且像白骨魔君诸翎的武功,在江湖上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但究非泛泛之辈,竟会不声不响的让人杀戮殆尽?   这不能不使人震惊!   这不能不使人疑惧!   最后,还是先从武当派传出消息,说是枯骨帮的惨局,完全是“八极神童”的杰作,而且还缯声绘形的说白瑞麟的手段如何毒辣,武功如何的高强,并且还提出不少佐证,来证明他们绝非扑风捉影。   但是白瑞麟是谁?他是何人之徒?除极少数的人知道之外,即连曾在咸扬参与抢夺秘笈之人,也有不少仅系耳闻,未能一靓八极神童的芦山真面目。   武当派为什么对这件事,这样重视,而且还加以渲染呢?他们也非是空谷来风,确有他们的证据,不过又加以渲染而已。   他们如此做,当然有他们的深意,那就是欲借符立之力,而报被废武功之耻,所用的借刀杀人之计。   但是白虎堡的惨案,他们怎会知道的呢?说来也是凑巧,也可说占了地理环境的便宜,所以很快的就知道了自虎堡事件的校概。   原来曹鲤儿同詹仁,自离开白虎堡之后,便直奔汉江边来,因为白虎堡之南,约五十余里,便是汉江,过了汉江,便是武当山的范围。   他们二人一路行来,于中午时分,便到了天河口,在街上吃过午饭,便雇船东下,因为由汉江转入长江,是正路,且一直走下水,假使路上不耽搁,三几天便能到达常州。   就在他们吃中午饭之时,不小心漏了口风,恰被武当派的听去,试想,这种江湖大事,凡是江湖中人,都是乐闻的,更何况这件事和武当有切身关系呢?所以很快的便转报给他们的掌门虚灵道长。   虚灵道长对于枯骨帮在此安?立寨,本就心存顾忌,但又知枯骨帮的实力太强,所以为了苟安,便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   其实他何尝不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憩睡”之理,只是自知非人敌手,以致始终隐忍,如今闻报,真是兴奋之极,但旋又听说是白瑞麟所为,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连忙吩咐身旁的小道童道:“快请虚无虚幻道长来!”   那道童闻言,立卸往前山而去。   没有好久,就见虚无和虚幻两位道长联袂而至,他们现在已无以往那么矫健,士了一座山坡,已是气喘如牛,走到虚灵道长的密室,已是挥汗如雨,他们见了虚灵道长,勉强见过礼,就坐在那里像滩泥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虚灵道长向两位师弟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道:“师弟先休息一下,让愚兄报告你们一个好消息!”   虚无和虚幻仍是坐在那里喘气,对于掌门师兄的神采飞扬的表情,好像未看到一样,良久,始听虚幻道长有气无力的问道:“师兄有什么话,就请吩咐吧!”   虚□道长忘情的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可知枯骨帮近来的情况?”   虚无和虚幻道长均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虚灵道长又是放纵的一阵长笑,可是尚未笑完,就突然而止,满脸现出痛楚之色?   虚无道长见此情形,如他这两阵长笑,触动了真气,随幽幽的道:“师兄难道忘了那姓白所说的话,怎么又强运真气起来?”   因为白瑞麟在坝桥,点了他们的穴道后,当时曾经告诫他们,不能妄运真气,所以虚无有如此一说。   半晌之后,虚灵道长面色好转,始狠狠的道:“我要用“纵虎驱狼”之策,使这姓白的小子,永无宁日!”   虚幻道长一听师兄说有惩治白瑞麟之策,精神不由一振,两眼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师兄有何妙策,可制服那小子?”   虚灵道长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那就是要藉白骨魔君之力!”   虚幻道长怀疑的道:“难道近来那魔头又练成了什么惊人的武功?”   虚灵道长面有得色的道:“他要能练成惊人的武功,还有我们走的路?实告诉你们吧!不但枯骨帮已成陈迹,连白骨魔君那魔头,也成了姓白的掌下之鬼!”   虚幻道长听师兄如此一说,长叹了一口气,宛如泄了气的皮球,瘫痪的往椅子上一靠,默然不语。   沉默良久,虚幻又沮丧的道:“那师兄还有什么纵虎驱狠之策呢?”   虚灵道长微微一笑,很有把握的道:“正因为如此,才能达到纵虎驱狼的目的!”   久无说话的虚无道长,这时接口道:“师兄机智绝伦,但不知怎么个驱法?”   虚灵道长向两位师弟望了一眼说道:“难道师弟们忘了枯骨帮的背景?”   虚无和虚幻同时哦了一声,虚幻抢着道:“师兄说的可是那符立老魔头?”   虚灵道长面有得邑的点了点头。   虚无不以为然的接口道:“师兄之计,虽然甚善,只是我想那姓白的,究不失为正派人物,就是出手狠些,但他能把枯骨帮予以消灭,总算也替我们除了心腹之患,所以……”   虚灵道长哼了一声,打断虚无未完之言,说道:“这废去武功之辱,必要报复!”   虚无道长叹了口气,说道:“在我们的武功朱复之前,是否暂缓发动?”   虚幻道长向虚无道长瞟了一眼,说道:“还是听听师兄欲如何实施再说吧!”   虚灵道长咳了一声,阴贽一笑,说道:“姓白的小子毁去枯骨帮的手段,可说是毒辣已极,使枯骨帮的人包括帮圭在内,无一生还!”   虚无怀疑的问道:“不知师兄由何处得来消息?”   虚灵道长面现不悦之色,说道:“难道我还说谎不成?”   虚无见师兄不悦,忙站起来施礼道:“小弟并无他意,请恕失言之罪!”   虚灵道长面色稍霁,说道::“师弟请坐,愚兄也是适才听无根师侄来报,说他在天河口,遇到一位姓詹的和一位姓曹的,在他们口中获知,于昨晚三更时分,突然发生一场大火,把帮中人尽都烧死,后来才知是姓白的放的火!”   虚无道长又接口问道:“这两人的武功如何?”   虚灵道长又道:“据无根师侄说,这姓詹的是一个浑汉,略通武功之外,那姓曹的是一位少年,根本不懂武功!”   虚幻道长怀疑的问道:“那他们怎能逃得出?”   虚灵道长又继续道:“原先我也有点怀疑,但据无根说,这两人当时是在地道内,故未烧死,事后还是那姓白的小子,放他们离开的,同时据说,当时放走的尚有二三十人,只是不知都是什么人?否则,也可找他们证实一下。”   虚无道长思索了一阵,问道:“以师兄之意,如何处理?”   虚灵道长说道:“现在恐怕还没有人知道此事,所以就先把这消息,立刻传扬出去,不愁老魔头不我那姓白的小子算账!”   虚幻道长立即附和的道:“好!好!就这样办,这真是万全之策!”   虚无道长见掌门师兄和师弟俱已如此,自己心中虽不十分赞成,但也不便当面提出反对,只有默默不言,暗自嗟叹不已!   且说武昌城内,穷家帮总坛内,老化子在抓耳挠腮,满室游走,臭和尚却不住的喝酒,谢碧凤不停的嘤嘤啜泣,海彩云在闷坐望天,只有苗岭双艳尚能保持沉静,也是在皱眉寻思,室内的空气,低沉得有点可怕!   蓦地!   春兰姑娘突然打破沉寂,说道:“陶老前辈,这消息先由武当传出,你不觉得有点奇怪?”   老化子拼命的抓抓满头的乱发,说道:“我也是觉得有点怀疑,我们虽说到得晚了一步,但未见到有武当派的人物出现,可是他们怎会先得到消息呢?实在叫人想不通?”   臭和尚猛然放下酒葫芦,不屑的道:“这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他们还不是想借刀杀人,以报坝桥之仇,否则,他们急看传出消息干吗?”   谢碧凤这时突然道:“尽提这些干吗?反正也不过是多杀了几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人究竟到了何处,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海彩云也焦急的道:“我们到时,火尚未熄,就是受伤,也应该有人在,甚至于死,也应该有具尸体,可是我们找的结果,除了那些烧焦的尸体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海姑娘说到白瑞麟的死,谢碧凤竟忍不住又呜咽起来,老化子看在眼内,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不住的抓头发,咳声叹气!   春兰却在一旁插口道:“你们都是对白小侠过份关心,所以成为当局者迷,不过我敢断定他仍安然无恙,而且可能会返回长安!”   谢碧凤双手合什,说道:“但愿佛菩萨保佑,确如兰姐之言才好!”   秋菊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来,她这一笑,只笑得谢姑娘粉面通红,恨恨的瞪了秋菊一眼。   在这里,不妨叙述一下,白瑞麟为何突然独自一个摸到白虎堡的?而且做下了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原来自从在坝桥挫败五大门派之后,就随老化子等人,一同又返回长安,穷家帮的分帮中。   可是就在这时,枯骨帮的人,突然在江湖上失了琮踪,而向以消息灵通见称的穷家帮,居然也打听不到一点消息,说来事非怪事?   这样一来,可急坏了白瑞麟,他终日如坐针毡一般,坐卧不宁,茶饭难咽,咳声叹气不止!   而练武之人,最忌伤神,他如此忧郁,大家也跟着替他看急,尤其几位姑娘,也不自觉的受了感染,失去以往的活泼,而苗岭双艳,因为在江湖上多跑了几天,尚能保持沉静,只是不断的从旁劝慰而已。   依照道理,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枯骨帮即是在江湖上失了踪,但总不会连他们的根据地也不要了,而苗岭双艳,曾经在枯骨帮总舵内住过,乾脆把地点告诉大家,一直找到总舵去,不就得了?   而苗岭双艳未能如此做,也有她们的顾虑,第一,枯骨帮总舵实非泛泛可比,内面不但高手如云,且尚有不少机关埋伏,非有十分把握,实不宜轻举妄动,第二,她姐妹俩对于枯骨帮并无什么仇恨,且曾一度帮功过枯骨帮,现在处于出尔反尔的情况下,虽是受了师父之命,但传出江湖对自己总是欠光米!   由于这两种顾虑,所以始终隐忍未发,可是现在眼看一个个终日如坐愁城,实感左右为难!   最后,经姐妹俩私下一商量,终于把枯骨帮的总舵所在,告诉了白瑞麟同老化子等人。   谁知大家听后,便笑逐颜开起来,只有老化子,反而直皱眉头,很显然的,他是不赞成苗岭双艳这种举动。   可是白瑞麟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老化子的神色,自然也猜得出,这位老哥哥的意思,当然是不欲轻而涉险,因之,便自己做了个决定,对于自己报仇的事,绝不再连累任何人。   他是想到就做,但为了不使大家起疑,在这两天中,他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呵是在第三天的晚上,放大家入睡之后,便偷偷的溜出,直奔荆紫关来。   同时,他也知道此行过于冒险,所以一路行来,均避过官塘大道,专检深山僻野无人之处行走,好在他有超人的轻巧,虽是崇山峻岭之间,仍如行康庄大道一般,丝毫也难不住他。   就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便到了青龙山,立即在白虎堡的周围,观察了一下形势,便在附近找了个山洞,隐伏起来。   白瑞麟不但有超人的胆识,也有超人的机智,他的一路兼程赶来,在体力上已是消毫过巨,于是这一整天,便深藏山洞中,吃了两粒无极丹后,就整日打坐运功。   于天将入暮之时,始走出洞来,再将形势观察一遍,在观察之中,远望附近农村炊烟袅袅,突然触动了灵机,觉得白虎堡的形势,只要一把火,就可夷为平地,更不必顾及什么机关埋伏了。   他是小孩子心理,想到就做,根本未考虑到后果,便在暮色苍茫中,备齐了一些引火之物,且恰放入夜之后,又起了一阵西北风,更助长了火的气焰。   在三更时分,他先到堡中巡视了一次,见他们全在厅中聚会,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但临时又想到了春兰之言,说是地道中,尚囚禁有不少人,所以便先在南山和西山上放起了火,把堡中人全部引出,自己藏于暗处,趁机把地道的入口机关毁坏,又反身出堡,在北山和东山上,也燃起了火,自己则守在东北方的谷道。   他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但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白瑞麟来得太突然,完全出乎白骨魔君意料之外,且白瑞麟轻巧太高,那些四下的守望帮众,自难察觉,第二,枯骨帮也是过份大意,因为自成立数年来,向无出过意外事件。第三,白瑞麟完全是偷袭,一个是有备,一方是无备,在如此的相对情况下,任何人也着了道儿。   假若白瑞麟明目张胆的拜山,就是能胜,恐怕也胜得相当吃力!   再一方面,也可说是枯骨帮作恶多端,偏要他们遇上这位功力不可测的,初出道的雏儿,作事全凭自己意念,根本不考虑什么江湖规矩,所以虽是人为,也可说是天意!   另一方面,老化子等人,怎会也到了武昌?   原来他自发觉白瑞麟溜走之后,便知他是独闯白虎堡了,便一面用飞鸽传书,向总坛求援,右一方面同臭和尚领着几位姑娘,星夜向荆紫关赶来,以便应援。   他们是沿蓝关,商州古道而来,且功力不齐,尤其海彩云,一路上始终赶不上大家,在无奈之中,只好由谢姑娘扶她一把,才勉强跟上,但如此一来,可苦了谢碧凤,因为她的轻巧虽好,但由于内力不足,难以持久。   故他们一行,走了三天,才到达荆紫关,但已走得筋疲力尽了!   刚进入荆紫关,便听说白虎堡已成一片废墟,为念白瑞麟的安危,便不暇休息的迳往白虎堡一探究竟。   可是他们尚未进入白虎堡,便闻到一股焦臭之味,触鼻欲呕,尤其谢姑娘,见此情形,便不顾一切的撇开众人,当先朝堡中驰去。   他们才开始,只是到处寻人,最后竟连那些尸体都细加辨认起来,而搜寻的结果,不但人未见到,连尸骨也未找着!   大家正在怔神之时,穷家帮总坛的人,包括帮主铁掌熊能在内,竟来了百余人之多。   大家会面把现场情形,仔细研究之后,就听熊能道:“白小侠已经走了,大家不必在此费神了!”   谢姑娘十分关心的问道:“帮主何以断定麟弟弟已走?”   老化子却说道:“依据情形看,小老弟必是已离去无疑,只是未见到人之前,实令人放心不下!”   说着,又向臭和尚和几位姑娘道:“我看各位先随我到武昌,再慢慢打听下落,同时这几天的奔驰,大家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此地到武昌,全走水路,不必再费气力。”   事到如今,她们几位虽说心中急,也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同意,于是便随穷家帮的来人,同到了武昌。   谁知到了武昌之后,匆匆数日过去,对于白瑞麟的去向,仍是杳如黄鹤,就连老化子,也有点沉不住气来,不住的撕抓那头蓬乱的苍发。   臭和尚除了终日喝酒之外,也收起了那副嬉笑之态,几位姑娘,也终日以泪洗面,而苗岭双艳,更因此而受了不少众人的埋怨!   正在大家着急的当儿,突然进来一位小叫化,手中掌着一张羊皮纸,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口中并不住的嚷叫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几位姑娘闻言,都面露紧张之色,老化子更是一个箭步,劈手夺过那张羊皮纸,就独自一个看起来。   几位姑娘也忙聚拢来,眼光均投在那张纸上,急欲想知白瑞麟究在何处!   旋听老化子埋怨道:“难怪消息来得这么慢!”   臭和尚也停止了喝酒,问道:“海姑娘,他现在那里?”   海彩云生气的道:“谁知是些什么鬼划符?”   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就凭这张鬼划符,才能瞒过江湖人的耳目!”   原来那张羊皮纸上,尽是一些暗号,几位姑娘虽看了半晌,却是一点也看不懂,一个个面带失望之色。   臭和尚不奈的道:“这个我知道是你们的独门暗语,所以我就不去挤看看,你就快点说出来吧!免得大家着急!”   老化子哈哈一笑,打趣的道:“你忙什么,再让她们多急一阵,不好吗?”   谢姑娘立刻接口道:“死叫化子,什么时候,尽卖关子!”   老化子面色一正,说道:“我自然要告诉你们的!”   原来在五天之前,白瑞麟就到了长安,偏巧陈强在我们走后,他也率领手下跟了去,后来长安分帮又把消息转到荆紫关,再出陈强把消息转到武吕,所以辗转费了时日,以致大家担心。   谢碧凤迫不及待的道:“那我们现在就到长安去!”   老化子又说道:“慢着,我的话尚未说完,他到长安之后,见大家不在,也就未再停留的走了!”   “那他独一个到那去啦?”海姑娘关心的问道。   老化子故意漠然的道:“只要他没死,我就放心了,至于又到那去,那是将来的事,只有等待将来了!”   这句话,把几位姑娘适才的兴奋,又带到了无穷的沉思之中。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九章 姥姥会夫人   洛阳。   为我国古都之一!   那里在周朝东迁之后,即建都于此,及后东汉初,魏、晋均曾在此建都,甚至在我国抗日战争中,亦曾划此地为行都。   这里面浴背邙,文化鼎盛。   城东有白马寺,为我国佛教发源地,据传肇建于晋,而兴盛于唐,浴河南之关帝冢、龙门,均为名胜古迹。   在城内有一“王来顺”客店,为此地最大最老的旅店,这里不但经营客店,同时兼营饭店。   由于字号老,招待周到,所以来往客商,大多均歇脚于此。   尤其于六月盛暑时期,虽一些大的客商,不愿在此时奔□,但一些小的商人,为谋求蝇头之利,不得不冒暑奔走,以求一饱!   这天刚过已牌,客店中即来了一位老妪,领着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   这位老妪,满头白发,手持一根拐杖,鸠形鹄面,老态龙锺,看去约七八十岁,但步履却很稳健。   那女孩子则是身穿绿色衣裙,鹅蛋脸,杏眼樱唇,在满脸稚气之中,双眉间似乎笼罩着一些淡愁。   老少二人在王来顿客店中包了一处小跨院,刚刚住下,就听店前一阵叫嚷,好像有什么官员莅临似的!   这位老妪不由的从月洞门往外张望了一眼,当即哼了一声,暗骂这老妖妇好大的气派。   你道她看到了什么?   原来此时,从门口进来一乘小软轿,由四个大汉抬着,在软轿的前后,各有八位美女卫护着。   而这十六个美女,却一个个长得像天仙似的,均在妙龄之年,在轿前的八个美女,是清一色的红衣裙,使人看着有几分火辣辣的妹道,在轿后的八个美女,则是一律墨绿色衣裙。   这十六个美女,俱是一脸肃穆之色,簇拥着那顶软轿,来到大厅之中,方始落轿,那四个抬轿的大汉,立即退立一旁,状至恭谨!   旋见有一位红衣少女,趋前道:“启禀夫人,就在此歇歇吧!”   良久之后,始听轿中的人娇滴滴的问道:“问问店家,可有单独的静院?”   “很对不起,独院已径没有了,尚有上房在空着!”   这是店家的答言,原来自软轿走进之后,虽未曾召唤店家,但店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愈是这种情形,愈是表明客人的身份不小,所以便一直默默的跟在轿后,这时听人家见问,所以立即笑脸回答。   可是店家回答之后,良久未听轿内有什么反应,这大厅之中虽有二十余人,却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息,大家凝神静气的等候轿中人的吩咐。   “打轿!”   半晌之后,轿中人吐出这两个字,那八个红衣美女,立刻涌进轿前,打起轿廉,从轿中扶出一个人来。   轿中人一走出,大家的眼睛立刻一亮!   只见这位夫人,周身水红锦缎衣裙,浅绿色云肩,外加一件猩红色披风,云鬓高髻,蒙着一块黑白面纱,难睹其芦山真面目,起步处,环佩叮当。   那红衣少女立即向店家打了个手势,店家辨色知意,率先向上房而去。   这种气势,真使人如坠五里雾中。   不知是朝中官眷?   抑是皇亲国威?   大家只有以好奇的眼光,目送她们进入上房之后,心中仍对她们有不少遐想,深沉的长吸了两口气,好像她们身上的那股幽香,仍停留在厅中似的!   正当大家都怔神的当儿,蓦地!有人发出了两声冷笑,那笑声虽不高,可是大家听得却非常的清楚。   当大家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大厅中竟多了一位鹑女百结的中年化子?   那中年化子独坐一席,即未叫菜,也没离去的迹象,只是在那里闭目养神,而对大家的惊奇目光,好似未见一般。   另一位店家忙上前躬身道:“大爷要什么酒菜7”   那中年化子将眼一乜楞,阴阳怪气的道:“穷化子那能要什么酒菜,若有合口的钱菜□肴,随便赏点就是!”   堂倌闻言一怔,旋即赔笑道:“大爷说那里话来,凡是来本店的,都是小的们的财神,招待不遇之处,尚请大爷原谅!”   原来这位中年化子早就来了,皆因大家只顾招呼那位夫人,而把这位化子冷落,所以店家在言语上忙赔不是。   中年化子突然眼睛一亮,问道:“你们知道那位夫人是谁吗?”   堂倌尴尬的一笑,说道:“凡是照顾本店的,都是衣食父母,至于客人是谁,小的也无权过问!”   那中年化子点了点头,道:“把你们的拿手好菜来几个,至于酒吗?检好的来就是,要快……”   “店家,我们的菜,怎么还不送来?”   那中年化子的话尚未完,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那化子的话。   堂倌忙高声叫道:“立刻就到!立刻就到!”   这堂倌连声高叫着,不知是答覆老化子,抑是答覆那小女孩?   正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芙儿,不要叫了,我们到前面吃就是!”   声落,就见先前的那个老妪,走了进来。   那女孩见了老妪,就忙跑了过去,偎依在老妪的身边撒娇的道:“师父,这些店家坏死了,叫了半天,仍然叫不到,我的肚子好饿哟!”   那位老妪伸手抚摸着女孩的头,慈蔼的道:“这一阵饿都不能忍,还怎么去找你的麟哥哥?”   这句话还真有效,那女孩立即精神一振,答道:“只要能找麟哥哥,再饿得狠一点都行!”   那老妪拍拍女孩的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能把找麟哥哥的心,放在学武功上面,这几年来定能学会不少武功,也用不到我替你操心了!”   那女孩接着说道:“师父放心,只要能找到麟哥哥,我定叫他和我一齐向你老人家练功!”   那老妪又是一声感叹,说道:“各人有各人的遇合,丝毫勉强不得,以我的猜想,那小子的成就,恐怕你一辈子也赶不上!”   那女孩不服气的道:“我的功力已有六七成的火候,他根本就不懂武功,怎么会不及他?”   老妪立刻纠正她道:“你不要觉得学了点皮毛,就沾沾自喜,赶将来见到你鳞哥哥的一天,定知我的所言不虚!”   “咦!听师父的话,好像曾经亲眼见过似的?”   “我虽未亲眼见过,但为师却阅人多矣,以那小子的资质,只要遇到名师,其成就实不可限量!……”   她说至此,突然把话停住,似是想起了什么,忽又同女孩问道:“芙儿,你的麟哥哥姓什么呀?”   女孩稚气的道:“师父的记性真坏,我在家中不是说过,他姓白吗?”   老妪忽然“哦”了一声,接着也不理那女孩,只是喃喃自语着。   只见她不住的沉思、摇头、迷惘,至于口中说了些什么,则是谁也听不到。   良久,又同女孩紧张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白瑞麟!”   女孩不满意的答着!   可是她的白瑞□三个字刚出口,旁边坐的中年化子,突然眼睛一亮,不住的向这老少二人打量着。   那老妪也许是过份的惊奇,所以并未注意这些,又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紧张的道:“叫什么?”   那女孩似是末见过师父如此的紧张,故一时呐呐的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两只明亮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老妪,满脸迷惆之色!   旋见老妪似乎发现自己过份失态,忙镇定一下心神,拍拍女孩的头,和悦的道:“走吧!我们回房去吧!”   说完,一手拉住那女孩,就准备离去。   她们刚站起身,就见一条红影一闪,面前俏生生的站定一位少女,拦住去路。   这老妪微一怔神,就不悦的道:“姑娘拦住去路,有什么见教吗?”   那红衣少女立即敛衽道:“奉我家夫人之命,同老前辈打听一个人!”   这老妪随口道:“你们夫人是谁?要问的又是何人?”   红衣少女说道:“我们要问的,是“八极神童白瑞麟”,老前辈可知他的去处?”   老妪不悦的道:“你们夫人又是谁呢?”   红衣少女一阵迟疑,又道:“只要老前辈将白瑞麟的去处见示,至于我家夫人是谁?说出来老前辈也不一定能知道!”   老妪马上把脸一扳,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俱是见不得人的人物!”   那红衣少女马上脸罩寒霜,娇叱一声,戟指道:“你不要依老卖老,难道姑娘就不能教训你吗?”   说着,竟然欺身探腕,直往这老妪□膈扣来。   老妪闻言,忽然一阵长笑,说道:“老身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一些魑魍魉魅都成了精,就连你们的师父说上,也不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动手动脚的!”   说着,也未见她如何作,仅长袖一拂,那红衣少女不但未扣到老妪,反而踉跄退后五六尺远。   红衣少女似是未料到老妪的功力,会如此之高,待拿稳桩后,反而怔怔的不知所以了。   蓦地!   一阵银铃似的娇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能在此遇到姥姥!”   身形好快,一阵香风过处,适才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已俏生生的站在红衣步女跟前,并向那少女喝道:“还不先谢过姥姥手下留情,尽呆站着干吗?”   那红衣少女见斥,不自然的向那老妪福了一福,口中并道:“谢谢老前辈手下留情!”   说完,就掩身于那夫人的身后,两只杏眼并不住的朝着老妪打量。   老妪见此情形,随向这位华贵的夫人微一打量,突然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气派,原来是你这位老妖妇,不在牡丹坪修真,怎么大热天,也有兴趣跑到此地?”   书中交待,你道这两批人是谁?   原来先来的老妪,正是从前带走邵美芙的恨天姥姥,她自从将美芙领回“云海危居”之后,便一心一意的教美芙的武功。   提起云海危居,武林中人,均是仅知其名,很少有人到过,甚至于云海危居究竟在什么地方,也是不甚了然!   说起来,这是恨大姥姥隐居之后,自己起的名字,难怪别人不清楚了。   这“云海危居”,在芦山五老峰之后,该处终年云封,所以名符其实的终年沉没于云海之内且所居之处,系在一块突出的悬岩之上,三面悬空,仅有南面有一条石梁,可通往五老峰,由于终年云封之故,而石梁上的青苔盈寸,滑不留足,若无出奇的轻巧,根本就不要想能到危居。   设不慎,要由石梁上滑下,下面便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深谷,因之,她把居住之地,定名为危居,是一点也不过份。   恨天姥姥为什么选择到此地?而把自己与世隔绝,说来也有她的伤心史,但非本书范围,暂不赘述。   且说她把邵美芙带回之后,虽是尽心的教导,但美芙心悬白瑞麟的下落,故一直不能很安心的学习。   恨天姥姥为此,曾经数次责骂邵美芙,但是责骂尽管责骂,仍不能使美芙忘却白瑞麟,因之,在功力进境上,便打了很大的折扣。   虽然如正,三年来,恨天姥姥的用心,仍然没有白费,她的一身功夫,居然也被美芙学去了六七成火候。   同时恨天姥姥也清楚,若没灵药之助,要想使美芙的功力达到速成,那无异是缘木求鱼,而且武功之进展,主要的尚在经验,若没有实地经验,仅学一些架式,仍难达登峰造极之境。   所以便带了美芙,想让她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一方面也可顺便访问一下白瑞麟,免得爱徒日夜悬心。   同时,她还有个私心的想法,那就是假若白瑞麟尚未找到名师,也可把他带回出去,让他同美芙一起练功,那样不但美芙可以安心,更能促成功力的大成。   及刚下得芦山,便听到传说,说是现在江湖上,出了一位神童,不但武功高,而且心狠手辣,竟在一夜之间,把江湖上唯一的大帮派──枯骨帮,杀戮殆尽。   这恨天姥姥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人物,但听人们对八极神童的传说,也不免有点心惊!   但经过多天的打听,仅知这位小煞星,和穷家帮有点渊源,至于是谁的弟子,则是人言人殊,谁也不知其详情。   她虽常听美芙说起麟哥哥,并未详细的问过,也根本未把美芙说的麟哥哥,和传说中的白瑞麟,连贯起来想,所以始终并未在意,今天又听美芙说起了麟哥哥,心中忽然一动,心想,难道会是她常说的麟哥哥吗?   这一联想,觉得有些相似之处,第一,既称神童,当然年纪不会大。第二,名字土都有一个麟字。   有这两点发现,所以便向美芙问她麟哥哥的名字,谁知这一问,更便她有点吃惊,简直就可以确定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就是美芙口中常说的麟哥哥了。   谁知她们师徒的话刚完,竟然有人来打听白瑞麟的下落,而且听其说话的口气,显然是来找过节的。   这种情形,依照当年恨天姥姥的脾气,那还有那红衣少女的命在,不过现在总是上了年纪的人,明知这红衣少女并非正主,何必和她生气,所以仅用拂袖神功,将那少女震退而已。   谁知这样一来,却把她的主人惹出来了,她的主人是谁?当然就是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   那位夫人是谁呢?说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大家定还记得,白瑞麟在八里滩,为救西华秀士吕文诚,曾经一掌把鬼机秀士打死,使群众均为之吃惊。   这位夫人,并非别人,正是鬼机秀士的师父,武林中人闻而顾忌三分的牡丹夫人。   这牡丹夫人,在第六回中,曾陉略加叙述,她不但武功诡谲,且擅用一种迷魂气,真是歹毒无比。   她乃居于普陀山之南,一个名叫“长春岛”的小岛上,因为囚季如春,故名长春岛。   岛上有一个“牡丹坪”,那里遍植各种牡丹,所以便名牡丹坪。   牡丹夫人,原名乔桂真,系风流仙子之徒,风流仙子早年声名狼籍,是个标准的淫娃,在晚年收了乔桂真之后,便息影江湖,所以这牡丹夫人虽年纪不大,而武林中的辈份却不低。   自风流仙子死□,便由牡丹夫人执掌门户,她一生并未嫁人,因为性喜牡丹,故自号牡丹夫人。   她在二十年之前,在江湖上走过一段时间,爱上了一位侠士,两人曾山盟海誓,互订终身,后来那位侠士发现她是风流仙子之徒,便一怒不告而去!   谁知两人春风一度,竟然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子之后,即返回长春岛,从未再履中士。   可是她回到岛上之后,并未说是自己生的孩子,只说是检来的孤儿,便收为自己的大弟子。   为了这孩子,曾经使她伤心欲绝,便给他起名叫商新,暗含伤心之意,这种亦子亦徒的情形,二十余年来,她一直未曾告诉任何人,因而,别人只知道鬼机秀士是她的弟子,并不知道是她的儿子。   虽然她对鬼机秀士并不喜欢,总是儿女连心,一听说被人打死,便一怒之下,又来到中原,要找白瑞麟替子报仇。   一路同来,仅听说白瑞麟在陕西现迹,便扑奔峡西而来,谁知今日无意间听这老少二人,谈起白瑞麟,随命女弟子红英,出来问个明白。   这红英为牡丹夫人女弟子中的老大,武功虽获真□,平时常以老大姐自居,养成目空一切的习性,一言不合,便想动起手来。   刚才的一掌,自己虽未尽全力,但见老妪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拂,自己便已败落,自知今天已碰到了高手,正在无法下台的当儿,幸好师父出来解了围。   及听说面前这位不起眼的老妪,竟是大名鼎鼎的恨天姥姥时,不免暗喊一声侥幸了。   按说牡丹夫人和恨天姥姥,两人并未见过面,就能知道是谁呢?这就应该说是江湖经验了。   恨天姥姥生像怪异,尤其手中的拐杖,便是她的招牌,只要稍具江湖常识的人,一看便知,决错不了。   而江湖上具有如此排场的,亦非牡丹夫人莫属,所以两人一见面,便能知对方是谁,其放在此。   闲言表过,且说牡丹夫人听如此一说,随道:“大家彼此彼此!姥姥还不是冒暑到此吗?”   恨天姥姥暗哼一声,心想,好狡猾的妖妇,但表面仍不动声色,不经意的问道:“夫人要打听白瑞麟,是要找什么过节吗?”   牡丹夫人却接口道:“过节谈不到,只是我听贤师徒谈论这位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时好奇,故命劣徒前来请教,不想……”   她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继道:“不想劣徒有失管教,致劳姥姥费神!”   恨天姥姥一听,不由气往上冲,敢情人家是来问罪的,随仰天一阵冷笑,说道:“你不要挑眼,先动手的,是夫人高足,假若你想找岔,我老婆子尚不致过份怕事,一概接着就是。”   牡丹夫人听后,并不生气,仍是娇媚的一笑道:“姥姥何必生这大的气,我只是想知,你和那姓白的,是什么关系?”   恨天姥姥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和那姓白的有什么过节,只管去找他算清就是,何必在此地耀武扬威!”   “假使你和那小子有关系的话,找你岂不是一样,何必再到别处找那小子?”   牡丹夫人侃侃而谈,丝毫也不觉得碍口,而且好像能胜过恨天姥姥似的,使人怎能不气?   所以恨天姥姥听后,忽然仰天一阵长笑,良久,始气愤的道:“人要背时,鬼都会欺人,乔桂真,你有什么能耐,只管划出道儿来就是,我和那姓白的虽不认识,但就凭你这句话,我老婆子也要管管!”   牡丹夫人闻言,轻蔑的道:“我说的,那姓白的小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原来背后尚有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恨天姥姥在撑腰!”   “你不要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若存心故意找岔,我一概接着就是,不必再和那姓白的搅在一起!”   邵美芙这时也不甘寂寞,只见她跨前一步,左手往腰间一插,右手戟指,怒冲冲的喝道:“那来这只疯狗,有本事去找我麟哥哥去,何必平白无故的,来找我师父的罗嗦?”   那先前退后的少女”红英,突然走上前来,脸罩寒霜的道:“小贱蹄子,那有你说的话,指手划脚的,难道你也想打架吗?”   美芙小脸一紧绷,不屑的道:“不要脸,谁和你说话!”   “小贱人,你就接姑娘一掌试试!”   那红英说着,就举掌朝美芙袭来。   “有何不敢!”   邵美笑话落,也跃起身形,举掌架去。   本来恨天姥姥想喝止美芙的,及见红英的态度,便也故作不见,任她打去。   牡丹夫人也是同一心理,心想,让红英给这小丫头挫折一番,也好先给老虔婆脸上抹把灰再四一一说。   就在她们两人,都是各存心思的当儿,美芙和红英已互对了三掌,两人的功力,可说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旋见她两人身法一变,竟然在大厅中游走起来,只见一红一绿两条身形,如穿花蝴蝶似的,打了个难分难解。   这红英原是欺负美芙年小,而且也想找回适才失去的面子,故话一出口,就动起手来。   而美芙呢?虽说年纪小,但身为武林怪妪的唯一弟子,尽管功力上尚嫌不足,可是招式却较红英精奇。   眨眼之间,两人已斗了四五十招,俱是香汗淋漓,牡丹夫人观此情形,心知要想胜人家,却也不易,于是眼皮一眨,已自有了主意,忽听她格格一笑,说道:“英儿,还不住手,假使打伤了人家,可吃非不起,等下八极神童来了,不剥掉你的反才怪?”   恨天姥姥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自找台阶,劣徒虽然年小,若想获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说着,立即出言喝退了美芙,然后怜惜的给她擦乾了脸上的汗,慈爱的道:“快去休息一下!”   这几个小动作,给旁边的人看了,便生出不少感概。   牡丹夫人觉得她是故意做作,可是一时又说不出,她要做作的理由。   而旁边一直静坐的中年化子,直觉得她变了,这那是人们传说的煞星,以心狠手辣出名的恨天姥姥?   蓦地,牡丹夫人又是一阵银铃似的娇笑,然后说道:“直是耳闻不如见面,想不到恨天姥姥,竟也是如此怕事之辈!”   恨天姥姥闻言一怔,不知她又玩什么花样?   旋又听牡丹夫人继续说道:“早先抵死都不肯承认,而你那宝贝徒弟,却给漏了底!……”   恨天姥姥立即打断她未完之言,喝道:“乔桂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牡丹夫人却慢条斯理的道:“什么意思,那只有你自己知道罗!”   恨天姥姥立刻气得白发俱张,声色俱厉的道:“乔桂真,你不要信口雌黄,若不交代明白,我老婆子就和你没个完!”   “哟!何必生这大的气?”   牡丹夫人嗲声嗲气的说道:“你即不识那姓白的小子,可是你的弟子,对姓白的却很熟悉,对吗?”   恨天姥姥此时已自明白,如美芙刚才的一声麟哥哥,而引起的误会,随不答而反问道:“难道天底下只有一个姓白的吗?”   牡丹夫人轻俏的一笑,说道:“天底下自不会仅有一个姓白的,但不知令高足口中的麟哥哥,他叫什么名字,可敢告诉我吗?”   恨天姥姥闻言,口中不免一阵迟疑,她知道,若率然说出,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虽然自己不怕,但给别人背黑锅,总觉得有点合不来,故迟迟未答牡丹夫人的话。   可是邵美芙忽的站起身来,快捷的道:“有何不敢,他叫白瑞麟!”   恨天姥姥狠狠的朝美芙瞪了一眼,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牡丹夫人听后,又是一阵娇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清脆已极,这声音那像是出自五六十岁的妇人之口,十七八岁的少女,也不过如此!   良久,始听打趣的道:“真是名师出高徒,有胆量,有见识!”   这几句话,虽是赞美,实比挖苦还难听,只气得恨天姥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恨天姥姥始气愤的道:“就算我认识白瑞麟,又怎么的?”   牡丹夫人倏然收敛笑态,恨声道:“谁还能把你恨天姥姥怎样,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公道而己!”   恨天姥姥接口道:“你只管划出道来,老身接着就是!”   “好!今晚三更金谷园见!”   说完,即转身离去。   恨天姥姥也哼一声,伸手拉起美芙,也转往跨院而去。   金谷园,系在洛阳城之西北,距城只有数里路。   据传,这里是很早以前王世崇的花园。   可是年深日久,那些奇花名草,早就淹没了,剩下的,则仅是赤地一片,荒草没径而已。   三更时分,突然来了十余位少女,簇拥看一乘软轿,这群人虽有二十位之多,可是听不到一点脚步声,仅闻衣带飘飘作响而已。   很显然的,这一群虽都是女流之辈,但观其体态,绝非等闲人物。   她们来到这一片荒郊旷野,略一打量即向软轿内禀道:“启禀夫人,大概就是此地吧?”   轿内的人闻言,哼了一声,说道:“红英,看清楚了没有?怎能说大概就是此地呢?”   轿内的人说着,就自行下了轿,只闻金莲款款环佩叮当,雍容华贵,十足的是位美人儿。   只可惜她面罩黑纱,难以看到面貌,就以衣着观之,料想,定是一位天仙般的美人。   只见她下得轿来,同四周打量一阵,清脆的道:“不要弄错了地方,那才让人笑话呢!”   谁知她的声音才落,蓦闻一阵长笑,说道:“以夫人的经验和阅历,还能弄错地方?”   闻听知人,人家反而先到了,不过话音来得突然,所以闻声不免一怔。   旋即听这位丽人说道:“恨天姥姥真是信人,反而使你久候了,我这里先行谢过。”   “算了吧!不必来此虚套,有什么惊人的绝艺,就快拿出来吧!免得耽误时间。”   这来的人,正是牡丹夫人和恨天姥姥。   牡丹夫人,闻言,严肃的道:“本夫人再履中土,完全是为了“八极神童白瑞麟”   而来,谁知……”   恨天姥姥即不奈的道:“即是专为白瑞麟,又何必约我老婆子到此?如今即已约我来此,就不必婆婆妈妈的罗嗦,我老婆子最见不得这一套!”   牡丹夫人又道:“在动手之前,我不得不先说明,否则,岂不让人说我无理取闹?”   恨天姥姥立即接口道:“你本来就是无理取闹嘛!”   牡丹夫人气愤的道:“我和姓白的,真可说是一天二地之仇,但即未能找到姓白的,便不得不找他的亲友算账了。”   恨天姥姥忽然一声长叹,说道:“真是好主意,令人佩服,这种逻辑,不知道和谁学的?真是高明之至高明之极!”   她连说了两个高明,只听得牡丹夫人粉面通红,幸而有黑纱蒙面,否则,她真不知是如何难堪了。   半晌,始听牡丹夫人道:“你也不必讽刺,现在这里我有个小小阵势,只要你能闯出阵,一切均作罢论,否则,就请姥姥替我把那姓白的找到,你看如何?”   “好,一言为定。”   恨天姥姥斩钉截铁似的答覆着。   “师父不行!”   旋见邵美芙走来道:“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输了就得替她找人,赢了便归罢论,那我们破人折腾了半天,为着何来?”   恨天姥姥一想也对,随向牡丹夫人道:“假若我赢了,你立刻返回长春岛,终生不能再履中土,这个条件,你可敢接受?”   牡丹夫人立即说道:“好!一言为定!”   说着,就见她把手一摆,那十六个少女,立刻摆成了阵势,把恨天姥姥师徒,围困在中心。   接着,就听牡丹夫人高声道:“姥姥注意,成要发动了!”   恨天姥姥闻言,立刻运功戒备,两眼不住的向四周打量。   打量了一阵,觉得只见那十六个少女,不住游走,对自己师徒二人,看都不看一眼,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原来这恨天姥姥虽说功力很高,是一位前辈人物,可是对于阵势这一道,却是个门外汉,真可说是□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但武林人物,不多是些宁折不屈的个性,而自己的话已出口,总不能说了不算,故明知这阵势难以讨到好处,也得硬起头皮来支撑。   同时,她还有一个想法,必要时,给她来个乱打一通,就是自己败落,也要拉上两个赔葬的。   而唯一使她可虑的,便是邵美芙了,假使有什么好歹,实在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正在沉思之臻,陡然一阵劲风袭来,忙运掌迎了出去,谁知掌力一发,竟然扑了个空!   这时,那十六个少女,越走越快,只把恨天姥姥弄得眼花了乱,只觉一片红绿人影,自己好像处身于万花丛中,甚至还飘来阵阵花香!   此际,忽闻牡丹夫人在格格娇笑,说道:“老虔婆,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认输好,免得多吃苦头!”   这话听在恨天姥姥耳内,真像万节穿心的难受,无奈自已被困阵中,只有恨得咬牙而已!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心中,忙拉住美芙,趺坐运功起来。   这样一来,立即生了效果,那些加诸身上的压力,也觉得减了不少。   正在此时,忽听牡丹夫人叫了一声:“变!”   紧接着,四周的劲风,接二连三的向看身上袭来。   恨天姥姥霍然站起身来,叫道:“芙儿!闯!”   说看,将手中拐杖一紧,一招横扫千军,陡然向四周击出。   但闻一声惨叫,一位绿衣少女,竟应声倒地。   恨天姥姥一见这招奏效,心中一喜,又把手中拐杖,接连击出!   那些少女,忽然现出零乱之象,已没有刚才游走得快了。   牡丹夫人睹状,又高叫一声:“变!”   那些游走的少女,突然均从袖中掣出一把短剑,霎时剑幕重重,将恨天姥姥师徒,裹了个风雨不透!   恨天姥姥见这阵势,不免有点胆寒上忽然把心一横,手中拐杖突然挥舞得呼呼有声,直向那些剑幕撞去!   倏然一阵金铁交鸣过后,拐杖上已多了四五处剑痕!   只见恨天姥姥的脸上,起了一阵抽搐,本来,她那张鸩形鹄面的脸,已径够难看啦!而此时的一阵抽搐,吏使人不寒而栗!   恨天姥姥这根拐杖,乃是精钢打造,自她闯荡江湖数十年来,拐杖未曾损伤过,且睹杖知人,已成了她独有的招牌。   想不到今夜却毁在一群少女手中,又使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悲?   只见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啸,然后骂道:“小贱妇,老身和你们拼了!”   说着,就挥动拐杖,直朝那些少女们冲去!   常言道,一人不要命,万夫莫敌,那些少女见此情形,便纷纷后移,生怕碰到了她的拐杖!   眼看恨天姥姥快要冲出阵外之璨,忽听牡丹夫人叫道:“还不把那小贱人先擒下!”   接着,就听美芙发出一声尖叫!   恨天姥姥暗叫一声不好,又返身向发声处扑去!   原来美芙自从师父叫闯之后,就随在师父的身后,朝前闯去,无奈她手中缺乏兵刃,虽功力已有几分火候,也难已徒手去碰人家的宝剑。   加之恨天姥姥的拐杖挥动起来,任何人也近不得身,因之,美芙便不得不和师父拉开距离。   谁知这样一来,便被困于后面,只有东藏西躲的份儿,也幸亏那些少女们,未曾真的向她下手,否则,就是有十个美芙也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时眼看恨天姥姥就要出阵,假使被她真的闯出,那不唯自己的仇不能报,连立足江湖的份都没有了!   于是,牡丹夫人一急,便想到打敌人,要先找弱点,所以便欲令女弟子,先把美芙擒下再说!   这一着,果真生了效,那恨天姥姥,便不得不重新回到阵中心去。   恨天姥姥此时,已如同一头猛虎一般,所以她往前一冲,那些少女,便不得不纷纷避退。   她来到美芙跟前一看,只见美芙已瘫痪的倒于地下,忙伸手一摸,见其并未受伤,大概是脱力所致!   随忙由怀中掏了粒药丸,塞于美芙的口中,然后站起身来,满脸悲伤之色!   她竭力的镇定了一不,向四周一打量,见那些少女,此时己停止了游走,一个个是静悄悄的伫立不动,满脸肃穆之色。   牡丹夫人,此时严肃的道:“老虔婆,你认不认输?”   恨天姥姥恨声道:“小贱妇,你不要想左了心,我师徒任凭血流五步,也不能给你找白瑞麟!”   牡丹夫人惊奇的道:“难道你食言了?”   恨天姥姥怨愤的道:“现在我不妨明白告诉你,要打,我师徒定然舍命相陪,至于任你驱使,去找白瑞麟,那是一万个办不到!”   牡丹夫人闻言,银牙一咬,说道:“好!本夫人就成全你的心愿!”   蓦地!   有人高叫:“住手!”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牡丹夫人心中一凛,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竟站定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神光焕发,身穿一件白衫,背插双剑,真是丰神俊伟,不怒而威!   以自己的功力,人家竟能到了身后,而不自觉,由此,可知来人的功力了。   牡丹夫人定了定神,即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多管本夫人的闲事?”   那少年向牡丹夫人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倒像是一位高贵夫人,只可惜不走正道!”   牡丹夫人陡然一声喝叱道:“那来的野小子,竟敢戏耍本夫人?”   那少年轻蔑的一笑,说道:“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也犯不着来跟我发威,除会以众凌寡之外,还会些什么?实在叫人想不透?”   “再不滚开,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少年诧异的道:“这就怪啦!你不是要找我吗?”   牡丹夫人一阵格格娇笑,说道:“只可惜你的年纪太小了点,否则,小模样儿,倒是顶讨人喜欢哩!”   那少年往场中看了一眼,又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想找我了?”   牡丹夫人又是一声轻笑,说道:“你去吧!本夫人今天恩施格外,不给你应得之罪,否则,就没如此轻松!”   那少年斯文的道:“即然如此说,是应该谢谢夫人了,只是我还有个条件,望夫人一并允诺!”   牡丹夫人娇媚的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足,竟然得寸进尺起来了……”   她说看,话首一顿,继道:“好!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并成全你吧!但只此一遭,下不为例!”   那少年温和的道:“这件事,在夫人说来,不过是一句话之劳!”   牡丹夫人立刻接口道:“时已不早,你就痛快的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少年微微一笑,用手往恨天姥姥一指,说道:“那就请将她们两个放了吧!”   牡丹夫人闻言一怔,旋即一声娇笑道:“这两个人对我关系颇大,我要在她们身上,找出一个人来,这一点,只有方命了!”   那少年面现不屑之色,说道:“原来你也是一位不守信诺之人?”   牡丹夫人浑身突然一头,一咬银牙,毅然道:“好!你带去吧!只是你和她们之间有什么瓜葛?”   那少年躬身一损,诚恳的道:“我这里先谢谢夫人,至于她两个吗?在下实在不识,只是她们即能为别人而困,我也不能见危不救啊?”   牡丹夫人心中一动,急迫的问道:“你可认识白瑞麟?”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至于白瑞麟吗,在下不但认识,而且还相当熟悉,不知夫人、她,可是为了鬼机秀士的事?”   牡丹夫人突然眼睛一亮,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那少年这时已走近恨天姥姥跟前,伸手摸了摸地上倒卧的少女,从怀中掏出一粒丹丸,向那少女口中塞去,突听他“咦”了一声,紧张的向恨天姥姥问道:“老前辈,这可是美芙?”   恨天姥姥向这少年打量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动,觉得这少年有点面熟,但一时地想不起,只是无言的点点头。   那少年忙又掏出两粒丹丸,塞进那少女口中,立即伸出右手,按于少女的百汇穴上,帮助她行功。   牡丹夫人在旁见这少年不答自己的话,又立即追问道:“我问你的话,听到没有?”   那少年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吧,现在救人要紧!”   牡丹夫人心中虽有不念,但觉得他现在已处身阵中,只要自己一打手势,谅他也走不脱,所以也不再紧逼。   此时,场中已陷于一片沉默,运功的运功,救人的救人,还有几位姑娘,则不住的向那少年窥视,贝他对少女关心的程度,暗存看几分妒意。   约盏茶工夫,只见那倒卧的少女,口中叹出了一口气,翻身坐起,见有一位少年又于自己跟前当即怔看了一阵,又忙揉揉眼睛,两只明亮的大眼,再往周围观望了一阵,满脸茫然之色!   忽听那少年关心的道:“芙妹,现在觉得好点吗?”   邵美芙瞪大了眼□,迟疑的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少年微一怔神,又道:“怎么?芙妹竟不认识我了?”   邵美芙又同那少年端详了一阵,始却生生的道:“你……你可是……麟…哥哥?”   那少年拍拍美芙的肩膀,赞美的道:“芙妹的记性很好!”   邵美芙又揉揉眼睛,疑惑的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少年微微一笑,又道:“芙妹怎么又孩子气了?”   邵美芙叫了声:“麟哥哥!”突然扑向那少年的怀里,竟鸣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忽然一声娇叱道:“好小子,还我徒弟的命来!”   声落掌到,一阵风过处,牡丹夫人突然举掌朝那少年背后袭来。   可是那少年连理都没理,眼看这一掌,就要实塌塌的击中那少年的背后,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听恨天姥姥一声大喝道:“你是想找死?”   说看,就举杖向牡丹夫人劈去!   牡丹夫人虽然自负,也不敢以血肉之躯,去碰恨天姥姥的拐杖,于是,便不得不撤招回身,避了开去。   这真是电光火石的一招,双方均是乍合倏分!   旋听牡丹夫人一声大喝布阵!   那些适才的十几个少女,立刻又游走了起来。   此时,那场中的少年,已站起身来,扬声道:“长春岛绝学虽然不凡,但不一定能难住在下!”   牡丹夫人忽然一声长笑,说道:“有本事就闯出阵来,再说大话不迟,否则,今日此地,就是你的丧命之所!”   这后来的少年是谁呢?   聪明的读者,一定知道他是谁了,不错,他正是本书的主人翁──八极神童白瑞麟小侠!他为何会到了此地呢?   原来他自从离开穷家帮陕西分舵之后,便一路沿洛潼古道东来,由于白天天气太热,所以便趁夜行走。   而且在夜晚行走,倘有一点好处,就是凉爽之外,又可尽量施展轻功,而不必顾虑惊世骇俗。   当他快到金谷园时,忽闻金铁交鸣之声,丝毫不假思索的,便朝着发声处奔去。   及到达现场运目一看,见有一位华贵夫人,指挥着十几位少女,把一位老妪和一位少女困在中间,只是这时那少女已晕倒在地,故而未能看清面貌。   不过话说回来,假若他要立刻看清面貌的话,恨天姥姥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更说不定,若是心下一冲动,还会不分青红皂白,把那些少女和华贵夫人一并宰了。   白瑞麟目前尚能保持沉静的原因,那完全是受了舆论的影向,因为他从陕西一路东来,在途中曾听到不少,关于他自己的传说,虽对他的武功,有无限的恭维,而对他的手段,却一致的认为太毒辣。   所以,他自到现场之后,虽对那围殴之局,仍有些看不惯,但在未明白情况之前,则竭力的保持镇静,而冷静旁观。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一冷静的旁观,便发现了不少秘密,他不但看清那阵势,为“两仪掺合八挂”的阵势,更由她们双方的对话中,明白了阵中被困之人,虽尚未听出她的姓名,则已知是自己的同道。   但对于这位华贵夫人,则已知其为牡丹夫人。   由牡丹夫人,而联想到鬼机秀士,心中便霍然而悟,她定是找自己为徒报仇。   再往四周一打量,见一旁的草丛中,隐藏看一中年化子,心中已知定为穷家带的弟子,随不再注意。   这些事情,在他心中,仅不过闪电似的一转,便高叫住手,而现身和大家相见。   谁知现身之后,牡丹夫人对自己,并不相识,故而自己也装做糊涂,并不自报姓名,仅予拖延时间。   因为他早已看清,场中被困的老妪,已快到力竭之境,虽然目前她尚能支持,但不出五十招,她定必败落无疑。   他对牡丹夫人,不愿说出姓名,实有他很大的顾忌,因为他很清楚,假使她知道自己就是她要找的对象,便难顺利脱身而去,更可能延误自己的行程,若迫不得已,使出煞手,便有赶尽杀绝之讥。   谁知天下事,往往有出人意料的发展,他怎会想到,场中倒地的少女,便是他朝思暮想的芙妹妹!   所以不但连喂了三粒无极丹,更不惜耗费买力,而助她行功,可是邵美芙怎知这一阵的昏迷,却因祸得福,抵得上她五年的修为。   邵美芙醒来,对眼前的少年,初看之下,仅觉得有点面熟,继而细打量,不由精神一振,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因为这个梦对她太熟悉之故,于是怔怔的,绝不敢认为这是事实。   同时,自己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动一动,即破坏了它的完美,眨眨眼,便会归于幻灭!   再看自己的师父,以及围困自己的那些少女,再再告诉自己,无一不是事实,并非属于梦境由于这一事实,来得过份突然,所以由于一时冲动,兴奋过度,竟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是感情的发泄,是真情的流露,是相思的表达,是梦想的实现,是真、善、美的诚挚的、纯洁的倾诉!   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地不宜,现在尚有强敌环伺,牡丹夫人的一声喝骂,惊醒了他们的好梦,把他俩从甜蜜的摇篮,拉回到生死博斗的现实!   白瑞麟霍得站起,拍了拍邵美芙的香肩,也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的道:“芙妹!   不要怕,看我来收拾她们!”   邵美芙突然抬起头来,迟疑的问道:“麟哥哥,江湖上都赞美的“八极神童”是…   …”   她本来要问是不是你,但又恐怕假若不是你,岂不失去了这份光荣?所以倏然住口不说!   白瑞麟已知其心意,随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实在也称不起什么神童,倒让芙妹见笑了!”   邵美芙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道:“员的就是你!”   这一问,中间实包括有惊奇、光荣和骄傲的成份。   白瑞麟点了点头,调皮的道:“我成了神童,你就该变为仙女了!”   邵美芙忽然低下头来,幽幽一叹道:“可惜我没有那高的武功!”   惊听恨天姥姥高声喝道:“你们有什么话,不会等下再说吗?现在是什么地方,你们还有空去闲扯?”   邵美芙忽然全身一颤,急迫的道:“快去帮助我师父!”   白瑞麟举目一望,又向美芙轻声问道:“你师父可是恨天姥姥?”   邵美芙点了下头,急道:“快去吧!她为了保让我们,已累成那样子了!”   原来他们谈话的时间里,恨天姥姥竭力在维护他们的安全,已和敌人周旋了十余招。   可是白瑞麟却满不在意的,说出难不住自己,而牡丹夫人平时是如何的自负,闻言那能不气,所以讥讽白瑞麟光说大话。   白瑞麟听后,心下微一思索,已自有了计较,随扬声高叫:“住手!”   牡丹夫人一阵格格娇笑,然后面带不屑的道:“你敢是有点怕了吗?”   白瑞麟不屑的道:“你不要太自负,这样小小的阵势,实还难不住在下,说句不客气的话,这种阵势,也不过是骗骗外行人而已!”   恨天姥姥在旁,面色立现不悦,也觉得这娃儿,实在也太狂了点。   牡丹夫人立刻说道:“姓白的小子,不要专在嘴上卖弄,你先说说,此阵是何名称?”   白瑞麟很有把握的道:“你这个阵势,实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根本尚不够完整……”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继道:“因之,在下想和你打个赌,不知夫人可敢同意?”   牡丹夫人见他先对阵势加以批评,心中已自犯疑,不知自己费数十年之功,所研创的阵法,尚有什么缺点,旋又听他要和自己打赌,而且看他的态度,也不像有什么虚伪之处!   忽然她又想到,这小子才有好大年纪,就是武功不弱,对阵法并不一定能精通,不要被他拿大话唬住,那才真的贻笑江湖呢!   心念已决,随口又问道:“打什么赌,你就快说吧口,不要误了过鬼门关的时刻!”   白瑞麟朗朗一笑,轻松的道:“这个赌,对夫人来说,真可说是合算之极!”   “少罗嗦!先说出来听听!”牡丹夫人催促着说。   白瑞麟慷慨的道:“好“你听着,假若我说不出阵势的变化,不用夫人动手,自刎在夫人面前,替你的徒弟抵命!”   牡丹夫人立即接口道:“假若我输了,连我的所有弟子在内,统统自杀在你的面前!”   白瑞麟向周围瞟了一眼,惋惜的道:“言重了,言重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死了实在可惜!……”   说着,语音一顿,向牡丹夫人瞥了一眼,继道:“我只希望,假若夫人输了,我们的过节,从此两清,嗣后再见,为敌为友,悉听尊便!”   恨天姥姥立郜在旁插言道:“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牡丹夫人不相信的道:“你说此话,可不是戏语吧?”   白瑞麟立即面色一正,愤然道:“你竟不信在下的话?”   牡丹夫人格格一笑,不屑的道:“空口说白话,谁知道你要什么花样?”   “好!我给你找个证人!”白瑞麟愤然说着,又向旁边的草丛叫道:“穷家帮是那位朋友在此?”   牡丹夫人和恨天姥姥,闻言均是一怔,不约而同的,齐向一旁望去!   只见旁边的草丛中,走出一位中年化子,正是中午她们在王来顺客店,曾经看见的那位化子。   那中年化子站起身来,哈哈笑道:“难怪陶长老对小侠那样赏识!”   白瑞麟略一拱手,即道:“过奖了,在下欲烦兄台做一次见证如何?”   那中年化子即道:“小侠宅心仁厚,这番心意,恐怕白费了!”   白瑞麟叹了口气,又道:“但求尽其在我而已,后果那能完全预料?”   他们这一对一答,根天姥姥方始有些恍然,在观念上,对白瑞麟立即起了无限钦佩,觉得此子,并不如传说中的可怕。   牡丹夫人当然也不是木头人,现在她已预料,这一赌是败定了,但口中仍在催促道:“证人也有了,我们就开始赌吧!”   白瑞麟恭谦的一揖,始道:“这阵名为“两仪八挂阵”以两仪为主,以八挂为用,所以表分两色,不知者,只能看到场中一片红花绿叶,宛如处身于万花丛中,难以窥出门路!”   红英这时则插嘴道:“错了,阵名根本就不对!”   白瑞麟闻言一怔,旋即恍然道:“阵名并无什么关系,假若有人高兴,把它叫做牡丹阵、万花阵、美女阵……等,均未尝不可!”   这一阵工夫,乔桂真的脸色,真是难看已极,白瑞麟每说一句,她的脸色便随着一变,最后,竟然气的浑身乱抖,几乎有点不能自持!   半晌,始见她狠狠的道:“姓白的小子,本夫人今天认栽,暂饶过你的狗命,咱们的账,日后再算!”   说完,向那些少女们喝声…“走!”   蓦地!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   那啸声真是刺耳已极,简直像是鬼哭狠嚎,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白瑞麟和恨天姥姥闻声大惊!   连即欲离去的牡丹夫人,也闻声停步,怔怔的望着发声的方向,不知来者何人?竟有如此的功力!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章 一啸惊魔胆   正当牡丹夫人败落,方欲离去之际,忽由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大家均闻声一怔,不知来者何人?   尤其白瑞麟,面色更见凝重,因为听这声音,都是陌生得很,好像过去从未听到过,故而怔怔的望着发声的方向。   来人身法好快,眨眼之间,便到了大家跟前。   大家仔细一瞧,见为首的一人,年约七八十岁光景,满脸铜钱大的麻子不说,尚是眇了一目,而那独存的右眼,却是闪闪生光,雪白胡子,又是乌黑的头发,手中拿看似蟹螫是的一对黑亮三节杖。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老道,满头白发,身穿一件大红道袍,仅及膝长,下边落着一双绿色裤脚,又肥又大,而一只右边的袖子,却是空汤汤的。   来这两人,除为首的老者,白瑞麟不识之外,那后边的道装老者,白瑞麟可不陌生,他正是在玄天观断臂而逃的阴阳真人。   白瑞麟见此情势,心知定是阴阳真人请到的帮手,不用问,必然是专为自己而来了,但他什么来路,即然能和阴阳真人一流,定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他正在揣测对方来意之隙,忽闻恨天姥姥哼了一声,口带不屑的道:“我道是谁,竟有如此气势,原来竟是你这位老儿,隐迹这数十年,想必又练成了什么绝艺了吧?”   那为首的老者,并未理会恨天姥姥,却圆睁独目,注定白瑞麟不住的审视,好像要看透这位传奇人物似的。   他们在沉默注视的当儿,而阴阳真人,则和牡丹夫人勾搭起来了,就见他嘻嘻一阵奸笑之后,即道:“夫人真是驻颜有术,三十年未见,而今风采依旧,只是我观夫人情势,大概吃了那小子的亏了吧?”   牡丹夫人当然知道他的用意,随听她哼了一声道:“你阴阳真人也不必说风凉话,难道是想再送一只左臂吗?”   看样子他们之间,也有什么过节似的,怎么一见面,就针锋相对起来?   谁知阴阳真人闻言,并不着恼,仍是嘻嘻一笑,并向她跟前进了两步,两只贼灼灼的眼睛,向她的那些女弟子瞥了一眼,说道:“我们这才是同病相怜,大家只要携手,才能将那小子除去!”   牡丹夫人尚未表示意见,就见那同阴阳真人来的老者,大摇大摆的,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白瑞麟身前三丈之处,停住身形说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什么神童吗?”   说着用手朝白瑞麟一指,一股大刺刺的味道。   白瑞麟自他进场之后,即断定他不是什么好路道,早以运功戒备,这时见他那种目空一切态度,一股无名之火,已至无法压制的程度,所以闻言之后,立即问道:“你是何人?先报出万儿来,让少爷听听,看是否够资格和我谈话?”   那老者闻言,倏然仰天长笑一阵,历久不绝!   这笑声好像夜鸟悲啼,又似嫠妇啼哭,其难听的程度实无法形容,直令人头皮发炸,血脉奋张!   白瑞麟并不觉得怎样,再看牡丹夫人所带的少女,一个个面现痛楚之色,而恨天姥姥和牡丹夫人,则己跌坐于地,面色肃穆!   邵美芙因为一直紧靠白瑞麟而立,由于他的神功早已发动,他的周围,好像一堵无形的气墙似的,所以美芙并不感到痛苦,只听她说道:“麟哥哥,他的声音,怎么如此难听?”   白瑞麟面色庄重,并未答她的话,忙伸手拉她靠近自己,气纳丹田,陡然发出一声清啸!   他的啸声,刚行发出,那些少女们立感如沐春风似的,一种阳和之气,驱退了悲鸣之声,情绪也立感稳定。   这啸声,犹如天籁仙韵,似有似无,节拍美妙,入耳流畅!   那眇目老者,起初尚欲顽抗,及发觉无能为力时,已自无及,那股清啸,恰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不大时间,已挣得面红耳赤,呼奴急促,很显然的,若再不停止,必然心脉震断而死!   饶是如此,已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正当他危及眉睫时,那清啸之声,便戛然而止,这当然是白瑞麟心地仁厚,不愿再造杀孽之故。   若在一月之前,阎老五的鬼录上必又增加新鬼,而蟹杖眇目童子发胡进,也必作了糊涂之鬼!   此时,场中陷入了无比的沉静,一个个都在闭目跌坐,只有邵美芙瞪大了妙眸,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满脸茫然之色?   当他看到白瑞麟时,见他也是满脸肃穆,随用手向白瑞麟推了一下,说道:“麟哥哥,他们都怎么了?”   白瑞麟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不要多问,他们都在运功!”   原来适才的一阵内功比较,邵美芙因有白瑞麟的保护,未受到一点损害,故她对场中的情形,并不十分了解。   约有盏茶工夫,均已先后站起,牡丹夫人所领的十余位少女,美目启处,先向白瑞麟投以感渤的一瞥。   那湖进站起身来,一言未发,朝白瑞麟狠狠瞪了一眼,即转身而去。   阴阳真人看情势不对,再顾不得和牡丹夫人搭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牡丹夫人看苗头不对,那还敢再事稽留,亦率领手下而去。   恨天姥姥原先对于白瑞麟,虽由于邵美芙的关系,爱屋及鸟,但觉得传言有点过甚,及和蟹杖眇目童子发胡进的一较功力,始知这位年纪不大的孩子,功力确有过人之处。   不过由白瑞麟的外表观之,除觉得他的眼神充足之外,总不过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已,并无什么特殊惹眼的地方。   当然,她不会想到,面前的这位少年,除获千古奇缘之外,拿旷世灵药当饭吃,而度过了三年之久!   这时,恨天姥姥抬头看看天色,即道:“时已不早,我们回店去吧!”   说完,即领先朝洛阳城而去。   才开始时,她还有点担心,怕这位少年跟不上,及后渐渐把轻功用到极限,可是人家仍是一步一趋,态度悠闲已极。   这种情形,已够她吃惊了,可是再仔细看那少年,只见他用一手拉着邵美芙,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吃力之处!   至此,她才知道,难怪他小小年纪,刚出道,就轰动了整个江湖,看起来,恐怕他还不曾显示过真的本事呢!   不谈他们同往客店,且说阴阳真人,何以会和蟹杖眇目童子发胡进一路至此呢?   原来阴阳真人自在玄天观脱逃之后,一路上,越想越不是味道,自己数十年的江湖经验,结果竟毁在一个乳臭未乾的娃娃手中。   而且要不是见机得早,说不定,连生命都可能送掉,这股子蹩气,实在使人难以忍受!   当下,脑筋一转,立刻有了主意,便转身越过黄河,迳往小五台清风洞而来。   因为,他想起了清风洞,尚住着一位功力颇高,且擅长一手暗器的人物,那就是蟹杖眇目童子发胡进了。   提起这位蟹杖眇目童于发胡进,在三十年前,便是一位成名的人物,在当时,曾经轰动一时不过他在江湖上闯名立万之际,恰是红云教主符立,被中川隐侠击败,而解散了红云教之后。   因为在那个时候,正是江湖稳定之时,故他很快的,便创出了响亮的名头,同时他和阴阳真人两人捣手曾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常言道:“树大招风,才高遭忌!”终于在五大门派联合之下,将他们两人予以击败,逃往五台山清风洞隐居起来,从此消声匿迹。   当初,他们两人掳手合作时,除在事业上掳手之外,在私情上,也有一手,故此次阴阳真人,只身逃出之后,便想到当年的老搭挡。   这多年来,胡进在清风洞中,不但功力有了进境,且练成一种“魔音腐心功”,这种功夫,一旦施出,能使对方腑脏拦溃而死!   他自练成魔音腐心功之后,便有点踌躇满志,跃跃欲动起来。   恰巧,在这个时候,阴阳真人突然来访,老友见面,真是喜出望外,尤其阴阳真人是有求于人,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把个胡进弄得昏陶陶的,也不问阴阳真人,因何败得那么惨,便一拍胸脯,满口承应下来。   于是,两人便一路追到陕西,及他们到陕西时,咸阳夺取秘笈之争,已烟消云散,随又一路向东而来。   他们在路上,虽曾听到,有关白瑞麟的传说,但他仍不能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惊人的艺业?   阴阳真人和胡进两人,也是听到打斗之声而来。   当他们快到场中时,阴阳真人眼快,便看到有白瑞麟在场,随忙把这种情形告诉了胡进。   胡进一听,正中下怀,心想,假若一举把白瑞麟制服,那不但自己露脸,且可再创一番事业。   当他看清,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就是面前这个文弱的少年时,觉得好生失望,他不相信面前这个小儿,能有什么惊人的本领,竟能使白骨魔君闻而丧胆?   虽是如此想,也不敢过份托大,却故意摆出一种目空一切的样子,暗中运功戒备,想一举成功!   他运功的心计,也的确不错,假若不是白瑞麟功高莫测,定然着了他的道儿!   谁知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未能偷袭成功,反而被人家的束音成钢,将内腑予以震伤,至此,才知少年的不简单了!   本来他还想孤注一掷,以自己的暗器,把白瑞麟毁在当地,而又想到已受内伤不轻,若一击不成,再想全身而退,那无异是痴人说梦话!   经过再三的思考,觉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急在一时?   而且君子报仇,三年不迟,随连场面话也不交待,即急急而去!   阴阳真人,此次有勇气来寻仇,所依恃的,就是胡进的“魔音腐心功”和“秋毫夺命针”,现在胡进即已败落,自己那还敢再留?也只有溜之大吉了!   这便是阴阳真人和蟹杖眇目童子发胡进,来此的经过,暂且搁下不提。   且说恨天姥姥和邵美芙,白瑞麟三人,来到王来顺客店的跨院,东方已现鱼肚白,略事调息,即已大亮。   白瑞麟刚坐起身来,就听外面叫道:“白少爷起身没有?”   白瑞麟闻声,即推门而出,一脚刚跨出房门,就见店小二手捧泥金红帖,恭声道:“这位可是白少爷?”   白瑞麟点了点头,问道:“这么早,什么事?”   店小二将红帖,递给了白瑞麟,就转身而去,口中并不住的连喊:“虞是怪事!真是怪事!”   白瑞麟当然知道店小二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下,也不理会,忙拆开红帖一看,只见帖上写着:“穷家帮,洛阳分舵舵主,钻天鹰关峰率舵中弟子叩拜!”   此时,那店小二已走到月洞门前,忙喊住道:“店家,现在人在那里?”   他的话音方落,就见从月洞门外,走进十余位化子,那为首的中年化子,正是昨晚在金豆园,曾有一面之雅的那位化子,随忙前行两步,抱拳道:“舵主早!”   这关峰却匍匐于地,口中并称道:“洛阳分舵舵主关峰,叩请长老金安!”   白瑞麟闻言一怔,忙纠正道:“舵主不可如此,在下并非贵帮长老!”   那关峰跪拜毕,站起身来道:“本帮传统,玉符令向由首座长老保管,小侠身怀玉符合,弟子等应以长老之礼叩见!”   白瑞麟见其如此,只好由他,随问道:“陶长老是否已返回总舵?”   那关峰恭声道:“总舵前天曾有飞鸽传书到此,除陶长老和几位姑娘,均已到达总舵之外,并饬令弟子等,留意小侠的行动,以便禀告总舵!”   白瑞麟心中一动,忙问道:“不知是否已禀告总舵?”   关峰即拘谨的答道:“因为弟子尚未明了小侠的去向,故尚未报出,特地来向小侠请示?”   白瑞麟向那些肃立的化子瞟了一眼,随道:“你带这多的弟子作甚?”   关峰忙答道:“皆因舵中弟子,均欲一睹小侠风采,特地带来了十二位,请恕事先未予禀明之罪!”   此时,关峰身后肃立了十二位弟子,均是一稽首。   白瑞麟忙还了一礼,随道:“即是如此,就让他们回去吧!”   那十二名弟子,又是一稽首,即转身退了出去,仅留关峰一人在此。   那些穷家帮弟子退出之后,白瑞麟又道:“至于我今后的去向,目前很难一定……”   他说着,忽然一阵沉思,良久,始继道:“那几位姑娘,叫她们先到开封等我好了!”   关峰连连说是,等白瑞麟说完,他立即辞出。   关峰辞去之后,白瑞麟刚转过身来,忽闻“噗嗤”一声轻笑,接着,就见绿影一闪,邵美芙已俏生生的站到面前!   她现身之后,一双明眸在白瑞麟脸上,骨辘辊转,良久,始听她娇滴滴的道:“麟哥哥好神气哟!”   白瑞麟微微一笑,舒腕拉住她的手,关心的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邵美芙小嘴一撇,随□:“人又不是死猪,那有那么多的瞌睡!”   白瑞麟朗朗一笑,便迈步向房内走去。   两人转回房中,恨天姥姥已先在房中坐着,于是,两人忙见过礼,就旁边坐下。   恨天姥姥即向白瑞麟问道:“小侠此行的目的,可否见告?”   白瑞麟略一沉思,即把此行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恨天姥姥闻言,面色陡见沉重,然后说道:“若以小侠的功力,自是到处去得,但符立那魔头,实非易与之辈,并非老婆子饶舌,在未到蒙山之前,最好能先到穿云峰去一次,对小侠来说,定有不少帮助!”   白瑞麟点点头,面有难色的道:“不知谢老前辈,是否会责怪我去打扰?”   恨天姥姥又道:“依据你说的情况,以你们师门的渊源,他不准不责怪,可能欢迎你早日去呢!……”   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继续分析道:“虽然一般隐居的高人,多不愿有人去打扰,那要看什么事而论,若专属正当,而且对他有益的事,他欢迎恐怕还来不及呢!”   正在此时,店小二送来早点,于是二人停止了谈论,一同用餐。   在用餐时,白瑞麟突然“哦”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紧要之事,但又突然住口不说,只两眼注视邵美芙,不住的端详。   他这突然的举动,那能瞒住恨天姥姥的眼睛,就听她问道:“小侠,可想起什么有关芙儿的事吗?”   白瑞麟点了点头,旋又不住的摇头。   这一来,使恨天姥姥寿眉紧蹙,立即不悦的道:“可是嫌我老婆子在场吗?”   白瑞麟忙站起来,诚恳的道:“老前辈,且莫误会,我是觉得不知当说不当说!”   恨天姥姥面邑稍霁,随又立即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白瑞麟沉思有顷,始迟疑的道:“若往好处说,应该说是好消息,若往坏处想,却又足使人伤心!”   恨天姥姥闻言,面色一怔,旋又茫然的道:“小侠这话,使人难测玄机,我看就乾脆的说吧!”   邵美芙也在一边不奈烦的道:“麟哥哥在那学来这一套,怎么吞吞吐吐的,叫人听着都着急!”   白瑞麟并未理会这些,仍是沉默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望着邵美笑道:“□妹,你以为你的父母真的死了吗?”   邵美芙不高兴的道:“爷爷不是早就告诉我们了吗?在我生下不久,就一齐先后死了,还提这种干么?”   白瑞麟未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邵美芙立即面现紧张之色,急迫的道:“怎么?他们没死?”   接着,她又不相信的道:“不会的,难道爷爷还会骗我们?”   白瑞麟喟然一叹,接着,就把在白虎堡遇到钓魂刀蓝立的经过情形,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邵美芙听后,起初,仍是有点不信,继而即痛哭起来,而且哭得十分伤心。   恨天姥姥也听得唏吁不已!   半晌,始听恨天姥姥以责怪的语气道:“芙儿,这正是个好消息,还不赶快谢谢白小侠手下留情!”   邵美芙真的立即停止哭泣,站起身来,对白瑞麟敛褓一礼,说道:“谢谢麟哥哥手下留情!”   白瑞麟也还了一礼,说道:“芙妹,干么也和我生分起来了,在三年前,我若非爷爷相救,恐怕早为他乡之鬼了!”   恨天姥姥这时感慨的道:“我生平最不信佛家所说的因果关系,但看来,种瓜得瓜,天道丝毫不爽……”   说着,就见她面色一肃,庄重的道:“今后你们行进江湖,应礼上天好生之德,少造杀孽,免得冤怨相报,循环不已,慎之!慎之!”   白瑞麟闻言,心中霍然一惊,忙悚然受教!   蓦听邵美芙说道:“麟哥哥,你能否陪我走一趟,把那奸夫淫妇,统统予以杀了!”   恨天姥姥哼了一声,声色俱厉的道:“芙儿!你莫不是疯了?那奸夫淫妇,固然可杀,但杀他们的,绝不是你邵美芙,知道吗?”   邵美芙听后,竟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闻一阵三弦和剪板之声,由前院传来,起初,谁都没有在意,只觉得也不过是,一般过路码头的卖唱人家罢了!   谁知那声音越来越近,竟到了月洞门之外!   接着,就见人影一晃,在月洞门的边上,探出一个头来,大家仔细一瞧,原是一个女孩子的头!   那女孩子见大家没有责怪之意,便竟然走了进来!   这时,大家才看清,原是个八九岁大小的女孩子,她身穿一身毛蓝短裤褂,梳了两条小辫子,明眸皓齿,聪明伶俐,手中拿看一副剪板,慢慢朝房门口走来。   那女孩子虽是朝里走来,但怯生生的,一步一停,生怕被人责骂似的,有点超趄不前的模样。她蹑脚的走到房门口,朝门内福了一福,欲语还休的向恨天姥姥道:“老婆婆,可要听段曲子?”   恨天姥姥尚未说话,就听邵美芙娇喝道:“滚!滚!滚!谁有闲心听你罗嗦!”   那女孩子眨了眨眼睛,清脆的道:“这位姐姐,不要听就算了,何必生这大的气?”   这一来,邵美芙更是有气了,只听她高声叱道:“叫你滚,就给我快点滚,再罗嗦,小心打断你的腿!”   说着,气呼呼的,举起手来,就准备给那女孩一个耳光。   那女孩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不听就算了,我们卖唱的,只是随客人们的高兴,并不一定要你非听不可,何必气势泅泅的?”   邵美芙气得粉脸变色,喝叱一声,就准备去打那女孩,蓦听白瑞麟道:“芙妹,何必如此!”   说着,就用手拉住了邵美芙前冲的势子。   那小女孩满脸不屑之色,转过身子,姗姗朝月洞门走去,显然对邵美芙的态度,表示不满。   忽然白瑞麟扬声道:“小妹妹慢走,我有话问你!”   恨天姥姥这时却道:“让她去吧!”   白瑞麟并未遵从恨天姥姥的话,仍旧叫住了那女孩,同时趋近恨天姥姥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恨天姥姥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有点像,那你就去问问吧!”   那小女孩究竟像谁?   恨天姥姥邵美芙、白瑞麟等三人,在王来顺客栈内,突见进来一个小女孩,白瑞麟说她很像一个人,恨天姥姥也说有点像。   白瑞麟随先叫住那女孩,接着,便也走出房来,向那小女孩跟前走去。   他来到小女孩跟前,即问道:“小妹妹,你是一个人来吗?还是另有大人跟随?”   那女孩立刻纠正的道:“应该说,我跟随我妈妈来的才对!”   白瑞麟闻言一怔,旋即微微一笑,说道:“好个聪明伶俐的小妹妹,你妈妈现在那里?”   那女孩小手朝石洞门外一指,说道:“就在那边,你可是要听曲子?”   白瑞麟略一迟疑,嗯了一声道:“想听一只,只是不知有没有合意的?”   那女孩一听,不由精神一振,口若悬河的道:“只要少爷你高兴,什么样的都成,文的或是武的,乐的或是悲的,任意选择,只是假如唱得不好,尚请少爷多多包涵。”   白瑞麟一听,暗忖:看来这女孩,已经是常跑码头的了,不要自己看走了眼才对,还是先问明白再说,于是虽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先问问你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那女孩一双明亮的眸子,向白瑞麟微一注视,满脸茫然之色,注视有顷,始诧异的说道:“你这人真怪,不是想听曲子吗?问这干么?”   白瑞麟朗朗一笑,和蔼的道:“我觉得你很可爱,所以随便问问!”   那女孩天真的一笑,想了一阵,始幽幽的道:“有时候姓麦,有时姓朱,但妈妈也有时说姓邵!”   白瑞麟听得一怔,心想,这是什么话,一个人的姓氏,那有随便乱说的?怀疑的问道:“你们有几个姓呢?”   那女孩不高兴的道:“这我怎么知道,你去问我妈妈好了?”   两人说着,已来到前厅的门口,倏听一个女人的口音,在说道:“英儿,你在和谁罗嗦?”   那女孩清脆的说道:“妈!一位客人在问话!”   说看,丢下白瑞麟,一溜烟跑进大厅而去!   白瑞麟跟进大厅,见有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怀抱三弦居中而坐,适才的那个小女孩,紧偎依在那妇人的身旁。   白瑞麟走到近处一瞧,原来这妇人已双目失明,除身躯稍嫌佝偻外,面目姣好,肥瘦适中,想当年定有良好的风度和体态。   再细看她的像貌,不但面部轮廓有点像芙妹,即连嘴眉梢,也都神似!   那女孩见白瑞麟走来,即向那妇人说道:“妈,这位少爷想要听曲子!”   那位妇人听说有了顾主,即忙调理三弦,准备演唱。   白瑞麟忙道:“慢着,请随我到跨院来好了!”   说看,就向那女孩点点手,表示要她们进来之意。   谁知那女孩向那妇人的袖子拉了一下,说道:“就在这里好了,那边有个姐姐凶得要命,刚才要不是我跑得快,差点挨她一记耳光!”   白瑞麟忙保证的说道:“小妹妹,你放心,我即然叫你们去,绝不会有人敢动你一指头!”   那妇人也说道:“不要孩子气,定是方才你得罪了客人,所以才惹人生了气!”   那女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妇人已站起身来,说声:“走吧!”   那女孩只好满心不悦的,领着那妇人,随在白瑞麟身后,一齐来到跨院。   他们刚进了月洞门,□见恨天姥姥站于房门外,那女孩突然停步,叫了一声“妈!”意思是对恨天姥姥那副尊容,也有点害怕起来!   白瑞麟察言观色,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随道:“我看就在外边吧!院内凉爽些!”   说着,忙搬来两张椅子,先让这母女二人坐下,然后又到恨天姥姥耳旁,嘀咕了一阵,只见恨天姥姥不住的点头,至于他俩说了什么,谁也不曾听到。   旋又见白瑞麟转过身子来,微微一笑道:“反正现在为时尚早,我有两个问题,想和你们贤母女谈谈,至于假若耽误了你们的生意,我们就以时间算,也未尝不可,不知贤母女意下如何?”   那妇人闻言,似面有难色,两只白眼不住的翻滚,良久,始道:“少爷说那里话,我们卖艺吃饭的人,虽说时间珍贵,但耗费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早上的客人,总是很稀少,不知少爷欲问那一方面的事?”   白瑞麟朝恨天姥姥望望,随说道:“贤母女是何方人氏?因何在此卖艺?能否据实相告?”   那妇人似是想不到,会有如此一问,当即神色一怔,但旋即怀疑的道:“不知少爷问话的目的何在?可否详告?”   白瑞麟听她如此反问,心知她是起了怀疑,忙说道:“在下白瑞麟,乃江南人氏,路过此地,一时好奇,随便的问问,并无其他用意,尚请不要见疑!”   那妇人听如此一说,随放下心来,只见她脸上一阵抽搐,接着,又是长长一叹,陷于沉思之中。   俄顷,始见她用罗袖擦了下眼睛,说道:“小妇人姓麦,乃郑州人氏,自幼配去…   …”   她说到此,突然停住不说,而且低头饮泣起来!   白瑞麟听她说姓麦,又是郑州人氏,心中就有点紧张,可是恨天姥姥立刻对他摇摇手,故哦了一声,接问道:“你即是郑州人氏,那里从前我还有位朋友,而且也是和你同姓,不知可曾听说过?”   那妇人突然面色紧张,忙接问道:“郑州姓麦的不多,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恨天姥姥点点头,脸上很难得的,现出一丝笑容道:“提起此人,前多年,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响的人物,他叫……”   她说至此,故意停住不说,观察那妇人的脸上变化。   那妇人立现紧张之色,迫不及待的道:“他叫什么名字?”   恨天姥姥故意漫不经意的道:“江湖上都叫他金弹子麦霖!”   那妇人闻言,嘴脸立刻变色,忽然站起身来说道:“对不起,我并不认识此人!”   说着,用手拉起那小女孩,继道:“今天我不大舒服,改天再来唱给各位听吧!”   说完,就准备离去。   恨天姥姥忙止住道:“即然不大舒服,就先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吧!”   那妇人口中连说不不,已随同那女孩,朝月洞门走去!   白瑞麟见此情形,已断定她就是邵美芙的母亲,那能让她离去,只见他身形一动,已经拦住那妇人的去路,但口内仍是关心的道:“我看你就不必客气,先在此休息吧!   同时我们还有不少疑问,尚欲请教哩!”   那妇人满脸寒霜,陡然喝道:“难道你们想强留不成?”   白瑞麟忙躬身一揖,诚恳的道:“请你不要误会,我们请你至此,实乃出于至诚,同时别的不念,总不能说,连你的另一个女儿也不欲一见吗?”   那妇人闻言一怔,诧异的道:“怎么?你说的可是芙儿?”   旋又坚决的否认道:“不!不!我没有那位女儿!”   那妇人大概是心内发了急,说话也前言不对后语起来,谁知如此一来,反而欲盖弥彰了。   忽听恨天姥姥不高兴的道:“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我总觉得,那是对我们妇女无上的侮辱,谁知天底下尚真有此事,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承认,即有今日,何必当初?”   恨天□姥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妨明白告诉你,你从前即然是武林儿女,我想你可能听人说过,武林中有一位以心狠手辣见称的恨天姥姥,可是现在看起来,我须向你甘拜下风!”   说着,突然一阵嘿嘿冷笑,又道:“可是我这位有名的恨天姥姥,却久未杀人了,说不着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肉长的?”   声落,手中拐杖突然朝地下一捣,那地下的斗大方砖,竟被捣了个粉碎,举起来,准备朝那妇人头上砸来!   那小女孩吓得一声惊叫,抱住那妇人直发抖!   蓦闻一声:“师父!”   邵美芙像一阵旋风似的,已扑跪在恨天姥姥的面前!   恨天姥姥仍然面罩寒霜,问道:“芙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也想杀她吗?”   邵美芙呜呜咽咽的道:“请师父手下留情!”   适才的那个小女孩也跪在那盲妇膝前,浑身不住的颤抖,嘴脸都变成了青色。   那卖唱的盲妇,此时只有不断的饮泣,因为她自己清楚,虽未曾见过恨天姥姥,可知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自己的行藏即被识破,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当年她父亲在时,是中原镖局的总镖头,而专门吃镖行饭的人,见闻那还有不广的,而对于黑白两道的有名人物,更是知之甚详。   自己自离开邵容之后,虽没有过一天好光景,这实是自己罪有应得,由于一时的糊涂,和人私奔,不但毁了邵家,而且连自己的父亲,也因之一气而死,多年来忍辱偷生,抛头露面到处卖唱,还不是为了英儿?否则,早就一死了之了!   她啜泣了一阵,突然推开身前的女孩,说道:“老前辈息怒,晚辈深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今日能死在老前辈手下,真可说是虽死犹荣,只是晚辈尚有未了之事,实在死难瞑目!”   恨天姥姥把拐杖往地上一插,哼了一声,白瑞麟忙插口道:“前辈因何到了这般境地,可否予以详告?”   那有妇叹了口气,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两眼望天,陷于悲痛的沉思,良久,始沉痛的道出往事。   原来这盲妇,正是邵美芙的母亲,麦金莲。   她母亲早年去世,家中只她们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一个家庭中,若缺少了主妇,对子女的教养,总是难以照顾,因此,养成了她娇纵任性的习惯。   在她八岁那年,金弹子麦霖到中原镖局,担任总镖头,当然也就携带金莲同往,也就因此,更加无拘无束,一切任性而为。   因为金弹子麦霖,自任总镖头之后,经常在外走镖,多则年而半载,少则三月两月,只丢下她在镖局中、吃穿不愁,但在管教上,便发生了问题。   就这样,转眼之间,便又过了七八年,麦金莲已是长得婷婷玉立,到了择配之年了。   就在这时,邵容已到了中原镖局,因为他的艺业平庸,仅担任一名镖伙,同时因为武艺低,局中并未派他出去走镖,仅在镖局中,办些打杂的事情而已。   可是邵容来此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常抽空和那些武师们,练习拳脚功夫,由于他喜武若狂,当然学习得也很用心,而且一些外门功夫,进境也很快,因之,一般武师们,对他也很看重。   □在这时,麦霖在外走镖回来,目睹这种情形,也不时的给他指点一些门道同时眼看自己爱女也已成人,随有意许配给邵容。   当然,邵容除嗜武之外,他的一身外表,也是英俊不凡,而且在麦霖的想法是自己在刀头上滚了一辈子,不愿意自己的子女,也走自己同样的路,同时,也问明了邵容的父亲是行医的,更是符合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便决定了这件事,也了却自己的心愿,随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   谁知,女儿一听,心中便犯了嘀咕,可是口中,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因为她的心中,则属意于另一镖夥,姓朱,名叫朱先春。   要说起来,这朱先春,不论人品武功,均不及邵容,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对她,能百依百顺,从不违拗。   这朱先春,原在镖中,当一名小斯,每天专做些端茶送水的工作,只是做事能善体人意,又很勤快,所以镖局中一般人,对他均很喜欢。   他的年龄,和麦金莲大小差不多,自小便在后院进进出出,且又善于逢迎,所以麦金莲便很喜欢他。   两人相处日久,又是终日耳鬓撕磨,所以两人很早就打得火热,只是没有进一步的关系罢了。   所以现在听父亲一说,即是内心有几分不愿意,可是碍于不敢开口,最后只有点头同意了。   她这一勉强同意不要紧,不但毁了邵容,同时也毁了自己的父亲。   她自嫁给邵容后,便同返花石镇居住,麦霖抽空也不时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而笑面佛邵宽,更是笑口常开,若亲家俩见面,便常常饮至中夜不休。   这老亲家俩,又都是早年丧妻,现在眼看儿女们能和睦相处,更是老怀弥笃,自感安慰不少。   可是他们又怎知,正有一股子暗潮,在冲击着他们。   这小两口自结□以来,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内心中则是貌合神离,麦金莲始终觉得,邵容不如朱先春对人体贴。   因为邵容自始至终,均是嗜武如狂,这几年所学到的一些不成套的武功,自回家后,更是孜孜不倦的练习,这样,对麦金莲来说,自不免感到有点冷落。   在如此情况下,维持有两年的光景,也就是在生下邵美芙之后的半年,便以探望父亲为藉口   ,离开了邵家。   当时不唯邵容要同去,而邵宽也要儿子同去,怎奈麦金莲另有居心,便推三阻四的,说是此地到郑州不远,而且也很平稳,不欲邵容同往。   邵容很清楚她的个性,她所不愿意的事,说什么,也难使她变更主意,于是,只好任其自去,而且去时,连小女儿都未带,更不会使人疑心,说她另有什么企图。   花石街到郑州,仅不足两百里路,一天多的时间,便已到达,假若用快马,真可说是朝发夕至。   她到达郑州,并未到中原镖局去,先找到了家客栈住下,便写了封信,派人给朱先春送去,约他到客栈中见面。   朱先春得到这消息,真是喜从天降,想不到这位阔别两年的总镖头千金,竟会独一个跑来找自己,可见她仍挚爱着自己,假若真能重回怀抱,那自己在镖局中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下,便很快的来见麦金莲,并使出浑身解数,竭力逢迎,无论言谈举止,都处处投其所好,真可说是体贴到无微不至。   这种感受,在麦金莲来说,真是如沐春风一般,她在邵容跟前,做梦也不曾得到过,所以立即被他的甜言所陶醉,而男女间仅有的防线,很快的便不政自破,自动投怀送抱,任其所为了。   两人在客栈中住了三天,便一同前往大名府的乡间,朱先春的家乡同居了起来。   这种生活,仅过有月余,便进入困境,因为朱先春家中什么也没有,而麦金莲在离家时,为了怕丈夫起疑,并未带什么财物。   而且这时,不但麦金莲自己发觉又有了身孕,连朱先春也察到有异,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及仔细一推想,才知完全是空欢喜。   常言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仍须要有金钱作后盾,才能维持于永恒,而况朱先春尚怀有另一个目的呢!因之,便悖豁频传起来。   也就是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恰在此时,突然听到消息,金弹子麦霖,突然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这真是一个青天霹雳,给麦金莲的打击,可真够大了,而且自己的与人私奔,连给父亲奔丧的勇气都没有了。   同时,由侧面所得的消息,自己父亲的死,完全由于自己而起,如此更增加了麦金莲内心的痛苦,父亲之死,虽非自己亲手杀害,实与自己杀害无异。   自己早先的举动,完全是出于一时的冲动与气愤,根本就未想到,老父在武林中,乃是有名望之人,这种不名誉的事,出于自己亲生的女儿上,使他怎有脸在武林立足?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只有终日伤心流泪,暗自饮泣而已,甚至整日昏昏噩噩,成了半疯癫状态!   但如此,上天对她的惩罚,似仍意犹未尽,那朱先春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再不像从前,言听计从,体贴入微了。   他不但终日冷言冷语的对她讽刺,更是稍不如意,便开口就骂,动手就打,性情暴戾异常。   原来这朱先春,乃是标准的势利小人,他对麦金莲的百般逢迎,完全是相在总镖头的份上,而且他还憧憬着,假使做了总镖头的爱婿,不但自己在镖局中的地位,声价百倍,更可使总镖头的绝艺,倾囊相授。   谁知半途里杀出个程咬金,自己梦想了多年的美人,却投入别人的怀抱,但只能恨在心里,表面上,又不能有丝毫表现出来。   怎科别后两年的麦姑娘,竟自动送上门来,这不是天从人愿吗?管他三七二十一,即然人家送上门来,自己就照收不误,就是事后总镖头知道,他也不能怪我,这是他姑娘情愿如此做,说不定看在姑娘的份上,不会为难自己,而承认下这门亲事。   所以即是目前困苦一点,为未来的远景设想,只好忍耐一点,以待将来峰迥路转,想到得意处,又不免沾沾自喜了。   那会想到,消息传来,使自己的希望,完全落了空,还要这个破烂货做什么?   于是态度一变,以前的伪装面孔,全部收起,露出他那阴险、暴戾、投机、取巧的本来面目。   至此,麦金莲的梦,清醒了,只是清醒得太迟了点,她真想就此死去,摆脱这个到处充满陷阱的世界。   及想到腹内尚存的这块肉,不免又踌躇了,这个无知的小生命是无辜的,不能在它未见天日之前,就予以扼杀,那样不但显示自己的残忍,且更对不起邵家。   想到了邵家,虽说邵容有些不解风情,但他对自己却也非常关心,尤其邵宽,更是对待自己,就像亲生子女一样,甚至可以说,较之亲生父亲尚有过之。   她想至此,益发增加自己的沉痛,愧悔、惆怅、羞惭,悲怆,一齐积压在心头,直压得喘不过气来,假若地下有个缝,真想钻进地缝丢,永远不再见任何人!   可是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又怎样解决?自己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而勇敢的活下去,等待这一小生命出世。   这虽然仅有数月的时间,而狠心的朱先春,却不能等待,在严寒的季节,竟把她赶了出来。   在北方的冬季,遍地一片冰雪,麦金莲离开朱先春,抱着个大肚子,茫目的倘佯在凛冽的北风里,遍地冰雪的旷野里,踽踽独行着。   此时,她是那样的孤独,呼天不语,叫地不应,伤心欲绝,欲哭无泪,完全失去已往那份天真、任性的态度,两眼痴呆呆的、盲目的信步行之。   她没有家,没有亲人,充满了被世人遗弃的悲哀和空虚,感情好像随着遍地的冰雪而凝结,脑海中完全成了空白,而不知不觉中,所流下的泪水,使她的胸前衣襟,也结成了冰!   蓦然!   远处传来了一阵钟声,清澈的震破了长空,使她的心情,不由一惊,何来的钟声?   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抬头一望,只见不远的山边,一片青葱的松柏,给这严寒的冰雪里,平添无比的生气,在掩映的松柏里,露出一段屋角,鲜红的墙壁,在那青翠的松柏里,是显得那样的夺目。   看到了庙,使她想到了神,也想到忏悔,她要在神的面前,忏悔以往的过错,求神原谅她过去的错误。   其实,神能原谅她吗?能弥补她所犯的过失吗?这都是人在穷途末路时,寻求的自我安慰而已。   她拖着疲乏的步子,来到庙前的时候,始知原是一座尼庵,正当她在庵前徘徊的时候,突然从庵中走出来一位女尼。   那女尼见她之后,面色迅即一怔,似是想不到,在如此寒冷的季节里,尚有游客到此?   旋即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女施主,天气如此寒冷,请到庵内待茶吧!”   说完,即躬身肃容。   麦金莲默默的往庵内走去。   那女尼见她如此情形,心知定有伤心的遭遇,随把她领到佛堂内,待茶之后,问明原委,就暂时把她收留在庵中,俟婴儿产生之后,再做决定。   她也就不卯可否的留在庵中,幸而庵中人并不多,除了主持老尼之外,只有两位中年女尼,所以庵中十分清静。   过了一月之后,她的神智始渐渐的恢复了清爽,在无事时,也帮助两位女尼做些杂务,有时闲谈,此时,她才知道,这里属于彭德府管辖,此庵名为“修真庵”,庵主为清心师太。   只是这清心师太,除作功课之外,很少在外面走动,独自关在禅房内,非经召唤,连那两位中年女尼,都不能前往打扰,至于她在禅房内作些什么?谁也不很清楚。   好在此时她的心情,也是极须要清静,人家怕人打扰,连她自己,也是极不欲旁人打扰。   就这样过了六七个月,肚内的小生命要诞生了,幸赖两位女尼的帮忙,才顺利的把孩子生下,就此又在庵中住了四年之久。   在这四年中,她曾考虑到要随那些女尼们出家,可是及禀明了清心师太,所答覆的则是尚非其时,待尘缘完了之后,贫尼再来接引。   转眼之间,她的女儿美英,已长足四岁,活泼伶俐,十分惹人喜爱,眼看自己的女儿,联想到家中尚丢下的女儿美芙,心中仍如刀割似的令人刺痛。   于是,随告别清心老尼,母女俩又往嵩山而来,此来的目的,当然是想看看孩子,同时,假若再遇到邵容,虽不希望他重新收留,她地想请他给一个忏悔的机会。   这一路行来,即无盘费,又须维持母女两人的生活,幸赖她小的时候,趁父亲不在家时,常以三弦做为消遣的工具,谁会想到十年之后,成了她谋生的技艺了。   就这样,连唱带走,竟走了两年的时光,始到达花石街,经向人一打听,始知英儿的爹,于十年前外出即未归,而英儿的爷爷,也于一月前外出未归,至于芙儿,则是人言人殊,有的说她失踪,有的说她送给别人养了,总之,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麦金莲叙述至此,大家听得唏嘘不已,而美芙和美英,更是哭得如泪人一般,偎依在妈妈跟前,痛哭不已!   白瑞麟这时突然问道:“那伯母的眼睛……”   本来要问,眼睛是如何坏的,但问出口之后,始觉得有点不妥,这样有损其自尊心,因为人的缺点,都不愿意别人指出的,所以当问出之后,突又住口不说了。   谁知麦金莲却冷静的道:“小侠也不必顾忌,本来就是个瞎子嘛!”   她说着,叹了口气,又道:“那是当我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由于伤心过度之后,哭瞎的!”   邵美芙突然停止哭泣,满脸杀气的道:“那姓朱的,现在什么地方?”   麦金莲听后,似有无限的安慰,平静的道:“乖孩子,只要他不死,定有找着他的一天!”   麦金莲的一大篇叙述,真听得一个个气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找到朱先春,把他碎尸万断,方解心头之恨。   此时,恨天姥姥即说道:“今后贤母女意欲何往?有没有一定的目的?”   麦金莲凄楚的道:“只是随遇而安,那有一定的目的!”   恨天姥姥朝美英打量了一下,微一思忖,随道:“即然如此,我就代为安排吧!”   说着,又同白瑞麟道:“邵夫人同美英,就随我往芦山好了,至于美芙,就麻烦白小侠照顾,随你在江湖上见识见识,她的武功虽难和小侠相比,但一般的武师,尚可应付!”   说着,抬头看看天色,继道:“现在时已不早,我看就各自上路吧!”   邵美芙虽能和母亲刚会面,就要分离,仍不免有些依依之情,但想到和麟哥哥一起,又觉得有点甜甜的滋味。   于是,大家就互道珍重,各奔前程,在临别的刹那,恨天姥姥和麦金莲,自不免对邵美芙又是一番交待。   日已偏西,六七月的骄阳,虽已稍刹其逼人的威力,但仍令人觉着有些难耐,旅人望之畏途。   在偃洛古道上,竟有两个男女孩童,以那不平凡的步伐,向东而去。   那男孩年约十四五岁,白纺绸长衫,身背两把宝剑,看去英气勃勃,聪明俊秀,两只精湛的眼神中,开阖间,有一股慑人的威严。   那女童,较男童稍小一点,约十二三岁,穿一身柳绿色衣服,活泼可爱,两只明亮的眸子,流露着智慧的光彩,好似依人小鸟似的,寸步不离那男孩的左右。   这一对金童玉女似的男女,在如此天气下,并未出一点汗,走路像行云流水一般,连路上的轻尘,都不曾带起一点。   转眼之间,他们两人已来到白马寺前。   说起白马寺,乃为洛阳附近的名胜古迹,相传建造于晋代,为我国佛教发源地,也为我国佛教最先所建之寺院,它有着辉煌的历史,为佛教徒们所景仰的胜地。   白马寺,不但建造雄伟,且占地颇广,远观林木丛郁,苍翠欲滴,寺后的七层浮屠,耸立于林木之巅,更增加其庄严的气氛。   他们走到门前,略一瞻顾,就听那男童道:“芙妹,我们到寺内瞻仰一下怎样?”   那女童天真的一笑,说道:“只要你高兴,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那男童闻言,似乎一怔,随又道:“妹妹,我是在徵求你的意见呀!假若你不高兴,那就继续赶路吧!”   那女童似是想不到他会有这多顾虑,在感受上,自有一股甜蜜之感,随真挚的道:“麟哥哥,什么事我不是随你的意思,只要你高兴,我当然也高兴,而况此地是名胜古迹呢!进去看看,也可增广不少见识!”   那男童微微一笑,说道:“即然如此,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相掳朝台阶上走去。   这两位少年是谁?我想大家一定会知道,就是白瑞麟和邵美芙了!   他俩在洛阳和恨天姥姥分手,恨天姥姥和麦金莲母女返回芦山,白瑞麟和邵美芙就携手东下。   这白马寺,就建造在官道之旁,只要你从偃洛古道经过,白马寺便是必经之地,此处是面洛背邙,环境清幽。   他两人刚走进山门,就听一声佛号,接着,便见走出一位僧人,宝像庄严,口中说道:“两位施主,是想上香顶礼,还是到此随喜?”   白瑞麟向这和尚打量了一眼,忙躬身一揖道:“在下久闻宝刹胜景,不胜仰慕,今同小妹道经此地,一来诚心进香,再者地想顺便随喜一香!”   那和尚忙打一稽首,说道:“善哉!善哉!如此,就请先到客房待茶!”   说完,就转身当先领路,直向寺内走去。   白瑞麟同邵美芙对望了一眼,便随在那和尚的身后,默默跟进。   几个人进了山门,穿过一座大殿,那和尚便在一座廊房门前停下,侧立一旁,举手肃容。   白瑞麟随一欠身,便朝房内走去。   这客房虽不十分大,□静雅异常,窗明几净,另有几幅字画,也是出自以往名人的手笔,大概是来寺游玩时所赠,虽看去颜色已有点发黄,可是保存得尚十分完整。   他正在观看之□,那知客僧已躬身让坐,待他们坐下之后,那知客僧又匆匆的去倒茶了。   这时美芙朝白瑞麟拉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怎么想起进香来了?”   白瑞麟忙以眼色制止她说下去,用嘴朝门口奴了一下,随便又浏览室内的设备。   正在这时,那知客僧手中捧着茶盘走了进来,给他们斟过茶之后,即道:“山泉清茶,不成敬意,施主海涵!”   白瑞麟忙喝了一口,大概是由于天气炎热,觉得十分可口,不住的连说:“好茶!   好茶!”   略待片刻,那知客僧又道:“适才小僧已经吩咐过,要他们准备,就请施主们上香吧!”   白瑞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即随那知客僧到大雄宝殿而去。   一路行来,见到不少僧人,除对白瑞麟点头为礼之外,均是不谈一句话,可见手中的规矩很严,客人们若不问,是不愿随便乱说的。   他随在那知客僧之后,去上完香,行罢礼,就又由那知客僧,指派了一个朴和尚,领着白瑞麟等,到处游览了一遍。   这小和尚名悟聪,很健谈,从他的口中,知道目前寺内的僧人,共有百余名,分作三辈,手中的住持方丈为圆字辈,其次是慎字辈,刚才的那知客僧名慎修,就属这一辈,再次就是小和尚的悟字辈。   寺内的僧人,大多均不懂武功,就是知道一点,也都是粗通拳脚而已,武林中有名的少林寺,虽为这里的一分支,却是另成一系,并不属这里管辖。   他们在手中游览完毕,可是日衔西山,鸟雀归巢之际,回到知客僧房,那知客僧慎修,已恭候在房外,他见白瑞麟回来,即忙打一稽首,说道:“天已不早,施主们可要在敝寺住宿?”   白瑞麟见问,心想,反正急也不在一时,此地环境十分优美,何妨住一晚再说,随忙道:“假若寺内方便,就在此地住一晚吧!只是又要打扰贵寺了。”   那惯修打一稽首,谦和的道:“施主们到此,乃敝寺之光,只是招待不遇之处,尚请施主们包涵一二!”   说着,便把白瑞麟领到一所容院,内面一溜房舍,这里的陈设,虽然也很清雅,只是没有那股子庄严气氛,大概是专为游玩的客人而设。   两人选择了一明两暗的一座房屋住下,就由小和尚送来了斋饭,那慎修便也告退,房内只剩下白瑞麟和邵美芙两人。   两人吃过饭之后,便准备休息,忽然邵美芙说:“麟哥哥,我有点肚子痛呢?”   白瑞麟闻言,心内突然一惊,忙由怀中掏出无极丹,给她服了两粒,自己也忙服了一粒,拉起美芙就往房内而去!”   两人相对坐在床上,就运功调息起来。   就在他俩刚进房调息,房门口即出现了一位红衣少女,朝室内窥视了一眼,满脸诡谲之色,瞬即又隐没于黑暗之处。   蓦地!发出一声宏亮佛号,这声佛号,震汤在夜空之中,显示着庄严肃穆,更表示了此人的功力不凡!   接着,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格格一笑,说道:“老和尚,还想问点是非吗?”   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佛门圣地,岂容尔等造此罪孽!”   四六七二那个女人又是一阵娇笑,然后说道:“老和尚真是雅兴不浅,即想插上一手,就先成全你了吧!”   这时,大家才看清,在这容院门外,站了一位面□黑纱的华贵夫人,在她的面前约五丈之外,对立着一位老和尚,这和尚面色红润,法像肃穆。   “阿弥陀佛!”   那老和尚听那女人一说,先宣了一声佛号,然后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何必惹此麻烦?”   那女人此时已是面露杀机,一步一步朝那老和尚面前走去,两只纤纤玉掌,已慢慢的提向胸际,显然的,是想把那老和尚毁在当地。   可是老和尚却是仍然闭目颔首,对当前的情形,视若无睹一般,大有从容就义,以身相殉的姿态。   那□面华贵的女人,见此情势,不禁有点愕然,她不知面前的老和尚,对她有点蔑视?抑是不惜一死?故而提起的双掌,不自觉的又缓缓放下,然后说道:“老和尚,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抑是不敢杀你?”   老和尚子然睁开双目,精光暴射,显然他并不怕这女人,而是有所依恃,但他口中仍是乞怜的道:“施主高抬贵手,老纳这里先行谢过!”   说着,又是一稽首,态度上,又看不出有丝毫的做作,真使人有点莫测高深,看不出他的意向?   但在他适才猛然睁眼之隙,已被那□面女人,看出一点端倪,只听她哼了一声,又是一阵娇笑道:“老和尚,你不要在那里装蒜啦!即想插上一手,就拿出你的本领吧!”   老和尚茫然的道:“施主此话何意?”   那□面女人,此时已笑得花枝乱颤,在她的笑言里,已满含着轻视和不屑的意味,实在说起来,这种冷笑连连的情况,比打两记耳光还使人难受,那意思就是说:“即是胆小如鼠,还想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老和尚,却真是修养到了家,毫不为她的讥讽所动,仍然宝像庄严,大有泰山崩于前,其色不变,任人唾面色不改之势。   那□面女人,见这老和尚软硬均不为所动,实也感技穷之苦,默视片刻,忽然发出乖戾的一笑,举掌就往老和尚身上袭去。   蓦听一声闷哼,若和尚像滚地葫芦似的,顺着掌势倒于地下,口中竟喷出鲜血来!   那□面女人似是神情一怔,想不到自己真的看走了眼,他竟不懂武功,随忙把击出去的掌力,又迅即收回二成。   接着,又将身形一耸,来到老和尚跟前,伸手一探鼻息,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磁瓶,倒了一粒药丸,塞进老和尚嘴内,始站起身来,如释负重似的,叹出了一口气!   但她心中,仍存了几分歉咎之意,似乎感觉到自己不应该对一个不懂武功之人,突然下此重手!   因之,她为这些情况,搅得也有点迷糊,故而呆呆的望着老和尚出神。   蓦地!   一声大喝:“贱妇!拿命来吧!”   究竟老和尚会不会武功?何以甘愿挨上一掌?这里暂时搁下不提。   且说白瑞麟这时,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虽然外边的对话,他已听得清清楚楚,却是无暇过问,只有暗骂自己过份大意。   原来白瑞麟虽中了毒,但由于功力深厚,且又服了过多的炙药,本身上就有一种抗毒的作用,再加上又服了两粒的丹药,所以经过一阵调息之后,很快的就复原如初了。   而邵美芙就没有白瑞麟的得天独厚,她虽也服了两粒无极丹,而她本身的功力,和白瑞麟相比,实有天壤之别,难以同日而语。   而况所中之毒,又是牡丹夫人所独创的迷魂散,这种毒物,激烈无比,若非先服下白瑞麟的两粒旷世灵药,一条小命,就此即断送了。   就是如此,那种迷魂散之毒发作起来,仍然难以遏止,而使白瑞麟大费周章,差点造成难以弥补之憾事!   原来邵美芙自发觉中毒之后,初时尚能自制,可是渐渐就进入昏迷状态,睁开两只明亮的眸子,暴射着一股异样的光彩,而这种光彩,不但白瑞麟未经过,也根本就未见过,还以为她的毒性已愈。   于是,他就站起身来,向邵美芙拉了一把,满怀关切的温声问道:“芙妹,好些了吧?”   谁知他不拉,可能还好些,他这一拉,邵美芙就趁势纵体入怀,嘤咛一声,猛展玉臂,把白瑞麟紧紧的抱住,口内并不住的连呼麟哥哥。   而白瑞麟那有过这种经验,尚以为是她受了委屈,急向自己吐诉,随也伸出手来,将她轻轻抱住,好像哄小孩似的,不住的加以安慰。   可是邵美芙,此时好像着了魔似的,突然撕开自己的衣服,几乎成了一丝不挂,而腰肢也不住的扭曲,一股异样的气味,突然扑鼻而来。   这种异样的气味,究竟是什么味道?是腥?是臊?是香?是臭?因为白瑞麟未曾经验过,所以一时竟品评不出来,自然也是无以名之。   可是邵美芙并不以此为满足,只见她越扭曲越利害,那股子无以名之的味道,竟愈来愈浓厚,混杂着看步女身上散发的幽香,直薰得白瑞麟昏陶陶难以自持。   同时,在生理的反应上,也起了急剧的变化,一种本能的要求,促使他傍一头饿狼似的,将两片灼热的嘴唇,紧吻在邵美芙的樱唇之上,两人紧紧的抱着,翻滚在床榻之上,另一只手,不入知何时,竟在邵美芙的身上,不停的游走起来。   两人在床上,翻翻滚滚,纠纠缠缠,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种良知的意念,猛然,像一只铁锤似的,袭击看白瑞麟的脑海。   四七一蓦地!呛哪一声,使他忽然一惊,猛的推开邵美芙的娇躯,纵身跳下床来,立于床前,抖起有力手掌,劈啪两响,狠狠的掴了自己两个耳光,大骂自己该死,怎么连一点定力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报仇诛魔?   此时,邵美芙并未停止原来的冲动,立即又从床上跳下,疯狂似的,张看两只粉臂,又扑向白瑞麟。   白瑞麟即已清醒,立即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见邵美芙不顾一切的扑来,忙伸手一栏,顺手点了她的黑甜穴,把她放于床上。   他把邵美芙放于床上之后,眼看着她那尚未发育成熟的胴体,高低起伏,妙相毕呈,心头仍不住的卜卜乱跳。   随忙拉起一条棉被,替她盖住身体,弯腰从地上抬起自己的宝剑,原来刚才发出的呛哪之声,就是宝剑掉落地下,和地上所□的方砖,撞击所发出的声音,也就由于这撞击,才未能闯下大祸,就此,也足够他受了!   此时,他已听到外面老和尚和牡丹夫人的叫缠,但他地无暇顾及,忙从怀中掏出四粒无极丹,塞到邵美芙的口中,然后盘膝而坐,运功替邵美芙驱毒。   他这一用全力,不到盏茶工夫,就见邵美芙已悠悠转醒,但生怕邵美芙误会,忙把中毒后的情形,向她说知,只是略过了二人疯狂缠绵的一段,但就此,已使邵美芙羞得无地自容。   女孩子们一急,最拿手的一着,便是哭,邵美芙虽为武林儿女,仍然不能例外,嘤嘤啜泣不止。   况且女孩子家,自己一身的清白,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即使知道此事的,仅有自己青年竹马的麟哥哥,也是觉得无比的伤心。   正在此时,猛然听到一声闷哼,白瑞麟立即说道:“芙妹,那贱妇尚在外面,快找她算账去!”   这句话,倒是相当有效,邵美芙立刻停止了丧泣,两人纵身就往外边奔去。   白瑞麟来到院中,见一位老和尚倒于地下,在她跟前呆立了一位女人,而且对这女人并不生疏,就是日前在金谷园败落而去的牡丹夫人,刚才自己在房中的猜想,完全没有错。   你道白瑞麟何以会猜到,断定为牡丹夫人?   原来他不唯听到她的声音,而且由于所用的毒药断定,因为他在八里滩时,曾见鬼机秀士用过,同时也知道这迷魂散的特性。   而牡丹夫人,怎么也到了此地呢?   而回曾经说过,她本和恨天姥姥住在一个店中,在金谷园失败后,硬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同时,他也清楚,这位少年,即能名满江湖,定有过人的本领,若以武功硬拼,说不定仍弄得土头土脸,所以决定暗中下手。   而且在金谷园时,自己把话说得太满,就是想明着邀斗,也有点不便启齿。   所以在洛阳见白瑞麟和恨天姥姥分手之后,便一路暗暗踉了下来,在和尚给白瑞麟送饭之□,趁和尚不注意,便在饭中做了手脚。   更不巧的,眼看白瑞麟等已看了道,正准备下手之时,偏偏那不识趣的老和尚,跑出来歪缠。   其实,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一切行动,早落在老和尚的眼中,不然,事情那有如此巧?正在紧要的节骨眼里,跑出个老和尚来?   如此说来,那老和尚绝非等闲人物了?   关于这一点,后文另有交待,暂不赘述。   且说自瑞麟同邵美芙来到院中,面露杀机,大喝道:“好妖妇,给少爷拿命来吧!”   喝罢,一阵风似的,就到了牡丹夫人的面前!   牡丹夫人闻言一怔,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注视着白瑞麟,满脸惊诧之色,她想不到自己的独门药物,怎会失去了效用?   她之所以任由老和尚歪缠,就是觉得自己迷魂气,凡是中的人,绝无侥幸,所以才不急于去手刃白瑞麟,心想反正他已是快死的人了,就是不去杀他,他也活不到天明,否则,就是自己分不开身,也会饬她的女弟子去下手的。   现在的变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才开始是诧异,继而惊惧,她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天下武林各派人物中,有谁能解得了自己的迷魂气?   她之为武林人物所忌,而能闯名立万,凭藉的就是那无人能解的迷魂气,现在不但居然有人能解,而且尚十分的快,就是自己的解药,也没有如此效力,这种情形,如何使她不惊?如何使她不惧?   看来,自己此次到中原来,这个斤斗是裁定了。   因之,白瑞麟喝叫之后,她措愕、失神、惊诧。疑惧,错纵复杂的情绪,使她一时无法置答,怔怔的呆立着,连虎视眈眈的敌人,似乎都忘了。   “哈哈!真是见面不如耳闻,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牡丹夫人,竟是如此胆小如鼠的人物!”   白瑞麟见她呆立出神,就出言讥讽着。   牡丹夫人此时忽然惊觉,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走了下神,故作镇定的道:“小子,你的命倒长,尝到人生滋味了吧?”   白瑞麟闻言,不禁面色一红,当然知道人生滋味是什么,于是面色又陡然一寒,咬牙切齿的道:“无耻的老妖妇,今天夕爷绝不能再容你离去!”   说着,两眼喷火似的,杀机毕现,一步一步的,又朝牡丹夫人的跟前走去。   牡丹夫人睹此情况,已知绝难侥幸,于是心念一转,格格一阵娇笑,故作危言耸听的道:“小子,你不要神气,快去准备你的后事吧!”   白瑞麟闻言一怔,心中闪电似一转,又豪气干云的说道:“老妖妇,你不要危言耸听,少爷就是死,也要先把你废了,免得再去危害世人!”   说着,又前跃两步,来到牡丹夫人面前,狠声道:“老妖妇,你说准备怎么死?”   道T牡丹夫人见此情势,如他说的也是实话,只要他一动手,自己恐难落到好处,但绝不能就此任人宰割,即是如此,就不如拿出全部精神,和他一并,就是落个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想到此,暗中把功力运足,陡然欺身而进,口中并说道:“小子,你真欺人太甚!”   声落,举掌朝白瑞麟袭去,同时把自己的迷魂气,也随掌鎏出。   她这一着,可也真够狠辣了,可是白瑞麟对之却如同未睹一般,看她欺身而进,早把无极神功运满周身,见她举掌袭来,竟不避不闪,右手向她的玉腕擒去。   而且在右手伸出的同时,左手也不闲着,陡然一撩,急向她的面纱抓去。   两人的动作,均如电光火石似的,乍合倏分,陡闻“擦”的一声,接着,又是尖锐的一声尖叫!   白瑞麟仍立于原地末动,而牡丹夫人刮气得浑身乱颤,然后愤怒的道:“小子,我和你拼了!”   声落,又疯狂的扑向白瑞麟来。   白瑞麟闪身避过,口中朗朗一笑,说道:“我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花容月貌,而怕人窥视,原来也不过是个老太婆,还有什么神秘的呢?”   说着,便把手中的一块黑纱,抖了一抖,随手又掷给了牡丹夫人,口中尚讽刺的道:“擦尿的玩意,还你!”   牡丹夫人不假思索的,就伸手去接,谁知黑纱到手,接着一声“哎呀!”踉跄连退了五六大步,几乎栽倒地下,而那一只接黑纱的右手,竟再也提不起来。   这些个动作,叙述起来,费了老半天,其实仅不过眨眼之间,一刹那的工夫而已。   原来牡丹夫人本欲先下手为强,所以当先向白瑞麟扑来,可是她的掌尚未递实,就见白瑞麟的右手,朝自己的腕?擒来,于是顾不得击人,忙闪身后退,而退回之后,始发觉面纱没有了。   本来就够气了,再经白瑞麟一讥讽,更觉得脸上挂不住,于是,又疯狂的扑身上来,谁知这一次,自己又扑了空。   及白瑞麟把黑纱掷出,她也不想想,那能冒然接取,这也是她气极所至,随吃了一下重的。   原来刚才白瑞麟掷面纱时,是贯足内力掷出,就是全力的接,也不一定接得住,而况仅以普通掌力接取?   所以当黑纱到手,猛觉全身一震,竟然立脚不稳,而半边子,也都酸麻无力,难以自制。   她那满布皱纹的脸上,不住的抽搐,不知她是伤心?抑是悲痛?怔怔的,不言不动,呆若木鸡。   蓦地!又听白瑞麟道:“世人对于牡丹夫人,似乎都要顾忌三分,原来长春马绝学,也不过如此!”   牡丹夫人此时却是不言不动,任你如何讽刺,只是不开口,而两只眼睛,卸不住的乱转。   牡丹夫人这样的不开口,任由白瑞麟如何怒火万丈,也是难以下得了手,只有强接住怒火,变成怒目而视了。   两人就此一个沉默,一个怒视,相持良久,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牡丹夫人这时面露喜色,倏然抬起头来,望看白瑞麟道:“小子,是好汉可敢到长春岛去?”   白瑞麟闻言,朗朗一声长笑,豪迈的道:“任你长春岛是龙潭虎穴,少爷也不会惧怕!”   牡丹夫人见计已得售,突然面露喜色,格格一阵娇笑,然后恭维的道:“小侠技艺卓绝,我的小小长春岛,自不会看在眼中,即是如此,那就在长春岛候驾了!”   说完,妞转身去,就准备离去。   “慢着!”白瑞麟突又喝道:“难道就想轻松的离去吗?”   牡丹夫人只得停住即将离去的身形,迟疑的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白瑞麟轻松的一笑,旋又狠声道:“我要你留下一点押头!”   说着,身形像一阵旋风似的,也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只见他身形一幌,就听牡丹夫人闷声一哼,婀娜的身体一阵摇摆,几乎立足不稳!   接着,就见牡丹夫人那满布皱纹的脸上,起了一阵抽搐,然后,强自振作一下精神,咬牙切齿的道:“小子,你记着,我会叫你后悔一生!”   声落,也不管白瑞麟如何反应,就转过身体,蹒跚而去。   白瑞麟望着她那离去的身形,警告的道:“我劝你还是少生邪念,若妄自运气,不出三个月定叫你残废终生!”   牡丹夫人对他的警告,理都未理,就迤逦而去!   原来适才由瑞麟点了牡丹夫人的“百□穴”,使她周身不能用功,形同废人一般,其遭遇之惨,较之武当三子更为严重!   白瑞麟望着牡丹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后,想起了适才受伤的和尚,待往老和尚适才倒卧之处一看,不由神色一怔,口内不禁发出一声惊咦!   你道为何?原来地上不准不见了和尚,甚至什么时候离去?如何离去?竟然在自己身旁不远处,而不声不响的失了踪!   这真是个谜,而且是个不解的谜,据小和尚悟聪说,寺内和尚均不懂武功,而且凭自己观察,如小和尚所说不假,虽说自己到手之后,尚未见过寺内方丈,但那老和尚就是会武功,也不会高到如此地步?   刚才自己来时,只顾和牡丹夫人磨捣,并未看清地上的老和尚为谁?不知是不是寺内方丈?   假若是的话,那这果圆的武功不但很高,而且可能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否则,他的行动,绝逃不过自己的耳目!   他这一阵呆想,不由又把眼光朝老和尚适才倒卧的地方,迅速的溜了一眼,不禁又是一阵愕然,在地上出现了一行字迹,虽有点潦草,但苍劲有力。   再细看那行字,写着:“女施主被掳,快往东南追去,否则,恐已无及!”   这一来,更使白瑞麟大惊失色,若这留字人的口气,当然是和尚写的,而他说的女施主为谁?   想到了女施主,突然觉得这半晌,怎么未见到邵美芙跟来?难这所说的女施主是芙妹吗?   至此,白瑞麟迫不及待的,展开轻巧,朝跨院飞奔而去!   来到他们住宿的房内一看,静悄悄的,仍是自己刚才离去时的情景,丝毫没有改变,不禁又有些茫然、焦灼和不安!   至此,已确知芙妹出了意外,忙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宝剑,转出房外,遵照老和尚的指示,展开身形一溜轻烟似的,朝看东南方向奔去!   米米米米白马寺的老和尚留字,说是女施主被掳,他虽然心内嘀咕,但仍不能断定所说的女施主,是不是指芙妹而言,但这一阵未见到芙妹,又遍找不着,便知是她出了岔子,随遵照老和尚所指方向,朝东南方向追去。   是否真是邵美芙被掳呢?不错!一点不错!   原来邵美芙虽和白瑞麟离房,但她那能比得上白瑞麟的身形之快,赶上白瑞麟独步武林的轻巧呢!   就在白瑞麟刚一走过,就由黑暗处,走出两名红衣步女,拦住了她的去路。   邵美芙一看,不禁柳眉倒竖,正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了,所以一句话不说,便举掌朝那拦路的红衣少女,猛然袭去。   这拦路的红衣少女,正是牡丹夫人的女弟子,而且其中之一,就是那名叫红英的少女。   这是牡丹夫人所准备的第二计划。   因为牡丹夫人,虽对自己的迷魂气,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为防备万一,又按置下第二种步骤,那就是由自己把白瑞麟引开,再由自己的弟子将美芙拿下,把白瑞麟引到长春岛去,利用那里即有的埋伏,迫使白瑞麟就范。   所以牡丹夫人见白瑞麟出现之后,始而惊惧,继而就想到拖延的方法,尽量忍气吞声,任由白瑞麟讥讽。   同时,她们规定若得手之后,就以长啸为号,促使牡丹夫人脱离,所以当牡丹夫人听到啸声之后,便面露得色,庆幸自己计划的成功。   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就在她将要离去时,白瑞麟劫突然下了毒手,不但使自己身败名裂,落了个终身残废,而且自己的弟子,竟背叛了自己!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那阻美芙的两名红衣少女,似是想不到美英会突然动手,所以一上来,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不但将红英击退,且几乎把她击昏过去。   就在红英被击的同时,由黑暗处,又出来两位红衣少女,同时朝美芙袭来,和红英同时现身的另一少女,却忙把红英扶住,才使她摇摆的身体未曾倒下。   邵美芙一掌击伤了缸英,也不禁心中一怔,她俩在洛阳曾经对过掌,知道彼此的功力,不相上下,想不到事隔一日,竟一掌能击伤红英。   当然,她不会想到,近两天来,接连不断的服食了白瑞麟的灵药,更加白瑞麟不惜损耗功力,两次替她疗伤驱毒,所以在无形中,给她增加功力不少。   因而又上来的两名红衣少女,便丝毫不敢大意,互相一使眼色,全力以赴。   这一来,美芙可有点难以抵挡,虽说自己的功力也有进境,却摊架两人的合击,所以十几招下来,便有点捉襟见肘,娇喘吁吁了。   三个人周旋了三十余招,邵美芙已成强弩之末,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而那两名红衣少女,虽是胜券在握,但胜得也是非常之惨,实际也是香汗淋漓了!   恰在这时,忽然又走来一位红衣少女,说道:“芍妹!芬妹!你们退下,让我来收拾这小蹄子!”   那被称作芍妹和芬妹的两位红衣少女闻言,均闪身退去,口中并叫道:“艾姐,要小心,这小贱蹄子可有点扎手哩!”   那被称为艾姐的红衣少女,却不在乎的道:“你们放心,没看她已成了只死鸟吗?”   此时,邵美芙走了定神,才看清被称为艾姐的红衣少女,正是适才扶红英离去的那位少女。   这位红衣少女,已看准了美芙的弱点,所以一上来就是快打快攻,不给邵美芙有一点喘气的机会。   此时邵美芙的衣服,已被汗湿透,不准出招迟滞,而且已节节败下来,她的意思,是想往白瑞麟所去方向退,以便有所接应。   她想的虽然不错,人家何尝不知她的心意,自然不会放松大好机会,立即死□不休,不让她有脱离的机会,若真被她脱离掌握,不但自己师徒的计划成空,且走遭全盘的失败。   邵美芙又勉强的应付了二十余招,忽然脚下一软,竟瘫痪在地,面色苍白,立刻晕厥了过去。   这种情形,完全是邵美芙缺一之经验所致,她即想求援,又不知道发声喊叫,只是闷声不响的死拼,假若她发声喊叫,白瑞麟也不会和牡丹夫人在那里瞎磨!   当邵美芙晕厥倒地,那红衣夕女,便立刻发出一声长啸后,顺手点了邵美芙的穴道,抱起向东南方而去。   她们到了洛河边,预先约好的地方,等了很久的时间,才见牡丹夫人步履踉跄,蹒跚而来。   十几位弟子迅速迎了土来,惶急的道:“夫人可是受了伤了?”   牡丹夫人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小贱人可曾擒来?”   那些女弟子立即恭声禀道:“已遵照夫人吩咐,擒来在此!”   牡丹夫人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吩咐道:“好!暂时不要为难她,快快回岛。”   待她吩咐完毕,那四个抬轿的大汉,迅即将轿抬到牡丹夫人面前,准备等地上轿。   此时那几个女弟子立刻走上前来,伸手扶持上轿,忽听其中的一位绿衣少女,发出一声惊咦,倏又缩回手去,迟疑的问道:“你……是我们的……夫人吗?”   她这一声惊问,大家始才看清,原来这位夫人,面上缺少了面纱,而呈现在她们眼前的则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和她们想像中的夫人,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在如此情况下,怎能使她们不惊?又怎能使她们不疑?于是,大家便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两步!   牡丹夫人见此情形,虽是满腹的气愤,但在此时此璨,也不便对她们发作,只怨自己一时的大意,未能重把面纱檬上,致使她们起疑。   她想至此,反而定下心来,轻声的一叹说道:“在你们的想像中,以为我一定很美,是吧?”   那些女弟子口中虽没敢说,但在面情上,却卸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牡丹夫人观此情形,不由生出无限的感慨,说道:“不错,我是很美,可是那却是以前的事了,自从生…不…检到你们的大师兄之后,我对他伤了不少的心,生了不少的气,在那三年之内,使我等于过了三十年,不但有了白发,而且也起了满脸的皱纹!”   她说着,突然住口一阵沉默,大概是回想以前的往事,良久,始继道:“从那时候起,我便终日以黑纱□面,昼夜不离,所以你们都跟了我十余年,却始终末见到我的真面貌,刚才我着了那白小子的看见,也就为这条面纱,使我受了一点内伤!”   她说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我事先实在低估了那小子的功力,看来你们大师兄的仇,是不易报了。”   此时一位红衣少女怀疑的问道:“那姓白的功力,难道已至化境吗?”   牡丹夫人点了点愿,迟疑的道:“虽不敢断定已至化境,但自忖,为师确不是人家的敌手,故而……”   她说着,话音一顿,面现乖戾之色,恨声道:“我已约他到长春岛去,凭岛上的阵图和埋伏,尚可和他一并,只要那小子前往应约,定要他有去无还!”   一位绿衣少女闻言,嗫嚅的道:“我看这件事,夫人尚须慎重考虑,以婢子愚见,不如把…”   牡丹夫人突然打断她未完之言,说道:“娟儿,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只要我们有人质在手,不怕那小子不伏首听命!”   那被称为娟儿的绿衣少女闻言,立即接口道:“只是夫人的……穴道,别人是否能解?”   牡丹夫人闻言,不由一阵愕然,沉默良久,脸上突然现出怪异之色,又乖戾的道:“我要叫那小子痛苦一辈子!”   “不见得吧?”   这一声来得未免太过突然,放大家均是一惊,诧异的向背后看去。   那知她们不看犹可,这一看,不禁有些悚然!   原来在她们的身后,仅七八步之遥,站立看一阵老者,像貌清奇,满面红光,看年纪,约有八十岁光景,长袍短褂,福字履,文士巾,虽然表情很和善,却有些不怒而威的感觉。   这时,他手中已抱着一位女孩子,而那女孩子的浑身,却是软绵绵的。   大家骛魂甫定,才看清这老者手中所抱的女孩,不正是她们费了千方百计,而掳来的邵美芙吗?   这老者是什么时候来的?邵美芙怎会忽然到人家的手里?实在使人猜不透,而且也有些骇然!   虽然如此,但她们仍下意识的,朝着她们的掳获物──邵美芙放置处,瞟了过去,可是那里已是一片荒草,那还有人的影子?   蓦地!   牡丹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那里来的老鬼,竟想伸手来架老娘的梁子?”   同时她那十几名的女弟子,也叫足劲力,蓄势待发,看来只要牡丹夫人一句话,便可能一涌而上。   而她们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势,对那位老者丝毫不起作用,他仍是潇酒飘逸,慢条斯理的道:“你似不必外强中乾,故作紧张之白,假若不念你们生平尚无大恶,能让你们平安离去吗?”   牡丹夫人心中很明白,就凭人家来到自己身后,尚无一点感觉的那份轻巧,就是自己不曾受伤,恐也无取胜的把握,而况受伤之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再任意而为,那只有任人宰割一途了。   她想到此,不由打了个寒颤,但仍狠声道:“你可有个万儿?”   那老者闻言,微微一笑道:“我想那倒不必了,若听我劝告,就连速离去,若被白小侠追来,恐怕不会如此轻松!”   牡丹夫人闻言,知其所言不虚,随怀疑的道:“你和那姓白的小子是否同道?”   谁知那老者爽朗的答道:“我和白小侠多少有点渊源!”   牡丹夫人闻言,眼中就要喷出火来,气愤填膺的道:“好!就借你的口,转告那姓自的小狗,本夫人在长春岛候驾!”   说完,就一摆手,由两个女弟子扶持,匆匆上轿而去,转眼就消失于夜空。   那老者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喟然一声长叹,口中喃喃的道:“真是执迷不悟的妖妇!”   声落,低头望了一眼怀中的邵美芙,纵身往东南方而去,身法之快,令人惊异。   就在他们刚离去不久,蓦由远方传来一声长啸!   接着,就见远方一条白影,一幌而逝,那是妖?是怪?谁也不曾看到。   那究竟是什么?我想大家一定会明白,除了白瑞麟有那份驭风飞行的轻巧之外,目前武林中,谁还有那么高的轻功?   不错,适才闪过的那条白影,正是白瑞麟!   他自离开白马寺后,真可说把牡丹夫人恨到了极点,恨不得赶上她,把她碎尸万断,方消心中之恨。   同时,也恨自己大意,当时怎会不会想到,是那老妖妇施的调虎离山计,故意把自己引开,以便她们专对美芙下手!   假若当时想到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须奔波,只要把那老妖妇擒住,不怕她不交出芙妹来。   他想到此,真是十分的懊恼,立刻施展开驭风飞行轻巧,就在白马寺的周围搜寻起来。   寻觅了将近一个更次,把白马寺的四周,每一个可能藏身之处,都寻了个遍,不但未见到牡丹夫人,连那些女弟子,也一个未见到。   在他的想法,是觉得牡丹夫人刚离去不久,可是他却疏忽了人家是预先订好的计划,怎会轻易的让他找着。   失望之余,便呆呆的站在白马寺前的官道上,不住的思索,寻思她们可能走的方向,难道迳返长春岛去了?   猛可的一个意念,袭上心头,差一点急得跳起来,同时暗骂自己太久沉着,老和尚不是已经留字说到东南方吗?为何不听老和尚的话呢?   而且东南方,正是往长春岛去的方向,当然她们是回岛去了!   他越想越对,毫不迟疑的,纵身又朝东南奔去。   渡过洛河,行约二三十里,便到了嵩山北麓。   嵩山为五岳之一,高耸入云,□岩危壑,险峻异常。   但这并不能阻遏他的去志,那就是不论如何,也要把芙妹找回,假若有了三长两短,不但对不起邵宽,而且更对不起恨天姥姥。   人家就是对自己放心,所以才把唯一的爱徒交给自己,想不到离开恨天姥□尚不到一个对时,使出了这个岔子!   于情,于理,不论如何说,自己也难辞其咎!   翻山越岭,不知走过了几个山头,来到一座峰前,猛然刹住奔驰的身形,面对一座大石,口   中连喊怪事。   原来在一方大石上,留有一个箭头符号。   那符号是以金钢指之类的功夫刻上去的。   旁边即无字迹说明,一时也弄不清是什么用意?   再看那箭头,似是刚划上去不久,一些被粉碎的石末,尚在地上飘散着。   那箭头指的方向,正是对面的那座孤峰。   再详查那座孤峰,在夜色苍茫中,只觉它高出云表,虽眼力过人,也无法观察出究竟。   他微一思索,便迳朝看孤峰驰去。   全力奔驰中,约盏茶工夫,便到了峰下。   至此,他不免又有些躇踌了,他想:假若和自己有关,就是如何冒险,也要上去看看,否则,自己何必去多惹是非?   仰观峰顶,只见四周陡峭,怪石嶙峋,虽有枯松藤蔓可资攀缘,若上面居住的是敌人,在如此险峻之地,只要稍加布置,便很难登上峰顶。   但又想到适才所见的指向,必定含有深意,何不看个明白再说!   主意□定,便奋身向峰上扑去!   他把轻功用到极处,藉着突石枯松,几个纵跃,快似奔马流失,转瞬间,已到了峰的半腰。   此处山势微缓,约有四五丈宽一块平地,随又停身观察。   就见林木丛郁,苍翠欲滴,阵阵浮云,随着风势流转,如轻烟,似飞絮,宛如腾云驾雾一般。   人漫淫于清幽绝俗,胜似仙境的气氛里,心胸也无比清朗起来,顿忘来此目的为何,而不住颔首赞叹。   伫望良久,只觉得对于眼前的环境,似是有点熟悉,至放在那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他搜尽枯肠,翻遍记忆,也是毫无结果,故而呆呆的失起神来。   蓦地!   从峰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龙儿,远客临门,还不快去迎接!”   这发话人的声音并不高,但中气充沛,入耳清晰异常,显示看此人的功力颇高,绝非等闲之辈。   白瑞麟闻言一惊,立即运目向峰上望去。   陡见一条灰影,倒泻而下,好快,转眼之间,就到了眼前!   白瑞麟忙运功戒备,以防不测。   忽然一阵朗朗的声音说道:“麟弟,真想杀为兄了?”   声落,就见转出一住少年,蓝色动装,身背宝剑,体态潇酒的向白瑞麟走来。   这时,就听白瑞麟哦了一声,惊疑的道:“玉龙兄,是你!”   说看,就迎上前去,惊奇的拉着谢玉龙,其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白瑞麟此时又同四周打量了一下,恍然而悟的道:“我正觉得有点眼熟,似是在那里见过,原来……”   谢玉龙诧异的接住了白瑞麟未完之言,说道:“怎么?你来过穿云峰?”   白瑞麟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来过,只是见到穿云峰的图画罢了!”   谢玉龙奇怪的道:“家父很少和武林人来往,你如何能见到图画?”   白瑞麟被紧逼着问,满面飞红,口中呐呐的答不上话来。   因为他所见到的图画,正是在谢碧凤赠他的绢帕上,但这话对着谢玉龙,怎好出口,故而呐呐无以为对。   可是谢玉龙,不知是有意放过,还是故做未见?并未往下深问,仅仅是微微一笑,便道:“家父正在蜗居候驾,这就去见见吧!说不定尚有使你惊奇的事哩!”   白瑞麟立刻诧疑的问道:“什么事又能使我惊奇呢?”   谢玉龙朝白瑞麟望了望,神秘的一笑,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是一位姑娘急欲见你!”   白瑞麟闻言一怔,他心中闪电似的一转,觉得实无可能,就自己所认识的姑娘而言,昨天在洛阳曾听关峰说四位姑娘均在武昌,芙妹又被牡丹夫人掳去,除此之外,又有谁欲见我?难道谢姑娘已先行而回?   他想至此,觉得很有可能,随忙问道:“是令妹先行回来了吗?”   谢玉龙摇摇头,说道:“不必多猜,到时自知!”   白瑞麟见他即不愿先说,也就不必多问,两人并肩直向峰顶走去。   愈往上面走,景色愈是幽美,奇花异草,遍野清香,一些不知名的山花,万紫千红,争奇斗艳,阵阵幽香,扑鼻沁心,若非武林高人,谁能享此清福?   两人一路行来,白瑞麟对此绝俗的景色,赞不绝口!   谢玉龙见他对峰上景色如此陶醉,随诚恳的道:“麟弟即然看中此地景色,待俗务完毕之后,就定居于此如何?”   白瑞麟感慨的道:“小弟虽有意居此,只怕没有这种福份!再说……”   谢玉龙不等他说完,就抢着道:“还再说什么呢?等下我就将此意告诉爹爹好了?”   忽然!   由林木深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强人所难呢?虽然你是真心实意,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中呢?”   白瑞麟闻言,忙向谢玉龙望了一眼。   谢玉龙已知其意,即道:“家父已出来迎接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从小径上走出一位老者,那老者满面红润,长袍马褂,文士巾,福字履,体态潇酒,满面笑容,同这边走来。   白瑞麟虽未见过这位老者,但已知何人,随忙越过谢玉龙,紧行了几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晚辈误闯宝山,打扰老前辈清修,又劳老前辈远迎,真折杀晚辈了!”   那老者闻言,哈哈一笑道:“言重了!言重了!虽痴长了几岁,这老前辈称呼,实不敢当!”   说着,忙还了一礼,满面堆笑,举手肃容。   白瑞麟那里肯先行,两人互相推让了一阵,那老者就伸出左臂,一把拉住白瑞麟的右手,说道:“即然如此,我们就并肩而行吧!”   白瑞麟只好任他拉着,两人并肩而进,谢玉龙默默的随在两人身后,不住的在想,觉得父亲今天有点变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父亲虽然洒脱不羁,却从未见过像今天如此高兴。   转过一个山环,景色立刻一变!   这里是三面环山的一个山环,在山环靠山的一边,依山建有一座房舍,在房前,又植有不少修竹,在竹旁又有一座水池,内面满植荷花,此时正是盛开时节,一阵阵清香扑鼻沁人腑肺。   在水池的里面,正有几只水鸟,在那里追逐戏水,对于人们的走近,丝毫也不惊恐!   水池的四周,遍植垂柳,丝丝柔条细枝,迎风飘拂。   周遭环境,全包围在青翠林木之中。   他们刚走近房舍,忽听一声:“麟哥哥!”   接看,就见绿影一闪,跑出一个少女,满怀关切的,睁大两只眼,望着白瑞麟,似有千言万语,要向他倾诉。   白瑞麟猛见这个少女,不禁有些措愕!   这变化太突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芙妹会无意的到了此地,故一时答不出话来。   “怎么样?小丫头,我说的没错吧!”   邵美芙怎会来到此呢?前文已经表过,她被一位老者救了去!   救她的那位老者是谁?怎会对牡丹夫人那老妖妇,视若无睹呢?   我想聪明的读者朋友,定然已经猜到了?   不错,他正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中川隐侠!   他在武林中,虽然人人闻而起敬,但认识他的人,确实不多,而且在他的一生中,虽曾名震遐迩,却是很少在江湖走动。   就是在五十年前,一怒而扫荡了红云教,迫使符立蛰伏蒙山阴风谷,也仅是昙花一现,于事毕之后,就又返穿云峰来。   近几年来,枯骨帮崛起江湖之后,他才不时的到江湖中走动,只是非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伸手管闲事,即是偶而管上一二件事,也不便受惠之人知道。   他生平中来往的人物,除了无极门的司马彬之外,便是白马寺的圆果和尚,所以不时的到白马寺去。   当白瑞麟和邵美芙到白马寺的时候,恰巧中川隐侠正在寺中,所以对白瑞麟的行动,可说了若指掌。   只是在那些地方,他不愿和白瑞麟见面,因为白马寺中的和尚,除了老方丈圆果之外,均不知道他会武功,若出来和白瑞麟相见,自不免要露出马脚。   及到夜晚牡丹夫人突率弟子追到,他不免也有点惊诧,同时也有点担心,他所担心的,并不是白瑞麟的武功,而是怕他不明牡丹夫人的底细,因为他自己不仅听谢玉龙述说过,而且也曾见他轻描淡写的击败了白骨魔君。   至此,读者不免要问,他怎会见到白瑞麟击败白骨魔君呢?   大家不要忘记,在第七回中,白骨魔君被迫,交出白骨令给白瑞麟时,群雄正在感叹之际,突然有人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大家说话,那传音入密的人,就是中川隐侠,所以他对白瑞麟的武功,自是信得过。   但是这一次,他和圆果和尚,均有点疏忽,以致白瑞麟和邵美芙中了牡丹夫人的暗算!   及后发觉时,除了圆果和尚出来和牡丹夫人歪缠之外,他本人则尾随其后,看她们究竟捣什么鬼?   直跟踪到浴河边,从她们的谈话中,听出其阴谋之后,便闪身过去,先把邵美芙抢在手中,然后才发声警告。   同时,他对于白瑞麟此行的目的,也十分清楚,单凭武功去斗那第一号魔头,绝非易事。   于是,便留下记号,引白瑞麟到此。   这是前段曲折的经过,表明不提。   且说白瑞麟此时,真是惊喜交集,忙叫道:“芙妹,是你?真是想不到!”   蓦地!   又有人在树林中接口道:“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众人闻言一怔,不约而同的,朝那树林中望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一章 老侠研奇功   且说白瑞麟和邵美芙,在穿云峰突然相见,真是出人意料,正当惊喜交集,说出使人想不到,忽然有人在树林中接口说,使人想不到的多着呢!   大家便不约而同的,齐往树林中望去。   可是望了很久,仍未现身,就听中州隐侠道:“是圆果大帅!”   白瑞麟闻言,怀疑的道:“可是白马寺圆果和尚?”   中川隐侠接着道:“不错,大概小侠有点意外吧!”   树林中那人又接口道:“使老侠意外的事尚在后面呢!”   中川隐侠哈哈一笑,说道:“光说话,不现身,已经够使人意外了,老和尚尚要耍弄什么玄虚?”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条小身影一闪,气喘吁吁的,一声:“舅舅!”   中川隐侠咦了一声,说道:“意外!意外!”   口中说着,脚下就朝那条小身形迎了上去,一下抱了起来,慈爱的道:“妈妈没有来?”   正在这时,就见从那小径上,先后转出两个人影,为首的是个老和尚,慈肩善目,口内并哈哈笑道:“妈妈没来,倒是爸爸来了!”   白瑞麟闻言,就忙朝老和尚身后的人望去。   只见他约五十年纪,面色白净,颚下有短须,长衫,福字履,步态沉稳,外表文绉绉的,若非身背一支长剑,谁能想到他也是一位武林健者?   就这转眼的工夫,他们已来到跟前,白瑞麟尚末开口,那为首的老和尚,却先打了一个稽首,说道:“老纳圆果,在敝寺未尽保护之责,险被邪魔喑算,请施主原宥!”   白瑞麟忙还了一礼,谦逊的道:“在下白瑞麟,适在贵寺,多有打扰大师清修,失礼之处,先行谢过!”   正在此时,就见那位白净中年文士,越过圆果和尚,紧行了两步,双膝跪地,朝着白瑞麟,恭恭敬敬的叩拜下丢,口中并道:“无极门三十七代弟子司马彬,叩请祖师金安!”   白瑞麟见到了司马玫,他对司马彬虽未见面,但已料想到他是什么人了,所以当司马彬下跪之时,并未阻拦,就站在那里,规规矩短的受了一个全礼,然后严肃的道:“请起吧!”   司马彬又叩了一个头,口称:“谢谢祖师恩典!”   然后站起身来,肃立于白瑞麟身后,状至恭谨。   按说白瑞麟对任何人都很谦和,何以独对司马彬如此大模大样,毫不客气呢?   这是师门大礼,尤其第一次见面,自是不能陨越。   他们这一阵繁文缛节的礼数,罗嗦了半晌才完。   中川隐侠这时却开口道:“彬弟,看来无极门不出三年五载,定必一枝独秀,领袖群伦!”   司马彬朝白瑞麟望了一眼,恭谨的道:“这完全托祖师之福!”   “东灵,尽是一些远客稀客,怎么老站在外边,那像待客之道!”   声落,就见从房门内走出一位年约六七十岁的妇人,那妇人虽脸上布满皱纹,但就轮廓来看,仍觉得很清秀,想当年定也是一位美人。   圆果和尚此时却喧了声佛号,手打问讯道:“还是女菩萨通情达理,善体人意!”   你道从房内走出来的妇人是谁?她正是中川隐侠谢东灵的老伴,谢玉龙和谢碧凤的亲生母亲。   在四五十年之前,曾经是赫赫有名的摇琴仙子,自嫁谢东灵之后,恰是谢东灵扫荡红云教之时,便偕同夫婿一起隐居起来,未再涉足江湖。   当时谢琼芝年纪尚轻,姑嫂二人相处甚恰,所以谢琼芝的韵律,便是这位久被武林遗忘的摇琴仙子所传授。   白瑞麟前在明心谷见谢琼芝所弹的那张古琴,便是当年摇琴仙子所用之物。   这摇琴仙子,自和中川隐侠结□之后,多年来,迄未生育,直到四十岁之后,才生了一男一女,那就是谢玉龙和谢碧凤兄妹。   这两大武林隐侠,由于老年得子,所以特别锺爱,尤其对于谢碧凤,更是口衔犹怕牙挂着。   再加上谢碧凤人又聪明,更是讨人喜欢,因之,老夫妇俩对她,可真是百依百顺,从不愿违误她的意思。   而谢玉龙人生的并不笨,只是他性情纯厚,一切含蓄谨慎,不像谢碧凤有点才华外露。   这是中川隐侠谢东灵的家庭情形,表过不提。   且说中州隐侠此时听夫人一说,不禁一阵哈哈大笑,口中连连说道:“我大概被玫儿闹糊涂了,竟疏忽了招待客人!”   说着,忙把司马玫放地上,就举手让客。   此时,圆果和尚却说道:“难怪你如此喜欢这小外甥女,玫儿也确有讨人喜欢之处!”   司马彬见大家夸赞玫儿,自是觉得很受用,但口中仍谦逊的道:“只是太闹人了!”   此刻司马玫刮不高兴的道:“爸就会褒贬人,我什么时候闹人来着?”   谢夫人此时则满面堆笑的道:“你们听听,小孩子家,一点亏都不吃,和凤丫头一样,我看你们姐妹俩,将来怎么得了!”   一行人说着,就进入房内。   大家坐定之后,白瑞麟就问司马玫道:“玫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姐姐!”   说着,又同身旁的邵美芙一指,继道:“这位是邵美芙姐姐,乃卢山云海危居恨天姥姥之徒!”   原来自进入客房之后,司马玫的两只眼睛,就不停的朝邵美芙打量,所以白瑞麟忙给她们引见。   谁料司马玫听完之后,就道:“祖师那里认识这么多姐姐,听说还有两位会要长虫的姐姐,现在那里?”   白瑞麟闻言,不禁有几分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她好。   司马彬见此情形,忙责备的道:“玫儿,只知哓舌,连一切规矩都忘了,还不快见过邵姐姐!”   司马玫自记事以来,尚未见过爸爸如此责备她,闻言,不由一阵茫然,忙郑重其事的朝邵美芙福了一福,口称:“邵姐姐好!”   邵美芙也站起身来,还了一礼,说道:“谢谢你,玫妹好?”   白瑞麟经此一来,随掩过了适才的窘态,随道:“芙妹,快见过各位前辈!”   中川隐侠此时哈哈一笑,说道:“都是自己人,小侠何必客气!”   白瑞麟却庄重的道:“理应如此!”   说看,邵美芙已向各位见过了礼,谢玉龙这时却献上茶来,东方已现出鱼肚白,离天明已不远了。   中川隐侠却道:“彬弟怎会圆果大师来此?芝妹为何未来?”   司马彬微一思忖,始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司马彬自离开明心谷之后,实在走了不少地方,他自中条山,又转入桓山,而关外。   在关外游荡了年余,又转进关内,沿泰山南下,到江南,走遍了江南名山大川,又取道入蜀不想走进大巴山区,突然中了点暑,病倒于奉节,幸遇一位走方郎中,笑面佛邵宽,径他悉心诊治之下,始获痊愈,这时,忽闻传言,说是咸阳发现前古秘笈,所以便匆匆的赶了回来。   至于咸阳群雄夺宝的经过,我想祖师比我更清楚,只是因为不识,所以并未现身相见。   圆果大师此时随插口道:“岂只祖师清楚,而谢施主也曾赶去呢!”   白瑞麟闻言,不免也有点惊诧,不由得朝中川隐侠望了一眼。   中川隐侠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虽然赶去,但情形和彬弟差不多,皆因宝图已为凤儿所得,又有白小侠在场,所以我觉得不必再见!”   白瑞麟闻言,歉意的道:“只是宝图又还给华山灵霄子了!”   圆果和尚忙接口道:“不,那宝图已被灵霄子毁了,若纳事后曾去看过,那图经白小侠的一掷,本已碎去大半,又经灵霄子一掌,那还能存在!”   司马彬又继续道:“当时我想,即已到咸阳,何不返回明心谷看看,及返回谷中,始明白一切……”   他说到此便朝白瑞麟瞟了一眼,继道:“琼芝的意思,想要我在谷中练功,我想既然祖师有灵,能使遗宝出世,何必急一时,应该先叩见祖师之后,再作决定,于是,便匆匆的赶了下来!”   他朝圆果和尚看了一眼,又道:“到洛阳时,天已黑了下来,为了想看看多年不见的故人,随赶到白马寺!”   图果和尚这时接口道:“你们若迟一步离开,就可以碰上!”   中川隐侠随道:“所以你们就会同赶了来?”   圆果和尚点了点头,说道:“确是如此,不过……”   中川隐侠哈哈一笑,打断他未完之言道:“不要不过了,你的来意一方面是向白小侠致歉,另一方面恐怕还是想会会这朵武林奇葩的成份居多!”   “阿弥陀佛!”   圆果和尚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真不愧是老纳的方外知音,我的意思全被你猜对了!”   白瑞麟望望邵美芙,又同司马彬问道:“你方才说,在奉节曾见过笑面佛邵宽,但不知他是路过那里?还是在那里居住?”   司马彬恭谨的道:“在我病愈返陕时,他也同时离开了奉节!”   白瑞麟又问道:“可知道他往何处?”   “据说,他是取道巫山,顺便采几味药,就要返回河南!”   “有好久时间了?”   “在一月之前!”   白瑞麟一阵沉默,似在计算时日的样子。   中川隐□见此情形,随问道:“小侠也和他认识?”   白瑞麟感慨的道:“不仅是认识,而且尚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座之人,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接着,白瑞麟就把认识邵宽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不住的点头,赞叹!   最后,白瑞麟又指着身旁的邵美芙向大家说道:“这位就是笑面佛邵宽的亲孙女!”   大家一听,更是惊诧异常,所有的眼光,都不住的朝这位绿衣姑娘一阵打目量,只看得邵美芙有点不安起来!   尤其司马彬,对于这位姑娘,更是多看了几眼,也许因为他得过邵宽的好处,由爱屋而及鸟吧!   久未开口说话的谢夫人,此时却说道:“各位都是折腾了一夜,现在天已大亮,也应该休息一阵吧!”   中川隐侠也附和着道:“对!确也应该休息啦!其他的事,我看等下再商谈吧!”   在座之人,除了邵美芙和司马玫之外,均怀有极上乘的功力,但此时一听说休息,也都觉得有点乏困起来。   于是,谢夫人就站起身来,拉住司马玫同邵美芙,转到内房休息,其他的人,便都就原座运功调息。   约顿饭工夫,白瑞麟首先醒来,睁目扫视,见他们都在紧要关头,就悄悄的走出另外。   此刻,一轮红日,刚自东方升起,万道金光,刺穿了层层朝雾,一抹彩霞,染遍了半边天灿。   云霭迷蒙的上面,显示着层峦叠嶂,大自然的美景,实令人叹为观止,即是名画师的笔下,也难描写其万一。   就是在泰山观日峰上看日出,其景不过如此!   已往白瑞麟那见过如此盛景,因之,不禁看得出神来!   蓦地!   在白瑞麟的身后,有人发出一阵笑声。   这一声大笑,把白瑞麟猛然惊醒,急忙转过身来,见是中川隐侠,遂急一抱拳,口中忙说道:“老前辈早!”   中川隐侠还了一礼,满面笑容的道:“小侠对于此穿云峰的景色,有何批评吗?”   白瑞麟随感慨的道:“看到了大自然的伟大,方觉得人太渺小了!”   “这就是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之理!”   这接话的声音,来得有点突然,白瑞麟和中川隐侠闻言,齐回转身看去,只见圆果和尚慢慢的走来。   他二人忙一欠身,说道:“大师也有兴致,就同观盛景吧!”   圆果大师忽然叹息,说道:“老纳是出家人,本应以山川为伍,避开尘世的烦扰,故每到此地一次,便产生不少的感触,而况眼下的大自然奇观呢!   中川隐侠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放弃方丈之位呢?原来老和尚也有明心见性之时!”   圆果和尚闻言,立即庄容说道:“多年老友,难道也不能谅解我的苦衷?”   中川隐侠却不以为意的道:“还有什么苦衷,把手中一切交给弟子办理就是!”   圆果和尚摇摇头道:“这是师父遗命,那能违背?”   “那你定能寿与天齐了?”   “凡任何事物,均有生死,老纳即有一具臭皮囊,自不能违反自然定律!”   “不是说可以肉身成道,白日飞升吗?”   “你怎么也取笑起来了?”   “即然如此,我看还是听我劝告,迁来此地吧!”   中川隐侠说着,又向老和尚瞟了一眼,贝他并无反对之意,随又道:“其实,我还有另一用意,这荡魔之战,……”   圆果和尚不等他再说下去,就接口道:“绕了半天,你是要老纳开杀戒吗?”   白瑞麟在旁见他们谈了这多,也摸清了中川隐侠之意,随也接口道:“我看开杀戒,大师却不必勉强,但假若能导恶人向善,不比杀戮更高一着吗?”   中川隐侠立即哈哈一笑,说道:“小侠真是禀性仁厚,善根宿具,就凭这句话,便知江湖上对小侠的传说,是另有用意了!”   白瑞麟闻言愤怒的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几分,除武当派的故意中伤之外,别人无由如此做。”   圆果和尚不以为然的道:“难道那北岳神君不能出此吗?”   中川隐侠摇头幌脑的道:“那吴荫是何等自负,虽然吃了点亏,我想尚不致出此下策,只是白小侠今后的引动,应特别谨慎才对,说不定一些想不到的人物,都想会会你这位神童呢!”   说完,又望着白瑞麟微微一笑。   白瑞麟又是无限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竟然惹这多麻烦,实非始料所及!”   中川隐侠见白瑞麟生出无限烦恼,随安慰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侠何必为此烦心呢?”   说着,扭头朝房舍处望了一眼,又道:“我们还是回去谈吧!”   声落,就领先往住处走去。   白瑞麟和圆果和尚又客气了一番,就并齐随在中州隐侠身后,回转房去。   三人来到房内,即见司马彬和谢夫人相对而生,似是谈一些家务事。   他们见中川隐侠和白瑞麟等人返来,就忙起身迎接。   大家坐定之后,中川隐侠朝白瑞麟望了一眼,郑重的道:“小侠此行,有无具体的计划?”   白瑞麟微一思忖,随道:“我此行的目的,大概玉龙兄可能说起过吧?”   圆果和尚在旁接口道:“这些都很清楚,谢施主的意思,是想知道你如何准备着手?”   这一问,还真出于白瑞麟的意外,他只知道学成武功报仇,至于计划,他真还未想到过,现在被老和尚一问,一时竟无法答覆。   老和尚见此情形,已知其究竟,随不等白瑞麟答言,就语意深长的道:“武林中本是终日诡云谲雨,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今天的敌人,也许明天就会变成友人,可是今天的朋友,也说不定明天便是敌人,所以在防备上,应要求以严,而对敌之时,却不妨施之以宽,使其有自新的机会。”   中川隐侠这时却接口道:“真不愧是佛门有道高僧,时时以苍生为念,若都像你的话,还如何行侠仗义,不如自缚手足,给敌人送去还好些呢!”   圆果和尚怀疑的道:“那施主的意思,是想变更你隐居数十年的初衷了?”   中川隐侠闻言,语意坚强的道:“初衷虽不曾变更,但我却不主张对敌人以宽,那样做,无异给自己找麻烦!”   司马彬因有白瑞麟在场,不便多作主张,但此时却也忍不住问道:“听大哥之言,可是也动了豪兴,想到江湖走走?”   圆果和尚朝司马彬瞟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岂止想到江湖上走走,而且已经付诸行动了!”   中川隐侠对于圆果和尚的话,并不加以否认,随道:“我主张除恶务尽,不必多作顾虑,若非我五十年前留下祸根,那符立何致会死灰复燃,造下不少杀孽?”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又道:“这次除魔之战,乃百年来一大盛举,而且那老魔头既敢再兴风作浪,必然又练成了什么惊人的绝学,否则仅凭他以往的功力,绝不敢猖獗如此!”   看样子,这位喧赫的老侠,对于当年的手下败将,不唯不敢轻视,而且也存了顾忌!   白瑞麟虽未见过这位魔头,但看他们如此慎重,料想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只是不知魔头的武功,究竟高到如何程度?   他想至此,随出言问道:“前辈可知他的得意绝学是什么吗?”   中川隐侠忧心的道:“听说那魔头得了一本秘笈,那秘笈上有一种失传近两百年的一种绝学,叫“白肉阴骨功”,中人之后,浑身发冷,筋肉……”   白瑞麟原不知那魔头有什么利害的功夫,现在听说是“白肉阴骨功”,随不等中川隐侠说完,就又问道:“除此之外,可知他另有什么歹毒武学?”   圆果和尚悲天悯人的道:“仅此一项,就不知有多少人受其屠毒,若再多,恐整个武林均不堪设想了!”   中川隐侠听白瑞麟如此一问,心知其定有用意,遂以怀疑的眼光,望着白瑞麟,不知这少年有何卓见?   白瑞麟见此情形,如他对自己发生了怀疑,随道:“那种白肉阴骨功,虽有其优点,但也有它的缺点,只要你在开头几掌中,不和他硬拼,便不至于吃亏!”   他说着,又朝司马彬望望,又同大家扫视了一眼,然后不屑的道:“不是在下自夸,在敝门之中,就有几种功夫,正是他的致命克星!”   “阿弥陀佛!”   圆果和尚先喧了一声佛号,说道:“小侠此话可是当真?”   白瑞麟立即面色肃然,庄重的道:“在老前辈面前,在下怎能打诳?”   中川隐侠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多虑了,但不知小侠可曾见过这种武功?”   白瑞麟立即答道:“不唯见过,就是那白骨魔君之死,也正是死于这种功夫之上!”   说着,便把和白骨魔君交手的情形叙述了一遍。   大家听后,不住的赞叹,越发猜测不透白瑞麟的功力,究竟有多深了。   白瑞麟见大家如此,心中微一思忖,说道:“现在我想把行期,稍为更动,准备在此稍作停留,和大家研究几种武学,这几种功力虽非不世绝学,但以在下的体会,先师的毕生结晶,确有独到之处!”   说着,又面对司马彬道:“另一方面,我也想藉此机会,把本门的几种绝学,再予解说一遍。”   司马彬闻言,忙跪于地下,恭声说道:“祖师在此准备停留几天?”   白瑞麟道:“大概三天够了吧!”   司马彬忙悚然说道:“弟子因急欲拜见祖师,故在明心谷中无暇久留,就匆匆的赶了来,所以……”   白瑞麟未待他说完,已知其意,忙摇手止住他说下去,口中并说道:“起来吧!以后不要这样,因为在本门中,并不拘这些礼数,在先师的遗训里,曾经谈及,他对当年的子房师兄,就不曾要求这些,仅是企望他救人济世而已!”   司马彬规规矩短的叩了个头,站起身来,说道:“弟子遵命!”   白瑞麟又说道:“即然如此,那就决定在此住五天吧!”   他说至此,似是想起了此地并非自己的家,那能全由自己来决定,随面带歉意的向中川隐侠道:“在下做如此决定,老前辈不会责怪吧!”   中川隐侠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小侠太客气啦?不要说是五天,就是五十天,也是欢迎之至,假若小侠不嫌穿云峰简陋的话,整个让给小侠作永久居住均可,何况无极门和赤松门,本就是不分家的!”   白瑞麟又诚挚的道:“打扰五天,已觉于心难安,不过我事先须加以声明,并非在下有意藏私,敝门中有两种武学,遵照先师遗命,不能外传,其余的可以公开研究!”   圆果和尚这时在旁插口道:“本来事不关己,自无老纳说话的余地,但不论任何门派,均有其不传之秘,而且谢施主也不是心地狭窄之人,大家也不必顾虑!”   白瑞麟听大家一说,也就心中释然,随道:“既然如此,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一直在旁边不曾开口的谢夫人,此时却向白瑞麟殷切的问道:“听说凤丫头和小侠同路,她现在何处?”   这真是母女连心,大家都不会想到,谢碧凤因何不见回来?   白瑞麟哦了一声,抱歉的说道:“不是伯母提起,我也几乎忘记告诉您,她们现在武昌,昨天我已托人转告,要她们在开封一带等我了。”   谢夫人又道:“只要她们平安,我就放心了……”   中川隐侠不等他的老伴说完,就说道:“不必罗嗦了,我们现在就到后山去吧!”   原来中川隐侠平常练功,均在后出的一个山洞中,因为那里不但环境隐秘,不为外物所扰,且内面一应俱全,正是练功的好去处。   可是这时圆果和尚却站起身来说道:“老纳先回寺一趟,以便稍作安排!”   大家见老和尚有意回避,也就不便勉强,任由他去。”   米米米泳在长江之旁,突然飞起几匹快马,一溜烟过去,给这古道上留下一片灰尘。   一些道上的行人,都忙不迭失的,往□旁避去。   这一行刚走过,大家不由得齐往那几匹马看去。   忽然有人叹道:“这年头真是变了,年轻轻的大姑娘,都抛头露面的往外面跑,唉!”   那人说着,还深沉的叹口气。   原来适才过去的几匹马上,正是几位姑娘。   不但是姑娘,而且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一个个都长得像天仙似的,看了不禁使人有点神往意驰。   可是这几位姑娘,丝毫不怕惊世骇俗,尽管道上有人惊叹、怒骂,惹人侧目而视,而她们仍是全速而驰。   夕阳西照,夜鸟归巢之际,她们已到了一座小镇。   此镇名叫双桥,距河南境已经不远,再北行数十里,便是鸡公出,越过此山,便是河南的信阳州辖境。   蓦地!   那后面的两骑上的一位姑娘叫道:“凤妹,我们在此住宿吧?”   那前行的两位姑娘闻言,忙一勒丝□,掉转马头,望了望天色,说道:“时间还早,再赶一程,可以越过鸡公山!”   那后面的两位姑娘一听,面有难色的道:“从早到晚,马不停蹄的跑,人就是能支持,马也需要休息一下呀!”   她一边说,一边又望着身旁的那一位姑娘,说道:“同时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是的,我也有点饿啦!”   她身旁的那位姑娘也同声附和着。   领先的那位姑娘见此情形,无可奈何往她身后的姑娘看了一眼,说道:“即然如此,我们就在此打个尖吧!”   接着,就又一拉马□,回转马头,朝镇中走去。   这些乡村小店,那有很大的呢?走了几家,都是一些简陋不堪,难以看上眼的小客栈。   最后,她们来到一家小客店的门口,略一瞻望,见这家客店,虽然也很狭小,却尚称清洁。   领先的那位姑娘朝后面的三位扫视了一眼,说道:“我看就在此地吧!”   声落,也不管她们同意不同意,就翻身落了马。   后面三人,也齐身落马,就由店小二把马接住往后店牵去。   可是店小二刚走了几步,就听一位姑娘唤住道:“店家,请将马喂好,我们稍休息一下,还要赶路的!”   “天已不早,难道姑娘们不准备住宿吗7”   另一位不耐烦的接口道:“废话,不是已经告诉你要赶路吗?”   那店家见姑娘生了气,忙陪笑道:“是的!是的!不过在下却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最近鸡公出不断发生事故,所以不得不先关照一声,姑娘们不要见怪!”   说着,拉起四匹马,迳往后院走去。   那店家刚扭过身时,适才发脾气的姑娘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几个小毛贼,要是碰上姑娘们,那算他倒了霉!”   她们走进店内,立刻就由店小二送上水来,给她们漱洗。   略事休息,就送上饭来,这餐饮,她们吃得并不舒适,原因并不是饭菜不好,而是都在默默各自想着心事。   就在她们吃过饭之□,忽然进来一位老者,朝着她们拱了拱手,说道:“老汉乃本店的店东,有几句肺腑之言,望姑娘们不要怪我饶舌才好!”   那位为首的姑娘忙欠了一下身,微笑道:“谢谢老丈对我姐妹的关心,但不知所为何事?”   那老者朝各人扫视了一眼,嗫嚅的道:“我看各位具都是武林儿女,自然对一些小毛贼,并不会看在眼里,不过现在鸡公出的那夥强盗,却不比等闲,所以特地来关照姑娘们一声!”   他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去。   她们见这位老汉慈眉善目,并不像有其他的用意,今见他就要离去,随忙唤住了他,说道:“老丈且慢!”   那老者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姑娘们尚有什么吩咐吗?”   那为首的姑娘又问道:“老丈可知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吗?”   那老者略一思忖,即道:“都是什么人,却不甚清楚,仅知前天万和镖局的镖,就是在鸡公出去的,而且尚有几位镖夥,也负了很重的伤呢!”   那为首的姑娘,见问不出结果,随说道:“谢谢你,这里无事,你去吧!”   这一行四位姑娘,正是谢碧凤、海彩云和苗岭双艳等四人。   她们在武昌穷家帮总舵,得到钻天鹰关峰的传书之后,就立刻别了陶岳,迳向开封赶来。   她们在穷家帮总舵,终日盼望白瑞麟的消息,那还愿多一刻停留。   因为臭和尚到襄阳有点事情,约一二日即返,而老化子也因帮中有事待理,也需一两天耽搁,无法和她们同行。   而她们呢?更是去心似箭,一刻也不愿久待。   于是,老化子就给她们备了四匹马,使她们先行,待自己的事务处理之后,再出后面赶来。   所以她们一早,便从武昌起程,策马北上。   她们自离开武昌之后,真恨不得长出两只翅膀,立刻飞到白瑞麟的身边,一诉别后衷曲。   因而,一路行来,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和路人的怒骂,甚至连饮食都怕耽搁时间,仅顺便在路边买了点乾粮充饥,即马不停蹄的整日奔驰。   到天将入暮时,四匹马均是跑得浑身水湿,已是不住的喘气。   苗岭双艳总是多走了几年江湖,虽然心内也有点急,却还能自制,见此情形,心知若再不休息,很可能四匹马都要累死。   所以姐妹俩一商量,便决定先行休息,可是为怕海谢二女反对,就假说肚子饿,迫使她俩不得不休息。   而谢碧凤和海彩云二人,何尝会不累呢,皆因心中惦念着白瑞麟,便把饥渴劳累都忘记了。   这种情形,就不能不说爱的力量之伟大了。   尤其谢姑娘,她虽说生于武林世家,但自小娇生惯养,就连中川隐侠谢东灵说上,对这位小女儿,也是百依百顺,从不愿违拗她的意思。   可是想不到,她会为白瑞麟而千里奔波,不惜忍饥挨饿,风餐露宿。   而海彩云呢!虽说有几分野性,有时还带点粗俗,不及谢碧凤的温柔有礼,而一颗挚爱白瑞麟的心,却鲧毫不亚于谢碧凤。   因之,苗岭双艳姐妹俩,虽然都对白瑞麟有些爱意,却只能藏于内心深处,表面上不曾有些微的流露。   其实,这也难怪,那个少女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像白瑞麟那样的人品武功,正是少女们心目中的偶像,怎能不使人动心呢?   不要说她们都曾和白瑞麟有一段时日相处,就是牡丹夫人的那些女弟子,仅是和白瑞麟见了两次面,而且尚是处于敌对地位,假若不是碍于师父在场,恐怕都想和这位小侠亲近亲近。   这均是些闲话,表过不提。   且说谢碧凤同海彩云,听苗岭双艳一说,也觉得有点饿渴,随满心不愿的答应停了下来。   她们原先听店小二之言,尚以为店小二故意危言耸听,现在又见店东慎重的相告,定知所言不虚,虽说自己四人并不一定惧怕,但耽误了行程,却是有点划不来。   故当那店东去后,谢碧凤就问道:“春兰姐,你看怎么办?”   这些小地方,便是谢姑娘的聪明之处,她知道自己的武功虽在她们之上,但自己却少江湖经验,故不敢过份自大,而虚心求教于苗岭双艳了。   春兰听谢姑娘一问,自是喑暗欢喜,微一思忖,不答反问道:“凤妹的意思是想连夜赶吗?”   海彩云抢先接口道:“不连夜赶,难道就住在此地吗?”   春兰姑娘本来想反驳两句,但小嘴张了一张,终于未曾出口,仅不高兴的朝海彩云看了一眼,很显然的,对于海姑娘的粗线条作风,存有几分反感。   谢姑娘见此情形,忙向海姑娘纠正的道:“云姐,话不是这么说,你没常听说,欲速则不达吗?不要只为了贪着赶路,而误了大事,那才合不来呢!”   海姑娘见谢姑娘也帮着春兰说话,就满心不高兴的独自坐在一边去。   这时春兰即说道:“凤妹所虑甚是,依店家所说,这贼寇的武功,也确实不弱,那万和镖局,乃是武汉三镇有名的镖局,据说局中也有不少好手呢!”   谢姑娘怀疑的道:“既然如此,怎能丢镖又伤人?”   春兰沉思有顷,始道:“这中间,必然大有文章,依照江湖情形说来,万和镖局丢镖,也不应该丢于此地,因为此地距武昌,仅有一天的路程。”   谢姑娘不解的道“难道丢镖与距离远近有关连?”   秋菊在旁接口道:“这是很有关系的,因为令尊不愿多过问江湖恩怨,也许不曾和凤妹谈起过,你想,此地到武昌,可说是朝发夕至,也可以说此地尚是万和镖局的家门口!”   谢姑娘突然哦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人家在此地劫镖,无异是上门来欺侮人是吗?”   春兰点了点头,说道:“凤妹仅只想到了一半,另一半,便是人家根本就没把万和镖局放在眼内,才敢如此做法。”   秋菊此时补充着说道:“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有可能的,姐姐尚没有想到!”   春兰笑着道:“你这丫头就会挑眼,尚有什么原因,你说说看!”   秋菊舌头一伸,扮了个鬼脸,说道:“假使来人与万和镖局结有梁子,故意来砸他们的招牌,难道不可能吗?”   春兰微笑道:“好!算你有理!”   说着,面色一正,隐忧的道:“不论是那种原因,来人绝非泛泛之辈,是可以断定的,但愿如菊妹所说,人家是找万和镖局的梁子而来!”   谢姑娘又问道:“春兰姐可知此地另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春兰思索了一阵,又道:“此地为桐柏山脉之末,再下去,便是河流交错,甚不好行走,再远就需要沿大别山前进了!”   说着,又朝谢姑娘瞟了一眼,为难的道:“只是那样,要多走几天的路,恐怕妹妹不会采取此道吧?”   谢碧凤闻言,突然粉面上泛起一阵红浑,也反唇相讥道:“难道姐姐你想多走几天吗?”   说着,便相对泛起一阵会心的微笑。   她们在分析着情况,可把一旁的海姑娘,气得哼哼的。   旋见谢姑娘陷入一阵沉思,似是在考虑着,究竟应该采取何种路线。   她思索良久,忽然抬起头来,坚毅的道:“就闯过去好了,何必费那许多罗嗦!”   她这一决定,正未出苗岭双艳的意料,她们知道,谢姑娘为了争取时间,是不惜旨险的。   同时这一决定,正合了海彩云的心意,她早就决定要冒险一闯了。   春兰郑重的道:“既决定如此,可能少不了一并,为了应付这场不知结果的拼斗,大家应该先养养精神!”   声落,便一扯秋菊衣袖,迳往内房走去。   谢姑娘见苗岭双艳已去,就向海彩云□:“云姐,我们也该调息一阵了。”   说着,就走到海彩云跟前,拉起她来道:“去吧!争取时间要紧!”   海彩云默声不响的,随谢姑娘朝另一间内房而去。   原来这多天来,她们四人,均是分居两房,海谢二女一房,苗岭双艳一房,所以现在住客栈,仍是如此分法。   其实,海姑娘早就没气了,只是碍于面子问题,不好前来搭腔,故仍坐在一边,像在生气的样子。   她和谢姑娘生气,常是她屈服的时候多。   这并不是谢碧凤的武功高过她,而是因为谢碧凤,真像一只凤凰一样,有一种高贵的气质所致。   也就由于她有高贵的气质,才能令执拗的海彩云,以及叱陀风云的苗岭双艳,对她均起了敬爱之心。   同时,她们在情场的明争暗斗中,也都有一种共同的感觉,觉得只有她,才真正能比配上白瑞麟。   假若白瑞麟是天上的神童,那她便是瑶宫仙女,她轻轻的一笑,便美若仙子,就是有时候她在恼怒或忧伤之时,也都有另一种韵味,是其他的人,万难企及的。   她们四人这一运功,直到初更之时,方始一个个的醒来,大家各自一阵收拾,把兵刃暗器都准备妥当,就由海姑娘把店家喊了来,准备备马登程。   店家听说这几位姑娘要连夜赶路,心下不由一阵诧异,但开店的人,那能管得了客人的行动?   虽然如此,心中却暗暗替这几位姑娘惋惜道:“看来人的命运是一定的,好好的几位姑娘,却硬要往贼窠送去!”   店家在心中虽觉惋惜,可是行动并不迟滞,仍然迅速把马匹备好牵了来。   谢碧凤等四人,算清了账目,就立刻跨上了各人的马匹,一溜烟直沿官道向鸡公山方向奔去。   店家目送她们去后,仍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且说谢碧凤四人,一路快马奔驰,约有一个更次,便见远山隐隐,料想预料中的贼人,可能就在眼前。   于是,不免有几分紧张,尤其谢碧凤,她自离家之后,从未单独和敌人面对过,因为已往虽有过几次打斗经验,但都有大援在后,现在要自己来挑大旗,即感有几分失措起来。   苗岭双艳见此情形,立刻停下身来,说道:“凤妹,不要紧张,我们现在的一切,可能已落入贼人的监视之中,可千万不能慌张!”   这苗岭双艳不愧跑了几年江湖,遇事确能沉着。   春兰姑娘一方面说着,一方面又往前面打量了一阵,低声道:“现在愚姐妹先行开道,二位由后面跟随,但不论情况如何,千万不能隔离太远,以免遭人暗算!”   谢碧凤无言的点点头,表示理会得。   海彩云在这个当口,她也明白利害,不再像平素那般任性了,因为这几人之中,只有她的功力最差。   春兰吩咐完毕,便和妹妹一打招呼,抖□直朝着山上奔去!   这姐妹俩虽然放辔奔驰,而眼睛耳朵并不闲着,真可说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对前面的一草一木,似是均不能放过。   前行约二三里,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不但未见到人,甚至连一只野兽都没有看到,不免有点诧异起来。   暗忖,莫不是店家故闹玄虚吗?但店家如此做,其目的何在呢?   “嗖!”   就在她们思忖未毕,嗖的一声,飞来一只三寸长的银镖,直向春兰胸前打来!   苗岭双艳虽在心理上早有防备,但不免一怔神!   这仅是一刹那的闪电一转,立即意味到果然不错,那话儿真的来了。   想归想,手下可并不闭着,只见春兰玉腕一翻,就把飞奔胸前的银镖接在手中。   “好手法!”   她们尚未来得及说话,人家已先开了口。   可是仅听赞美了一句之后,人仍未现身。   春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镖,见这镖打造得十分精奇,近镖尾处,尚镌有一个细小的“飞燕”。   她看到那只飞燕,心下已经明白,口中却讥讽着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飞燕银镖,却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起来了!”   声落,就见她玉腕一抖,说声:“还你!”   手中的那只银镖,就像离弦之箭似的,照定右侧方一丛茂草之处打去。   那手劲又狠又疾,的确不愧名人之徒。   她的镖刚出手,就听一阵哈哈笑声响起,接着,只见人影一闪,竟迎向那只银镖而去。   这一迎一闪,人家可把那只银镖接在手中,而且身法美妙,乾净俐落,不带一点勉强。   此时才看清,这拦路之人,是位年约三十岁左右,武生装扮的少年人,生得眉清目秀,体态潇酒,身着黑色劲装,腰中系着说鞭不鞭,说爪不爪的外门兵刃,只是在他的嘴角眼梢,微带几分邪气。   不错,他正是在江湖上薄有声名的飞燕银镖。   这飞燕银镖姓曲,名士贵,他乃兄弟四人,号称曲家四霸,在川西一带,乃是叫得响的人物,这飞燕银镖,便是四霸中的老三。   老大曲士荣,擅用流星锤,江湖士都称他为“飞锤太岁”,老二曲士进,惯使流金□,外号人称“卷毛狮子”,老四曲士秀,武功最弱,他的顺手兵刃,是一支剑,又性好渔色,所以人称其为桃花剑。   这川西四霸,一向都在川西一带横行,如今怎会舍得离开老窠,而跑到这豫鄂边境来?实在使人一时想不透。   要说就凭川西四霸的艺业,想跑来和万和镖局作对,若在川西,或可勉强一博,可是此地乃武吕脚下,常言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而况是炙手可热的万和镖局?这中间必然大有文章。   苗岭双艳何等聪明,这些个疑问,在心中闪电似的一转,便料想到后面必有主持的人物,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是谁罢了。   正在苗岭双艳微加思索之灿,那曲士贵就抱拳道:“在下已候驾多时,各位就随我来吧!”   苗岭双艳见人家以礼相见,随也欠身道:“要往何处,可否予以明告?”   那飞燕银镖曲士贵神秘的笑道:“各位即然有胆量闯山,难道山尚未到,就有点胆怯了吗?”   春兰姑娘尚欲再问什么,可是未等地开口,那曲士贵就又说道:“姑娘不必多问,到时自知!──春兰见此情形,知道问也无益,随忙向身后的谢碧凤看了一眼,说道:“即然如此,我们姐妹们就去走一遭吧!”   说着,就随在曲士贵身后,迳往山上走去。   谢碧凤和海彩云打了个招呼,也就随在她们的后面,缓缓跟了上去。   这一路行来,已舍却官道,沿着荒山小径,直往山顶而来。   行约顿饭工夫,翻过一座山峰,来到一处山环所在,此地形势忽然一变。   这里约有四五十丈一块平地,在平地的中央,盖有两座茅棚,茅棚上面的草,尚是青绿之色,很显然的,这两间简陋的房舍,才盖没有几天。   在那房舍之前,并齐站有十几个大汉,一个虎背狼腰,豹头环眼,目不转睛的望看曲士贵身后的四位姑娘。   来到房舍约十余丈时,就闻其中一人问道:“三弟,就这几个妞儿吗?”   曲士贵慎重的道:“大哥,你不要小看了这几个妞儿,人家可都是大有来头呢!”   这问话的,敢情就是飞锤太岁曲士荣,川西四霸的老大了。   那曲士荣听了三弟之言,不屑的道:“屁的来头,先拾下她们再说!”   声落起步,就准备朝为首的春兰扑来。   那曲士贵顺手拉住了他的身形,责怪的道:“大哥怎可如此鲁莽,先禀过哈老前辈,再听候发落不迟!”   曲老大似是对他们所说的哈老前辈甚为顾忌,闻言忙收住扑势,又退回到行列□中,但口中愤愤的道:“谅她们也难逃出掌去。”   他的话声一落,就闻房舍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要禀报了,就先拾下吧!”   此人是谁?竟有这么大的口气,好像对于拾下四个姑娘,十拿九稳的把握似的,毫不觉得碍口。   这句话一出,那十几个大汉,如泰纶音圣旨似的,立刻分散开来,把谢碧凤等四人,团团的予以围住。   春兰见此情势,已知不免一战了,但是嘴内却仍然讽刺的道:“我说曲家兄弟怎有胆在此做案,原来幕后尚有人撑腰哩!”   那曲士荣闻言,脸上突然起了一阵红浑,觉得有点挂不住,试想,这川西四霸虽说为恶乡里,但也是叫得起字号的人物,现在须处处听命于人,已经够难堪了,再经春兰姑娘这一说,怎会不羞红满面?   但旋即暴戾的向那些大汉喝道:“兄弟们上!”   声落,就当先朝春兰扑来。   春兰姑娘突然面罩寒霜,大声叱道:“川西四恶竟真的不要脸,想群欧群打吗?”   飞锤太岁曲士荣闻言,忙刹住前扑之势,说道:“兄弟们,暂且退下!先由咱们四豪会会几位姑娘!”   他口中说的四豪,正是他们川西四霸的自称。   这曲士荣在这些大汉中,可能地位不低,所以其他的那些大汉闻言,均乖乖的退了回去,暂做壁上观。   这时,几位姑娘也都跳下马来,各自掣出兵刃,严阵以待。   那州西四霸也都撤出兵刃在手,慢慢的,朝着几位姑娘走来,满脸紧张之色。   大概他们对于谢碧凤等,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如此的紧张。   蓦地!一声:“接招!”   曲士荣接住了春兰,曲士进接住了秋菊,曲士秀看上了谢碧凤的美丽,曲士贵最为奸巧,他却认定了海彩云是最弱的一环。   且说曲士荣手中流星锤一抖,哗啦啦一阵响,大喝一声,接招!便直向春兰的顶门砸来。   这种流星锤,乃是一条练子索,在索尾之上有一个铁锤,挥动起来,虎虎生风,而且还夹杂着练子的哗啦啦响,所以对于镇慑敌人方面,确有几分威力。   同时,还有他的另一特点,那就是敌人不易用兵刃迎架,若迎架不妥,便可能自己打上自己。   因为它后面的铁练是软的,若迎架不住力点,错了位置,便能使铁练曲卷,仍然打向自己,不过使用此种兵刃的人,必须内力有基础,方能得心应手。   这春兰姑娘也是名人之徒,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见曲士荣一锤打来,就忙闪身避过,同时顺势一招“叶底偷桃”青钢剑直向曲士荣的胁下劈去。   曲士荣想不到春兰会招那样迅速,就顾不得击敌人,忙闪身撤招自保,可是他的武功也确实有点根基,身形稍撤又土,一招“横扫八方”跟着施出!   春兰见这一招相当威猛,不敢硬接,忙纵身跃起一丈余高,趁势空中翻身,头下脚上一式“玉女投棱”剑随身进,直朝曲士荣的胸前刺去。   这二人斗起来,可说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轾,曲士荣的力胜,春兰姑娘的招奇,虽略胜半筹,但要想获胜,起码需得二百招以上。   而另一边曲士进和秋菊,则打得更是惊险万分。   那曲士进流金□,也是二种少见的兵刃,这种□,形似马叉,兼有茅和盾的功用,所以运用起来,刺、架、挑、挡,攻守兼备。   她与乃姐的功力不相上下,而曲士进和曲士荣的功力,也在伯仲之间,加上流金□这种兵刃奇特,所以一时之间,秋菊还真没有办法,因之,打斗的情形,也更为惊险,更为情彩。   用海彩云的情形,便完全不同,这八个人四场打斗情势,也以她最为吃力。   其中的原因,是由两面所促成,一方面由于曲士贵的奸滑,他看准了海姑娘为最弱的一环,所以他当先的选上海姑娘,另一方面,海姑娘的功力,也确实不及曲士贵。   同时曲士贵的武功,更是为四霸中最强的一个,他的那对鹰爪鞭,也是一种外门兵刃,不但可以当鞭用,而且可以当爪用,尤其他还有另一种绝艺,更是使人难以防备,那便是他的飞燕银镖。   不过好在海姑娘已经和白瑞麟学到了奇异的身法,那种“虚无飘渺步”,更是武林一绝。   也就凭着这种冠绝武林的步法,才能和曲士贵勉于周旋,而不致败落,否则,可能早就成为鞭下之鬼了。   可是旁边的谢碧凤便完全不同,她在对付曲士秀,真可说是游刃有余。   这曲士秀可说是色迷心窍,他只看到谢姑娘的美丽,完全不会想到这是一朵有刺的玫瑰,同时,他的一套剑法,怎能与谢姑娘相比?   当他才上来时,便一味的找谢姑娘的便宜,专用些下流的招式。   而谢姑娘呢?虽说江湖经验不够,可是也有她的想法,对方的背后人物,到目前尚未露面,必须设法弄清楚才行,所以并未施出煞手。   故而当曲士秀一上来,第一招就用出“驱蛇入洞”时,谢姑娘虽然心中恼怒,但仍闪身避过,并未还招。   可是这曲士秀怎知人家的用意,尚以为姑娘可欺,紧接着又施出一招“问津桃园”   ,直向谢姑娘的胯下刺来!   谢姑娘倏然粉面一红,这次可不能忍了,只见她闪身一错步,长剑一挥,一式“仙女探戈”   便朝曲士秀的胸前刺去。   曲士秀见此情形,心中大吃一惊,忙挫步撤身,准备避过这辛辣的一剑,可是他还未曾来得及起步,就见谢姑娘人影一幌,又到了他的身后。   这一来,大出他的意料,脸上忽然变色,匆忙中也顾不得丢人,一个就地滚葫芦,躲开了这一招。   他一下子滚出七八尺远,方始站起身来,满脸羞惭之色!   往他站稳,抬头一看,始看清人家并未追来,至此,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虽是如此,但心中闪电似的一转,觉得败在一个丫头的手里,实在比杀了还难受,随又欺身而进,暴戾的道:“丫头,我和你拼了!”   声落,就奋身扑进,这次完全是拼命的招式。   谢碧凤就在刚才击败曲士秀的瞬间,已向全场扫视了一遍,对各人的情况,全看了个清楚,尤其替海彩云的处□担忧。   正在这时,猛见曲士秀又奋身扑来,就决定要赶快结束此一打斗,所以看到曲士秀奋身扑来,并不闪避,立刻使出煞手,一招“天外飞来”就全力使出!   接着,就听一声惨叫,那曲士秀就身首异处了!   紧跟着,又是两声惨叫传来,那曲士荣和曲士进兄弟俩,也同携手向阎老五报到去了。   忽然一声:“住手!”   从茅舍内走出一位魁梧的老者!   原来谢碧凤适才抽空朝四周一扫视,见苗岭双艳虽然惊险,却并无大碍,只有海彩云危在旦夕。   本就想舍下曲士秀,去把海姑娘替换下来,偏偏不知死活的曲士秀,正在此时,又奋身扑来,所以心中闪电似的一转,便决定先宰了这“桃花剑”,再去援助海彩云,否则,自己绝对无法脱身。   谁知曲士秀的一声惨叫,连他的大哥和二哥的命,也同时叫走了。   皆因曲老大和曲老二的功力,本就稍弱于苗岭双艳,猛然听四弟的一声惨叫,心中便陡然一惊,而手下也跟着迟滞了一下。   苗岭双艳抓到此一良机,那能轻松放过,所以趁他们那稍纵即逝的微一迟滞,便手中一紧,剑走偏锋,双双齐向曲家的兄弟胸前刺来!   这曲老大和曲老二见对方剑至胸前,陡地大吃一骛,方想尽力闪避,但为时已迟,所以两声惨叫,便双双毙命剑下。   就在三兄弟毙命的同时,蓦地一声大喝:“住手!”   大家不约而同的,齐朝茅舍处望去。   只见从茅舍内走出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   那老者生得身躯魁梧,高有六尺,褐发隆鼻,满手毛茸茸的黑毛,两眼线光磷磷,暴射着慑人的威仪。   他慢慢的渡进场中,朝地上的曲家三兄弟尸体看了一眼,毫无怜惜之色,口中尚责怪的道:“想不到川西四霸这样脓包,连几个小妞都拾不下来,尚要混什么字号!”   这人是谁?竟然没有一点人性,曲家四兄弟已死其三,不唯不给人安慰几句,反而责怪、讽刺,兼而有之!   那曲士贵闻言,立刻悲愤填膺的道:“老前辈如此说,不觉有欠公允吗?我兄弟虽死,只怨自己学艺不精,但自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绝不像那些自诩为武功卓绝的人,却袖手旁观!”   这曲老三的言下之意,自是责问这老者,不该袖手旁观,否则,自己的两位哥哥和一位弟弟,就是不敌,绝不致丧命当场。   那老者听曲士贵如此顶撞,就嘿嘿冷笑道:“曲士贵,你有几个胆子,竟敢和本坛主顶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着,就慢慢的向曲士贵面前走去,大有立刻把他毙命掌下之势。   正在此时,就见那些旁观的大汉之中,闪身走出一位□髯浓眉的大汉,朝那老者一躬身,说道:“老前辈息怒,曲兄弟虽然出言冒犯,大概是由于心中悲痛所致,我想还是应该先处理面前的敌人要紧!”   那老者听后,停下身来,不由一阵沉吟,随道:“念你平素尚很努力,就先断你一指,稍示惩处,尔后看情形,再将功赎罪!”   那飞燕银镖曲士贵,真不愧一条好汉,闻言,就见他两手一合,“崩”的一声脆响,左手的一个无名指,已被硬生生的折了下来。   然后走到四弟的尸体前,照定尸身,狠狠的踢了两脚道:“平常不听劝告,光知找女人,否则,怎会有今天的下场!”   说完,又走到曲老大和曲老二的尸体前,伸出两只血淋淋的手,伏下身去,一手抱起一具尸体,又回头朝那位老者狠狠瞪视一眼,转过身子,迳往山下走去。   那些旁立的大汉,眼观现场中的情珍,一个个面色肃穆,不知他们的心中是喜?抑或是悲?而在旁一直闷视的几位如娘,看到这老者对于曲氏兄弟的处置,也有点寒心!   此时忽听海彩云格格一笑,朝那老者道:“真是天随地转,几个月不见,现在却威武起来了!”   谢碧凤等闻言,颇觉诧异,不知海姑娘怎会认识这老者?   那老者向海姑娘望望,更是满脸迷茫之色,不知面前这位丫头,怎会识得自己?   可是海彩云却不理会这些,仍是格格一笑,向谢碧凤及苗岭双艳道:“姐妹们,我来给你们介绍!”   说着,绒手向老者一指,说道:“这位就是北岳神君吴老前辈的高足,大……”   “啊!大漠之熊!”   谢姑娘未待海彩云说完,就惊哦了一声,说出了大漠之熊这个名字。   那老者一听,面露喜色,觉得中年人物认识自己的实在不多,想不到刚任坛主不久,连这些小姑娘都能清楚自己,看来这次定能创出一番事业。   但是沾沾自喜的尚未想完,就闻海姑娘又道:“不错,他正是被麟弟弟在八里滩一掌吓走,又在薛家寨放其逃生的大……”   “住口!”   海姑娘尚未说完,就贝那老者陡然变面,大喝住口。   接着,就见他纵身来到海姑娘面前,目若喷火,恶狠狠的问道:“丫头,你们和那姓白的小狗,可是师兄妹?”   谢姑娘在旁接口道:“师兄妹,我们之中谁也不配,只是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可敢据实相告?”   那老者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然后才说道:“本来我见你们都很年轻,并无杀害之意,可是经你们这一说吗!嗯!……”   谢碧凤不等他说下去,就截住道:“现在决定要杀我们了,对吗?”   那老者嘿嘿连声冷笑,说道:“不错!”   春兰看这老者跋扈的态度,在旁接口道:“在未动手之前,谁也不敢把话说得那样肯定,你就敢断定,我们姐妹,一定会败在你手中吗?”   那老者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谅你们也逃不出去!”   秋菊见此老者如此乖戾,忿怒的道:“冤有头,债有主,即和白小侠有仇,就该去找他算清才对,找我们这不相关的人,不怕令人耻笑吗?”   “先找他的亲友垫垫背,也好煞煞他的气焰。”   这老者的话刚出口,他身后那些大汉,不禁一个个面面相觑,对这老者的话,大感惊异。   而海彩云此时格格笑道:“高论!高论!真不愧是北岳神君之徒,大漠来的英雄!”   不管她们冷嘲也好。热讽也好,那老者却神色不改的,冷冷说道:“不管你们怎么说,今天是死定了!”   他说着,话音一顿,朝谢碧凤望了一眼,慨然道:“不过看你们都很年轻,这次却格外施恩,在你们未死之前,有什么话尽量问吧!本坛主绝对给你们满意的答覆!”   谢碧凤突然闪身上前,面罩寒霜的道:“你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死,姑娘想问的话,现在暂时搁下,等击败你之后,不怕你不说!”   说着,就顺手撤出长剑,渊停岳峙的往场中一站,大声娇喝道:“狗熊,进招吧!”   春兰忙上前一步,叫道:“凤妹,你……”   她本来要说,你怎可如此,但仅说了个你字,就被谢碧凤打了个手势,止住道:“不必多虑!”   这三位姑娘见她坚决如此,只好闭口不言,但却一个个拔出兵刃,站立在她的身后,准备必要时,立即出手接应。   那老者看此情形,也不由得点点头道:“我大漠之熊走遍关内外,尚未见过如此镇定的娃儿,即然如此,我就先成全你吧!”   他吧字刚落,陡然欺身而进,单掌微举,猛向谢姑娘的肩胛上袭来!   谢碧凤对于他袭来的一掌,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实拓拓就要挨上一掌,只见她错步幌肩,滴溜溜一转,举剑朝对方的手腕上削去!   大漠之熊口中一声惊咦,紧接着“擦”的一声,一片衣袖已轻飘飘的落于地上。   旋见大漠之熊神色大变,口中一声大喝:“大爷和你拼了!”   随又欺身而上,这次完全都是拼命的招式,诡异毒辣,兼而有之。   至此时,大家才看清,刚才飘落的那段衣袖,乃是大漠之熊右臂上掉下来的,因为他现在半截右臂,已成为精光了。   这真走出人意外的事,想不到吹了半晌牛皮的大漠之熊,竟在一个照面之下,就显露败绩,难怪他现在要和姑娘拼了!   这大家一看清,便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声采,连观战的大汉也不例外,这一来,更便他羞怒交加,难以自制。   按说,大漠之熊再不济,也不至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落了败,这完全是他过份自大的结果。   在他的想法,以为凭自已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对付一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一上来,他根本就未用全力。   那知大意失荆州,不唯没有伤到人家一根毫毛,反而自己断去一袖,不过还亏武功确有根基,见机得早,反应迅速,否则,恐怕连整条右臂都不保了。   两人一来一往,拼斗了良久,起码已走有百十个照面,完全是大漠之熊攻出的招数多,而谢碧凤则仅仅凭新学的一套出类拔萃身法,和他游走,偶而也出上一两招,但是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逼得他连连后退。   两人又连走了百余招,大漠之熊已累得张口喘气,就听他气急败坏的道:“臭丫头,有本事就和大爷拼几招!”   谁知谢碧凤却轻松的笑骂道:“姑娘留着气力还要杀狗熊,现在却无闲心斗笨牛,你有什么本事,尽量使出来好了,姑娘要看这些言而无信的人,都有些什么惊人的绝学?”   这谢姑娘也够缺德,说话中,不但骂人,而且还讽刺。   大漠之熊一听,真是几乎气炸了肺,旋见他身法一变,浑身筋骨一阵暴响,那两只绿磷磷的眼睛,更是暴射着慑人的凶焰。   谢姑娘一见,也觉看有点胆寒,还不知道是什么功夫,忙把自己的家传武学“乾清玄功”运足,曾经震惊武林的家传武学“赤焰掌”,运于左手,蓄势待发。   正在此时,大漠之熊一声大喝:“接招!”   接着,就见他双掌一翻,猛推而出!   随着他推出的掌势,一股阴寒之气,挟着一阵灰沙,陡然朝谢姑娘身上卷来,这声势,好不威猛!   谢碧凤见对方的掌力袭来,忙闪身避过正锋,紧跟着欺身而上,右手剑演“天外飞来”,左手掌出“赤地千里”,陡然予以还击。   谢姑娘一上来,就一直采敢游斗,现在突然剑掌齐施的还击,大大出于大漠之熊的意外,而且观那石破天惊的威势,不自觉的心下一呆,尚未等他决定是否闪避的当儿,一股灼热的劲力,已然袭上身来。   至此,他才认清了姑娘的利害,不容他再多做思考,伧促间,忙双掌并出,全力推全了一掌,图作最后的挣扎,以求挽回败势。   谁知掌方甫出,如击败絮似的丝毫着不上力不说,并有一股灼人难耐的热力,直沿自己的双掌,迳往身上传来,使其无法自持。   心下一惊,口中急喊“不行了!”方想撤招,但为时已经迟了,口内闷哼一声,脚下踉踉跄跄运退了七八个大步,始才拿桩站稳!   他站稳之后,忙定一下神,长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内翻涌的气血,始怨怆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认输!”   声落,陡地后跃,纵身往荒山逃去。   谢碧凤见状一怔,似是想不到会有这一着?   春兰的反应总算比谢姑娘快些,忙叱道:“老贼!想逃吗?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就纵身追了上去。   谢姑娘仅不过一怔神,被春兰姑娘占了先,但旋即纵身而起,运起轻功,仅不过四五个起落,已越过春兰姑娘,又奋力一纵,已闪身挡在大漠之熊面前,随道:“事情不交代清楚,就想走吗?”   按理说,谢姑娘的轻功,虽可称武林翘楚,但要想在五六个起落之间,就能赶上大漠之熊,实也不可能之事,主要的,乃是大漠之熊已受伤。   不过说起来,仍是谢姑娘手下留情,否则,大漠之熊己身首异处了。   因为谢姑娘在用剑掌齐施时,见掌已奏效,所以就立刻撤回了剑招,不然,那有他逃命的工夫?   此时他见谢姑娘又档在身前,随大吃一惊,忙定了定神,迟疑的问道:“难道要想赶尽杀绝?”   谢姑娘杏眼一翻,瑶鼻掀动了一下,不屑的道:“本姑娘虽然年轻,倘不致像那些边荒之人,说话毫无信义!……”   她说着,话音微微一停,表情慎重的像在考虑着什么重大问题,故沉默良久,始说道:“本姑娘并非以技欺人,只是现在要你履行事先约好的诺言罢了!”   大漠之熊猛然一瞪眼,故作不解的问道:“我事先和你约的什么诺言?”   谢姑娘闻言,不禁望着他一阵娇笑,那态度既天真,又美丽,真令人觉得有点飘飘然,魂飞神驰之感。   大漠之熊不禁面色一呆,不知她发笑的原因是什么?   春兰在旁娇喝道:“你不要装聋卖傻,故作痴呆!”   这大漠之熊可真够狡猾,他不理春兰姑娘的喝斥,仿似不解的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谢姑娘仍是笑态可掬,讽刺的道:“从打斗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你可真称得起贵人多忘事了!”   她的话音一落,陡然面带寒霜,断然说道:“不要认为姑娘可欺,要不要试试姑娘的手段?”   说着,就上前迈了一大步,势态凌人的令人有些心惊。   大漠之熊看得有点胆寒,这姑娘可真称得起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了。   他猛又想起自己适才受伤的经过,人家的武功,好像正是自己的克星,不然自己的“冰寒透骨掌”怎会失去效用?这真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   同时回味自己刚才感受的那股灼人劲力,不知是不是传说的赤焰掌,假若真是如此,那人家可能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恐怕一条老命已丢在此地!   他想到此,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始迟疑的道:“请问姑娘用的可是赤焰掌?”   谢姑娘冷冷的说道:“怎么你现在才想到这点?”   大漠之熊忽叹了口气,沮丧的道:“姑娘有话尽管问吧!我是知无不言!”   春兰这时接口道:“早有这句话,也省得罗嗦老半天!”   谢姑娘此时面色一正道:“第一,就请你把离开薜家寨以后的情形,详细的说上一遍!”   大漠之熊立感为难的道:“这不是太远了吗?”   谢碧凤微一思忖,随道:“你就拣重要的,长话短说吧!”   大漠之熊无可奈何的思索了一阵,就叙述其经过。   原来这大漠之熊随师父离开薛家寨之后,便又单独东行,对于白瑞麟可说是恨之入骨,但又想到凭师父的武功,尚且败落,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当他走到徐州,无意之间碰到红云教主符立,和金钱豹胡良,他们是从白虎堡回来的,他们当时的神色,真是难看已极,因为这时的白虎堡,已成一片焦土了。   他们在店中谈论着如何对付白瑞麟,以及准备恢复红云教的计划,可是这些情形,恰被大漠之熊听了去,所以大漠之熊一思索,正和自己的目的相同,遂毛遂自荐的走了上去。   他们虽没见过面,可是双方都听说过,他们一个是想招兵买马,准备再大干一番,一个是想找个靠山报仇,所以双方一拍即合,便一同到了阴风谷。   谁知阴风谷中,除了七煞枭面任荫在座之外,而哀崂四凶,也赫然在座,更使人想不到的,那邛崃派掌门人,红砂掌倪毕,也在阴风谷出现!   这样一来,不但大漠之能有点惊奇,就连老魔头也有点意外,经细谈之下,才知来的人,都是同一心意,自感不是白瑞麟的敌手,而来投靠老魔,并一致促使老魔复出领导,共同对付白瑞麟。   老魔头符立,所顾忌的就是中川隐侠,而且对这件事,也是耿耿于怀,假若自己复出,必然又引起中川隐侠再找上门来,自己虽不一定怕他,但却无制胜的把握。   同时他地想到,自己在这数十年中,功力大有进境,而人家中川隐侠,也定不会把功夫放下,而他对于白瑞麟,尽管江湖上传说得如何神奇,甚至眼下在座的客人,也全是白瑞璃手下的败将,但老魔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想像中,总觉得白瑞麟仅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论他师父是谁,充其量,也不过是十几年的功夫。   甚至再往高处估计,就算他藉药物之助,顶多也不超过一甲子,这样仍难和自己相颉颃。   这符立自经白骨魔君诸翎求援,便同胡良匆匆赶往白虎堡去,谁知仍迟到了一步,不但自己的爱徒被杀,连整个白虎堡都被毁了,而自己苦心孤诣所准备的一着棋,也同时成了白费,其内心愤恨的程度,也难以言语来形容。   所以在返回途中,日内虽未多说,内心里便有东山再起之想,现在再经大家一纂缀,就决定了下来,并立即决定暂设三坛,以七煞枭任荫主红旗坛,大漠之熊主黑虎坛,以红砂掌倪毕为副教主,而总护法之职,则派副教主专程前往恒山,敦请北岳神君来担任,至于青云坛,预计请阴阳员人担任,哀崂四凶则暂留数中为巡查。   大漠之熊说至此,春兰刮不屑的道:“尽是些败军之将,还能成其大事吗?”   谢碧凤忙阻止道:“兰姐,不要打岔,要他再说下去!”   大漠之熊又接着道:“那天决定之后,由各坛分头招寻友好,共襄盛举,而且若遇到一些隐居的武林前辈,也设法请其出山!”   谢姑娘隐忧的道:“他们预计都是邀请些什么人?”   大漠之熊道:“这些并不一定,只要有意此举的,不分黑白两道,均欢迎其参加!”   谢姑娘哼了一声,讽刺的道:“尽是些狐群狗党,谅也不会有好人参加!”   说完,又接着思付了一阵,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此地劫镖?”   大漠之熊立即答道:“教中即准备大举,便须有足够银两,劫镖只是暂借,谁知他们不识抬举,以致稍有伤亡!“”   春兰姑娘见他说得十分轻松,就怒道:“暂借,多好听的名词,定于何日归还?”   谢姑娘忙摇手止住春兰的话,嘴角微洒的道:“不管你们借也好,抢也好,既被我们碰上,少不得就要管到底,镖银现在何处?”   大漠之熊用手朝山下一指,说道:“就在这山环中,原封未动!”   谢姑娘朝山下看了一眼,厉声道:“这次姑娘饶了你,若再被遇上,小心你的狗命!”   大漠之熊闻言,心下不由一阵迟疑,想不到她真的会放自己走,故疑信参半的站起来,拱拱手道:“谢谢姑娘手下留情,再见!”   蓦闻远处一阵喝骂!   接着,就见窜来几条人影,截住大漠之熊的去路。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二章 虎死威犹   在谢碧凤在鸡公山上,逼问大漠之熊后,就要放他离开之□,突闻一阵喝骂,接着就窜来几条人影,澜住了大漠之熊的去路。   谢姑娘见这几位大汉,虽不像恶人,但个个面带愤怒之色,一时也弄不清是什么来路,于是忙以询问的目光,疾向春兰姑娘瞟了一眼,随低声道:“兰姐,这是些什么人?”   春兰摇摇头,也是满脸迷惘之色,不过看他们气愤的样子,已多少猜到了几分,只是一时不敢确定,故仅摇了摇头,对于谢姑娘的问话,并未予立即答覆。   大漠之熊此时也很沉着,对于眼前的四位大汉,连睬都不睬一眼。   忽然有人喝叫道:“好朋友,怎么不交代一声,就想离去吗?”   谢姑娘回头一看,只见又走来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老者,那老者身体魁梧,方面大耳,颚下有几绺短须,生像有几分威武,两眼开阖间,微露精光,显然此老者的内外功夫,均都不凡。   那老者说着,即步履沉稳的来到了大漠之熊跟前,向那四位大汉摆了一下手,那四位大汉迅即退了下去。   然后他把大漠之熊打量了一遍,口中突然哦了一声,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道是谁有这大的胆子,原来是神君的门下!”   大漠之熊口角微哂,不屑的道:“林耀,你不要制模作样,想干什么,就乾脆说出来好了!”   那被称作林耀的老者,又是嘿嘿冷笑两声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大漠之熊镇定的问道:“那你准备干什么?”   那林耀哼了两声,说道:“想讨回一份公道!”   大漠之熊冷冷的道:“那你是专为镖银之事?”   林耀两眼一瞪,斩钉截铁的道:“不错?”   大漠之能朝谢碧凤等看了一眼,惋惜的道:“不巧得很,你来迟了一步!”   林耀闻言神色一怔,忙朝谢姑娘等人注视了一眼,怀疑的道:“你是说镖银在她们手中?”   大漠之熊无言的点了点头,算是他的答覆。   那林耀看此情形,知其所言不虚,微一思索,转身向后面的四位大汉问道:“那劫镖伤人的究竟是谁?”   其中的一位大汉恭声的道:“劫镖的那些人,尚未看清,伤人的就是他!”   说着,就用手向大漠之熊一指。   林耀闻言,口中又冷哼了两声,狠声道:“这无故伤人的罪,林大爷今日定要讨回!”   说着,双掌上提,缓缓向大漠之熊跟前走去。   蓦然一声:“慢看!”   接着就听春兰姑娘讥讽的道:“这打落水狗的举动,就不怕武林耻笑吗?”   林耀闻言一呆,停住身形,迟疑的问道:“听姑娘之言,大漠之熊敢是己受了伤?”   谢碧凤在旁接口道:“他不但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就此离去,也须要一二个月的休养!”   林耀骛奇的问道:“姑娘可知他被何人所伤?”   因为林耀虽未曾和大漠之熊交过手,但他可常听人说过,知道大漠之熊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并非泛泛之辈,就是以自己来说,也无一定制胜的把握,现在听姑娘说他受伤不轻,不免诧异万分。   谁知海姑娘一听,满面寒霜的道:“只有姑娘们在场,难道还会伤在别人之手吗?”   说完,小嘴一撇,满脸不屑的意味。   原来自大漠之熊图逃,谢姑娘和春兰追出之璨,她和秋菊也由后面赶了来,而那些跟随大漠之熊的大汉,见苗头不对,在大漠之熊图逃的当时,也作了鸟兽散。   在海姑娘的意思,倘想追赶下去,而秋菊总是在江湖上多跑了两天,知道那都是些摇旗呐喊之辈,追之何益,随止住了海姑娘,同向谢姑娘停身之处走来。   就在此时,猛听到一阵呼喝,打从另一山坡上,迅疾的窜来十余条黑影,由于时在夜晚,未能看得真切,为怕谢姑娘和春兰有失,所以也匆匆赶来。   此时,那林耀见姑娘们的神色,不免更加诧异,说什么他也不敢相信,爽自这几位娇弱的姑娘,能把大漠之熊打伤?   所以他听了海姑娘的话后,不禁口中发出两声嘿嘿冷笑,然后自负的道:“我神拳林耀虽然观事不明,但也不是好蒙骗的,就凭你们几位女娃儿,能把大漠之熊打伤,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的!”   春兰听他如此一说,真是气愤异常,立即哼了一声,口中连讽带刺的道:“当然,以我们姐妹们的几手玩意,那会是那狗熊的对手,只是最低限度,尚不致被人家跑到门口把镖劫了去,结果,连是谁劫的都弄不清楚!”   神拳林耀一听,不由老脸通红,半晌答不出话来。   原来此次万和镖局的镖,是由武昌到济南,这一条路上,一向都很平静,从未出过事,所以就由少局主尹杰,率领四位镖夥和几名趟子手,护镖朝济南进发。   那少局主尹杰,刀万和镖局局主“千猿手尹雷”的大公子,因其生的一表非凡,人称其“赛子都。”   至于那赛子都尹杰的武功,乃是出自武当,他是武当掌门虚灵道长的俗家弟子,一手嫡传的武当剑法,也着实不弱,再加上万和镖局在江南也是有名的镖局,一般人自不免要对他恭维一番。   因之,便养成了他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习性,甚至连江湖盛传的“八极神童”,他也亦未放在眼内,且常以未能遇到过白瑞麟为憾事,而且尚大言不惭的对人说:“我实在无机会碰到八极神童,假若能遇到,定要教训他一番,挫挫他的锐气,要他知道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论他怎么说,而听的人,也看在他是少局主的份上,不和他计较,甚至尚向他恭维几句。   当然他师父受挫于白瑞麟的事,除五大门派的首要人物,以及虚灵道长贴身的人知道之外,武林中其他的人物,对这件事很少知道。   这赛子都尹杰,虽是虚灵道长的弟子,但自离开师门之后,由于镖局内事务繁忙,便很少返回武当探望,而处灵道长的负伤,自也不便向已离师门的弟子说知,否则,他也不敢如此自满了,所以这次走镖,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一路浩浩荡荡,直向济南进发。   到了双桥钟,本应该在那里住宿,但为了夜晚路上清静,仅在镇上打过尖,便又连夜赶起路。   谁知到了鸡公山,猛可里有人拦路,他尚以为是普通的毛贼,并未在意,等到一交上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错了。   因为那天对敌的是大漠之熊,劫镖的是川西四霸,所以一上手,未走几合,便被大漠之熊击败,同时还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掌。   那些镖夥见少局主受伤,所以也顾不得护镖,抢救下尹杰,就逃回武昌。   更可笑的,是他们败落之后,连劫镖是些什么人,都不曾问及,就怆惶而去。   幸而大漠之熊志在夺镖,并无意伤人,不然,那能容他们从容逃去。   他们回到镖局一说,可把个总镖头气得三户神暴跳,这还了得,不是有意和万和镖局过意不去吗?竟然欺侮到家门口来啦!   他口内是如此说,而心中却在暗暗的责怪,他怪尹杰怎会如此的无用,局中失了镖,伤了人,连对方是那路人,都没有弄清楚,真可说是丢人丢到家了。   只是碍于局主的面子,未便深深责怪,便匆匆选了几名好手,快马加鞭的,赶到鸡公山来。   书中交代,这神拳林耀,乃少林寺悟玄长老的俗家弟子,和消遥书生是亲师兄弟,现在的慧空掌门,正是他的师兄,虽说武功不及慧空与逍遥书生深厚,但也是艺出名门,手底下也确实有两下子。   他做事一向都非常沉稳,怎么今天对付这几位姑娘,会有点乖戾起来?那完全是由于一时气极所致。   同时他和万和镖局的局主,千手猿尹雷,乃是把兄弟,所以平素对于局中的事务,要当一多半的家,因之,他一听说在家门口把镖去了,你说他怎能不急,又怎能不气?   这真是自镖局开业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他们赶到鸡公山迟了一步,对于前一段的经过未能看到,否则,也不会抱怀疑态度了。   他自到场看清是大漠之熊时,心中看实吃了一惊,对于想夺回失镖之事,已感到有点辣手,及后又见大漠之熊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如传说中的那样跋扈,便知他已吃了别人的亏。   于是心下闪电的转,便决定无论怎样,先取回失镖再说,至于是不是打落水狗,他也不考虑许多了。   正当他要动手之□,却被春兰喝住,并讥讽他不顾江湖规矩,而打落水狗,这时就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免面红耳赤,难堪异常。   于是,只好推说不知他已受伤,一看便知,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无异自承看走了眼。   这些看走眼的事,在一个老江湖来说,已经够丢脸的了,谁知更丢脸的还在后面呢!人家姑娘表明大漠之熊为她们所伤,这才真正是看走了眼呢!   又经春兰姑娘的一阵冷嘲热讽,不免更是难堪异常。   正当他面红耳赤无法下台之□,猛听谢碧凤向大漠之熊喝道:“不要凭仗那些魔头,而欲横霸江湖,还是急速回头的好,不然,总有你们噬脐莫及之时,并藉你之口,传言那老魔等着,不会有好久,自有人找到他的窠内去。”   谢姑娘刚说完,秋菊就接口喝道:“还不快滚,尽站在这里惹厌!”   这大漠之熊,平日何等跋扈,现在听姑娘们一喝,竟乖乖的欲闪过林耀,往山下而去。   可是他刚垮了两步,又被林耀闪身挡住道:“朋友慢走一步,我们的事尚未交代呢?”   这大漠之熊对林耀可不像对姑娘们一样,那么的好说话,他见林耀挡住去路,就冷冷的说道:“姓林的,你要干什么?”   林耀闻言,嘿嘿连声冷笑道:“镖银现在何处?而且把人打伤,也不能一走了之?”   谢姑娘在旁接口道:“你们的镖银,据说就在这个山环下面,至于打伤人吗?我看……”   她看怎样,并未说下去,春兰却接下去道:“打伤的人,只好认倒霉了!”   林耀闻言,先向身后的四位大汉道:“先把镖起出来再说!”   那四个大汉听到吩咐,很快的往山环下飞跃而去。   待那四个大汉去后,林耀又气愤的道:“姑娘们说话未免太轻松了吧?”   春兰马上接口道:“我不信你还敢杀了他吗?”   这林耀想是心中气急,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包括了即悲愤又气怒的味道,历久始歇。   他的笑声刚停,就听谢姑娘不屑的道:“你笑什么?难道你真敢杀他吗?”   林耀此时不假思索的道:“好!就凭姑娘这句话,那怕他背后的人是天皇老子,我也要杀一个你看看!”   春兰姑娘忽然一声冷哼,谢姑娘却拉住道:“走啦!赶路要紧,谁耐烦和这些刚愎自用的人多说,留口气暖肚子吧!”   说完,几位姑娘转身离去。   她们刚走约四五丈远近,就听林耀又叫道:“姑娘们慢走,老朽尚有话要问?”   谢碧凤忙停住身形,转过身来道:“你杀不杀他,与我丝毫无关,我只觉得你不应该惹下这么多对头!”   春兰已看清林耀的心里,知道他决不敢杀死大漠之熊,这并不是他现在无此能力,而是大漠之熊的背后人物,实不是他们经常保镖的人应该沾惹的。   要知道,保镖这行道,虽也是跑江湖,却属于商业性质,而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论任何河路码头,草莽英豪,总以不得罪为原则,甚至遇到一些难惹的人物,尚须孝敬几个,方能在江湖上行得通,打得开,而畅行无阻。   他若真把大漠之熊杀了,不唯北岳神君就此不问,而那红云教主更不会与其甘休,只要这些人一动手,不要说神拳林耀就此完蛋,就是整个镖局,也得从此垮台。   说不定就因此,而演成腥风血雨,更可能牵动武林,成为门户之争。   所以春兰看准他不但不敢下此煞手,而且也不必冒那么大的危险,只是她的话说得过于锋利,使林耀一时难以忍受。   而林耀呢?适才只是由于一时的气愤,把话说得太绝,虽知自己失言,却又一时反不过口来及姑娘们撒手一走,林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且听姑娘之言,好像幕后尚有不少的牵扯!   况且自己的镖,失而复得,完全是姑娘的力量,即使她们的话,有点盛气凌人,但总得谢谢人家,方不失总镖头的风度。   他想到了这一层,便忙出言唤回谢姑娘等人。   若依春兰和海姑娘的性格,本想不理他,任他对大漠之熊处置去,可是谢姑娘总还是有教养的人,虽说一怒撒手而去,但现在经林耀一喊,便不好过份任性,况且大漠之熊的背后,倘有一大群魔头呢!   并且这些魔头中,差不多全是麟弟弟的仇敌,他们的结合,虽说是臭味相投,但也可以说是麟弟弟一手促成的,将来的除魔重任,自应由麟弟弟来负担,才此较合理。   在白瑞麟的功力来说,虽不一定对那群魔头惧怕,但常言道得好,双拳难敌四掌,于除魔之时,必然要联合同道,才能一举而歼,这些镖局中的人,论武功不一定有好大的帮助,但最低限度,不能让他们变成仇敌。   这些念头,在谢姑娘的芳心中,也不过是闪电似的一转,立即有了决定,所以也不管春兰等人的阻拦,便停身转了回来,同时口中尚和悦的道:“老前辈尚有什么吩咐吗?”   那林耀也客气的道:“老朽适才因一时气愤,故出言诸多冒犯,失礼之处尚请姑娘海涵!”   谢姑娘见他如此客气,随也谦虚的道:“老前辈说那里话,其实我们姐妹也有不是之处,那能单怪老前辈!”   他们这双方一客套,把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立刻化为乌有,同时在态度上,也融洽了不少!   神拳林耀见姑娘们态度好转,就赧然说道:“敝局的失镖得以顺利起出,完全仰仗各位女侠之助,老朽这里先行谢过!”   说完,就深深的一揖,表情诚恳已极。   谢姑娘见林耀如此诚恳,就忙敛衽还了一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前辈如此说,实是折杀愚姐妹了!”   此时,海姑娘在谢姑娘身后撇了撇嘴,虽未说话,但那意思是:“即然如此,何必刚才装出那副样子,惹得大家心中不快!”   在表情上面,对于林耀前倨而后恭的态度,大为不值。   她这种奇异的表情,虽然谢姑娘没有看到,可是神拳林耀却是对面而立,对于海姑娘的态度,当然看得清清楚楚,在内心中对她的评价,也降低了不少,觉得她缺少容人之量。   其实,不值他前倨后恭态度的,何止海彩云一人,连苗岭双艳,也是如此的想法,只是未曾表露出来,别人不能发觉而已。   当然,神拳林耀是个老江湖了,自不会因这些小事,再引起双方的不快,看到也装作没有看到,所以听了谢姑娘的话,立即哈哈一笑,赞美的道:“姑娘真是兰心蕙质,貌比仙子,但不知令师是那位前辈高人,可否见告?”   谢碧凤眉头一皱,朝大漠之熊望了一眼,答非所问的道:“老前辈可否赏个薄面,让他先去吧!”   神拳林耀听谢姑娘一说,立刻会意到她的用意,但大漠之熊即已受伤在前,这场过节看情形,今天是难以找回了。   他虽然尚不大明白,姑娘定要放大漠之熊的用意,但也如其必有原因,同时他也考虑到,这大漠之熊若非已受伤,凭自己的功力,实无把握能予拾下,既然如此,不如乾脆来个大方些。   这仅不过在林耀心内风车似的一转,立即向大漠之熊喝道:“我们的过节,看姑娘的面子,暂时记下,嗣后那里碰到那里算,阁下就先请吧!”   这大漠之熊,实是奸滑得很,他好像看穿神拳林耀不敢伤他,所以这半晌,不论林耀如何对他喝叫,他只是不予答理,在暗暗的运功调息,阻止住伤势,不便恶化。   现在听林耀让他走,又立刻暴戾的道:“姓林的,你不要虚张声势,凭你那几手功夫,你大爷尚未看在眼里,只是今日时运不济,碰到了克星,一句话,我们的过节,随时等着你!”   他说完,也不理林耀如何表情,就跃起身形,风驰电掣的。迅速而去。   大家望着大漠之熊的身形消失之后,神拳林耀摇了摇头,怀疑的道:“看来这狗熊受伤不重吗?”   春兰姑娘从旁接口道:“他受伤却是不轻,只是经过这一阵调息之后,已无大碍了!”   神拳林耀点了点头,转向谢碧凤问道;“听姑娘适才言外之意,好像这狗熊另有什么靠山似的?”   谢碧凤长叹了一口气,始道:“他的靠山多着呢!”   林耀立刻紧张的问道:“但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姑娘可否详告?”   谢碧凤往他脸上瞬了一眼,从容的道:“除北岳老怪不必谈他,仅一个红云教主,恐怕老前辈就惹他不起吧?”   这神拳林耀听到“红云教”三个字,头脑不禁轰的一声,如晴天霹雳,霎时,冷汗直流,半晌,呐呐的答不上话来。   红云教这三个字,骇人听闻,想当年红云教在横行江湖时,自己尚未投师学艺,及后来听师父说,那红云教徒们如何的残暴,教主符立的武功如何的了得,在当时几乎独霸了整个武林,无人敢与其抗衡!   后来幸而激怒了中川隐侠,便单枪匹马的找到阴风谷,经过了几天的苦战,终于打败了红云教主,才迫使红云教敛迹江湖。   近几十年来,只以为红云教已成了历史的陈迹,甚至有人早把红云教忘记了,怎会想到于此时此地,经人家之口又提起了红云教,怎令他不惊?又怎能使他不惧?   更使他担心的,是偏不巧让自己惹上红云教,看来自己和大哥数十年经营的万和镖局,恐将要毁于一旦了!   良久良久,始见林耀定了定神,嗫嚅的问道:“那大漠之熊,竟也和红云教有关连?”   秋菊此时嗤了一声,说道:“岂只是有关连,那狗熊尚是位坛主呢!”   她把这两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樱唇中崩出来的,尤其说到最后,她把那个呢字拉得很长。   可是听在林耀的其中,立刻震动了心弦,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好像听哀乐似的,那么令人悲痛和哀悼。   “噗嗤!”   一声暗笑,打断了林耀那驰神的沉思,立刻振作了一下,怀疑的道:“难道姑娘和老朽耍笑吗?”   谢姑娘忙朝海彩云注祝了一眼,又正容道:“菊姐的话,句句实言!”   刚才的暗笑,正出自海姑娘之口,因为她见林耀自闻说红云教之后,便吓得脸色铁青,所以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遂令林耀凄疑是和他耍笑。   可是又经过谢姑娘这一述说,始发觉自己的失态,不禁脸上又是一阵红,旋又尴尬的哈哈一阵大笑,这一笑也掩饰了他的窘态。   他的笑声甫落,又隐忧而遗憾的问道:“姑娘们为老朽之事,得罪了这群魔头,实令人愧咎难安,但不知姑娘们可有应付之策?”   海姑娘格格一连娇笑,说道:“真看不出,你倒有一副菩萨心肠!”   秋菊在旁却冷冷的道:“只可惜是座泥菩萨,自身尚且不保哩!”   神拳林耀听了两位姑娘的闲言冷语,脸上又微露几分怒意,脸上的肌肉也不断的扭曲,显然的,他是在竭力的忍耐着。   谢姑娘见此情形,对于海彩云和秋菊的口无遮拦,颇有几分不满,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当面表示意见,仅向春苗望了一眼,意思是这些人之中,她是老大姐,应该由她阻止,才比较合适。   谁知春兰此时,不知在想什么,两眼望着远方的天□,呆呆的在出神,对于谢姑娘的眼色,根本就未注意。   谢碧凤见此情形,只得和悦的向林耀道:“老前辈请勿怪罪,成这两位姐姐惯说玩笑,因为平常我们姐妹们都是笑惯了的,希勿介意是盼!”   神拳林耀闻言,面色稍霁,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忽听海彩云又道:“我说的全是实话,谁有闲心和他说笑?”   谢碧凤和林耀闻言,均都一怔,但谢碧凤旋即明白了她们的心意,随道:“我这位姐姐,虽惯说玩笑,但适才的话,确也有几分实情,我想老前辈应该早点回去安排一下子,免得临时措手不及,可能就要吃他们的大亏了!”   林耀虽知确系实情,但这几位姑娘究系何人之徒,怎会把那些魔头,不放在心上,所以心里堆满了一大堆的疑问,因之,迟疑的张了张嘴,又想追问下去。   可是谢姑娘未等他开口,又接着道:“至于我们姐妹们,前辈也不必多虑,他们若不来找我们,我们尚欲去找他们哩!”   她说着,话音微微一顿,又道:“若前辈再无什么吩咐,这就要告辞了,因为尚有点事情,急需赶办,不便多作耽搁,再见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猛听林耀又叫道:“姑娘们慢看,可否把芳名告知,日后也好报答……”   谢姑娘见问,不禁一阵迟疑,旋即毅然道:“实不便相告,日后自知!”   说完,也不待他有何表示,就和几位姑娘一打招呼,纵起身形,迳往山下而去。   米米米米在黄河的下游,两岸尽是一片黄沙。   这些黄沙,便是被黄河的水,还从西北高原,终年冲积而来。   这片黄沙,自郑州开始,以迄渤海湾,绵垣千余里,横广数百里,而以开封附起为最。   开封,这个北宋时代的古老城市,便建筑在一望为际的黄沙之中,每年进入秋季开始,直到第二年的春二三月为止,在这段时期中,只要起吹西北风,便黄沙蔽空,整个城市,都迷蒙于那片黄沙里。   在城南四五十里,有个朱仙镇,那里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宋将岳飞大破金兵拐子马的地方,也就由此一战,而使金人丧胆。   而开封城内的古迹颇多,最着名的,如龙亭、相国寺、铁塔寺、禹王台等,都是游人的好去处。   至于后人穿凿的,则有潘阳湖、包府坑、双龙巷等地,据当地人言之,也是津津乐道,至其是否如传说中的真实,那只有待历史学家去考证了。   在城内最热闹的地方,相国寺前,悦来居客店中,住着四位姑娘。   这四位姑娘,都长得像天仙一样美丽,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刚出头,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   她们在此,已住了半月了,初到时,她们尚不断的到各处名胜走走,可是她们每次出去,都是高高兴兴出去,而返来时,却常是愁眉苦脸的深锁眉峰。   近几天来,她们索性连店门都不离一步,终日躲在店中,满面愁容,甚至有二位姑娘好像哭过,因为她们的眼睛都红肿了起来。   她们是为了何事?为什么伤怀?她们不说,别人也懒得问,任由她们伤心去。   一天的傍晚时分,突然从店外进来一位少年。   这少年生得一表不凡,白净的面孔,适中的身段,穿了一身蓝色劲装,背插长剑,年约二十三四岁。   从外面看去,真可说风流潇酒,倜傥不群,只是在他那双眉之中,隐隐有几分焦急和不安的样子。   他一脚刚跨进大门,就见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位少女,两人伧促间,不期然的,竟撞了一个满怀!   这一意外的情形,双方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叫!   那少年见自己闯了祸,忙打躬作揖的赔不是道:“在下一时伧促,误撞了姑娘,在下这里有礼了!”   可是那少女,并不以此为满足,只见她柳眉倒竖,面罩寒霜的喝叱道:“不长眼的小子,你……”   你什么,她并未讲出,忽然满面粉红,两只杏眼望着那少年在出神。   原来在这时,她才看清,面前的这位少年,不但人长得英俊,且满脸惶恐之色,丝毫不带故作轻薄的味儿。   所以在她看清之后,不唯要骂的话,未曾骂出口,且呆呆的向那少年注视起来。   而那少年,也是同样的心理,刚才猛然间,仅看到是一位姑娘,并未注意到她的面貌,此时见这姑娘长得柳眉杏眼,体态轻盈,心中也不禁一怔。   尤其见她粉面桃红,美若仙子,真是人比花娇,花无人艳,一时之间惊为天人,故而也痴痴的和人家姑娘对望起来。   “噗嗤!”   忽然一声娇笑,惊醒了这对少年男女。   可是当她们惊觉自己失态时,双方更不由得羞红满面,难以自容。   猛然听那少年惊喜的道:“妹妹是你,我等我好苦哟!”   却闻另一位少女讥讽的道:“我还以为你魂丢了,尚能看清是妹妹!”   这少年闻言,更是面红耳赤,不自觉的又朝刚才相撞的那少女看了一眼,态度异常尴尬。   谁知那少女被他这一看,更是羞不可遏的,转身又跑回了店内。   * x待先前的那位少女一走,这后来的少女,向这位少年责怪的道:“幸亏都是熟人,否则,不赏你两个耳光才怪!”   说着,就转身领先朝店内走去。   这位少年深吸了口气,走了定神,如释重负的,跟在那少女的身后,也朝店内走去。   只是此时,却见他一扫那份焦急之色,代之而来的,却是一种甜蜜的微笑。   他这种甜笑,不知是找到了人而高兴,抑是回忆适才的情形而喜悦,或者两种成份兼而有之,总之,他的喜悦,只有他自己清楚,其他的人,便不易窥测他心中的奥妙了。   他们刚走到房门口,就见从房内又匆匆迎出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年纪较小,首先哦了一声:“原来是玉龙兄!”   接着,她又关心的问道:“你见到过麟弟弟吗?”   而那位年龄较大的姑娘,并未说话,只是两只灵活的眸子,不停的在那少年的周身转动,好像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似的。   刚才在门口发笑的那位少女,把这些情形看到眼内,却绽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朝大家望了一眼道:“大家都到房内再谈吧!”   说完,领先向房内走进,这少年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默默走于那少女的身后,而口称玉龙兄的少女,则紧随于少年的身后,嘴角不停的翕动,,像是有很多话,要向这位少年询问。   而那位一直未讲话的少女,走于最后,含情脉脉的,不住低头寻思,各种不同的表情,也在她的粉面上不停的变幻着。   一行人来到房内,就见在大门口和那少年相撞的那位少女,手托香腮,在独坐沉思。   她见几位姑娘同那少年一起走来,不自然的站起身子,低垂着头,手弄衣角,有意无意的又朝少年偷瞟了一眼,无邪的脸上又泛起一阵红晕。   刚才在门口嗤笑的那位姑娘,目睹此情,迅即向那少年瞧了一眼,粉面上泛起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一笑,使局外人看起来,实在有点捉摸不透,就连方才在房门口,口称王龙兄的那位姑娘说上,此际也是怔怔的望看这位微笑的少女,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而有些茫然了。   而那位少年,也被她这一笑,笑得内心忐忑不安。   这种情形,相持了良久,室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愿先开口讲话,好像生怕一说话,就会破坏了这份宁静似的。   实际上,房内的四女一男中,有两位是当事人,不便开口说话,一位是这场面的安排着,她想捉弄一下当事人,另两位姑娘,则是不明究竟,仅知道情况的不平凡,却不知其所以然,故无从说话。   大家沉默了多时,忽听刚才嗤笑的姑娘打趣的道:“春兰姐你怎么啦?今天好像变个人似的,难道你独自喝酒了,怎会有点昏陶陶的呢?”   独自跑回房中的姑娘,本就有点红晕的粉面,被她这一说,更是手足无措,脸红得像一块红布。   那位少年虽也有些赧然之色,但眼看这位无辜的少女,此时被人耍笑,实也有点不忍,随道:“人家也是无意的,凤妹,你……”   这被称凤妹的少女,不等他说完,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娇笑,打断了他的话音,说道:“哟!   连对方是什么人,都还没有弄清楚,就护得那么紧,那将来要是……”   那被取笑的少女,虽是心中甜甜的,可是表面上却装出薄怒的神色,不等她说完,就骂道:“死丫头,你敢再说!”   这位被称凤妹的步女,见目的已达,此时即正色道:“来!我先给你们正式介绍,不要等下若犯了众怒,那我可吃不消!”   说看,就见她郑重其事的,向那少年道:“这两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苗岭双艳,邹老前辈的高足,春兰和秋菊两位姑娘,不但人比花娇,更比花艳,希望你以后走路小心些,不要往人家的身上碰,尤其人家的……”   她说至此,倏然住口不说了,尤其人家的什么,不唯没说下去,而且脸上也泛起一阵娇羞。   原来她本要说人家的胸前,更是不能碰,但身为女孩儿家,虽说和自己的哥哥无拘束惯了,但也有点碍口,故猛然住口未说下去。   仅此,已经使春兰羞不可抑的,狠狠的瞪了凤丫头一眼,心说:“好呀!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她说完,又朝那少年一指,继道:“这是我的哥哥谢玉龙,年方二十四,尚未娶亲哪!”   她把哪字拉得特别长,而且说话的声调,完全和演戏似的,逗得她身后茫然发怔的海彩云,一连串的格格娇笑。   谢玉龙听妹妹添油加酱的引见之后,就忙规规矩短的施了一礼,口称:“贤姐妹侠名远播,令人钦佩!”   苗岭双艳姐妹俩,也忙福了一福,诚挚的道:“少侠如此说,实令人惭愧,只是承江湖朋友看得起,浪得虚名罢了!”   他们这一阵客套,均已定下心来,虽仍有几分羞涩,但较适才大家面红耳赤的情形好得多了。   在此不得不加以叙述,他们怎会都到了开封呢?   原来谢碧凤等四位姑娘,自从在鸡公山别过神拳林耀之后,就一路向开封赶来。   所幸途中并无耽搁,仅走了两天多,便可到达。   她们来此的目的,原是依照白瑞麟吩咐的,到开封一带等白瑞麟的。   谁知她们来到开封之后,把城内外大小客栈都找了遍,也未见到白瑞麟的影子,而且依照各处客栈掌柜所说的,根本就未见到过这样的一位少年。   才开始几天,她们虽未找到白瑞麟,却尚能沉得住气,心想可能是尚未到,所以四位姑娘终日游玩各处名胜,并不觉得焦急。   谁知匆匆过了十日,仍然得不到一点有关白瑞麟的消息,这可都有点急了。   因为依照脚程计算,从浴阳到开封,也不过仅有几百里路,就是普通人步行,也应该早到了,而况他还有一身出奇武功呢?难道会出什么岔子吗?   她们想到途中发生意外,就不由机伶伶打个寒颧,尤其海彩云和谢碧凤,更是终日坐卧不宁,甚至谢姑娘尚背着人哭了几玖。   至此,苗岭双艳,也不由替白瑞麟担起心来。   因为依照情形判断,恐怕一定是出了事,否则,以白瑞麟的性格,绝不可能自己约了别人,反而自己不来的。   并且依照情形,白瑞麟应该先到才对,因为消息从洛阳传到了武昌,最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就算穷家帮对白瑞麟特别看重,以飞鸽传书,从洛阳到武昌,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所以在姑娘们的想像中,麟弟弟定会先到开封等候了,谁知出人意外的,不但没来,而且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等到第十三天头上,苗岭双艳虽说一向沉着,可是现在的表情上,也成了焦急不安的状况,而海彩云和谢碧凤,就再也顾不得别人的讥笑,索性掉起眼泪来。   于是经过一阵商议,由海彩云和秋菊看家,谢碧凤与春兰,同到街上打听,若再问不到消息,便准备到洛阳寻找,不在此地死等了。   这次出来,则是春兰在先,谢碧凤在后,因无谢姑娘临出房,又嘱咐海姑娘一句话,就稍落后了一两丈远。   她们在店中十多天来,每日进进出出,已成轻车熟路,在行动上自然比较迅速,况且又在心急如焚的情形下,所以行走起来,更是格外迅速。   谁知这次却出岔子了!   就在春兰姑娘,一脚刚跨出大门,便和一位少年撞了个满怀,更令人难堪的,是在两人相撞的同时,那位少年不知是有心,抑是无意,伧促中双手向上一迎,正巧推在春兰的胸前。   若在平素,就是有意想往春兰的胸前一摸,也绝不可能如愿以偿的,何况是个素不相识之人?   岂料今日事出伧促,不但被少年摸上玉峰,而且是双峰并陷,全被那少年占领了去,你说怎能不令春兰羞怒和气脑?   而那位少年,也知足得很,见自己无意间闯了大祸,就忙打躬作揖的,向着春兰赔小心,而且满脸惊恐之色。   正当春兰惊魂甫定,想要掴那少年两记耳光,但看到面前这位少年,不但人表英俊也忠厚,惆傥不群,且满脸正气,绝不带轻薄的样子。   更见他那种惶急的态度,不自觉的减少了几分怒火,迟迟未曾出手。   正当此时,忽听谢碧凤在身后发出嗤笑,心知自己适才的一切经过,定被她看了去,于是一阵羞急,又一齐涌上心头,决定要给这少年一顿惩处,好挽回少女们应有的自尊心。   当春兰的心念尚未转完,就见这少年如获大援似的,面露惊喜之邑,并向说姑娘连唤妹妹。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但春兰此时己意味到面前的少年是什么人了,于是忙收起惩处少年的心自,娇羞满面的,一溜烟又返回店中。   其实,这一对不相识的少年男女互撞经过,是否真的被谢碧凤看了去呢?   这谢碧凤虽说耽误了一步,也不过仅在春兰身后一两丈远,当然对于这些经过,是从头到尾一丝不漏的看了个仔细。   这谢碧凤姑娘,对于她这位哥哥,是从小就不惧怕,所以当她看清和春兰相撞的是自己的哥哥时,虽说诧异异常,但这种好戏,真是千载难逢,不免又勾起刁钻的心,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结果。   当她看到春兰的羞怒,和谢玉龙的惶恐,这种狼狈尴尬的情形后,就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不要紧,虽解救了谢玉龙,却也羞走了春兰,同时也结束此一尴尬的场面。   且说此时房中的四女一男,经过谢姑娘说笑似的介绍之后,大家的心情仍然有点异样,但已大都恢复了正常,不像刚才的拘束了。   此时,却听说碧凤说道:“哥哥,你怎么也跑到此地呢?”   她这一问,虽是谢姑娘一个人在问,但无异代表了另外三位姑娘的心声,大家都想知道他来开封干什么?   因为谢玉龙来得太突然了,难怪各位姑娘起疑。   谁知谢玉龙朝各位姑娘看了一眼,始道:“我还不是为了各位!”   说着两手向外一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谢碧凤闻言,口中哦了一声道:“你一见面,就说找得好苦,难道有什么紧急事故不成?”   她口内是如此问,心里却十分紧张,并且暗暗的祝告着,千万不要是麟弟弟出了什么事才好。   “还不是为了麟弟弟!”   这谢玉龙不知是想向妹妹报复?抑是另有其他用意,仅慢条斯理的说了这一句,就又停住了口。   谁知四位姑娘一听说“麟弟弟”三个字,都不约而同的面现紧张之色,就听海彩云抢着道:“麟弟弟怎么啦?”   谢碧凤也接着猜测道:“是不是麟弟弟出了意外?”   谢玉龙随庄重的答道:“确是出了意外,只是……”   几位姑娘一听说确是出了意外,头顶立刻轰的一声响,几乎无法自持,尤其海谢二女,差点急出泪来。   事实这也难怪,她们这多天来,芳心之中,无时无刻不萦绕着白瑞麟的影子,现在猛听所等待的人,已经发生了意外,怎不令她们焦急?   不过她们是由于关心过度,仅听到前面的话,而最后的只是二字,却被她们忽略了。   而春兰姑娘,究不愧为她们几人的老大姐,已听他把重要之处,故意顿住不说,随问道:“只是什么,何必令人着急?”   她这一问,同时也提醒了其余的几位姑娘,只见谢碧凤秀眉陡扬,两只杏眼瞪得老大,怒气凶凶的道:“好啊!你倒老远跑来捉巷起我们来了,只是什么,何必吞吞吐吐的,若不痛快说出来,当心你的好看!”   其他的几位姑娘,也都怒目而视,显然的,她们对于谢玉龙的故意捉弄,表示了不满。   谢玉龙见此情形,心知要糟,忙向妹妹赔不是:“妹妹,何必如此心急,你听我慢慢说呀!”   谢碧凤从琼鼻中哼了一声道:“你爱说不说,看看办好了!”   海彩云也面带不屑的道:“谢少侠想捉弄妹妹,也应该看清地方!”   秋菊也不甘寂寞,在旁接口道:“这就叫做弄巧成拙!”   谢玉龙见一时措词不当,竟然惹下众怒,忙站起来,向各位姑娘作了个罗圈揖,诚恳的道:“各位姑娘息怒,在下实非有意,只是我想思索一下,应该如何措辞,所以…   …”   “所以就吞吞吐吐是吗?”   谢碧凤又疾颜厉色的补上这一句。   春兰姑娘忙和悦的打圆场说道:“不论他说的是真也好,假也好,就恩恩怨,不要再打岔了!”   说着,又同谢玉龙瞟了一眼,继道:“白小侠究竟怎样,就请少侠快点说吧!”   谢玉龙感激的朝春兰姑娘看了一眼,始说出了一番来此的经过。   说着,就把白瑞麟火焚白虎堡,以及夜上穿云峰的始末经过,详详细细的述说一遍。   这一些经过,直把几位姑娘听得喜忧参半。   喜的是麟弟弟真不愧称作神童,虽说出道不久,却打垮了那么多的武林魔头,更且能获得武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川隐侠器重,实是难得。   不过这些情形,并未出谢姑娘的意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虽不愿和一般武林人物来往,那完全是不愿沾惹是非之故。   对于白瑞麟当然不同,因为白瑞麟由于机缘巧合,他是无极门中的祖师,若照赤松门和无极门的渊源,连自己的父亲在内,都得尊称白瑞麟为祖师,即是白瑞麟不愿以祖师自居,而自己父亲绝不会把白瑞麟和一般人物相比。   使人忧的,便是那位邵姑娘了,她和白瑞麟是青梅竹马之交,在情感上要胜过自己一筹。   固然,谢姑娘并不是一个醋坛子,但是一个人,不论男女,总不愿自己所爱的人,另有他的所爱。   虽然,这也是谢姑娘意料中的事,迟早总会发生的,因为白瑞麟曾经把以往所发生的经过,告诉过谢姑娘和海姑娘,只是想不到会如此的快,所以感到有点酸溜溜的。   可是海姑娘的想法,便多少有点不同,她所担心的,是怕失去了白瑞麟,而且自己尚要依靠白瑞麟,才能朝得了亲仇。   假若一旦失去了白瑞麟,他今后是否尚管自己的事?   同时她想到死灰复燃的红云教,白瑞麟为了他自己的亲仇,必然不会放过红云教,可是自己的仇人麦华,却始终未听人说起过,据大漠之熊所说的人物中,并无麦华其人,难道已经死了吗?   这两位姑娘听了谢玉龙的话后,一时之间,都陷于沉思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春兰见此情形,大致的已猜到,可能金由于姓邵的姑娘而起,至于那姓邵的和白瑞麟是什么关系,她则未曾听说过。   于是,芳心之中,也不住的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趁陷溺不深,赶快跳出此一漩涡,另求发展。   她想到了另求发展上,不觉得往谢玉龙的身上瞟了一眼。   谁知她这一眼看得心中一荡,原来此时的谢玉龙,也正以一双渴望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秋菊却没有她姐姐想得多,见大家都沉默的不说话,就向谢玉龙问道:“白小侠即在穿云峰,不知玉龙兄何以单独跑来此地?”   谢玉龙忙收回射往春兰身上的目光,说道:“他已不在穿云峰了,在下和他一起离开的!”   谢碧凤立刻接口道:“你们二人既是同路,麟弟弟为何没来?”   谢玉龙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路呢?”   谢碧凤立即一阵娇笑,肯定的道:“这还不很显然,既是同时离开穿云峰,难道麟弟弟会到别处不成?”   谢玉龙打趣的道:“还真被妹妹说中了,他确是另有去处,所以我才独自一个来的!”   这可真出于谢姑娘的意外,想不到麟弟弟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约定别人在此死等,他却跑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就气愤的神色一变道:“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们姐妹算是瞎了眼,竟被人家甩到了此地,再碰到,要是理他才怪!”   谢玉龙见妹妹气愤得使起了性子,忙扮了个鬼脸,两手乱摇的道:“这你可冤枉了好人,若依照父亲的意思,根本就不必多跑这一趟,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你们单独的闯一闯,体验一下江湖的风险!”   谢姑娘闻言,又不悦的道:“那你又为什么单独的跑了来?”   谢玉龙无可奈何的道:“这是父命呀?怎能违背呢?”   碧凤在旁猛然一阵娇笑,然后道:“哥哥说的话,使人越听越糊涂,怎么既说父亲不让来,忽然又说是父命,是不是被谁勾跑了魂,怎么前言不对后言起来?”说完,又用眼角瞟了春兰一下。   可是春兰仅狠狠的回瞪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谢玉龙听妹妹如此一说,不自然的笑了笑,又道:“这也就是我说不要冤枉人的原因了,父亲本不让来的,后来还是麟弟弟不放心,才又商得父亲同意,才命我专程赶了来,否则,真有你们等的呢!”   海彩云此时才抓住机会,就问道:“那他到了那里?”   谢玉龙怔了一下,迟疑的道:“海姑娘说的“他”是指谁呀?”   谢碧凤立刻接口道:“当然是指麟弟弟了,这还用多问!”   谢玉龙哦了一声,才说出了情由。   原来白瑞麟依照计划,在穿云峰住了十天,在这十天之中,除把无极掌和无极神功,传授给司马彬之外,并同中川隐侠研究了一下太极剑法,及无极飘渺步和驭风飞行轻功,中川隐侠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可是在功力方面与白瑞麟相较,仍差着一段距离,故除了剑法与步法外,在驭风飞行上,却始终不能得心应手。   因此,也使中川隐侠对于白瑞麟的功力,产生了另一种新的印象,觉得自己的功力,仍未进入大成之境。   因为那种驭风飞行功,全在一口真气,功力未达三花聚顶,正气朝元的境界,施行起来,不但过份吃力,且易伤神。   中川隐侠尚且如此,那司马彬更不用谈了,他仅不过学会了口诀和应用的方法,至于发生效力,那更是谈都不用谈。   司马彬本来对这位小祖师,尚存有几分怀疑态度,因为白瑞麟的外表上,看不出一点功力奇高的迹象,可是至此,他才知道白瑞麟已是归璞还真了。   武林对于归璞还真的功力为最高境界,仅听到传说,根本谁也不曾见过,现在他方知所传不虚了,白瑞麟在这十天中,除了命两位老侠研究武功之外,抽空又把得自王学诗的苍冥剑法,传给了邵美芙。   白瑞麟自得到这套剑法迄今,连看都未曾看过,现在拿出来,边学边教,十天的时间,邵美芙已能把这套剑法练得得心应手,可见邵美芙的天赋,也是相当高的。   这套苍冥剑法,共分十二招,三十六式,其招式的威力,虽不能和太极剑法比美,但在武林中,也确是不易多见的剑法,难怪白骨魔君要用那么大的心计了。   同时那柄苍冥剑,也是一柄宝刀,不独可以削铁如泥,且运用起来,倘有一种刺耳的怪音,对敌之时,可以扰乱人的心志。   他在穿云峰住到第十天头上,本来就要离去,后经中川隐侠再三的挽留,才又住了两天,这两天之中,中川隐侠却数了他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本来这些小玩意,只要功力到了程度,就可以运用的,皆因他的武功,全出于自研而成,无极秘笈中未载,所以他虽功力高不可测,却不知运用此道的诀窍。   在他临离开之隙,便大家商讨了一下今后的做法,依照白瑞麟的意思,便准备先到开封,和所约之女交待一下,然后再往长春岛赴约。   可是中川隐侠却不同意,他认为以白瑞麟的功力,只要稍加小心,不会有任何凶险,若到了开封,那几位姑娘必然要同去,那样便可能碍手碍脚,影响自己的行动。   白瑞麟对于中川隐侠的意见,虽煞十分赞成,却觉得使几位姑娘在那里失望的等候,在自己的良心来说,颇觉不安。   于是,中川隐侠使命谢玉龙到开封来,白瑞麟仍照计划先同邵美芙到长春岛赴约,所以白瑞麟领着邵美芙,与谢玉龙一齐下山之后,便一个往东南,一个往正东,各自分道扬镳而去,谢玉龙说到此,就听谢碧凤气愤的道:“他们怕受连累,我偏要去,难道自己没长腿吗?”   一方面说,一方面就站起身来,准备去整理行李。   谢玉龙见妹妹如此,忙拦阻道:“凤妹不可如此,那样说不定真会连累麟弟弟!”   谢碧凤任性的道:“又不让他背,不让他抱,有什么连累的?”   春苗姑娘听至此,噗嗤一声娇笑,说道:“说不定,看到麟弟弟就投怀送抱了!”   谢碧凤话一出口,就知失言,再经春兰这一取笑,不禁粉面通红,恨声道:“这你可等着了!”说着,也不管别人,提起剑就往外面走去。   海姑娘见谢碧凤一走,也二句话未说,从后追去。   谢玉龙看着她俩去后的身影,摇了摇头,向苗岭双艳说道:“看样子,我们也只好去了!”   苗岭双艳只好点点头,三人齐从后面追了去。   东海之滨。   犬牙交错,港湾绵延,实是渔民们的丛集之所。   此际正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的绝佳天气。   翘首东望,但见碧波如镜,虽缺乏“落霞”和“孤□”点缀其间,却是名符其实的“秋水共长天一色”了。   远望帆影点点,樯桅如林,即是名家神来之笔,亦难有如此精妙的佳作。   在一望无涯的海面上,有着星罗棋布,大小不等的岛屿,有的隐约难辨。   在镇海附近的海边,此时来了一男一女,两位粉装玉琢的少年人。   这男的约十四五岁,穿了一身白绸长衫,文士巾,俊美挺秀,一表斯文,只是在他的背上,斜插着一枝长剑。   这种打扮,令人见了,大有画蛇添足之感。   但好在那时的文人,大多以剑作装饰品,所以并不十分在意,只是觉得他的剑太古老了一些,反而破坏了他那美若金童的仪表。   因之,有人便望之窃笑,觉得用这种剑作装饰,反不如不佩剑好些。   紧随在他身后的那位少女,年纪更小,仅有十二三岁光景。   她生得明眸皓齿,俊秀伶俐,小脸上白中透红,宛似熟透的桃子,使人望之心喜。   她穿了一袭浅绿色的衣裙,体态玲珑,宽窄适度,配上一头柔软的青丝,高雅秀丽,犹如蟾宫仙子,令人有高不可攀之气质。   她也背了一枝长剑,这枝剑可有点不同。   只见剑鞘精美,金吞口,银护手,在剑鞘的两旁,尚镶钳有几颗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在剑柄之上,又有两束浅红色的剑穗,迎风飘拂,看起来,是那么出尘脱俗,端庄大方。   她随在那坐年的身后,粉面之上,始终绽放着娇美的笑压,那么天真可爱。   虽是八月天气,但在江南的秋阳之下,仍令人觉得燠热难耐。   他俩来到海边,忽然停住身形,面对看眼前的汪洋海水,怔怔的出神起来,不知是想渡海?   抑是来此游玩?   他们伫望了良久,就贝那少年秀眉微蹙,转向那少女问道:“芙妹,你可听说过长春岛位于何处吗?”   那坐女长长的睫毛,不住连眨,然后迟疑的答道:“谁知道呢!我看还是找个人间问吧!”   那少年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我看也只好如此了,不然,那么多的岛屿,我们总不能一个个的找呀!”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白小侠真是信人,婢子已等候多时了!”   不错,正是他们两个。   原来白瑞麟和邵美芙二人,自在穿云峰别了中川隐侠谢东灵之后,就与谢玉龙同道走下山来。   因为白瑞麟在洛阳时,曾托穷家帮洛阳分舵主关峰,传信到穷家帮总舵,要谢碧凤、海彩云及苗岭双艳等人,到开封一带等他。   无意中,到了穿云峰,碰巧会见了中川隐侠谢东灵,白马寺方丈,及司马彬等人。   既和这些武林隐居者相遇,自免不了一番周折,况且司马彬是他无极门中的弟子,当代的掌门人,又是他要寻找的人物之一。   为了对师门有所交往,不得不在穿云峰停留七日。   在这七天之中,他把得自无极子的武功,一股脑儿,全部传授给了司马彬和司马玫父女二人。   虽然因为时间短促,不可能有所成就,但仅习口诀和架式,仍可使他们领悟,以便在自己离去之后,他们自行练习。   同时抽空又和中川隐侠研讨一些武功之外,并把得自王学诗的苍冥剑和苍冥剑法,也传授给了邵美芙姑娘。   本来依照白瑞麟的意思,是先到开封会见谢碧凤等人之后,再到蒙山阴风谷,先了却自己的恩怨。   而中川隐侠则不同意他如此做法,他认为阴风谷的红云教主符立,确非等闲人物,即是白瑞麟的武功了得,也不可轻搴妄动,而打草惊蛇。   因为和牡丹夫人有约在先,应该先到长春岛赴约,然后,再联合同道,寻上阴风谷向红云教主要人。   同时,依照中川隐侠的判断,红云教主符立,并非好意之辈,白骨魔君既被白瑞麟所杀害,那老魔决不会不予过问,说不定不待他长春岛返来,阴风谷方面,可能就有行动了。   白瑞麟觉得中川隐侠之言,确实有些道理,于是就改变计划,先同邵美芙到长春岛赴约,而开封方面,便由谢玉龙前往处理。   所以在第十天头上,一早,就别了中川隐侠谢东灵,同司马彬等人,便和邵美□谢玉龙三人联袂下山。   下得出来,除谢玉龙赴开封外,他使同邵美芙迳向江浙沿海走来。   这长春岛,仅知其在舟山群岛之内,可是舟山群的大小岛屿,不下数十个之多,究竟那个是长春岛,则不得而知了。   因而,当他和邵美芙来到镇海之后,举目向海中一望,不免有点踌躇了他不知如何下手,才能很快的找到长春岛?   正当他和邵美芙感到茫然之□,猛听有人说已候驾多时,不禁有点愕然。   忙回身望去,只见向自己走来一位绿衣少女。   这少女身法很快,转瞬间,已到了面前。   及那少女将到了跟前,白瑞麟不禁惊哦出声。   邵美芙跟着也发出惊咦,显然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都觉得有点惊讶,感到事态的不平凡。   那少女见他二人惊愕的神色,就盈盈一笑道:“小侠觉得意外吗?其实婢子已等了数天啦!”   说着,又是幽幽的一叹,那双迷人的妙眼,不住的在白瑞麟的脸上溜转,神色之间,不带有丝毫的敌意。   白瑞麟见此情形,一时也摸不清她要干什么,随冷冷的道:“你是来迎接呢?还是想截击呢?”   那少女听了白瑞麟的话,似乎神色一怔,但施即道:“既非迎接,也非截击,是专诚来看一个人!”   白瑞麟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这只是巧合了,那怎么能说是等了我几天呢?”   那少女闻言,陡地忿然道:“想不到你外表聪明,实□确是一块顽石!”   白瑞麟听这少女说自己是块顽石,不禁有些茫然,口中不自觉的连说:顽石!顽石!忽然朗朗笑了起来。   那少女见他无故发笑,亦觉有点茫然,随迟疑的道:“你为什么发笑?”   白瑞麟又是朗朗一笑,就风趣的道:“顽石也有点头的时候,姑娘就说明来意吧!”   那少女似是有什么顾忌,闻言之后,忙把四周观察了一下,不自然的盈盈一笑,神色怆惶的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地,请随我来!”   说完,就转身朝一座山环处走去。   白瑞麟见这少女形色有点鬼祟,但看样子似乎没有恶意,于是,就向身旁的邵美芙望望,随道:“芙妹!走吧!看她究竟闹什么鬼?”   邵美芙站着未动,却看着白瑞麟怀疑的道:“麟哥哥,她们会不会另外安排下什么圈套?”   白瑞麟轻松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道:“芙妹!请放心,有麟哥哥在一块,还顾虑什么呢?”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手拉手望着那少女去的方向,纵身赶了过去。   那少女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向四周瞧看,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那么惊慌失措,神色怆惶!   她来到一座山坳里,那里有一片树林,她三步两步的,急忙跃进了那片树林。   白瑞麟同邵美芙来到树林边,不由停下身来,迟疑的望着树林,不知是进去好呢?   抑或是不进去?   因为武林中,有一个共同的格言,那就是逢林莫入,这是由于树林中,最易受人暗算的缘故。   正当白瑞麟踌躇之际,忽听那少女嗤然一笑道:“怎么我们威震武林的白小侠,连个小树林都不敢走进吗?那还想去长春岛,我看不如乾脆回去吧!”   白瑞麟听了这种讥讽之言,不由豪气顿生,忙运起无极神功,朗朗一笑,拉紧邵美芙豪迈的道:“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声落起步,只见一溜白烟,直向那树林中飘去。   他们到杯中,却意外的见那少女坐在一方大石上面,形态悠闲已极,而且所坐的姿态,也异常幽美。   她见白瑞麟到了面前,并未站起,仅伸出玉腕,掠了掠被风吹散的秀发,向她身旁的另外两块大石指指,作了个让客就坐的手势,说道:“两位请坐吧!不必那么紧张,只是委屈了两位!”   白瑞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少女,见她端庄秀丽,明眸皓齿,长长的睫毛,从那明亮的秀眼中,流露着智慧与坚毅的神色。   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和那丰满成熟的胴体,配着那身长短适度的衣裙,直看得白瑞麟不禁心中一汤!   说实在的,她的美丽,虽缺乏谢碧凤那种高贵的气质,但和苗岭双艳相较,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少女见白瑞麟不停的打量她,就甜甜的一笑,然后开门见山的道:“怎么样,我还够美丽吗?”   白瑞麟似乎想不到她会如此一问,故一时呐呐的答不上话来,只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而邵美芙却在一旁天真的道:“这位姐姐真是美丽极啦!”   那坐女听了□美芙的称赞之后,忽然发出一阵娇笑,那笑声是那样的娇美,充满了诱人的魔力。   白瑞麟见此情形,对于面前这位女,实在有点莫测高深起来,难道她引自己到此,就是为了要人称赞她的美丽吗?不然,其用意何在?   他想到此,忙走了定心神,正色道:“姑娘约在下到此,就为这些?”   那少女闻言,格格一笑,道:“难道在此地谈谈不行吗?”   白瑞麟却一本正经的道:“假若姑娘没别的吩咐,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就真的站起身来,摆出一种真的要走的姿态。   那少女看他那副坚决的样子,不禁幽幽的一叹道:“谈了这么久,你也不问问我的姓名吗?”   白瑞麟哦了一声,自责的道:“在下一时疏忽,姑娘不说,我倒真的忘了,不知姑娘可否将芳名见示?”   那少女对他的失礼,好像并不原谅,仍是自怨自艾的一声叹息,又道:“以婢子蒲柳之姿,自难看入小侠眼里,只是……”   她说着,倏然住口,又是凄楚的一叹,然后沮丧的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谈了,你们去吧!”   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白瑞麟怔怔的望着她那伤心的样子,实是觉得有点莫明其妙,他弄不清面前的少女究要干什么,难道她精神失常吗?怎会一阵笑一阵哭?   同时语言矛盾,一会责怪自己不问她的姓名,及问过之后,她又不愿说了,这种行为失常,言语矛盾,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是眼看她这种失意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就想上前去劝慰一番,但是两人素昧平生,一时也猜不透她究为什么在伤心?   就在白瑞麟举足无措,望着这位痛哭约少女怔神之际,忽见邵美芙走到那少女跟前,拉起她的一只手,真挚的问道:“这位姐姐不要哭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大家再想办法解决!”   那少女听了邵美芙的话,心情似乎非常激动,只见她突然伸出右臂,一把将邵美芙搂在怀中,疯狂似的在她的脸上亲了起来。   “住手!你想干什么?”   白瑞麟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以为她想趁机暗算邵美芙,所以就喝叫出口。   那少女对于白瑞麟的喝叫,如同未听到一般,理都不理,只是一味的狂吻着邵美芙,把她那娇美面颊,紧贴在邵美芙的脸上磨擦。   邵美芙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点惊慌失措,茫然的任由她搂抱、亲吻。   良久,始见那少女压住冲动的情绪,松开了邵美芙歉然的道:“小妹妹,请原谅姐姐一时失态,搂痛了吧?”   说着,又拉住邵美芙的手,在她的手上一阵揉搓,完全像哄小孩似的,那么真挚热爱,令人感动。   邵美她阵子的揉搓,忽然发出一阵格格娇笑道:“这位姐姐,是怎么搞的,把人养死了!”   白瑞麟本来怕她暗算邵美芙,此刻见她并无恶意,不由喟然一叹,自语的道:“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女人!”   那少女听他如此一说,就怒忡忡的道:“你是个笨牛,怎会懂得女孩子的心!”   白瑞麟听她骂自己笨牛,就茫然的道:“我是个笨牛?我是个笨牛?难道我真的如此笨吗?”   那少女见他在喃喃自语,猛的“噗嗤”一声娇笑。   这一笑,真是妩媚已极,其中包含着薄嗔、责怪、失意、怨怼、含羞、带愧、悲痛,各种意味。   其实,这也难怪白瑞麟,他自从出道以来,虽也有几位女孩子对他表示爱意,并且紧紧的拉住他不放但那都是她们单方面的想法,在白瑞麟的心中,并无厚此薄彼,或自动向谁流露过私情,全部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当然,对于这位不知名的少女,更不会吐露爱意了,在他的直觉中,只要你对我好,我便也表示对你关怀,并未想到儿女私情之上。   这并不是说白瑞麟傻,而是由两个原因所促成,一方面是由于年龄太小,另一方面则是由匚亡于幼年庭训使然。   你想,自幼在礼教约束的环境下生长,虽然家中有丫环使女一大群,对于这种儿女之私,却是谁也不敢对他讲,若一旦被老爷或夫人知晓,那还得了,不打拦了屁股,逐出门外才怪。   自出道之后,就有海、谢二女及苗岭双艳,与之周旋,不论她们是如何想法,在白瑞麟来说,苗岭双艳和海姑娘,均是受其师父之托,而谢姑娘,则是师门渊源的缘故,至于目前随在身边的邵美芙,则是青梅竹马的手足之情,并无其他的邪念。   固然,在白马寺内,和邵姑娘曾有绮旎的一段,但那则是出于原始的冲动所致。   目前这位不知名的少女,不论她表示得如何的真挚,白瑞麟只是同情而已,甚至有些举动,他尚有些茫然不解。   且说此时的白瑞麟,见那少女适才痛哭悲伤,此时又破涕为笑,随说道:“这位姐姐怎么啦!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那少女听到他的一声姐姐,不由心中一汤,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冲上心头,旋又听她怀疑的问道:“你喜欢我这姐姐吗?”   白瑞麟微一思忖,无可奈何的道:“就是我喜欢,你师父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那少女闻言,不禁兴奋的道:“只要你喜欢,我师父那里没关系,反正她现在已经不会动了!”   白瑞麟惊诧的道:“怎么!她不曾听我的劝告?”   那少女长叹了口气,伤感的说道:“她回来之后,认为你的话是危言耸听,所以就依照本门心法,想冲开被封闭的穴道,谁知如此一来,竟成了半身不遂,整个下半截身子,均不能动了,连大小便均须别人扶持!”   白瑞麟闻言,也是替她惋惜的道:“在我的想法,只是不愿她继续胡作非为,所以点了她的几处穴道,使其暂时失去功力,嗣后……”   那少女不等他说完,就急忙问道:“现在是否还能解救?”   白瑞麟沉思有顷,始安慰着道:“姑娘不必焦急,我想时日很短,说不定尚能解救!”   那少女望着白瑞麟薄嗔的瞪了一眼。   “我叫杜素娟,你称姐姐也好,直叫素娟也好,不要姑娘姑娘的,听得那么蹩扭难听!”   在此不妨把这杜素娟介绍一下,她乃牡丹夫人的右洞弟子。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三章 心有邀恩宠   原来这牡丹夫人的牡丹坪两边,各有一座洞府,每座洞府中,各有八名女子,分着两种不同颜色的衣服。   居于左□的,为左洞弟子,均是红色衣裙,象徵红花之意,而这左洞弟子的武功,也稍高于石洞弟子,她们的名字,也是以红排名。   老大名红英,老二名红艾,以下是芷、苓、芍、芬、花、芳等八人,上次在洛阳和美芙交手的,就是左洞的老大,冯红英姑娘。   居于右洞的,便为右洞弟子,衣着尽为墨绿色,表示绿叶之意,其功力也较左洞稍逊,她们是以素排名。   这杜素娟便是右洞的老大,下面是妙、姝、媚、婉、姬、嫦、娥等八人。   但这牡丹夫人做事也很绝,把她的武功分作两部份,传授给左右两洞的弟子,左洞所习,为阳刚之性,右洞所习,又是阴柔之功,假若要想发挥最大威力,便要互助合作,不然,就要大打折扣。   基于此,她所研创的万花阵,便是以阴阳互助,刚柔并济而成,实际上,也就是两仪配合八卦互为因果的混合阵势。   这种阵式若一发动,便等于集中十六位少女的功力而为一,所以恨天姥姥在金谷园才能被困阵中,否则,不要说牡丹夫人的弟子,就是她本人,单凭个人功力,也无法胜过恨天姥姥。   这杜素娟,自在金谷园遇到白瑞麟时起,便深深的爱上了他,尤其当白瑞麟以不世奇功,一记“束音成钢”惊跑“蟹螫眇目童子发胡进”,而救了十六名少女之后,更是把一颗芳心,整个的给了他。   但是不管她内心如何的爱,却碍于师父在场,且处于敌对地位,而无法向白瑞麟倾诉,只有在临去之时,深深的给了白瑞麟一瞥。   虽仅仅那么一瞥,在杜素娟来说,无异把白瑞麟周身上下打量了个仔细,而在她的芳心深处,留下了永远不能磨灭的深刻印像。   及后牡丹夫人又在白马寺,对白瑞麟施行暗算之际,这杜素娟真是伤心极了,虽也曾对师父劝阻,奈何人微言轻,并未发生劝阻的效力,为此,曾差一点急晕了过去,但急尽管急,只有暗叹自己命薄而已!   结果未害得成白瑞麟,反而师父功力全废,这杜姑娘虽对师父有点惋惜,同时也暗喜苍天有眼,害人的人,终于尝到了恶果,获得她应有的惩罚。   返回长春岛之后,终日盼望着白瑞麟早点来,这时,她便有了两个心愿,一个是盼望着能早一天见到白瑞麟,一个是设法解救自己的师父。   就算过去曾一度对师父的行为发生不满,但她总是自己的师父,不能说眼巴巴的看她忍受那残废之苦。   所以近几天来,杜素娟便在沿海一带巡视,希望早一天会见到白瑞麟,以吐诉自己内心的爱意。   在白瑞麟未来之前,她也曾考虑到,假若真来赴约,而那位天真的小姑娘,也是当事人之一,说不定也会联诀同来的,那样一来,自己想说的话,可能会发生了障碍,而不能畅所欲言了。   果不出杜素娟所料,这位小姑娘真的一同来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无法表达,只有旁敲侧击的使白瑞麟明白自己的心意。   孰料费了半天的劲,而白瑞麟竟和木头人一样,一点都不能了解女孩子的心,心下一急,先骂他是笨牛,接着,又是一阵痛哭。   谁知这一哭,却发生了效果,不但礅发了邵美芙的同情心,白瑞麟也有些回心转意,不像刚才冷冰冰的态度了,于是杜素娟心中一喜,一阵热情奔放,错把杭州当汴州,就抱起邵美芙一阵狂吻起来。   一阵奔放激动的情绪过了之后,杜姑娘方始镇定下来,但白瑞麟一声亲切的姐姐,又不免激起一阵汤漾涟漪,一股甜蜜的意味,涌上心头。   她定了定神,先说出师父返岛后的经过,看是否尚可以解救。   其实,这种情形,白瑞麟何尝不清楚呢,若强运功力,半身不遂,自是必然的结果,就是现在立刻施救,那一身功力,也是无法恢复了。   一个叱吒风云的非常人物,而一变成普普通通的常人,其难堪的程度,真还不如杀了她还痛快些。   只是这些情形,当着杜姑娘的面,若坦然说出,可能会引起她的伤心,仅告诉她说不一定尚可救。   可是杜素娟一听,直喜得心花怒放,竟不等人问,而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白瑞麟见此情形,实不忍拂她的好意,就亲切的叫了声:“娟姐姐!”   杜素娟直喜得连嘴都闭不拢,霍的站起身来,拉住白瑞麟一只手,忘形的道:“真是乖弟弟,我能有你这位弟弟,实感到无限的光荣和骄傲!”   白瑞麟见她这份热情,觉得非常意外,就嚅嗫的道:“娟姐,你……”   杜素娟看着他这种吞吞吐吐之状,就道:“麟弟弟,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何必作此儿女之态?”   白瑞麟本想告诉她,她师父的功力可能要废了,但为免使她伤心,故仅叫了声娟姐姐,下面的话,迟疑了半晌,始终无法出口。   现在经她这一说,随歉咎的说道:“娟姐,不是我不说,而是说出来怕你伤心!”   杜素娟闻言,不禁愕然,就伤心的道:“麟弟弟,你是不是想舍我而去,那……”   白瑞麟见她猜错了方向,忙摇手止住道:“娟姐,你弄错了,我是说你师父!”   白瑞麟不好意思的望望她,歉然道:“我是说令师的生命固然无妨,但她的一身功力,恐怕难以……”   杜素娟震惊的急道:“你是说我师父的功力将要废了?麟哥哥,有没有办法挽救呢?”   白瑞麟思索了一下,始道:“除了新鲜墨玉芝不易得之外,而千年以上的雪莲花,也是不易到手的东西,不是说了等于不说吗?”   “好不要脸,姐姐弟弟的多亲热,居然背看师父,在外面偷起野汉子来了。”   白瑞麟不禁吃了一骛,杜素娟更是吓得粉面变色,浑身打起抖来,邵美芙也惊诧的向树林边望着。   接着,就见红影一闪,面前俏生生的站定一位红衣少女,面罩寒霜,望着杜素娟连连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自行剖腹吧!”   杜素娟见了那把匕首,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脸色惨白,泪泗滂沱,噗通!双膝跪地,向那少女哀求道:“师姐,我求求你,在我临死之前,能否让我儿师父她老人家一次?”   那红衣少女口中连连一阵冷笑,不屑的道:“不要假惺惺了,你难道想叫她老人家早死吗?   你应该知道,这把匕首,平日由谁保存吧?”   “是的!二”杜素娟悚然道:“是师父自己的法器,由师父自己保存着!”   “既然如此,还罗嗦什么?”那少女脸色铁青的道:“难道还要叫我代劳不成?”   杜素娟见师姐铁面无私的情形,已是满脸失望之色,只见她望着海上叩了个头,口中喃喃的道:“师父!恕娟儿不孝,我要先去了!”   说完,又叩了个头,拾起地上的匕首,又转向白瑞麟道:“婢子死无足惜,只望小侠手下留情,念师父老人家已成了残废之人!”   她说至此,已是泣不成声。   白瑞麟自那红衣少女出现之后,即冷眼旁观,因为这是人家自己师门中事,自不便插嘴说话,虽知杜素娟此举也是为了师父,但有些吃里扒外的嫌疑。   此时见杜素娟临死之前,仍似师父为念,而那位红衣少女却无动于衷,甚至连杜素娟要求再见师父一面,都不允许,虽说她是奉师父之命而来,但同为一师,多少总应该有点手足之情。   他乃是至情之人,自不愿见这些气势凌人的态度,于是就听他愤然道:“娟姐,不要听她的,我同你见你师父去,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   杜素娟也是聪明之人,这中间另有隐情,她何尝不清楚,只是师父自己的法器,确是丝毫不假,作弟子的,见了法器,自然如同见了师父一样,一听说不准,怎敢再有所驳辨。   此时,她见白瑞麟说出另有隐情,不由又苦笑道:“麟弟弟,谢谢你的指点,但法器确属真实,怎敢有违?不过在临死之前,能有你的关怀,婢子死也瞑目了!”   “娟姐,不要听她的?”邵美英气念念的说:“你师父不能动,说不定是她把匕首偷来的!”   “贱蹄子,那有你说的话!”那红衣少女粉脸变色的向邵美芙喝着,同时又朝向杜素娟喝道:“还不速速自裁,要等到何时?”   杜素娟见那红衣少女催逼,陡然面色一紧,举起匕首,猛向自己腹口刺去!   “慢着!”   正当杜素娟刚要刺下之际,猛闻一声大喝,接着,就听“当”的一响,匕首落地,而杜素娟的娇躯,也软软的倒于地上!   接着,又见两条人影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一条扑在杜素娟的身旁,另一条却扑奔那红衣少女!   这两条人影,来的身法太快,仅见人影一闪,连来的是谁?猝然间都未能看清楚!   “娟姐姐!”   “霹啪!”   原来扑来的两条人影,正是白瑞麟和邵美芙。   白瑞麟见杜素娟真的举起匕首,照定自己腹部刺下,就忙喊慢着,同时运指弹出,直点于杜素娟的“曲池”穴。   即是如此,但仍然慢了一步,匕首的利刃,已划破肚皮约寸许深的一条口子,鲜血如涌泉般,刹那间,衣裙已湿了一大片。   此时,白瑞麟顾不得男女之嫌,忙就她的罗裙下摆,撕下约三寸宽一条,在她的腹部伤口处,紧紧予以包扎起她的身体,紧靠于自己怀中,替她运功疗伤,而另一边的邵美芙,此时则和那红衣少女打得难分难解。   原来邵美芙贝那红衣少女一点都不顾同门之情,所以一上来,就先给了她两记耳光,发出清脆的霹啪之声。   那红衣少女,似是未防到这看,以致挨了两个耳光,同时这两个耳光,为邵美芙的有气而发,手劲还真不轻,此刻只见她被打得顺口流血。   那少女定了定神,就喝道:“小贱蹄子,有多大能耐,居然管起姑奶奶的闲事来了,在白马寺不是师父阻拦,早把你废了!”   她不提白马寺,邵美芙的气或许还小些,这一提白马寺,邵美芙那能忍得了,就听她怒骂道:“一窝不要脸的臭贱人,专会暗箭伤人,有本事就接几招再说!”   说完,就奋身扑上,招式凌厉之极!   那少女怎能示弱,也就举掌迎了土来,两人这样一来,真是粉掌绣腿,全是拼命的打法。   转眼之间,两人就互拼了十余招,渐渐的,那红衣少女就落了下风,大有不支之势。   这红衣少女不但惊骇,而且有些惧怕,任她怎么想地想不到,仅半月光景,不但邵美芙的招式较前凌厉,身法也比从前灵活的多!   勉强支持了五六十招,已是香汗淋漓,成为强弩之末,眼看即将败落之际,蓦听白瑞麟叫道:“芙妹,回来吧!”   邵美芙闻言,丢下那红衣少女,来到白瑞麟跟前,小嘴一噘,不悦的道:“麟哥哥,你是怎么啦?”   “先扶住娟姐!”白瑞麟叹口气道:“以后再告诉你原因!”   邵美芙对于白瑞麟,可说是百依百顺,虽胜利在握之际,被白瑞麟叫住,在她想,一定麟哥哥另有用意,所以也不多问,就依照吩咐去扶住了杜素娟。   原来此时的杜素娟,伤势被白瑞麟包扎后,已无大碍,仅不过身体有点虚弱而已。   白瑞麟此一举动,不仅邵美芙不解,那红衣少女,也觉得有点意外,她不知白瑞麟为何在自己即将落败之际,而唤回邵美芙,故而也怔怔的望着他。   可是白瑞麟并不理会这些,只见他抬起地上的匕首,在枯草上拭净了上面的血迹,来到那红衣少女面前,举起匕首晃了一下,随道:“这支匕首,我留下了,希望你立即回岛,告诉你的师父,就说我立刻前往赴约,若有什么利害的埋伏,就叫她快点准备!”   “难道你想侵占这支匕首?”那少女埋直气壮的问。   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紧张,这支匕首确非凡品,但尚未看在小可眼中,只是想当面向你师父交待而已!”   那少女闻言,心下一阵迟疑,似是不愿让师门法器,落人外人之手,但衡量目下情势,不要说尚有小侠在侧,仅那个小丫头,自忖也非人家对手。   于是,旋见她把头一抬,狠声道:“好!那我就在长春岛候驾了!”   说完,不等白瑞麟答言,就转身朝山下疾奔而去。   白瑞麟望看她的身形消失后,摇摇头,叹了口气,转往邵美芙跟前走去。   他刚走到跟前,杜素娟已睁开了失神的眼睛,注视着白瑞麟,口中不住的翕动,只是声音太微弱,无法听得清晰。   白瑞麟看着杜素娟,面色十分沉重,他在暗想:“这杜姑娘的伤势,必须立刻救治,才不致拖延时间,可是此地已是敌人的势力范围,要随时应付不意的变故,若救治她,便要费一番大功夫,同时在救治之中,不能发生任何骚扰,否则,不唯救不了她,自己的安全,也实在可虑,而且日前的社素娟,也不能去下不管,尤其她尚是为自己而违背师门戒律的!”   “麟哥哥,你怎么啦?”   在白瑞麟千回百转之际,邵美芙关心的如此问着!   “没有什么!”白瑞麟安慰似的答着:“我只是想一件事,芙妹不必多虑!”   正在白瑞麟忧心忡忡,对杜素娟不知如何处理之时,蓦地有人叫道:“那边可是白小侠?”   白瑞麟闻言一怔,这声音来的很远,但入耳却十分清晰,他不知是谁能识得自己,所以忙不迭朝发声处望去。   只见另一座山头上,并肩站立着三位劲装汉子,除其中二位不识之外,居中的一位,竟是东海一剑莫辉。   白瑞麟看清是东海一剑莫辉,心中不免一阵嘀咕,暗忖:“他来干什么?难道想来报一掌之仇吗?”   他心中虽在沉忖,但口中仍不便失礼,随叫道:“是莫兄吗?近来可好?”   那山头上的三人,一听白瑞麟答话,就纵起身形,风驰电掣的直朝白瑞麟身前奔了过来。   这三人的轻功,均不很弱,眨眼之间,就来到跟前。   白瑞麟见此情形,暗中蓄势准备,两眼注视着三人,看其究竟想干什么?   这三人之中,除东海一剑仍和从前一样之外,另两人均为黑色动装,年在三十岁左右,体格魁梧,有几分粗犷之气。   他们来到白瑞麟身前约三丈之处,就停住身形,东海一剑莫辉百先抱拳一礼道:“我不过是冒叫一声,想不到真是小侠,实在出人意外,小侠近来好吧?”   白瑞麟忙还一礼,道:“托福,不知莫兄怎么也到了此地?”   东海一剑哈哈一笑道:“此地距三山岛本不很远,乃我等常来之地,适才接获手下报告,说是此地有人打斗,所以兄弟乃到此地察看一下,不想竟遇到小侠!”   他说着又把同来两人向白瑞麟引见过,同时也把白瑞麟的一切向两人说知,而且添油加酱的,又替白瑞麟吹嘘了一番。   你道那同来的两人为谁?乃东海一剑的师兄,一个人称浪里蛟方骏,一个人称东海鲨钮冲,俱有一身良好的水上功夫。   那信天翁本居于鲨鱼岛,距镇海遥遥相望。   鲨鱼岛虽也是个小岛,而岛上的人物却不少,不过那些人,完全是信天翁的手下,只有很少数的几户渔民。   那信天翁另有两位把兄,江湖人称海燕和海鸥的便是,只是他们一向均在海上活动,很少有机会到中原去,因之,中原武林仅闻听有这两位人物,至于他们的武功如何,则知之不详。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群海盗而已。   只是盗亦有道,他们即为东海上的领袖人物,除对于那般贪官巨贾不予放过之外,对于一般谋蝇头之利而求温饱商旅,反而予以竭力保护。   基于这种原因,所以武林中对他们还看得起。   他们以往和王大业,曾有一面之雅,且同为水道朋友,既被邀请,自是人家看得起,所以就派手下弟子莫辉前往助阵。   其实王大业的被人怂恿,而背后尚隐藏着大漠之熊的阴谋,他们事先却毫不知情,仅由于情面上难却,在不得已之下,才派人前往。   这东海一剑莫辉,也是个聪明异常,自他到了王家集,便发现了大漠之熊的阴谋,但是既然来了,不便立即离去,只好勉强停留下来。   但是少年人,没有不好胜的,听到白瑞麟掌毙鬼机秀士之后,又把话说得太满,一时气愤才走上去,谁知未走上三招两式,便被打下台来,幸亏人家手下留情,否则那还有回转鲨鱼岛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他是输得心服口服,返回鲨鱼岛之后对于白瑞麟的恩情,始终念念不忘,不断的和方骏、钮冲两位师兄提起。   这方、钮二人,见这位平常眼高于顶的师弟,居然对一掌之仇的白瑞麟大加恭维,便颇不以为然,心中常想有机会时,定要会会这位传奇似的神童。   可是事有凑巧,今天突然接获手下人禀报,说是有一位少年同长春岛的女弟子发生争执,于是师父弟三人,便联袂来看看。   当走到山下,便见到那红衣少女的怆惶离去,因为在他们想,既然长春岛的人已经离去,那少年也一定走了,还去看什么呢?   而东海一剑定要到现场看看,于是便又到树林中来,当距树林尚隔一个山坳时,就看见一位白衣少年独自逡巡,而且对于这个身影有些熟悉,所以就冒喊了一声。   在喊叫之后,正感有点冒昧之捺,而白瑞麟的回话来了。   这一来,真是出于东海一剑的意外,一点不错,正是他朝朝暮暮,念念难忘的白小侠,这是任他怎么看,也难猜想得到的。   心下一喜,顾不得和力钮二人打招呼,便迳自奔驰了过来。   方骏和钮冲见师弟独自前往,为怕发生意外,就急忙随后跟了来。   且说白瑞麟见东海一剑的豪爽热情劲儿,也感到十分的意外,尤其满脸诚恳之色,丝毫看不出他故意做作,或另有什么阴谋的意向。   恰在此时,东海一剑又惊异的指着邵美芙和杜素娟道:“这两位女侠也是小侠的同道吗?”   原来邵美芙和杜素娟在一处树丛旁坐着,他们来时只顾和白瑞麟说话,没有注意别处,现在始才看到。   白瑞麟点点头,随把来此的经过说了一遍。   东海一剑听后,隐忧的道:“长春岛距离鲨鱼岛不远,可是那老虔婆古怪得很,所以平常并无什么来往,…”   他话音微微一顿,微加思忖,又道:“我看小侠先到敝岛略作逗留,等问明长春岛的情况之后,再去不迟!”   “莫兄不必顾虑!”白瑞麟道:“长春岛虽未去过,但她们的情况,料想尚难不住在下,只是……”   他说至此,看了杜素娟一眼,尚未说下去,东海一剑莫辉立即接口道:“若需兄弟效劳之处,尽管吩咐好了!”   白瑞麟见他如此热情,也就不再客气,随道:“既然如此,就请莫兄照顾一下这位姑娘吧!”   东海一剑莫辉慨然道:“只要是小侠的同伴,兄弟是义不容辞,不过她的伤势严重吗?”   说话中,即向杜素娟瞟了一眼。   白瑞麟忙解释道:“莫兄且勿误会,这位姑娘并非在下的同伴,她乃是长春岛的右洞弟子!”   东海一剑闻言,诧异的道:“怎么!她是长春岛的弟子?”   连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方、钮二人,也有点茫然不解之色。   白瑞麟点点头,就把杜素娟的受伤经过叙述了一遍,当然对于杜素娟向他表示爱意的事,略过不提。   东海一剑听后,由衷的称赞道:“小侠真是宅心仁厚,连敌人的弟子受伤,也一样的爱护有加,难怪在数月的时间内,就能蜚声武林了!”   “莫兄真过奖了,虽仅数月的时间,在下确也得罪了不少武林朋友,今后尚望莫兄时加指证为荷!”   “那是他们对小侠不完全了解所致,就以鬼机秀士来说,他要不妄用迹近暗算的毒辣手段,我想小侠也不会对他使用煞手的!”   方骏此时接口道:“他们结怨的经过,师弟也在场吗?”   东海一剑随口答道:“我岂止在场,当时尚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白瑞麟忽然口中一动,不自觉的朝东海一剑望了一眼,立刻对他动了怀疑。   东海一剑似是觉察到这一点,随同白瑞麟道:“小侠是否对兄弟动了怀疑?”   白瑞麟听他坦然相问,不自然的尴尬一笑。   东海一剑诚恳的道:“其实,也难怪小侠起疑,第一,我们同处东海,第二,又同时在八里滩出现,且又都是去帮助王大业的,就凭这些,小侠起疑,乃是应该的事!”   白瑞麟见东海一剑如此坦诚,由衷的对他发生了敬佩,觉得这东海一剑,恩怨分明,不愧是一条汉子。   “不过我们虽然同时出现在王大业家中,却并非一人所邀!”东海一剑继续道:“兄弟系应王大业所请,适才已经说过,那儿机秀士则是应大漠之态之邀,而且他们中间尚有条件……白瑞麟不等他说下去,即惊诧的道:“他们尚有什么条件?”   东海一剑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乃是一大秘密,武林中甚步有人知道的!”   “师弟怎么向来没有说过?”那一直闷声不响的钮冲,此刻惊奇的问着。   “我们又不想去分一杯羹,提他作甚?”   白瑞麟不禁一阵悚然,暗忖:“幸而大漠之熊的鬼谋未逞,否则,可能掀起大的波浪呢?”   他想至此,又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的无意之错,放大漠之熊哈本赤师徒离去,他们能就此安心吗?   固然这是她和谢碧凤等人,未曾碰上面,不然,他若知道大漠之熊已成为坛主,替他的仇人在效力时,恐怕更便他悔不当初了。   就此,即听他意向东海一剑问道:“难道那狗熊另有什么图谋不轨吗?”   东海一剑轻松的道:“当然有罗!听说人家靠山可硬着呢!”   “是不是他师父,北岳神君?”白瑞麟迷惘的问。   “他师父虽也是武林前辈,也无如此大的势力!”   方骏此刻在旁着急的问道:“师弟什么时候地想会了卖关子,乾脆的说出来好不好?”   东海一剑看他师兄也着了急,虽道:“据说是漠北的什么“万魔天尊”!”   这一说,白瑞麟和方、钮二人,均茫然了,这一个名字,在武林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这是谁呢?大家谁也弄不清楚。   良久,还是钮冲首先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样的一位人物,师弟可曾细问过?”   东海一剑地无可奈何的道:“问是问过,只是那大狗熊对这“万魔天尊”也很顾忌,始终不肯说出武功门路,以及百出的程度。”   “师弟也太大意了!”方骏责怪似的道:“为什么不把这种情形,禀告大师伯他老人家呢!”   二睬也许他老人家会知道一点底细!”   东海一剑听大师兄责怪,觉得只怪自己大意,疏忽了这一点,随自惭的道:“这是小弟大意了,因为我觉得那大漠之熊,有些故作神秘,所以……”   “所以你便对他所说的“万魔天尊”发生了怀疑,是不是?”   钮冲不待东海一剑说完,就追问了这两句。   东海一剑经师兄先后责怪,觉得这是不应该的,就立刻正容道:“只怪小弟判事不明,自愿领责!”   方骏见师弟这等情形,也不愿深责,随安慰道:“师弟也不必过份自责,须知武林中,本就诡诈多端,遇事即不能自满,也不可大意,什么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后还是小心为是?”   方骏这些话虽是对东海一剑而说,但听在旁立自瑞麟的耳里,也是悚然受教,觉得眼前的两位粗犷壮汉,实是粗中有细,难怪他们能纵横东海,经久而不衰,看来绝非侥幸!   这时,就听邵美芙清脆的叫道:“麟哥哥,娟姐姐醒来了!”   白瑞麟闻声,急抽身来到杜素娟面前,由于失血过多之故,面色有些惨白,但她看到白瑞麟对她的关怀时,在她那惨白的脸上,仍绽放着安慰似的微笑!   白瑞麟扣了她一脉,觉得除有点气弱之外,己无大碍,但仍不放心的问道:“娟姐,现在觉得怎样,还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杜素娟感激的向他望了一眼,微弱的道:“麟弟弟,谢谢你,没有什么不适!”   说着,两眼向东海一剑等人一瞟,迟疑的问道:“他们是谁?可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们是鲨鱼岛的,你不曾见过?”   白瑞麟如此答着,两眼却注视着她脸上的变化,只见她有点诧异,也有几分顾忌,迟滞的道:“他们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娟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师父说,他们是一群海盗!”   “那可能是传说中的误会,其实他们倒是很爽直的!”   杜素娟似乎仍想说什么,但樱唇张了两张,却并未说出话来。   于是,白瑞麟又□:“我为了赴长春岛减少几分顾虑,所以我想……”   “你想把我寄居他们那里是不是?”   杜素娟不等他说完,就急着这样问。   白瑞麟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愿到鲨鱼岛去,可是要到长春岛去赴约,自不免要有一场激斗,若有杜素娟同行,虽有好处,但也有难处,两下衡量,仍是弊多于利,于是,便觉得暂寄鲨鱼岛,可减少自己几分顾虑。   “好吧!就遵从你的安排,是否现在就去?”   杜素娟见白瑞麟沉吟不答,当然也想到他为什么在为难,所以很快的作了如此决定,她的意思是,宁肯牺牲自己,也不能连累了他。   她这种决定是明智的,果断的,同时也证明了她对白瑞麟的那份挚爱。   所以她说了这句话后,白瑞麟即欣喜的道:“娟姐,你同意啦?”   杜素娟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差点流了下来,但为不使白瑞鳞看到伤心,所以就竭力的隐忍着,不便它流出眶外,而且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是的,我同意你如此做法,但是希望你不要忘记,倘有一位可怜的薄命女子,在那里永远等着你!”   白瑞麟听得一怔,想不到自己的大仇未报,却惹了满身的情孽,随不禁暗叹了口气,说道:“娟姐,你放心的去吧!将来我会想办法安置的!”   杜素娟安慰似的浅浅一笑。   “我们可以走了吧?”   东海一剑莫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来到他们的身后,这时见他们已谈妥,所以出言催问。   白瑞麟不禁脸上一热,随道:“好的,这就走吧!只是麻烦莫兄了!”   东海一剑豪迈的一笑说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再客套?”   说着,就同方骏、钮冲两人向海边走去。   白瑞麟也忙俯身抱起杜素娟和邵美芙随后赶了去。   米米米泳东海面上,波涛汹涌,好像群恶兽,张牙爪舞,在想择人而噬。   夕阳西斜,映在海面上,粼粼生辉。   一些近海渔船,也都满载鱼虾,扬帆归去。   蓦地──从港湾中驶出一条双帆快船,像脱弦之矢似的,直向茫茫无际的海中冲去。   驾舟的是两位青衣大汉,技术十分高超,并未看到他们用力,而那艘所驾的快船,则像流云奔马般飞驰。   在船中,坐了两位少年男女,好像是不惯乘船,只见他们畏缩的,两人紧靠在一起,惊悸的望着那茫茫的海水,直皱眉头。   那两位青衣大汉,看他俩那种惊惧的样儿,不由相顾一笑。   旋听那掌舵的大汉说道:“白小侠不要怕,我辛炳在海上跑了大半辈子,向来不曾出过一点事!”   另一位大汉也接口道:“是呀,我和老辛即蒙莫少爷吩咐,就能负责平安的把少侠送到长春岛!”   你道此时船上的少年男女篇谁?   正是我们的白瑞麟小侠和邵美芙两人。   这驾驶船的两位大汉,正是鲨鱼岛的手下。   他们一个叫辛炳,一个叫李祥,俱是海上的能手。   原来白瑞麟把杜素娟交给东海一剑莫辉,送往鲨鱼岛之后,就由莫辉派辛炳和李祥,驾了双双帆快船,送白瑞麟到长春岛赴约。   可是白瑞麟和邵美芙两人,虽在陆地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但却是标准的旱鸭子,自从上船之后,望着那汪洋一片的海水,不免有些心惊胆怕!   至此,他们才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这真是隔行如隔山,若在陆上,就是刀山油锅,也不会放在白瑞麟的心上,可是此时是海上,当然另要有一套海上的技艺。   白瑞麟此时听辛炳和李祥一说,不禁有点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起来。   同时,他看辛炳和李祥谈笑自如,把这颠波不定的情形,毫不放在心上,衷心的对他有种敬佩之感。   他想到此,不禁勉强的笑了笑,就想站起身子。   谁知当他微一用力,尚未站得起来,小船就一阵晃汤,忙不迭的又迅速坐下。   即是如此,又惊出了一身冷汗,那邵美芙更是粉面变色,用手紧抓住白瑞麟不放。   “麟哥哥,我……们回去……吧!”   邵美芙惧怕的轻声说着。   白瑞麟忙伸手把她的纤腰搂紧些,安慰似的道:“芙妹,不要怕,有我在一起,还怕什么?”   其实,他这些话等于不说,有他在一起怎么着,连他本人说上,还不是一样的惧怕。   故而当他说完之后,邵美芙就满腹疑云的,朝着他一阵打量,然后怀疑的道:“怎么,你也会游水?”本来白瑞麟刚才是无心的谎言,但此时被邵美□这无心的一问,忽感尴尬异常,说会也不是,说不会也不对,故半晌答不上话来。   在他郝然答不上话之际,忽然灵机一动,暗忖:“他们能来去自如,当然不会天生如此,定是后天的习练,即是这样,自己何不也运功试试?”   但他为了怕辛炳等取笑,仅是暗中运功,并未形诸于色。   谁知他的功力刚运集有五成,就听辛炳惊咦了一声,向李祥道:“老李,是不是船底出了毛病,怎么船不走了?”   那李祥也惊奇的道:“是呀!我也正感到奇怪呢?”   辛炳接着又说道:“不要是有不睁眼的毛贼在捣鬼吧?”   “不像,你没看船稳住不动,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是不是搁浅了?”   “糊说,这里我们经常行走,少说也有五十丈深,怎能搁浅?”   “我看还是下去瞧瞧再说“”   “好,我掌稳舵,你下去吧!”   “好!”那李祥说着,就纵身跃进水中。   半晌,李祥又探出头来,怀疑的道:“下面什么也没有!”   “那就怪了!”   李祥伸手往船舷上一扶,那船宛如生根一样,连摇一下都未摇,更觉得奇怪了。   蓦地!   船身微幌,猛然向前驰去,船身微向右侧,划过一个大弧,船身在海面上旋了一个大圈!   这一猛然的疾驶,差点把船尾的辛炳甩下海去,只慌得辛炳手足失措,那尚扶船舷的李祥,更是抓紧了船舷,不敢松手!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旋即船又稳住,就见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李兄,快点上来吧!”   接着,就听辛炳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小侠和我等开的玩笑,小人们知罪了!”   是不是白瑞麟故意开玩笑呢?   非也!非也!   这并非出自白瑞麟的本心,皆因其不明所以,故有此惊险发生。   原来当白瑞麟运功五成时,船即稳若磐石似的停了下来,当时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邵美芙也更不用提了。   及后始发觉,那李祥已跃进水中去了,心念闪电似的一转,觉得运功既能停船,一定也可以催船驶了,随右手向后一拂,船即疾冲而去。   这样一来,连白瑞麟本人也吃了一惊,但当他看到辛炳和李祥惊慌失措的情形时,又不禁心中一乐,他虽未存报复的心理,但总是少年心性,此刻却多少有点捉弄的意味,故他冷眼旁观,并未立即说破。   现在见自己的行动已被辛炳等识破,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想运功试试,不想使二位受惊了!”   辛炳和李祥听后,不由有些愕然,原先只是乱猜的问了一声,不想真是人家运功行船,如此看来,这位传说中的神童,功力竟高到不可思议的境地,就凭人家的这手功夫,就连大老爷子说上,也无此种能耐,对于一向眼高于顶莫少岛主,也会对人家恭维异常了!   “麟哥哥,刚才你真是在运功吗?”   在辛炳和李祥怔神时,邵美芙天真的如此着。   因为邵美芙一直依偎在白瑞麟的身边,尽管方才船是如何的震动,她在白瑞麟的功力保护之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白瑞麟见邵美芙发问,便微一颔首,同时用手拍拍她的肩胛,表示猜的不错。   此刻白瑞麟望望天色,见日衔西山,而茫茫无际的海面上,看不到一点岛的影子。   随问道:“此处到长春岛尚须好久时间?”   “不远!”辛炳忙恭敬的答道:“约需三个时辰足矣!不过……”   白瑞麟不等他说完,即道:“不要不过啦!赶紧朝前赶吧!”   “是的!是的!”辛炳又连答道:“假若小侠能帮几分力,我想不出二个时辰,就可以到的。!”   这时,后面的船,也陆续到达,东海一剑莫辉对他们的叫声,不但听得清楚,而且也看清了水中漂流之人为谁日于是,就高声喊道:“忙把辛炳送这里来!”   同时,也忙命所乘大船迎近前去。   人救上了船,但可是气息微弱,几乎已到了死亡边缘,双目微闭,周身肿胀,面色亦成白里透青,望之令人惊惧,活像城陧庙里的青面判官。   谢碧凤等几位姑娘,虽都是常在刀尖上打滚,而且是杀人如宰鸡的人物,可是看到辛炳的样子,仍不免触目惊心,不自觉的退开了几步。   鲨鱼岛的人,确不愧是海上人物,经过一阵忙乱施救之后,辛炳已面色转红,气息增强,只是人却仍然瘫痪异常,宛如一滩泥似的倒卧于船板之上。   而周围站立的人,却一个个表情木然,东海一剑莫辉,却在木然之中,蕴着愤怒之色,显然在他的预料中,定是白瑞麟也遭了同样的命运。   只是在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便坦然说出,以免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样,说不定来到长春岛,而自己的船上很可能掀起一阵内哄。   他在暗自想着,忽然向身旁的一位精悍汉子吩咐道:“快把船只散开,在附近细加搜索!”   那精悍的汉子闻命,立刻传了出去,所有船只,除东海一剑莫辉和众位姑娘所生的一艘外,其余船只均纷纷向海面散了开去。   这时,只听辛炳轻微的哼了一声,睁开了微闭而失神的双目,向四周巡视了一下,微露笑容,衰弱无力的道:“我被救了?”   “不必多说话!”莫辉连忙阻止道:“快运功调息一下,再诉说经过吧!”   辛炳感激的向他望了一眼,立既闭目调息起来。   蓦地!   一艘快船疾驶而来,东海一剑忙问道:“贺老大,有什么发现吗?”   那船头的一位中年大汉迅既答道:“又馥现了一具尸体!”   东海一剑立刻面色陡变,忙问道:“可看清是什么人?”   “不认识!”   东海一剑闻言,直如青天霹雳,头皮发炸,暗忖:“难道真是白小侠遇害了吗?”   他思忖至此,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看来这一场误会已成注定了,随颤声道:“快移过来看看!”   那名中年汉子闻听吩咐,立即进入舱中,旋既见他抱着一具尸体走了上来。   莫辉紧张的向他手中一看,不禁松了口气,抱怨道:“怎么说话不明不白,连是男的女的也不先说清楚!!”   原来贺老大所抱的尸体,系一具红衣女尸,此刻已是衣服破碎,几乎连身上的秘密之处,也难以遮盖!   贺老大抱着尸体,刚跨过船来,就听杜素娟一声惊叫,掩面饮泣起来。   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春兰,闪身到了杜素娟跟前,安慰着道:“杜家姐姐,不必悲伤,你可认识这具尸体吗?”   杜素娟见问,仍抽咽的道:“认识,她是左洞师姐,叫梅红芬!”   东海一剑听杜素娟如此一说,随道:“既然如此,就先把尸体放起来,待到了长春岛之后,再交还她们吧!”   大家此时的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途中曾和长春岛的人,发生过争斗,而且双方互有伤亡。   唯一使大家放心不下的,就是白瑞麟的安危,只有等往生还的辛炳来报告了。   正在此时,陡见辛炳爬起身来,向东海一剑道:“属下无能,请少岛主惩处!”   言下诚惶诚恐,自责之情,流露无遗。   “不必过份自责!”莫辉安慰似的道:“快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大家吧!”   辛炳迟疑了一阵,始说出他和李祥的经过。   原来李祥自下水察看之后,既沿着拖于船底的反绳,直向海底沉了下去,那条皮绳相当的长,其另一端拴于海底的礁石上。   那李祥正想把它解下来,以便船只前行,因为那条皮索,不知是什么皮装成,质料相当柔软,以他手中的兵刃,费了半天劲,仍无法损伤皮索分毫,所以才想俯身拆解。   谁知刚刚俯下身去,冷不防被人由背后刺了一剑,这一剑虽未把他刺死,却已难以支持,再也顾不得解皮索,意向水面浮起,可是尚未离去三四丈远,又被一位红衣少女拦住。   于是两人又在水底打了起来,这少女的水上功夫相当精纯,且功力又高过李祥,所以未出几个回答,便被那红衣少女击中一掌。   这一来李祥更是伤上加伤,已成气息奄奄,随波逐流的浮于海面,待辛炳寻到时,仅断断续续的说出了经过,便一命呜呼!   辛炳虽然心中悲痛,但想到白瑞麟尚处于围困之中,所以也顾不得李祥的尸体,便返身向船停处游去。   孰料海面上也起了很大的变化,除了一只破船正在下沉之外,仅看到三具红衣少女的尸体,其他的人,一个也未看到,究竟白瑞麟同邵美芙的生死如何,就不得而知。   谢碧凤等听至此,已是泣不成声,船上所有的人,均陷于凄楚、痛悼,满腔悲愤之中。   陡然一声大喝道:“我们要报仇!”   这是贺老大的呼声,同时也惊醒了饮泣的众女侠,便见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一个个悲愤填膺的高叫:“我们要报仇!”   “我们要踏平长春岛!”   这一阵喝叫,此呼彼应,历久始休。   这一群海上英雉,性情之豪爽,对人之热情,激起谢玉龙等的无限敬佩,随满面歉意的向东海一剑道:“我们适才对莫兄的见疑,希勿介怀是幸!”   东海一剑莫辉哈哈一阵朗笑道:“说那里话来,谢兄等对小弟的见疑,足证对朋友的热情,敬佩还来不及,那能有所介意!”   大家经过这一阵子折腾,心中所存的芥蒂,已完全冰释,此刻,大家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到长春岛报仇。   而谢碧凤和海彩云,却除了报仇之外,内心之中,产生了另一种想法,预备在报仇之后,即将随麟弟弟于地下。   因为在她们的想像中、辛炳善识水性之人,在水中浮沉了几天,尚且奄奄一息,若非早到一步,定必葬身海底,而麟弟弟虽然功力高不可测,就她们所知,对于水中功夫,却是一窍不通,何况依辛炳所说,船已被毁,人尚能生存吗?那是太渺茫了!   不过在她俩的私心中,又希望是被生擒了去,设如此,自己尚可想办法救出,虽对麟弟弟的英名有损,但总比死了要好得多。   她二人正在七上八下胡思乱想,就听东海一剑在高声吩咐道:“各位兄弟,我们此行,乃为复仇之师,大家不必犹豫,不必瞻顾,若不能消灭长春岛,誓不生还!”   语意坚决,态度严肃,令人闻之,均为之动容。   只有杜素娟一人,不停的暗暗叹息,她想不出,也猜不透,不知师父为何自毁名头,用出这等暗杀的令人不齿手段?   就在东海一剑说罢,众人齐发一声怒吼,扯满风帆,直向长春岛驶去。   此处距长春岛,本已遥遥在望,不费一个时辰,既已到达。   长春岛的范围,约有四五里方圆。   岛的两端,各有一座高山凸出,靠陆的一面,山势虽不险峻,而临海的两端,却异常陡峭,且怪石峋嶙,险恶异常。   审度形势,唯有岛的中间,两山对峙的低洼处,当是进岛路径,于是就令各船小心戒备,齐向山坳处驶去。   船只靠岸,却出人意外的平静,东海一剑微一犹豫,既毅然的道:“各位齐往前闯吧!”   “莫兄且慢!”杜素娟忙拦阻道:“从此地上去,为“两仪阵”,虽看着很平静,但当你进入之后,情形就会立变!二”   莫辉闻言一怔,正想向杜素娟请教,就听谢碧凤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我倒要见识一下长春岛的阵图绝学,看有如何惊人的变化!”   声落身起,迳向内陆跃去。   谢玉龙唯恐妹妹有失,就忙叫道:“凤妹不可造次!应……”   “你要怕就回去吧!尽管乾嚎什么?”   谢碧凤不待乃兄说完,就气呼呼的顶撞了过去。   谢玉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紧随妹妹身后追了土来。   海姑娘同苗岭双艳见谢家兄妹一走,也迅既先后纵身而上。   东海一剑见情势如此,自不便落后,就忙同社素娟打了个招呼道:“就烦请杜姑娘带下路吧!”   说话的语气,既像是徵求,又像是命令,直听得杜素娟秀眉微蹙,稍一踌躇,就随在苗岭双艳之后,奋身追了过去。   东海一剑忙向手下众人,微一摆手,就齐纵身前追。   且说说碧凤自闻听为“两仪阵”时,既胸有成竹的,领先闯了上去。   虽是如此,可是她的内心之中,却非常的谨慎,只见她来到山口,找了一处较高的地方,微一打量,就左闪右躲,走青龙,穿玄武,跨异位,奔兑方,竟如轻车熟路似的,那么的轻松。   谁知这位刁钻的姑娘,见阵势并无出奇之处,就存心使坏,要给她哥哥一个难题,随趁谢玉龙不注意之隙,扬手劈倒一座山右,左跃十步,又补了一块山石,迅既闪身难位走去。   果不出谢姑娘所料,谢玉龙就走到此处,不禁一怔,细加观察和推敲,总觉得这堆山石不应该在此,再朝地上和山右上一看,不禁霍然而悟,就叫了声:“好个野丫头,竟捉弄起我来!”   “谢少侠,凤妹可是迷失了?”   原来此刻苗岭双艳及海姑娘,均随在谢玉龙身后,先后赶了上来,见他出神的沉思,而不见谢碧凤的影子,所以惊疏的问着。   谁知谢玉龙听了之后,气愤的道:“哼!她能迷失?过河拆桥,她唯恐别人不迷失呢!”   几位姑娘一听此言,均不禁怔了下神,诧异的道:“少侠此话怎说?”   谢玉龙经几位姑娘一问,已知自己一时气愤,竟口不释言,而令她们不解,随忙笑了笑说道:“各位不必怀疑,她只是和我间了个玩笑罢了!”   说完,也不见她们再发问,忙道:“快随我来,不要再出了岔子!”   说着,就横身向左跨去,几位姑娘仍似懂非懂的,急从后面追去,而且看谢玉龙的神色,谢姑娘也不会有何凶险,否则,他不会那么镇定。   几个人随在谢玉龙身后,左冲右突,前进后退,不过顿饭工夫,已越过阵势之外,前面景色霍然一变!   只见两山对峙之中,一片平地约有数十亩大小,内面万紫千红,尽是怒放中的牡丹,大概这就是牡丹夫人的代表了。   牡丹本是象徵富贵之花,真是花团锦簇,仪态万千,粉红线黛,各擅其胜,阵阵芳香,随着徐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陶醉于美好景致中。   蓦地!   一阵清脆的喝叱,自前面传来,惊醒了迷醉于牡丹丛中的少年男女。   忙抬头朝发声处望去,只见花坪的中央,一幢楼阁之前,有十来位少女,把谢碧凤团团围在中间,只是尚未动手,似乎在争执什么,皆因距离较远,听不十分清楚。   就见谢玉龙忙向几位姑娘打了个招呼,纵身往花坪中间扑去,几位姑娘更是不敢怠慢,迅即随后追上。   当他们一行先后到达楼阁前,那围在谢碧凤四周的少女,立即闪了开,聚拢在一块,面现惊愕之色。   “限你们立刻放出白小侠,否则,不要怪姑娘心狠手辣,不顾江湖道义!”   谢碧凤面寒如冰的问着,不有不惜一战之势。   那十余位少女,面面相觑了一阵,就见一位红衣少女越众而出,气愤异常的道:“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白小侠不在本岛,而且并有三位师姐,已惨死他的掌下!”   “哼!死了三个,那是你们咎由自取,我问你,白小侠究在何处?”   谢碧凤仍是气愤的问着,在她的想像中,白瑞麟定是被她们掳了来,故仍不放松的逼问白瑞麟的下落。   忽然另一阵红衣少女越众上前道:“艾师姐,何必和他们多罗嗦,世上那有如此不讲理的人,你们的人不见了,却来找我们,实告诉你们吧!我也正在找那姓白的狗小子,要替师姐妹们报仇呢!”   那被称作艾师姐的红衣少女,似是有什么顾忌,闻言之后,沉思了半晌,忙拉住了说话的少女道:“芳姐,冷静一点,不要惊扰了师父老人家!”   说着,又转向谢碧凤等人道:“要不是师父情况严重,你们朱经允许,依规定就是个死数,所以我仍劝你们速速离去为好,若再无理取闹,不要怪我姐妹们要开罪了!”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海彩云满脸不屑的娇喝着:“我们是来者不惧,既如此说,我倒要看看长春岛的绝学,究有什么惊人之处!”   声落,“呛郎”一声,亮出了长剑,大有不惜一战的态势。   那被称为艾师姐的少女一见,粉面陡然变色,就见她连连冷笑之后,忽然娇喝道:“欺侮人也不能如此欺侮法,难道我们真的如此怕事吗?姐妹们!上吧!”   那些聚拢的坐女,此刻听艾师姐如此吩咐,就各自亮出兵匆,闪电般各占了方位,摆开了拿手的阵法。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当儿,谢玉龙突然闪开众女,走上前去道:“各位慢着,在下尚有怀疑之处,要请各位姑娘……”   那被称作艾师姐的少女闻言,忙摆手止住众师妹,向谢玉龙瞟了一眼,盈盈上前,向谢玉龙问道:“恕我姐妹们眼拙,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谢玉龙,有两点怀疑,尚希姑娘们明告!”   “婢子程红艾,乃左洞二弟子,不知少侠有何怀疑?”   “第一!”谢玉龙道:“依姑娘所说,白小侠并未到岛上,请问姑娘可曾在别处见过?希实言明告!”   程红艾见问,迟疑半晌,始道:“实不相瞒,我姐妹确在海上见道,不过我们的意思并非欲加杀害,而系欲捉到白小侠之后,除要他替师父解穴之外,另欲羞辱他一番了事,谁知……“谁知临时变了卦,予以暗算海上了是吗?”   程红艾的话音一顿,海彩云就追问上这一句。   “姑娘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大师姐临时变了卦,她坚持报杀死师兄之仇,谁知白小侠的功力惊人,竟然飞身空中,凌空下击,一连掌毙了大师姐和两位师妹,又以奇特的功夫向速海而去,至于去向何方?因当时愚姐妹们均潜身水底,并未看清楚。”   “第二!”谢玉龙又问道:“你们所说师父穴道被制,是白小侠下的手,抑是吃了别人的亏,非白小侠解救不可?”   “自然是白小侠下的毒手了!”程红艾狠狠的道:“假若是别人,怎会要找他解穴,不是明知故问吗?”   谢玉龙听后,不禁有点诧异,随又问道:“既是穴道被制,为何还约白小依来此?”   “怎么!你也婆婆妈妈起来!”谢碧凤不耐烦的向谢玉龙说着:“麟弟弟既走向远海,还有生还的希望吗?我要先宰了这些贱婢,然后再宰那老妖婆!”   话落,一声“接招!”就剑走轻灵,直向程红艾劈了过去!   程红艾似是想不到她说打就打,眨眼间,剑已到了胸前,想找剑都来不及,只得使出懒驴打滚,就地滚出丈余远,始躲过这一剑,已是吓得粉面变色!   其余的十余位少女,见师姐遇险,纷纷上前解救。   而海彩云同苗岭双艳谢碧凤已出手,也立即加入战团,尽力抢攻!   霎时之间,楼阁前的空场中,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在牡丹夫人的众弟子,则恃以人多,而谢碧凤等人,则以招奇,故在一时之间,尚难分出胜负。   只有谢玉龙站在一旁,不住的摇头叹息,因为依照程红艾之言,以及她们的态度看来,似有不得以的苦衷,否则,绝不会那样委屈求全,而忍气吞声。   这边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那进口中的两仪阵,却急坏了鲨鱼岛的一般豪侠,有的在怒骂乱叫,有的要杀死杜素娟,幸赖东海一剑的压制,始保全了杜素娟的一条生命。   而杜素娟本人呢?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一方面要忍气吞声的受人怒骂,一方面又要竭力寻找门路,因为现在的阵法,已有些微的变更。   阵法这玩意,只要一处变更,其他的方位,也跟着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本来预计是生门,可是及走入之后,却又变成了死门。   这完全是说碧凤一时好玩,而惹出的麻烦,也是谢玉龙一时的疏忽,在走过之后,未能立即更正过来,故使杜素娟受了不少辱骂。   他们这一行,费了很久的工夫,才被东海一剑误打误撞的闯出阵来,但已是急得满身汗流,怒火万丈!   所以他们一闯出阵来,就疯狂的见物使毁,不大的工夫,把一个万紫千红的牡丹坪,摧成碎叶断枝,这些情形,看在杜素娟眼中,竟伤心的掩面痛哭起来。   而东海一剑莫辉,对于眼前的情势,也是无可奈何,既无法阻止一个个愤怒的属下,也无法劝解伤心痛哭的社素娟,只急得他举足无措,无难万分。   愤怒的鲨鱼岛群豪,复仇之师的众人,因吃了两仪阵阻遏,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那些娇艳欲滴的牡丹坪上面,约盏茶工夫,已长驱直入的来到楼阁前。   此刻谢碧凤等人,已和牡丹夫人的两洞弟子,战到了百招以上,杌自未分出胜负来,仅仅是有几位红衣少女微带轻伤,和大部衣衫不整,青丝散乱而已。   这时谢碧凤等人,见东海一剑及属下已到,而自己仍在苦战不休,心中一急,就见她银牙微咬,施出无极剑法,且在满天剑影之中,尚夹杂着家传的赤焰掌。   绝学一出,牡丹夫人的众弟子可就难以支持,猛闻惨叫迭起,转眼之间,那些左洞弟子已伤亡殆尽!   而苗岭双艳和海彩云,也捷音频传,眼看场中仅剩程红艾和三四位右洞弟子,尚在勉强支持,但均已张口气喘,衣衫尽湿,个个成了强弩之末,危急存亡已届千钧一发之际!   蓦地!一声:“住手!”只震得个个耳鼓嗡嗡作响。   大家闻声一怔,霍然分了开来,都以惊诧的目光,齐循声看了过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四章 刀光剑影   零乱的长春岛,此刻已是刀光剑影,尸体纵横。   而尚存的四位长春岛弟子,仍在狼狈不堪的,拼命和谢碧凤、海彩云以及苗岭双在挣扎着。   杜素娟则在不停的嘤泣,这种情形,令她十分为难,不插手吗?自己身为长春岛的弟子,总不能眼看着同门姐妹们任人宰割,而自己则袖手旁观?   只见那面色不停的变幻,旋即站起身来,把银牙一咬,就准备动手。   蓦闻一声大喝:“住手!”   这一声大喝,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打斗中的人,不但闻声住手,既连旁观的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   此一望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不知何时,场外竟多出一个人来。   来人那副长像,实令人望而生畏!   幸而这是白天,若在夜晚,不要说是打,就是吓,也会把人吓个半死。   只见他身体细长,满头白发垂于腰际,两道白眉,也长约三四寸,不但遮盖了眼睛,连面目也卷去一半,几乎和飘拂前胸的那蓬白须相衔接,穿了身黑色衣服,与他那雪白的须发衬托,真是黑白分明。   一只左腿,自膝以下已经不见,仅有一条右腿,尚幸双手齐全。   这副长像,使人初看起来,宛似一个黑桩,上面覆盖着一团乱发而已,至于五官,则全部埋藏毛发之中。   唯有在毛发掩映之中,透露看闪灼的目光,好像两只灯光似的,令人望之生畏,悚然战栗!   他来的不但突然,且无声无息,他是什么时候来?由什么地方来?在场之人,虽有数十之多,可是谁也不曾看到。   因之,当众人看清之后,便不约而同后退了数步。   那怪人见众人那副神色,得意的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那笑声似袅啼,如狼嗥,使人听得毛发直竖。   良久,始见他停住笑声,乖戾的道:“你们这些人,毁坏了牡丹坪,就甭想有一个能逃出手去!”   话落,就三蹦四跳的到了大家面前。   他虽然有一倏腿,可是行动却迅速异常,其身法也十分诡谲。   谢碧凤忙向哥哥身前靠了几步,低声道:“这是什么人?”   谁知谢玉龙面色凝重的仅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正在大家猜想他是什么人之际,忽听那怪人道:“你们就一齐上好了,否则叫人说我以大欺小,再不然就自己把头划下,送到我面前,令你们自行离去!”   这是人说的话吗?既要人自己把头割下,还要送到他面前,然后才宽大为怀的让人离去,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怪人的话声刚落,就听谢玉龙朗朗一阵长笑,然后才正容道:“来者不惧,惧者不来,把头割下也不难,就请亮一亮你万儿,先让少爷听听!”   谢玉龙的这些话,实是他有气的发,所以说话也毫不客气,再者也是他观察实情,觉得绝难善罢,因之,他是忍无可忍,认为就是死,也要死得壮烈一点,方不亏是中川隐侠的儿子,谁知谢玉龙的话刚说完,就听那怪人嘿嘿冷笑道:“娃儿有骨气,既怒如此,我“独脚佬”就先成全你吧!”   声落掌出,一招石破天惊的劲力,迳向谢玉龙袭去。   谢玉龙睹此掌力,心中也感凛然,就是父亲的功力,也不过如此,想不到从未听说过的“独脚佬”,竟有如此浑厚的掌力,看来真是人外有人!   他心中虽如此想,可是脚下不敢怠慢,忙闪身避过,顺手从背上抽出了家传“松纹舌剑”。   他的剑刚出鞘,就听独脚佬咦了一声,停手问道:“小子,你与谢浩然那老匹夫是什么关系?”   谢玉龙一听,不禁愕然,心想这老怪物怎会知道先祖,而且听他口气,敢情还是自己的仇人,但仍恭声道:“是先祖父!”   独脚佬听后,桀桀一阵长笑,然后狠声道:“想不到他到先死了,看来这笔账,只好由他的后人偿还了!”   谢玉龙见他这种怪态,随毅然答道:“老怪物,少要卖狂,本少爷绝不使你失望,就接招吧!”   说完,首先发动,一招“天外飞来”猛向那独脚佬击去。   谢玉龙大概也知道这怪物难以应付,所以一上来,便使出了绝招。   独脚佬也确实不凡,只听他嘿嘿冷笑声中,身形微挫,接连几次幌动,就闪身于剑网之外,口中不屑的道:“还有一招,快使出来吧!”   谢玉龙闻言,更加惊骇,想不到这位独脚佬,竟连自己的招数都知道清楚,幸而尚有新从白瑞麟处学来的最后一招“芸芸众生”否则,看情势只有束手就戮了。   转念中,手中一紧,接着又挥出满天剑影,“地大物博”连续使出。   独脚佬又是嘿嘿一阵冷笑,从容不迫的脱身剑幕之外,所用身法诡谲已极,连是怎么脱身,谢玉龙都未曾看出,不禁浑身直冒冷汗!   正在谢玉龙惊骇之隙,那独脚佬又道:“小子,拿命来吧!”   话落掌出,两手箕张,直向谢玉龙袭来。   “不见得!”   谢玉龙口中喝着,把牙一咬,紧接着,“芸芸众生”连环使出,霎时,剑光大盛,一团茫茫青气,直把独脚佬里得风雨不透。   谢玉龙睹此情势,面有得色,心想,看你这老怪物还往那走?   忽听他陡然发一声怪啸,剑幕中“嚓”的一响,那独脚佬一个懒驴打滚,脱出剑幕约两丈之外。   那独脚佬脱出剑幕一看,只见胸前白须少了半截,连黑衣前襟,也失去约半尺长的一片!   这一来,显然失了着,一位百年前的武林前辈,竟被一位后生小子逼得用出了懒驴打滚,可说是丢人到家了,今后怎有脸再混。   独脚佬惊魂甫定,随听他怨愤的发出一阵啸叫,历久不休,然后颤声道:“想不到那老匹夫又创出了绝学,看来我这一剑之仇是无望了!”   说着,只见他乱发蓬张,目露杀机,周身一阵颤抖,猛然双掌齐施,奋不顾身的,迳又朝谢玉龙扑来。   显然独脚佬是气极,所以连话都不说,就猛然出招。   这次情形,和先前的轻松态度完全不同,只看他态度严肃,出掌缓慢,以收适才狂妄之态。   而且在出掌之后,虽看似缓慢,却带有呼啸之声,震起地上砂石,惊险绝伦的朝谢玉龙击出。   谢玉龙在使出“太极剑法”第三招,最具威力的“芸芸众生”之后,也觉十分惊愕,所以怔怔的并未追击。   这一招在他来说,实是破釜沉舟的一着,假若再不能胜,便只有束手待毙了!   谁知出乎谢玉龙的意外,不但把老怪物击退,反而意外的又削去他半截胡须,以致怔愕得想不出道理,连那老怪物又同他扑来,也是浑然无觉。   眼看若再不避,便要丧命独脚佬掌下之□,猛听谢碧凤一声娇叱道:“慢着!”   可是此时此际,那还能来得及呢?   就见谢碧凤身随声进,顺手推了谢玉龙一把之后,又猝然朝着独脚佬袭来的掌力,全力迎击上去。   接着,又听数声惊叫,几条人影,齐朝场中扑来。   但这怎能来得及呢?就见谢碧凤像风吹柳叶似的,随着独脚佬那股钢艋的掌力,向数丈之外飘去。   有几位胆小之人,简直就不敢看,闭起眼睛,想像着谢碧凤惨死的形状。   可是就在他们尚未想完,既见谢碧凤飞起的身形,轻飘飘的在空中一个翻腾,两臂一伸,像只飞鸟似的,往旁一斜,又俏生生的坠落地上。   她这个动作,不准出人意外,且身法美妙己极,连刚脱险境的谢玉龙,也感有点诧然,他想不到妹妹竟学会了如此巧妙的身法!   而更吃惊的,仍无独脚佬那怪人了,这属于什么身法?不但他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听他嘿嘿一笑道:“女娃娃,真有你的,老夫活了百余岁,今天尚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身法,只是要想凭身法活命,那是休想!”   谢碧凤闻言,不屑的道:“老怪物,你不要自吹自擂,说不定你等下要变成个和尚!”   谢碧凤的话,也真够险损的,话意中说明方才胡须被割,若再动手,连头发都不能保了。   这种讥讽的话,使独脚佬如何受得了,就暴怒的道:“我要杀不了你,立刻投海而死!”   说着,就朝谢碧凤跟前走去。   而谢碧凤仍视若无睹的道:“本来你早就该死了,若再不死,阎王爷都会不高兴的,更说不定发起怒来,让你变成“没脚佬”!”   因为独脚佬的须发太长,难以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只见他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想是他听了谢碧凤这尖酸刻薄的话,过于气愤所致。   果然,当他跃到谢碧凤跟前约一丈远时,双掌上提,陡然双掌一翻,一股猛烈的劲力,挟着呼啸之声,直向说碧凤袭去。   口中同时喝道:“贱婢找死!”   这一掌系独脚佬挟怨而发,其威力与先前大不相同,只见烟尘滚滚,劲力怒啸,石破天惊,刚猛无俦。   而谢玉龙总是手足情深,忙凝聚功力,准备上前予以应援。   谁知刚走了两步,随听谢碧凤在那弥漫的尘沙中格格娇笑道:“真是孺子可数也,这一掌尚有几分斤两!”   独□佬本想一掌得逞,那知却出人意料,自己百余岁人了,被一个女娃见称孺子,斯可忍,孰不可忍,却见他身法,又是诡异万分的向说碧凤扑去。   谢玉龙睹状,迭忙高叫道:“凤妹小心,这老怪物并不好惹!”   谢碧凤应了声:“晓得!”   就见场中一黑一黄两条人影,像走马灯似的,飘忽不定。   才开始时,大家尚能看到人影,斗约盏茶工夫,连人影都看不清了,唯有两条线在幌动,至于那条线是谢碧凤,也分别不出来了。   蓦地!   在两条线之中,传出一声娇叱,接着,既见一片银光暴然而出,那团难分敌我的人影中,又掌风呼呼,剑光霍霍,直战得惊心动魄,紧张万分。   跟着,又是一连串娇叱,起于另一边!   原来适才停手春兰秋菊,以及海彩云姑娘,又和长春岛的几位女弟子,又动上了手,而且看情形,较适才更激列与惊险。   因为长春岛的几位女弟子,对于这突然而来的老怪人,也不相识。   才开始,她们以为敌人又来了帮手,及听双方之言,虽不知这怪老人为谁,但已知是自己的同道。   于是,又自动的向苗岭双艳与海姑娘攻去。   这一来,却难为了谢玉龙,他不知道照顾那边好,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另一边却是自己暗暗爱恋着的心上人,不论那边有失,对自己均属不利。   当谢玉龙为难之际,东海一剑莫辉却挺身而出,他朝谢玉龙打了个招呼,就奋身加入了苗岭双艳的战团。   他这经过良久的沉默,实在也是在想着心事,因为自从怪老人现身之后,既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听怪人口气,与长春岛似有看不平凡的渊源,而且可能与中原武林有过难解的楔子,所以鲨鱼岛的其他来人,便欲跳出这一漩涡。   可是经过东海一剑详细思议之后,觉得那样做,实在给鲨鱼岛太丢面子,一旦传出江湖,怎有脸在武林立足?   同时,武林人物,大多均有一个共同的信条,那就是宁可人亡,不叫名损,若违背了这一点,便被武林中人所共弃,那样,今后就不要想混了。   这种背信轻诺,不顾江湖义气的人,不但自己丢脸,而且也弱了名头,并给师门带来了耻辱。   也就是说,头可断,血可流,方称得起英雄好汉。   东海一剑莫辉,不愧是一条汉子,他想到了这一点,便喝止了属下欲逃之势,而毅然参加了战团。   谢玉龙见东海一剑已向苗岭双艳等援手,心中便有无上的感激。   此刻谢碧凤的身法,已不像刚才之迅捷,在发招上,也呈力不随心,迟滞缓慢,露出败象。   本来,以谢碧凤的功力,去斗百年前既已扬名的老物,无异是以卵击石,要非凭仗着白瑞麟所传那套,旷古绝今的步法,早就香消玉殒,饮恨牡丹坪了。   谢碧凤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上来,便采取游门的方式,始终不和独脚佬硬对掌,仅此,也足够她受的了,此刻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只有游走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而独脚佬百余年之功,到底不曾白费,仍和先前一样,只是他学了丢,看不住准头,绝不发掌,偶一发掌,既使谢碧凤惊险万分。   谢玉龙是旁观者清,眼看妹妹已是不支之势,就把手中剑一紧,高叫道:“凤妹,我来助你!”   声落,挥舞着“松纹剑”,奋身扑向前去。   这兄妹两一配合,情况立既改观,独脚佬顿陷顾此失彼之境。   但到底姜是老的辣,只听他猛然一声怪啸,迅疾双掌乱挥,口中愤怒的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夫手辣!”   老怪物的全力而为,顿使谢玉龙兄妹陷入危境。   眨眼之间,又过了十余招,谢碧凤尚可勉强应付,而谢玉龙已成岌岌可危。   这一群复仇之师,本可大获全胜,由于这独脚怪人的出现,眼看就要功败垂成,而饮恨岛上了。   蓦地!   远处传来一声清啸,大家不禁一阵愕然!   既连不可一世的独脚佬,也觉惊讶万分!   但他乃刚愎异常的人,眼看胜券在握,怎肯眼巴巴予以放走,他想来人未到之前,赶快结束眼前的敌人,以便毫无顾忌的应付来人。   因而,只见他的身法又是一变,迅捷异常的朝谢家兄妹扑去。   谢玉龙兄妹正觉得那啸声有点耳熟,而在怔神之际,猛见独脚佬又不声不响的奋身扑来,所以兄妹俩伧促间,来不及躲闪,就合力用出了赤焰掌,迎向独脚佬的掌力,集毕生之力击去。   猛听“轰”然一声暴响中,就听谢玉龙兄妹两声闷哼,双双向后运返七八步,脚下一阵踉跄,身躯一阵幌动,两眼金星乱冒,几乎就要倒下。   可是这一全力而为,独脚佬并未占好大便宜,脚下也连退了七八步,方始拿桩站稳,只是没有谢玉龙兄妹那么严重而已。   事情的发生,也不过是电光火石,瞬然之间而已。   就在双方刚站住脚步,那一声清啸已到了眼前。   接着,就见人影一闪,场中落下一对少年男女。   那少年长得丰神俊秀,到了场中,也顾不得却敌,忙伸出双手扶住了摇摇欲倒的谢玉龙兄妹,口中并急急道:“快坐下来运功调息,我助你们一把!”   说着,又向与他同来的少女道:“芙妹,快要他们住手!”   那少女果然依言,扬声娇喝了声:“住手!”   此一声喝叫,令人听起来,有点脆生生,娇滴滴的味道,是那么的温柔,动听!   可是,在那边拼死拼活的八个少年男女,均是均声住手,齐把目光投射了过来。   当大家看清是一位少女时,却均投以不屑的眼色,唯有海彩云沉不住气,就听她不悦的道:“你是那里来的贱婢,唧猫喊叫个什么?”   这位绿衣少女闻言,面罩寒霜的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说话那样粗野?”   “好贱婢,你倒教训起我来了,看姑奶奶收拾你!”   声落,就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   原来海彩云等人,此刻已是稳占上风,眼看就可以把长春岛的四位弟子收拾掉之际,突闻娇喝,所以心中便是老大的不高兴,再者,她们又看到来的是一位少女,就更不放在心上,以致气愤中,口不择言的破口伤人。   谁知这位突然而来的绿衣少女,并不示弱,就见她小嘴一撇,不在呼的道:“谁还怕你不成!”   口中说着,就顺手抽出了宝剑,严阵以待,大有不惜一战之势。   “云姐,你疯了不成,怎又任起性来?”   就在她们既要动上手之□,猛听一声斥责。   海彩云闻声一怔,忙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谢玉龙和谢碧凤跌坐于地,在他们的身后,坐着一位白衣少年,正在替谢家兄妹疗伤。   此一看不要紧,就听海彩云惊咦出口,身形像旋风般,扑了过去。   海彩云的动作,固然很快,而那位绿衣少女,身形比她更快,倏然绿影一幌,叱道:“你要干什么?”   话落人现,那绿衣少女又横剑拦于海彩云面前。   海彩云见状,霍然猛吃一骛,暗忖:“实在看不出,这贱婢还真有两下子,就凭人家的轻功身法,自己就望尘莫及!”   她心中暗想,而两只眼睛,却又往那位白衣少年瞟去,只是那少年仍掩藏于谢玉龙身后,仅露出半个背影,难以看得真切。   这一来,海彩云更是心急如焚,因为她觉得适才说话的声音,不但像麟弟弟,而眼前看到的半个背影,也和麟弟弟相似。   试想,她们来长春岛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着麟弟弟,而现在能见到的一点希望,怎能自白的让它溜走?   同时眼见那老怪物,正坐在地上运功,看样子似是受了内伤,而谢家兄妹,也是就地并坐,显见也受伤不轻。   自己刚才止处酣斗之中,未能看清他们动手的经过,不过看情形,大概并未占到便宜。   但是伤的情形如何?自己也要查看一下,怎奈面前的绿衣少女,硬要横加阻拦,假若谢玉龙兄妹肯后的少年,也是一个敌人,岂不是己陷危境□?   这些情形,在海彩霞脑中,也不是闪电的转,就向面前的少女叱道:“姑奶奶要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让开!”   边说着,手中剑一紧,迳向那少女当胸一剑刺去!   可是那绿衣少女,并不慌张,仅把横于胸前的宝剑,向上一撩,就闻“呛”的一声,海彩云顿觉手中一轻。   她低头一看,陡然粉面变色,只见手内的青钢剑,仅剩下约尺余长!   那绿衣少女,似是也感到有点意外,故一时也惊愕的向后退了两步,看看地上的半截断剑在发怔!   其实这也难怪,那绿衣少女手中的宝剑,自到她手中以来,从未用过,其威力如何,当然更不用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   现在随手一撩,就毁了别人的剑,这种意外的发生,怎不令她惊讶?   正当这两位少女,一个在惊恐、悲愤,一个在茫然发怔之际,猛听一声朗笑道:“芙妹发什么怔,还不快向云姐陪个不是?”   声落人现,在绿衣少女身旁,出现了一位英俊的白衣少年。   只见他面含微笑,注视着场中怔立的两位少女,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见海彩云一抹悲愤之色,纵身过去,一把拉住那少年,喜极而泣的道:“麟弟弟,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错,这白衣少年,和那绿衣少女,正是白瑞麟同邵美芙。   白瑞麟听海彩云一说,忙笑道:“青天白日那能做梦,云姐不必多疑!”   他的话声刚落,就见双艳同东海一剑,迅速的跃了过来,惊喜的高叫着:“麟弟弟!”   “麟弟弟!”   大家围住白瑞麟,问长问短的喋喋没完,一种关怀之情,溢于眉宇。   此际,又见谢玉龙同谢碧凤走了来,无限感慨的道:“幸喜麟弟弟早到片刻,否则,愚兄妹将要饮恨于海外孤岛了!”   谢玉龙口中如此说着,谢碧凤则投以多情的一瞥,而后偎依在白瑞麟身旁,凄楚无限的道:“幸而你生还在世,否则,既便不被那老怪物打死,愚姐也不愿独生!”   白瑞麟闻言一惊,长叹了口气道:“凤姐,你这是何苦,为了小弟,使大家关山跋□,已感于心难安了,若再有什么意外,令小弟怎有脸再回中原?”   他说着,就抱拳向周围做了个罗圈揖,朗声道:“各位朋友的盛情,小弟在此先行谢过,今后若有用看小弟处,定当舍命以报!”   原来此时,不但他的友好在关心的询问,连鲨鱼马来的众人,也都围拢了来,他们不但是关心,同时地想一睹“八极神童”的真面目。   但这些人中,独有杜素娟一人,仍坐在原地未动,而且尚在掩面痛哭。   当然,女孩子的心中是复杂的,她不但看到了师门的遭劫,而自己心中所憧憬的人物,身旁却围绕着那么多的美女,心中所憧憬着的一点希望,将要落空。   因之,她不但未像其他的人一样,围向白瑞麟,反而独自悲泣起来!   可是这种情形,谁都不曾注意,唯有东海一剑莫辉,同情的深沉一叹!   他虽是轻微的一叹,但怎能瞒过白瑞麟的耳目,就听他惊讶的道:“莫兄因何长叹?”   东海一剑闻言,心中霍然一动,哈哈一笑道:“在下幸不辱命,杜姑娘已痊愈……”   白瑞麟哦了一声,随道:“在下代杜姑娘谢谢莫兄,她可曾同来?”   东海一剑向杜素娟指了一下,说道:“就在那边!”   白瑞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十余丈外的草地上,坐着一位身着墨绿色衣裙的少女,面目埋于双手之间,状至堪怜。   他看至此,遂喟然一叹,排开众人,向杜素娟走去。   刚走有四五步,猛听一声大喝:“站住!”   白瑞麟闻声一怔,脚下略一迟疑,既见一条黑影连闪,面前既站定一位长发飘拂的黑衣怪人!   谢碧凤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纵身跃起,挡于白瑞麟面前,向那黑衣怪人喝道:“你要怎样?姑娘并不怕你,我们再斗几合!”   那怪人嘿嘿连声冷笑,不屑的道:“掌下游魂,尚敢言勇,你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   声落掌出,猛然向谢碧凤袭来。   谢碧凤本是个内柔外刚的孩子,自出道以来,在人手下吃蹩,今天尚属第一次,内心中的那股恶气,如何能忍得下?   适才因为白瑞麟的出现,使她喜昏了头,故把这老怪物暂时给忘了,现在贝他又来,更激发了她的怒火,虽明知不是老怪物的对手,但此时有大援在后,那会把他放在眼里,故见状抢先而出。   此刻见他挥掌袭来,也抽出长剑,随手迎了上去。   这次,谢碧凤在心理上,再无任何顾虑,所以出手全走狠猛的路子,眨眼之间,两人既斗得难解难分。   大家也就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场中,对于场外又来了人,均都未曾注意。   陡然一阵“嘟嘟”之声,发生在场外,在场之人尚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既见独脚佬那老怪物迅既退出场外,状至恭谨的叫了声:“参见掌门人!”   大家见状一怔,忙循声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场外已停了一辆华丽辇车,除了一位大汉推了那辇车之外,两旁尚有两位老妪在护卫着。   众人正对这突来的人物,感到茫然之际,猛听白瑞麟朗朗一阵清笑道:“夫人别来可好?”   你道白瑞麟何以能断定来人?原来那推辇的大汉,正是从前给牡丹夫人抬轿的大汉之一,故猜想必是牡丹夫人驾到,而且别人也不未闹这些穷排场。   谁知出人意外的,当白瑞麟问过之后,久久未见有任何反应,心中不禁又狐疑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正当他心中犯疑,后悔不该开口之□,却忽闻辇车中发出一声长叹道:“承小侠的厚赐,目前已成残废,难道真想赶尽杀绝不成?”   白瑞麟听后,冷冷一笑,微感不悦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在下应约到此,连手都未动,怎能说是赶尽杀绝?”   辇车中人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始道:“你虽未动手,但随你而来的人,则把本门弟子斩杀将尽了!”   白瑞麟冷哼一声,随道:“夫人此话,不嫌有点颠倒是非吗?在下此次之来,原本只想把我们中间的过节解除,谁知夫人包藏祸心,竟派门下弟子,截击在下放海中,设非在下身怀异宝,早就丧命东海,这赶尽杀绝之罪,恐怕是夫人而非在下吧?”   这次轿中人反应很快,当白瑞麟的话声刚落,既闻她立既诧异的道:“小侠此话可是当真?”   “句句实言,不但有人证,且还有物证!”   “且拿出证据看看!”   白瑞麟闻言,冷冷的道:“在下虽然年轻,却向不打诳语,既然如此,不要说在下不给你留面子!”   说着,就转身向东海一剑道:“莫兄,就麻烦贵属一次,请把船中的少女尸体搬来如何?”   东海一剑立刻叫过两名手下人,吩咐了一遍。   谁知那两名属下听后,互相对望着,脚下却迟迟未动,面现为难之色。   谢玉龙见状,心中霍然明白,随道:“两位随我来吧!”   说完,当先朝海边驰去,那两名鲨鱼岛随来之大汉,也立刻跟了上去。   此处到海边,仅不过一里多路,大家用起轻功,也不过盏茶工夫,既返回原地。   白瑞麟指着抬来的红衣步女尸体道:“夫人请派人瞧瞧,可是令高足?”   牡丹夫人立既说道:“王嫂去看看,可是本门中弟子!”   辇车右边的一位老妪,站着未动,就回答□:“不用看了,那是芬丫头的尸体!”   牡丹夫人听后,缄默了良久,始道:“仅一具尸体,怎能证明它是死于海上?”   白瑞麟忽然连声冷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但不知如何才能证明?”   东海一剑愤怒的接口道:“你们都是瞎了眼睛吗?在水泡了数天的人,难道和平常的尸体一样吗?”   “你是什么人?要你来多说话?”   牡丹夫人立既斥责着。   谁知东海一剑甘不示弱,朗朗答道:“鲨鱼岛信天翁的弟子,江湖上人称东海一剑的便是,不顾江湖规矩,故意歪曲事实,谁都有说话的资格!”   牡丹夫人哼了一声,说道:“师叔,请你替我教训一下这目无尊长狂徒!”   只听那独脚佬应了声:“遵从掌门令谕!”   便大踏步向东海一剑面前走去。   当独脚佬刚走了两步,就见人影一闪,白瑞麟已拦在他的面前,冷然说道:“自命为前辈人物,竟是如此令人失望,原来也不过是徒具虚名,专以欺侮弱小的匹夫而已!”   独□佬闻言,暴跳的道:“好小子,竟敢骂起老夫来了,我就先毙了你!”   说着,就举掌袭了过来。   “先别吹大气,我们两人谁毙谁,尚不敢一定!”   白瑞麟说着,即脚步一错,闪身避了开去,又道:“这一招不算,本少爷就先让你三招,我就要还手了,若接不下,可别怨我手辣!”   独脚佬此刻已气得须发倒竖,口中嘿嘿笑道:“老夫活了百余岁,尚未见到过如此狂妄的小子,既是存心我死,绝不令你失望,就先成全了你吧!”   他口中的吧字尚未落,就挥掌袭来,这次他是存心要把白瑞麟毙于掌下,故这一掌的威势,真令人吃惊!   但见尘沙滚滚,挟着一股破风之声,猛烈无俦的向白瑞麟袭来。   可是白瑞麟竟视若无睹一般,眼看那石破天惊的劲力,就要撞至胸前之际,就见人影一闪,竟失去了白瑞麟的所在。   独脚老一招走空,心中正感吃惊之□,忽闻身后有人朗声道:“这是第一招!”   独脚老忙往前跃进丈余远近,转身一看,那不是白瑞麟还有谁?正悠闲的面含微笑站在那里。   至于他是怎么过去的,都未看清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口中一声大喝:“酸小子卖什么狂!”   声落掌出,又是威猛的一股呼啸劲力击出。   这一次白瑞麟似是存心想卖一下轻功,等那股劲力将到之际,只见他脚尖微微一弹,竟跃起有三丈之高,那股劲力由他脚下而过!   独脚佬见白瑞麟跃起空中,想是看到了便宜,未等自瑞麟说话,就先叫道:“第三招来了!”   只见他站了个骑马蹲裆式,双掌上托,猛将身躯跃起,一式“天王托塔”中尚见一片白光,陡向白瑞辚射去。   白瑞麟见此情势,如他在掌力中尚打出了暗器,自己凭着神功,并不一定会怕,但这是第三招,自己又不便还手,于是两臂大张,双脚在空中一绞,像只大鸟似的,潢飞四五丈远,始发声道:“三招已过了,你要小心了!”   声落,身法又是一变,头下却上,一招“飞能在天”猛然袭下。   独脚佬见白瑞麟停身空中,尚能变个身法,心中已自骇然!   现又见他在空中发招,心想,你这不是自己我死吗?所以瞒准来势,又是一股刚猛的劲力迎了上去。   而且这次所发暗器范围,竟有两丈左右一片,把白瑞麟的身体和退路,均密密的予以封住。   同时他在掌出之后,口中尚发出嘿嘿冷笑道:“酸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嘿嘿!”   谁知他冷笑之声尚未落,就贝那团白光陡然转向,呼啸一声,已到了前面?   这种意外的变化,是独脚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而且那股掌风和暗器,不知要比他发出时快了多少倍!   独脚佬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丢脸,转身就跑,可是到了此时,那还能逃得了,就在他刚转过身,尚未起步,就听惨叫了一声,方圆四五丈之内,均陷于烟尘弥漫之中。   在场的众人,那见过如此威势的掌力,均于骇然之中,不自觉的向后退出约两丈远近。   即连谢碧凤等人,也不知是受了惊,抑是同情那老怪物的惨死,大家均瞠目结舌怔站在那里,对此盘古未见过的掌力,连一声“采”都没有喝。   坐在辇车中的牡丹夫人,因有门窗遮着,看不到它的表情,可是那推车的大汉,以及辇车左右的老妪,此刻均是面色惨白,周身战栗!   良久,风吹尘散,在那被击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独脚佬已成为一堆肢离破碎的粉,掺杂在四周的松土中,几乎就找不出来了。   而白瑞麟也面色木然的,站于当地,两眼望着远处的天隙,不知是在替独脚佬哀悼?抑不知是在回想着惨死的父母?   平静!   萧杀!   惊骇!   悲叹!   “唉!”   良久,白瑞麟忽然一声长叹,唤醒了众人惊怔之态。   就听谢碧凤首先叫了声:“麟弟弟!”   奋身扑了过去,张臂抱住了白瑞麟,情绪潮动异常,两行热泪沿腮而下,语首颤抖:“你……没什么……么吗?”   一种关心的情意,从这断续的几个字中,已充份表露无遗。   白瑞麟摇了下头,无限感激的道:“谢谢凤姐关心,我很好,只是这老怪物太可恶了!”   “那是什么暗器?看起来那么骇人!”   海彩云急急问着。   白瑞麟微笑道:“你往地上看看就知道了,他的功力也确实不弱!”   海彩云依言在地上寻找一遍,满腹怀疑的道:“地上除一些断发外,什么都没有呀?”   白瑞麟惋惜的道:“你没听说过“摘叶飞花”吗?那些断发,就是你所看到漫天银光!”   谢碧凤不禁一阵骇然,庆幸的道:“我和哥哥真是侥幸,你若迟来一步,后果真不堪设想了!”   “你的功力也不弱嘛!不然怎能接下数百招?”   “说来惭愧!”谢碧凤面色赧然的道:“要不是凭着你那套步法,不要说数百招,就是三五招也难抵挡!”   正在这时,那卫护牡丹夫人辇车的老妪,匆匆走了过来,向白瑞麟福了一福,恭谨的道:“我家夫人请小侠“翠华阁”叙话!”   白瑞麟忙一拱手,答道:“请回禀你家夫人,我等随后就到!”   那老妪又恭谨的一是,随转身离去。   东海一剑莫辉忙阻止道:“小侠要小心些,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呢!”   谢玉龙不以为意的道:“我想不至于,以那老怪物的武功,尚且如此下场,难道那妖婆想自讨苦吃吗?”   白瑞麟微一颔首,随道:“玉龙兄的话很对,小弟也是如此看法!”   说着,又向东海一剑道:“莫兄不要忘记,那老妖婆现在已成残废,不要说动手过招,既使自己的大小便,都要别人侍候呢!”   东海一剑哦了一声,恍然的道:“杜姑娘的话,我怎会忘记了,我这种顾虑,真正是多余的!”   白瑞麟见他自责的样子,深怕引起误会,忙道:“莫兄所虑也不为过,世上事,常出人意料,我们未到长春岛之前,谁会想到会有一个老怪物来阻扰?”   几人说着,已到了“翠华阁”前,白瑞麟略顾,既率先向阁门走去。   后面的谢玉龙、东海一剑、谢碧凤、海彩云以及苗岭双艳,均运功戒备着,鱼贯跟了进去,唯有鲨鱼岛的众人,则留于阁外候命。   事情的发展,很出人意外,当他们进入阁内,首先映入眼廉内的,则是整齐的排列了几席菜,而牡丹夫人仅存的四位女弟子,正忙着整理杯盘,全身衣服均已全行换过,其中受伤的两位绿衣少女,均经予以包扎,看情势似乎并不严重。   她们见众人进来,忙停下手来,迎接大家入座,就贝那程红艾转身朝屏风后而去。   这程红艾,也是唯一不受伤的弟子,原来在白瑞麟到达之后,因为与她们交手的人,都围向白瑞麟,所以她们就转回翠华阁,将情形禀告师父。   牡丹夫人听说白瑞麟到来,就准备依礼接待,但听说有一位白发独脚怪人,来帮助自己时,就猛然想起了,尚有个失踪近百年的师伯,莫非就是他老人家吗?   假若真是大师伯,那自己的危局,或可挽救,于是就命贴身侍婢扶上辇车,到现场看个究竟!   谁知确如自己所料,那怪人听到师门法器,立即俯首听命。   说起她们的师门法器,共有三种,除过判门下弟子死罪的鳌鱼匕之外,代表掌门人法驾亲临的,又有绣帷辇车与海螺号角。   这海螺本是生活在海上的人,用以传递连络信号的东西,并无什么希奇,但在吹奏的音调上,却有很大的区别,而且都是不传之密,局外人绝对听不懂的。   所以当那怪人听到那“嘟嘟”之声,立既停手跃开,再看到了“绣幄辇车”虽不知内面坐的究为何人,已知是掌门人无异。   任何门派帮会,他们的掌门人,和龙头,均具有无上的权力,不论他的辈份有多高,均须听命于掌门人。   因之,在独脚怪人见过掌门人之后,牡丹夫人二句话未说,就立即吩咐他对敌。   以牡丹夫人想,既然真是师伯返回,以他百余年的修为,对付眼下的几位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自己属下死了几名弟子,仍然尚有可为,不论怎样,先出出心中这份恶气再说。   他的想法,也确实不错,要论那独脚佬的武功,目前江湖也属于高手中的高手,无奈他的时运不济,蛰居了近百年,谁知刚复出世,便遇到武林中少有的奇材,便一命呜呼了。   也许是天意,否则,不知有多少人遭劫了。   说起那独脚佬,原名燕海涛,初出道时,也曾在江湖上轰动了几天,因其轻功造诣颇高,故武林朋友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做“海燕”。   奈其人生性暴戾,且作事不分好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最喜欢别人给他戴高帽子。   有一次在青海玉树地方,碰到当地有一群盗匪,正在抢劫一帮客商,那些商人中也有会武的,于是两下就动起手来。   就在两下死拼恶斗之灿,燕海涛突然到来,他只看到那批客商人多,即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一通。   那些商人们学武,仅不过是为防身而已,那能抵得过他这内外兼修的高手,所以很快的就把那些商人杀戮过半,四散而逃。   恰巧谢浩然路过此地,见状就出言阻止。   于是两人动上了手,但未走过五十招,便被谢浩然用剑削去左足,负伤狼狈而逃。   勉强到了大雪山的深处,愈想愈不是味道,心中一气,就跳进一处绝谷中,准备自杀了事,谁知又发生了意外,那谷底乃是一个水潭。   他出身海岛,自是熟知水性,被水一冲,本能的又浮了起来。   那谷中偏盛产红鱼,他就在谷中饥食红鱼,渴饮潭水,度过了百十年形同囚居的生活。   可是这百十年内,他不但武功进入佳境,且学会了吹发杀人的绝门暗器,直到最近,始设法脱离绝谷。   在此百年内,他对于断足之仇,始终耿耿于怀,对于那柄松纹古剑,记得特别清楚,所以在谢玉龙刚亮出剑,他便一眼认出。   以上是燕海涛与谢浩然的结仇经过,不过这些情形,谢玉龙并不知道,甚至连牡丹夫人也不清楚。   她所知道的,仅听师父说起过,有一位师伯进入中原后,既失去踪迹,至于为何失踪,连当年的风流仙子都不知道。   闲言表过不提,且说白瑞麟等,见程□艾隐身屏风之后,久久不见出来,心中正在犯疑,忽见屏风突然右移,接着出现一辆二轮小车,车上坐着一位白发皤皤的老太婆,身体依偎在车后的靠背上,显得孱弱异常。   大家见此光景,正不知来者何人,大感诧异之□,忽见那招待客人之三位女弟子,迅即迎向那老太婆,俯身一礼,恭谨的口称:“师父!”   白瑞麟等人,闻声均为之一怔,这些人中,除白瑞麟与邵美芙见过牡丹夫人之外,其余都未见过,仅知其人而已。   而且从白瑞麟口中,知道她是位雍容华贵的美夫人,现在这位白发皤皤的老太婆,怎会是牡丹夫人?   但其他的人,仅不过诧异,而最感惊讶的,仍为白瑞麟同邵美芙了。   只见邵美芙瞪大一双明眸,满腹疑云的望着白瑞麟,似乎是在说:“这是牡丹夫人吗?”   这种情形,实出白瑞麟的意外,只知她的武功已废,且形同残废,但怎会在短短的一月不到,竟能有如此的重大转变?   他想至此,把先前对她的那股怒火,立即化为乌有,反而对她同情起来。   大家正充满着疑问当中,忽见牡丹夫人对她的弟子摆了下手,即由程红艾掺扶着,坐于主席的太师椅上,然后朝大家扫视一眼,既扬声道:“承蒙各位看得起,不惜千水万水跋涉到此,老婆子招待不遇,仅以一杯水酒,微表寸忱!”   说完,示意程红艾取过面前酒杯,替她倒于口中,随又面色黯然的道:“以往的恩恩怨怨,自现在起,一笔勾销,且从今以后,江湖上算没有我这号人物!”   她说至此,泪珠沿腮而下,其内心的悲痛,不言而喻。   白瑞麟乃禀性良善之人,见她如此悲怆,实感于心难忍,随站起身来一拱手道:“夫人不必如此,在下之来,一方面固然是应约,但一方面,实乃是来替你解开穴道!”   他说着,语音微微一顿,又惭然道:“你的武功虽然失去,但并非不治之症,我想杜姑娘可能已禀告过你,至于牡丹坪的遭劫,实非在下本意,若非海上被劫,而误了几天行程,绝不致于有今天的惨局!”   牡丹夫人立刻接口道:“牡丹坪今天遭劫,算是天数,今后不再提它,至于素娟那贱婢,已触犯叛师之罪,依本门戒律,本应处死,但念其尚有一份孝心,故恩施格外,已罚其终身监禁!”   说毕,仍是愤恨不已。   谁知白瑞麟听后,面色庄重的道:“关于杜姑娘的处置,是你们门内之事,依道理自不容别人置喙,但有一点必须说明,她对你绝无背叛之意?”   “证据确凿,何用置疑!”   “哈哈哈哈!”   “小侠因何发笑?”   “我笑你处事不明,乖癖成性!”   “何以见得?”   “我且问你,发现杜姑娘叛师,始于何日?”   “始于今日,若早发现,那有她命在!”   白瑞麟忽然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冷冷的道:“如此说来,更证明我的观点不错!”   “什么观点?”   “假传师命,同门相残!”   “此语何指?”   “在下于五日之前,就见有人假传夫人令谕,要杜姑娘剖腹自尽,若非在下手快,杜姑娘早就死了!”   “有何为证?”   “人证,也有物证!”   “且拿出来看!”   “好!拿去!”   白瑞麟说着,就右手一扬,一缕白光,嗖的一声,顺手掷出。   “当”的一声,牡丹夫人面前桌上,插了一肥耀眼生光的匕首。   牡丹夫人向那尚在颤动的匕首瞥了一眼,面色陡然大变,语音颤抖的道:“你…你……何处……得来?”   白瑞麟见她偌大年纪,且已成残废便不为己甚,随朗朗一笑道:“夫人觉得这证据可够真实?”   牡丹夫人微一点头,既道:“确为本门法器之一,只不知小侠由何处得来?”   “只要证据不错,即证明在下绝非虚言,至于它如何到我手中,就要问你的高足了!”   牡丹夫人此刻面色变青,声色俱厉的向看身旁的四位弟子道:“你们几个畜牲,是谁做的好事,快说!”   她身旁的四个弟子,自看到匕首,即表情凝重,尤其程红艾,简直粉脸变色,几乎站立不稳,现在又见师父大发雷霆,一个个面面相觑,噤苦寒蝉,齐跪于牡丹夫人面前,周身直打哆嗦。   在场之人,除白瑞麟面含微笑,望了邵美芙一眼,两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外,其余的人,均把目光投注于俯伏于地的四位少女。   良久,始听程红艾以颤抖的声音道:“启禀师父,那是英姐的主张!”   “她盗鳌鱼匕给白小侠的用意何在?”   “不?她不是想给白小侠,她是想陷害娟师妹的!”   “啊!”   牡丹夫人啊了一声,惊诧的道:“原因何在?快说!”   “因英师姐与大师兄很要好,但她们的情形,只有娟师妹知道,为了怕娟师妹禀告师父,早就存了杀了她之心,只是没有机会,以致迟迟未能下手,故……”   她下面的话尚未说完,即听牡丹夫人□:“故她趁我不在之际,偷偷把鳌鱼匕盗出,再假传师父意旨,要娟丫头自行剖腹,是不是?”   “不是她自己下手,而是强迫芬师妹做的!”   “如此说来,在海上截击白小侠,也是那贱睥的主意了?”   “是的,因为她见鳌鱼匕已失,怕师父追究起来怪罪,所以设法杀死白小侠,才能不被师父知道。”   “好个毒辣的心肠,诚所谓蛇蝎美人了!”   白瑞麟听程红艾说至此,突然无限戚慨的说着,语意中,是既愤慨又感叹,故说完后又发出一声微叹。   海彩云见他如此感叹,随忿然道:“那一个是红英,我非要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   说着,就站起身来,作势欲出的样子。   邵美芙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随冷冷的道:“她早就喂东海大鱼了,何用你多操心!”   她说着,将小嘴微微一撇,满脸不屑之色,显然的,邵美芙对海彩云仍有几分敌意。   而海彩云闻言,本就一怔,但当她看到她的神色时,一种无名怒火,直冲向心头。   谢碧凤冰雪聪明,察言观色,已知她难以忍受,忙伸手向海彩云的衣襟拉了一下,低声道:“云姐怎么啦?应该把眼光放远一点!”   海彩云闻言知意,不禁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长出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又坐在原位置上,满面黯然之色。   原来就在她们斗气之际,牡丹夫人已命身旁老妪去唤杜素娟前来,所以正在这时,就见杜素娟由一位老妪领着,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低着头,头发也有点散乱,□趄的走到牡丹夫人面前,双膝跪地,口称:“叩见师父!”   牡丹夫人微一颔首,既道:“娟儿起来吧!只怪师父见事不明,累你吃了点小苦头!”   杜素娟忙叩了个头,站起身道:“只要师父身体安好,徒儿就是纷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牡丹夫人闻言,似是无限的安慰,随微笑道:“能有这番心意,也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说看,话音一顿,继道:“你老实的对我讲,内心中究竟喜欢谁?”   杜素娟见师父如此一问,心中不禁愕然,想不到师父会有如此一问,一时也弄不清问此话的含意何在,故呆怔的望看牡丹夫人,未敢遽然回答。   此刻不唯杜素娟如此,即连自瑞麟等人,也觉诧异不解,不知这老妖婆又弄什么玄虚?   牡丹夫人睹状,也觉得自己问得太过突然,随又解释的□:“你只管放心说吧!不论你爱谁,师父绝不怪罪!”   杜素娟嗫嚅了良久,始道:“我爱师父!”   “好个刁丫头!”牡丹夫人笑着道:“背着师父,你们都会找男人,正经问你们,却又同师父使起刁来,既然如此,你就陪伴我一生吧!”   杜素娟听说要陪伴师父,立刻着了慌,忙道:“我既爱师父,也爱……”   爱谁?却面红耳赤的,嚅嚅说不出来。   “快说呀!有什么害臊的!”牡丹夫人又催促着。   杜素娟羞红着脸,朝白瑞麟一阵打量,神色之间,是企求,又担着无限的心,良久,始见毅然的道:“也爱莫少侠!”   白瑞麟被她看得心中上上乱跳,至此始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朗朗一笑,向东海一剑看了一眼道:“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莫兄恭喜你了!”   其实,岂独白瑞麟如此紧张,而他身旁的谢碧凤、海彩云两人,比白瑞麟更加紧张万分。   杜素娟的此种决定,在感情和理智上,却经过了困苦的挣扎,但看到自瑞麟身旁几位少女,在言词表情上,均流露看爱慕与关怀,这是为看什么?将己比人,不言而喻,自己何必再丢跳此漩涡呢?于是始作了此决定丁这也是女孩子们细心的地方,窥情度理,见微知着,自己与自瑞麟仅不过一面之缘,就暗暗的爱上了他,而况那几位与其朝夕相处的少女,必与自瑞麟有看微妙的关连呀口   牡丹夫人大概也被杜素娟的话弄迷糊了,故闻言之后,半晌不曾说话,两眼不住的朝白瑞螃身旁溜,像是在观察爱徒如此意外决定的原因。   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东海一剑身上,见他瞠目惊怔,茫然的情况,随微微一笑道:“莫少侠也爱娟儿吗?”   谁知牡丹夫人问过之后,半晌未见东海一剑有何反应,大家不禁齐向东海一剑望去。   只见东海一剑莫辉,自听了杜素娟的话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在太出人意外了,意外得令人不敢相信,几乎近于戏言,故一时惊愕得连白瑞麟向他道贺,牡丹夫人向他问话,都充耳不闻。   白瑞麟睹状,忙上前拉了他一下道:“莫兄难道失了魂吗?夫人向你问话呢!”   东海一剑哦了一声,始慌张的道:“她问我什么呀?”   众人哄然一阵大笑,连满面含羞的社素娟,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牡丹夫人虽然想笑,但到底不便放荡,又问道:“莫少侠是否也爱娟儿?”   东海一剑忙不迭的连答:“爱!爱!爱!永远都会爱杜姑娘!”   “好!”牡丹夫人坚决的道:“现在你就领她去吧!”   “师父我……”   杜素娟下面的话,被哽咽之声代替了,又扑向牡丹夫人身前,饮泣起来。   牡丹夫人温声道:“痴儿,快随莫少侠去吧?你的决定我很高兴!”   东海之上,飘来十艘大船。风和日丽,波涛不兴,云端之内,偶而飞过一两只海鸥,衬托出大自然的画面,使人心旷神恰,如置身画中。   在那为首的大船上,围坐着一群少年男女,在七嘴八舌说笑着,充满着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这群人,不用说,就是从长春岛返来的白瑞麟等人。   此刻忽听谢碧凤道:“麟弟弟,你和芙妹是怎样脱险的?在牡丹坪一直没有机会问你,现在可以叙述一下经过吧!”   谢碧凤的提议,立即获得了共鸣,所以她的话声刚落,就闻一阵:“对!”“赞成!”…:等欢叫声!   白瑞麟见众情难却,微一沉吟,就叙述出落海经过。   原来白瑞麟掌毙红英、红芬、红芳之后,其他的人见苗头不对,立即潜入水中四散奔逃。   白瑞麟见已失去了目标,就不辨方向的迳朝着远方隐幻的孤岛,藉掌力击水反弹之力,运用起独特的轻功,朝岛上驰去。   但在海上远望,虽说可以看见,实际距离尚远得很,且海上又不比陆地,可以随便停身,完全凭着他那独步武林的轻巧,与深不可测的功力,才可勉强支持。   可是人毕竟不是机器,功力再厚,总有枯竭之时,前行约七八里,已是浑身汗流,张口气喘,而远处那座孤岛,好像并没有近多少,于是心中一泄气,竟“噗通”一声,怀抱着邵美芙,双双沉入海底。   这时,白瑞麟已是万念俱灰,暗忖:“想不到我竟葬身东海,真可说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所以乾脆闭起眼睛,随波逐流,渐渐沉了下去。   忽然,发现一团耀眼青光,虽是闭着眼睛,仍觉有点耀眼,但这究竟是什么?因为自忖必死,也就懒观看,心想,这大概是海底应有的现象吧!   可是在思维尚未转完之际,即听邵美芙惊叫道:“麟哥哥,这是什么如此照眼?”   白瑞麟闻言,惊诧万分,暗忖:“我们不是已落入水中吗?芙妹怎能开口说话?”   他想至此,又猛然想起,自己究竟置身何处,怎么不曾感觉窒息和淹水的情况呢?   但由于身体过份疲倦,懒得睁眼,只知在直觉中,感到身体直往下沉,下沉!下沉不已。   邵美芙见白瑞麟只是沉默不语,随在白瑞麟的紧紧环抱中,忽然一阵挣扎,并急急嚷叫道:“麟哥哥,你是怎么啦?快看呀!你的衣服内怎么会闪闪发光呢?”   白瑞麟惊怔的忙启目察看,心中霍然明白,原来是它发生了作用,这真是梦想不到的事。   你道为何?   原来那团青光,正是发自他师门至宝,不知其名的绿珠之上。   邵美芙见他惊愕的直望着从怀中掏出的锦囊,那囊内盛着一颗鹅蛋大小的绿色珠子,适才所见的那团蒙蒙青光,正是发自这颗绿珠之上,随忙问道:“这是什么?怎会发光呢?”   白瑞麟至此,始定了定惊奇而激动的心情,随道:“这是师门之宝,至于它是什么名字,我迄今尚不明白,想不到它却救了我们的命,实在出人意料!”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连我自己都早把它忘了,怎会向你说起!”   此颗绿珠何来?我想读者可能记得,白瑞麟离开石府之隙,在最后一间石室之中,系有一个锦囊,那囊中除有一些金块之外,就只有一颗绿珠了。   这颗绿珠叫什么名字,虽然白瑞麟曾在“无极秘笈”中,读过一些“搜珍觅奇”的记载,就是对于这颗绿珠的出处,却无只字提及,故白瑞麟对于这颗珠子并未重视,只觉它色泽翠绿,光洁鲜明,很是好看而已,所以一直装于锦囊内,并不知它有什么用处。   可是想不到,一直不会被重视过的绿珠,不但救了他和邵美芙的性命,并被他发现了它的用处。   其实,他是未曾细想过,它既被“无极子”珍贵的保存着,当然不会是等闲之物,不言而明了。   所怪的,就是“无极子”却能把“搜珍觅奇”很详细载入“无极秘笈”之内,而对于这颗绿珠,却无丝毫提及,大概无极子也不知道它的出处吧!   当白瑞麟手捧绿珠,正在激动之际,忽听邵美芙惊喜的叫道:“麟哥哥,你看那些鱼多好玩!”   白瑞麟闻声,猛然抬头望去,只见四周碧绿的海水,再被绿珠映射,形成一片墨线光彩。   自己的周围,约有丈余方圆的空间,那四面的海水,却丝毫不能侵入,宛似一个大的玻璃球,而自己同芙妹,却置身于这玻璃球之中。   在这玻璃球之外,有各式各样的鱼类,载沉载浮,游走不定,好像处身于水族馆中。   海底奇景,的确不凡,成千成万的鱼,不知是被珠宝的吸引,抑是珠光的诱惑,竟然愈聚愈多,几乎把白瑞麟的上下四周围得满满的。   这种广大的鱼群,白瑞麟与邵美芙均生长在内陆,生平那会见过。   不唯生长于内陆的人未曾见过,既是生长于海上的人,又何曾见过这种海底奇观?   只是鱼类虽多,并不紊乱,好像有组织的,分门别类,整齐的排于四周及上下,既不争先恐后,也不排挤倾轧,这一批来过之后,又换过另一批,如此川流不息,不停的在变换着。   它们有细而长的长像,也有粗而短的形态,既有狰狞可憎的凶状,也有文弱大方的体态,活泼伶俐,笨头笨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唯一使邵美芙喜爱的,则为活泼的小花鱼,它们具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及体形较小,属于娇小玲珑的一类,只是要想捉它,也非易事,因而把邵美芙急得手足无措。   这些情形,在邵美芙来说,只是觉得好玩,而白瑞麟并不作如是想,他觉得这些鱼类之来,绝非无因,说不定和自己手中的绿珠有关。   要知白瑞麟现在的处境,则是既不上又不下,停滞于海水的中层。   那是因为在他的周围有一团空气之故,白瑞麟此时,则是忧心如焚,自己总不能说永远如此停留海中,设真如此,即便不被鱼群吞噬,单饿,也要饿毙海中。   正在他忧虑未毕,既闻邵美芙道:“麟哥哥,我有点饿了,怎么办?”   白瑞麟惨然一叹,从怀中掏出一粒无极丹,顺手递给了邵美笑道:“快把它吃下,就不饿了!”   邵美芙怀疑的望着白瑞麟,迟迟未曾接取,似是对于这颗状如黄豆大小的药丸,表示了不相信。   其实,这也难怪,邵美芙虽吃过几次,但都是在不疗毒即治伤的情况下,由白瑞麟的喂服,事后虽然知道,但只觉得它是疗伤圣品,怎会想到它还疗饥呢!   白瑞麟见她迟迟不接,随笑道:“芙妹怎么也对我发生不信任,实在说,我在石府三年,就完全吃的这东西。”   邵美芙立刻辨正道:“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它仅有那么一点点,是否够填满牙缝?”   “仙丹妙药之所以称奇,其原因既在此了,若像吃米饭一样,一吃几大碗,那还能种为仙品吗?”   白瑞麟说着,既发出朗朗一笑,邵美芙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忽然,海水涌起一阵急流,直冲击得白瑞麟一阵浮动,把邵美芙吓得直紧抱着白瑞麟,先前围于四周的鱼群,此刻一条也不见了。   白瑞麟正在吒吒称怪之际,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龙首怪鱼,陡使白瑞麟惊吓万分,不自觉的手按剑柄,准备于必要时,与其拼命一搏。   谁知说来也怪,那条龙首怪鱼,虽生像威猛,张看血盆大口,来得过于突然,但好像并无恶意。   它停于白瑞麟之前,先是仰首一望,继既俯首微点,旋又绕着四周一阵疾转,把海水激汤得摇晃不定,白瑞麟怔然的朝四周一望,不禁有些骇然!嘿!真不得了!   原来此时他才看清,这条龙首怪鱼身形之庞大,实在骇人听闻!   只见它头有丈大,身体有八九尺直径,其长度因它正围绕上下盘踞,竟一时难以看清,至少估计也有丈余长短!   它围绕四周驰了一阵之后,突然停下身来,面对着白瑞麟,张开血盆大口,状欲吞噬模样,就白瑞麟存身的那空气,包去了一大半!   白瑞麟心想,这下子算是完了,只要它把嘴一合拢,便成为这怪物的腹中物了。   而邵美芙已吓得嘴脸惨白,偎依在白瑞麟的怀中直打哆嗦。   白瑞麟心想,我与芙妹,真成为同命鸳鸯了,于是不自禁的低下头在邵美芙那惨白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喟然一声长叹!谁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预料。   就在白瑞麟自忖必死之际,龙首怪鱼的喉管中,发出一声厉吼,口托住白瑞麟等,风驰电掣似的,直朝前游去。   在此不变方向,不明时刻的情况下,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一座大山,这座山的形势,初看起来,和陆地上的山并无差异,但细加审视,便不同了。   山中不但缺少树木,而草也是呈现褐黄色,悬岩危壑之内,仅见阴黑一片,大概是缺乏阳光之故吧!   白瑞麟等被那龙首怪鱼衔于口中,像腾云驾雾一般,才开始,实在有些害怕,但时间久了,也就定下心来,反而有点悠然自得的味道。   说穿了,他们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无用,既然如此,反正豁上了,在临死之前,能欣赏一下海底风光,也不负此生!   所以两人互相拥抱着,任由怪鱼奔驰,在探水中的一丘一陵,一山一谷,像风吹浮云似的,一个个被抛于身后,一条条逐渐远去。   正行之间,白瑞麟忽然一声惊咦,指着正前面道:“芙妹,你看前面出现了亮光,莫不是将浮出水面?”   邵美芙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见一片亮光,只是看起有些青白,不像日映水面的那种晕黄之色,随道:“我看有点不像?”   两人说话之中,已距那片亮光不远,但怪鱼也正是对着那片光亮游驰。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已到了跟前,原来那光亮正是接自海底高山脚下。   这座山,形势异常巍峨险峻,在山脚的危岩之间,有一个石洞,从石洞中泛出耀眼亮光,白瑞麟观察了一下形势,像是自语,也像是同邵美芙说话,只听他道:“这就奇了,怎么洞中有光?”   “我想洞中住有人吧!”   “嗯!恐怕不大可能!”   语音未落,龙首怪鱼倏然而止,它嘴就近洞口,喉中发出一声厉吼,把白瑞麟两人,双双抛入洞中。   白瑞麟同邵美芙,只顾观察洞势与发光之因,冷不防被怪鱼一抛,竟成了一个就地葫芦。   但白瑞麟的反应较快,刚一着地,即跃身而起,同时忙伸手把邵美□也扶了起来,并关心的道:“摔着没有?这畜牲也太可恶了!”   邵美芙摇摇头,嫣然一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那会如此不济!”   白瑞麟也踉着一笑,但当抬起了头,不禁又怔住了!   正当他茫然不解之际,邵美芙先惊奇的叫道:“怎么洞中没水呢?”   “是呀!我也正感奇怪呢!”   当他们再回望洞口,那条怪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仅剩下一片黑阴阴的水。   “麟哥哥,看样子,我们要同死此洞中了!”   白瑞麟正向洞外察看,忽闻身后的邵美芙发出如此叹息之声,于是随打趣的道:“能和芙妹“死同穴”也是今生一快事嘛!”   “呸!谁和你同穴,人家都快要愁死了,你还想占人家的便宜?”   邵美芙虽然如此嗔怪的说着,但内心之中,实充满甜蜜的意味。   “不要说笑了,快到内面看看吧!我想那怪鱼既然把我们送到此地,绝不会无因的,说不定里面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白瑞麟这话,实是依据从前在石府的经验,而联想到这上面,谁知真被他言中了。   于是,两人手挽,并肩朝内面走去。   这个洞是凿于山腹中,所以异常深邃,就在他们进入约四五丈远,就闻邵美芙突然一声惊叫,陡然扑进白瑞麟的怀内,浑身颤抖。   白瑞麟忙伸手拦住她的纤腰,安慰着道:“一只海龟,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前面约丈余处,出现一个石门,在石门之旁,伏着一只大乌龟,那龟约有近丈长,七八尺宽,见有人走近,就仰起头来,睁着两只晶亮的眼,向前注视了一下但迅即又伏身不动了。   白瑞麟虽然安慰着邵美芙,而他内心中,又何尝不感到骇然呢!这一方面固然是男孩子到底胆气壮些,另一方面假若自己再不能镇定,岂不要把芙妹吓坏吗?   邵美芙走了定神,又偷眼望去,见它没有动静,随喘了口气,又道:“看着好怕人哟!我们不要去了,就在此休息吧!”   “芙妹!不必如此灰心,壮起胆来,跟在我后面走吧!说不定尚有什么奇缘,在等着我们呢!”   邵美芙一听说有奇缘,精神不觉一振,真的乖乖的随在白瑞麟身后,一步一趋的紧跟看。   白瑞麟此刻也怕有什么意外,除运功戒备外,把太极剑也拔在手中,同时吩咐邵美芙也拔剑在手。   两人撤出兵刃,胆量立刻壮了不少,抬头往前一打量,只见门上有几个斗大的字,大概由于年深日久,已成模糊不清之状,若不细加察看,是不易发现的。   那只大龟,仅适才看过那一眼之后,一直伏着未动,他们走近门前一审视,只见那字迹为:“水晶宫别府!”   邵美芙一见“水晶宫”三字,即骇然道:“这不是东海龙王住的地方吗?”   “你再看看,后面尚有“别府”两字呢!”   “难道身为龙王,就不能另置一处别府吗?”   “你怎么也对龙王信以为真起来,依我看,定是那位前辈人,为摒除尘世的嚣杂,而置修真之地于此!”   邵美芙见白瑞麟不信自己的说法,仍不服气的道:“你既不信有龙王,那送我们而来的怪鱼,说不定就是什么龙,该不会错的!”   “嗯?”白瑞麟道:“这点我尚不能证实,不过看它的外表,也确像传说中的龙,只是目前尚难断定!”   “那依你的看法,此洞府该是什么人居住呢?”   “依我的看法,是一位前辈异人的住所,这位前辈不但有很好的水中功夫,且有驱使水族的异术!”   “你敢断定吗?”   “只不过如此猜想而已,那敢断定!”   “那为什么他要把此洞名起为水晶宫呢?”   “这不过穿凿附会而已!”   两人一问一答的如此说着,就顺步走进了石门。   石门内是一段异常光滑的石道,其光滑的程度,真可说是光可监人,纤尘不染。   唯一使白瑞麟诧异的,自进洞迄今,不但未见到一颗大的珍珠,就连一颗小的也未看到,而洞中的光亮,不知究为何物所发。   说它是为石上所发,似乎又不大可能,这就出乎他的意料了,依照从前他在地下石府所知,用以发光的完全是些珠光,可是现在,任他如何绞尽脑汁,也猜想不透。   又走进十余丈,甬道陡然一转,又出现一个石门,这个石门,却异常广大,高约两丈余,宽有丈二,在门的两边,有两根粗约合抱的石柱,在石柱上,正盘绞着两条有水桶粗细的大蛇!   那蛇属于黑白相间的花蛇,见到白瑞麟,仅把鲜红的舌头伸缩了两下,嘘嘘的叫了两声,又俯首闭目不动了,若非它那两声嘘嘘怪叫,真像是刚刻在石柱上无二。   白瑞麟见那蛇的狞恶之状,即停住身形,若有动静,便准备全力一击,谁知它仅叫了两声,便不动了,不免又感怪异起来。   既然如此,也就不加深究,便一拉邵美芙,昂首向石门走进。   谁知刚踏进石门,忽然把两人怔住了!   原来内面是一个广大的石室,只是空汤汤的,什么也没有,仅在右边的石壁上,有一幅地理图。   那图是刻于光滑的石壁上,所以看去异常清晰。   于是两人慢慢走近观看,忽闻邵美芙首先叫道:“你看,长春岛就在这里!”   其实,白瑞麟早就看到了,只是他想要知道,现在存身之所,究属何地,可是看了半晌,并未有水晶宫别府的记载,不禁又有点失望起来。   不遇在中央,有一个红点,并未说明用意。   在白瑞麟的想法,只要能知道存身之处,便可弄清方向位置,否则仅知道地名,又有什么用呢!   同时由于此次在水中经验,觉得凭着坏中的绿珠,运用起轻功,说不定可以踏波而行。   这一点,倒真被他想对了,因为那绿珠既能使水不侵,且能保持四周的空气不散,当然就可以产生浮力,以自己的轻巧,这些浮力,足可踏波而行了。   不过在早先他不知那绿珠的用处,否则,又那会吃这许多苦头呢?   这是前言不提,且说白瑞麟正在苦思之际,忽听邵群英在旁叫道:“麟哥哥,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白瑞麟闻声忙走了过去,见她正在室的一角,出神的观察。   原来邵美芙见白瑞麟对着地图出神,她可没有那份耐心,便溜到一边去了,当她走到石室壁角时,发现一个指标,指向一行篆体红字。   她对古体篆字,却是一窍不通,看了一阵,一个字也看不懂,所以才叫白瑞麟来看。   这几个字,可难不住他,只见他略一端详,既道:“走吧!我们到里面坐吧!”   “那里面去坐?”   “这里不是写明白吗?”   “写得什么?也不说给人家听听!”   “远客到此,诚属奇缘,请内室坐,略有薄物相酬!”   白瑞麟说着,就举手朝石壁上一堆,那石壁忽然轧轧有声,霍然现出角门,内面的一切尽入眼底。   只见内面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更可疑的是石榻之上锦帐低垂,似是主人深睡未醒的模样。   而且从室内扑出一阵清香之气,在那些香味中,隐约尚夹杂一股脂粉气味,这气味,白瑞麟可不陌生,因为他从谢碧凤等几位姑娘身上,早就心领神会了。   故而当开门之后,他反而有些怔住了,暗忖:“难道这是人家少女的香闺吗?不然,何来脂粉气味?”   他乃守礼不逾的君子,既有如此疑念,自不便过份放肆,故犹豫不决,脚下踌躇起来。   可是邵美芙并不理会这一套,她见角门打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闪身进入室内,并往石凳上一坐,高叫道:“快来吧!先歇歇腿再说!”   白瑞麟见事已至此,只好进去歇歇了,于是躬身向石室内一揖,扬声道:“无极门弟子白瑞麟,偕义妹坠海误闯至此,有扰前辈清修,希海涵是幸!”   说毕等了一阵,不见有丝毫动静,随又说了一遍,仍无半点回响,不禁感到讶然?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人家不是已写明叫到室内坐吗?还问个什么劲!”   白瑞麟见事已至此,只好先坐坐再说了,随举步走进,坐于邵美芙的对面,但两眼不住的向榻上查看。   “你看什么?难道榻上有人吗?”   白瑞麟嗯了一声道:“□妹去榻前看看,我觉得上面有人在睡!”   邵美芙不信的道:“你真活见鬼,叫了半天都无人答理,假若真有人那他不是聋子,便是睡死了!”   口中虽抱怨着,脚下并未停,闪身走到榻前,顺手掀起一个帐角,向内面一望,陡然发出一声惊咦,连忙把掀起的一角,又迅速放下。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五章 奇功斗矮鬼   白瑞麟见她惊奇的样儿,便知自己所料不错,遂道:“床上可有人在?”   邵美芙跑近白瑞麟跟前,将樱唇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榻上有位姑娘好美哟!”   白瑞麟闻言,惊讶的道:“是位年青姑娘?”   邵美芙无言的点点头,那种表情,生怕吵醒了床上酣睡的姑娘似的。   此等转变,实出于白瑞麟的意外,以他的猜想,仅知是位女人,那是从那清淡的脂粉气息上,猜测而来,可是却未想到是一位少女。   他暗忖间,心中忽然一动,觉得这位姑娘如此酣睡,完全有点不近人情,而况是位少女呢!   “芙妹,快去再瞧瞧,看她是否尚有气思?”   “你这人怎么啦,人家好好的在睡觉,为何咒起人来,若被听到,不赏你两个耳光才怪!”   她的话虽如此说,可是仍蹑手蹑脚的走向床前,轻轻拉起帐角,像做小偷似的,掩身进入锦帐内。   白瑞麟虽对床上的少女发生里疑,但看到她像只小猫般溜溜动作,差点笑出声来。   就在他忍俊不禁,几乎发笑之际,猛听邵美芙发出一声惊叫道:“□哥哥快来,她……”   她的下面是什么,竟然声音颤抖得说不出来。   白瑞麟闻声大吃一惊,那敢怠慢,忙纵身跃落床前,可是他刚站住脚,就见邵美芙一头撞了出来,恰与白瑞麟前进的身形,撞了一个满怀。   白瑞麟忙拦腰抱住,就见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栗不止,以为她中了暗算,随急急问道:“你伤在那里?”   邵美芙见是被白瑞麟抱着,好像在心理上得到了安全保障,随定了定神,仍有几分惊悸的道:“我没有伤,只是她……”   白瑞麟只是受点惊恐,随放下心来,但旋又急问道:“她怎么样?快说!”   “她身上冰冷,恐怕是已经死了?”   “让我瞧瞧!”   白瑞麟说着,就放开邵美□,顺手撩起锦帐,向床上望去,不禁把他怔住了!   床上倒卧看一个少女,看年龄,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岁,面色桃红,睡态安祥,黑而发亮的青丝,飘散于绣枕上,面型娟秀,□眉、琼鼻、樱厝,嘴角微微上翘,显示着她的聪明与智慧。   上身穿了件白绫衫,齐胸以下,被一条粉红色缎被覆盖着,一只左手露于被多,皮肤白□,玉笋般的五指,微加蜷曲,而且面带微笑,似是正在做着甜蜜的美梦。   邵美芙见他痴呆的注视着那少女,不言不动,形同着迷一般,不知他在想什么,随怀疑的道:“麟哥哥,你是怎么啦?”   白瑞□陡的一惊,玉面上泛起红晕,尴尬的一笑道:“没什么,你刚才是否摸过她的鼻息?   “我骗你干么?”邵美芙不悦的道:“你不会自己摸摸?”   白瑞麟伸出手去,将触及那少女鼻端时,又忽然缩了回来,因为那少女实在太美,好比一尊圣像,他不愿对她有些微的亵渎。   忽又想到,她是不是故意装死?但依情况看来,绝不像是假装,同时也实在没有假装的理由。   “快点看看嘛!还犹豫什么?”   邵美芙看他踌躇不决,随在一旁催促着。   “咦!”   白瑞麟一声咦叹,既下定决心,伸手住口鼻上一探,再无法避男女之□,又忙扣向腕脉。   可是仅微微一摸,就忙松开手,口中连呼:“怪!怪!”   邵美芙从他的态度上看,已知不是好的预兆,随急忙问道:“怎么样,是否还有救?”   白瑞麟既不理她的问话,也不再避男女之嫌,只见他霍然揭开那少女覆身的棉被,冒然朝着胸前摸去。   但是仅倏然一触既缩回来,满脸茫然之色,怔怔陷于沉思之中,沉默了一阵,始听他自言自语看道:“这是不可能的呀?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呀?”   邵美芙见他好像着魔似的,随诧异的发问着。   白瑞麟又是一阵沉思,因为他觉得太奇怪了,若说是死去吗?面色红润,周身发软,实与常人无异,若说不是死去吗?又全身冰凉,脉膊全无,这种出奇的现象,实令人百思莫解。   故一时之间,把白瑞麟迷惑住了,竟然怔神的坐于床上,而脑海中却回想着无极秘笈上疗疾之法。   “哦!”   白瑞麟沉思约有盏茶之久,始闻他惊哦出声,陡然跃起身来,急遽下床,向邵美芙吩咐道:“芙妹,快把她的被子盖起来,坐下歇歇吧!”   邵美芙依言将那少女用被盖好,又把锦帐拉下,一切恢复了旧观,转过身来,见白瑞麟已坐于桌前,正在握笔疾书,待邵美芙走进身边,他已书写完毕,放于斗屉之中了。   他见邵美芙走来,随道:“快休息一阵,再设法离去吧!”   于是两人就坐于石凳之上,运功调息起来。   海底无日月,难知参与商,不知过了好久,待他们运功醒来,室内除多了一只龙虾之外,即见桌上放了一些不知名的果实。   说来也怪,那只长约三四尺的龙虾,似是已通灵性,它见白瑞麟等醒来,就举起一只巨蟹,钳起桌上的果实,就往白瑞□嘴边送。   白瑞麟见状,即知这果实定是可食之物,而且腹内也确是饥肠辘辘了,于是也不再客气,顺手从那虾螫上接过果实,三口两口的吃下肚去。   那果实略带青绿,入口青翠芳香,甜脆之中略带几分酸味。   也许是由于饥饿的缘故,一连吃了七八枚,方始停下手,与邵美芙相视一笑,随又扬声道:“谢谢主人盛意,在下这就告辞!”   邵美芙望着白瑞麟,不禁诧异万分,正张开口想问他同谁说话,可是尚未说出口,却被白瑞麟拉住朝洞外走去。   两人走到洞口,那双龙首怪鱼,已候在洞口,见他们走来,微一颔首示意,即一声吼叫,把白瑞麟与邵美芙又吸入口中,调转头,疾驰而去。   凤听至此,又关心的问道:“那位姑娘究竟如何死的,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白瑞麟微笑道:“要是看不出来,怎会弃而不顾?”   “以你之言,那她一定是无救了!”   海彩云颇为惋惜的如此说着。   “她根本就没死!”   邵美芙见大家均表叹惜,突然说出了真象。   “啊!”   谢碧凤先发出一声诧异的惊叫,随又转向白瑞麟道:“是真的吗?”   白瑞麟微一颔首,既道:“是的,那是经过苦思才发现的!”   秋菊不解的道:“那她的用意何在?为何要骗人?”   “她的用意,实难猜测,不过依我粗浅的看法,她是不愿外人打扰,可能是原因之一,至于是否另有其他用意,则不得而知了!”   “哼!依我看,八成是神精不正常!”   海彩云面现不屑之色的这样说着。   谢玉龙见她们七嘴八舌的不着边际,随道:“麟弟,她用的是什么功夫?居然连你都能骗过!”   白瑞麟不好意思的答道:“只怪我一时粗心,未曾想到她会无故愚弄人,其实说穿了,她那种功夫,虽非普通一般功力,但也并非不世绝学,那就是“龟息之法”!”   “龟息之法!”   大家异口同声的惊叫,一个个面现惊异。   谢玉龙把大姆指一竖,诚恳的道:“幸亏是麟弟,若换了别人,被其愚弄而不自知,那才叫笑话呢!”   “玉龙兄未免把小弟看得太高了,其实也不过是机缘遇合,在秘笈上多看到一点而已。”   经过一阵惊奇之后,谢碧凤又忽然问道:“□弟,她赠送你的东西是什么呀?”   “她欲赠送之物,虽然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珠宝,她既不欲相见,还要她之物作甚?所以就留柬辞谢了!”   大家正兴高采烈的谈论水晶宫别府之际,忽听前面传来一阵急啸,众人闻声均为之一怔。   白瑞脏于惊怔之中,意向海彩云问道:二□啸声可觉得有点熟悉吗?”   海彩云尚未答话,既听东海一剑道:“快看,前面不是正在动手吗?”   众人闻言,俱循着他指手的方向望去,果见前面不远之处,有三艘大船,围着一只小舟在搏斗,奈因被围的船小,被大船挡看视线,无法看得明白。   原来大家都围在船上,聆听白瑞麟叙述水晶宫别府的经过,对于海上早就出现的几只船,均未注意。   海彩云听了白瑞麟之言,心中霍然一动,忙道:“可能有我们的人,适才那啸声,确实有点耳熟!”   白瑞麟立即向东海一剑道:“莫兄请吩咐将船驶快一些,追上去看看!”   其实那些摇船的,那一个不是好事的,所以当闻声之后,未等吩咐,即把船全速而进了,只是因为船行海上,不太容易看出来而已。   白瑞麟见那些人虽然用力不少,似乎仍觉太慢,虽忙往舵尾一站,运起神功,船像脱弦之箭,陡的疾驰而去。   好快,不大功夫,和前面的距离,已拉近了不少,而那正在打斗的人,隐约中已可看出人影。   白瑞麟的目力,究竟不同凡响,他已看清那三艘大船上的人,均是些身材不高的汉子,而且都是手持柳叶刀,形同疯狂般,齐向那小船中猛扑。   同时尚不断听他们狂笑,显然是占了上风。   转眼间,船行临近,白瑞麟陡然变色,蓦听他日喊:“住手!”   人随声现,仅见白影一闪,像脱弦之箭,飞身离船,踏波飞行而去。   白瑞麟此种动作,实在太感迅速,不唯正在三艘大船上有人发出惊咦,既连别的一群少年男女,也同样感到愕然!   这些惊异,仅不过是一利那间,接着就听大船上连二连三的有人发出闷哼,噗噗通通倒了一片。   其他大船上尚未倒下之人,也惊愕的停下了手。   大家都在惊愕之中,忽听那被围的小船上的人,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小老弟,真有你的,几天不见,功力竟又较前精进多了!”   他的话声刚落,又见白影一闪,那小船上竟丰神俊秀的站立着一位白衣坐年,朝着船中的老叫化子躬身一揖道:“老哥哥受惊了,怎会到此地来?”   不错,小船上正是老化子,不过除老化子外,倘有四名大汉,那是鲨鱼岛的属下。   原来白瑞麟自听到那声急啸,即听得非常耳熟,怎奈被大船挡着,无法看清,可是任怎么也猜想不到,会是老哥哥到此?   及船行将近,既看清了小船的一切,所以一面喊住手,一面既跃起身形,显露一手神奇轻功,登上大船,同时顺手以“隔空点穴”之法,先点倒了十余个。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以致初看起来,好像发生在同一时似的,使人措手不及。   且说老化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么一来,令海中的大鱼失望了,到嘴的东西,平白无故被你夺去,恐怕连东海龙王都会不高兴!”   老化子这副放荡不羁的态度,真是可以,刚脱了险境,又打起哈哈来。   谁知他的话刚落,既听娇滴滴的一个声音接着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若真的怕龙王不高兴,只用麟弟弟一句话,一切问题既可迎刃而解!”   说这话的,不用问既如是谢碧凤了,除她之外,谁还敢如此放肆。   原来白瑞麟自离船之后,其他的人也都发现了老化子,而且已成狼狈之态,频临危境,看情势若晚来一步,定当老命不保。   “哎呀!我道是谁,想不到我们的“黄衣玉女”也在此,看来我老化子反而多此一行了!”   白瑞麟神色一怔,茫然道:“谁是黄衣玉女?”   “哈哈!就是我们的谢姑娘谢女侠嘛!”   老化子先是一笑,而后如此说着。   谁知谢碧凤一听,娇嗔的道:“是谁吃饱了饭无事干,在那里嚼舌头!”   老化子闻言,打趣的道:“那只能怪你们多管闲事,若非鸡公山一战谁会能知道你这位女侠?”   “哼!定是那神拳林耀传出的是非!”   “恭喜凤妹有这样响亮的名头!”   谢碧凤话声刚落,苗岭双艳同海姑娘等齐声说着。   白瑞麟听他们话中之意,不禁有点茫怒,随道:“凤姐在鸡公出和谁交过手,怎么没听说起?”   春兰在旁接口道:“不是凤妹不愿谈起,实际上我们见面之后,那有闲谈的时间?”   她说着,就把在鸡公出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白瑞麟听后,气愤的说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一时对他手下留情,谁知又兴风作浪起来,他以为依靠那老魔,就可任所欲为!”   老化子喟然一叹道:“小老弟岂不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吗?不是老哥哥改变初衷,鼓励你去杀人,要知那些不可感化的人,真不如杀了省得再惹是非!”   白瑞麟无限感慨的颔首道:“虽然不错,但坏人之中,难免没有好人,比如……”   他说至此,倏然住口,转身一望,诧异的道:“莫兄那去了?”   谢玉龙用手往外船上一指道:“那不是吗?正打得有声有色哩!”   白瑞麟略一注视,见东海一剑正和一个短小的汉子打斗得激烈异常。   那短小的汉子,约四十岁,手使一把柳叶刀,人虽生得短小,可是武功却也不弱。   看样子东海一剑略高一筹,虽目前尚可支持,若打斗下去,可能不会占到便宜,于是遂向老化子问道:“这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呢,完全不讲江湖规矩,说话叽哩咕噜,连一句都听不懂,看样子绝不是中土人士!”   老化子气愤的答着,言谈之中,对这些人是恨透。   白瑞麟闻说,不免有点诧异,以老化子的江湖经验,竟不知他们的门路,这不是透着古怪吗?不停的注视看那短小汉他心内推如此想着,而表面上却未露痕迹,仅两只神光灼灼的俊目,不停的注视着那短小汉子的动作。   观望了良久,并未看出所以,而这时杜素娟也动上了手。   原来杜素娟本是和东海一剑在一块的,她见东海一剑已动上了手,便站在一旁给他掠阵,如今见东海一剑久战不下,遂也掠出兵刃,跃进场去。   可是她的动作,早被人家监视了,故在她刚一动,人家就纵出一个人,把她拦住。   这个人也是短小个子,一柄柳叶刀,只是在年龄上稍为年轻些,动作虽不及那年长的灵活,却沉稳的多。   白瑞麟看到此,觉得问题不简单,其幕后说不定有更厉害的人物,若想他们目前的斗法,何时才能结束!   心念闪电的一转,遂扬声道:“大家注意,我们也过去看看!”   声落功行,小船猛然催动,迳向大船冲去。   距大船尚有三丈余远,即戛然而止,陡展身形,像树叶似的,轻飘飘落放大船,且气定神闲,态度潇酒已极。   就在他刚跃上船的同时,从船舱内也走出位老者,约六十岁年纪,除眼露精光外,蓄着八字胡,表情冷冰冰的,宛似庙中的塑像般,不带丝毫生气。   在他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看十余个人,均是面色肃穆,不言不动。   那老者对场中略一巡视,口内发出“叽哩咕噜”一阵乱叫,那两位正酣斗中的短小汉子,立即停手跃出场外。   东海一剑同杜素娟见人家已停下手,便也返到白瑞麟身边。   白瑞麟又同那老者瞥了一眼,随道:“莫兄可知他们的来路?”   东海一剑犹余怒未息的道:“这是近年来,海上出现的海盗,他们毫不讲江湖规矩。而且都是化外之民,我们都称他们为矮脚鬼,至于来自何处,一般人都不大清楚,他们……”   东海一剑尚未说完,即听都为首老者,怒吼着咕了起来,至于说的什么?白瑞麟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于是茫然的向东海一剑望望,问道:“莫兄可知他说些什么?”   东海一剑略一沉思,即道:“他说大意是责备你不该无故伤人,至于详细内容,我也不清楚!”   那位老者见他们只管商谈,对他好像未看到一般,连理都不理,立即怒吼着,用手指了指躺于船舱内的人。   白瑞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都是适才被自己点了穴道的人,随微微一笑,不经意的道:“你不必鬼叫,那还是本少爷手下留情,不然,早送他们见阎王了!”   那老者见白瑞麟不屑的神色,那能忍得了,只见他怒不可遏的扑了上来。   他的动作非常的迅速,只看得白瑞麟一惊,暗忖:“这鬼老儿的武功真还不可小视,绝不可大意失荆州,堂堂中土人物,若丢人丢到化外野民手里,那才真叫罪不可恕呢!”   他的心念仅闪电似的一转,立即有了决定,随道:“来得好?若不显露两手,怎知中土武学的渊源!”   边说着,脚步一错,人影幌动,滴溜溜的一转,即避了开去。   那老者似是未防到这一着,故当白瑞麟刚闪身避开,就听身后轰然一声暴响,船舷边的木板,被击炮了约尺许方圆一个洞。   “好掌力,看样子这船恐怕受不了几掌!”   那老者掌劲走空,本就有点愕然,再见白瑞麟的态度,更是暴跳如雷,口中哇哇一阵怪叫,又用手向白瑞麟指指,再指指自己,两只手互相击了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和白瑞麟硬对几掌。   白瑞麟见状,微微一笑,先用手拍一下胸脯,后又伸了三个手滑头,接看双手往后一背,直立不动。   那老者见状,暴怒着吼叫一声,又向白瑞麟扑来。   可是白瑞麟仍然反背着双手,面含微笑,对于老者石破天惊的掌力,竟视若无睹一般。   这种情形,直看得谢碧凤等大惊失色,差点惊叫出声,闭起眼睛不敢看下去。   正当她们惊愕未毕,既听轰然一声,白瑞麟原样未动,那老者却踉跄退后了四五步,几乎掉进海中。   这情形太奇特了,除那些短小汉子茫然不解之外,东海一剑等人,也觉惊诧万分,不知这是那门功夫?   最使人难看的则为那老者,只见他稳住身形后,脸上一阵抽搐,难看己极。   但他仍不死心,只见他仰头大叫了两声,牙齿咬得吱吱响,旋又长吸了两口气,步态沉稳的慢慢向白瑞麟跟前走去。   这次大概已倾其毕生之刀,准备全力一击了,每前进一步,把船板压得吱吱响,整个船都下沉约寸余。   这种情形,看到老化子眼内,不禁暗叫侥幸,若早先要是这老者出场,恐怕等不到白瑞麟来,就完蛋了。   老化子正对着那老者的功力感到骇然之际,就闻那老者陡然一声大喝,双掌全力推出,挟着一阵呼啸的掌风,直朝白瑞麟身上撞去。   这次白瑞麟大脚也感到有点严重,在表情上,已不像适才那么轻松了,只见面色凝重了态度严肃。   大家观看未已,即听一声暴震传来,那老者的身躯,陡然离船飞起,如流矢般,直朝海中落去。   其他的十余位短小汉子,齐发出惊叫,噗噗通通全双膝跪于白瑞麟面前,双手合什,叩头如捣蒜般,口内叽哩咕噜念个不停。   白瑞麟见状,随也不为己甚,忙示意让他们起来,然后面向那十余位汉子,双手握拳,在空,只见面色凝重了态度中挥动两下,又朝西方指指,又抬头望望天,指指海。   谢碧凤等人直看得有点茫然,不知麟弟弟弄什么玄虚,在那鬼划衙。   可是那十余位短小汉子,却一个个俯首躬身,状至恭谨,连正眼都不敢望一下白瑞麟。   旋又见白瑞麟朝那些汉子一指,再往西方一指,双手比了个圆形,右手食指与拇指又比了圆形,又将手比作刀状,往脖子上划了两下。   那些汉子睹状,浑身起了颤抖,一个个忙又跪倒于地,叩起头来。   白瑞麟至此,始又面露笑容,摆手让他们离去,自己也和东海一剑及杜素娟跃回自己船上。   那些短小汉子见白瑞麟等均已离去,随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不自觉的又朝海中望望,先前被震落海中的老者,仍然毫无踪影,但为了急欲离去,也顾不了许多,忙向其他两只船上的人打个招呼,准备扬帆而去。   可是方一抬头,不禁又怔住了,一个个以乞求的望来。   你道为何?原来随白瑞麟等同来的船只,早把这三艘大船围困住了!   白瑞麟微一颔首,既向东海一剑道:“莫兄,若小弟薄面,让他们自去罢!”   东海一剑哦了一声,说道:“我等正在看哑剧,把这些给忘了!”   说看,就举手作了个记发,那些围在外边的船只,立刻闪让开来。   这被困的二艘大船中的人,齐向白瑞麟高声呼叫,然后扬帆而去。   那些矮鬼人和船刚行离去,即闻老化子大叫道:“小老弟,真有你的,老哥哥算真服了你了!”   谢碧凤也格格连声娇笑道:“你和他们闹的什么鬼划符,令人一点都不懂?”   白瑞麟微微一笑道:“岂止你们不懂,连我都不完全懂!”   “这就怪了,那你比划的什么用意?”   春兰也接口如此问着,显然对白瑞麟的话有点不信。   白瑞麟哈哈笑道:“你们不信是吧?那完全是临时想出来的!”   他说着,话音一顿,继道:“我的意思是说“中土武学比天一样高,海一样深,若妄想窥视中土,无异以卵击石,到头来,定叫他们身首异处”而已!”   谢玉龙一声感叹,而后无限钦服的道:“难怪你既指西方,又望天指海磨脖子,我以为你是指上天无路,望洋兴叹,准备想用刀磨脖子,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呢!”   他如此一解释,众人就哄然大笑起来。   大家一阵说笑,不觉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就听老化子大叫道:“你们这些娃儿们,说起笑来就没有个头,不看看天色到什么时候啦!难道想在海中过夜吗?”   他这一叫,大家始发觉天色不早,就准备启程赶路。   谁知白瑞麟却向东海一剑歉意的道:“莫兄什么时候成婚,可有定夺?”   本来杜素娟是站在东海一剑的身后,闻言,忙赧然的转过身去,不住的抚弄着衣角。   东海一剑闻言,神色飞扬的哈哈一笑道:“回去禀明师父之后,即行成婚,请大家到敝岛吃一杯水酒,以谢各位的厚爱!”   白瑞麟不禁感到为难起来,不去吗?生怕莫辉误会,去吗?又想到老化子特地赶来,虽尚未说明,但定知必有紧急事故,而且自己也确有很多事,急待了结。   正当白瑞麟为难之际,即听老化子哈哈笑道:“莫少侠之意,我看只有心领了,而且我等也感到不能参加你的婚礼,引以为憾,因为那魔头已约定明年正月十五日,在泰山丈人峰解决一切恩怨!”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柬帖,证明所言无误。   白瑞麟劈手夺过一看,不禁俊脸变色。   众人见白瑞麟面色陡变,不知内面说些什么?唯窥情度理,定知上面绝不会有好话,随不自觉的齐把目光集中在那张红帖上面。   旋见白瑞麟狠狠把红帖朝船板上一掷,咬牙切齿愤怒的道:“好个老贼,我要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谢碧凤忙俯身将纸柬检起,秀目一瞧,只见写着:“字谕白瑞麟小儿知悉,不必仅会上三脚两腿,就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既怀父母之仇,本祖师爷爷绝不使你失望,来年正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在丈人峰顶相候,让你随死鬼老子一块去,千万不可失去机会!”   下面的署名,是红云教主谕。   谢碧凤看完,始柔声向白瑞麟道:“麟弟弟如此聪明,怎会也中了他的激将之计,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先让老魔气个半死再说!”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谢姑娘有什么妙计,先说出来听听,假若可行,不妨就先给他点颜色看看!”   谢碧凤娇媚的一笑,然后庄容的道:“你老化子急什么,我这法子不传六耳,将来自会知道,还是快点回去!”   白瑞麟不耐的道:“凤姐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先说出来不行呀?”   “你别急,当然要叫你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大家见她执意不说,也只好由她,不再多问。   白瑞麟于是向东海一剑拱手道:“事已至此,就请莫兄先派人把我等送回镇海,至于和娟姐的婚礼,只好以后再补送了。”   “老弟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现在就让这只船先送各位到镇海,愚兄要先回岛一下,料理一些俗务,随后就到中原来参加丈人峰之会,虽不罢有大的用处,但摇施呐喊,给贤弟助助威,我想还是可以的~ ”   白瑞麟忙致谢道:“莫兄这怎么使得,新婚燕尔,那好冒此风险……”   “这种机会,那里能放过,至于愚兄的婚期,决定在泰山之会以后再说!”   白瑞□的话尚未说完,东海一剑既如此说着。   “这怎么可以,莫兄如此决定,实令小弟于心难定!”   白瑞麟这样说着,就朝杜素娟望了过去。   谁知杜素娟未等莫辉开口,就抢着说道:“麟弟不必推辞,这完全是我的意思!”   白瑞麟尚要推说,就听老化子叫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明年泰山丈人峰再见了!”   东海一剑应了声:“好!一言为定!”   声落,就顺手挽起杜素□,跃向另一只船,又回身朝大家一摆手,就扬帆往北而去,众人见东海一剑巳去,对于他的热情,不禁有点感动,即闻老化子道:“这种血性汉子,实在难得!”   时已午夜,在临安的官道上,匆匆走过一行人。   这一行人中,共有男女八人。   八人之中,除了一个叫老化子之外,其余七人俱是年轻的少年男女,男的丰神俊秀,女的千娇百媚。   行动都异常迅速,敢情他们都是利用夜晚道上没人,用毫为顾忌的在运用着轻功,难怪如此迅速了。   正行之间,忽听那老叫化子说道:“小老弟,着急也不在一时,不如稍休息一下再去!”   那被称作小老弟的白衣少年,略微迟疑一下,似是满心不愿,但又无可奈何的答道:“好吧!既然如此就歇歇吧!”   于是就停下身来,向周围加以打量。   “不用打量了,随我来吧!”   那老化子真是个识途老马,口中说着,脚下并未停,迳往一座山前走去。   这一群是什么人?我想不用介绍,定然知道是老化子陶岳、八极神童白瑞麟、苗岭双艳、黄衣玉女谢碧凤等人了。   他们自离别东海一剑之后,既运用神功催舟,很快就到了镇海登岸。   他们在镇海登岸之后,并未停留,一直沿官道向西走来,而且都是用轻功奔驰,所以异常迅速。   可是这样不顾一切的赶路,却苦了海彩云一人,因为这些人之中,只有她的功力比较差,故此刻已是娇喘吁吁,额角见汗了。   这种情形看在老化子眼内,实在有点不忍,所以提议要休息的话来。   这种话要是别人提出,不唯白瑞麟不会同意,而且都是少年人心性,好胜之心切,宁可累死,也不愿示弱。   可是老化子便不同了,他在这些人中,不但年岁长,而且江湖经验也丰富得多,虽说武林中人,都是争强好胜,那要看对什么人,在这些后生跟前,就是能胜,也显不出他的威武,而况不一定能胜呢!   闲言少说,且说白瑞麟等人,跟天老化子身后,沿着一条小径,三拐两转,来到一处小山顶上,老化子才停下身来。   白瑞麟向四周略加打量,哇的一声高叫道:“好个幽美的所在!”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精神均是一振,抬头往四周望夫,只见山下茂林修竹,花木扶疏,确是个好所在。   在那掩映的林木深处,尚露出一椽屋角,虽非雕梁画栋,但亦颇不俗流,沿这片林木凭添无限情趣。   沿山脚下有一个小湖,长约里许,宽有五十余丈,水色碧绿,清澈见底,令人见之,不禁有点神往。   大家观望之下,均感精神舒畅,把先前的疲倦之态,早忘到九霄云外去啦!   只听谢碧凤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风景竟如此美好!”   “你们都觉得美吗?这就是有名的东湖啊!”   “活见你的鬼,大家都知道这杭州有个西湖,却从来就没听说过东湖!”   谢碧凤对于老化子的话,不但不相信,而且毫不客气的驳斥着。   谢玉龙为人忠厚,见妹妹如此,实感有点过意不去,忙责怪的道:“凤妹又要任性啦!对陶老前辈怎可如此说话!”   “谁像你,整天摆个孔夫子面孔,我看不如早点回去,就耽在家里算啦!还跑什么江湖,冒风险!”   谢碧凤对这位哥哥,可真一点不客气,说话不仅尖酸,而且有点刻薄。   可是谢玉龙仅微微一笑,说道:“话不是这么说,应该知道,敬老尊长,乃我国传统美德而况……”   “够啦!够啦!这些陈谷子烂芝麻,谁耐烦听!”   谢玉龙的话尚未完,谢碧凤就大叫着,手掩双耳,打断了他未完之言。   大家见他兄妹俩在斗嘴,又觉得无法插言,仅眼睁睁的看看发怔,觉得这兄妹俩的个性,是一个失之拘谨,一个放肆得过份,形成了两个对立的状态。   其实,谢碧凤的放肆,仅限于对她的哥哥,与其地人的相处,也是很有分寸的,尤其对于白瑞麟,温柔得像一只小绵羊,百依百顺。   可是老化子见他兄妹俩停口之后,既笑道:“谢少侠也不必多心,说实在的,凤姑娘的爽直性格,却很对我的脾胃,年轻人嘛!应该有点活力才对!”   他说着,又转变话题道:“这个湖,名之谓东湖,实不为奇,据我所知,除面前这个东湖之外,另有一个东湖,远在西北呢!”   秋菊在旁诧异的问道:“还有个东湖?风景也是如此美吗?”   “那倒不见得!”老化子道:“不过仅像个水塘而已,除了塘边的垂柳尚可一观外,水色却较此地差多了!”   “那还提它做甚!”谢碧凤不屑的道:“随便一个臭水坑,也名之为湖,那过一天就把我们峰上的湖,命名为“大湖”好啦!”   “凤姐说得对!”白瑞麟接口道:“不过称作“云中湖”倒是名符其实的!”   “杀人啦!”   他们正在面对东湖,休憩闲聊之□,陡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   众人均是一怔,齐朝发声处望去。   适才的惊叫之声,正是发自林木中的房屋处。   惊怔未毕,即闻白瑞麟口内一声:“咦!”   接着,就见杯中闪出一条黑影,那黑影行动异常迅速,兔起鹘落,直对山边疾奔而来。   老化子似是看出蹊跷,陡然站起身来,说道:“小老弟,快把他截住了我们先到那边看……声落身动,陡然跃起,迳往杯中奔去。   老化子真不愧稻草上飞,其轻巧虽不及白瑞麟和谢碧凤,但在武林中一般来说,确是个翘楚只见他身如脱弦之箭般,三跃两纵,既隐身杯中。   白瑞麟的本意,只是想稍加休息,既行赶路,不愿再多惹是非,而躲误自己的行程,影响正事。   只是听了老哥哥的吩咐,不便违拗,所以在老化子跃起身形之灿,就也纵起身形,迎向那黑影奔去。   而其他众人,除谢碧凤和邵美芙随在白瑞麟身后奔去之外,余人均朝杯中驰去,意欲一观究竟。   那奔来的黑影,似是发现有人拦截,所以在一现身之后,即转变方向,伧惶朝东而去,而且奔驰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白瑞麟见这人如此狡猾,对他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于是陡的一声清啸,身形快如一缕轻烟,眨眼之间,已超越黑影,渊停岳峙的拦在黑衣人面前,即朗声道:“朋友,难道杀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那人身材不高,黑纱□面,仅露两只灼灼有神的双目,怔怔的望着白瑞麟,不言不动,似是被白瑞麟这手轻功镇吓住了。   良久,始听那人反问道:“无故拦去路,意欲何为,且口口声声说我杀人,难道你亲眼所见吗?”   白瑞麟闻言一怔,心想:“对呀!自己并未见他杀人,怎能凭那一声惊叫,就能断定他杀人?”   那人见白瑞麟一阵迟疑,不禁得意嘿嘿冷笑道:“让开,不要误了少爷的正事!”   说着,就闪身欲去。   “慢着!”   白瑞麟见他欲去,忙出声喝止,同时身随声动,脚步横跨,又拦住去路。   这黑衣□面人,见去路被阻,只得又停下身来道:“朋友意欲何为?”   白瑞麟此时已有了主张,随道:“朋友既未杀人,为何伧惶而逃?”   “这就奇了,我利用夜晚以轻功赶路,怎能说是逃,依你所说,那你也在逃了!”   那黑衣□面人埋直气壮的如此说着。   白瑞麟微微一笑,既道:“既然朋友已有了嫌疑,不管是路过也好,真的杀人也好,只好委屈朋友一点,等弄明白之后再去不迟!”   那黑衣□面人闻言,急燥的叫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若再不让路,我可要得罪了!”   “得罪了便要怎样?既然不敢见人,想也不会有什么好路道,朋友可敢亮个万儿吗?”   那黑衣□面人嘿嘿连声冷笑,然后说道:“要听本少爷的万儿,你还不配,看招!”   □面人想是急了,掌随声出,陡然挥掌朝白瑞麟袭去,招式还真不含糊,迅捷与狠辣兼而有之。   白瑞麟见他动起手来,随朗朗一笑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堕,在事情未澄清之前,要想脱身离去,那是休想!”   说着,手掌一摇,顿把黑衣□面人的狠辣招式,化于无形。   那人招式被化解,不禁有点愕然,但仅只微怔,即又叫道:“再接一招试试!”   声落掌出,招演“红霞满天”,双掌尽赤,猛向白瑞麟周身罩落!   白瑞麟见势,惊奇得忙朝后退了两步,扬声道:“住手!”   那□面人忽然停下手来,骄狂的嘿嘿连笑道:“狗小子胆怯了吗?既然如此,就跪下来叩三个响头,口叫三句爷爷,本少爷念你年纪不大,也不为己甚,饶你一条活命!”   这些话,把白瑞麟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仍强捺住人性,问道:“不知进退的狗贼,我且问你,红砂掌倪毕,和你是什么关系?”   黑衣□面人,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虽脸上表情不能看到,但双目之中,却流露着惊诧之色。   他惊怔了半晌,始走了下神,又狂傲的道:“本少爷与倪掌门人,并无渊源!”   白瑞麟冷冷一笑道:“朋友既不愿说实话,在下可真要得罪了!”   “好!你站稳脚跟听着!”那□面人道:“本少爷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乃八极神童白瑞□是也!”   他话声刚落,忽闻一声娇叱道:“那来这个无耻小子,竟敢冒充字号起来!”   原来谢碧凤同邵美芙早到了场外,因为白瑞麟已把人拦住,故静立一旁做壁上观,现见这□面人无耻旨名,随出言喝骂。   白瑞麟回头瞥了一眼,即笑着说道:“凤姐何必和这种小人生气,还是留股气暖肚子吧!”   说着,又正容对□面人道:“朋友,你也不睁眼瞧瞧,我是什么人?充字号充到本少爷面前,真可说是倒霉倒到家了!”   说着,秀容肃穆,不怒而威,直看得那□面人不禁有些颤栗起来,脚下连退了几步步,迟疑的道:“兄台你……”   “不才正是白瑞麟,大概你想不到吧?”   那□面人见势不好,陡然转身,就想朝来路奔去。   可是他身形刚起,突然一股掌风,又把他击回原地。   而谢碧凤同邵美芙,也在此时跃身过来,和白瑞麟互采犄角之势,将□面人围困核心。   本来只白瑞麟一人,已是游刃有余,现在再加上两位姑娘,这□面人想要脱身,势比登天还难了。   这□面人见此情形,就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叩头如捣蒜的道:“小侠饶命,小的知罪了!”   “呸!”   白瑞麟尚未说话,谢碧凤就嘴角微撇,鄙夷的道:“我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却原来是个磕头虫,你不是自称为八极神童吗?只可惜缺乏八极神童一样的武功!”   那□面人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白瑞麟目睹此情,亦觉得这人太没骨头,虽心中气,但对方已求饶,便也不为己甚,随顺手向前一撩,但闻“擦”的一声,□面人面上所□黑布,掠进手中而呈现面前的,却是一张俊美的面孔。   只见他面目白净,五官端正,唯嘴角微翘,稍带几分奸诈之气。   白瑞麟这种出其不意的举动,似出□面人的意外,口内惊惧的“啊!”了一声,把头垂得更低。   白瑞麟哼了一声,恨恨的道:“你我并未谋面,何以冒名为恶,而图嫁祸于人?”   那人只是垂头不语,不知他在想什么?   白瑞麟见他不语,随又一声冷哼道:“大丈夫做事,提得起放得下,像这种忸怩作态,实在令人失望,不过……”   他说看,话音陡然一顿,微加沉思,又道:“我希望你能爽快些,本少爷决不为难你,若再缄默不语,可不要怪我不够朋友,而下辣手了!”   那人虽年纪不大,却十分狡猾,听了白瑞麟的话后,猛然抬起头来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和他客气什么,不用点手段,他会说吗?”   谢碧凤在旁不耐的提醒白瑞麟。   白瑞麟朗朗一笑,然后坚决的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提醒你吧!”   说着,面色陡然一变,严肃的道:“你和倪毕是什么关系?”   “是我师父!”   “他现在何处?”   “不清楚!”   “见你的鬼,不是在当副教主吗?难道见不得人?”   谢碧凤见他故作推诿,随如此接口说着。   那人闻言,似乎心中一惊,偷瞟了谢碧凤一眼,面现一丝狞笑,然后说道:“只是听人传说过,不过我却未见他老人家!”   他的话声刚落,既听白瑞麟狠声道:“你既不讲朋友,我也不顾什么道义了!”   说着,就挥手运指虚空朝那人的“百汇穴”点下。   那人机伶伶打了寒颤,既面现痛苦之色的跌坐于地。   白瑞麟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先给你个警告,若再不说实话就令你尝尝“分筋错骨”的味道!”   “姓白的小子听着,少爷落于你手,只怪运气不佳,学艺不精,若再施毒手,我可要骂人了!”   “只要有力量骂,就尽管骂吧?”   白瑞麟也动了气,口中说着,手下并不闲着,又是隔空一连点出了四指之多。   那人一声闷哼,陡然在地上一阵抽搐,豆大汗珠,立既滚滚而下,霎时之间,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真的连说话之力都没有了。   良久,始见那人摇摇头,举手微摆动丁两下,面露乞求之色。   白瑞麟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滋味不错吧!我还以为你是铁打金钢呢?”   那人对白瑞麟的讽刺之言,并不理会,仅勉强挣扎了一阵,断续的吐出三个字!   “我……我……说……”   白瑞麟微微一笑道:“早如此不是免吃苦头了吗?”   声落手扬,又虚空一拂,那人如释重负似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用衣袖沾了下脸上的汗水,始黯然道:“在下魏明哲,奉师父之命,到江南来以小侠的名义,专作不法与违犯武林禁忌之事,而打击小侠的声威。”   “你到此地好久了?”   “到此仅三天!”   “为什么选择到江南来?”   “因为据江湖传闻,小侠已到河南去了,此地较为偏违,既是小侠闻知,但那时已传遍江湖了。”   “你已经做了些什么?”   “我……是……”   魏□哲我了半晌,下面的话,始终未能出口。   白瑞麟不耐的道:“你怎样,快说呀!”   “奸淫良家妇女!”   魏□哲的话刚出口,白瑞麟只觉脑门轰然一声,几乎气晕了过去。   谢碧凤见他玉容变色,身体一阵摇幌,忙纵身来到跟前,伸手扶住,温声劝慰道:“何必生这大的气,现有人质在手,何愁不能大白放天下,若气坏了身体,那才不合算呢!”   白瑞麟定了定神,然后陡然欺身,来到魏明哲身前,举起手来,就准备一掌把他击毙,以解心中之恨。   “麟弟慢着!”   白瑞麟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要作什么?”   谢碧凤听她语意冰冷,完全不似平素的谦和态度,芳心不禁一惨。   旋明白他是因气愤所致,并不计较,随嫣然一笑道:“你怎可如此莽撞,若杀了他,岂不更坠其计谋吗?这种不白之冤,不唯不能昭雪,人家还可能说你是“杀人灭口”   呢!”   白瑞□闻言,霍然一惊,又茫然道:“以凤姐之意,是………”   “把他带在身边,到泰山之会时,令他亲口向武林朋友宣布其罪状!”   “那现在如何发落?难道把他带在身边?”   “小老弟,不用愁,把他交给我!”   白瑞麟闻声知人,接蓍就见嗖!嗖!连声,从树林中跃出了老化子、谢玉龙、苗岭双艳等人。   老化子一现身,既哈哈笑道:“小老弟近来精进多了,大概是受了智囊团的影响吧?若真活劈了这小子,那真是百嘴莫辨呢!”   白瑞麟怀疑的问道:“老哥哥有什么发现吗?”   老化子叹了口气,愤恨的道:“这些江湖败类,做事也太绝了,竟想有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陷害人,幸而发现尚早,不致造成大患,否则,后果实不堪设想!”   “你真杞人忧天,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能证明吗?”   “海姑娘想得太天真了!”老化子无限感慨的道:“他们既然如此做,绝不会仅派出他一个人来,说不定在一夜之间,就能毁了多少生命,现在距明年正月十五日,虽仅三个月多一点,但这三个月中,已可把武林闹得天翻地覆,造出无边杀孽!”   老化子说着,一种忧戚之色,已表露无遗。   白瑞麟听了老化子之言,也觉得问题的严重,一时之间,也陷入沉思之中。   大家沉默了一阵,即闻谢碧凤格格一笑,说道:“何必伤这种脑筋,难道我们就不能先发制人吗?”   老化子闻言,颇感怀疑的道:“谢姑娘之意,是说……”   他本来想说,是直接找向阴风谷的,但说了一半,既觉得不妥,随忙停口不言。   谁知谢碧凤微微一笑说道:“陶长老不必乱猜,不过这件事,仍须仰仗贵帮大力传言江湖,就说八极神童在半月之前,己死于东海,不是一切自可迎刃而解了吗?”   “这怎么使得?”白瑞麟忙阻止道:“如此一来,以后怎有脸现身江湖?”   正在此时,从树林内传来一阵哭声,白瑞麟立即一怔,老化子忙说道:“谢姑娘之意,我看等下再商量,现在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了再说!”   说着,就一阵风似的,走到魏明哲跟前,顺手点了他的软麻穴,往腋下一挟,就闪身进入林,白瑞麟莫名其妙的,看老化子消失杯中,不禁向谢玉龙望了过去,意思是想问老化子要干什么?   谢玉龙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意,既微一颔首道:“我们都过去看看吧!”   说完,即领先也往杯中走去,于是,大家都纵起身形,齐由后面跟去。   大家来到一处宅第,只见大门敞开,内面灯火通明,顺眼望去,即见一座厅房中,人影幢幢,且断续的传出哭泣之声,给这寂寞的深夜,凭添无限凄凉与悲惨气氛。   白瑞麟见此光景,前进的身形,不由一停,微现踌躇起来。   春兰即在身后笑着说道:“走吧!还迟疑什么?难道你这被人冒名的假淫贼,真的有点胆怯吗?”   白瑞麟回头向春兰瞥了一眼,尴尬的一笑,就纵身进入院中,迳往厅房内走进。   厅房中间,放着一张软床,床前坐着一位五十余岁的妇人,正伏身床上痛哭,在床前在立一位鬓发皆白的老人,正满脸愤怒与悲怆的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痛骂着,老化子却立在老者身旁,另有四名使女般的少女,也在双目发赤,而微带颤栗的流着眼泪,肃立于软床一侧。   老化子见白瑞麟进来,即指着他向老者道:“这位就是被人冒名为恶的白小侠,这件事,不但老丈不会甘休,即我等也不会就此不问,不过这中间,尚有不少牵涉,所以我劝老丈暂忍一时之愤,等把事情大白放天下之后,定把这淫魁送回,那时任由老丈处理,小知老丈意下如何?”   “唉!”那老丈先叹口气道:“老朽非武林中人,但素闻江湖侠客,均是一言九鼎,自不会故意来骗老朽,只是这股恶气难以忍受,既然你们另有恩怨,那就待你们的事完结之后,即把他处死,我只要一颗头,以祭亡女,于愿足矣!”   这位老者也真厉害,先用话稳住老化子,但还不放心,然后又要人头,以便察对,但人家说得合情合埋,老化子等人,虽已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又觉得无话可,因之,,即听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这里先行谢过老丈成全!”   诡云谲雨话武林,定是非非论江湖。   武林中,本来就是尔虞我诈,诡云谲两,恩怨纠缠不断,是是非非常存,前两句话,正是江湖中的一般写照。   最近武林中传出了几件大事,令正道隐忧,邪道窃喜,但是其中一部份,谁也不能证实其说。   首先使人吃惊的,是烟消云散数十年的红云教,竟然死灰复燃,并且网罗了不少颇具威名的邪派高手。   而红云教刚刚兴起,就柬约目前炙手可热,而武功又高不可测的八极神童,和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川隐侠,以及现下帮众最多,散布全国的穷家帮,与正道颇为尊重的一些领袖人物,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会于泰山丈人峰,切磋武功。   虽在名义上说是切磋武功,但其骨子里是些什么?却为明眼人一看即知,而不待叙述的。   可是就在这些消息才传出不久,则又有令人惋惜的事接踵而来,说是杭州与保定,连着发生了几件奸杀案子,更感诧异的,却是这些奸杀案件,均出于一人之手,都是在奸杀之后,又题名壁上。   而且事件的发生,如出一辙,都在壁上用红笔大写:“八极神童白瑞麟”七字。   因而便有人怀疑了,觉得这是一项阴谋,是嫁祸江东的栽赃行为。   这是由于杭州和保定,真可说是南辕北辙,一个偏处江南,一个远居河北,不论八极神童的轻功如何高,也绝不可能于同一时间,能在两处做案,除非他有分身法术,不然任谁都不会相信。   但是另有一件传闻,说是八极神童白瑞麟,已于半月之前,在东海落水失踪,迄无下落。   更可疑的是这种消息,则是来于东海的鲨鱼岛。   武林中的消息,其传播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东海一剑莫辉,和白瑞麟曾有一掌之仇,是武林中众所周知的,此消息来自鲨鱼岛,便使人不能不信了。   然而令人不解的,便是究竟何说较为正确,若说真失落于东海,那奸杀案件,不言而明,便知是白瑞麟的仇人想嫁祸于人的阴谋,再不然,便是没有死。   总之,这些纷至沓来,扑朔迷离的传说,叫人迷惘,难解,莫衷一是,虽然各方面均是言之凿凿,只是谁也无法说出具体事实,因之,自好姑妄言之,和姑妄听之了。   可是这些消息传到了穿云峰,使中川隐侠谢东灵等人,却忧心忡忡起来。   他们想,若以白瑞麟的功力,虽不敢说所向无敌,就目前江湖中的知名人物,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唯一令人担忧的,便是江湖经验了,他出道不久,阅历不够,在如此情形下,很易被人暗算。   何况泰山之会,已迫在眉睫,假若真像传说一般,那将来的赴约,虽不一定败在符立手下,却也并无十成把握,故而终日惴惴不安起来。   这仅是对白瑞麟所担的心事,而谢玉龙久去未归,又无一点消息,自不免有些诧疑。   因之,中川隐侠谢东灵,也结束了一下,辞别夫人和司马彬,毅然又走向征尘。   只是他下山之际,仅嘱咐小心门户,并未说出要往何地,他如此做,实乃有他的用意,因为司马彬自白瑞麟离去之后,便整日苦练师门绝学,假若把这些事告诉了他们,自不免又令他们担心。   这是穿云峰近来的情况不谈。   且说五大门派中人,近来也起了一股暗流,虽表面上都还保持着往来,而内心中,也到了分崩离拆之境。   推其原因,则为武当派自定下驱虎吞狼的手段之后,即引起了少林派的反对,认为他们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根本不应为名门正派所应有,就是下五门的人物,也不过如此。   而华山方面,确如灵霄子所说,在江湖上,已看不到他的弟子行走,大概真的闭门潜修了。   倒是峨嵋派,近来门下弟子大起活动,大有急起直追之势,其真正目的为何?则不得而知了。   而唯一大患,仍属红云教,他们的跋扈之势,甚嚣尘上,确如大漠之熊所说,他们不但请到了北岳神君吴荫,且据闻又在漠北和瀛州岛请来了两位魔头,担任教中的长老,其姓名为谁?武功如何?则是一个谜。   这些近来江湖的变化,有识之士,均已忧心如焚,意味着暴风雨的将至,武林浩劫己起。   这日在镇江地方,走来了一行人,共为一男四女,他们虽都很年轻,但似乎都有无限心事,面色凝重。   这四位少女,一个个如天仙似的,在她们的身后跟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穿了一身粗布短装,作下人打扮,在他的脸上,积满一层厚厚的尘土,身背宝剑,体态潇酒,虽积着满脸尘土,却掩不住他那轩昂的气质,虽粗看起来为下人装扮,却没有下人们那股谄媚之态。   同时,那四位天仙般的少女,对她们的随行下人,均是非常关心,一路上走来,不时的要同头关顾一眼下人。   她们走着,忽听那为首的少女道:“听说此地有一金山寺,颇为出名,我们去看看怎样?”   一方面说着,便回眸看了一下身后的小斯,不知她这话是说给同伴听?抑或是徵求小斯的意见?   若说是询同她的同伴,两另外的三位少女,却均未说话,若说她是在徵求小斯的意见,更加离了谱,那有小姐做事,尚要先问下人的道理!   可是这位随行小斯,说话则很有分寸,即听他道:“但凭小姐吩咐!”   那少女嫣然一笑,随领先朝江边走去金山寺,本位于长江南岸。   在金山寺望江上景致,另有一番情趣,故成为游人的良好去处。   她们来到寺前,略一盼顾,只见殿宇巍峨,气象庄严,令人望之生畏,肃然起敬,的不愧为佛门胜地。   刚到了寺前,即见一个小和尚迎了出来,稽首道:“施主们请至客房待茶!”   说看,又是一个问询,合什躬身,肃礼迎客。   这几位少女一还礼,即向客房走去。   那位下人打扮的少年,也默默的随在少女身后,跟了进去。   客房异常清雅,陈设也极简单,除有几张桌椅之外,便是在房的一角,放有个大的蒲团,只是上面空空,并无僧人打坐。   那小沙弥待她们均坐定之后,即献上茶来,态度却非常谨慎,除对客人献茶之外,仅肃立一旁,并不随意讲话,而这位少女,因碍于小和尚在旁,也不便畅谈,故一时之间,空气却异常沉闷。   相持了良久,大家仅是互望一眼,显出了局促与不安。   “阿弥陀佛!”   陡然一声佛号,从门外走进一位五十余岁僧人,团方面貌,宝像庄严,步态沉稳,两眼开阖间,微露精光,这几位少女,见老和尚来,即忙敛衽见礼。   那老和尚忙一稽首,单掌打看问讯道:“小僧忘尘,适蒙方丈见召,未曾迎接,待慢之处,请施主们海涵!”   老和尚说看,即睁开灼灼有神的双目,先在四位姑娘身上一阵打量,然后把目光停留在那小斯身上。   过了半晌,始摇摇头道:“良质蒙尘,怎见我佛如来?”   那小斯忽然站起来,立即接口道:“心同日月,但求正气常存!”   老和尚懔然退了两步,面现惭色的躬身道:“小施主才思敏捷,令人敬佩,若衲耳聋目□,自取其辱,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那小斯微微一笑,说道:“姓为宗系,名乃任取,大师问他作甚?”   老和尚似是心有不甘,又追问道:“施主属何系,籍住何乡?愿闻其详!”   那小斯似有怒意,乃道:“黄帝子孙,籍居□华夏,大师如此盘诘,不知用意何指?”   老和尚面色陡然一变,语意坚强的道:“为保佛门净地,防止邪恶进入!”   那小斯喟然一叹,摇头幌脑的道:“镇由心生,大师所言,不觉有辱那身袈裟吗?”   老和尚突然身体一阵颤抖,垂头羞惭而退。   老和尚的举动,出人意料之外,不知他是羞惭?抑是另有所图?叫人捉摸不定,难测高深。   他们针锋的对答,那四位姑娘,不禁也起了疑虑,觉得这寺中的和尚,举措实在怪异。   待那老和尚去后,那为首的姑娘,即向小斯问道:“我看离去吧!这些和尚的行为怪异不论,可能还不会有好路道!”   “哼!管他什么好路道坏路道,弄不好就把他们的寺院全闹翻过来!”   这是一位穿蓝衣少女之言,看来这位姑□脾性有点暴燥。   可是它的话声刚落,就听那小斯出言责备道:“休得胡说,外边有人来了!”   众人闻言一怔,齐把目光朝门口望去,但等了半晌,并未见到动静,适才口出恶言的蓝衣少女,正感怀疑,而欲开口相询之隙,蓦地从门外匆匆进来个小和尚。   这小和尚生得十分伶俐,进门之后,即向众人一稽首道:“我家师父有请各位施主大雄宝殿叙话!”   几位姑娘闻言,均感诧异的问道:“令师何人,能得见告吗?”   那小和尚微一台什,即道:“各位施主请勿见怪,家师乃本寺主持的方丈,对各位绝无恶意,适才的知客僧,乃为小僧师叔,虽性□有些乖戾,其本心却非常良善,各位就随我来吧!家师尚在大雄宝殿等候各位施主呢!”   小和尚的口齿非常好,说完后,不待几位姑娘开口,就打个稽首,转身朝门外领先走去。   几个少女见此情势,不由向那小斯瞟了一眼,意思不言可谕,是在询问应否前去。   那小斯自然也明白她们的意思,即站起身来道:“小姐们请吧!主持方丈既然诚心要见,能好意思不去吗?”   为首的姑娘闻言,随道:“如此我们就走吧!”   此寺的建筑,气势实在不小,她们随在小和尚身后,穿廊越院,走约盏茶工夫,始到了一座巍峨大殿之前。   那小和尚刚示意几位姑娘停步,即听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各位施主请进吧一!”   这话声中气充沛,语音锵锵,显示此人的功力非同凡响,而且听在几位姑娘耳内,觉得在肃穆之中,另有几分慈祥的味道。   几位姑娘闻言一愕,回头向小斯一望,见他无什么表示,就昂然随小和尚走进大殿。   殿内正中供的是如来佛像,偏厢尚有几座配像,只是此刻锦幔深垂,无法看清究为何神。   在如来佛像之前,并齐有三个大蒲团,蒲团上正坐着三位老僧,除知客僧忘尘,生于最左边的蒲团上之外,居中而坐的,则为一慈眉善目,宝像庄严的老僧。   右边的老僧,相当清瘦,只是他一直坐着未动,甚至连微闭的眼皮,都未闪动一下,对于进来的几位姑娘和那小斯装扮的少年,好像都未看到一般。   居中而生的老僧,见众人走了进来,就高宣了声佛号,站起身来道:“善哉!善哉!良资美贸,果非凡品,小施主们就请坐吧!”   几个少年男女都落了坐,就由小沙弥献上茶来,然后听那老僧说道:“佳宾莅此,实给敝寺生色不少,但不知施主们是专程至此,抑是随意闲游?乞道其详,以免发生误会!”   那为首的姑娘闻言,即娇滴滴的道:“我姐妹们路过此地,闻传贵寺不但为佛门胜地,且景色颇佳,故特来宝利,以观其胜,不想惊动方丈大师,实感冒昧万分!”   老和尚口中哦了一声,尚未答话,那姑娘又道:“适闻大师之言,似乎另有含意,希道其详!”   那老和尚闻言,向几位姑娘一阵打量,又把那小斯端几眼,然后喟然一叹道:“老衲若老眼不花,想各位施主俱为武林儿女,只是要想解决困危,恐怕也非易事,施主们还是早日离去,免得牵惹是!”   那小斯此刻插嘴道:“莫非有人前来寻仇不成?”   老和尚转目望了下忘尘大师,面色黯然的道:“还不是为了老衲这位师弟!”   那为首的少女慨然的道:“大师可否详告,我姐妹虽然不才,但或可助大师一臂之力!”   那和尚闻言,不由精神一振,朝几位姑娘同那个小斯扫视了一眼,旋又摇摇头,颓丧的叹口   气道:“忘尘师弟的仇人,并非寻常,施主们的盛意,老衲心领了!”   那小斯忽然豪迈的道:“大师不妨说出来听听,看是什么样的人物,竟会有如此利害丁!”   老和尚忧心忡忡的沉默下来,良久始道:“就是死灰复燃的红云教那般……”   老和尚下面的话尚未出口,既听那满脸污垢的小斯,突然一阵哈哈大笑,打断了老和尚未完之言。   老和尚见状,先是一怔,但旋又不悦的道:“小施主因何发笑?”   那小斯霍然站起身愤怒的道:“又是这般魔头,这件事我等是管走了!”   他的态度不唯倔强,而且语意十分坚决,面色虽被污垢遮掩,无法看清变化,却仍不能掩盖那股杀气。   老和尚直看得心中一懔,良久,始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然后又怀疑的问道:“小施主尊师何人?能否相告,说不定或是老衲故人!”   谁知那小斯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在下的师门,实不便相告,假若大师信得过,就请把与红云教结仇的径过示知,也好斟酌办理!”   那一直垂目静坐的清瘦和尚,此刻却插口道:“从小侠的笑声,已知功力不凡,但不知能否先把尊讳见告,也好有个称呼!”   居中而坐的老和尚,口内哦了一声道:“老衲真是糊涂了,若非师弟提起,差点失了礼数!”   说着,就用手一指身旁的清瘦和尚道:“这位是二师弟忘世,为本寺藏经阁主持!   老衲忘我,至于三师弟,各位已先见过,不用介绍了!”说着,就用手指了下左边的忘尘和尚。   那小斯见人家先报了法号,当然明白老和尚的用意,随向那为首的坐女扫了一眼,略一迟疑,既道:“既然如此,我就给大师引见一下吧!”   那为首的黄衣少女,不等那小斯说完,就自报姓名道:“小女子谢碧凤!”   “婢子秋菊!”   “我叫邵美芙!”   最后那位穿蓝表的少女也说:“我名海彩云!”   四位姑娘均报了姓名之后,忘我和尚既目注那满脸污垢的小斯道:“小侠的尊讳是……”   那小斯微一迟疑,既道:“至于在下吗?并非故作神秘不愿相告,宝刀有不得已的苦衷,将来大师自会知道!”   忘我和尚又向他打量了一阵,始颔首道:“小侠既有难言的苦衷,老衲自不便勉强,至于我这位师弟与红云教的结仇经过,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忘尘和尚闻言,似是陷入了沉痛的回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阵,进入静默之中,显然是在整理他惨痛的经过了。   趁忘尘和尚在思维之际,稍加一句交代,那作小斯打扮的少年究竟是谁?我想聪明的读者定然知道。   他们乃是和老化子作了一番计议之后,便由谢玉龙同春兰姑娘前往鲨鱼岛,让东海一剑莫辉传出白瑞麟已死的消息,好让那冒名为恶的贼人再无法藉口,另一方面使老化子将魏明哲带返武昌,予以秘藏起来,到明年正月十五往泰山赴约时,再当着天下武林人物,宣布红云教的罪状,同时老化子尚负有一使命,那就是邀约同道朋友,届时共同赴约。   而白瑞麟等人,则在泰山赴会之前,先设法消除红云教分支实力,以减轻将来的阻力,这种作法,本来白瑞麟不很同意,但经几位姑娘的相劝与老化子的开导,始勉强同意下来,于是便在东海和老化子谢玉龙等人分手,领着谢碧凤等人,慢慢向金陵走来。   前言表过,且说忘尘和尚经过一阵沉思之后,始说出了他的伤心恨史,与愤而出家的经过。   原来忘尘在尚未出家之前,本名叫年亮节,乃太平府石桥村人氏,廿年前,因细故与江湖无赖麦华结下了仇恨,后来那麦华投向红云教主符立,又学了一身不凡的武功,便又到石桥村找年亮节报仇。   当年亮节得到消息,就想到自己尚有一位远房姐姐年凤竹,早投在风流仙子的门下,一身武功虽不能称为顶尖高手,但尚可说得过去,随特地跑到长春岛,请年凤竹回来相助,谁知年凤竹听了之后,几乎气了个半死,原来她在一年前,曾和麦华有一段交往,且已生了个孩子,不过她在未生孩子之前、已经和麦华闹破裂了,不愿再见到那种负心之人,随推说身体不适,无法前来。   忘尘和尚说到此,既见海彩云紧张的站起身来道:“那麦华老贼现在何处?”   忘尘和尚怀疑的朝她望了一眼道:“难道海施主也和他有仇不成?”   那少年接口道:“云姐岂止和他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忘尘和尚摇摇头,黯然的道:“我们可说是同病相怜,只是我们的仇,已陉无从得报了!”   那少年闻言,俊目陡睁,诧疑的道:“听大师之言,敢情他已经死了吗?那他可有后人?”   “阿弥陀佛!”   忘我大师高宜了声佛号道:“先人之仇,岂可株连后人!”   忘尘大师平静的道:“后人是有,不过我无法下手,而且也不愿下手,因为他的后人,也即是我远房姐姐的后人!”   那少年惊讶的道:“大师所说的年凤竹,可是牡丹夫人?”   忘尘大师惊讶得眼睛一亮,随怀疑的道:“小侠认识她?”   谢碧凤在旁感慨的道:“天下之大,想找一个人,可真非易事,说小起来,简直不能再小了,这大概就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吧!”   “善哉!善哉!天生丽质,施主悟性之高,茫茫苍生,实不易多见,只可惜非佛门中人!”   忘我大师听了谢碧凤的话后,既称赞又惋惜的说着。   忘尘大师不解的□:“谢施主之言,莫非有感而发?”   邵美芙却天真的接口道:“我们就是从长春岛回来的,那老太婆的孩子,早被我…   啊!我哥哥打死了!”   她本来要说被我麟哥哥打死了,可是话到了口边,才猛然想起不能说出麟哥哥的名字,故当下惊愕的顿了一下,那种表情看起来既天真又滑稽,连那位不大说话的忘世和尚,也绽出了一丝笑容。   忘我和尚也在莞尔而笑之后说道:“由此看来,杀人者,人恒杀之,红云教的死灰复燃,造成无边杀孽,恐苍天终将不容!”   海彩云听说自己的杀父仇人已死,不禁有些悔恨,但仍希望他未死,好让自己报仇,随又问道:“大师可知那麦华老贼是如何死的?”   忘尘和尚凄然一叹道:“乃死在他师兄白骨魔君之手!”   那少年不屑的道:“反正是一群狗咬狗,云姐还问作甚!”   说着,又向忘尘问道:“大师自东海回来,可来得及援救家小?”   忘尘大师凄楚的一叹,说道:“凤竹姐虽然推辞,其实身体实在不适,于是我便又匆匆的赶回家中,谁知到了家中一看,冷清清的,静悄悄的,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当时心中便一阵嘀咕,预料绝不是什么好徵兆,及进到房内,却见一切和平常一样,只是不见了贱内,和一双刚出世不久的幼女,其余毫无零乱现象,后来经过细心的打听,方知贱内被掳,而一双幼女,也在贱内不得已之下,弃于荒郊。”,他叙述至此,已是有点唏嘘难忍,沿腮流下两行清泪,两只泪眼迷蒙的双目,茫然的望着大雄宝殿的屋顶。   而在场的人,好像也被这凄惨的遭遇所盛染,均面色凝重的木然而坐,大殿中虽坐了七八个人,却都保持缄默,以致显得异常寂静,良久,忘尘大师猛宣了声佛号,又同复镇静的道:“老衲又着相了,看来这数十年的修持,是形同虚度了!”   “人非太上,孰能忘情?”那少年安慰似曲说着:“但不知大师后来可曾寻找过尊夫人和令爱?”   忘尘大师又是一阵唏嘘,始道:“当时我也曾找过,仅找到贱内在伧惶中失落的一只鞋,两个幼女,已失去踪迹,想是被野虫吃了,迄后不久,又传来消息,贱内也尽节而亡于蒙阴!”   “所以大师在万念俱灰之下,便毅然出了家?”那少年在忘尘大师说完之后,如此猜说着,谁知忘尘大师竟默然的点点头,表示说得不错。   那少年微一沉思,似是想起了什么,俊目突然一亮,灼灼有神的目光,在忘尘大师与秋菊的脸上,不住的来回巡视与端详,众人均感诧然的,不知他在干什么?   忘我大师怀疑的道:“小侠觉得三师弟的话不实?抑是另有所发现?尚请当面言明才好!   那少年微一颔首,面色庄重的道:“两者皆有!”   “何以见得?”忘世和尚此时不悦的问着。   那少年并不以为意,仅微微一笑道:“大师对失去的两女,似乎述而不详,不知对否?”   “这与本案有关连,在下却另有用意!”   “这与本案有关连吗?”   “你说说看?”   “请忘尘大师先把遗失幼女的特徵说明之后,在下自当详告!”   忘尘和尚对少年的发生怀疑,但仍点点头道:“遗失的两个幼女,系双胞胎,在事发时,方才月余,大的名叫锦环,小的名叫锦佩,不过失落时身着何衣,因当时不在家,故不十分清楚!   ”   “她出生后,有无什么佩饰?”   忘尘和尚惊叫了一声,恍然道:“有!有!两人均佩有金钱一枚,锦环带的是刻有兰花的花纹,那镂有菊花花纹的,乃为锦佩所有!”   那坐年霍然站起身来,朝忘尘大师一拱手,说道:“恭喜大师今日父女团圆!”   忘尘大师闻言一愕,正不知他闹什么玄虚时,猛听一声:“爹!”一条人影疾迅的扑向忘尘大师怀中!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六章 强敌谁代歼   金山寺的静室内,蒲团之上,坐着一个老僧。   在老僧的身旁,偎依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而且这位老僧一手扶看那少女的腰枝,一手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满面露出安慰而慈祥的笑容,不过在他那笑容内面,似隐藏着无限沧桑与辛酸。   那少女尚不时的以她那纤纤玉指,玩弄着那老僧的花白胡须,从她那眼角上,却挂着两行喜悦的泪珠。   这种情形使人看了,有点莫测高深之感!   说他是个花和尚吗?却在神色之中,有几分正气凛然之概,若说不是吗?为何身为出家人,会对一个少女这般猥亵?   那个少女,从外表看,绝不像淫荡妇人,却为什么对一个和尚表露爱慕之态?难道这是被和尚所迫吗?   请不要误会,均不是的!   这和尚就是忘尘大师,他的俗家姓名,就是二十年前,家遭仇人迫害,落得妻死子散,愤而出家的年亮节。   他怀中偎依的少女,正是自幼就被蛇姑婆邹丽卿抚养,江湖人称苗岭双艳的秋菊姑娘。   他们父女团聚,实在太意外了,假若不是黄衫玉女谢碧凤要到金山寺看江景,一辈子也不易碰面。   秋菊姑娘自从在知客僧房见到忘尘和尚之后,虽见他在言谈举止之中,均有几分暴戾之态,却不知怎的,对于他的乖张,总觉得并非他的本性,而宽恕着他。   及随谢碧凤等人,来到大雄宝殿,听了忘尘和尚的叙述,更断定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后来听白瑞麟一步紧似一步的向忘尘和尚追问,心下霍然一动,暗忖:“难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故而聚精会神的听着,当听到忘尘大师遗失两位幼女时,就几乎坐不稳,要想站起来,认这位和尚为父亲,可是又觉得假若不是,岂不贻人笑柄,所以竭力忍耐着,静听白瑞麟的追问,和忘尘和尚的叙述。   但当忘尘和尚说出,他失落的幼女,各带有一枚金钱,所镂花纹也为兰菊式样时,就再也忍耐不住,口中先叫了一声“爹”,而后就纵起身形,扑往忘尘和尚怀中。   这变化太出人想像了,在场之人,除白瑞麟面含微笑,在替他们俩高兴之外,仅海彩云同谢碧凤两人,于惊怔之后,方始有些恍然。   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错愕的。   那忘尘大师惊怔了良久,始望着怀中的秋菊姑娘道:“姑娘!你不会弄错吧?”   秋菊停止了哭泣,忙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镌有篱菊花纹的金钱,递给忘尘和尚道:“你可认识这个?”   忘尘和尚见到金钱,也不顾失态,顺手抢了过来,浑身一阵颤抖,两行清泪,扑簌簌沿腮而下。   由此可见,一个人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十二万分的困难,不要说忘尘和尚仅是个普通的僧人,就是如来佛再世,也无法摆脱七情六欲!   想那忘尘和尚,在二十年前,家中遭了巨劫,自忖又非对方敌手,灰心丧志之余,狠心出了家到金山寺当和尚,以求古佛青灯,了此残生,并起名为忘尘,其用意既是要忘却尘世,永不沾惹是非。   怎会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不但仇人又找上了门,而且在忧心如焚的情况下,出人意外的,自己失去的女儿亦同时出现,其内心的激动,实非以言语所能形容,可见要想真正的忘却尘世,实是不可能的。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忘尘和尚,经过一阵激动之后,始渐渐定下心来,慈爱的道:“乖孩子,可苦了你啦!这些年都在那呀?”   真是父子天性,此刻的忘尘和尚,与先前的知客僧房中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此刻不但没有丝毫执拗与乖张,且起而代之的,则是和悦慈祥,一种人类天性爱,充分表露无遗。   秋菊姑娘用衣袖沾了粉面上的泪痕,始说出了被蛇姑婆收养授艺的经过。   谁知忘尘和尚听完之后,微现不悦的脸色一滞,旋又叹了口气,惋惜的道:“照理说,那老怪抚养你长大,且又是你的恩师,自不能有所非议,不过对你的将来,却有莫大的妨碍!”   秋菊一沉思,即婉转的道:“爹!你可曾见过我的师父?”   忘尘又是一叹道:“我虽未见过你的师父,可是江湖上谁不知道她是专以毒物害人的乖拗人物!”   秋菊稍加思索,又道:“那你老人家最佩服什么人?”   忘尘闻言一怔,但随即微微一笑道:“好丫头,刚见面就想给我过不去,是吧?”   “女儿那敢,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好!你听着!”   忘尘毅然的道:“在老一辈中,最具正气,且为武林称道的,首推中川隐侠,只是此老仅云龙一现,旋即归隐不出,如今是存是亡,尚是一个谜。”   秋菊闻言格格一笑,指着旁坐的谢碧凤道:“爹!你可知道这位谢家妹子是什么人?”   “那还用问,我虽不知她的师承,但和你同道,自然是你的朋友无疑!”   秋菊望了一眼谢碧凤,神秘的一笑,并未说话,就又问道:“以爹的看法,年轻的一辈,又属什么人呢?”   忘尘注视着爱女,似是不愿拂她之意,随道:“年轻一辈的,实在所知有限,不过近来江湖传说,有一位什么神童,武功甚是了得,有不少的魔头,都栽在他的手里,只是此人出手太毒辣了些!……”   秋菊未等他说完,即接口道:“爹!在未把事情弄清楚之前,还是少加批评,除恶务尽这句话,我想你老人家很清楚,对敌人的宽恕,就是对自己残忍,若非十恶不赦之人,他向来都不用辣手的,而且白骨魔君若不先对白家下毒手,白小侠会专找他们作对吗?同时像红云教那般魔头,若不予以歼灭,试问江湖上还有宁日吗?”   秋菊这滔滔不绝的论语,不但尽量在替白瑞麟辩白,同时尚认为应该如此,但是几位老和尚,虽听出她话中的含意,却仍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忘尘则面带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佩儿常在江湖行走,可听到近来传言,有不少人说那姓白的是个淫贼?”   “你们怎么也听信江湖传言起来!”秋菊气愤的道:“那般魔头为了惧怕白小侠,便使出奸计,故意冒名为恶,以图打击白小侠的声威,想不到你们也中了贼人的毒计而不自知!”   “阿弥陀佛!”   忘我方丈先宣了声佛号道:“听佩儿之言,敢情你和那姓白的认识?”   “岂止认识,我师父为器重白小侠,特地把两个徒弟都托他照顾呢!”   她说着,话音一顿,又道:“我并非故意替白小侠辩白,而事实确是如此,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各位老人家,那白小侠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而他的为人,也很光明磊落,就连武林一致推崇的中川隐侠老前辈,对他不但钦服,若论起辈份,谢老前辈也得称他一声祖师!”   忘我和尚忽然放声大笑道:“贤侄女初次见面不愿多作无谓的争执,只是说话也应该有个谱,那姓白的究有多大年纪,江湖既以神童相称,顾名思意,年纪绵不会大,那能与中川隐侠相提并论,就算他因缘附会,顶多为中川隐侠的师叔,至于再过甚其说,显然就欺蒙长上了!”   忘我的话刚落,就见谢碧凤站起身来,可是未等她张嘴,即听那小斯道:“谢姑娘何必动气!”   说着,又向忘尘和尚一拱手道:“贤父女今日初见,实乃一大喜事,似乎不应以不相干的人与事,来增加不快气氛……”   他说着,故意望望天色,又接着道:“时已不早,贤父女久别重逢,年姑娘就暂留寺中,作一畅谈,我等因另有琐事待理,这就告辞了!”   说着,向身旁的三位姑娘一打招呼,就准备离去。   年锦佩(今后秋菊改称锦佩,春兰改称锦环)陡地跳起身来,急道:“你们生气了吗?”   “不必多心,谁会为此生气!”   “那为什么急欲离去?”   “方丈大师等,均为世外高人,我等前来打扰,已属不该,若再有污清听,真是罪加一等!   ”   年锦佩见他坚欲离去,真是为难万分,随他去吗?好不容易才遇到了生父,怎能遽然而去,不去吗?又恐今后再无见面机会,而自己那点私心,岂不成为泡影?故而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左右为难起来。   正当她为难迟疑之际,忽听一缕清晰的声音,起自耳边道:“你放心,绝不会撒手不管,我们在山下等候你!”   年锦佩闻声知意,同时也知麟弟在以传音入密之功,同自己说话,随多情的向他一瞥,盈盈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去吧!我在此盘桓一下,随后就来!”   忘尘此刻站起身来道:“施主们若觉得不便,本寺另有一座静院闲着,可先住留几日,等两天你们和佩儿一块走!”   “师弟让他们去吧!那些魔头约定三日内来此,现已过了两日,说不定今晚必来,施主们留在此,实在有些不便!”   忘我方丈仍然慈悲为怀的如此说着。   忘尘闻言,只得说道:“既然如此,老衲就不留各位施主了,佩儿替我送送客人!”   年锦佩闻说,正中下怀,随故意打趣着说道:“各位姐姐听到了吧,现在你们可是我的客人呢!”   大家随相视一笑,辞别了三位和尚,由年锦佩相送,鱼贯走出寺院。   年锦佩把众小侠送至山下,始依依不舍约又返回寺中,她在相送的途中,已议好对敌的步骤。   所以年锦佩返寺之后,就随和尚父亲到静室内,谈论着她学艺的经过,并告知自己的姐姐年锦环,因事随谢少侠到鲨鱼岛,不日既将返回。   忘尘听了爱女的叙述,真是老怀弥笃,有着无限的安慰,尤其当听说谢碧凤一是中川隐侠的女儿时,深悔自己日间的态度,有点过份。   不过年锦佩也很乖巧,她把同来的人,都详细的说出,唯对于白瑞麟,则略而不谈,否则,将更令忘尘和尚愧疚难安。   这并不是年锦佩不愿说,而是深恐说出之后,会破坏了意中人的计划,若万一走露了风声,增加不少的麻烦。   即如此,已令忘尘惊讶万分了,他仅闻知中川隐侠其人,至于中川隐侠姓什么,一般江湖人物均是不大清楚,而今他的后人已出现江湖,怎不惊讶。   同时他在惊讶之中,尚有几分喜悦,想到自己的一双女儿,能和他们在一起,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唯一在他内心发生疑念的,就是那个小斯了,看情形,那位小斯绝非等闲人物,不然像谢姑娘等人,怎会以他马首是瞻呢。   只是这些情形,见爱女避而不谈,便也不好意思探问,静待以后的发展了。   这父女两人,在静室内深谈,真有说不尽的喜悦。   试想,一个自幼失怙,虽说师父对之爱如己出,在心灵上,总觉得有被人遗弃的况味,孤单而悲苦,如今一旦与生父相逢,一种小儿女的依依之态,充分表露无遗。   而忘尘和尚何尝例外,虽然己出家多年,但父子天性,一颗乾枯的心,也油然跃动起来。   正当父女二人在相依相偎,享受着人生天伦乐趣之际,猛见一个小和尚闯了进来,面色紧张的禀道:“师叔,山下江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整齐的排列了数十具尸体!”   忘尘和尚闻言,急道:“可曾派人查看过?”   “师父已经先去了,命我来禀告你老人家一声!”   忘尘霍地站起来,说道:“佩儿也随我去看看!”   说着,就顺手拉起年锦佩急急往江边赶去。   其实,年锦佩比他们更急,她的预料,必是麟弟弟的杰作,而今既把来敌歼除,为何不向自己打个招呼,难道他们已先走了吗?   从静室到江边,约有数里之遥,两人展开轻巧,兔起鹘落,像离弦之箭般,迳往山下奔去。   可是他们父女刚走到山下,却见忘我方丈与忘世和尚,领着几名弟子,自江边踽踽而返。   忘尘忙迎上前去问道:“江边发生了何事?”   忘我方丈摇摇头,随道:“师弟同去吧!我们这次是栽到家了!”   忘尘尚欲发问,但看大师兄面色凝重,故仅把嘴张了几张,把想说的话咽回肚中,默默随在师兄之后,又回头走去。   年锦佩有点蹩不住了,忙道:“师伯可知死的都是什么人?”   忘我并未立刻回答,仅道:“佩儿,我正有话要问你,回去再谈吧!”   年锦佩真恨不得自己跑去看看,但在长者面前,且又是刚来,虽心中发急,也无可奈何的随在父亲之后,同返寺中。   一路上,因忘我的态度严肃,面色沉重,故都默默无言。   忘我到了大雄殿,落坐之后,就从袖中拿出一幅红布,顺手一扬,递给年锦佩道:“佩儿先看看这个!”   年锦佩接过一看,见仅系一块衣襟,不禁诧异的道:“这不过是一片衣襟,难道师伯对它发生疑问吗?”   “你再详细看看!”   年锦佩就近灯下一端详,不禁粉脸变色,急道:“他们人在何处?”   “人家早去了,还会在那等着不成!”   你道年锦佩有何发现,怎会如此紧张?   原来此刻东方虽己泛起鱼肚白,但室内的光线仍然很暗,当她将红布就灯下一看,始发现红布上用血写了几行字,若不细看,实难看出字迹。   年锦佩如此一说,再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就去下手持红市道:“爹,各位师伯,我要告辞了!”   说完,就闪身朝殿外奔去。   忘尘和尚急叫道:“佩儿,慢着!”   年锦佩边走边说道:“爹!你放心,过几天再同姐姐来看你!”   最后的话音传出,人已去得很远。   忘尘猛然站起身来,就想追去,忘我方丈却道:“让她去吧?师弟二十年的清修,看来是白费了!”   忘尘猛然心中一惊,忙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尘念未净,魔由心生,小弟知罪了!”   忘我见师弟面现忧伤,随安慰着道:“人非太上,孰能无情,这也难怪师弟,只是应该看开一些,免为后辈讥诮!”   忘尘和尚喟然一叹,顺手拾起年锦佩掷于地上的那块红布,隐约有殷红字迹,显然已过数时之久了,不然血迹不会变黑,只见上面写着:“为免佛门染血腥,特将任老贼诱至江边就歼,同来贼徒,均系任荫老贼旧属,死之并不足惜,菊姐父女团聚,应该盘桓数日,以慰亲心。”   下面的落□,为:“随行小斯!”   忘尘看完,随道:“师兄觉得那少年该是何人?”   忘我诧疑的道:“难道佩儿没和你说起?”   “我曾问过!”   “那她怎么说?”   忘尘微一摇头,黯然的道:“她似有难言之隐,始终未正面答覆!”   一向沉默不言的忘世和尚此刻却接口道:“假若我判断不误,此人必是“八极神童”无疑一“我也是如此猜想,不过以他的外表,却又有些不像,因为除了他说话中气充沛之外,倘带有几分文弱,看不出有很高的武功!”   “师兄怎可仅看表面,武功练至归真返璞之时,从外表是不易看出来的!”忘世和尚不以为然的说善。   “何以见得呢?”   “别的不谈!”忘世答道:“就以任荫那魔头来说吧!我们之中,恐怕谁也难以单独相抗,可是人家竟不声不响的把他毙于掌下,就凭这份功力,现今江湖之中能有几人?”   忘尘仍有几分不信的道:“他与符立的约会,转瞬即到,到时我去泰山看看,自可水落石出!”   “虽说他在我们面前耍了点花样,但总算对我们有恩,届时我等就联袂前往吧!”   忘我方丈语意坚决的如此说着,忘尘与忘世均点了点头,表示同感的道:“小弟等均有此意!”   米米米米扬子江饭店。   乃镇江街上有名的客栈,不但规模宏大,且设备也很齐全,故来往客商,多选择此处居留。   在日落西山,傍晚之际,忽从门外走来二女一男,年岁都很年轻。   她们到店内略一观望,既向店家要了一间一明一暗的上房住下。   开店的眼睛都很亮,见这几位少女打扮不俗,虽然不识,就以他们的经验,便知绝非俗客,故卑躬屈膝,招待异常周到。   这几位少年也很奇怪,自进房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连吃饭都叫到房内吃的。   在这座上房的对面,是一座厅房,于人晚之后,有十余位彪形大汉,拥簇着一拉红袍老人住了进去。   那位红袍老人,说也奇怪,他虽有八十余岁年纪,却穿了身红色大袍,再配上披拂肩上的红发,看起来,好像一段红色木桩。   只是腰间鼓鼓的,显然带有什么兵刃之类的东西。   而随他同来的那些大汉,一个个豹头环眼满脸凶恶之像。   这些人物,店家不用细看,即知是江湖人物,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自是不用吩咐,就围在他们的身边,忙得团团转。   这些人,也真傲慢的可以,只见他们大模大样的往厅中一坐,即向店家道:“先来两桌好的酒席,要快些!”   那店家连连应是,忙吩咐厨下准备。   这扬子江客店,确也有一手,约盏茶工夫,即把两桌酒席,整齐的摆了上来,而且伺候得如侍奉亲老子似的,是那么的周到与体贴。   那些大汉入席之后,尚是很规矩的不大自然,可是酒过三巡之后,就原态毕露得大吼大叫起来。   常言道得好,人是英雄酒是胆,也许是几杯老酒在肚内发烧吧!先前对红袍老人的那份顾忌,逐渐趋于灭的地步。   就见其中一位大汉,手持酒杯站起来,先是放声的哈哈一笑然后阿谀的道:“我敬坛主一杯,祝此行胜利成功!”   那红袍老者坐着并未动,仅微一颔首,举起酒来一饮而尽,不在意的道:“谢谢葛香主,几个老秃驴,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是!以坛主的功力,在目前江湖上,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相信很难找到对手!”   那敬酒的大汉,又谄媚的说着,面现得意之色。   “老葛说得对,就不论我们的教主老人家,单凭坛主的技艺,不要说对付几个老秃驴,若那姓白的什么神童不死,也难在坛主手下走上三招两式!”   这位说话的大汉,个子瘦长,鹰鼻鹞眼,生怕落了后,忙抢着戏媚,一副胁肩谄笑之态,令人看了发三日呕,并在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嘻嘻。   谁知出人意外的,那红袍老者,非但听了不悦,反而微现怒容,两只凶暴的双目一瞪,从鼻孔中冷冷发出声怒哼!   这种情形看在瘦个子大汉的眼内,不禁打个寒颤,适才的满脸媚笑,也陡然给吓了回去。   “格格!格格!”   蓦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娇笑,直把那些凶恶的大汉听得一怔,不由齐把目光朝厅外望去。   可是秋意甚浓的院落中,仅见风扫落叶,那有一点人影。   正当他们诧异之际,忽然又是一个清晰的声音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这一蹄可够受了吧?”   清晰的声音刚落,就见那红袍老者陡然跃起身形,像脱弦之箭般,纵落院中。   这位老者,不要看他是八九十岁,而动作可说得上迅速二字,只是虽够快,却仍一无所见。   而且那缕清晰的声音,好像来自四面八方,话音虽然很清,就是无法断定究竟来自何处?   那红袍老者在院中向四下一打量,倏又纵身上了房顶,向附近寻视了一遍,唯有萧萧秋风,那有半点人影。   他观察了良久,随气愤的道:“藏头露尾,算是什么人物,是朋友就出来儿个高下,何必像缩头乌龟似的不敢露面,难道就凭传音入密的微末之技,就能吓住你任大爷吗?”   他这些话,本是种江湖门槛的场面之言,其实是色厉内荏,自己虽知道此门功夫,却也不会使用,故想交代几句场面话后,便算了事。   谁知人家并不饶恕他,就在他的场面话刚落,那缕清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任老贼,何必尽说场面话,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一言为定,有胆量,是好汉,今晚三更在金山寺脚下,江边相见!”   “好!你家任大爷准时到!”   红袍老人说完之后,未等对方再有什么表示,就跃下房来,又回到大厅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落坐之后,在他那狞狰的青面之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表现得十分沉重起来。   那十余位彪形大汉,见他面色凝重非常,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停杯不饮,私下里互相观望不止。   良久,那红袍老者站起身来,沉声道:“各位快点吃吧!金山寺的事,暂缓一日,今晚三更,另有朋友相约,各位吃完之后,没有本坛主之命,不准离开一步!”   红袍老者说完,站起身来,迳向房内中走去。   那些彪形大汉恭送红袍老者进房之后,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了一阵,就闷声不响的把饭吃完,各自进房休息不提。   你道这群自视不凡的人物,何以会如此沉重,而暗中发笑与传话之人究是谁呢?   各位定然猜想得到,必是先住上房的谢姑娘等人闹的玄虚了!   不错,正是谢碧凤等人玩的花样。   原来谢碧凤、海彩云、邵美芙以及改扮为小斯模样的白瑞麟等四人,自住店之后,就未离房一步,外人自不易观察出形迹。   本来他们自进店之后,正计议着搜寻敌迹之际,忽见进来几位大汉,当即心下一怔,正不知是那路人物,而心中犯疑。   尤其当邵美芙看到那红袍老者之时,差点笑出声来,正打算唤麟哥哥也来观看,谁知白瑞麟却先低声叫道:“芙妹小声点!”   邵美芙闻声尚未闹清麟哥哥何以态度如此慎重,而茫然不解,却闻谢碧凤压低声音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倒省了一番周折!”   海姑娘忙就近窗糯格子往前厅一看,惊喜的道:“啊!任老贼!”   邵美芙闻声一惊,随诧异的道:“他就是七煞枭面住阴吗?怎么长像那样难看,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了,还穿一袭红袍,真叫人看了恶心!”   白瑞鳞对他改穿红袍,也觉得有些奇怪,随道:“他从前不是穿红袍呀!怎么现在改了装束?”   谢碧凤微一沉思,忽做猜测的道:“大概穿红袍就表示是红旗坛吧!”   “嗯!对了,一定是的!”   白瑞麟经谢碧凤一提,恍然而悟的说着,但旋又哼了一声,又道:“一些么魔小丑,也想作怪!”   谢碧凤不以为然的道:“你不要小看了他,在一般江湖高手来说,也属于第一流的角色,只是他遇到麟弟弟你,恐怕又要吃蹙了!”   谢碧凤说到后来,秀目朝白瑞麟瞧了一眼,小嘴角浮起一种得意的微笑,显然她对白瑞麟的武功,由衷的发生羡慕与赞美。   白瑞麟虽然遇事持重,不苟言笑,但恭维之词,谁不喜欢?而况出自凤姐的口,更感到特别受用。   恰在此时听到那些大汉争先恐后的,齐向七煞枭面任荫献媚,听在谢碧凤的耳里,不由发出“格格”笑声。   尤其那些大汉在献媚之中,又涉及麟弟弟,更在笑声之中,带着几分不屑的味道,而故意提高声音让对方听到。   而七煞枭面任荫呢?曾经吃过白瑞麟的小亏,听到属下人恭维离了谱,以为有意讥讽他,心中就感不悦,而狠狠瞪了那瘦长大汉一眼,并未发作,可是偏巧谢碧凤正在此时发出笑声,任荫听了更觉脸上挂不住。   那些人正在惊征之际,却激发了白瑞麟的意念,就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发出冷语讽剌。   同时他的用意,在表面上虽是对那瘦长大汉而发,其骨子里却在讥讽七煞枭面任荫的傲态。   任荫本是个老江湖,那能听不出话中之意,所以在闻言之后,就猛然跃起身形,到院中来,想查看究为何人?竟敢来老虎头上擦养。   其实,他要早加注意,当谢碧凤发出笑声时,本可听出话音的来源,怎奈那笑声来得过份偶然,以致失去了机会。   及自瑞麟用出传音入密功夫,更使任荫发生错觉,以为先前的笑声,也是用传音入密功力而发了。   白瑞麟对任荫的一阵戏弄,直把几位姑娘乐得忍俊不住,一个个忙用手掩住樱唇,吃吃暗笑而任荫的一切行动,均落于几位年轻人的眼中,更加乐不可支。   经过这一阵折腾之后,大家始安定下来,就听白瑞麟低声道,“早点休息吧!等下还有一阵猴子可耍呢!”   于是在前厅中那些大汉休息之后,她们也进入暗房内休息了。   约于三更时分,白瑞麟便知会她们准备,旋却见前厅中的任荫,同那些大汉,均率先越房离店,朝江边方向而去。   白瑞麟等便也暗暗跟在他们身后赶去。   镇江到长江边,本不很远,约顿饭工夫,便已先后到达江边。   七煞马面等人似乎也感到问题的严重,在行动上亦不像刚进店时那样目中无人,一路鹤行鹭伏,躲躲闪闪。   他们到达之后,同四周略一端详,就听任阴道:“这位相约的朋友,真是一个雅人,能选择这么好风景之地而埋骨,实在颇具慧眼,令人钦服!”   “能死在风景绝佳之地,乃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惜染上贼人血腥,却有污风景幽美,不过好在江水刷洗,自可冲净你们满身的罪孽!”   任荫的话刚完,就听身后有人如此说着。   ,就凭人家这份轻功,来到自己身后两丈之内而不自觉,其他就可想而知了!”   任荫听了大吃一惊,忙转过身来一瞧,心中更加怀惧万分,随暗忖道:“看来今天是裁定了。”   心中虽暗加慎惧,但表面仍嗤自镇定的道:“阁下何人?约本坛主到此,用意何在?”   在他面前约一丈五六远近,站定一位青衣少年,在那少年身后约三四丈处,并齐站定三位千娇百媚的少女。   任荫打量一阵,觉得其中两位少女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另一位少女同面前的少年,则是压根儿没有一点印像,所以才如此发问。   谁知那少年却冷冷一笑道:“大坛主真是健忘,我们咸阳相别,迄今也不过数月光景,竟春风得意而不认故人!”   任荫喃喃连说雨声:“故人!故人!”然后又把头连摇,表示不识,按着又问道:“阁下先报个万儿,若真是本坛主故人之后,就恕你年轻无知之罪,放你过去,否则,哼……”   下面的话虽未说出,但也猜想得出,定是绝不放过而留下命来。   谁想他的话刚落,那少年却不屑的道:“大坛主真是宽大,你不先问我是否放过你?”   七煞枭面真是不知进退,刚转瞬之间,就又狂态复萌的大喝道:“先报上名来,本坛主掌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少年却慢条斯理的冷笑道:“本少爷不愿说出姓名,实乃不欲你那些属下同丧于此,看来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   任荫即不耐烦的道:“小娃儿,那里这多罗唆,快说吧!”   那少年冷冷笑一笑,即恨声道:“老贼听着,本少爷乃白瑞麟的便是!”   “哦!”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白瑞麟三字测报出,任荫以及他的属下均惊哦出声,不自觉的退后了数步。   白瑞麟见他们的惊惧之态,不屑的道:“怎么样?可听说过?”   任荫走了下神,随恶狠狠的道:“那姓白的小子早到阎罗殿了,你还来吓唬那个!”   说完,就先挥掌扑来,而后才叫声:“看掌!”   白瑞麟见他奋身扑来,就道:“真是阎王注定三更死,谁能留你到天明!”   声落掌出,迎着任旧的掌势,硬架了过去。   任荫真是个老江湖,他的奋身扑来,乃是个试探性质,因为他对面前的少年,尚存有几分怀疑,今贝他真的硬架上来,才证明确实不错,就忙闪身避了开去,准备开溜。   可是他方避过掌风,尚未脱离了身,就见白瑞麟文档在前面,说道:“怎么,堂堂一位大坛主,就想不战而逃吗?”   七煞枭面见无法脱身,即暗忖道:“看来今天是完了,枯骨帮的诸翎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自己更不用提了,但总不能白白死于此地?”   他暗想至此,心下就有了计较,就扬声对手下大汉道:“你们还不快逃,回去禀报教主,要他老人家设法替我报仇!”   白瑞麟见他吩咐手下逃命,当知他的用意,不外乎是传言江湖,说明白瑞麟并不曾死,以便引起武林公愤。   的确不错,任荫正是此意。   但是现在的白瑞麟,已非从前可比,他现在不仅武功又精进不少,而江湖经验,也不可同日而语,任荫的这种居心,当然早就洞悉他的用意,随道:“你不必枉费心机了,不仔细瞧瞧,能走得了吗?”   任荫同头一望,只见三位姑娘互采椅角之势,把那十余名大汉围在核心,于是口中喝骂道:“好个狠心的狗小子,任大爷和你拼了!”   声落拔出成名兵刃软素金钓来,顺手一抖,迳往白瑞麟头上罩来。   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早该如此才对!”说着,也挥掌击了出去。   这任荫的武功本就不弱,再加上此刻完全系采用拼命招术,这也就是说“一人不怕死,十人难抵挡”,这一只攻不守,一时之间,反把白瑞麟弄得手忙脚乱起来。   而白瑞麟到底功力高出太多,仅微一征神,就定下心来,随手拔出太极剑,迎着任荫的金钓削去。   两种兵刃刚一接触,就听到“呛”的一声,任荫的软索金钓,竟齐护手处被截断,飞出有四五丈远。   紧接着,手起剥落,就听半声惨叫,一代魔头,竟身首异处,横尸于长江之滨,长眠地下了当他剑诛任荫之后,回头一看,谢碧凤等人,仅能阻住那些大汉不便脱离,但要想获胜,实非二招两式所能解决。   于是,为了使自己的计划不致外泄,就也顾不了什么赶尽杀绝,纵身跃了过去,挥指连点,眨眼之间十余条大汉,便被白瑞麟点了死穴,而追随他们的坛主去了。   白瑞麟这种连耍绷斗,仅不过顿饭工夫,十几个彪形大汉,丝毫不漏的全作了他乡之鬼。   他把任荫等人解决之后,就听谢碧凤问道:“我们是否到手中接年姑娘同行?”   白瑞麟稍加沉思,却道:“我看不用了,秋菊姐父女相会,应该多停留几天才对,同时我也实在不愿见那些执拗的老和尚!”   “那也应该向年姑娘说一声呀!”   “不必了,给她留个字,说明一下可也!”   说着,就随手拔出宝剑,把住旧的红袍前襟,割下了一块,又用任荫的血,写了几行字在上面,找了个顽石,又把写字的红布,压在任荫身旁,一齐溯江而上。   ※※※※   在沿扬子江西上,同行有几个少年男女,只是此刻,其中的那位少年,心情异常沉重,故一路行来,始终低侵着头,而闷闷不乐。   而和他同行的几位少女,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面色也个个沉重起来,不过均都默默无言。   这三位少女,其表情,在沉默中,却各有不同。   领先而行的,是位穿蓝色衣裙的,她在沉默中显得有些茫然,尚不时发出短叹,只是搜尽柔肠,也猜不出少年因何不乐!   那位穿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与少年并肩而行,且不时的偷眼瞟一下少年,思索着如何解开他心中的结,用什么言词进行说项。   那位年纪最小的线衣少女,闪灼着两只灵活的眸子,紧随在少年身后,有些凄楚饮泣之态。   这种沉思中走路,自是难以走得快,故粗看起来,好像她们在结伴散步一般,只是在夜深露冷的情况下,说他们是散步,却显得有点不通。   这些人,不用猜,却知是刚在金山寺外,杀尽红云教红旗坛主,七煞枭面住荫及十余名属下,而沿江西上的八极神童白瑞麟,与海、谢、邵三女了。   白瑞麟此时因何不乐?读者诸君大概还记得,白瑞麟本为常州人,此次过门不入,其心情定沉重可想而知。   他为什么过门不入,难道以为家中已无亲人而不足留恋吗?   非也!试想,他乃至性之人,怎会如此绝情?   而且家中尚有一位老仆,看守着父母的坟墓,正在朝夕盼望他回去呢!   其实,白瑞麟的心中也相当矛盾,他在想:“一别四年,家中的双亲庐墓,是否仍安然无恙?为人子的,生不能奉养双亲,而死后连烧张纸,添把土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感到愧杀?若回去拜祭一次双亲,顺便再看看可怜的忠叔,但自己夙志未偿,怎有脸回去?况且自己在离家时,曾经暗中发下誓言,若仇人不就戮,永不返家门!”   他这种矛盾的心情,别人怎能了解?   不过谢姑娘冰雪聪明,早猜透了他的难处,只是没想到适当的措词来安慰他,故陷入沉默。   海姑娘的心眼较直,她虽看到白瑞麟不乐,却猜不出为什么而感到茫然不解。   邵美芙对白瑞麟的私事知道得最多,也最为了解,就为了解之故,而和白瑞麟一样,陷入悲苦中。   “唉!”   蓦地!   谢碧凤先叹了口气,然后无限关心的道:“麟弟弟,不是我说你,这样的愁苦,会损身体的!”   白瑞麟仅唏嘘了一下,并未说话。   谢碧凤见他不愿多说,又继续道:“大丈夫做事,应该提得起,放得下,不要为一点小事,而自陷愁苦,此不但于事无补,且对己有损,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   她说着,无限关怀的又向他望了一眼,又道:“你回去看看,拜祭一下伯父和伯母的庐墓,乃是人之常情,与情与理均无不合,甚至可说是应该的,至于此次过门不入,也无什么妨碍,因为人各有志,英雄好汉向来都是不拘小节的,而且相信胡良那老贼授首之期已不远,待将来妖氛敉平,原凶伏诛,再以老贼之头,设奠于伯父母灵前,相信伯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含笑的!”   谢碧凤的这些话,是经过熟思之后才说的,所以说出来滔滔不绝。   可是白瑞麟听了之后,又叹了口气道:“忠叔他老人家一生由够可怜的!”   邵美芙突然接口道:“将来我们报仇久后,供养他到老就是,像我爷爷,他老人家有儿有孙,可是在目前,连流落到何处,均不得知,那才真是可怜呢!”   她说完,竟然满眶热泪沿腮而下了。,谢碧凤一看,这可遭了,一个尚未劝解开,而另一个又触景生情的伤感起来,该如何是好?   忙道:“芙妹,为何也悲苦呢?快擦乾眼泪!”   说着,就掏出绢帕,亲切的像哄小妹妹般,把眼泪给她擦乾!   谁知一波末平,一波又起,海彩云也在轻轻啜泣了。   原来海彩云此刻想到了身世,又见谢碧凤同麟弟弟那般亲热,从自悲而然酸,竟无法自持的暗泣了。   因她走在最后面,所以她开始掉泪,别人并未看到,及啜泣出声,始被谢姑娘听见,而感到诧异不止。   谢碧凤闻声,仅不过一怔,即道:“你们是怎么啦?也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谢碧凤因一时觉得有气,故说话的语气,也比较重一点,可是听在海彩云的耳里,便完全走了样,只听她粗声恶气的反唇相讥道:“我们怎么着?你能管得着吗?”   说完,故意使气的迳朝前奔去。   谢碧凤遇此情形,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   忽然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叫道:“你这小子真是神经过敏,俺说不是吧,你偏说像,白小侠那会长得如此黑?”   白瑞麟闻声一怔,忙止住紊乱的心,抬头看去,不知在什么时候,江边已站定一个于思大汉,头戴斗笙,同江边的船上,指手划脚的叫着。   在江边的芦苇丛中,却停了一只小船,船上正有一位少年,在以怀疑的目光,正向自己打量着。   这一看清,不禁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但当他想到自己的这身装扮时,又几乎笑出声来。   他微一思忖,却高叫道:“那里可是鲤儿……啊!曹兄吗?”   白瑞麟在惊喜中唤出了鲤儿,猛又想起人家姓曹,故忙啊了一声,又改口称曹兄。   那船上的少年,果然是鲤儿,闻言就叫了声:“白小侠!”   然后急划动小船,直向岸边冲进。   到了岸边,也顾不得系船,就迳向白瑞麟扑来。   白瑞麟也忙纵身迎了上去,一把将鲤儿抱住,就高高的举起空中。   “哎哟哟……”   那鲤儿刚被抱起,口内就连声哎哟,兹牙裂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白瑞麟见状一惊,忙把他放在地上,满怀歉意的道:“曹兄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了,竟想不到把你弄痛了,真是遗憾!”   说着,就又用手在他身上一阵揉搓。   那鲤儿虽吃了点苦,但仍强忍住道:“没关系,小侠怎会大清早就到此地来?”   “我说你这小子真没用,又不是纸糊的,怎会被小侠抱了一下,就兹牙裂嘴的!”   这詹大胡子真有趣的可以,说着,也不等别人答腔,就像连珠炮似的,又道:“小侠真有办法,我们才分别几天,就有这么多妞儿跟着你,像俺詹大胡子这副德行,一辈子就没有被姐儿爱过,下一辈子非去找阎王老子算账不可!”   “叹嗤!”   “格格!”   那詹仁的话刚说完,就见谢碧凤同邵美芙满脸飞红的笑出声来。   詹仁见谢碧恩同邵美芙发笑,就又道:“姐儿们笑起来真美,嘻嘻嘻嘻……”   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鲤儿见他胡说八道,忙喝斥道:“大胡子,你发疯了吗?再这样没规矩,我就不理你了!”   谁知詹仁听后却道:“你这小子神气个什么,谁要你理,要不是早先白小侠吩咐,我早就走了,谁耐烦埋你?”   白瑞麟见他如此,忙喝斥道:“你敢不听话,我也不理你了!”   詹仁这下可急了,忙道:“我听那小子的话就是,可不能不埋我?”   “好!那就规规矩短的站在那里,不准乱讲话!”   詹仁真的往旁边一站,不再说话了。   白瑞麟也不理他,就忙把谢碧凤邵美芙二人给曹鲤儿引见过后,再抬头一望,竟未见海彩云,急道:“云姐呢?”   谢碧凤道:“还不是又使性子了,大概在前面吧!”   白瑞麟摇摇头,随道:“烦都烦死人了,还要使性子!”   原来白瑞麟方才只顾自己忧伤,并未注意到她们的言语变化,到现在才发现少了海彩云一人谁知这些微的疏忽,又引出一些困扰,这是后话。   且说白瑞麟同曹鲤儿一阵交谈,方知他自白虎堡回来之后,把所带银两置了份田产,自己则仍然抽空在江上打些鱼,以供家中食用。   白瑞麟听完之后,嘉许了一番,又问道:“伯母可好?”   鲤儿满脸堆笑着道:“她老人家挺健壮,还不时的记挂你呢!”   白瑞麟心下一阵安慰,随道:“谢谢她老人家关怀,只是今日无到府上拜谒,只好等候来日了!”   曹鲤儿听他如此一说,诧异的道:“怎么?不到家中坐坐吗?我家中的一切,差不多都是你的哩!”   白瑞麟满怀歉意的道:“实在无暇分身,你不看我还有一位同伴,已经先行走了吗?”   “你说的可是一位穿蓝衣的姑娘?”   “不错!你见到她吗?”   “已经过去好一阵了!”   “谢谢曹兄指点,我们要告辞了!”   詹仁见白瑞麟要走,急道:“我也要去!”   白瑞麟朝他望了一眼,即道:“你要到那去?”   “小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白瑞麟贝他执拗起来,为了免得和他纠缠不清,随忽然心下一动,即道:“我交待你件任务,去替我办理一下好吗?”   “什么事?小侠快说吧!”   “你到常州城南,有个白御史府,那里现住着一位老人,你就去陪伴他等我回来,可行?”   “好!我这就去!”   詹仁说完,转身就走。   白瑞麟忙叫住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什么话,小侠快说吧!”   白瑞麟微一思忖,随严肃的道:“第一,你住在那里,一定要听那老人的话,不准惹事生非,第二,除告诉那老人说我安然无恙之外,对其他任何人不准说见过我,这两点,假若你做不到,那以后就永远不理你了!”   詹仁听后,把胸脯一拍,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办得到!”   白瑞麟赞许的点了点头,随顺手从怀内掏出两锭黄金,递给詹仁道:“这个带丢给那老人,等我把事办完,就会回来看你们的,快去吧!”   詹仁接过黄金,又不放心的道:“你可一定要来哟!”   白瑞麟微一领首,却道:“那里是我的家,且有父母的庐墓在彼,熊会不来吗?你到那里之后,帮助那老人好好照顾坟墓!”   “小侠放心,谁要是敢动坟上一棵草,要不把他的头扭下来,就不是詹大胡子!”   说着就转身而丢,可是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夹道:“小侠说的那个穿蓝衣服妞儿,方才还在那边的芦苇中探出头来看了看,就满脸流泪的走了!”   白瑞麟急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詹仁无限委屈的搔搔头道:“你叫我站在那里不准说话嘛!”   白瑞麟无可奈何的一叹,摆摆手道:“你快点去吧!”   詹仁转身连蹦绷跳的,迳往常州方向奔去。   待詹仁去后,白瑞麟却扬声叫道:“云姐,还在生小弟的气吗?”   白瑞麟这话,乃是以内力发出,附近数里之内,都可听到,不要说那芦苇丛距此仅有四五十丈远。   谁知等了良久,仍不见有什么反应,随又叫了一遍,可是仍然江流滚滚,秋风飒飒,那有半点人影。   白瑞麟心下颇感诧异,忙纵身奔了过去察着,谁知在詹仁方才手指之处,湿润的地面上,仅有几个浅浅的脚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发现,不禁狐疑万分。   他心中暗一盘算,以为海彩云故意隐蔽不出,随自语道:“我就不信找不出来你!”   暗想着,就纵身跃上苇梢,运用起他那独步武林的轻功,在踏苇而行起来。   “咦!好俊的轻功!”   就在他刚跃起走有十余丈远,却听有人如此说着。   白瑞麟心下一惊,忙跃落地下,自责的道:“难怪有人喝叫,现在已是日高杆,怎能如此大意?真是荒唐!”   但旋又想到,这里是江边旷野,那里来的武林人物?随迅疾朝发声处看去。   只见在芦苇丛的另一边,停着一只渔舟,长仅不过丈二,宽约三四尺,正在随波汤漾。   在那渔舟之上,坐着一位老者,约有八十余岁年纪,头戴宽边英雄笙,身披篓衣,一把白发垂胸,只是面貌被宽大的笙檐遮掩着,无法看得清楚。   此刻他正在理丝放饵,而一根黑而发亮的钓杆,却平放于小舟之上,但对于白瑞麟却连正眼都没望一下。   白瑞麟向那老人打量了一阵,心知定是一位武林高人,但不知是什么来路,恰在此时,曹鲤儿同调碧凤等都赶了过来,就急向鲤儿问道:“曹兄可知这是何人?”   曹鲤儿向那老者细看了一阵,讶然道:“咦!这是什么人,怎会从未见过呢?”   他日内惊讶的叨念着,就气呼呼跑了过去,同那老者喝问道:“喂?你这老头是什么人,怎么不经此地的龙头允许,就存这里打起鱼来?若被碰上捉了去,轻则挨顿打,放走了事,重则送到官里,可有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瑞麟见鲤儿说话不客气,忙阻止道:“这是位前辈高人,怎可如此说话!”   鲤儿却不屑的道:“管他高人低人,此乃是公定的规矩!”   那老者扭过头来,朝鲤儿望了一眼,旋又整理他的钓钓,并未说话。   “喂!老头儿,我的话你听到役有?”曹鲤儿见他不理不睬,随又追问着。   “哼!”   那老者先停了一声,然后不悦的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兜了就是你们的龙头亲自到此,也不敢对我老人家如此说话,若再没有规矩,定要讨打了!”   他说着,又同白瑞麟道:“倒是你这个娃儿,很有点见识,而且看你的轻功,目前武林中实在难得多见,你是谁的徒弟?”   鲤儿听老人如此一说,不知他是什么来头,故一时反给怔住了。   可是白瑞麟虽知他是位高人,当看到他老气横秋的样子,便不愿和他多罗喽,乃塘塞的道:“那点微末之道,那当行家法眼,况且徒不言师讳,恕在下无可奉告!”   “哼!小小娃儿,词锋如此锐利,不怕有渎长者吗?”   那老者见白瑞麟不说,便有几分怒意的遣责着。   白瑞麟见他有了怒意,就想急欲离去,因为若再躲误,海彩云可能会走远,那样便更难找了,他想到此随道:“在下尚有急事待办,若老丈没有别的吩咐,不便再打扰了,再见吧!”   说着,便一拱手,准备同调碧凤等人离去。   谁知他方转过身,就猛听衣服枫枫声,还未来得及思维,裹闻一声大喝:“站住!”   声落人亲,刷的一声,那老者已站在白瑞麟面前,挡住去路。   白瑞麟见状,当却吃了一惊,暗忖:“实在看不出,这老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就凭他所显露的这一手,也算自出道以来,第一次遇见,看此情形,要想轻松的离去,恐怕不可能了!”   白瑞麟正在暗忡的当儿,那老者已是得意的发出两声嘿嘿冷笑道:“不交待完,就想走吗?”   “老丈意欲何为?”   白瑞麟贝他不客气,似乎也激发了他的傲性,所以说的话便也带了几分怒意而不像方才的恭谨。   那老者似是想不到白瑞麟的如此的顶撞,所以在白瑞麟的话刚出口,便气得一阵咯嗦,然后戟指喝道:“要你留下师承来历,否则,哼哼!就不要想离开一步!”   白瑞麟抬头向他一打量,方看清他的面貌,只见面加古月,鬓发皓白,不像是邪道人物,只是在他那凛然正气之中,却有几分傲态,便有意看看他究竟是什么路道,随面带不屑的道:“在下说过无可奉告,只是就凭你方才的那一手轻功,要想留住在下,恐怕有点不大可能!”   那老者闻言,想是气极,突然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历久方止住笑声,却愤怒的道:“老夫狂傲了一生,想不到现在却碰上比老夫更狂的小子,即然如此,你就试试看老夫是否能把你留下!”   话落掌出,陡然欺身向白瑞麟胸前抓来,其身法之疾,的确不易多见,若遇到别人,就这一抓,便不可能逃出手去,可是这老者时运不佳,偏巧碰到武林近千年来不可多得的奇材,既在那老者伸出的右望,将及白瑞麟胸前,始听他嘿嘿一笑道:“看你还强嘴不……”   谁知他的话尚未完,便觉眼前一花,已失去了少年的所在。   这一来,大出老者的意外,只见他神色一楞,红润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擂,手也有点颤抖起来白瑞麟见他如此激动,随向谢碧凤瞧了一眼,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而旁观的曹鲤儿,却高叫道:“这下子牛皮可次破了吧!”   那老者一招走空,本就觉得老脸无光,再经鲤儿的在旁讥笑,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怒不可遏的唬吼一声,举掌向白瑞麟袭来。   老者的功力,实在不可小视,只见他掌出风生,一股刚劲的掌力,把地上的尘土都击得满天飞扬,这情形着在白瑞麟眼内,不禁泛出一丝微笑,但并未还手,且不在意的道:“老丈的掌力,实在不弱,只是要想留住在下,似乎仍有些不可能!”   嘴内虽然说着,脚下可并不闭,只见他身形一晃,又避了开去。   那老者见一抓一掌,全部落空不谈,倘被人家一顿讥讽,这种情形,已势成骑虎,要想住手部不可能了。   于是,心下一狠,就大声喝道:“酸小子,亮你的兵刃吧!我要看看究是什么来路?”说着,就顺手从腰中拔出了一枝钓怦。   这枝钓怦,正是白瑞麟方才所见的那枝,它不但黑而且发亮,看情形绝非普通钓汗,同时以钓杆做兵刃,就老哥哥和中川隐侠所述,似乎并未听说过,但看他的功力,绝非无名之辈,那他究竟是谁呢?   以在老者亮出兵刃,迟迟没有动手。   白瑞麟这些想法,确也有他的道理,因为在未弄清对方来历之前,实在不愿意无故树敌,所但是那老者见白瑞麟不亮兵刃,随道:“你可是胆怯了吗?那也行,只要你把师承告诉我,绝不为难你就是!”   白瑞麟贝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即微微一笑道:“在下自出道以来,也会过不少高人,尚不曾惧怕过那个,不愿亮剑,实是觉得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争这些意气?况且……”   “你可是小看于我!”   白瑞麟的话未说完,那老者就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按着就把钓杆一绕,大叫一声:接招!”旋闻丝丝破风之声,丈余长的钓线,迳往自瑞麟的脖子上缠来。   再说白瑞麟见那老者说着就举怦袭了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一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付。   原来那老者的钓怦,本就有一丈余长,再加上丈余长的钓线,就有三丈来长,常言道得好,一寸长一寸强,况且这种外门兵刀,白瑞麟向来就未遇到过,故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避闪是好。   那老者贝他忙乱的样子,就嘿嘿一笑道:“看你还往那跑?”   眼看白瑞麟就要变成一条大鱼,被那老者钓住不可,旁观的鲤儿首先发出一声惊叫,而谢碧恩同邵美芙,也都粉面变色,准备合力抢救。   而一代奇材的武林俊彦,确有他的机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见白瑞麟身形一矮,猛向那老者的身上撞去。   这一着完全出乎那老者的意外,只见他面色一呆,白瑞麟已轻巧的闪在他的背后,脱离险境不过这老者也并非易与之辈,仅不过一呆,旋却把钓怦一收,猛朝身后戳去。   他这一戳,虽未用眼看,其手法之准,真令人叹为观止,所戳部位,恰巧是白瑞麟的乳根大穴。   但白瑞麟似乎也料到这一着,忙把身形一旋,又到了老者的左边。   那老者的招式也很沉稳,他往后戳出一怦之后,并未转身,忙把钓杆一扬,那钓线又刷的一声,又朝白瑞麟击至。   只是白瑞麟此刻已沉着万分,并不像方才那么惊慌了,他见钓线又至,脚下一错,又到了老者的身右。   那老者见招又走空,就把身形一矮,像陀螺似的,猛然一转,杆演横扫千军,迅疾又出。   白瑞麟忙跃身空中,避过横扫千军之后,就空中一变式,一个大鹏展翅,身形像箭一般,已离开四五丈远,脱出他的钓怦范围。   那老者见白瑞麟空中变式,迅速离了开去,不禁面色一忙,想再追击,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把杆收回,两眼望天,失神的似在思索什么。   这两人电光火石,紧张热烈的一阵打斗,白瑞麟始终没有还招,仅凭身法和轻功,一个劲的避闪。   原来白瑞麟在猛扑老者身边之后,即看出了他的门路,只是从前未曾听超过,所以不敢确定。   可是这种情形,却把旁观的谢碧凤同邵美芙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她们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惊险而怪异的招式。   且说白瑞麟见他面色黯然,如他内心是在难过,就忙一拱手,说道:“谢谢老前辈手下留情,但不知老前辈和“渭水钓叟”如何称呼?”   那老者闻言,陡然眼睛一亮,惊讶的道:“怎么?你认识识周同那孩子?”   白瑞麟微一领首,说道:“数月之前,曾经会过!”   “那你是什么人:”   白瑞麟迟疑了一下,说道:“本来告诉老前辈也无妨,只是目前实有不便之处,倘请原谅一二!”   “小小娃家,就卖什么关子,定不是什么好路道,不然,怎会连姓名都怕别人知道!”那老者面色不悦的如此说着。   不想他的话声刚落,就听邵美芙接口道:“快入土的人了,还会说话如此武断,不告诉你姓名,就不是好路道,那你的姓名向谁说啦!”   “芙妹说得对,我也最见不得这种以老卖老的人物,凭着以往的一点名声,就凡事目空一切,到头来去了人,还不知道丢人是多少钱一斤呢!”   谢碧凤也接住邵美芙的话,在旁边连损绷骂起来,而且小嘴连撇,满脸不屑之色。   白瑞麟闻言,心想这名家伙一定会老羞成怒,再纠缠不清,自己虽然不惧,但这种无谓的麻烦,总是以少惹为妙,而况已看出他和渭水钓叟周同,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所以就连忙出言阻止道:“你们不可如此!”   谁知那老者并不以为忾,反而哈哈一笑道:“娃儿们说得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真该隐迹了!”   他说着又是喟然一叹,无限感慨的续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不但输眼输招,就连这张嘴,也无法沾得上风!”   白瑞麟看他颓丧的情形,实在有些不忍,随道:“老前辈何必如此自责,若不是手下留情,在下那能走上三招两式,至于我这两位同伴,乃平素说笑惯了,希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失言之处,在下这里陪礼了!”   说着,既拱手深施一礼,态度异常恭谨和诚恳。   那老者一见,忽然哈哈一笑道:“小侠也不要往我脸上贴金,我老钓翁的气量还不是如此狭小之人,倒是小侠的这种功夫,实在叫人佩服!”   他说着把话微微一顿,毅然道:“好!就凭小侠的气度和风仪,即是不说,也知绝非旁门左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若不嫌弃我老而昏庸,就做一个忘年之交吧!”   白瑞麟闻言,心下一阵迟疑,就不好意思道:“老前辈,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不高兴就乾脆说不高兴,何必要婆婆妈妈的叫人听着不耐烦!”   老者不等白瑞麟说完,就绷几分强迫性的说着。   白瑞麟的意思,是觉得人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自己何德能和人家平辈论交,故心下感到迟疑。   但当听到老者如此一说,不同意也得同意,随道:“那就见过大哥,只是小弟太高攀了!”   话落,就恭恭敬敬又向那老者施了一礼。   那老者直乐得心花怒放,只听他哈哈一阵放声大笑,纵身跃到白瑞麟跟前,伸手抓住他一只胳臂,说道:“走!陪老大哥吃一杯去!”   说着,也不管两位姑娘同鲤儿,拖起白瑞麟就朝江边跑去。   谢碧凤与邵美芙,两人对望了一眼,摇摇头,只得从后面跟了上去。   唯有鲤儿,茫然不解的,看着他们先后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老疯子!”   ※※※※   在洪泽湖的一个小三角洲上,有一座小茅屋。   茅屋也小得可怜,仅不过丈余见方,在茅屋的四周,则有一圈不整齐的竹篱围绕着,显得有些破旧不堪,只是此刻,却从茅屋中,不断传出宏亮的笑声。   从笑声中,却可测知屋中人的愉快情形。   并且从笑声中,也能知道这发笑之人,均非一般禄禄之辈,因为那笑声不仅宏亮,而且中气充沛,武功若无深的基础,绝难臻此。   但在这种荒凉的地方,难道还会有什么高人不成?   不错!此处确隐居着一位武林高人,只是数十年来,他已绝迹江湖,不问江湖是非了,可是提起此人,虽不及中州隐侠老头那么响亮,在昔年却也是红遍西北一带,人人敬畏,狂傲不羁,而又令人头痛的人物。   他,并非别人,正是渭水钓叟的师伯,江湖人称“黄河渔翁祝钧”的便是!   当年在黄河上游,曾经红遍半边天,说一不二,顿顿脚地下都会摇幌不止。   只是此老性情狂傲,虽属正道,而正道中人,却望之退避,不敢和他交往,因之,虽说武功不弱,而生平则无一知己好友,这也是他架傲不群之故。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忽然消声匿迹,行踪成谜,就连他的师侄辈,像渭水钓叟周同等人,也不知他隐居何处。   然而光阴存甫,日月如梭,曾几何时,便被世人把他遗忘了,就连他的师侄周同,也以为已不在人世,所以当白瑞麟在集义庄时,并未听周同说起过这位师伯,这就难怪白瑞麟等人,未听说过这位人物了。   此刻在那狭小的茅屋中,正坐着一位少年和两位少女,而作陪的,便是隐迹数十年之久的黄河渔翁祝钧,那少年和少女,就是白瑞麟和谢碧凤邵美芙等三人。   他们自从在曹家湾的下面,因打斗而拜做忘年之交后,便一同随黄河渔翁到了他的隐居之地这位老渔翁,今日是老兴勃发,不但把久藏的老酒搬出来,且特地又把珍逾性命的两条鲈鱼,亲自泡料出来,款待这位新交的小弟弟。   提起这种鲈鱼,可真有点名头,它盛产放太湖,虽说盛产,实际也不可多得,大概是物以稀为贵,所以古来文人骚客,对它吟咏赞美的实在不少。   这种鱼要活着下锅,烹调出来才够鲜美,否则便不够味了。   因之,在太湖中,就有这种专卖鲈鱼的昼舫,客人上了船,当着客人之面,从舱底下提出几尾活蹦活跳的鲈鱼,当场烹调,来证明其货真价实,这是闲话不提。   且说洪泽湖与太湖虽然遥遥相对,但此地要想吃鲷鱼,更是少之又少,这就难怪老渔翁对它特别珍惜了。   但是今日却是假外,若渔翁竟然慷慨的把它拿出来,款待这几位少年人,可见他对白瑞麟等人的器重了。   而且还有一点,吃鲈鱼,就是在深秋季节,其他季节虽有,却不够肥嫩,当然也就不名贵了在席间,白瑞麟不但将自己的一切告诉了老渔翁,同时也把谢碧凤和邵美芙的师承来历,作了个详细介绍。   当黄河渔翁祝钧,听了小弟弟的介绍之后,就更加惊奇不止了。   因为他对白瑞麟的师门虽感到陌生,而对中川隐侠这位神秘人物,却是心仪已久,想不到临老能见到他的后人,说起来,也算是生平一件快事,这就无怪这位老渔翁今天会如此慷慨愉快。   所以在白瑞麟详述之后,只听他感慨系之的道:“能知这些高人的来龙去脉,死而无憾矣!”   年老之人,长期的独处,不免有英雄老迈,万念俱灰之感,而一旦与年轻人相遇,其枯寂的心灵,油然又跃出了生命的火花。   便听他豪迈的说道:“小弟弟,不是我说你,要干就放手的去干,何必要瞻前顾后,而隐隐藏藏呢!况且已有人证在手,何灌那些狗贼假冒诬害?”   自瑞麟忙作解释道:“并非小弟怕事,实是不愿再让那些良善之人无辜受害,所以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就是少受点委屈,在我个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黄河渔翁闻言,面现嘉许的一领首道:“以小弟弟的年岁,能有以天下苍生为念的胸襟,屈指天下武林,能有几人如此,将来的领袖群伦,舍子其谁!”   “老大哥太过夸奖了,小弟有何德何能,而敢妄想领袖群伦,但愿能附各位长者骥尾,略尽几分棉薄,而达诛恶的目的,于愿足矣!”   “哈哈哈哈!”   白瑞麟的话刚完,若渔翁忽然一阵哈哈大笑,把白瑞麟听得一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而引起老大哥发笑。   及老渔翁笑了良久,方说道:“就凭小弟这句话,更证明我观察得不错!”   他说着,就意气飞扬,豪情并发又道:“老大哥也不想在这里等死了,随你们这些年轻人出去走走,看那些老魔头究竟是什么变的!”   白瑞麟闻言大喜,忙道:“能得老大哥相助,何愁妖氛不灭!”   黄河渔翁祝钧忙摇手道:“你不要把我估计得过高,只不过江湖经验较你们这些娃儿丰富点,再说的明白些,也是多吃了点苦头而已!”   这老渔翁今天真突然变了,连说话也谦虚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缘法吧!或者是应了“土为知己者死”的话,数十年的隐迹,今日竟为这位新结识的小弟弟,而不惜重作冯妇,踏入征尘。   这种情形,不但白瑞麟暗暗心喜,就连谢邵二女,也替心上人高兴,随听谢碧凤故意打趣的道:“你这位“黄河渔翁”,实在也应该离开此地了,再不走,人家定会来赶你的!”   黄河渔翁闻言一性,随正容道:“谢姑娘放心,不是我说大话,在洪泽湖的范围内,倘没有这样大胆的人I”   “不要尽吹大气了,今天早上不是有人要把你捉到官里去吗?”   邵美芙不解其意的如此接口说着。   谁知黄河渔翁一听,把桌子一拍,气愤的道:“我看他是个黄口孺子,不和他一般见识,若是他的龙头,哼!不把他丢到江内喂鱼,算是对不起他!”   谢碧凤忙朝邵美芙拉了一下,转向黄河渔翁道:“芙妹会错我的意思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捉老前辈,我仅不过说你侵占洪泽湖罢了!”   黄河渔翁余怒末息的道:“谁对你说的?”   这老渔翁真是火爆脾气,言下之意,大有问出是谁说的之后,便要找上门去算账的模样。   白瑞麟乃心地忠厚之人,一时也弄不清谢姑娘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   而谢碧凤却颇沉稳的道:“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别人对我说?”   黄河渔翁霍然站起来,怒冲冲的喝问道:“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里,敢说我侵占?”   谢碧凤见他真的发了怒,就格格一阵娇笑之后,随轻松的道:“你不要忘记,你是一位“黄河渔翁”呀?”   黄河渔翁闻言一呆,似是尚想追问,但旋却面露笑容,恍然而悟的哈哈一阵大笑,方才说道。“对!对!对!我应该回到黄河流域去!”   但说着,又环顾了一下茅屋四周,有点依恋不舍的道:“只是这里的鱼太好吃了!”   白瑞麟觉得他有点火爆脾性,但就凭这一点看来,便知也是性情中人,随微一领首道:“老大哥不要感到舍不得,假如你老对江南发生兴趣,将来不妨与小弟同住常州去,谁也不会说你侵占了!”   黄河渔翁闻言,意向白瑞麟一阵打量,颇觉诧异的道:“少兄弟家中可住常州?”   白瑞麟面色凄楚的点了点头。   原来白瑞麟方才仅把自己与红云教的仇恨,告诉了黄河渔翁,而对于家乡住处,却略而未谈。   这时,邵美芙就忙把白瑞麟家中的情形,大致向黄河渔翁说了一遍。   而黄河渔翁听后,就咬牙切齿的道:“当时老大哥不知,假若知道,不把那些兔患子都丢到江内喂王八才怪!”   谢碧凤心细如发,她早看到又引起麟弟弟的伤心,就忙岔开话题,微带薄嗔的道:“尽提这些伤心往事干吗?还是早点准备回去吃黄河鲤鱼吧!听说近来黄河水都无故高涨三尺!”   老渔翁果然信以为真,忙问道:“可知是为了什么?”   这次邵美芙的反应相当快,立即接口道:“因为河中的鱼太多了嘛!”   “那会有那么多的鱼?”   这老渔翁真是不善用心眼,经过邵姑娘如此指点,仍然这样问着。   而白瑞麟到底不若谢碧凤的刁钻,他见老大哥又被耍笑,便有点过意不去,随忙以眼止住谢姑娘,同时又转向黄河渔翁道:“老大哥何必听她们的鬼话!”   黄河渔翁哈哈一笑,无可奈何的道:“和你们两个丫头在一块,我老钓鱼的时刻都得小心,不过我倒真希望黄河中有那么多的鱼!”   这一席酒,宾主四人,吃吃笑笑,闹闹叫叫,不觉之间,从早到晚,直为吃忙了一整天,眨眼之中,已是日落西山,被鸟归林的时候了。   白瑞麟看了一下天色,却道:“老大哥的盛情,实使人没齿难忘,但不知预备何时起身?”   黄河渔翁不在意的答道:“何时登程均可,只听小弟弟的吩咐了!”   自瑞麟不好意思的道:“老大哥这样说,岂不折杀小弟吗?”   谢碧凤在旁接口道:“你们却客套什么?依我说就趁夜赶路最好!”   黄河渔翁也附和着道:“谢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正合我的心性,那就去吧!”   说着,就把那根黑而发亮的钓杆,缩成约尺余长,往腰中一插,又在床底下拉出一个鱼皮袋,往肩上一挂,紧了紧板绷,说道:“走吧!”   白瑞麟冷眼旁观,觉得老大哥很有意思,随道:“就这样走吗?”   黄河渔翁闻言,颇感诧异的道:“小老弟尚有什么事情吗?”   白瑞麟用眼朝房中一扫道:“那这些呢?”   黄河渔翁拍了下白瑞麟的肩膀道:“小弟弟,你估计一下,看这房子,带家俱,是否能值上五钱银子?”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均相视一笑,随鱼贯走出房来。   白瑞麟在行走之中,回头望望谢碧凤和邵美芙,忽然深深一叹。   谢碧凤冰雪聪明,已看透了他的心意,随道:“麟弟可是想起了云姐?”   白瑞麟无言的微一领首,面现愁苦之态。   黄河渔翁猛然哦了一声,好似想起什么,急道:“你们说的云姐,可是穿蓝衣的姑娘?”   白瑞麟立却紧张的道:“老大哥可知她在那里?”   老渔翁察言观色已知他和那蓝衣姑娘,有着深厚的关系,随自责着道:“都怨老大哥不好,其实早上她并未去远,她在江岸下面藏着……”   他本要说藏着哭的,可是说了一半,就陡然住口未再说下去大概此老今天也学了乖,竟会细心起来。   但白瑞麟并不放松,立却说道:“那我们赶快再去看看,是否还在那里?”   谢碧凤立却薄怪的道:“你这人怎么听说风就是雨,云姐也不是死人,她会尽呆在那里干么!”   白瑞麟闻说,低声嗔然一叹,默默向前走去。   谢姑娘的话,本是由衷之言,并非存心挑拨,谁知就因为这句无心之言,而致海姑娘差点送掉命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七章 郎中动灵机   金陵,乃六朝金粉之地,商业辐辕,文物鼎盛,吴称建业,晋为建康,唐改为金陵,明改南京迄今。   在秦淮河畔,有一金城客栈。   这天,来了一位女客人,她很年轻,约十八九岁,长得端庄秀丽,聪明伶俐,的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胎子。   只是,此刻她双肩紧竖,无精打采,显得有些憔悴与落寞,郁郁寡欢。   虽然如此,仍掩不住她娇俏的体态,相反的,却觉得她另有一种抚媚和纤巧,实是标准的黛玉型美人。   她自走进店中,部掩上房门,倒头便睡。   在房外,则隐隐听到她的饮泣之声,只是她预先向店家吩咐过,未经呼唤,不准店家前来打扰。   故而店家虽听到她的哭声,却因未经呼唤,不敢冒失的闯进一个少女的房里去,一看究竟。   “唉!”   忽然一个年老的堂倌,发出一声叹息,并听他似惋惜,又像感叹似的,口里喃喃的自语着:“这年头真是变了,年轻轻的姑娘家,就单身往外跑,吃了亏,却来这里生闷气,如何是好!”   “老徐呀!你是不是看闲书落泪,在巷古人担心吗?人家吃不吃亏,干你个屁事,尽唠叨个什么!”   那个年老的堂倌把话刚说完,又一位三十余的堂倌就接口说着,似打趣又似抱怨他不该多管闲事。   那被称作老徐的老堂倌,不甘示弱的反击道:“你小子只知吃饱饭肚子不饿,前天来的那位姑娘,整日哭哭叫叫的尚未完,已经使人够麻烦了,至于这一位吗?哼!我看八成和她一样!”   这老堂倌说着,特别压低了声音,用手向两边的店房中指截了一阵。   那年轻的堂倌见他没完的唠叨,却斥止道:“尽罗喽什么,还不赶快去干活,你不睁眼瞧瞧,这些人有一个好惹的吗?”   那姓徐的闻喝,仍有几分不服的,口中喃喃着,转向店前走去。   原来在房的对面,也住着一位单身姑娘。   她和刚才住店的少女差不多,也是进店之后,就蒙头大哭,不过情形较刚来这位严重些罢了且说这位三十余岁的堂倌,见老徐已去,又向两面的客房门望了一眼,不自觉的摇摇头而去。   “麟弟弟,你不能去了我呀!我……”   从左面的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歇斯里底的惊叫,从叫声中,已听出此人的悲哀和失望。   哎呀!   右边的房门打开了,刚才进店的少女,却迎门而立,凝神静听着院内的动静,只是她的眼眶微红,两颊边的泪痕,尚清晰可见,显然她是听到刚才的叫声,就连脸都顾不得擦,即伧惶出来查看。   但此刻院中静悄悄冷清清,毫无一点声息。   这位少女查着了一阵,见无什么动静,就自语着道:“不会是听错了吧!分明是在喊叫麟弟弟嘛!”   她自语了一阵,向对面房门瞥了一眼,满怀失望的又碎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从她关门的态度上看,已显焦燥与气愤。   原来刚才做忽之间,她仅听到有人在叫麟弟弟,至于叫声的来源,则未能听清。   不巧的,是那声喊叫,只有一声,却语音中断,以致她未能听得真切。   “我不再任性了,只要你不丢掉我,任凭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跟随你一辈子,你…   …呜……啊……啊……能原谅我……吗……啊……”   哎呀一声,适才的这位少女又开门出来了。   这次她不再犹豫,迅疾的运扑向对面的房门,可是她用手一堆,内面竟上了栓,却无法进去。于是,她就高声叫道:“云妹,快开门来!”   敢情这次她不但听清楚了那哭声的来源,而且也明白是谁在哭了。   不过她打了一阵门后,内面却没有动静,不免又有点怀疑起来。   “姑娘,这里的客人正在病着,请不要打扰她吧!”   她正在犹豫之际,刚才那个三十余岁的堂倌又走了回来,满怀好意的向她说着。   谁知这位姑娘闻言,就焦急的问道:“这里住的是个姑娘吗?”   “不错,正是一个姑娘,不过她已病了三天了!”   “就她一个人吗?”   “当然就她一个人,不然怎会无人照顾!”   这堂倌的言谈之中,显然怪她多此一问。   但是这个少女,却并不以为忾,只是失望的自语着:“可能是听错了,云妹怎么会一个人在此?”   因而又失望的想转身回来,可是走了两步,就又停下身来,同那堂倌道:“即然她是单身姑娘,就请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假若病不很重,我也可以照顾一下!”   这个少女,对于她自己的疑念并不死心,要想看个明白,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但是她不愿把她内心所想的,说给店家知道,故托言如此说着。   可是这个堂倌,怎知她的用意,放在听了她的话后,却摇摇头,好心的说道:“姑娘,恕我张三口直,我看姑娘心绪也不佳,何必惹此麻烦呢?而且这位生病的姑娘,脾气又坏得要命,假若使她生了气,我们开店的人,实在犯不着触这种霉头,倘请姑娘三思。”   这张三的话,实在情理之中,故这位姑娘听后,心下也有些动摇起来,觉得自己也是满腹心事,何必再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这种念头仅不过一转,而适才的拟念又袭上心来,随向张三道:“染病逆旅,已经够悲哀了,再无人照料,其内心中的沉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还是让我看看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老板见她可怜,曾经请大夫来看过,可是大夫说她是害的心病,这就无能为力了!”   这位少女的话刚完,那张三就立刻接口说,且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位少女察言观色,已知店家对于这位生病的姑娘,感到头痛了,随又问道:“她到此几天了?”   “整整三天,进店之后就病倒了!”   这少女如此问,显然有她的用意,因为她和麟弟弟分手以来,已经四天了,假若这位姑娘已超过四天,当然就不可能是自己所想像的人。   岂知这个店家竟说是三天,这不是很有可能吗?而且方才分明听她在呼唤麟弟弟,难道云妹也和麟弟弟分了手吗?   她想到此,越法增加了她必须着着的决心,随道:“即然如此,就请你把门打开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们店里?”   张三听她如此一说,却道:“却然如此不怕麻烦,那就进去看看吧!”   他说着,就走到门边,把门推了两下,推开一点小缝,伸手板住门下缘,用力往上一提,就顺手把门推了开来。   原来店房的门,是由整块木板,在一边开了个轴,所以在内面上栓之后,从外面可以设法打开。   那张三把门打开之后,却用手向房内一指,说道:“她就住在内面,你自己进去瞧瞧吧!”   说完,就抽身退了出去,又料理别的事去了。   这少女进入房中,先向四下略一观察,却扬声道:“姑娘醒了股有?”   她连问了数声,却无一点反应,不由心下暗自嘀咕起来,停下脚步一阵犹豫,有些踌躇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冒昧的闯进去了“麟弟弟,你原谅了我……我……再……”   蒸地┃┃正在她犹豫不决,徘徊不前之际,内房里又传出了梦呓般的叫声。   她心中霍然一惊,这不是云妹的声音吗?她不再犹豫,不再徘徊,闪身朝内房中扑去。   进入内房,她又征住了,只见床上和衣躺着位姑娘,已逞零乱不堪之象,而她的头,却檬在棉被之中,似是正在呓语着,不过仅闻念念有声,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显见这姑娘的痛实在不轻。   她慢慢走到床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揭开被角一望,不由一把将床上的姑娘抱住,激动的大叫:“云妹!真的是你,怎会………”   下面的话,竟被硬咽之声所代替了。   但是床上生病的那位姑娘,被她陡然一抱,先是一怔,继而反手一把将来人紧紧抱住,痛哭流涕的叫道:“麟弟弟,你真的原谅我吗?不再生我的气吗?我再不离开你了!”   这位才来的少女,被这种情形激动得痛哭失声,知云妹尚在迷糊之中,认错了人,由同情而悲痛,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并不是她不愿控制自己的感情,实在是无能控制自己了,因为她自己也有一种伤心史,而无处发泄,这一遇到较亲近的人,怎能再控制奔放而激动的感情呢?   两人拥抱痛哭了良久,这位才来的少女,始忍住了激动的情绪,掏出绢帕擦乾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又替那病中的姑娘沾乾腮边泪痕,温声间遣:“云妹,清醒一点,难道不认识我吗?我是年锦佩呀!你仔细看看!”   那被称云妹的姑娘闻言,怔了一下神,然后闭起双目,失望的道:“你不是麟弟弟?”   年锦佩见她意识模糊,如病情不轻,随道:“静心的休恩一下,我在这里陪你!”   说着,就把她又轻轻的放在床上,替她理了理松乱的秀发,把棉被给她盖好,就退出房外,回到自己房中,将自己的东西取了过来,两人同住在一块。   原来这病中的姑娘,正是一时任性,愤而离开白瑞麟的海彩云姑娘。   她自从随白瑞璃闯荡江湖已来,早把他当作自己未来的丈夫一样看待,只是她却忽略了她自己的缺点,常常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使性子,会令人觉得她怪癖任性,感到头痛。   不过在她自己来说,则是由于种种的遭遇,内心中产生一种自卑感,这些心理上的变化,使她本就任性的性格,益发执拗异常。   因为她早先的对白瑞麟的一切,并不十分清楚,仅直觉中感到他不但人品武功出众,而且对人也温柔有礼,不像其他的武林人物一样,有那份粗犷近乎野蛮的习性。   及后,始知他尚有一位朝夕难忘,青梅竹马又系救命恩人的邵美芙姑娘。   不过这对她似乎妨碍不大,因为邵美芙的下落不明不谈,且又自忖凭自己的外貌和艺业,定比邵美芙要高望,将来还怕麟弟弟不转而爱上自己吗?   谁知出人意外的,不唯邵美芙很快的出现,且半途中又插进一位谢碧凤,而人家的文事武功,不但均高出自己之上,就连人家的那份温柔俏丽,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而况还有师门的深厚渊源。   在此种种情况之下,就不免有些自惭形污了,其实,说真的,仅就外貌来说,海彩云较谢碧凤虽然差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在性格上及武功上看,那海彩云却不能和谢碧凤邵美芙同日而语了。   可是世界上的人,古今皆然,往往不能自知,以致造成许多恨事,假若海彩云能明乎此,在性格上加以改变,何尝会弄到今天的地步?   她同白瑞麟等人,自离开金山寺之后,仅见到谢碧凤同邵美芙两人,都对白瑞麟表现得非常亲昵,就一时捻酸使性,愤而先行,压根儿就没想到白瑞麟是因何不悦,假若她能想到这一点,便自然心中释然了,而粗心的她,竟还以为白瑞麟对她不满呢!   及到了曹家湾,本就有了回心转意的念头,但当她从苇丛探头相望,偏巧这时白瑞麟始发现她不见了,而口出怨言,在她聆闻之下,越发难以忍受,故当白瑞麟唤她时,巴故作不闻的隐身不出。   更不巧的,恰在此时,又凭空跑出一位黄河渔翁,和白瑞麟一阵搅扰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白瑞麟拉往洪泽湖去,以致海彩云更加深了误会,在她的想法,以为白瑞麟根本就未把她放在心上,否则,怎会不再寻找呢?   这些阴错阳差经过,错就错在海彩云的自卑感在作祟,因自卑而多疑,以为白瑞麟故意对她冷淡,所以就伤心欲绝的坐在江边直哭到晚上,始向金陵方面而来。   其实,她的直在江边等到晚上,也不是无因的,由于她很清楚白瑞麟是个仁厚之人,绝不会真的弃她而去,定会再转来寻找她的。   谁知当白瑞麟同黄河渔翁离开洪泽湖,而有意转来寻找时,又被谢碧凤一句无心之言,而打消了白瑞麟欲转回寻找的意念。   可是这些经过,谢碧凤也是出于无心,她怎会想到海彩云竟苦在江边等到天晚呢?   不然,就是白瑞麟不愿寻找,以谢碧凤的为人,也要阻止白瑞麟那样做的。   所以在海彩云失望之余,自然思而想后,自己深加反省了一番,这才发觉自己的种种错误,深自后悔不迭。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伊人已沓,到那里去寻找呢?   当然,她也想到了等明春正月,到丈人峰去,一定可以找到麟弟弟,但自己先离开了麟弟弟,将来怎有脸再自动去找人家?   就在此由失望到绝望,从自省到深悔,再出悔而自责的情形下,到达了金陵,伤心之余,成了万念俱灰,因而自进入店中,便在身心交波的情况下而病倒了口   才开始,仅是不饮不食,后来又发冷发烧,终日哭哭叫叫,把店家弄得也感到十分头痛。   后来店家看情形不对,便找了一个郎中来珍视,谁知郎中看过之后,竟不住的摇头,说她的痛,是一种心病,非一般药石所能为功,于是也只好任她闹下去了。   至于才来的这位少女┃┃年锦佩呢?她比海彩云也好不了多少,说来也有她的辛酸经过。   原来年锦佩自遽然离开金山寺,她首先又跑到了江边细细的查看,可是那里除了十余具尸体尚无人掩埋之外,便未见有其他线索可寻,而自己念念难忘的麟弟弟,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她虽不怨麟弟弟绝情,却感到鳞弟弟太不懂女孩子们的心,因为女孩子们在必要时,宁肯舍去父母,也不愿放弃她心目中的青春偶像。   所以她在江边却找不到踪迹,便又意向镇江城内赶去,可是问遍了全城,竟未问出所以然来于是便在沿江的几个城镇依次寻找,这样一来,在时间上,已是躲误了不少,假若她早想到沿江直上金陵,说不定尚可追上白瑞麟等人。   她在第四天上,到达金陵,已是日影西斜之时,虽说为时尚早,但金陵乃是大城市,且名胜古迹很多,料想他们会在此地停留下来。   因而虽天气尚早,既住了店,当然其目的是想追上白瑞麟等人,不过她却想不到会在此遇到海彩云。   她这几天来,除了白天寻找之外,连夜晚也未闲着,到处查看夜行人的动静,以便获知麟弟弟的去向。   可是失望得很,连丝毫音讯都末问出,所得到的仅是一般人对白瑞麟的噩耗感到惋惜,一致认为像这种武林杰出的奇炮,不应该白白的就遭到夭折。   当然这些消息,听到年锦佩耳里,除暗替麟弟弟高兴之外,仅一笑置之,因为这封自己的目的为关宏旨。   她是从失望中,感到自己命运的悲苦,刚找到自己的生父,却又失去理想中的情人,虽不怕将来无见面的机会,却惧时间冲淡了这份已有的感情,放在进店之后,就自叹命苦的痛哭起来。   谁知就在她伤怨悲痛之中,猛听有人叫麟弟弟,这一份惊喜,实难以形容,心想:“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自己找到了!”   岂料查着一阵之后,却是一场空欢喜,不免对自己的听觉发生怀疑,以为是魔由心生所致,于是又快快而返,不再查看了,刚返回房内,适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却听清了,那声音正是发自对面房中,同时也听出是海彩云的声音,暗忖:“只要她在此,麟弟弟当然也在此地!”   因之,使到对面房中来,及问明是住单身姑娘时,方才的那股信心又动摇了,因为海姑娘绝不会一个人住此?   后来在房中见到的,正是海姑娘时,那是却兴奋又惊异,她一万个也想不到海彩云真的单身住此不说,且病得已成模糊状态,而无人过问,就不由悲从中来,和海彩云抱头痛哭起来。   而两人的哭,则是截然不同,海彩云是意识昏迷中,错把杭州当汁洲的哭,而年锦佩则是一方面怜悯海彩云的遭遇,一方面则为自己情感的发泄。   这两人的哭,真可谓:“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哭断肠人了!”   两人分手后,各自遭遇的情形,表过不提。   且说年锦佩自搬入海彩云的房中之后,便对她悉心照料:只是海彩云仍然时醒时迷,仅不过情形较先前好一些而已。   因为海彩云的痛,完全属于心病,而心病仅能心药来医,可是目前麟弟弟究在何处,连自己都不清楚,怎能来到金陵呢?   虽然从海彩云昏迷中的呓语,和清醒时叙述中,已知麟弟弟向北而去,但自己怎好舍下海彩云而不管呢?   设真如此,将来麟弟弟绝不会原谅,那自己的一切希望,自然就要落空,而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更加不用提了。   光阴在万,匆匆过了十余日,海彩云在年锦佩的照料与疏导之下,已好了不少,只是海彩云的身体却渐渐瘦损下去!   年锦佩观此情形,实在暗自着急,而替海彩云担了不少心事,若长此下去,恐怕她这条小命,就要留在金陵,将无机会再见到麟弟弟表白她自己的过错了。   蓦地工从院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年锦佩听得有点耳熟,微一思忖,不禁面露喜色,急往外面奔去。   院内站定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左手提着一个药箱子,右手则凿着一个布帘儿,在布带上写着“跌打刀伤,腰酸背痛,不治病症,着手回春!”   在老者的对面,站着一位蓬首垢面,破衣百袖,身后背一个黑漆酒葫芦,望着那老者,不住嘴的哈哈大笑。   年锦佩出来仅瞟了一眼,即知那破衣百袖的人为谁,只是手擎布帘儿的江湖郎中,则眼生得很,不过着臭和尚那种高兴的样子,猜想这江湖郎中,必定是他的朋友。   果然,在臭和尚笑了一阵之后,始骂道:“你这卖假药的郎中,我以为你早喂野狗了,却原来跑到这冠盖京华,通都大邑之地来骗人了,看你红光满面,扎实的样子,大概很发财吧?”   、那老者见他一碰面,就连说带骂,也哈哈一阵大笑,而后才不甘示弱的反唇相击:“你这假和尚,狗嘴内永远吐不出象牙来,大概也嫌小庙太冷落,跑到这城市中化缘了,观你挺波朗,也许不是找我看病吧?”   “哈哈!我的大佛爷,这次你却猜错了,我到此,正是为着找你,生怕你这把老骨头被狗吃了太可惜,特来波化于你的!”   那老者闻言,面色似乎一紧,旋却诧异的道:“你找我作什么?现在也没有酒给你填肚于!”   臭和尚仰脸哈哈一笑,伸手抓了抓他那赛似鸡窝的乱发道:“你这笑面佛,怎么越长越小气了,吃了你几蟑酒,就永远挂在嘴上,可是今天即被我碰上,想不卖酒都不成,把你骗别人的银子拿出一点,灌饱我的肚子,说不着,就替你遮掩一些,不然吗?你的生意就别想再做了!”   “臭和尚,几年不见,想不到你又学会一套“耍无赖”,不过你要小心,惹我烦了,拿白毗给你当白糖吃!”   “好!咱们是一言为定,不管你什么自毗白糖,只是美芙的消息,你可想知道,买不买酒在你!”   “你说的可是芙儿?她不是随什么姥姥去了吗?”   “已经下山了,而且还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呢?”   “还有什么?可是白瑞麟那娃儿,我早就听江湖上传说了,却不知是不是他!”   “一点也不错?咦!你怎么也到了此地?”   那老者闻言一怔,正不知臭和尚的后半段话,语意何指时,忽见面前人影一闪,多出一位姑娘来。   按着就见姑娘向臭和尚福了一福,然后又转身过来,又朝那老者敛裆一礼,娇滴滴道:“婢子年锦佩,见过邵爷爷!”   这一来那老者和臭和尚都征住了。   不过他们两人怔愕,却各有不同,那老者怔的是她怎么知道我姓邵?臭和尚发怔的,则是几天不见,她怎么有了姓氏,而且还改了名字?   这也难怪他俩发怔,突如其来的情形,在未弄清底细之前,任谁也会感到奇怪的。   就听臭和尚讶然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又弄什么玄虚,顶好听的秋菊不叫,无端又变成年锦佩来,说给我听听!”   年锦佩似是有意给臭和尚个闷葫芦,听她道:“问这个干么,将来见了麟弟弟时,自然知道了,还是先到房内坐?”   那老者望望臭和尚,然后又看看年锦佩,满脸惊讶的问道:“年姑娘因何识得老朽?”   年锦佩微微一笑,方欲启齿,就听臭和尚叫道:“你千万不能说,不然,我的竹贡就敲不成了!”   年锦佩知他念念不忘的,仍在酒上面,随道:“你光在嘴上打主意,大概上一辈子是饿死鬼投生的,时刻都怕空了肚皮!”   说着,又同那老者道:“爷爷快到里面坐吧!一切的经过,等下再为详告,而且目前正有一个难题,感到束手无策,能有你老人家到此,真是云妹妹的运气!”   说完,也不管那老者同不同意,就亲切的用手扶着,运往房内推。   那老者又迟疑的回头着着臭和尚,显示出他对目前的情形,仍感到惶恐不安,茫然的样子。   臭和尚看到他那种狼狈样子,就哈哈大笑道:“卖假药敢是有些害怕吗?放心,年姑娘难得如此热情,说不定尚有难题等你解决,就快进去吧!”   年锦佩回头向臭和尚瞧了一眼,不悦的道:“你臭和尚不要胡说八道,我年锦佩的为人,难道经常冷酷无情吗?”   “不!不!姑娘请不要误会,苗岭双艳虽在江湖上有点手辣之名,可是为人绝不冷酷,相反的,热情得像一团火,不过……”   臭和尚见年锦佩不悦,忙接口如此说着,可是说到后来,却故意把话说了一半,而顿口不说年锦佩见他忽然停口不说,却知绝不会有好话日随却面色一寒,不悦的道:“不要乱嚼舌头,狗嘴内还能长出象牙!”   “哈哈!你又不是我肚内的蛆虫,怎知我说的不是好话?”   臭和尚先打个哈哈,而后如此说着,虽未说明他那“不过”的下面是什么,但由此即如年锦佩猜得不错了。   那老者听着他们的话,仍有点摸不清底细,不知他们话中的含意,究为何指,随开口问道:“你们是说些什么,我不必过问,不过我看你假和尚吗?嗯!永远长不大!”   “快七十岁了,还说长不大,再长大点,就变成不老仙翁了!”   “你也配称仙翁?”   臭和尚的话刚完,年锦佩又如此抢白着。   这些武林人物,也真有意思,见面之后,放着正事不谈,却在唇枪舌剑的瞎扯一阵,好像他们真的永远不老似的,常充满着青春活力,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似乎也不能例外。   他们说闹着,已进入房中,年锦佩先让那老者坐定之后,始道:“邵爷爷也许觉得奇怪,其实芙妹早把你老人家的像貌对我们说过,再听那假和尚一阵大叫,便猜想是你老人家,假若芙抹在此,不知要有多么高兴呢?只可惜她们已先走十余大了!”   这位老者究竟为谁?我想大家一定明白了,他就是人称“笑面佛”的邵宽了。   这邵宽自白瑞麟失踪,邵美芙又被恨天姥姥领去之后,便觉得异常空虚,于是就把家中整理了一下,托由邻居照顾,自己就提起药箱,到各地云游去了。   他离家之后,并没有一定目的地,只是信步所之,天黑就住店,天明却起身,甚至有时遇到热门的场合,便住下来玩上几天,好在他有良好的医术,不怕缺少盘费,便成为江湖郎中了。   他先到了陕西,顺便又采了几味药,在无意中碰到司马彬,在病于店中,因而使予以悉心诊治。   就因为他居无定所,以致穷家帮虽到处找他:但当闻讯赶去时,他则又往别处去了,遂使他们始终无法找到。   这次,他是沿长江而下,到了金陵,刚走进店中,便听背后有人叫骂。   初闻之下,本就一怔,但旋即意识到是那位假和尚了,于是两人闹斗起来。   可是想不到他们这一闹,便惊动了年锦佩。   她仅听出有臭和尚的声音,故急着出来察着,她的想法,是只要有了臭和尚到此,便可把海彩云交给他,而自己就抽身北上,去寻找麟弟弟。   但当看到有一位江湖郎中之际,就把急欲奔出的身形,又停顿下来,其目的,不外是想看清这位江湖郎中究为何人?   谁想她正在细看之际,就听臭和尚称他“笑面佛”,不禁心下一动,暗忖:“这不是邵美芙的爷爷,笑面佛邵宽吗?”   年锦佩可真是一位聪明的姑娘,而且在心计方面,也确实不弱,当她看清当面的老者就是邵宽时,心下便有了计较,随忙现身相见。   她对邵宽特别恭敬的目的,当然仍在白瑞麟身上,因为她很了解,这位粗识武功的老者,对白瑞麟有过救命之恩,说出话来,虽不能完全控制白瑞麟,却也有无上的影响力,只要能把邵宽招呼好,将来有邵宽的一句话,白瑞麟便不能不听。   从这一点看来,苗岭双艳能在江湖上很快混出名来,确实绝非侥幸,不论在武功或心计上,均有其特出之处,是海彩云所望尘莫及的。   至于臭和尚,他乃是自从白虎堡到武昌穷家帮之后,没住到两天,便又离开了武昌。   他的离开武昌,并无一定目的,只是他不惯闲住,一个地方若住上三天,便闷得有些发慌了而且最近江湖上所发生的事,无一不令他吃惊万分。   首先使他吃惊的,便是红云教的东山再起,虽有中川隐侠尚在,但凭他一人之力,能否像当年一样,予以歼除,实在大成问题。   其次,就是忽闻传说,白瑞麟奸杀了不少少女,他虽说对白瑞麟十分相信,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会真有其事,那才令人失望不谈,正应了一句俗话:“观者痛,仇者快”的地步了。   因之,又赶到穷家帮总能去打听,谁知到了武昌,见到穷家帮帮主熊熊之后,他们也正在为这件事,而感到迷惑呢!   幸而问到了草上飞陶岳的去向,所以就急急朝江浙赶来,以便问出详情,再准备应付之策。   当他到了九江,就遇到了老化子,两人相谈之下,才算松了一口气,而且也对红云教的卑劣手段,感到异常愤怒。   本来他弄清真像之后,就想直接从九江北上的,但老化子仍对白瑞麟不放心,所以就命他专程东下,以便从旁协助,以免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受了贼人的暗算,那才令人遗憾呢!   他是今天才到金陵,在街上巡视了一遍,当走到金城客栈的门前,无意中瞧见一个手擎布帘儿的江湖郎中,而目看后像非常熟悉,于是就跟了进来。   直追到院中,始看清为邵宽,便开口叫骂起来。   可是他却想不到有两位同病相怜的姑娘,在此处已住了十余日,正终日如坐愁城的情场失意中。   这是他们各自到此的经过,不必细述,且说邵宽听年锦佩说到邵美芙,便精神紧张起来,忙问道:“芙儿现在那里?快告诉我!”   “年姑娘,君子不挡财路,好容易敲他一竹贡,你要一说,我的酒算完蛋了!”   臭和尚永远忘不了酒,他见邵宽那样焦急的神色,又故意拦阻年锦佩不要说,看样子他是非要邵宽买酒吃不可了。   年锦佩本不理臭和尚的阻拦,而欲说出之际,笑面佛邵宽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故道:“够了吧!若再乱打搅,小心你的脑袋!”   臭和尚望着桌上的银子,嘻嘻一笑道:“够了!够了!就让年姑娘说吧!”   说着,既伸出手来,去攫取桌上的银子。   谁知他的手刚伸出,就见年锦佩一把将那锭银子抢在手中,说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来费力,你却赚银子!”   臭和尚见到嘴的东西,又被别人拿去了,随满脸失望之色,忙哀求道:“好姑娘,你何必对我过不去,这样好了,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怎样?”   “姑娘给他吧!不要叫他在这里嚷嚷烦人!”   笑面佛邵宽见年锦佩故意逗他,便如此说着。   年锦佩将银子幌一幌说道:“看你那副可怜像,若非邵爷爷说情,哼?我才不给哩!不过看在爷爷的面子,喏!拿去吧!”   说着,就把手内的银字掷给了臭和尚。   臭和尚银子在手,就嘻嘻一笑,一溜烟跑去。   待臭和尚去后,年锦佩就把邵美芙的近况,大致向邵宽说了一遍,同时把白瑞麟的近况,以及他在武功上的成就,均粗枝大叶的概略叙述,直把笑面佛邵宽听得惊奇不止。   良久,始听邵实感慨的道:“我早看出姓白的娃儿不凡,可是没想到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既然如此,芙儿和他一块,我也放心了!”   他说着,又同年锦佩问道:“姑娘一个人在此,是……”   “不!我并非单独一人在此,另有一位同伴,在此病了十余天了,所以耽误下来,不然,早就北上了!”   邵宽一听,即抱怨的道:“年姑娘何不早说,快领我去看看!”   “现在已较前经了些,只是仍然常会晕迷不醒,恐怕还正在迷糊不清呢!爷爷不妨先看看!   于是,年锦佩就把邵宽领入内房而去。   诊视了良久,便听邵宽说道:“这姑娘的痛,乃是郁结所致,若能先使她心胸放宽,医治起来,便可事半功倍,否则,恐非药石所能奏效的,不知我说得对吗?”   这邵宽真不愧是名医,经过一看,便如其症结所在。   年锦佩听后,点了点头道:“爷爷说得一点不错,只是……唉:”   她说了一半,就先长叹口气,又道:“我们先到外面坐吧!这病的发生经过,完全由误会造成,而云妹的性子又急燥些,所以一病便不可收拾!”   两人说着,便又来到外面,当坐定之后,年锦佩便把白瑞麟和海彩云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她要求邵宽能设法完成她的心愿。   邵宽对于这些事情,听的直皱眉头,他沉吟了良久,始为难的道:“瑞麟这孩子,现在也不过十五岁而已目前谈此,实在有些言之过早,不知年姑娘以为对吗?”   年锦佩虽知他说的全是实情,但若不能成其心愿,恐怕唯有死路一条,而况自己的私心中,也存有如此想法呢!因而由同情而自悲,不自觉的掉下两行清泪。   邵宽见她啼哭,忙安慰着道:“姑娘放心,她虽然病得不轻,但既被遇上,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当要设法挽救其病况!”   “谁有了病,只要有你笑面佛在此,便可着手回春,不药而愈了!”   臭和尚恰在此时走了进来,日内就如此叫嚷着。   其实,他转来走到门口,仅听说有人病了,至于是何人生病?生的什么病?一点都股听到!   邵宽摇了摇头,面色沉重的道:“仙丹妙药,固可起死回生,但有些病,却非单凭药石所可奏效!”   臭和尚闻言,神情不禁一怔,奇怪的道:“什么病这么严重,竟能使你野郎中束手无策?”   但旋又哈哈一笑道:“管他什么病不病的,还是喝酒要紧!”   原来这臭和尚此刻已带进一桌菜,两罐酒,由店家搬送了进来。   可是邵宽同年锦佩均坐着未动,不准对那些酒菜未着一眼,甚至竟面带忧感之色,不禁也感到茫然?   臭和尚观望了良久,始着急的道:“你们是怎么啦?究竟谁生了病,问题会如此严重,再不说出来,我可要骂人了!”   “你急什么,等我想出了具体办法之后,自然会告诉你,说不定还要仰仗你的大力呢!”   邵宽见他发急,如此说着,谁知臭和尚听了之后,仍然急燥的道:“到底是谁生病了?难道是年姑娘不成?”   不料邵宽摇了摇头,旋又微一领首道:“虽不是年姑娘生病,但年姑娘却也受了点传染,只是目前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而已!”   邵宽的话刚出口,年锦佩突然面红耳赤,把头低得几乎和胸际相接,一副羞答答的儿女之态,充分表露了出来,那像是叱啤风云的武林人物!   臭和尚将这些情形看在眼内,更加迷糊了,急得两只手,不住用力抓他那满头乱发,生像抓紧头发,既能找出答案似的。   良久,始见年锦佩猛然抬起头来向邵宽撒娇的道:“爷爷是怎么啦,若拿着人家开玩笑,我不是好好的,那有什么病嘛?”   邵宽把这情形看在眼内,觉得年锦佩人不但聪明,且仍保持着女娃儿应有的那份娇柔,心下一乐,不禁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姑娘放心,这件事,我定然设法成全就是!”   “那我就先谢谢爷爷啦!”   这年锦佩可真够乖巧的,刚听邵宽如此一说就忙用话紧叮上一句,丝毫不放松这良好机会“姑娘且慢道谢!”   正在年锦佩高兴之际,邵宽又突然这样说着,直使年锦佩如掉进冰窟似的,一股袭人的凉气,从头顶直凉到脚跟,于是就急急问道:“爷爷敢是在反悔了吗?”   “反悔倒不至于,不过……”   邵宽说着,话音一顿,又沉思起来。   年锦佩可有点不耐,立却接口道:“爷爷的意思,是想。附带什么条件吗?”   邵宽摇摇头,忙解释着道:“姑娘切莫误会,这成人之美的事,是乐意效力的,只是这成功的希望,却不必抱得过大,因为人贵自知,我对那姓白的娃儿有点小小恩惠,却不能挟恩用强,非使他答应这件事不可,姑娘以为对吗?”   这邵宽确属一位忠厚长者,他的考虑,实在情理之中,所以这些话听得年锦佩直点头不迭。   臭和尚经过一阵搔首挠腮之后,总算听出一点眉目来,就听他哈哈大笑道:“好个野郎中,有喜酒也不能独一个吃呀!”   说着,两眼注视着年锦佩,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把个年锦佩看得脸上又起一阵红晕。   邵宽见他那种得意之像,即向他打趣着道:“总算被你摸着点边,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另外尚有人在昏迷着呢!”   “还有谁?”臭和尚惊诧的道:“在什么地方?”   邵宽用手朝内房一指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臭和尚闻说,便纵身扑向内房,旋又见他哈哈大笑而出,恍然大悟的道:“你们这些娃儿们,放着正事不干,却在作茧自缚的,缠绕了满身情丝,你们也不想想,白小侠才有好大一点年纪,你们就缠着他不放松,不知究竟是爱他呢?抑是害他呢?若长此下去,他不栽荏敌人手里,也会被你们这些女娃儿把他折磨死?”   臭和尚虽然平素说话疯疯癫癫,可是今天的话,确也有他的见解,把个一向豪放的年姑娘,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因为她们之中,除谢姑娘尚能不时协助白瑞麟策划之外,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专为自己打算。   邵宽见他如此一说,不禁诧异的道:“听你的口气,敢是右有其他的人吗?”   “哼!”臭和尚先哼了一声道:“你野郎中真是老糊涂了,除过你我无人来爱之外,像白小侠那种人品武功,任何姑娘见了,也会舍不得放松的,只可惜我不是女人,不然吗!哈哈!我也会缠住他不丢的!”   邵宽对他的话,似乎尚有几分怀疑,放在表情上,仍有几分不信的神色。   他这种神色,那能瞒住臭和尚,就听他道:“卖假药的,你不要觉得不相信,除过对那些甘草、防风之类的东西,不及你之外,至于人生真谛,江湖经验方面,你还要向我学习才对!”   邵宽见他滔滔不绝的一大套,就不悦的道:“谁不知你臭和尚是个江湖通,只是你说尚有其他的女孩子,都是谁呀?”   臭和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即道:“实对你说吧!:除你的宝贝孙女,整天像依人小鸟似的,寸步不离白小侠之外,尚有一位足智多谋,聪明伶俐,且又武功高强的谢姑娘,常随侍在侧,这里一人在病着,一人在忧心如焚,你想想怎么得了哟!”   这臭和尚真有他的一套,连说带比的,再配上他那满头蓬乱得像乱草的头发,就是泥菩萨也会被他这种滑稽梯突怪态给逗笑了。   所以在他的话刚刚说完,那本已羞怒交织的年锦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知邵宽仍然诧异的问道:“你们说的谢姑娘是何人之徒?”   臭和尚见问,即怪声怪气的道:“提起此马来头大,说起来,乃是你野郎中的贵同乡哩!”   “既然如此,我想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将来会看她的长辈再从长计议吧!现在还是先设法治病要紧!”   说着,就开了个方子,交给臭和尚道:“等下你先到街上抓几味药来备用,现在赶快吃饭吧!菜冷了会吃坏肚子的!”   臭和尚怀疑的道:“你先说说看,如何解这个结?”   邵宽也故意卖关子道:“天机不可泄露,山人自有道理!”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海彩云在既气又悔又失望的情形下,病倒在金陵,本已频于死亡边缘,偏巧遇到了年锦佩的细心照顾,得能在落寞的心灵中,增加不少安慰,可是不幸中之大幸。   但年锦佩的安慰,仅能做到表面上的体贴,对于她内心的症结,仍然无法获得消解与满足,相反的,由于海彩云的借镜,促使年锦佩也跟着把思维陷于泥沼之中,而不可自拔。   正在她们流泪眼对流泪眼,终日伤悲不克自己之□,又同时出现了臭和尚和邵宽,令她俩本已陷于愁苦的心情,又忽然开朗起来。   臭和尚与笑面佛邵宽,一个是已医术见长,一个是以□稽梯突着称,两个凑到一块,每天除喝酒之外,便不时的对着说笑,使她俩郁结于心的块瘰,逐渐疏散开来,病况已去了十之六七。   再加上笑面佛已答应替她们说项,虽未能保证成功,也等于沙漠中遇到了绿洲,使她们本已枯竭的心,忽然又活跃起来。   人就怕完全失望,不唯没有了生气,就连整个人生,也产生灰色的念头。   海彩云就是这样,她先由自卑而执拗任性,再从她的过份任性,而令白瑞麟厌烦,及至舍她而去。   虽说白瑞麟对她并无如此绝情,但多少悖有些不满,以至微有烦言,说起来这次的误会,确是因阴错阳差而成,但对她的过份任性和不满,也是造成误会的主要原因,乃为不可否认的事实。   且说海彩云经笑面佛细心诊治之后,先驱除了外魔,心魔也在邵宽的允诺之下,而霍然消解,所以很快的,没有几天,便健康如昔了。   这也是以往的因果关系,暂时撇开不谈。   既此,他们几个人,便又在金陵客栈耽有半月之久。   一天,邵宽同两位姑娘正在店中闲话家常,忽见臭和尚跑得满头大汗,匆匆自外而回,进门之后既嚷道:“姑娘们,快准备,这就赶快走吧!”   海彩云看他紧张的样子,即笑着打趣道:“看你这个冒失的样子,生像赶不上投胎似的!”   年锦佩也忙接口道:“可是打听到麟弟弟的消息吗?”   原来这半月之中,臭和尚常不断的在外走动,他的用意,便是等问清白瑞麟的行踪之后,再一齐赶去,所以年锦佩便有此一问。   果然,年锦佩问过之后,就听臭和尚道:“最近在九里山发生了一件大事,红云教的一个分坛被挑了不说,哀崂四凶也被人一齐杀害,你们想想,除了白小侠,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年锦佩微一思索,即颔首道:“依情形看,很有可能是麟弟弟的杰作,不过也不敢十分断定,因为哀崂四凶虽也算是位人物,究竟他们的艺业,尚不值得麟弟弟的下手,不知我的看法可对否?”   臭和尚把眼一瞪,不以为然的道:“那哀崂四凶虽非一流人物,但也非泛泛之辈,就是不得白小侠下手,难道谢姑娘不会出手?”   “何必争执这些!”海彩云阻拦看道:“既和红云教作对,必是我们的同道无疑,跑去看看不是一切都明白了吗?”   “对!还是海姑娘乾脆!”   臭和尚听海彩云一说,正合自己的意思,随忙赞美着,以便早日登程。   不想邵宽此刻却道:“要去,你们就去吧!我不想和你们一道!”   年锦佩和海彩云同声道:“爷爷不去怎行,难道你不想见见芙妹妹?”   臭和尚不亏是邵宽多年老友,听邵宽如此一说,即知他的用意所在,随点头着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分道扬镳吧!不过我们事毕之后,到什么地方找你,可不能让娃儿们到处奔波!”   “好!一言为定,我在家中等候便是了,那几间破房,也该回去整理一下了!”   邵宽这次说话确实够乾脆,但海、年二女却有些不愿离开,这大概是怕他误了自己的大事。   谁知臭和尚慷慨的道:“你俩不必多费心眼,只要我和尚在泰山之会中不死,你们的喜酒我是吃定了,不过我可预先说好,到时我可没有厚重的贺礼!”   “呸!谁有空和你瞎扯!”   年锦佩与海彩云日内虽如此说着,但内心之中,却有着无比的舒坦。   米米米米日暮时分。   沿九龙岗的官道上,来了两位少女,她两人手挽着手,并肩向北奔驰。   在两位少女之后,约有一箭之地,又有一位蓬首垢面的和尚,身背黑漆酒葫芦,虽在行走之中,仍不时的取下酒葫芦喝上两口,走得不疾不徐,在他那张抹满灰尘的脸上,倘不时的露出得意的微笑。   虽已天将入暮,这前后三人,均无落店的意向,像是有急事忙着赶路似的,那么行色匆匆。   十月底的天气,在长江以北,已是飘雪花的季节,现在虽说没落雪,但入暮后的寒风,也是凛冽异常。   可是这三个人,并不畏惧寒冷,仍是一个劲的奔驰。   刚翻过一个山坳,忽由侧面的岔道上,走来四位道装全真,和姑娘正巧在岔路口碰上。   这四位道士,年约四十不到,均是黑色道袍,身背长剑,行路也很沉稳,显非普通道士可比那为首的道士,仅向两位姑娘瞟了一眼,像是不愿多惹事,忙闪身走向路的一边,继续前进。   谁知当为首的道士刚闪身走过,第二位道土突然“咦”了声,就停下身来,向两位姑娘不住的打量。   为首的道士听身后的道士讶然出声,于是就停步转身问道:“师弟可是认识她们?”   道:这位被称师弟的道士并未回答他师兄的问话,却面色陡变,显得非常悲愤的向那两位姑娘喝道:“姑娘们站住!”   原来他们均已停步,那两位姑娘已闪身越到前面走去。   两位姑娘闻喝,先是一怔,继即不悦的道:“那来的这些杂毛,怎么问话连一点礼貌都不懂!”   “哼!和你们这些丫头说话,还讲什么礼貌!”   那位道士说着,就向两位姑娘扑了过去。   两位姑娘虽未弄清这几个道士是什么来头,但看其来意不善,就忙运功戒备,同时也气愤的骂道:“那来这些杂毛,竟然找麻烦找到姑奶奶们的头上,是觉得姑娘们好欺侮的吗?若真如此。   ,请放心,绝不令你们失望就是!”   “好!”   那喝骂的道士刚叫了声好,就准备撤剑之际,忽听那为首的道士喝道:“师弟慢着,什么事先说明再动手不迟,怎可如此鲁莽,岂不被人耻笑?”   但那喝骂的道士闻言,即戟指着两位姑娘道:“师兄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那为首的道士被师弟这一反问,似是不禁一怔,立即为之语塞,呆望着两位姑娘有点茫然之色。   被称为师弟的道士见师兄闷声不响,立即又意气飞扬的冷笑道:“她们就是那白小狗的同道,你知道吗?”   其余的两位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急向姑娘细细打量,显得有些激动,就准备闪身上前,但当朝那为首的道士一望,均又面色一呆,忙缩身退回原来的位置,异常肃穆的伏首而立。   原来那为首的道士方才被师弟一顶撞,先是一怔,继而面色铁青,现出恼怒之色。   果然,就在最后的两位道士退回之后,即听他向那首先叫骂的道士喝斥道:“丹升师弟还知道规矩吗?这样鲁莽傲慢,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兄没有?”   这丹升道士被师兄一骂,似是很不服气,既道:“师兄和我发什么横,有本事把两个丫头捉住,带回武当去!”   “哈哈!真有意思,尚未捉到敌人,先来上一个窝里反,最好能打上一架,让我臭和尚开开眼!”   几个道士的争执尚未完,忽然又有人在旁叫着。   四位道士闻声俱是一怔,抬头望去,只见路旁此刻站定一个蓬首垢面的和尚,正在那里兹牙裂嘴的嘻嘻而笑。   那为首的道士见状,脸上更加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喝道:“那来的死秃驴,竟敢取笑你家道爷,说不着,我就先宰了你!”   说着,陡然一个箭步,迳向臭和尚扑去,同时在扑进之中,又顺手拔出了背上的长剑。   这道士的动作还真不含糊,纵身拔剑,手法和身法,均乾静俐落,迅捷异常,直看得两位姑娘面色一紧,都替臭和尚捏一把汗。   那邋遢和尚自称为臭和尚,而他究竟是不是呢?   不错,他正是自金陵而来的臭和尚与年锦佩海彩云等三人。   他们在九龙岗本应住店的,但年锦佩则说利用夜晚走说可以快些,所以仅在九龙岗打了个尖,就又继续赶路,其实,她私心里恨不得能长出双翅,立刻飞到白瑞麟的身边。   而海彩云呢?虽不好意思说出,却与年锦佩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想早一天赶到铜山,只是她却在一路之上,不断的暗自琢磨看见了白瑞麟之后,如何自圆其说。   臭和尚见年锦佩如此,当然也明白她们的心意,自不便提出异议,不过他却有另一种想法,他想早日知道海彩云所说的那位渔翁,究竟是甚等样人,武功会有像她说的那么高强。   因为他从海彩云口中,知道白瑞麟等人,和一位老渔翁联袂而去,只是在他的记忆中,任怎么也想不出这位老渔翁为谁。   不料刚离九龙岗没有多远,便遇上这几个道士。   说起这几个道士,他们乃是来自武当玄都观。   那为首的道士名丹成,系虚灵道长之徒,第二个为虚幻道长的弟子,名唤丹舁,他不但在武功上深得灵幻的真传,就是性格上,也深受乃师的熏陶,不但做事鲁莽,且异常乖戾。   其余的两位,均为虚无道长的弟子,名唤丹发和丹隆,两人虽居师弟,但在武功上,却较丹成和丹升尚高出一筹。   原来武当方面,自听到白瑞麟丧命于东海之后,便产生一种极为矛盾的想法,一力面感到窃窃自喜,一方面又为武林担忧。   喜的是白瑞麟之死,总算自己也出了一口恶气,虽非死于自己之手,总算去了个心腹大敌。   忧的是,除自己三位师兄弟的武功,永无恢复的可能外,眼看红云教又行崛起,而整个武林,也将永无宁日,又像数十年前一样,闹得到处腥风血雨。   不过他们对于传言白瑞麟已死的消息,则有不坐疑问。   他们的疑问并不是怀疑白瑞麟未死,而是听到白瑞麟死讯的同时,在北方尚发生了两件奸杀案子,仍是记在白瑞麟账上的。   因而启发了虚灵等几个老道士的疑窦,觉得各地发生的奸杀案,和白瑞麟之死,两者之中,必有一件属于有计划的阴谋,这些真像必须先把它查明不可。   于是,经过处灵等慎密的计议之后,便派出门下弟子,专到江湖上查看一番。   这丹成等四人,便是奉了虚灵道长之命,自武当,出桐柏,越过大别山,准备向山东方面探听。   因为目前最为炙手可热的,便是红云教人物,属于龙蛇混杂之时,或可他们的口中,可以得一些可靠的消息,不想走到这个三岔路口,就碰上了年锦佩等人。   这四个道士,除了丹升之外,对年锦佩海彩云等人均不相识,唯有丹升在咸阳夺取秘笈图之时,曾经随侍虚幻道长之侧,而虚灵等遭受白瑞麟的羞辱经过,丹升是亲眼所见。   而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在坝□之会中,虽没有动手,却和白瑞麟同道而往,故这丹升一见面,便认出她们是白瑞麟的同道,只是不知她们的姓名而已。   这丹升也有他的想法,她们既是白瑞麟的同道,定知白瑞麟的生死消息,只要把她们二人捉住,便不愁不能获知一切实情了。   他的想法不能说不对,不过却忽略了强将手下无弱兵,只知道想捉人家,就没想想自己是不是人家的对手,倘有很大的疑问。   虽说未想到这一点,但也有他的依恃,因为尚有大援在后,就难怪他如此嚣张了,至于他们所依恃的为谁?好在后面并没好远,等下就知道了。   可是丹成确难忍受师弟的狂态,而引起对师弟的不满,而致师兄弟二人,先自内哄起来。   本来丹成已是满肚子恶气,已至爆发阶段,偏巧臭和尚又在旁取笑,随便丹成转变目标,而向臭和尚扑来。   年锦佩见这几个道士一个比一个不可理谕,已自心中有气,再见丹成疯狂的扑向臭和尚,随开口骂道:“那里来的这群疯狗,怎么不分皂白的遇人便咬7”   丹成一听姑娘开口骂人,那股气可大了,就微一停身,向丹鎏和丹隆两个师弟叫道:“你们先把两个丫头拿下,这臭秃驴我来对付!”   谁知他的话刚落,就听臭和尚讥讽的道:“你这是灯草灰上秤,不先掂掂自己有好大斤两,这么大的西北风,就不怕闪了舌头吗?”   “不信你就试试!”   丹成一声大喝,就剑演“玉女探戈”抖了一个剑花,迳向臭和尚的胁下刺来。   臭和尚哈哈一笑,面色鄙夷的道:“你这是自讨苦吃,说不着你家佛爷就教训教训你!”   话落掌出,右手一撩,脚下一阵颠跛,就欺近了丹成的身旁,探出的右手陡然一翻,已向丹成握剑的右腕扣上。   丹成心下一凛,忙闪身挫步,身形一矮,一式“扫堂腿”,就跟着踢出。   臭和尚又是一阵踉跄,避过下边的一腿,接着就听“噗”的一声,一股疾劲的雨点,直洒了丹成满头满脸,连眼睛内,也被洒进了一些。   于是丹成就顾不得迎敌,忙连滚带爬,退后有两丈余远,站起身来,两手不住揉擦眼睛。   此时就闻臭和尚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小道士,连一口酒都受不住,还称什么英雄,道什么好汉!”   原来臭和尚避丹成的一腿之际喝了一口酒,向丹成的脸上喷去。   丹成只知臭和尚没有兵刃,以为臭和尚可欺,怎料这位邋遢和尚,尚有如此缺德的一手绝活,其实,丹成不但未注意到这一手,就连臭和尚那种踉跄欲倒的步法,也系武林一绝,只是臭和尚很少与人交手,故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臭和尚的步法,名为“醉八仙”步法,系得自异人传授,而这位异人,也是生平淡泊名利,终身隐迹风尘,放荡不羁人物。   臭和尚能获这位异人的传授,说来一方面是缘份,一方面也是由于两人性情相近之故,不然,也难获那位异人的青睐了。   这是闲话不提,且说丹成惊慌的揉搓了半晌,方能睁开眼睛,但两眼已是被揉得血鲧布满,宛如患了风火眼的病症一般。   他睁开血红双眼一瞧,见臭和尚站在原地末动,仅望着他嘻嘻而笑。   这情形,看在丹成的眼里,不由火冒三丈,狠狠的向臭和尚戟指喝道:“臭秃驴,道爷和你拼了!”说着,又奋身向臭和尚跟前扑来。   上当学乖,这次丹成虽然奋身直扑,却已不像先前那样燥进轻敌了,大概他也察觉到面前这个不起眼的邋遢和尚并非好惹之辈,所以在猛扑中,剑走轻灵,采取稳扎稳打的态势。   臭和尚看他已改变了打法,随嘻嘻而笑道:“孺子可教,这口酒总算没有白喝!”   说话中,两人又打在一起,在打斗中,倘闻臭和尚不时的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和丹成愤怒的喝骂。   而那边的年锦佩和海彩云,也并未闲着,只是两位姑娘却不像臭和尚一样,一味的采取游斗,而是着着实实的在给三位道士苦头吃,不过她们并未施杀手。   但这并不是两位姑娘无法施辣手,而是事情在未弄出真像之前,不愿无故伤人,而无端树敌,因之,那三位道士的苦头可吃足了。   原来就在丹成喝令将二位丫头拿下之后,丹发和丹隆即互相一打招呼,双双向年锦佩与海彩云扑去。   丹升虽未获师兄吩咐,但祸是由他惹起,怎好袖手旁观,而况他又是毛燥的性格,如何能闲   得下,随也和两位师弟互采犄角之势,把年锦佩与海彩云两人,团团围在核心,动起手来。   这种态势,年锦佩因为作事沉稳,尚可勉强忍耐,而海彩云却是个火爆性子,那还能忍得了。   年锦佩见海彩云首先发动,就也举剑袭向丹发和丹隆,不过她出手很有分寸,仅将他们逼得近不了身,并未拿出杀手。   这男女五人,用的都是剑,一动上手,霎时之间,只见剑风霍霍,银光闪闪,杀了个难分难解。   仅盏茶工夫,丹发和丹隆已是衣服不整,头上的道髻也被年锦佩挑散,成了个披头散发,状至狼狈。   那丹升的情况更惨,他除了道袍被戳了几个洞之外,尚被海彩云不时的飨以耳光,故此刻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双颊之上已布满指痕。   当然海彩云仅凭“无极飘渺步”丹升已是无可奈何,再加上她一身不弱的武功,丹升想占到便宜,那是谈都不用谈了。   眼看这四师兄弟已至难以应付之际,猛听一声:“住手!”   众人闻声,忙跃了开去,只见场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定一位须发皤白,面貌清奇的老道,这老道恐怕要有八十余岁,穿了一袭整洁的灰色道袍,外表看起来,大有仙道道骨之概,两眼开阖间,精光闪灼,显示出功力已有相当的火候。   他见大家都停了手,即向丹成等人喝道:“不自量力的蠢材,武当的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丹成等因师兄弟,只是伏首唯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对这位老道状至恭谨,连丹升道士也不例外,一敛先前那种飞扬浮燥的狂态。   那老道见丹成丹升等人唯唯而退,随走上前来,向臭和尚与年锦佩等人一拱手道:“贫道松阳,谢谢各位施主手下留情!”   臭和尚等人,忙还了一礼,尤其臭和尚更加有些惊疑,忙恭敬的道:“老前辈一向可好,适才皆因一点误会,尚望老前辈见谅!”   “大师不必介意,贫道尚不是如此狭量之人,若非施主们留情,焉有他们的命在?   ……”   说着,就把话音一顿,微一沉吟,又道:“不知误会因何而起?”   “因何而起,我们怎么知道!”海彩云仍是气呼呼的说着。   松阳老道闻言,当即一怔,旋即面露不悦的向丹成问道:“你们这些孽障,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快快说来!”   丹成忙趋前禀告道:“启禀师祖,详细情形,弟子也不清楚,请讯问丹升师弟吧!   他知道!”   松阳老道听后,更加有些怒容,随听他冷哼一声道:“尽是一些糊涂虫,既没把事情弄清楚,还打的什么劲?”   老道说着,又是凄然一叹,感慨的道:“幸而大师们手下留情,未和你们一般见识,否则,将性命送掉,还不知为了什么,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假若传到江湖朋友的耳中,那武当派的人,就被你们这些刚愎自用的蠢材丢尽了!”   这松阳老道的话,实在是有感而发,并非无的放矢,但听在丹成丹升等师兄弟的耳里,不由悚然心惊。   但这种错误,完全是丹升所造成,假若开头能听丹成的话,便不至于打糊涂架,而受师祖的责骂。   因之,在丹成受责之后,他便偷眼向丹升一瞟,狠狠的瞪了丹升一眼,那意思是说:“假若不是你惹的祸,怎会受到师祖的责备!”   不料松阳老道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似的,即道:“不要觉得有点不服气,而感到受责的冤枉,其实,你没有想想,身为大师兄,对师弟们无一点约束的能力,还配称为大师兄吗?”   丹成见师祖如此说,不禁忐忑不安起来,忙道:“弟子无能,愿受师祖的责罚!”   松阳微一颔首,即和悦的道:“不必难过,记着,这就是经验和教训!”   丹成等人,忙恭谨的说了声:“是!弟子谨遵训谕!”   忪阳忽然面露笑容,似对丹成的态度,有着无限的欣慰与嘉许之意。   松阳又经过一阵沉默,始语意冷涩的道:“丹升你说,究竟为了什么?”   丹升对这位师祖,似是十分畏惧,此刻见问,手脚都有些微的颤抖,只听他结结巴巴的道:“禀师祖,她……她们都……是……白…瑞麟的同……道我……在坝…坝橘曾…见…见过她们!”   松阳道长一声冷哼,沉声道:“在坝桥见过她们,就能证明她们与姓白的关系吗?”   “不!不!她们确是姓白的同道!”   “不错!白瑞麟确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好了,不要只管婆婆妈妈的,耽误我们的路程!”   海彩云在一边见他们这些道士,如审案似的,东问西问的没个完,故不耐的说着。   不想松阳老道闻言之后,不但未怒,反而哈哈大笑,直把海彩云等人,听得心下一凛,摸不清他的用意,料想,他可能是要发怒了。   谁知过了半晌,松阳老道忽然和悦的道:“姑娘们准备到那儿去呀?我们可否同路?”   年锦佩把小嘴一撇,揶喻似的道:“你的想法倒不错,和我们同行,可以监视我们的行动是吧?”   松阳老道忙摇手道:“姑娘们且莫误会,我这大年纪,还能做出为人所不齿的事吗?”   海彩云面带不屑的接口道:“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你怀的什么心?”   松阳老道突然眼睛一亮,似要发怒的样子,但旋即微微一叹道:“姑娘们去吧!”   松阳老道的话刚出口,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不禁面现喜色,似是不敢相信这老道会如此好说话,因为这老道的出现,给她们的精神上,增加很大的威胁。   年锦佩自己很清楚,假若这老道一出手,八成难以占到便宜,说不定真要被人家擒往武当去。   而臭和尚呢,自这老道到场之后,即一收平素的放荡之态,恭谨的站立一旁,静待老道的发落。   臭和尚见了老道,为何会变得如此拘谨?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局外人,自难猜测他们中间的关系。   果然松阳老道最后才向臭和尚道:“念你还知趣,今天不难为你,但不要忘了,再见到那疯癫鬼时,替我问候一声!”   “能有老前辈这句话,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松阳老道闻言,惊讶的道:“怎么?他已经先去了?”   “是的,已将及十年了!”   松阳老道不知是惋惜,抑是悲痛,闷声不响的沉默了良久,始感慨的道:“真是该死了!真是该死了!”   他连说了两声真是该死了,不知是在说自己该死啦,还是说臭和尚的师父该死,既像是对臭和尚所说,又像是独说独念,显然,这位老道士对于疯癫鬼之死,似有着无限的伤感和悲痛,由此可知他和疯癞儿的交情不很平凡,就难怪臭和尚会对他一改常态了。   这种情形,看在臭和尚的眼内,也不禁的面现黯然之色,几乎唏嘘出声,泫然欲泣的低垂下头,两人相对缄默了一阵,松阳老道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师父的毕生素愿,现在有没有眉目?”   “谢谢老前辈的关怀,总算师祖有灵,被弟子寻到了一点线索,不过我还未见过现代掌门人!”   “你这孩子还真有点门道,你师父师祖,两代未能完成的素愿,却被你寻出了,真是难得!”   年锦佩与海彩云站在一旁,见他们迭迭不休的叙起师门渊源,不禁也觉得好奇起来,任她们怎么也想不出这位道士与和尚拉上了交情,而况臭和尚的师门,一向是一个谜,而今这位道士却对于臭和尚的师承来历,似乎知之甚详,随诧疑的向臭和尚问道:“向来不听你谈及师承,仅在明心谷提到过一次,也是未能说出,就住口不谈,现在是否可以说出来听听?”   臭和尚见问,随尴尬的一笑,低头迟疑起来,显而易见的,是仍有着难言之隐,而不愿说出。   松阳老道看他时至今日,仍然犹豫不决,随道:“到现在还不愿说吗?”   臭和尚抬头望天,此际已是星光闪耀,进入了夜晚,尤其适逢月晦之时,故茫茫深夜,除微带呼啸的西风,仍在不停约吹拂之外,其余已全至万籁俱寂之境。   臭和尚的这一仰首沉思,不知他是在回忆,抑是在思索着如何说起,故只是仰望繁星而默默不语。   松阳老道见他虽表沉默,却无拒绝之意,随道:“娃儿们既然想要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就先坐下吧,让我告诉你们,不过今后若有机会时,须要替他尽一份力,助他完成数代心愿,姑娘们可愿意如此做?”   年锦佩听这老道先提出条件,便有几分不悦,但继而一想,觉得只要自己有能力相助,何必拒之过甚,况且自己私心的事,尚欲求助于臭和尚哩,于是随道:“只要是对人有益,而于别人无损的事,既是老前辈不说,我们也会自动帮忙的,不然……”   松阳老道微一颔首,不等她说完,即嘉许的道:“姑娘们放心,若是有伤天害埋的事,就是姑娘们愿意做,我也要加以阻止的,只是这件事,却牵涉到别人师门的名誉,故请姑娘们协助外,尚要守秘密!”   松阳老道说完,即回首向丹成喝道:“你带着三位师弟,立刻回转玄都观去,同时路上不准惹事生非!”   那丹成本来也想走近来听听,当脚步方一走动,即发出了一点声音,始被老道想起身后还有四个弟子未去,随立既如此吩咐着。   丹成等四人听师祖如此说,忙应道:“弟子遵命!”   说着,就同三位师弟向老道一躬身,即相率而去,眨眼之间,已去了无踪影。   松阳老道待丹成去后,始道:“远在两百年之前,伏牛山中,住着一位武林健者,在当时的江湖间,论武功已无有出其右者,只是此人很少在江湖走动,放在武林中,并不十分出名,终身深居简出,淡泊名利,过着悠游林泉的生活。   可是此老到晚年,才生下一子,就在这孩子周岁的宴会上,经过一位朋友的恳求,又收了一个弟子,其年龄也仅有七八岁大小。   本来此老不愿意惹麻烦的,怎奈这位朋友竭力推荐,而且词意恳切,才勉强答应下来,可是这位弟子虽年岁不大,却城府极深,一切喜怒哀乐,均不形于面,可说是个极为阴鸷的人物。   没过几年,这位老者已发觉他这位弟子的心性险恶,假若让他把武功学成,将成为武林一个大患,故仅授以普通武功,并未把全部技艺倾囊相授,相反的,对于他那位幼子,则自小就予以伐毛洗髓,锺爱异常。   这种情形,看在他这位弟子的眼中,对于这位师弟,无异芒刺在背,觉得假若没有这位师弟的话,师父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于是,便生心谋害这位师弟,可是师弟终日伴随在师父身边,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   直到师弟已长到十一二岁,不但人出落得乾净异常,且资质也聪慧不群,而文事武功,也都超过他师哥之上,此时他已有十八九岁,对于这件事,更是耿耿于怀,但在表面上,却对师父的恭顺,更胜于昔日。   忽然有一天,他约师弟外出,走到一座悬岩前,出其不意的把他师弟击了一掌,将师弟击落岩下,自己便回家,像是没事人似的,仍然照常工作,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相当严密了。   谁知到了晚上,方发觉师弟好端端的仍在家中读书,这一来,可把他吃了一大惊,立即私自逃去,但在临逃之时,则把师父家中的一位丫鬟挟持而去,作为他报复的手段。   后来他师父始发觉其私自逃去,但也并未追究,仅替那个丫鬟惋惜而已,因为他师父明白,若永远留在身边,终是个心腹之患,好在幼子业已成长,不怕他再生心谋害了,至于被挟去的丫鬟,以为他们是两相情愿的私奔,故未予追查,仅惋惜遇人不淑而已。   唯有他这位小师弟,却暗自替那位丫鬟痛心不已,而自己所受的暗算,并未向父亲提起。   而他对师弟的谋害,是经过事先详察过的,可是他却不知他师弟已学到一种很高的轻功,就在他一掌击出之际,他师弟即藉着那掌风,自动跳下崖去,所以不但丝毫无损,尚比他早一步回到家中。   而他这位小师弟,人不但聪明,而且禀性也十分忠厚,他未把这些经过向父亲提起的原因,既是觉得假若把径过告知父亲,很可能在一怒之下,而把师哥的武功废去,说不定还能害了他的生命,自己反正未受到伤害,何必再损人而不利己呢?   这位弟子离去之后,先把那个掳去的丫鬟予以奸淫,继而予以遗弃,这在他来说,能放她一条生路,已是无上的恩德了,可是这先施强暴,而后再予遗弃,实比杀了她还难受,最后终至自缢而死。   才逃出去时,尚时刻悬心师父会追他,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见无什么动静,随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直到将老之时,才弄叨白师父为什么没有追捕他的原因,但为时已迟,师父已死去多年了,更无脸回去向师弟求告,请求返回师门,而且到这时他才发觉他师弟学的武功,与他自己一切所学,完全不一样。   同时由这些地方推断,更加明白师父早已发觉自己的阴谋,而始终未加点破的原因,可能是尚希望自己早日回心转意,重新作人。   谁知等他把问题想通之时,已是欲诉无处,因为这时他的师弟已成家立业,另择新居之地。   他自入江湖之后,便发觉自己所学的那点功夫,实是皮毛之皮毛,连自卫的能力都赚不足,更不用说恃以为恶了,因而更感觉到对不起那位已死的丫鬟,于是就发下誓愿,终身不娶,同时也装扮成一个和尚,到处飘流。   临终还特地嘱咐他的弟子,约束了三件事!”   这松阳老道不紧不慢的叙述到此,已是三更过后了,直听得年锦佩与海彩云两人,先是愤怒,继而叹惜,终至对这位徒弟又感到同情起来,这种同情,就是由于他能临终悔悟而起。   至此,始听海彩云问道:“所约三事,都是些什么?”   臭和尚忽然抬起头来接口道:“第一,除自己终生找回师门之外,尚要交待后世弟子,以此为第一件大事,第二为未找到师门下落,而重归师门之前,永远要作僧人装扮,连他的弟子也不能例外,至于第三吗……”   臭和尚说着,话音突然一顿,似是不愿再说下去,但微一沉思,便又继道:“第三件便是只准单传,不论男女,不准有两位弟子,直到寻到师门下落,并蒙掌门人允许重列门墙之后,能否多收弟子,再由掌门人决定。”   年锦佩听到此,心下已自明白,随直接了当的道:“你们奔波了数代,现在找到线索没有?”   臭和尚忽然面有得色的道:“实不瞒姑娘说,早先我总觉师门已绝,不然,我们这几代的假和尚,可说是找遍了全国名山大川,怎会无一点的发现,假若有门下弟子或后人,也当常在江湖出现才对,可是却找了将及二百年,竟无一点踪迹可寻?”   “可能已绝传了!”海彩云毫不经意的如此说着。   臭和尚却摇摇头道:“猜错了,你想,凡是身怀不世绝学之人,谁肯平白把武功的弃,经我思之再三,便大瞻的做了个假设,那就是师门自经那次事变之后,可能不再收录弟子,而成了子孙相传的规定!”   海彩云忽然又同松阳老道问道:“老前辈可知他们是什么门派?”   “这一点,属于他们师门的一大秘密,就连当年他师父对我叙述之时,也把这一点略而不谈,依我的猜想,可能是他们第四点规定,不知我猜想得对吗?”   臭和尚点了下头道:“老前辈猜的实在不错,第四点就是在未蒙允许重回门墙之前,绝对禁止说出师门来历,就连知交好友,也不能假外!”   海彩云听后,颇为失望的道:“如此说来,我们如何会能帮得上忙?”   “这点请你放心,目前我虽不敢十分断定,但也有八成的把握,只等见到掌门人,将情形禀过之后,便听候掌门人令谕了!”   蓦地!   松阳老道陡然跃起身来,惊讶的道:“何来打斗的声音?”   臭和尚年锦佩等闻言,不由均是一惊,但倾听了良久,却听不出一点徵候,更不用说什么打斗之声了。   年锦佩尚以为松阳老道故弄玄虚,说道:“恐怕道长听错耳朵了,没有点动静嘛!”   松阳老道听后,扬声哈哈一笑道:“各位有兴趣,不妨与我一齐赶过去看看!”   说着,就纵身朝西北方向奔去。   臭和尚与两位姑娘一打招呼,也一同追了上去。   臭和尚同年锦佩海彩云三人,随在松阳老道的身后,拼命的一阵急赶,正感满腹疑云之捺,松阳老道忽然停下身来,用手朝前面一指,并未说话。   年锦佩循着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个山坡,正有七八个人,在围着三个人拼斗,那被围的虽然武功不弱,无奈好汉架不住人多,现在已露弱势,若再斗下去,不出五十招,便非落败不可,靠山境的旁边,是一个小山坡,丛生着不少杂树乱草,在那树影掩映中,似尚有人影在幌动,只惜夜暗之中,无法看得真切。   松阳老道对于这些紧张的打斗,并不感到兴趣,他仅注视一阵之后,便席地而坐,闭目善首运起功来,年锦佩等人,却不像松阳老道那么沉着,她们目不转睛的窥视看场中的变化,在暗暗替那被围之人发急,她们正在全神贯注的观望之际,蓦听臭和尚惊叹一声,猛然跳起身来,迳向场中奔去。   此刻海彩云也看清了情形,急道:“佩姐快点,那不正是王庄主和桑老前辈吗?”   说毕,也不等年锦佩表示意见,就纵身赶了过去。   年锦佩见他们都紧张的神色,料想被围之人,定是自己同道,不然,绝不会无故插手的,于是无暇多想,也随后赶了过去。   “哎呀!”   她刚走没几步,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心下霍然一惊,奔驰中秀目一瞧,见有一个贼人已倒卧于地,臭和尚已站于场边叫道:“老樵子,真有你的!”   原来那些贼人中的一个,见有人奔来,微一怔神,便中了终南樵子一掌,适才的那声惨叫,便是贼人所发,此刻被围约三人,见有援手奔到,更是精神抖擞,勇气百倍,眨眼之间,又扳回平手。   就在臭和尚的喝叫刚毕,海彩云既接口道:“尽在那里鬼叫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奔驰中的海彩云,一面责备似的向臭和尚说着,一面就顺手拔出青铜剑,同终南樵子叫道:“桑老前辈休慌,我来助你!”   声落剑出,迳朝场中扑去。   海彩云刚和贼人接上手,年锦佩也就赶到,微一迟疑,即呷道:“留一个给我!”   说着,不由分说,也加入了战圈,这一来,形势立变,刹那之间,惨叫迭起,不费盏茶工夫,那些贼人,已是两死三伤,另外三人,则落荒而逃。   海彩云尚欲追杀,既听臭和尚叫道:“海姑娘,就让他们去吧!”   海彩云仍有几分不愿的微一怔神,即听一声:“照打!”   陡见一团白色物体疾向海彩云的胸前打来,海彩云见像暗器一类的东西,就猛翻玉腕,朝那团白色物体抓去,谁知等物体入手,竟是轻飘飘的,不禁心中生疑,忙低头一看,竟是纸团,展视之下,随发起怔来。   臭和尚看她站着发怔,以为她受了暗算,就忙过来察着,谁知走到跟前,见她拿着个纸条发怔,于是就一把抓在手中道:“拿来我看看!”臭和尚夺过纸条一看,就哈哈大笑起来,终南樵子桑彬,见他们一个发怔,一个大笑,不知在搞什么鬼,疾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   臭和尚止住笑声道:“你看!”   终南樵子接过纸条刚一过目,即诧异的道:“这家伙也和他们合夥了?”   臭和尚不以为然的道:“不管他合夥不合夥,反正对你们没有坏意就成!”   终南樵子桑彬却不同意的道:“你怎能断定这话是专对我们说的,说不定你们也例外,你相信吗?”   王大业此时却走过来向臭和尚等人一拱手遭:“谢谢各位援手,不然……”   “别酸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再来这一套!”   王大业的话尚未完,就被臭和尚不耐烦打断,接着又听臭和尚问道:“你们这些西北霸王,怎么也有兴出来走走?”   这臭和尚今天大概很高兴,未等终南樵子等人答言,就又同另外一位老者道:“尤其你这位秦州王,竟也舍得离开老窠,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这位面色很生的老者闻言,也哈哈笑道:“你意想不到吧!你意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我以为你这位野和尚早该死了,谁知野狗仍未把你吃掉!”   “我不吃它,已径够便宜了,它再吃我,岂不是要造反吗?要是我们晚来一步,说不定你们这几块老骨头,还真要给那些野狗打一次牙祭呢!”   那老者听后,不由面露黯然之色,但旋又气愤的道:“这些狗鸡巴造的也太狠了点,平白无故的,不分三七二十一拦住就打,还有一点江湖规矩吗?”   这老者的言下之意,似是除愤慨之外,又觉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感。   不想终南樵子听后,却道:“谭兄何必发这些感慨,弱肉强食,乃为千古不破的定理,假若不是姑娘仗义出手,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   这老樵子的话,粗听起来是感叹,但骨子里却有暗捧海谢二女的意味,故而年锦佩和海彩云听得非常受用,就听年锦佩谦虚的道:“桑老前辈的话,实不敢当,其实就是婢子们不来,相信这几个毛贼,也难逃脱各位老前辈的手去。”   他们这一互相标榜,真是皆大欢喜,唯有臭和尚十分不耐的道:“算啦!算啦!不要只管恭维了,要知捧得高跌得重,假若我是皇帝,听了你们的话,定会召来丹青圣手,把你们的宝像绘制下来,高挂凌烟阁,让那些后世的子子孙孙都来效法你们!”   “呸!不撤泡尿照照你那副贫容,也配做皇帝!”   臭和尚的话刚完,那姓谭的老者既如此讥诮着。   不想臭和尚面色一正,肃穆的道:“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孔夫子脸黑得像□灯,却是名垂千古的圣人,朱元璋生像更是难看,又是明朝开国的大皇帝,还有……”   “还有武则天是吧!”   终南樵子见他滔滔不绝的唠叨,就忙打断他的话,故意讽刺的说着。   谁知臭和尚听后,则不屑的道:“怎么能和武空相比?”   “怎么不能比,和尚尼姑原本是一家嘛!”   “格格……格……格………”   姓谭的老者极尽讥笑的顶撞臭和尚一句之后,即听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笑出声来,同时埋引起大家哄然大笑,臭和尚至此,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大家取笑了,随也十分尴尬的哈哈大笑,两手不住的乱抓头发。   原来臭和尚有几个动作,是习以为常的,他在高笑时,是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时,却是嘻嘻而笑,在遇到难题或是尴尬时,则是乱抓头发。   就在这时,却闻王大业道:“各位也不能尽呆在这里呀,应该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才是!”   他这么一提,臭和尚陡然惊叫,丢下众人,迳朝松阳老道打坐处奔去。   可是到了方才几人停身处一看,已是空出寂寂,那里还有松阳老道的影子,至此,心下已自明白,可能老道士不愿和大家见面,又独自悄悄的走了。   那姓谭的老者,看臭和尚先是□慌,现在却呆愕的站着发闷,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陡道:“野和尚,你又玩什么花样,莫不是把魂去了吗?”   臭和尚失望的砖了回来,满怀歉意的道:“另有一位老前辈同来,大概等得不耐烦先走了!”   终南樵子惊讶的道:“什么?他是位老前辈?那他是谁?”   臭和尚摇摇头道:“也许你们曾听说过,是位武当派的先辈!”   “那些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道士还有什么惋惜的,走了倒好,免得让人看了生气!”   “谭兄千万不能一概而论,我说的这位老道,却与众大不相同!”   “什么大不相同,还不是一个臭杂毛!”   臭和尚还想替松阳老道辩护几句,但看他们对于武当的人,均有看成见,谁也不愿在此时此地作为谓的争执,于是就藉故望望天色,岔开话题道:“真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也觉得累了!──“你们准备到那里去呀?”   臭和尚的话刚完,王大业已知臭和尚是不愿意说,就如此向臭和尚问着。   “我还正想问你们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前面不远就是宋家集,我看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好!赶快去吧!天已快亮了口”说看,几个人便向西北方走去。   在此,先把他们这些人的来意说明一下。   终南樵子桑彬,自咸阳会后,即返回冷云岩,近闻自瑞麟已丧命东海,开始是惋惜,继而觉得尚有可疑之处,他的觉得怀疑,并非察觉到什么破绽,而是直觉得想到以自瑞麟的功力,不可能轻易的就死去。   因为他对白瑞麟的功力,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在八里滩时,就有这种看法。   于是,他便要到江湖上探听一下,看江湖传言是否确实,而且顺便也想知道死灰复燃的红云教,其实力究竟如何,是否也像传说的那么厉害与可怕。   □在心念刚定,尚未动身之际,王家集的王大业来访,而且王大业去找他的目的,除了向终南樵子致谢之外,也想证实一下近来江湖的传言。   因为这时,王家集已径与集义庄合而为一,一切重大决定,全由渭水钓叟主持,集中的渔民,大部都集中在集义庄,所以他在集中,虽然仍是位首领人物,而事实上确要听集义庄的调度。   而渭水钓叟,做事也很开朗,对于王家集的人,绝不以胜利者自居,有重大事情,虽名义上是集义庄发号施令,而实际上,则是由两村的长老,先开会决定的,是以两村均无怨言。   同时,王大业来到冷霎岩,也是和渭水钓叟商议之后,才如此做的,而且他们的心意,正和终南樵子不谋而合,均是如此的看法。   谁知他们到了长安,就遇到了谭余庆。   提起这位谭余庆,在西北秦州一带,也是位称霸一方,吃得开,呷得响的有名人物,他住于秦州城南,齐寿山之北,那里有座羊西村,这谭余庆便在羊西村之外,建造一所庄院,号称“枫榆山庄”,手下除养了些庄丁之外,尚有四个孩子和五个徒弟,他虽不欺侮人,可是秦州一带的人,对他都非常畏惧。   他外号人称“铁罗汉”,有一身颇为不弱的外门功夫,只是此人也有点放荡不羁,且一年之中,难能在家里躲上三个月,故庄中事务,全由他的大儿子主持。   上次的咸阳争夺秘笈图时,适逢他往西域未归,以致未能参与,及闻到消息匆匆赶回之际,其风云际会的一场争夺之战,已经结束了,放在他内心中,已引为毕生遗憾之事。   同时据江湖传言,在那次争夺中,又出了个异常陌生的“八极神童”,不但夺去了秘笈图,且把人人闻名丧胆的白骨魔君都不放在眼内。   于是,便引起了“铁罗汉谭余庆”的好奇之心,要到江湖上寻找一番,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三头六臂人物。   因之离家东来下当到了咸阳,随先在陇西剑客那里获知了个大概,同时也使他惊奇不已。   他想不到一向高傲自负的陇西剑客,一提起八极神童斤虽未过于夸张,但在言词之间,已流露出他对白瑞麟的赞佩之情,这就更增加了他要会会这位少年侠士的决心。   当他到了长安,既听到白瑞麟已死之说,于是既感到失望,又觉得怀疑,就在半信半疑之中,又遇到了终南樵子和王大业两人。   他们本都是西北一带的有名人物,平素就息息相关,互通消息,这次大家见面,自不免要作一番畅谈,于是三人便联袂东下。   他们是沿龙驹寨古道东来,直抵信阳,又横越大别山准备到铜山,不想刚走过凤台,便被红云教的人缀住。   原先仅有两个人,所以并不以为意,不料走至途中,忽然从那丛林里又跳出六个人拦住去路。   这七八个不相识的大汉,自现身之后,不由分说,一窝蜂似的一涌而上,既不互通姓名,也不按江湖规矩,只是闷声不响的竭力死拼。   这种情形,在江湖上一般说来,实是少见的,故而立即引起了“铁罗汉”谭余庆的不满,就先开口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是什么变的,竟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是骂尽由他骂,人家只是裂嘴一笑之外,既不还口,也不停手,只是一味的反政,形同拼命。   如此就令终南樵子等三人,感到有点愕然不解,不知这些人究是什么路道,竟有这种大违江湖常轨的举动?   那些大汉的武功,一个个均都不弱,只是所用武功路数,任终南樵子等人,均是些老江湖,也看不出一点门道,不知是那家那派,甚至想遍中原各大门派,以及边疆旁门左道,也猜不出所以然。   名家过招,最怕分心,就因他们三人除应付大汉的猛攻之外,尚要观察他们的武功路数,因之,便逐渐感到吃力起来,甚至险招百出,幸而都是一些老江湖,虽然迭次遇险,尚能临危不乱饶是如此,也感到捉襟见肘,常常失招。   一夥人从天刚入暮,打斗到三更过后,谭余庆等人,已到了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眼看将要败落,而要丧命无常之□,忽然瞧见臭和尚走来,不禁心中一喜。   而那些大汉们的表情,却恰巧相反,他们见臭和尚出现,除惊诧之外,稍有一点怔神,当然在手底下,已不如方才的矫健,而显得迟滞起来。   如此一来,谭余庆那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就在那大汉微一怔神之中,便奋起精神,给了他一掌,使那不知的大汉首先不支,而离开他的同伴,先向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   也就在此时,海彩云同年锦佩两人,即行赶到,不由分说出参加了进来。   她两人乃是看不惯这种群打群殴,而愤怒出手,故在招式上轰出绝招,于是没几个回合,那些大汉便二死三伤,其余的狼狈而逃。   以上便是终南樵子等三人,为何在此现身的经过,暂时搁下不谈。   且说臭和尚等囚人,正在商量找个地方休息之际。   突然一声狂啸,起自身后。   几人忙转身一看,仅见一条淡灰色的人影一幌,已消失在远方,隐约中,好像那个人影的胁下,尚挟有什么东西,只是人已去远,无法看得真切。   “海姑娘!”   “年姑娘!”   突然二臭和尚拉开嗓子一阵大叫。   谁知叫了半晌,仅闻远山的迥音阵阵相和之外,这两位姑娘,竟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了,这一来,几个人可慌了手脚了。   就听臭和尚连连顿脚道:“这可怎么办?”   谭余庆对于这种变起伧促的事,在骇然之中,尚存有几分怀疑,随道:“你不要瞎着急了,说不定姑娘们朝去方去了!”   “活见你的鬼!”   臭和尚愤怒的如此反驳着,已失去了已往对任何事,都抱着毫不在乎的嬉笑之态,而紧张得起于慌乱起来。   “难道是被人掳去了?”   终南樵子尚在半信半疑的如此说着。   臭和尚并不答话,急往方才黑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可是刚追到了约百十丈远,又颓丧的停下身来,两手不住的乱抓头发,生像要把那蓬乱的三千烦恼丝,全都抓掉似的。   恰在此时,终南樵子赶了土来说道:“你尽急有什么用,还是快想一下办法才对!”   “还想个屁办法,人都被掳去个没影踪,还有何办法可想?”臭和尚仍是气极败坏的咆哮着。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就是掳去,当然不能就此不问,但也得想出是被何人所掳,也好设法搭救呀!”   “桑兄快来瞧!看这是什么记号?”   终南樵子的话刚完,即听谭余庆在方才打斗之处,提高嗓子叫嚷着。   臭和尚同终南樵子闻声,忙停止了争执,纵身朝谭余庆跟前奔去。   这时,就见谭余庆手中拿着一块像纸似的白色树皮,翻来覆去不住的在踹详,面色凝重而茫然。   臭和尚走到跟前,一把抓了过来,用目一瞧,也不禁感到茫然,端详了良久,始听他气愤的道:“这不过是一块树皮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谭余庆不以为然的讥讽道:“我看你是急疯了,也不仔细想想,这方圆数里之内,可有像这样的树皮?甚至就是中原各省,恐怕也不易见到吧!”   “那你一定是知道了,还不快说出来!”   “我要是知道,也不必和你们商量了!”   谭余庆听臭和尚急不择言,便不悦的如此说着。   终南樵子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说道:“何必争执,我看八成是你那位朋友弄的玄虚!”   臭和尚闻言,先是一阵沉默,但旋既愤然道:“假若是他,任凭豁出不念先师和他的那段交情,也要同他拼上一并!”   他说着,又把头发抓了几下,就毅然道:“现在就麻烦你们两位先到武昌找老化子,请他传令各地分舵分头侦缉,我到铜山去一次!”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同意,就先行朝铜山方向全力奔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八章 宝刀未老   微山湖,位于鲁交界处,运河经过于此。   在日色过午时,驶来一艘小船,无桅无帆,仅有一位老渔翁在掌舵疾驶,却走的异常迅速。   在船内坐着两位步女,和一位随行小斯。   他们在船内不住的用手朝两岸的垂柳指指点点,像是对湖中的景色异常欣赏,故脸上常挂着笑容。   船到夏镇,忽然慢了下来,似乎欲弃舟登岸模样。   果然,小船逐渐向岸边靠撬去,那驶舶的老渔翁,已拾续系桩了。   蓦地!   那满脸污垢的小斯,先咦了一声之后,继既勒那穿黄表的少女拉了把,用嘴朝岸边呶了呶。   本来那两个少女正在观望湖光山色,似对这明媚的微山湖,尚有依恋不舍的样子,但听到那小斯的惊咦,就忙回转头来,向那小斯望去,神色之间感到一怔!   但当看到那小斯在向岸边呶嘴时,随又转移目光,朝岸望去,不想这一望,两个少女都惊喜的站起身来。   接着,就听那穿黄女的少女先叫了一声:“爸!”而后那脚尖在船舷上一点,身轻似燕的朝着一位老者扑去。   那老者年约七八十岁,面色红润,方面大耳,身穿长袍短褂,福字履,手持一□手杖,正观望看湖中来往的船只。   他猛听人唤,就先是一怔,继即面露笑容,也向那扑奔去的少女迎来。   眨眼之间,那少女已扑进那老者怀中,撤娇的道:“爸!你怎么会独一个在这里!”   那老者哈哈一笑,无限亲切的用手抚摸看那少女的秀发,愉悦的道:“怎么,你不喜欢爸出来走走吗?”   “谁不喜欢你出来啦,只是此时此地你独一个到此,不会是单为了走走吧?”这少女不相信的说着,而两只玉臂和一个纤巧的娇躯,却像扭股糖似的,紧紧在那老者身上缠着,一种小儿女的娇态,纯真表露无遗。   那老者乐的又是哈哈一笑,佯斥道:“还不快起来,这么大的姑娘了,尚如此撒娇,不怕别人看到笑话!”   “谁敢笑话,我不扭掉他的鼻子?”   “何必这么凶,假若动不动就要扭鼻子割耳朵的,将来谁敢取你这个母夜叉!”那老者要笑似的说着,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平复过。   “爸!俺不来啦,见了面就拿人家取笑!”那少女说着,小腰肢像条蛇似的不住乱扭。   “哈哈!啊啊……”   那老者不住口的一阵啊啊大笑,然后又感慨的道:“我真耽心,不知何日你才能长的大!”   那少女闻言一怔,旋即不依的道:“爸是睁大眼说话,你看我都快有你高了,还说人家长不大!”说着就霍的站起身来,将腰肢挺了一挺,装作大人的模样,直逗得那老者又是一阵啊啊大笑。   “扑嗤!”   就在那老者的笑声未毕,忽然传来一轻笑。   那老者闻声一惊,转身望去,不禁惊诧的道:“邵姑娘是你?”   “爸大概想不到吧?”那黄衣少女见老者惊诧的神色,故得意的如此说着。   可是那黄衣少女的话刚落,就见邵姑娘敛衽一礼道:“老前辈别来可好?”   那老者忙拉起邵姑娘一只手,把她端详之后,即颇觉诧异的道:“邵姑娘近来是否有了奇遇,功力比从前大有精进了,可否说给我听听?”   邵姑娘不好意思的谦虚道:“我那有什么进境,较之凤姐可差远了!”   蓦地!   一缕清□的声音传来道:“老前辈快到船上坐吧,那些狗贼们的眼尖着呢!”   那老者闻声一惊,忙朝岸边一望,果有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不住探头探脑的向他们三人注视着。   但那老者仅微瞥一眼,鼻孔中冷冷一哼,并不以为意,却又转头朝湖边望去,面现惊异之色。   “格格格格,爸!你看什么?”   就在那老者正在惊异寻视话音来源时,他身旁的黄衣少女,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然后才问他寻什么。   那老者听后,既满面笑容的幸怒道:“鬼丫头,到我面前要花样来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才怪!”   他说着,话音一顿,又向停于湖边的小船看了一眼,随道:“快说,你们的同伴是否仍在船上?”   那黄衣少女正想答复她各的问话,但尚未开口之际,却见船上又先后走下两人来,那是一位老渔翁,和一个年仅十五六岁,满脸污垢的黑衣小斯。   那老者对于老少二人,不住的一阵打量,除那小斯的身形有些熟悉之外,对这位老渔翁却异常陌生。   正在他怔望中,那老少二人已到了前面,就见那老渔翁先抱拳一礼,始道:“大侠快到船上坐吧,此处谈话不便,虽不至于有什么其他意外,但那些贼眼溜溜转的总是令人讨厌!”   那老者虽不认识这老渔翁,他老人家既以礼相见,而且说的也是实情,便也忙拱手还礼道:“兄台说的是,只是要打扰了?”   那小斯忙在旁接口道:“都是自己人,老前辈何必客气!”   这小斯一开口说话,那老者似已知其为谁,就闻他忽然哈哈一阵大笑,才说道:“你们这群娃娃,都玩的什么把戏,差点把我也混朦了过去,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真有点不管用了!”   说着,就一手拉住那黄衣少女,一手挽起那少年小斯,领先朝着小船上走去,若怀弥笃的,红润的脸上浮现出安慰的笑容。   一行五人先后上了船,待坐定之后,那老渔翁即解缆汤浆迳向湖心驶去。   就在他们的船离去,刚才从一旁窥探的两个獐头鼠目汉子,也急急跳进另一只船,从后遥遥追了过去。   那先前的船上驶船的老渔翁,仅向后面瞧了一眼,面现不屑的道:“惹厌的东西,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祝兄何必和那些狗腿子生闲气,摆脱他们算了!”   “谢大侠不愧令武林景仰,就这种胸襟,也是一般江湖朋友难以企及的!”   话落,就见他大袖狂拂,小船就像脱弦之箭似的,眨眼之间,小船就消失于远方的湖面。   泳米米米米在官湖之西,距运河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林荫深处,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宅院,环境异常的隐蔽,不知者,以为仅系一片树林,却原来内面另有天地。   这里说它是个庄院,勿宁说它是个草堂来得恰当,因为仅有几间零乱的草舍,在草舍之间,□有几条石子甬道,甬道两边却种有不少花木,唯此刻时届冬季,那些花木仅□下秃秃的枝干,在迎风摇曳。   这些草舍虽粗看起来有些零乱,但细加审视,不但它不紊乱,却蕴藏看无比的玄机,令人莫测高深。   在居中的一间舍门上,悬挂看一块匾额,上面苍劲的写着“习文斋”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内面居中放有一张圆桌,周围围坐着三老三少六人,另有一个老仆侍立一旁,大家在低声商讨着什么,表情均非常肃穆。   这些人看起来五花八门,有须发雪白的老渔翁,有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有满面红光的清奇长者,也有污垢遍脸的黑表小斯,而作陪的则为手摇摺扇的老童生模样,唯有在旁侍立的老仆,却是满脸短须,生像粗犷的汉子。   蓦听那面色红润的老者说道:“酸秀才居地利之便,对蒙山方面的情形,定然知道的不少,可否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予不问江湖是非也久矣,谢兄如此相询,岂非问道于言乎?”   这手执摺扇的老者,真是酸的可以,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一大套,直听得那老渔翁大皱眉头,就闻他不耐烦的道:“老穷酸何不乾脆点,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何必酸气冲天,数十年的隐居,仍然一点不改?”   谁知那酸秀才仅微微一笑,仍是摇首晃脑的道:“铁之性刚,虽使丙丁之火而治之,久练成钢矣,焉能变其性哉?”   他说着又微一颔首,继道:“祝兄勿燥,岂如东灵兄乃来自蒙山乎?”   他如此一说,众人俱是一怔,尤其那几个少年男女,均以诧异的目光,注视着那面色红润的老者。   那面色红润的老者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哈哈一笑,无限赞佩的道:“我的行动,到底未瞒过你老穷酸,佩服佩服!”   那手执摺扇的老秀才闻言,得意的又将头摇幌了一阵,并未说话。   在旁坐的黄衣少女却惊奇的道:“爸!你已到蒙山去过了?”   那面色红润的老者却微一颔首,喟然道:“确是去过一次,只是却未得到什么结果,可说是白跑了一趟!”   他说着,又沉思了一下,又道:“不过却有一点值得大家注意,现在的阴风谷中,除了红云教的人物之外,尚另有两种蛮夷之人,而他们的武功,似是各走一路,互有知长,矮小之人,以狠辣见长,高大之人,则以阴狠着称!”   他的话音一顿,又思索了一阵,继道:“他们的唯一相同之点,便都是一个狠字,他们双方之人,似是各怀鬼胎,矮人居于谷左,高人住在谷右,两下均有仇视态度互不往来!”   “东灵兄真不愧执武林牛耳,仅仓促一瞥,既能观察入微,诚乃善哉斯言也,我张建绪自叹弗如!”   那红润面色老者刚说完,这老穷酸即无限赞佩的如此说。这酸秀才自称张建绪,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原来他们除了这秀才之外,便是在微山湖惊鸿一瞥的中川隐侠谢东灵,黄衫玉女谢碧凤,黄河渔翁祝钧,八极神童白瑞麟与邵美芙等人。   至于酸秀才张建绪,也是个有名人物,数十年前尚未归隐之时,也曾在江湖红过一段时期,提起来也是尽人皆知的铁扇书生张建绪。   他和中川隐侠谢东灵,可以说是老朋友了,他们的相识,乃由于白马寺方丈圆果和尚的引介。   张建绪和圆果相识,是因为他到白马寺游历,无意之中见到圆果在修习一种奇功而起。   本来圆果对他非常气恼,责他不该窥视别人秘密,可是相谈之下,却非常投机,于便结成好友,而后又引介与谢东灵相识。   俗话说的惺惺惜惺惺,这句话一点不错,他俩自结识之后,便不时在白马寺相聚,只是张建绪却始终未到穿云峰过,故谢碧凤对张建绪并不相识,甚至也未听到父亲说起过。   这次谢东灵是听说白瑞麟己死在东海,不知是否真实,且一双子女均外出未归,放心不下特地到外面查看。   他是自离开穿云峰后一路向东而来,到开封停了几天未问出结果,便又到了铜山,在铜山却遇到哀崂四凶正在抢掠民间妇女,这种事情被侠义道中人碰到,那能袖手不管,于是出手杀了四凶,并把四兄弟主持的红云教铜山分坛,予以澈底消除。   那哀崂四凶,本是在红云教总坛担任巡查,后来由于和符立臭味相投,故对四凶□看得起,特别在铜山设立一个分坛,令他们四兄弟轮流主持。   其实,符立在铜山设立分坛的用意有二,一则作为眼线,一则又负责招待投效教中来的江湖人物。   不想这四兄弟一向跋扈惯了,这一负责一方,更是目空一切,就毫无顾忌的胡作非为起来,竟大白天明目张胆的抢劫民间妇女,听任自己玩乐。   这些情形,假使被别人看到,或许会有所顾虑,而不敢过份干涉,因为他们的后台太厉害了,那些赫赫有名的魔头,一般人谁不顾忌三分?   也许是这四凶的霉运当头,偏偏被中川隐侠碰上,那还能对他们放得过,所以一出手,便给他们这个分支机构来了个扫庭犁穴,澈底予以瓦解。   这也是中川隐侠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太气愤之故,假若稍能遮得过眼去,也不会下此毒手。   本来以中川隐侠的声望和武功,来对付他们这些二三流角色,实在是割鸡而用牛刀了,所以一接上手,便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消除,使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最可笑的是,哀崂四凶临终尚不明白这位功力奇高的老者,究为何人!   中州隐侠在歼除了哀崂四凶之后,便顺道北上,直到了阴风谷,暗中把红云教的形势,粗略的观察了一遍。   他对于阴风谷,本是轻车熟路,在数十年前,尚年轻的时候,曾匹马单枪来找符立拼斗过,所以并不必费劲,便到了阴风谷。   不过他这次来的目的,却不想和红云教中人碰面,只是想在暗中观察一下,看红云教的东山再起,究竟凭的是什么。   谁知看过之后,也不免忧心重重,因为意外的发现,红云教中不但有番族人物,而且还不在少数。   他仅概略的一看,即感到惊奇不止,觉得这符立还真有一手,难怪他敢如此嚣张,原来除了他勾结的一般江湖黑道人物之外,而背后还有人替他撑腰。   于是便匆匆离开阴风谷,想乘船南下,转往东海查探一下白瑞麟死亡的真实经过,看是否传言有误。   不料刚到了微山湖,便和白瑞麟等人相值,其内心的喜悦,真是不言而喻,更何况还有自己担心的爱女,也同时出现,那份高兴,就不用提了。   谁知在高兴之中,又发现有人窥视,虽不能断定那两个监视自己行动之人是什么路道,但料想也必是红云教的人物无疑!   因为微山湖和蒙山近在咫尺,也是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设非红云教的眼线,谁敢在大白天而向别人明目张胆的监视。   要依照黄河渔翁的意思,就准备将那两个獐头鼠目的拾下来,可是中川隐侠却另有他的想法,他的意思是不到十分必要,不愿打草惊蛇,反正泰山之约,仅有两月余的光景,到时还怕他们这些魅魑魍能飞上天去?所以仅请黄河渔翁将船驶快,把那两人摆脱算了。   他们在摆脱那追踪船之后,便又转道运河南下,至运河店,又折转沂水河道,而至官湖。   当然他们在船上,白瑞麟已把他赴约长春岛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都向中川隐侠说了一遍。   中川隐侠听白瑞麟叙述至进入水晶宫的情形,更是惊诧不置,只是以他的见识,也不知那水晶宫装死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过有一点可敢断定的,就是那少女的武功,绝非等闲,可能另成一派,而不为中原人物所知。   另有一点,他也不十分同意,他以为虽然有人冒名为恶,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个人的好与坏,绝非仅凭卑劣手段而能掩尽天下人的耳目,何况现有人证在手,更不怕不能把事实真象大白放天下,只是他乃是个忠厚长者,不愿过份批评别人已成事实的行动,而况这种主张,自己的爱女也要负一部份责任呢!   唯有一点,却也使他无限钦佩的,那就是白瑞麟正在少年气盛之时,能够委曲求全,而以无辜人民生命为念,这种襟怀,实非常人所能及。   因之,在欣慰之余,又关怀而鼓励的道:“舍己为人,固为武林朋友所敬仰,也不可过份拘泥,有识之士,眼光都是雪亮的,只要居心正确,不妨放手做去,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常会动辄得咎,我看在必要时,仍可恢复本来面目,他们那些卑劣的鬼蜮技俩,仅能朦混于一时,若时日一久,便也图穷匕现了!”   这些话,黄河渔翁听得直频频点头,而白瑞麟更是感到有无限的安慰,同时觉得是非自在人心的话,确实丝毫无假。   以上便是中川隐侠自离开穿云峰之后,所作所为的一切经过,至于白瑞麟等人呢,自离了洪泽湖之后,一路上却是非常惬意。   原来白瑞麟、谢碧凤、邵美芙等三人,随同黄河渔翁离了洪泽湖之后,就沿运河一直北上。   黄河渔翁本是在水上混了一辈子,对于水上的一切功夫,自不待言,都是十分精纯的了。   所以一路上,均是由黄河渔翁操舟,沿途不慌不忙,徐徐前进,除沿途欣赏运河两岸的风景之外,便是几个人促膝畅谈。   那黄河渔翁和年轻人相处,也自感年轻了不少,沿路上不断的说些笑话以及少年时在西北闯江湖的经过。   他们沿运河北上的用意,也是想先到阴风谷探探动静,也就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瑞麟欲在泰山应约之前,要先察看清楚敌人的虚实,也好有所准备,不然仅凭着一股勇气赴约,实在不敢有必胜的把握。   这是白瑞麟的小心之处,因为他也曾想到,红云教主符立之所以能名震江湖,想来也绝非幸致,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然怎能令武林人物闻而丧胆?   他们计划在临城登陆之后,就直奔蒙山,不想到了微山湖,就遇到中川隐侠。   中川隐侠在微山湖出现,实出他们的想像之外,故当他们看到那位面色红润的老者时,便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直到谢碧凤先奔向中川隐侠之后,始知确实不错。   本欲现身相见,但当他们站起身,就听黄河渔翁道:“小兄弟,看样子我们已被人家监视了!”   白瑞麟闻言一怔,忙向湖岸上看去。   果然不错,正有两个人在鬼祟的注视着中川隐侠和谢碧凤,并且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议什么。   他这一看清,就又停住身子,令邵美芙到岸上迎接,自己则注意着那两人的行动,以防不测。   谁知中川隐侠父女,只顾喋喋不休的说笑,而对于岸上的两人,丝毫不加防范,故不等他们说完,就忙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提醒他们。   这是白瑞麟同谢碧凤等人,为何在微山湖惊鸿一瞥之后,又到了习文斋的□过,予以表过不提。   且说中州隐侠听铁扇书生张建绪一说,即道:“酸秀才,你真沉得住气,既然看到了我,为何不招呼一声?且听你之言,似乎尚不止此?”   铁扇书生张建绪把摺扇一摇,既道:“狡兔尚有三窟,而况威慑武林的枭獍乎!”   “此话怎讲?”   黄河渔翁突然接问一句,显然他对酸秀才的话,并不完全明了。   铁扇书生张建绪随微微一笑,说道:“实对你们说吧,东灵兄虽观察的不错,但仅看得是表面,真正的内情,却一点都没看到!”   中川隐侠惊讶而紧张的急道:“难道他另有巢穴吗?”   铁扇书生张建绪微微一哂,表情神秘的反问道:“你以为阴风谷仍和数十年前一样,让谢大侠长驱直入,重蹈当年覆辙吗?”   中川隐侠似乎恍悟的道:“如此说来,谷中已增加阵势,或是机关埋伏之类的东西,以防敌伦袭!”   “你仅说对了一半,那魔头不但增加阵势,而且把重要的设备,均收藏到地底下去了!”   铁扇书生说着,又把话一顿,继道:“在地底还有一座阵势,同时在阵势之中,又加上埋伏与险恶的机关设施,若冒然进入里面,即便不为阵势所迷,也会中其他机关,而束手被擒,所以……”   他的话尚未说完,蓦听一阵阵怪叫声传来。   大家闻声,俱吃一惊,齐向习文斋外观望。   那些怪叫声,只是有一阵没一阵的,断断续续传来,在坐之人,都感到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尤其身为主人的铁扇书生,除了惊愕之外,尚有几分凝重的神色,虽仍在不住的手摇摺扇,可是看得出,他的内心中,却有着无比的愤怒。   因为这习文斋附近,自建立迄今,数十年来,除了一些知己老友稍有过访之外,压根儿就没有武林人物出现过,可是想不到现在竟有人闹到此地,这种情形,已显示了事态的不平凡。   果然,就在他们沉思未竟,就见那位适才曾在房内侍立的老仆,神色仓□的奔了回来。   那位老仆匆匆而来,未等大家开口,即大声禀道:“启禀相公,外面有一群青衣大汉,围着一位和尚在拼斗,是否把他们捉来一齐宰了,免得唧猫喊叫的烦人!”   这位粗鲁的大汉,说话可真轻松,为了人家扰乱他们的安宁,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捉来一齐宰了。   铁扇书生闻言,哼了一声道:“胡说些什么,可知是什么来路?”   “谁知他们是什么来路,不过我听那些青衣人,像是在逼问什么人的下落,只是那和尚虽武功平常,却有一种少见的身法,故……”   “什么身法,快说来听听?”   铁扇书生未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十分不耐的如此问着。   “谁知道是什么身法,好像吃醉酒似的东倒西歪!”   这位粗鲁老仆真有意思,他说着,还学了几步,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显得非常滑稽有趣。   “噗嗤!”   故当那老仆连说带比的刚完,谢碧凤首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但仅笑了一声,就忙用手掩住了樱唇。   既是如此,那中川隐侠已向她瞪了一眼,似是责备她不该如此失礼。   可是铁扇书生却冷冷笑道:“东灵兄何必如此,这正是少年人的天真之处,像到我们这种年龄,任什么可笑的事,也笑不起来了!”   “孩子们有失管教,倒令建绪兄见笑!”   “你们都客套什么,武林中人,何必讲那些旧规矩,我最看不惯那一套酸溜溜!”   黄河渔翁如此说着,把话一顿继道:“谢兄可知那叫什么身法呢?”   中川隐侠微一颔首,即道:“假若我猜想不错,必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醉八仙”   步法!”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向铁扇书生问道:“建绪兄以为对吗?”   铁扇书生点了点头,迟疑的道:“不错,只是这套身法,近数十年来,已经见不到了,想不到那老怪物已有了传人,看来是要……”   “各位前辈先在谈谈,待在下去看看,假若是正道人物,应该一伸援手才是!”   白瑞麟见他们像没事人似的,尽谈些无关紧要的话,心中早已不耐,故不等铁扇书生说完,一就站起身来,向大家一拱手,如此说着,并在说完之后,也不理他们的反应如何,就闪身跃出斋外。   “麟弟弟稍待!我们也去看看!”   白瑞麟刚走出习文斋,谢碧凤就扬声叫着,同时用手一拉身旁的邵美芙,两人双双向白瑞麟追去。   铁扇书生望他们先后离去的背影,手中摺扇轻摇,不住的点头微笑,良久,始向中川隐侠道:“东灵兄,你看这位白少侠怎样?”   中川隐侠闻言一怔,即道:“建绪兄可是指礼貌方面?”   “非也!”   中川隐侠原本以为他是因白瑞麟的匆匆而去,在礼貌方面,恐怕他有所匪议,故才有此一问。   谁知铁扇书生回答的很乾脆,仅答了两个字,就令中川隐侠更猜不透他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铁扇书生见他有点愕楞,随道:“此子大有可为,只是有些文弱,假若师出名门,倒和令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东灵兄以为然否?”   “小女恐怕无此福份!”中川隐侠道:“若论起师门,不但艺出名门,功力奇高,且和本门有很深的渊源!”   “哦!如此说来,不知为何人的高足?”   铁扇书生显然于中川隐侠所谓“功力奇高”发生了很大怀疑。   中川隐侠为何许人,怎能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随微微一笑,说道:“建绪有点不信是吧?   假若有兴趣,不妨就请出手试试,便知我言之非虚……”   他说着,话音微加迟疑,又道:“实不相瞒,若论起辈份,乃为兄弟的祖师!”   “有这等事,说不得倒要试他一试,只是不要怪我出手过重哟!”   这铁扇书生显然对中川隐侠的话,仍不能十分相信,坚要出手一试了。   谁知中川隐侠哈哈一笑,即道:“尽管放手讯去无妨,只是若证明兄弟所言不虚,就请把阴风谷中的一切详情告诉我,你看如何?”   “好┃一言为定!”   米米米米习文斋之外,南约里许,就有一条河。   此河名为沂水,源出于沂山,沿鲁南至江苏境内,和运河汇流。   在河边不远,正有七八个青衣大汉,围看一个邋遢异常的和尚,在全力拼斗。   不过这位和尚的装扮十分怪异,因为他虽身穿僧衣,却并非光头,而是留有乱似鸡窝似的一篷乱发。   他此刻被那些大汉围住,已是还手无力,仅凭着一套奇异的身法,而竭力的予以支撑。   除此之外,便是不住的喷酒,故那些大汉,已被他东一口西一口,喷的满脸满身都是些酒渍。   既是如此,并未能阻住那些大汉的攻势,仍然疯狂一般拳脚兵刃齐出,把地上的砂石,都激飞丈余高。   同时在拼斗之中,怪叫喝骂之声,此起彼落,从这声音听来,已知那些大汉已到了怒不可遏之地。   就听其中一位青衣大汉怨声恶气的道:“烂脏鬼,不论如何,今天你是死定了!”   但那位脏和尚,却也不甘示弱,只听他道:“龟孙子们,把我的酒都快吃光了,还要骂人,天底下如有斯理?但你不要叫,我舍上命根子,就再给你吃一口!”   那个青衣汉子,大概已尝过那酒的滋味,故在闻言之后,就暴身而退,引得那个脏和尚哈哈大笑。   谁知他大笑未毕。另外一位青衣汉子大喝道:“四不像,吃大爷一刀!”   那位脏和尚闻声知警,忙向一边躲去。   这一刀躲的很勉强,大概因为他得意忘形的缘故,几乎被那位青衣汉子砍上一刀,实在危险已极。   “噗!”   “这口酒就赏给你吧!”   原来那脏和尚刚从死亡边缘上闯过,就把嘴里那口酒,喷的这位青衣大汉满头满脸,立刻睁不开眼来。   “格格格格!”   忽然一阵银铃似的娇笑,起自斗场之旁。   那些青衣汉子闻声,齐向这边看来。   不想这一看,立刻大家两眼发直,不自觉的都停下手来,呆呆的向一旁注视着,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原来此刻在斗场之旁,已出现了两位千娇百媚的少女,一个个体态轻盈,貌赛桃花,宛似天上仙子下凡一般,那么令人百看不厌。   忽听其中一个粗声粗气的大汉叫道:“嗳呀!我的妈呀!俺老涂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没贝过如此娇美的妞儿,好宝贝,你就别走了,跟俺涂老二做太太去,保险每天当神仙一样的敬着你,你……”   “劈啦!”   突然而来的黄衣少女,本来听那大汉高叫一声妈呀,几乎笑出声来,但往后,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心中一恼,就顺手给了他两个耳光。   岂料那大汉被打之后,已是顺口流血,但他并未用手去擦,□怔怔的用手摸着面颊,但两只乌溜溜的贼眼,并未片刻离开那突然出现的少女。   蓦然一阵哈哈大笑,就听那个脏和尚大叫道:“我的活菩萨,总算被我找到了,果不出我的预料!”   他的叫声刚完,就听一位大汉喝遣:“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尊容,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再穷叫我就废了你!”   “我看呀,谁也不要多想,不如把她擒回去献给坛主,岂不是大功一件?”   另外一位青衣大汉,如此大喝着,大概因为粥少僧多,无法分配,不如乾脆大家都不吃,拿回去献给坛主。   谁知那个脏和尚笑不可抑的,张开大嘴,哈哈笑个不停。   “狗秃驴,穷笑什么,老子们就先废了你再说!”   说完,向其余的大汉一打招呼,忽然齐又朝那个脏和尚扑了上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住手,只震的那些大汉耳鼓嗡嗡作响,差点站不住脚来。   原来那两位少女身旁,此刻闪出一个满面污垢的黑衣小斯,面色冷峻的嘿嘿一笑,狠声道:“不睁眼的狗贼,在本少爷的面前,竟敢如此放刁,真是活的有点不耐烦了!”   但是那小斯说着,鼻中冷冷一哼,又道!“我且问你们,可是那阴阳真人的手下?”   那些大汉闻言一愕,齐向面前这个少年看来,他们这一看,不由又把胆子壮大了起来,就听一位大汉喝道:“既知大爷们都属青旗坛,还不乖乖的站在那里,敢是想插一手不成!”   那大汉的话声刚落,穿黄衣的少女已闪身上前,面带不屑的娇喝道:“不要说你们这些小喽罗,就是你们的坛主亲到,见了姑奶奶们,还不是像一条夹尾巴狗似的,溜之大吉,何况你们这些奴才的奴才?!”   “臭婊子,吹……”   “劈啪!”   另一位青衣大汉听这位姑娘口出大言,已自难以忍耐,谁知刚了一声臭裱子,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即听劈啪两声脆响,脸上一边挨了一词耳光,鲜血顺嘴而出,怔怔的站着发呆。   这两记耳光,因为姑娘家出手太快,不要说其余的青衫大汉未能看清,就连挨打之后站着发怔的大汉,也没有看清人家是怎么出的手。   大家惊愕了良久,忽听其中一位大汉叫道:“点子扎手,兄弟们上!”   其余的那些人闻声,方才惊醒过来,一齐撤出兵刃,都向那黄衣少女扑去。   谁知那黄衣少女,对于他们凶猛的来势,竟视若无睹的连连冷笑。   而站在黄衣少女身后的少女,以及那位黑女小斯,也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却潇酒的向那邋遢和尚跟前走去。   但他刚走了几步,既回首向那黄衣少女道:“凤姐,快点把他们收拾掉算了!”   话落,连头都不回的迳朝前走去。   他来到那脏和尚跟前,先一拱手道:“大师怎会独一个到了此地?”   那脏和尚此刻正坐在地上调息,双手抱着酒葫芦,两眼注视着酒葫芦口,像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他这时见问,就霍然起身夹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被我找到了!”   他说着,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酒葫芦,又道:“只可惜我的一葫芦好酒,却便宜这群兔崽子!”   但那黑衣小斯,并未理会他后面话,既诧异的道:“这样急急找我,敢是发生什么事故!”   “海姑娘她们已被人掳去了,难道这事还小?”   那小斯闲言一怔,但旋即纵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脏和尚的膀子,急道:“你的话可是当真?   那脏和尚被抓,立刻滋牙裂嘴,豆大的汗珠,沿腮滚滚而下。   “麟弟弟,你这样的抓他,他还有力说话吗?”   那小斯闻言,立即惊觉,忙松开了手,歉然道:“在下一时情急,实是无心之错,现在还痛吗?”   说着,就用手揉搓着臭和尚被捏的臂膀,脸上流落出无限歉咎之色。   臭和尚被他一阵揉搓之后,立即活动了两下抱怨道:“我到处替你们奔波,想不到竟是如此的报酬,看来真是好人难做!”   原来那小斯一时情急,未考虑到他的功力已至化境,这贯注内力的猛然一抓,不要说仅属二三流脚色的臭和尚,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经不起他的猛然一抓,何况臭和尚是在毫无防备之下。   那黑衣小斯闻言,即满怀不安的道:“大师不必后悔,我这里给你陪礼就是!”   说着,就真的躬身一揖,只慌的臭和尚忙大叫道:“算了算了,能捡回一只胳膊,已属万幸,再让你陪礼,实在担当不起,不过总算你们早来了一步,若再迟一点,连老命也可能不保了!”   “你放心,假若你真的不能支持,我们早就过来了,那能让你吃亏!”   臭和尚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却起自身旁。   谁知臭和尚听后,立即跳起来道:“好!你们却串通故意看我的笑话,真是好心不得好报,今后的好人谁还敢去做?”   “哟!刚跑了几步腿,就开口闭口的丑起劲来,早知如此,就让那些魔□子把你宰了,使你这好人早登极乐,请如来佛给你好好安个坐位!”   “凤姐不要说了,快让他说明云姊被谁掳去的!”   那绿衣少女急着要知道臭和尚所说,海彩云被人掳去的经过,故出言阻止黄衣少女的乱扯。   那黄衣少女,和那黑衣小斯闻言,果然停止了说话,都瞪大着眼,静静的等待臭和尚述说她们被掳经过。   谁知臭和尚此刻却抓耳挠腮,半晌,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   但这情形,看在那黄衣少女眼内,以为他故意说谎,来惊下自己,故把小嘴一撇,愤然道:“活见你的鬼,将来云姊知你背地里咀咒人,不割掉你的舌头才怪!”   说着就准备离去,白瑞麟也觉得他不该信口雌黄,但他是个仁厚之人,并未形之于色,同时他也有另一想法,觉得臭和尚的话,不为无因,说不定他真的碰到过海彩云,不然他怎如云姊不在此处。   而那绿衣少女邵美芙,也和白瑞麟是同一想法,就听她向臭和尚问道:“臭和尚爷爷,何必急成那个样子,是不是真的见过云姊她们?”   邵美芙这一开口说话,立刻触动了灵机,即道:“真是好芙儿,我绝不说谎,海姑娘和年姑娘被掳时,你爷爷也在场,同时还有终南樵子等三人,也曾亲目所见,不信,可以去问他们,就知我不是说谎!”   “你见到我爷爷!他现在何处!”   邵美芙立即惊喜的问着,这也难怪,她自除随恨天姥姥去后,三年多来,从未听到过爷爷的消息,而今一旦得知,那能不惊喜异常。   白瑞麟听到这个消息,自也是欣喜万分,想请他快一点说一下有关邵宽的近况,也免得再担心。   不想臭和尚仅道:“芙儿不必担心,你爷爷和从前一样,现在回嵩山去了,倒是海姑娘她们,却令人忧虑,常言道的好,救人如救火,还是先救她们要紧!”   臭和尚说的确是实情,救人如救火,应该先救海彩云等两人,实为当务之急,但他并未说出被谁所掳,叫白瑞麟到那里去救?   于是,就听黄衣少女┃谢碧凤道:“你是被贼人吓破了胆?还是丢了魂?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说了半天,究竟被谁掳去,也得说出个人,或是地点,也好赶去援救?”   臭和尚闻言,不由脸上一阵发红,半晌,始呐呐的说出了当时的经过,以及他专程赶来寻找白瑞麟的始末原由□述了一遍。   原来臭和尚自离开终南樵子等人之后,便先到了铜山,可是在那里遍寻不着,便想到了白瑞麟可能沿运河北上,关于这一点,是从那位不知名的老渔翁身上推想而来,不想竟真被他碰着了他想假若从运河北上,只有到运河边上问得到,随从铜山又到了运河口。   岂料正在运河口打听之璨,却被红云教青云坛的眼线看到了,于是被钉梢下来,以致引起一场拼斗。   从这场拼斗中误打误撞,到了习文斋附近,不想白瑞麟等人正好在此,这也是臭和尚不该绝,假若不是白瑞麟遇到了中川隐侠,说不定此刻正在蒙山,当然也不能来和救臭和尚了。   且说白瑞麟等人,听了臭和尚叙述之后,对他所说已不再发生怀疑,因而就见白瑞麟急道:“快把那张树皮拿来看看!”   臭和尚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方掏出那张似纸非纸,像树皮一样的东西,递给了白瑞麟手中。   白瑞麟接过一阵端详,对那张似纸非纸的东西,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见它入手软绵绵的,褐黄色,上面既无字迹,也无记号,思索了半晌,想不出这是那一门派独有的暗记,故默默的怔然出神。   而谢碧凤和邵美芙两人,更感到茫然了。   “为何都面色如此凝重,难道为这些已死的毛贼在追悼吗?”   蓦然一个宏亮的声音发自身后不远处。   白瑞麟等闻声面色一喜,即道:“老前辈们来得正好,在下等经历浅薄,正有一件事情在感到辣手呢!”   来人为谁?不用问,当然就是随后而来的中川隐侠,和铁扇书生张建绪与他那粗犷的仆人等三人了。   就听铁扇书生张建绪一摇三晃的道:“什么事?竟能难住了小侠,不妨说来听听?”   白瑞麟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道:“说来真是惭愧,在下等人,竟为了一张似树皮样的东西,不知它的出处!”   “哦!有这等事,且拿来我们也见识见识!”   白瑞麟见状,立即恭谨的将那似纸非纸,又像树皮一样的东西双手向铁扇书生递了过去。   谁知刚把那像树皮一样的东西递进铁扇书生手中,而伸出的手尚未缩回,忽觉一股极大的劲力向胸前撞来!不禁霍然一惊,不知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微一怔神之□,即见铁扇书生倏然面色赤红,连退了四五步远,方拿桩站稳,跟着气息也微促起来。   “哈哈哈哈!穷酸,可信服我的话吗?”   中川隐侠陡然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口中如此说着,只说的铁扇书生立刻霞飞满面,尴尬万分。反观白瑞麟仍像没事人一样,满脸茫然之色,显流他还未闹清是怎么回事。   “为老不尊,想试人家的功力,也不能用暗袭手段?真是活该!”   谢碧凤是旁观者清,但却气愤铁扇书生不该用暗算方式,随幸灾乐祸的如此说着。   白瑞麟经谢碧凤这一指明,心下已自恍然,忙道:“老前辈伤着了没有,我这里有药,快服上一粒!”   说话中,就忙从怀中取出一粒无极丹,递了过去,一种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越发令铁扇书生愧咎不安。   就闻他哈哈一阵大笑,连连摆手道:“谢谢小侠关怀,这一点尚能受得住,不过幸亏来用出全力,不然,真要服小侠的灵药了!”   说着,话音微顿,既佩赞又感叹的道:“难怪小侠能在短时间内,英名远播,令宵小闻而丧胆,就连我张建绪说上,也是佩朋无限,看来这场除魔之战,无需我们费心了!”   “你不要见坡就滚,想抽腿可办不到,将来泰山之会,仍需仰仗你这位赛诸葛的运筹惟幄呢!”   中川隐侠见他想抽腿,就忙用话堵住,不便他置身事外,但铁扇书生听了之后,却无可奈何的道:“东灵兄,这是何苦呢!”   “将来的事情,谁也不能推托,现在的事,尚等着解决哩!快看看手中之物吧!”   “贤侄女,何必急急乃尔!”   “不要掉文了,它关系着两条生命,怎么不急?”   “哦!有这等事!”   铁扇书生惊讶的说看,就低头细审手中的以纸非纸东西,可是看了半晌,这位老侠也感到为难了。   良久,始贝他迟疑的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谢碧凤就把当时的经过,从头到尾细述了一遍,直听得三位老侠都不住的沉思不语,显然对这块树皮却觉得十分陌生,可知并非中原之物,只是几位老侠,都是在武林中有身份的人物,把问题未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乱下断语,而令后辈耻笑。   铁扇书生、黄河渔翁、中川隐侠,三人围观了良久,对手中之物,均无法说出其出处,就听中川隐侠道:“凤儿,此物从何而来?”   至此,白瑞麟方想到大家只顾思索这像树皮的东西,尚未替大家引见,随忙把臭和尚给大家引见一遍。   这一引见,臭和尚则大吃一惊,他想不到眼前的几位人物,均是武林中饮誉数十年,而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前辈长者,就忙收住狂态,恭恭敬敬的给大家躬身为礼,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大家对他的突然拘谨态度,并不为意,仅白瑞麟觉得有些奇怪,当然这内中的曲折情形,因他并不知道。   这时,他听中州隐侠说道:“依据东西看来,确猜不出为那一门派所有,只是当时的情形,是否另有其他可疑迹象或人物可寻?”   臭和尚就怕如此一问,因为若据实说出,武当的松阳老道,实有重大的嫌疑,但事已至此,救人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据实说出。   谁知白瑞麟听了之后,立即愤然道:“定是那老道故弄玄虚,走!到武当去!”   说着,一拉谢、邵二女就相偕而去,中川隐侠忙道:“小侠记着,凡事要三思,不可鲁莽!”   米米米米当!当!当!当!   玄都观,居武当山脉七十二峰的主峰之上,形势险峻,巍峨异常,而武当派的技击,既发勒于此。一般武林人物到此,无不望而生畏。   可是现在是日刚过午,为何敲起警钟?   原来在山道之上,有三个坐年人,身法奇快,迳往山上闯来,虽经不少武当弟子阻拦,均未发生效力,仍被那三个少年人闯了上来。   眼看就到了解剑石前,而那些武当弟子不唯无法拦阻,而那少年人的前奔之势,似未稍戢。   那来人的三条身影,真可说快若流星,急如脱兔,仅一幌眼间,即相去十余丈之遥。真快!   当那警钟之音尚未落,那三条人影,就来到玄都观前,停住了身形。   啊!原来是两女一男,均年在十五六七之间。   那男的身穿白软长衫,身背宝剑,生得丰神俊秀,卓拔不群,只是此刻,却面常煞气。在那男的右面,亭亭玉立的站着一位黄衣少女,体态轻盈秀丽,端庄大方,唯面上表情稍含怒容。   左边却是个穿绿色衣裙的少女,那聪明伶俐,温柔活泼,只是几分稚气未除,不过现在,则于稚气之中,另蕴有一种威仪。   就在这三位少年男女刚站枉身形,忽从大殿之中,走出一位四十余岁的道士,他先向来人打量一遍,然后成了一声:“无量寿佛!”   而后始面色沉重的问道:“小侠可是人称“八极神童”的白小侠?”   那少年也嗤了一声,始道:“不错,正是在下!”   “不知施主们来意为何?”   白瑞麟忽然一阵哈哈大笑,良久始道:“在下的来意为何,我想道长们应该比找更清楚!”   那道士闻言一怔,茫然的道:“施主的话,实难使人明白?”   “哈哈哈哈!”   白瑞麟又是一阵大笑,然后不屑的道:“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为,既然趁人不备,将人掳来,就应当坦白承认,这种畏首畏尾的卑陋行为,实在令人可笑!”   “狗小子,未免欺人太甚,既然如此,咱就连前帐一齐算清了吧!”   声落人现,只见虚灵道长从大殿中踱了出来,满脸怨愤之色。   但当虚灵道长一现身,从各个角落中,接二连三的跃出将近百十个道士,把白瑞麟等三人,团团围在核心,显然这虚灵道长是想破釜沉舟,要和白瑞麟大拼一场了。   白瑞麟观此态势,也不禁有点凛然,不自觉的向站在他左右的邵美芙和谢碧凤迅捷一瞥。谁知谢、邵二女也正以惊骇的目光,向白瑞麟望着,只是她们的神色之中,除了惊骇之外,尚有讯问之意,蕴函其中。   不过这也难怪,她二人自在江湖行走以来,既是见过或参与的打斗场合不少,可是那见过如此庞大的围欧之局,自无怪有些懔惧了。   但她们却有着同一的信心,那就是只要有白瑞麟在场,绝不会发生大的问题,所以眼前的态势,虽都有几分惊惧,却并不骇怕。   白瑞麟似也明白她们的心意,随安慰的一点头,然后轻声道:“不要怕!沉着应付!”谢、邵二女闻言,娇靥之上均泛起一个会心的微笑。   虚灵掌门道长,见门下弟子如潮水般涌出之后,白瑞麟等人立陷沉默与互望起来,以为他们是骇怕了,于是立即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虽缺乏中气,却似把得意与狂放之态度,充分表露无遗。   这一来,白瑞麟的脸上立现怒意,随道:“虚灵牛鼻子听着,本少爷是怕者不来,这一点小小阵势,实未把它看进眼内,不过在动手之前,先给你个警告,你们敢对掳来的两位姑娘动一根汗毛,我不把整个武当夷为平地,就誓不为人!”   “哈哈哈哈!”   虚灵掌门又是一阵大笑之后,始道:“你还能称什么人,仅不过是披了张人皮的江湖淫贼罢了,谁不想得而诛之,为武林……”   “住口!”   白瑞麟未等他说完,就陡然一声大喝,愤慨的道:“想不到一位堂堂的掌门,就也观事不明……”   “若非故人人罪,便是与红云教同谋,真叫人惋惜!”   “惋惜的是武林正义,竟被你这个淫贼破坏无余!”   白瑞麟的话方完,虚灵道长既如此说着,满脸不屑之色,却对于海、年二女下落,却略而不提,但旁立的谢碧凤,对虚灵掌门的话,可有些忍不住了,就怨声叱道:“牛鼻子,说话可要明白些,口口声声骂人为淫贼,可有什么证据?”   “姑娘何必生这大的气,我们出家人向以慈悲为怀,我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小子,免得将来玉石俱焚?”   这虚灵道长可真有一套,大家在剑拔弩张之中,仍欲玩弄他的离间之计,只可惜此次认错了对象,不但暴露了自己的奸计,同时更增加了人家对他的憎恶之心。   果然,就在虚灵道长的话音方落,就听谢碧凤格格一阵娇笑,这笑声不但清脆悦耳,并且充满轻视与不屑。虚灵道长听的面色一呆,立刻正容道:“姑娘笑什么?贫道说的俱是金玉良言!”   “不错,这些话在虚灵来说,可能是肺腑之言,因为传说白瑞麟为淫徒,可说江湖上尽人皆知,自难怪虚灵道长也如此说了。”   可是人家谢姑娘,知道的比他更多更清楚,固而这些话不准不能发生作用,更起了一种反效果。于是,就见谢碧凤陡然面色一寒,说道:“我笑你顾左右而言他,问你的话,为何不作正面答复?”   “姑娘可说的是证据?”   “不错,能拿出来吗?”   “这还要什么证据,江湖道上的朋友们,无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连官府,也在行文缉拿,那不是有力的证据而何?”   虚灵此言一出,白瑞麟蓦感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件事竟惊动了官府,将来的麻烦恐怕多了。   而谢碧凤同邵美芙何尝不是同一想法,觉得这件事情若不早日澄清,虽说不惧,但麻烦却是难免。   她们这一迟疑,虚灵道长以为击中了对方要害,随得意的嘿嘿几声冷笑道:“姑娘!我的话不假吧!”   不想说碧凤断然答道:“这件事,将来是非自有公论,假如你有兴趣,明年正月的泰山大会中,不妨也去看看,内里曲折情形,到时自有明白交代!”   这虚灵道长凭了什么,竟说话如此口满?   “嘿嘿!你们还想等到赴泰山之会吗?老实说,今天就是这淫贼归位之期!”   其中除摆在目前的“百人剑阵”之外,尚有大援在后,这就无怪他敢正面嚣张了。   “凤姐!不必和他罗嗦丁,将来是非自在人心,还是先见识一下人家的剑阵吧!”   白瑞麟说着,又豪气干云的道:“听说武当派的剑阵,和少林寺的罗汉阵,同为武林一绝,今天能再度领教,实在不负此行!”   白瑞麟说至此,又面色严肃的道:“咱们是把话先说明白,在下等三人,若闯出剑阵,就请立刻放出被掳来的两位姑娘,否则,就别怪在下出手不留情了!”   虚灵道长也立即答覆道:“只要你能闯出剑阵,自另有人来会你,不过你所说的什么姑娘,贫道等实在不知!”   白瑞麟闻言一怔,正在揣测虚灵道长的话,是否真实时,即听谢碧风道:“想不到号称名门正派的武当,竟也如此畏首畏尾,我且问你,松阳老道可是回到山中?”   “不错!前日方回!”   虚灵的答覆很乾脆,丝毫不加思索的说出,且尚有几分自仿的意味。   “好!既然如此,就请发动剑阵吧!”   白瑞麟说着,面容陡然现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色,这种威风凛凛的气势,直看得那些围于四周的武当常子,心里不由泛起寒意,因为这种慑人的气势,就是他们的掌门人在未失武之前,也是没有的。   可是身为武当掌门的虚灵道长,除骇然之外,也有些自惭形秽,难以与之比拟。   但他身为掌门,且又是颇富心机之人,怎能把这种内心的变化形之于面,而令对方轻看呢?   于是,即忙定了下神,单手高举,将袍袖向外一甩,转身退回殿中。   这剑阵的形势,实非凡比,其威力之大,出乎想像之外,就在虚灵道长袍袖一抖之际,那阵势立即发动。   才开始时,仅见满天剑影,映日生辉,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奥妙,只觉压力逐渐增加,周围的劲力紧旋而已。   可是慢慢的有点眼花了乱,意识模糊,思考力也随着道士们舞动的剑势,而逐渐迟钝不清。   白瑞麟至此,已盛到武当的剑阵能名震遐迩,看来绝非幸致,实有其可取之处,而令人不可忽视。   于是忙伸出左右手,把谢、邵二女拉住,压低声音说道:“凤姐同芙妹不可惊慌,这种分进合击的阵势虽然不凡,可也难不住人,你们仔细的把那已知的“无稽飘渺步”   回味一下,此阵不政自破!”你道白瑞麟因何到了这般地步,敢放此大言呢?   原来那些道士们,自现身之后,即各自站好了方位,仅等虚灵道长的命令发生,便可立即发动。   但白瑞麟是何等样人,除经过的大小场面,已增加不少见识之外,其本身尚怀有武林中闻所未闻的不世绝学,更何况他在坝桥之畔,己见识过“武当三虚”的阵势,故在心理上,早就对他们的剑阵有了个谱。虽说当时武当三虚的人数有限,但在他们的阵势变化上,并无多大出入,仅人数上的差别而已。   而白瑞麟将这些情形看在眼内,心下已自明了,只是他乃拘谨之人,对于阵势发动以后的情形,是否另有变化,尚不敢十分断定,故似在虚心的观察。   自阵势发动之后,对于自己所料的一切,业已证实,心下也就坦然,随放肆的对谢邵二女说出,同时也告诉她们这阵势破解之法。   因为武当剑阵,系采取分进合击的群殴之学,而他的无极飘渺步,倒是觑空钻隙之术,正是此剑阵的克星,这就难怪白瑞麟不把它放在心上了。   且说谢碧恩同邵美芙,本是两个聪明绝顶之人,这一经人指点,心下立刻明白,于是两个人一打招呼,迳首先向那些道士们冲去。   那些武当道士见两个姑娘首先冲阵,把剑势挥舞得更快了,而且三一群,五一组游走变化也加速了不步。无奈两位姑娘已是智珠在握,只见前冲后挫,左旋右突,一黄一线,宛似穿花蝴蝶一般,眨眼之间,已冲出剑阵的一半。   这时,那些武当弟子更加着急了,陡然一阵大喝,剑气弥天,霎时将五人一组,变为十人一组,疯狂般,已向两位姑娘急涌过来!   而谢碧凤与邵美芙前冲的身形,也显得迟滞起来,白瑞麟看得清楚,若不再加指点,恐怕难以冲出,就忙以传言人密的功夫说道:“不要慌,攻兑位,出巽位,再转离位,就可以出阵了!”   同时在说话中,陡然一声清啸,纵身而起,但见一条白影在阵中心滴溜溜一阵飘忽,即行闪身阵外。谢碧凤同邵美芙,也在此时闯出阵来,不住的用汗巾沾拭头角,很显然的,她们虽屡经指点出阵,但出来的仍是异常费力。   而此刻阵势已停,那百十位武当弟子,一个个木雕泥塑似的怔立当场,不仅有些茫然,而且也感到骇然。   因为到目前为止,人家究竟是怎么出的阵,百十个人,没有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何止他们说不出,就连他们的师父──武当三虚,也照样找不出答案。   且说白瑞麟闪身阵外之后,立即哈哈大笑道:“武当名震遐迩武林的剑阵,也不过如此,实令在下失望,虚灵道长,还有什么绝学吗?就请一起拿出来吧!”   “小侠技艺,实比天人,贫道的那几手,也不必谈了,就请殿中待茶吧!”   白瑞麟的话声刚落,就听有人如此说着,接看就见后殿下走出一位老道,而武当三虚,均随在那老道的身后,态度异常恭谨。   白瑞麟向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一打量,即道:“请问道长如何称呼?武当的大事你能解决的了吗?”   这些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武当三虚在这名道的身后直瞪眼,而这位老道,却并不以为忤,即道:“贫道松阳,为现任掌门的师叔,至于武当的大事,向需由掌门人亲自决定,别人无法干涉,但不知小侠到此为何,乞道其详?”说着,便是一个稽首,态度异常肃穆。   白瑞麟听他自道松阳,随愤然道:“想不到身为武当长老,竟对两个晚辈施暗袭手段,无怪门下弟子尽是一些乖张任性之辈!”   “小侠此言何指,贫道有些不明?”   “我且问你,最近可到过九龙岗?”   “确有此事,但不知这与小侠何关?”   “你不必装聋卖傻,请问你掳来的两位姑娘何在?”   “无量寿佛!施主说话不嫌罪过吗?贫道这大年纪,会向两个女娃儿下手吗?更何况是暗袭呢!”   “那你可见到两位姑娘?”   “确有此事,她们和疯癫鬼的弟子同道!”   “深夜之中,可曾见到有人打斗?”   “不错,还是我领他们去的!”   “为何不辞而别,能否说出道理?”   “师叔,尽和这狂妄的淫贼多费口舌干吗,不如毙了他算了!”   虚幻道长见白瑞麟本就有气,再听他对松阳说话毫不客气,就更加不满,随在旁如此说着。   谁知松阳闻言一声冷哼,斥责道:“胡说?武当的声誉,就要断送在你们手中,仍然不知反悔,若再乖戾任性,定当以门规惩处!”   白瑞麟见这松阳老道,不但慈眉善目,且为人也很正派,确不像为恶之人,但海彩云和年锦佩会是故弄玄虚?但是思之再三,觉得她们二人实无对臭和尚故弄玄虚的理由。   “麟弟弟,把这个让他看看!”   说着,就把一块像纸非纸的树皮,塞进白瑞麟手中。   白瑞麟接在手中,心下立刻一宽,立刻对松阳道:“道长既然不知道,可认得这个?”   松阳抬头一瞧,不由神色立变,吃惊的道:“□杌帖!”   “哦!敢是产于南荒□杌纸?”   白瑞麟闻言,立即惊哦出声,他是在无极秘笈的搜奇篇中听说过此物,故闻言之后立即恍然而悟。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十九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且说松阳老道一说出“□杌帖”的名字,白瑞麟立刻惊哦出声,而且说出了它的产地为南荒。   这一下轮到松阳老道惊奇了,他想不到这位少年的见闻,竟然如此之广博,故立即惊奇的道:“怎么?小侠也知道这东西!”   白瑞麟此刻内心中,已产了悔意,他在想:“假若早往秘笈里面想想,也不会来惹这种麻烦,虽说那上面未画图形,但叙述的却很明白,为何早不见及于此?看来对武当的误会,恐怕又加深了!”   如今他听松阳老道相问,随不好意思的道:“在下要早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就不会到此地来了,现在听老前辈说起,才想到这东西上面!”   “哦!原来如此!”   松阳老道恍然明白似的说着,又感叹似的继道:“不过此物却另有一层含意,并非指此物的本身!”   “可是什么的一种标记?”   “嗯!不错!不过除此之外,尚另有含意!”   白瑞麟十分诧异的道:“有一种恶兽,也曾称为俦杌!难道是指兽而言?”   “乃是指人而言!”松阳老道摇摇头道:“凡是恶毒之人,也称之为□杌,所以这东西乃代表着一个非常恶毒之人,也成为那人的特有标记!”   松阳老道说着,把话微微一顿,继道:“只是此人从未来过中原,不知为何也出现此地,看来今后的武林,恐又要多事了!”   言下之意,他对此人颇为顾及之外,尚替天下苍生担忧,实不愧是个有道之士,较之他那些师侄辈,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   “此人既是如此之厉害,为何另有几位前辈没听说过?”   白瑞麟又突然如此一问,显然他对松阳老道的话,尚有不十分相信的态度。   其实,这也难怪他仍抱怀疑态度,因为像中川隐侠等几位威震武林的人物,对此尚不知底细,这位不甚闻名的老道,何以能知之甚谂,莫非另怀什么阴谋不成?   这种先入为主的心里变化,乃是人之常情,而况他和武当尚处于敌对状态,自难怪他有如此态度了。   故当松阳老道听了之后,神色立刻一变,似欲发怒的样子,但旋即莞尔而笑,然后才正色的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道乃出家之人,既是斧钺加颈,也不能迫使变更态度,还能无故借刀杀人吗?”   说着,他又浩然一叹,继道:“这不能怪小侠多疑,因为我们尚处于敌对态度,对敌人的话,当然不能全部采信的,不过………”   松阳老道说至此,话音突然顿住,转面向虚灵掌门望去,似欲问讯什么。   虚灵道长似是明白师叔之意,即道:“但凭师叔之意处理,只要不违背祖帅令谕!”   “无量佛!如此松阳就有僭了!”   松阳老道说着,又转向白瑞麟道:“实不相瞒,本来贫道到大别山一遭,是预备寻找小侠的,可是偶然遇到两位姑娘及疯癫儿的弟子,相谈之下,对于一些有关小侠的传言,已明白了大概,所以才不愿枉费奔波,而转回武当。”   “老前辈可否把有关□杌帖的事,详予赐知,因为尚有两位姑娘被其掳去,急需前往援救!”   松阳老道闻言,微一思忖,既道:“此事说来话长,这样站着,实非待客之道,还是请到内面坐吧!”   说着将袍袖一摆,作了个让客的姿势。   白瑞麟微一迟疑,即向谢碧凤邵美芙等打了个招呼,相率朝大殿中走去。   松阳老道以及武当三虚等人,均由后面相随,尤其武当三虚,大概因为宿仇未解,所以在表情上不但非常冷漠,眼神之中,尚充满看敌意,虽然如此,可是仍显得异常颓丧,而有无可奈何之态。   到了大殿门口,那里早有一个小道童躬身迎客,但就在将要进门之际,白瑞麟突然停下身来,对大殿微加打量。   那松阳老道是何等人物,那能不知他的用意,立即微微一笑道:“小侠请放心进去吧,武当山上历来不设机关!”   并且说着就当先进了大殿,以示内面确无机关。   白瑞麟闻言,不禁面色微红,但内心之中对松阳的话,却起了不同的反应,他觉得松阳老道的话,未免太自负了些,以武当目前的功力而论,实不足以如此自大?   但他想归想,表面上却未显示出来,随道:“倒令老前辈见笑了!”   说着就和谢碧凤等人进入大殿之内。   这大殿内异常宽宏,除正殿供的祖师神像之外,两边配上尚有老君以及洞宾像,和金山寺的以如来佛为主的情形,显有很大的差别。   白瑞麟微一观望,即随着松阳所让位置坐了下来,待坐定之后,立有小道童献上松子茶飨客。   这时始听松阳老道慨叹的道:“小侠以为贫道的话有点过于自满是吧?”   白瑞麟立加恭维的道:“那里那里,武当的剑阵确有可取之处!”   “可是今天却被人轻易的破了!”   松阳老道说着,脸上掠过一层黯然之色,接着又非常悲怆的继道:“实不相瞒,本来自张三丰祖师开山以来,尚没见到有像小侠一样,很轻松的闯出剑阵之人!仅在两百年之前,曾有一位西域神僧勉强走出了剑阵,但结果却是遍体鳞伤,在走出剑阵之后,也不支倒地!可是………”   松阳说着,话音一顿,朝白瑞麟望了一眼,无限赞佩的道:“像小侠等三人,均能很轻松的在片刻之间走出阵来,而且丝毫无损,这种情形,不要说是见,就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这老道说的确是实话,不要说是他,就连武林中的老一辈人算上,像白瑞麟如此年龄,如此武功的,可说是空前绝后了。   白瑞麟见这位老道既感慨又怒哀的样子,忙道:“老前辈过奖了,在下不过承先师余荫,稍将本门绝学习到一点皮毛而已!”   松阳老道惊诧的道:“小侠令师是那位高人?”   “先师无极子,亡逝世多年了!”   松阳老道口中连念了两声无极子,却仍是满脸茫然之色,显然他不但未见过无极门的武功,而且也未听到过。   谢碧凤在旁对于他们的谈话,似已不愿入耳,即道:“麟弟弟,你不是要来打听那”□杌帖“情形吗?”   白瑞麟无奈何的点点头,即向松阳老道说道:“常言道,救人如救火,我想还是请老前辈早点赐知□杌帖的事,以便早日登程!”   松阳老道微一颔首,即道:“南荒之事,自是要说知的,不过以贫道之见,不如将南荒之行,待明年泰山事毕之后,再去为宜!”   白瑞麟闻言一怔,接着诧异的道:“老前辈此话怎说?”   松阳老道不答反问道:“小侠可知此去南荒有多步路程?”   “这个………”   白瑞怜被问得亚口无言,仅说了个“这个”,下面的话,便无法继续,说实在的,他也根本未想到此点。   松阳老遣将这些情形看在眼内,心下已自了然,随微微一笑道:“此去南荒,一来回最少需三个月的时间,而此时距泰山之会,仅有两月时间,届时小侠若不参加,中原武林恐将尽成血腥一片了!”   白瑞辚听的一呆,心中可不住的思索起来。   这实在是个大问题,不去吗?海、年二女的生命,实是堪虑,去吗?假如真如松阳所说,那自己岂不成为中原武林的千古罪人?   他思索了半晌,实感左右为难,故而两条俊眉,也挤成了一条线,显得愁容满面,低头沉思不语。   良久,始听说碧凤道:“老前辈说的如此严重,难道中原武林中,除麟弟弟之外,就无其他的人可与符立相颉顽吗?”   “有的!”松阳老道简捷的道:“即是中川隐侠参加,恐也只能与符立抗衡,尚有蛮夷之人,武功各有不同,而且论功力,恕不在符立之下呢!”   松阳这一说,谢碧凤也暗暗替父亲担忧起来,故一时也陷于沉思之境。   “此去南荒究有多远?”   忽然白瑞麟如此问着,显然他已有了另一想法,准备冒险一试了。   松阳沉思有倾,即道:“究有多远,贫道并不清楚,当年我去的时候,也非直接而往,系在云游中,无意到了该地,才听说此人,不过从此地去南荒,即以每日百里计算,最少也得四十天,方可到达,但假若运用轻功,这要看个人的修为而定,不过最快也少不了一月!”   “既然如此,就请老前辈把那里的地势环境,简略的说一下,或可勉强一试!”   “小侠一定要现在就去!”   松阳老道惊诧的如此问着,脸上掠过一层惋措的阴影,灼灼双目不住的向白瑞麟一阵打量。   可是白瑞麟并未说,仅坚决的点了点头。   松阳见他坚决的神情,只好喟叹道:“既如此,贫道也不再晓舌,不过却有一点不情定求,请小侠看在贫道薄面,把他们几个蠢才的穴道解了,明年的泰山之会中,多少或有点用处!”   忪阳老道说道,用手向虚灵道长等三人指了一下。   白瑞麟迟疑了一下,既严肃的道:“举手之劳,实算不了什么,只是希望今后能改一改那些乖戾之气,多替武林设想,方不失人人敬仰的掌门之尊而为后世树立楷模!”   说着,走到武当三虚打坐之处丈余远近,连指虚空连点了几下,始道:“快运功错息一下,使久滞的真气能予连贯!”   说完又转回到自己的原坐之处坐下。   白瑞麟这几个动作,直看的松阳老道将信将疑,他实不相信面前的这位少年,竟有如此高的功力。   因为点穴功夫,虽各门派都差不多,但手法却大异其道,故往往有独门的点穴功夫,别人无法能解,在武林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   可是要能隔空点穴与解穴,若没有至高的功力,实难臻此,若要说隔丈余之远,倘能将功力运用的恰到好处,而运用自如,不但是见,连听都没听到过。   因之,松阳老道睁大着一双眼,惊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同时在惊怔中,尚有暗自侥幸的心理。   他在想,多亏自己见机的早,方才在外面没有鲁莽从事,否则,那后果实在难以想。   正在松阳惊怔之中,忽听谢碧风道:“老前辈,时间宝贵,还是快点说吧!”   “啊!”   松阳老道先惊觉的哦了一声,掠过一阵尴尬之态,然后始掩饰似的哈哈一笑,才道:“贫道虚渡百岁,今日方开了眼界,难怪妖魔宵小们能闻而丧胆了!”   白瑞麟闻言,却不以为然的道:“老前辈的谬奖,实不敢当,能得江湖朋友们的谅解于愿足矣!”   “小侠尽管放心,今后的武当,担保一改前非,待小侠南荒归来,定有满意的事实给小侠看就是,同时贫道以武当长老的身份,代传祖师令谕,整个武当山,任凭小侠来去,绝不准有任何人干涉!”   “谢谢老前辈的美意!”   “老前辈快说南荒的事吧,我们还急着路呢!”   一直随在白瑞麟身边未曾说话的邵美芙,此刻也感到有点难耐,所以如此催促的说着,满脸焦急之色。   “对!姑娘说的对,我们不能再扯了!”   松阳老道说着,微一沉思,既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松阳老道,本是个喜欢闲散的人物,他经年累月很少在武当耽过,终日云游山水,所以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武当尚有这位先一辈人彷。   在一月之前,方始回到武当,在得悉虚灵等人的武功被废,不禁大吃一惊,可是察看了半晌,也无法看出门道,只好带了四个弟子到江湖去追查,意思是想找白瑞麟较量一番。   当然他也听到关于说白瑞麟是个淫贼的传言,而深想与白瑞麟较量武功之外,倘有欲为江湖除害的意思。   谁知在九龙岗见了臭和尚之后,原先他们并不认识,可是见臭和尚的“醉八仙”步法之后,即知其为疯癫儿的弟子,于是两人相谈之下,始知臭和尚亦系白瑞麟的好友之一,便把原先对白瑞麟敌意,减去了十之七八。   因为臭和尚的师父既是正道人物,而他的弟子当然也不会与江湖败类为伍,这是因为武林十人,大多均自惜羽毛,除竭力穷研武功之外,对名誉的爱惜,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所以讲求宁肯人亡,也不便名誉有些微污损。   所以就在终南樵等人,正和那些大汉拼闹之灿,便同转武当,可是他却料不到由于早去了一步,又惹出白瑞麟找上武当的误会。   在三年之前,松阳老道云游到云南的金平,无意间听到有闹“□杌帖”的传说,所以便想到南荒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金平本就在边境之地,再南走不远,使到了南荒,不想有一条“乌水江”阻隔,无法前往。   这乌水江,本是南荒一条很大的河流,因沿河流域,多为瘴疠之气,且毒蛇猛兽到处皆是,故而要想越过这条恶水,实在非常困难。   松阳老道至此,也不免踌躇了,经向当地土人一打听,始知“□杌帖”为一蛮人使用的标记,此蛮人凶恶异常,平常对于令他不满的人,动辄既予以杀害,其手段之毒辣,实在骇人听闻。   此人经常赤身裸体,住于茂密的森林内面,终日与毒蛇猛兽为伍,且行动迅速如风,几乎到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   他不但轻功很高,而且尚擅长使用一种毒箭,那毒箭长仅三寸半,一端为三棱利及,一端为红色羽毛,在行动之时,常作兽叫。   他的毒箭,也非普通毒物,系淬有产于南荒的一种毒藤而成,中人之后,立刻七孔流血而亡,约盏茶之后,便会化成一滩水,连骨头都不存在。   此燎有一种怪癖,就是爱财如命,不论金银财宝,珠玉古玩之类的东西,假若被其看见,那是你想躲都躲不掉,必须弄到手始甘心。   因而他手中所存的珠宝,可说是不计其数,况且南荒尚是一片不毛之地,土人们均是以物易物,对于钱财,不要说不会使用,同时也不知使用,而他之喜爱财宝,仅不过为了好玩而已。   故据土人所说,虽不一定真的堆积如山,然而车载斗量,却一点不为过份夸张,放在他巢居之处,到处都是堆积的财宝。   另有一点,便是女人,不过他仅要女人扶侍他,视女人为奴隶牛马,稍加不如意,便是一阵毒打。   只是此人,一向都在乌水江的南面,从未越过此限,所以中原武林大多未为所闻,想不到他竟有本领能越过那些穷山恶水之地!   松阳老道一口气说到此,方停下来,似是对此人的出现,感到非常惊惧的模样。   白瑞麟见松阳把话一停,立即问道:“以老前辈所说,好像并未到达南荒,难道乌水江不能渡过吗?”   松阳立即接口道:“我原意本想去会会这位当地土人视为煞神的人物,可是想不到乌水江之毒出人想像,当我距北尚有数里之遥时,便被一种恶臭之气冲的几乎晕了过去,若非见机的早,这把老骨头,恐早作了南荒之鬼!”   这松阳老道的言下之意,对于乌水江,似乎仍有几分余悸,可见这里的瘴疠之气,实在不可七十视。   于是白瑞麟心不也犹豫起来,良久始道:“这种瘴气,可有物能解吗?”   “有当然是有的,不过只能驱除瘴气,也无法通过此水,因为江内及两岸之地,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蛇猛兽,简直说出来有点骇人听闻!”   松阳说着,把话一顿,继道:“那些毒蛇小自两三寸长,人倒有数十文长,论粗细,从一线到数围,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若要解药,除非能解百毒之药,不然解了这一种,又解不了那一种,岂不等于自废!”   白瑞麟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立即毅然道:“倒可以试试!”   原来松阳一语提醒梦中人,而解百毒的药,自己不是有现成的吗,故毅然坚欲一试,以便救二女脱险。   但听在松阳老道的耳中,不由惊诧的道:“生命岂可儿戏,小侠还是三思!”   白瑞麟陡然站起身来,一拱手道:“谢谢老前辈关怀和指点,在下这就告辞了!”   “小侠慢着!”   在一旁打坐调息的虚灵道长,突然一声大叫,接着站起身来道:“小侠对武当手下留情处,贫道先行谢过,同时为了表示愚兄之真诚,愿将师门留下来的一柄短剑相赠,以壮小侠行色此物虽非神兵,却亦可断金切玉,希望小侠予以哂纳!”   说着,在他身后的一位小道僮手中,取过一柄短仅二尺的短剧,双手捧住,躬身递了过来,满脸诚恳之色。   白瑞麟一阵迟疑,不知是否应该接受之际,忽听松阳在旁催促道:“既是掌门人出自至诚,就请收下,此剑名为”凤翎剑“乃是一位前辈女侠遗留之物,因为它尺才不够,不合本派规定,故一直留着未用,可能它不及小侠所佩的宝剑名贵,但转赠合用之人,比放着不用总好的多!”   松阳说着,特地向说姑娘瞟了一眼,白瑞麟心下一动,立刻伸手接了过来道:“在下谢谢道长赠剑之意,但愿今后携手合作,共御妖魔,如此就告辞了!”   说完,向谢、邵二女一打招呼,即转身而去。   米米米无量山。   位于云南境澜沧江之旁!   山势峻拔,巍峨雄伟,悬岩危壑,险恶异常。   主峰高拔入云,四面削壁,真可说是飞鸟难升。   由于终年出峰被云雾遮掩,所以山势究有多高?谁也不很清楚。   而且山上多毒蛇猛兽,连附近的居民,大多均视为畏途,从无人敢到山上去过,故始终成为一个谜。   可是近来不知从那里来了一群粗犷的大汉,在山脚下的森林中,披荆斩棘,竟建起一座庄院在此主持的人,系一位身形矮小,满脸险□约五十余岁人,大家都称他为二先生,至于真实姓名,却是任何人都不清楚!   二先生的生像不但矮小,且近于侏儒模样,而一张微黄的脸,好像生病一般,终日死板板的很难露一点笑容。且走起路来,向有一点微跛。   但是你不要看不起他,那些随他来的人,均视之如虎,不敢有丝毫冒犯,甚至看到他都感到心惊肉跳。   原来这二先生有一身怪异的武功不说,即连生性,也是冷热无常,令人难以捉摸,故手下人多不愿和他接近,于是更便他怪异起来。   二先生经常外出,每次出去,三日五日不等,但每出外一次,返来就得关起门来,大睡上几天。   他出去之时,总是要避开人们的耳目,至于他去干什么,当然更不愿令手下人知道了。   不过好在他手下那些大汉们,均喜欢他离开,免得挨骂受气,至于他们的主人到外面做什么?则是大家同一心意,既不必多问,也不愿多问。   二先生在家之时,除督促他手下的大汉整修房屋之外,便是派遣一人到两人,在那上山的鸟道上对四周监视,至于监视些什么,二先生并未说明,只交代凡有动静,就必须立即转报。   一天,二先生刚从外返来,正在房中闭门大睡之时,那位在山道担任监视的大汉,忽然神色仓惶的匆匆跑了回来,大声禀道:“启禀二先生,山上发现有人!”   可是打了半晌门,方见二先生睡眼惺忪的喝叱道:“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回二先生的话,山上有三位少年!”   二先生闻言,那蒙胧的睡眼,立刻睁大起来问道:“不是看花了眼吧,待我去看来!”   他开始仍有点不相信的神色,但终觉得不放心,要亲往察看一番,放在说完之后,即匆匆奔上山去。   如此险峻的山势,上面怎会突然发现有人,这不是怪事吗?除非他是神仙,不然谁能上得去?   可是此刻的峰上,却真的有了人,正如那大汉所说,确有三个少年人,并肩坐于四面悬空峭壁之上。   那峭壁足有五十余丈高,这三位少年是如何上去的呢,实在令人费解?   不要看二先生生得矮小,行动并不慢,只见他一阵奔驰,攀藤附葛,眨眼之间,已升到比少年停身之处,还要高出数十丈。   他虽然爬的高出叭年停身之地,怎奈那三位吵年,却是停身于一支高有五十余丈的石笋之上,且石笋上面,仅有约丈余方圆,并在那石笋的缝隙中,生有一棵扎松,那三位步年,正端坐于□松之下。   故而二先生虽爬的高,却距那支独立的石笋,仍然很远,形成可望而不可即,只有乾瞪眼的份儿。   但要叫二先生也攀上那石笋,他却又无这种能奈,因之就见二先生不住的抓耳挠腮,不住的沉思。   这二先生还真有一套,果被他想到了办法,只见向山下仰望的那些大汉一打手势,那些大汉立刻送到一支强弩,用藤支系住,交给了二先生。   二先生一弓在手,立即朝那些少年喝道:“呔!那来的狗小子,还不给二太爷滚下来!”   连唤了数声,那三位少年好像未听到一般,对二先生的叫嚷,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仍然端坐未动。   这一来,二先生可火了,即拈弓搭箭,作了个姿态,然后又叫道:“狗小子听着,若再不滚下来,你二太爷可要放箭了!”   这二先生敢情也发觉这三位少年都不好惹,故仅在那里嚎叫,却始终未放箭,而那三位少年也始终未动。   其实,二先生不是不放箭,因为从他停身之处,离那石笋的顶端,少说也有百丈,就是强弩,也难射到如此远的距离。   那三位少年,大概也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对二先生的叫骂,来了个相应不理,任他骂去。   不过这三位少年也怪,他们凭空的跑到那上面干什么!而且如此高的石笋,就不怕摔下来?   相持约顿饭工夫,方见那穿白衣的少年首先站起身来,接着,那穿黄衣的与穿绿衣的,也先后站了起来。   啊!原来是一位少年,和两位少女!   这三位少年男女,当然就是要赶往南荒的白瑞麟,以及谢碧凤邵美芙三人了。   他们三人为何在此地现身呢?   原来白瑞麟自离开武当之后,即偕同谢、邵二女,不分昼夜的迳朝西南方向,兼程奔驰。   从武当山起,直到南荒,这数千里路,可说尽是山路,而且白瑞麟心悬海、年二女的安危,故一路行来,可说是披星戴月的急赶。   因为他既担心明春的泰山之会,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以及自己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均要在一会中,澈底解决,假若自己不能参加,不但亲仇难报,且将引起无穷后患。   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自己又不能不予过问,不然假若海彩云和年锦佩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怎有脸向净因老尼以及蛇姑婆见面?   因之,他顾不得惊世骇俗,自离武当之后,便在街上购置了些乾粮,一路之上,专找僻静之处行去。   好在他们三人,除邵美芙之外,谢碧风的轻功虽不及白瑞麟,但在目前江湖之中,亦属一等一的高手了,大家一全力奔驰,宛如飞腾一般。   只见白瑞麟一手拉起邵美芙,一手轻托谢碧凤的俄腰,运起轻功,势如迅雷奔电,在那崎岖□峭的丛山峻岭之中,仅见浅浅的一条淡影,微闪即逝,不知者,倘以为是看花了眼呢。   他们这一路下来,是沿鄂西,穿湘西,走贵州,直奔云南。   一路之上,走累了就选择一处人迹罕到处,运功调息一阵,饿食乾粮,渴饮山泉,仅不过四天功夫,便到了云南的无量山。   他们到此之时,谢碧凤感到有点倦意,于是就停下身来,准备选择停身之地调息,忽闻邵美芙说觉得有股腥臭之气,因而就动了白瑞麟的疑心,随沿无量山的周围,详细察看了一遍。   谁知当他巡视到主峰之上时,而惨缩人寰的事,便在那里发生了,于是便决心停下来一探究竟。   原来在那主峰之上,有一片约两三亩大小的平地,那里有座小茅屋,除内面尚留有十余具尸体之外,在茅舍外面却堆积有数百个骷髅头,以及散置的骨骼。   但是内面一切井然有序,并不像有什么打斗的迹象,于是,随断定是有人在此练习一种恶毒的功夫,那些尸体系被人搬移而来。   待他察清情形之后,便同谢碧凤等人,以驭风飞行功夫,上了石笋,一方面运功调息,一方面暗自注意戒备。   果不出所料,刚坐下没好久,就闻下面有人,先是一声惊叹,接着便见那个大汉匆匆返回茅舍。   此刻白瑞麟心下弓经明白,敢情那练功之人,系住于山下,难怪在山上未找到生人的踪迹!   那侏儒似的矮人出来,他早看得明白,只是谢碧凤同邵美芙运功未毕,故叫骂由他叫骂,却给他来个不睬不理,看他究竟能作些什名堂?   这并不是白瑞麟故作老大,实在是他的一切动作,全被白瑞麟居临下,看了个清清楚楚,从他的轻功造诣,连目前的邵美芙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举一反三,可知他的武功尚属于三四流脚色,所以根本不值得自己动手。   谁知这位二先生虽然武功不高,在阴狠上确有他的一套,就在美芙刚站起之际,忽闻“轰隆”一声大震,突然浓烟扑鼻,那五十余丈高的石笋,摇幌了几下,竟往一边倒去。白瑞麟闻声知警,大叫一声:“不好!”   不由分说,一手抱起邵美芙,一臂抱起谢碧凤,提足一口真气,蓦然一声清啸,迳向二先生停身之处纵扑过去,其去势之疾,宛似鹰隼扑兔般,眨眼之间,三人已到了二先生的停身之处。   二先生在闻爆响之后,阴□的面上,泛起一阵得意的大笑,暗道:“看你小子还往那里跑!   “不料他的念头尚未转完,人家已到了面前!   这一着,他是做梦想不到的,故当时一怔,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睛,连忙用手把眼睛搓了几下。   谁知他揉眼的双手尚未放下,就听白瑞麟道:“快说!你是什么来路,为何下此毒手?”   那二先生闻言一惊,扭转头去,撒腿就跑。   可是刚走了两步,又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不交代一声,就想轻松的走吗?”   原本就在他怔神揉眼之际,谢碧凤同邵美芙即互采犄角之势,把他围在核心,但他只愿揉眼睛,并未发现这种变化。   此刻抬头向四下一望,那呆板的脸上,立刻变成铁青,好像古墓中拉出来一般,那样的丑恶令人可憎。   紧接着,就见他扑通一声,匍匐于地,叩头如捣蒜的哀求道:“弟子高眉艮,请观音菩萨饶命!再不敢为恶了!”   敢情这二先生是把谢碧凤当成“南海大士观世音菩萨”了,不用说,把白瑞麟也当作“善才童子”了。   谁知这位活观音并不听这一套,仍然满面寒霜,冷冷的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谁是观世音菩萨?就凭这点胆子,也敢出来为恶,看来真的江湖无人了!”   谢碧凤喝着,把话微顿,又道:“我且问你,你是谁的弟子?可还有同党?若有半句虚言,叫你尝尝姑娘”凤翎剑“的滋味!”   说着,呛郎一声,一道青蒙蒙的剑先,呈现在眼前,一股冷森森的寒气,直逼高眉良喉间。   这一连串的动作,直把高眉良吓得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直自脚心贯穿到顶门。虽然如此,但他此时却弄清面前这三个少年男女,仅不过也是个人而已,因之,虽说心中有点胆寒,并不像先前那样畏惧了。   内心中胆气一壮,其阴狠之性,也随之而生,于是就听着侏儒似的二先生道:“小侠们且息怒,我高眉艮先给各位叩头,以赎先前冒犯之罪!”   说着,就低下头去,叩起头来。   谢碧凤见他真的叩头,就忙道:“不必来此虚套,那山上的人……哦?不好!”   谢碧凤的话,刚问了一半,即大叫一声不好,纵身后退两丈余远,脚尚未站稳,就一屁股跌坐地下。白瑞麟在旁看的一呆,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即见谢碧凤面色铁青的倒于地下,忙纵身过去查看。   谁知身形刚跃起,就听高眉良喝道:“小狗,看你往那里走!”   话落掌出,随着递出的掌势,一蓬令人欲呕的臭气,也到了面前。   但白瑞麟到底与谢碧凤不同,他不但有神功护体,且由于吃过许多的灵丹,本身就有一种解毒作用,故仅一怔神,即随手挥了过去。   当白瑞麟的手刚一挥出,蓦闻“哎呀!”一声惨叫,高眉良就像一只虾子似的,在地上滚作一团。   白瑞麟微微一笑,既道:“芙妹,先留个活口!”   说完,就俯身疾速察看谢碧凤曲伤势。   原来白瑞麟等人,本是采三角形站立,将高眉良围困中间,那高眉良先向谢碧凤施暗袭时,是趁大家不防,突然发起,故谢碧凤首当其冲的中毒倒地。   这突然的变化,大出于白瑞麟的意外,随在惊慌之中,急于要救谢碧凤,对高眉良并未用煞手,仅是在纵跃间,随手一挥而已。   可是站在另一边的邵美芙,这小妮子正在高眉良的身后,对于高眉良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高眉良向白瑞麟出掌的同时,邵美芙也来不及出声,抖腕将手中的苍冥剑,像掷暗器一般,撒手袭向高眉良的后心,给他来了个通前澈后,滚于地下。   由于这中间的变化太快,又在猝然之间发生,给他们弄了个措手不及,以致谢碧凤首先吃了亏。   且说白瑞麟将谢碧凤察看了一阵,见她嘴脸发青,知是中了一种毒功,随忙掏出无极丹给她服了两粒,又伸出右手贴在她的百汇穴上,给她运功输气,仅盏茶功夫,谢碧凤便悠悠转醒,吐出一滩黑水。   正在此时,邵美芙叫道:“麟哥哥,他已经死了怎办?”   原来刚才邵美芙的那一剑,乃是含恨出手,且又是刺中要害所在,那高眉良怎能够不死?白瑞麟闻言,仅摇摇头尚未说话,就见谢姑娘猛然站起身来,狠声道:“死了也不能饶他!”   声落剑出,猛向高眉艮的尸体连戳十余剑,眨眼之间便被她把一具尸体剁成一堆碎肉,成为模糊一团了。   谢碧凤的疯狂动作,直把邵美芙看的心惊肉跳,忙转过脸去。   良久,始听白瑞麟道:“这贼死的固然罪有应得,但他是否有靠山,就不得而知!”   “管他什么靠山不靠山,碰上就让他尝尝凤翎剑的滋味!”   原来虚灵道长赠给白瑞麟的“凤翎剑”在离开武当之后,白瑞麟就转赠给谢碧凤使用,故有此说。   这柄凤翎剑,实非凡品,拔出鞘来,立见青蒙蒙一道剑光,拖着尺余长的剑芒,贯足内力,那剑芒就能达四五尺长,而虚灵道长说它因尺寸短,不合使用,实乃是一种藉词,唯恐白瑞麟不收之故。   不过白瑞麟将它转赠给谢碧凤,也可说是物得其主,因为这把剑确作了不小用处,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白瑞麟听了谢碧凤之言,如她因为受了暗算,心中的那股恶气,尚未曾发泄,随道:“走吧!他的巢穴就在下面,快点去看看!”   说着,就拍拍谢碧凤的香肩,又向邵美芙一打招呼,便闪避纵身向山下走去。   不想刚跃起身形,即听邵美芙叫道:“麟哥哥,我的剑还要不要啦?”   白瑞麟忙刹住跃起的身形,诧异的道:“你的剑怎么了?”   谢碧凤在旁格格一笑,接口道:“我的活菩萨,怎能不要呢?来!我去替你洗洗!”   谢碧凤说着,就走到那堆碎尸之旁,伸手拾起了一柄剑,剑柄之上已沾满了鲜血,但剑锋上却光洁异常,可见那苍冥剑确实不凡。   白瑞麟见了剑,始明白过来,才知适才她未把剑收回,便微微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用水一洗,不是完好如初吗!”于是三人便相率往山下走去。   谁知刚到山下,便闻远处山上一阵怪啸传来,白瑞麟闻声知警,立即停下身来,便循声望去。好快!那啸声方落,在白瑞麟面前,已出现一个老者。   这老者有七八十岁,脸上一道长约四寸的刀疤,右眼上的眉毛,也少了一条,身穿黑衣,颚下有几根似云的山羊胡,塌鼻兔肩,两只三角眼,瞪的像铜铃似的,一瞬不瞬的在向白瑞麟三人注视着。   良久,始听他一阵桀桀怪笑道:“娃儿们还真有点门道,竟能抵得了本门的”腐肉氲氤“神功,难怪我那不成材的弟子不是敌手!”   “啊!你就是”氤氤………“不是住在云岭吗?”   那老者的话音方落,邵美芙突然惊讶的如此问着,但在言词之间,却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谁知那老者听了之后,则得意的一阵怪笑道:“小娃儿还有点见识,不必不好意思说,氲氤怪魔正是老夫,既然如此,老夫今天破例,给你们几个娃儿一个全尸,也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哈哈!这还是人说的话?”   “不是人话,还会是鬼叫不成!”   “我看吗,虽不是鬼叫,也和鬼差不多!”   白瑞麟现在说话也会刻薄起来,大概他也听说过这位氲氤怪魔的名字,放在说话上也不客气了。   那氲氤怪魔听了之后,忽然桀桀一阵怪笑,那笑声既像鬼叫,又如狼嚎,刺耳难听已极。   良久,方见他止住笑声,说道:“就凭你娃儿这份胆气,老夫也得特别看重一点,说不着,就特地让你三招,算是我生平破例的对人客气!”   “本少爷出道以来,只有我让人,尚未被别人让过,好意心领了,就乾脆出招吧,不要耽误时间!”   氲氤怪魔闻言,脸上一阵扭曲,本来已经丑恶的脸,此刻更是扭曲的有点骇人,半晌,把眼一翻,喝道:“你小子狂到老夫面前,那算是找错了门路,如此,请接招吧!”   说着,陡然欺身举掌袭了过来。   这一掌的威势实非等闲,只见周围两丈的树叶,都被震的飒飒作响,谢碧凤同邵美芙连忙纵身跃开。   唯有白瑞麟渊停岳峙的,仍是潇酒异常,待氲□怪魔的掌力到了面前,突然脚下一错,就闪身避了开去,然后朗朗一笑,叫道:“本少爷的例子可不能破,仍要让你三招!”   “是谁说此大话,竟敢把氲氤老怪都不放在眼内?”   白瑞麟和氤氤怪魔,闻声均是一怔,齐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从半山上,一摇三晃的走出一位大头怪人。   那人的头,实在是人,诚可喻之谓头如芭斗了。   可是来人的头虽说大,但五官却较常人为小,而且都密挤在那平板的脸上,看起来非常□稽他不但身形有些令人可笑,而最使人忍俊不禁的,仍在他的大头之上,因为此人头顶上大部都是光秃秃,仅在头顶的正中央,生有一蕞头发,约五六寸长,被他用红线绒绳扎成一个朝天小辫子,走起路来那小辫子一晃一晃,活像一个萝卜头上长了几片叶子一般。   “格格格格!”   忽然谢碧凤发出一阵银铃似的娇笑,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纯真。   可是在场的人,除白瑞麟向她瞟了一眼外,氲氤怪魔则面色十分沉重,显然他们是早就认识了。   等那人走到跟前,氲氤怪魔始冷冷的道:“你萝卜头又来捣乱是吗?不要不识趣,惹我烦了一刀给你切成两半!”   那人将小辫子连摆,力道:“你老魔不要不知好歹,来给你助助威不成吗?”   他说着,眯缝起小眼,朝白瑞麟等人一阵打量,而后终又摇了摇大头,说道:“娃儿们太不知好歹了,宰了人家的弟子不说,还要剁成一块一块的,假若使人家师父看到,岂能和你们干休,几个年轻轻的娃儿,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还要充什么英雄好汉?”   白瑞麟一听,已觉得他的话虽是实话,却含不少挑拨性质,随愤然道:“本少爷作事,向不需别人费心,像这种作恶多踹的人,不要说杀了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无什么可惜!”   “萝卜头!听到了吗,人家还不承情呢!”   氲□怪魔见有机可乘,便这样说着,但话中之意,很明显,他是怕这萝葡头帮助白瑞麟。   不管他们两个如何尔虞我诈,有一点是可以证明的,那就是他们两个不但不是同道,很可能尚处于敌对地位,同时在功力上,可能也不相上下,不然他俩不曾往这个时候来斗心眼。   果然被谢碧凤听出了门道,随盈盈一笑道:“谢谢这位老前辈关怀,适才我弟弟在气头上,说话莽撞了些,希望不要见怪才好,我给你陪礼了!”说完,真的向萝卜头福了一福。   萝葡头闻言,眯起小眼微一颔首道:“你这女娃儿还真够聪明,这样吧,我帮助你们把这老魔头打走,你就跟我去给我那徒弟做个媳妇怎样?他为了想媳妇都快要发疯了!”   谢碧凤闻言,花容陡变,满面含煞的正要发怒,却听氲氤怪魔冷笑道:“我以为你萝卜头真有此好心,原来在为自己的徒弟拉皮条!”   “住口!”   白瑞麟陡然一声大喝,怒容满面的道:“尽是一些自说自话的无耻之尤,你们两位老不死的怪东西,假若有兴趣,不妨联手齐上,少爷毫不在乎,不必一对一答的唱双簧,深山之中既无顾曲周郎,少爷也不愿和你们乾耗时间!”   白瑞麟为什么发怒,这有两个原因,一方面固然对他们的话难以入耳,另一方面也为萝卜头的一句话,而觉得有点酸溜溜。   可是白瑞麟的一声大喝,却使这两位怪物,感到惊诧万分,尤其那个萝卜头,更觉有些懔然,任他怎么也看不出来,面前的这位少年,竟有如此高的功力!   故在惊楞之余,始道:“难怪小娃儿如此卖狂,敢情还不弱呢!”   “萝卜头,不要打如意算盘了,还是分头行事吧,你要的是小姐儿,我就认定了这小子!”   说完,首先发动,迳向白瑞麟扑来。   白瑞麟冷冷一笑,说道:“来的好!”一招“风起云涌”举掌硬架了上去。   此时白瑞麟不知是真怒,还是想速战速决,所以一上来就不客气,用出无极掌中的绝招对敌。   氲氤怪魔见状,更加有些骇然,他真估不透白瑞麟有多深的功力,竟敢硬接硬架起来!   故而把本已击出去的掌势,又加重了几成,企图要一掌把白瑞麟击毙,以便再设法应付萝卜头。   这样一来,与白瑞麟的想法成了不谋而合,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掌方刚一接实,陡闻“轰然!”一声爆响,氲氤怪魔的身体像风筝似的,被击出约五六丈远,趺落于地,连哼一声都没有,即瘫痪于地。   而那边的萝卜头,也与谢碧凤打了个难解难分。   原来在氲氤怪魔扑奔白瑞麟的同时,萝卜头也和谢姑娘动上了手。   那萝卜头的功力,也确实不弱,不要看他身体长的像个萝卜,但行动起来,只见他好似肉球一样,满地乱滚,其迅捷的程度,实在出于想像。   而且他每逢出招,都是拳脚并用。   谢碧凤和他缠斗二三十招,也未能摸清他的路数,那萝卜头的招式,实在诡谲已极,有时本来不可能那样出手,可是只见他滴溜溜一阵转动,便冷不防的不是踢上一脚,就是袭出一掌。   因之,谢碧凤虽缠斗了数十招,虽未吃亏,却也未占到丝毫便宜,成为不胜不败之局。   可是白瑞麟看了半晌,见谢碧凤把他无可奈何,随不由把俊眉紧皱,显然有些看急起来。果然不错,在白瑞麟皱了几下眉毛之后,既道:“凤姐,把他交给我吧!”   谢碧凤闻言,粉面不禁一红,终于纵身后跃,收势脱离缠斗,不好意思的道:“这滚地葫芦实在怪难缠呢!”   谢碧凤的话音甫落,忽闻萝卜头哈哈笑道:“娃儿们,我和你们闹着玩的,何必认真!”   “好不知羞,滇南三怪的人,被你萝卜头丢尽了!”   话落人现,场中突然跃落一个身形瘦长,约有七尺余高长脸老者。   这老者的长像,恰与萝卜头成为强烈对比。   他生得尖头长脸,头发披拂双肩,周身除架之外,几乎就看不到肉,面形长的像个驴脸,一层黎黑的反,紧贴在脸上,下颚微翘,鹰嘴鼻子,绿豆眼,耳朵小得不能再小,藏在头发底下,几乎都看不到耳朵的影子。   他到了场中,即瞪着绿豆眼对白瑞麟不住的注视。   白瑞麟见他这副长像,已意识到他是什么人了,随朗朗一笑,轩昂的道:“看你这副长像,大概就是所谓”枯竹怪“了,只可惜晚来了一步,你的大哥恐怕已向阎罗殿报到去啦!”   “娃儿不要太自信,你看氲氤老怪在作什么?”   白瑞麟闻言一怔,急向适才氲氤怪魔跌身处望去,不由心不暗自吃了一惊,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氲氤怪魔正在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只是身上所滚的满身泥土,犹未清理,若起来有些狼狈而已。   白瑞麟正感到吃惊之际,枯竹怪却冷冷一笑道:“看你这个长像和年龄,可是轰动中原武林的”八极神童“白瑞麟?”   “嗯,还算你老怪有点见识,不错,正是本少爷!”   “哈哈哈哈!”   枯竹怪突然一阵仰天大笑,那笑声实如枭鸣狠□,阴森刺耳,说怎么难听,就有怎么难听。   他长笑了良久,方始冷冷的道:“我以为有什么三头六臂,竟使中原武林闻而丧胆,却原来是乳臭未乾的娃娃,本来准备要去会会你这位不可一世的人物,想不到自动送上门来,既然如此,说不得就叫你见识见识云岭绝学,是否比得上中原!”   说起这“滇南三怪”,白瑞麟尚是在初遇“草上飞陶岳”时,从他口内听说过有这三位人物,只是因为他们远居云岭,始终没有见过,但想不到这次南荒之行尚未到达,便首先碰上,看来一场恶战,是势所难免了。   滇南三怪,江湖上又有人称之谓“云岭三魔”,他们既非同一师承,也非知己好友,仅是由于地域关系,平常互有照应而已。   他们的武功路数,各有不同,氲氤老怪恃以成名的,便是他那毒恶的“氲氤气”,其实说他是氲氤气,尚不如说是毒臭气来得正确些。   因为他那种氲氤气,是用死人的尸体,待其腐坏之时,所发出的那股恶臭味道,化练至掌之中,在对敌时运功一逼,便把那恶臭精华,化成一股劲力,随掌风袭向敌人,若在不防之下,十九必中其道。   而且他这种掌力,不仅是恶臭难当,最厉害的,倒为腐毒,中人之后,周身发青,立即倒地,若不急速救治,在一个对时之后,必至周身腐溃而死。   谢碧凤初对高眉良之时,所中的便是这种毒功,只是由于高眉良的功夫尚未练成,故中毒并不十分严重,再加上白瑞麟的无极丹,乃是旷古良药,又是构解百毒,所以很快的就复元如初,若遇到氲氤怪,就是有白瑞麟的良药,最少也需一日半日方能痊愈。   但是白瑞麟便不同了,他一方有神功护体,再者其本身因服食良药过多,已成为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体,所以氲氤怪魔的掌力,对白瑞麟便不能发生作用,相反的尚吃了个大亏。   不过那氲氤怪魔也确是奸滑人物,他在掌力发出,见未发生作用,即知遇到扎手人物,所以就忙收掌控步,纵身后跃。   即是如此,仍然慢了一步,被白瑞麟的掌尢送出七八丈远,摔了个七晕八素,半晌爬不起来不过他用这点巧,白瑞麟并未察觉到,尚以为他真的被击出那么远,故当时暗想:“这怪魔不死也得脱层皮!”故未再上前察看。   故在枯竹怪当时一说,立即吃了一惊,以为这氲氤老怪的功力真还不可小视呢!   其实,何止氲氤老怪不可小视,枯竹怪与萝卜怪,那个都不是好惹的人物,不过遇到白瑞麟,因其武功太高,均无从施展而已。   至于萝卜怪,其人更是奸滑,一般武林人物遇之,都是头痛万分,因为他不仅在武功上有其独特的一套,即是一张嘴,也是灵活异常。   萝葡怪的“满地十八滚”,号称武林一绝绍,专攻敌人的下三路,且行动迅速,令人无法捉摸。   他的另一特点,便是善能见风使舵,能打过你时,手法相当阴狠,若打不过时,转而笑脸相向,使你对他无可奈何,只好一笑置之,也就因此,有不少成名人物都栽在他手里而不自知。   他对谢碧凤动手时,因谢碧凤的步法神妙,招式奇绝,已感到十分吃力,心中已自骇然,再偷眼旁观,见白瑞麟仅一掌,就把一向狂傲的氲氤怪魔击出七八丈远,更觉有点吃惊,就想见风转舵溜之大吉,又在此时见白瑞麟要对自己动手,更是除惊之外,又有几分惧了。   所以趁谢碧凤后退当儿,就哈哈一笑,说是和人闹着玩的,实在是把人闹的有点啼笑皆非。   但在滇南三怪中,最狠辣的要算“枯竹怪”了。   因为三怪之中,不但属他的武功最高,其阴狠处犹有过之。   他最得意的绝学,便是“云里十八翻”,动起手来,大部身悬空中,再加上怪啸连连,令人精神上增加不少威胁。   除此之外,倘有“流星赶月”的竹叶镖,也是号称江湖一绝,运用起来,是先掷出一镖,走的很慢,尔后紧接着第二镖随手而出,但第二镖并非直接击人,而是对第一镖而发,待第二镖追击到第一镖之后,双镖都变更了方向,袭向对手的头和胸,使人难以防备。   更绝的尚是双手发镖,每手四只,在空中互相一击,便都变更了方向,击向敌人的周身要穴这种双手齐发的绝技,平生很少使用,所以除三怪自己清楚之外,江湖上知此绝技的实在不多。   可是三怪之中,互相也都是仇人,经常尔虞我诈,缠斗不休,只是迄今缠闹了数十年,也未分出上下,谁也无法把对方击败,所以氲氤老怪见萝卜怪出现时,在表情上异常沉重,其缘故既在此。   且说白瑞麟听枯竹怪不但辱骂自己,且牵涉到中原武林,不由有些怒愤,随道:“你不要装模作样,有什么绝学,尽管使出来好了,倒要看看云岭绝学有什么过人之处!   ………“   白瑞麟说着,微一沉忖,又道:“不过有一个条件,必须先说清楚,在下若是败落,杀剐任某自便,若是胜上一招半式,应该怎么说?”   “你不要在做清秋白日梦,还有你胜的?”   枯竹怪未等白瑞麟把话说完,即狂傲的如此说着,但随即又道:“看你小子年纪不大,且一表不凡,就这样让你死了实在可惜,这样吧,败了之后,就带着你的小媳妇,随我三人为奴好了!”   枯竹怪的此言一出,直把旁立的谢碧凤同邵美芙羞的晕红满面,就见谢碧凤娇羞之余,立即喝道:“老不死,鬼扯些什么,谁是小媳妇?”   但话虽如此说,内心中仍不免有几分甜丝丝的,在说着,不自觉的向白瑞麟俭眼一瞥,不知是真怒,还是少女的娇镇,只有她自己清楚。   可是枯竹怪此刻却难得的,在他那乾瘪得迹近骷髅的脸上,泛起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道:“不管怎样,你可敢答应?”   “不要在自说自话了,这种夜郎自大的态度,到你跟前,真可以封祖了,你真断定能胜我吗?”   白瑞麟满脸不屑的如此说着,同时把眼向氲氤怪魔一阵扫视,那意思是告诉枯竹怪:“你们三怪之中,已经有一怪败在我手内了!”   可是枯竹怪并未理会这些,仍然狂傲的道:“好!我也给你下个赌注,假若我们败落,情愿终身侍奉你,任凭差遣!”   白瑞麟听完之后,却冷冷的道:“这仅是你的意思,能代表他们说话吗?”   说着,用手往氤氤怪及萝卜怪两人指指。   “我也同意这个决定!”萝卜怪立即接口说。   可是氲匍怪魔却迟迟没有说话,随听萝卜怪哈哈一笑,讥讽的道:“想不到一向不服人的氲氤怪,竟被一掌吓破胆了!”   “哈哈,索性再给你们个便宜,就让你们三怪联手好了,也免得零零碎碎的打发耽误时间!”   白瑞麟见氲氤怪迟迟不决,忽然十分豪迈的说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表露无遗。   “麟弟弟,怎可如此大意!”谢碧凤焦急的阻止着。   “小子说话可是当真?”枯竹怪不相信的如此问。   可是就在枯竹怪的话刚落,氲氤怪魔立刻面露喜色,突然接口道:。“说话可不能反悔,我同意黑竹竿的决定!”   大概氲氤怪魔看出便宜了,同时还怕白瑞麟反悔,立即用话尽实,要三怪联手大战白瑞麟了。   其实这氲氤怪魔做事最老靠,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愿干的,因先前吃了一掌之亏,已知面前这位少年实在不能小视,且自忖不是人家的敌手,故不管枯竹怪如何狂傲,以及萝卜怪如何冷潮热讽,他只闭口不语。   等到白瑞麟的大话一出口,他可觉得机会来了,他在想,你小子在强,要想抵得住三人联手,那你却是妄想,这下你小子算是输定了,所以抓住机会,便不放松,立即说出同意“枯竹怪”   的决定。   他虽然刁滑异常,可是白瑞麟也并不傻,他要没有十分把握,一向谨慎之人,他能放此大话吗?   白瑞麟何以敢如此狂?原来他对氲氤怪的那一掌,仅不过用了二三成的功力,虽出自己意外的没有打死,那完全是凭招取胜,而未贯注内力之故。   至于萝卜怪,也有他的想法,他觉得白瑞麟是十成十必输,那时趁便把白瑞麟宰了,谢碧凤还不乖乖的跟着自己走?   不言这滇南三怪各怀鬼胎的,各自打看如意算盘,且说白瑞麟见他们都已同意,随上前几步,渊停岳峙的往场中央一站,即道:“大丈夫做事,应该明快些,扭狃捏捏,有失英雄本色,就快点上吧!”   氲氤怪和萝卜怪闻言,立即纵身过来,各自取好了方位,磨拳擦掌,大有跃跃欲试之态。   惟有枯竹怪,他看了看场中,脚下却□趄不前。   白瑞麟看到眼内,立即知道他的心意,随觉得此人虽然狂傲和难看,尚不失为一条汉子,随道:“不要不好意思,快点来吧,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来听听,是不是觉得欠公平?”   枯竹怪闻白瑞麟话音一顿,立即如此说道,显然他是有点顾全面子,觉得三人联手对付一个少年,实在有点胜之不武,而有意变更方式。   谁知白瑞麟微微一笑,把头连摇着道:“很公平,不过我担心将来带着你们三人到了中原,不把别人吓死才怪?”   “哼!你敢是笑大爷们生的丑,现在先毙了你!”   枯竹怪大喝着,就纵身扑了过来。   枯竹怪这一前扑,氲氤怪魔和萝卜怪也同时发动,一场武林罕见的斯杀,就此展了开来。而谢碧凤同邵美芙,也都各自撤出宝剑,紧张的全神注视着场中变化。   滇南三怪从未联手对过敌,如今这一联手,其威势实在令人吃惊,上有枯竹怪的“云里十八翻”下有萝卜怪的“满地十八滚”,中有氲氤怪魔的“氲氤气”故而惟见翻滚滚滚,尘土飞扬,霎时之间,满场中仅见晕黄一片,日月无光,几乎连人影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说看清他们的招式了。   约顿饭工夫,谢碧凤同邵美芙神色紧张的面面相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法插进手去。   场中怪啸不绝,挟杂着急劲的呼呼掌风,与声嘶力竭的喝叫之声,混乱成一片,蓦地!一声清啸响起,接着几声闷哼,人影陡然而分,谢碧凤同邵美芙像疯狂似的,齐向场中扑去!   “麟哥哥没有受伤吧?真吓死人了!”   “麟弟弟还好吧?快检查一下看有否不适!”   在尘土蔽空之中,突然响起清脆而关心的询问,给这荒凉的深山里,凭添不少人间的温暖。   这当然是谢碧凤和邵美芙的由衷之言,可见她俩对白瑞麟的关怀,而且这种关怀实超过世界上任何一切。白瑞麟闻言,安慰的朗朗一笑,说道:“要不是不愿伤了他们的性命,那用得费这大功!”   说着,从怀中掏出三粒无极丹,又道:“快把这个给他们各服一粒,调息一阵就好了!”   邵美芙接在手中,怀疑的道:“还要救他们吗?”   “芙妹不必怀疑,他们今后就是麟弟弟的仆人了,怎能看看让他们死去?”   谢碧凤已明白白瑞麟的心意,故不待白瑞麟开口,就忙向邵美芙解释看,言下之意,又有几分得色。白瑞麟听后,微一颔首,称赞的道:“凤姐真不亏为小弟的红粉知己,我的意思全被你猜着了,只是我………”   “呸!贫嘴!谁是你的红粉知已!”   白瑞麟的话尚未完,就被谢碧凤在肩胛上重重捶了一拳,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如此说着。白瑞麟故意伸了伸了伸舌头,但旋即面色一正道:“我确是如此想法,只是我却不希望什么仆人不仆人,因为他们都是那么大年纪了,且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就是他们愿意,我也不希望如此做,不过我临时想到了另一问题,所以才不愿伤着他们!”   谢碧凤听后,不禁有点茫然了,随不解的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绕弯子说话,既不欲要他们作仆人,那为什么又不愿伤他们,说出个道理?”   “道理很简单,他们都是久居于此,此地距南荒并不很远………”   “哦!我知道,你是想要他们带路前往南荒!”   这谢碧凤真有过人的聪明,白瑞麟仅说了一半,她已有些恍然大悟。   不想白瑞麟仍摇头道:“带路仅不过是其中之一!”   “那还有什么?”   “除带路之外,你想,他们既与南荒很近,难保他们不与那”□杌帖“已有连络,假若真能如此,也可省去麻烦不少!”   “假若他们和”□杌帖“不相识呢?”   “最低限度也多了三个帮手不是吗!”   “哟!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谁知一天未离,竟也要让人刮目相看了,你除武功进境神速之外,连心智也令人佩服,能有你这位未来的理想……死而何憾!”   谢碧凤既赞佩又感慨的说着,脸上突然泛起一阵红晕,有点羞不可抑起来。   谁知白瑞麟是真的不解,还是故作不懂,只见他迟疑了一阵,始道:“凤姐说话吞吞吐吐的,未来的理想什么?我怎会一点都没听到!”   “给你两个耳光,听懂了吗?”   谢碧凤撒娇似的说完,接着就是一阵格格娇笑。   但是笑声尚未落,就见邵美芙终跑问道:“凤姐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谢碧凤忙一把拉住邵美芙,往怀中一抱,说道:“药都络他们吃了吧?”   邵美芙无言的点点头,两只灵活的眸子仍不断的在谢碧凤同白瑞麟的脸上溜转,好像要看透他们的心似的。   谢碧凤被邵美芙一望,芳心之中突然一阵乱,脸上也阵阵发起热来,正感羞愧、尴尬,而手足无措之际,陡闻一阵哈哈一笑,解除了谢碧凤的尴尬。   原来适才的一场混乱,实为白瑞麟出道一来,所遇最紧张的一次搏斗,因而使他觉得“滇南三怪”的武功联合,产生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威力,假若能收归手下,实是难得的有力助手。   本来他在枯竹怪出现之后,既觉得这三人虽怪,却生平并无大恶,杀之未免可惜,但不杀仅废去他们的武功,或是把他们打败,均将引起无穷后患,这由于以往对“武当三虚”,以及“长春岛牡丹夫人”的经验,可资良好的借镜。   白瑞麟乃聪明之人,自不愿再蹈以往的覆辙,所以经一段思忖之后,才决定让他们联合出手,虽说自己要费点劲,但一方面可节省时间,另一方面也可使他们输的心服口服,而永绝后患。   这一着虽被他想对了,可是他却未曾想到由于多了这三个得力助手,后来给自己帮了不少的忙。   他也曾想到,这三人之中,要以氲氤怪魔作恶多些,而且手段也□忍些,不过他为了练功,仅不过挖掘别人家的坟墓而已,并未杀生,所以说起来,仍有可原谅之处,只要今后改过既可。   同时,他也想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只要今后真能改过向善,自己又何不给人以改过的机会?   他想至此,才运用他那独特的步法,以及卓越的轻巧,在他们的掌隙拳影中,与之缠斗,同时琢磨着如何下手,才能使他们输的服贴?   终于被他想了办法,陡然一声清啸,双掌齐施,将滇南三怪每人轻印一掌,结束这一场混战虽说是轻印一掌,但在滇南三怪来说,并不很轻,所以立即被击出丈余远,脸色苍白的跌坐地上。就在这时,谢碧凤和邵美芙却扑了土来,均以关心的语气询问着。   因而就掏出三粒丹药交给邵美芙给滇南三怪送去,他如此做,并非有意支使开邵美芙,而是因为邵美芙性情良善温柔,不像谢碧凤那么刁钻。   谁知因此,而给邵美芙的心灵抹下了一层阴影,若非白瑞麟陪了些小心,差点两人闹翻了,这是后话下提。   这时见滇南三怪先后站起身来,互相羞愧一望,然后自我解嘲似的,相视哈哈一阵大笑。   这一笑,不知内心中是愉快?抑是感到悲哀,个中况味,只有他们三怪自己知道,别人是莫测高深的。   同时也因为三怪的这一笑,才给谢碧凤解了围。   且说滇南三怪笑过一阵之后,即闻枯竹怪道:“看来这是命,实在也鹰该有人管管,不然我们也不会发现在合作之下,威力能高出数倍!”   “只可惜摸到枕头已经天明了,假若早发现几年,今日也不会去这大的人,迟了!   迟了!“   萝卜怪无限伤悲的如此说着,在他那宽大的脸上,掠过层层黯然之色。   氲氤怪魔更是师徒情深,喟然一叹道:“只可惜我那孽徒死的人不值,我这为师的,也无能为徒复仇,艮儿,安息吧,只怪你找错了师父!”   实在也难怪滇南三怪要互相感叹,试想,江湖上提起滇南三怪中任何一怪,也要畏忌三分,可是想不到临老栽这大的跟头,输了招不谈,还要侍奉一个小娃儿终生,其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   但这能怪谁呢?怪只怪自己过于狂傲,以致把话说的大满,现在后悔那还来得及,唯有依约行事啦。   何况武林中讲的就是信义二字,假若没有信义,就等于没有了生命,那有说过不算的道理?   就在滇南三怪正伤感之□,白瑞麟向他们一孢拳道:“各位前辈承让了,在下并无其他所求,只希望各位老前辈能随在下到南荒一趟,待事毕之后,任凭各位去留,绝无戏言!”   滇南三怪忙躬身为礼道:“君子一言,如白染皂,那有反悔之理,而况少爷对奴仆等手下留情,此德终生难忘!”说完,又是躬身一礼,状至恭谨。   白瑞麟忙摇手阻止道:“不敢当!不敢当!各位如此称呼,实拆煞在下了,适才的话,只能当作戏言,岂可当真!”   “少爷说那里话!”枯竹不悦的道:“我等虽久居山野,但尚知信义二字!”   “覃兄说的对,我等心意已决!”萝卜怪也附和着。   “哦!罗兄不向你那宝具徒弟交代一声?”氲氤怪魔傍是猛想起这个问题,故先哦了一声,才提醒萝葡怪。   “谢谢霍兄提醒,我看不必了,任他去吧!”   白瑞麟见他们突然称兄道弟,已不像原来那等狂傲,心下也暗暗欢喜,便道:“各位假若有私人事务,不妨料理一下再去,我在这里等你们也是一样!”   萝萄怪忙呵呵一笑,说道:“我们都是些孤魂野鬼,那还有什么私人事务,少爷不必多虑,但不知急欲到南荒为了何事,可否预为示知,也好给大家参详参详?”   白瑞麟见问,方想到尚未告诉他们,到南荒为着何事,于是就从怀中摸出那块像纸一样的树皮道:“各位可认识这个?”   “哦!□杌帖!”   白瑞麟方伸手一幌,滇南三怪既惊惧的齐声一哦,可见□杌帖其人非比等闲,不然像滇南三怪这种人物,不会对此物如此惊惧。   于是白瑞麟也讶然道:“此人很厉害吗?”   枯竹怪覃章已觉到自己过于失态,随道:“若论此人功力,虽然不弱,但较之少爷,仍不是敌手,但是轻巧太高,且又神出鬼没,异常机会,所以一般人常吃他的亏!”   “轻功如何高法,能具体说出吗?”   “此人系生长森林,自幼与虎狼为伍,故能懂兽语,且生具两条飞毛腿,登山如履平地不说,且臂力过人,可以生裂虎豹,所居之处,明桩暗卡,均是驱使猿猴为之,故一切行动,令人无法捉摸,所以即是武功很高的人,到了南荒,无不对之忌惮三分,少爷怎会惹上这怪物!”   白瑞麟凄然一叹道:“是他找上了我,并非我要找他!”   白瑞麟说着,就把海彩云和年锦佩被掳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氲氤怪魔听过之后,微一沉思既道:“如此说来,他不会对两位姑娘有什么为难!”   枯竹怪覃章不以为然的道:“霍兄此言有什么根据吗,可否说来听听?”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氲氤怪魔道:“假若他单为了女人着想,不要说远至中原,说是南荒,也有的是,而专找到和少爷有关的人下手,显然是想会会少爷而不可得,才由此下策的!”   氲氤怪魔霍昆的分析,确有过人之处,所以听得白瑞麟暗自佩服不止。   “难道不会有别的可能!”枯竹怪仍不以为然的说:“不是不会有别的可能!”氲氤怪仍慢条斯理着说:“只是依情理推断,别的可能成分较少而已!”   “他是不是很爱财货?”白瑞麟突然提出此间,大概是想起松阳老道的话。   “不错!”萝卜怪接口说:“此獠不但爱财,更是嗜酒如命,他手下有一群人猿,除理家务之,就专门给他酿酒,那些猴儿酒味道好着呢!”   这萝卜大概也喜好杯中物,放在说完之后,上下嘴唇一阵噗喳,好像酒已经到口中似的。   枯竹怪在他那葡瘪的脸上绽出几分笑意道:“看你那副馋像,将来到南荒让你喝个饱!”   这时,谢碧凤突然仰头看看天色,急道:“麟弟弟,时已不早,应该走啦,平白在此耽误了大半天,实在可惜!”   “姑娘,不要不知足,少爷要不显点真功夫,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能乖乖的跟着走吗?”   枯竹怪仍有几分感慨之意的在旁接口说。   这老怪的话确实不错,假若白瑞麟不抖露几手真功夫,自难令三怪心服,更不要说随他侍奉终生了。   但在谢碧凤听了枯竹怪的话之后,却把小嘴微撇,面带不屑的道:“真是井里蛤蟆,没有见过大天,就凭你们几个老怪物,能迫使麟弟弟露出真功夫吗,不要在自我陶醉了吧!”   他说着,故意把后面吧字拖得很长,使人看起来,觉得她既天真又淘气。   不想听在枯竹怪耳内,就见他不相信的道:“姑娘说话也应该知道点轻重,我们几个再不济,也不至于斗了半晌,尚未见到少爷的真功夫!”   白瑞麟怕他们闹翻,忙阻止道:“时候确实不早,真要赶路了!”   谁知谢碧凤仍意犹未尽的一阵格格娇笑道:“我说了半天,你们仍不信,你们可曾见到他动过兵刃,身后的剑,并不是背看看样子!”   一语提起梦中人,滇南三怪突然异口同声的齐呼一声:“哦”一个个露出惊讶的神色,注视着白瑞麟。   良久,始听氲氤怪魔霍昆喟然一莫道:“不见苍海之浩瀚,不登泰山,难如自己之藐小,平素目空一切,横行滇南,今日方知武林一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不必感叹了,快点上路吧!”   白瑞麟说着,即伸手拉起邵美芙和大家一打招呼,领先朝南走去。   “走就快点,稍耽误就跟不上了!”   谢碧凤叫了一声,也随后赶去。   这是谢碧风的经验之谈,但听到滇南三怪耳中,却引起了不同的反应,就听枯竹怪喝道:“快点,我就不相信他样样都强过我们!”   声落起步,三老怪均运起轻巧,竭力随后急迫。   他们在想:“刚才你是仅凭奇妙的身法获胜,并不是靠真实本领,说不定你除了身法之外,并不一定有过人的功力?”   虽然自己失败已成定局,但若在轻功上能超过他,将来不但自己的面子好看些,同时将来言谈上也不必过分拘束,也好使武林中知道,滇南三怪并非浪得虚名。   因为这三怪都有同一的想法,所以刚一起步,即是全力而为,只见荒僻的原始森林里,一前一后像流星赶月一般,几条人影一幌即逝。   可是说也奇怪,他们从无量山南下,直到澜沧江之滨,从日午到日暮,跑的周身汗流,张口   气喘,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但看看前面的白瑞麟等三人,仍和没事人般,那么的悠闲自然。   至此,他们不禁叹了口气,对于面前这几位少年,实有莫测高深之感。   恰在此时,已到了澜沧江边,白瑞麟停下身来,三怪追上去看,只见人家不但没有喘气,连一点汗渍都没有,于是就听枯竹怪道:“少爷的轻功真俊,我们算是真的服了你了!”   白瑞麟莞尔一笑尚未来得急说话,谢碧凤即抢着道:“这是顾虑怕你们赶不上,不然早过江多时啦!”   “那少爷一天能走多少路?”枯竹怪又追问。   “大概走千把里应该不成问题!”   白瑞麟不在意的答着,两只眼睛却不停的向江水中注视着。   萝葡怪突把舌头一件,作了个怪像道:“这不已成为陆地神仙了吗?”   “你不信是吧,我们从武当立都观到此,仅走四天,你仔细算算就知道一天究竟走多少里路!”   邵美芙天真的说看,紧依在白瑞麟的身旁。   白瑞麟对他们的谈话,好似未听到一般,只是注视着滚滚而下的江水,眼睛连眨都小眨一下。   他注视了良久,诧异的道:“江水是否有毒,怎会水色发黑?”   “不错,此水不但有毒,而且毒性甚剧!”氲氤怪魔恭谨的答着,又道:“此地不但水有毒,在中午时尚有瘴毒,尤其靠下流去些,尚有一种桃花瘴,简直可说中人无救,其毒性之剧,实出人想像!”   “瘴毒发生,常在什么时候?”白瑞麟问。   “子午二时最盛!”氲氤怪答说。   白瑞麟看看天色,空即从怀中掏出丹药,每人分了一粒,然后说道:“快点服下,这就准备渡江,现在不过酉末戌初的光景,在子时之前,我们就可脱离瘴毒区域!”   枯竹怪接药在手,一阵迟疑,呐呐的道:“此水不能沾身,沾身之后,皮肤立即起泡,我看还是往上游走走,找一处水小之处较为妥当!”   “那太费时间了!”白瑞麟道:“我们是争取时间要紧,再说我们也不必沾水,虽毒何妨!”   “不沾水怎………”   “不要放虑这些,快把药服下吧!”   氲氤怪魔正想说“不沾水怎过?又没有渡船!”时,可是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白瑞麟打断,于是只好把药服下。   待大家把药服过之后。白瑞麟又道:“你们可有”登萍渡水“或”一苇渡江“的功夫?”   滇南三怪均是尴尬的一笑,就听枯竹怪首先答道:“实不瞒少爷说,这两种功夫,仅闻传说过,不要说会,连看都没看到过!”   “那你们今天可要开开眼了?”   谢碧凤半说笑半打趣的说着,首先朝水边走去。   滇南三怪现在对这三位少年的武功,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对谢碧凤的话,即不以为忤,也不再存惑疑。   不想白瑞麟却向谢碧凤拦阻道:“凤姊慢着,我看江那边的树林中,好像隐伏有东西,不要受了暗算,那才合不来,还是让我先看看吧!”   “你这人怎么老是打人的兴头!”   谢碧凤虽不悦的如此说,但却真的停下了脚步。   这时白瑞麟已察觉到自己说话有欠思巧,伤了她的自尊心,随忙走到谢碧凤跟前,低声道:“我这是关心你呀,难道还生小弟的气吗?”   谢碧凤白了他一眼,佯嗔的道:“不要肉麻当有趣,快去吧!”   说看,伸手拉过了邵美芙,两人紧偎依着坐于草地上,状至亲昵。   白瑞麟安慰的向着她们一笑,即纵身向江边走去。   “哎哟!痛死啦,这是什么东西!”   白瑞麟刚走至江中一半,即闻谢碧凤一声惊叫,立即就空一个折转,忙闪身又奔了回来,只见邵美芙粉面变色,谢碧凤则手忙脚乱。   滇南三怪也不住的乱跳脚,白瑞麟觉得有点奇怪,什么也没有,他们在捣什么鬼,莫非中了邪了?   于是随茫然的问道:“你们在作什么?”   大家并未答白瑞麟的话,只听枯竹怪高叫道:“快找一块乾燥的地方再说,这样打是没用的!”   白瑞麟见他们都先后仓惶离去,随不解的向附近车里仔细一看,也不禁有些骇然,忙把双脚一跺,纵身跃上附近一块岩石。   再说白瑞麟一行六人,来到澜沧江畔,正欲渡江察看之际,突然谢碧凤发出一声惊叫,接着就连滇南三怪,也都一个个急往突出的山石上乱奔,白瑞麟茫然的站在那里未动,于是打碧凤就骂他“呆鸟”。   待白瑞麟仔细往草丛里一看,也不禁惊哦出声,紧随在他们身后,急忙奔上一块岩石。   原来草丛中,密密麻麻尽是一些长不及寸的小虫,蠕蠕而动,颜色微黑,粗看起来,与枯草无异,若不细看,很难发觉。   白瑞麟来到谢碧凤停身之处,忙掏出无极丹来道:“凤姐先服上一粒,被咬到什么地方?”   说着神色异常慌张,同时把药就往谢碧凤口中填。   谢碧凤惊魂甫定,既道:“先弄清那些虫有毒没有,假若没有毒,何必糟蹋那些药,只是这里被咬得满养的!”   说看用手将臀部上直揉,满脸痛苦之状。   白瑞麟看在眼内,痛在心里,立即把谢碧凤裙角一拉,急道:“咬在什么地方,快让我看看!”   谢碧凤粉面陡然一红,随手拍了白瑞麟一巴掌道:“滚一边,什么地方让你看看?”   白瑞麟被拍了一掌,茫然的不知谢碧凤因何发怒,故怔怔的站那里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少爷,快到这边来,让姑娘仔细察看一下,若是否要紧,不过据我们所知,这种”水蛮“并无多大关系,那是有毒的,也不过起手指大小的红块而已,绝不至影响到行动和生命!”   这是氲氤魔的话,因为他站在另一块岩石上,对白瑞麟的一切行动,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忍住未敢笑出声来,随用话提醒白瑞麟。   谢碧凤见白瑞麟愕然的神色,也觉得自己实在有点过分,忙伏在白瑞麟的耳边,温语嘀咕了几句,始道:“快去那边吧,让芙妹给我看看!”   白瑞麟不禁脸上发热,但仍自我解嘲的道:“女孩子们的忌讳真多!”   说着,就纵身到了氲氤怪跟前问道:“这水蛮虫,真的没关系吗?”   “此虫名为”水蛮“乃系虻虫的一种!”氲氤怪道:“小者为”蛮“,大者为”虻“,虽是毒虻,也不至右生命危险,仅不过被咬之后,养得有点难受而已,它生于潮湿之地,刚才所见,可能属毒蛮的居多,因为这些蛮虫均黑色!”   氲氤怪正说着,谢碧凤与同邵美芙察看完毕返来,即道:“没有关系,你快过江看看吧!”   白瑞麟闻她没有事,随放心的又过江而去。   其实,这种蛮虫,诚如氲氤怪魔所说,即是有毒的咬着,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仅不过当时起个红块,养得难受,过上两三天,即不医而愈。   谢碧凤之所以惊叫,皆因女孩子们,对于软体动物,大多有点害怕,而况猛见之下,又是那么多,故一时吓得一声惊叫。   假若天色尚早,那他们早就看清了,偏巧天色入幕,苍茫之中,谁也未注意到草内,故有这一阵耽搁。   且说白瑞麟过江之后,在树林中一阵巡视,除偶而有些虫蛇之类,在爬行之外和这边并无什么差异,于是就把滇南三怪和邵美芙等人,一个个的接了过去,唯有谢碧凤,系自己过去不提。   本来我国云南内之山系,共分三大文,为云岭山脉,高黎贡山脉,和怒山脉,一直横断绵亘南下。   而且临南边区,尽是一些茂密的原始森林,□□郁郁,一望无际,平常除毒蛇猛兽出没之外,很少能见到人迹,因为这里的山虽不穷,却是名符其实的恶水,兼瘴疠特多,不适于人的居住。   因而,到这里不要说是找人,就是欲找一座山,假若路径不熟,也照样无法找到。   所以白瑞麟等人,自渡过澜沧江之后,即到处找寻“□杌帖”的下落,可是失望得很,直找了两三天,不要说人,连一只野兽都未见到一只,这就透着奇怪了?   照理来说,像这种荒僻之地,应该是狼虫虎豹丛集之地,而今竟然一只都看不到,这可真是邪门了。   幸而山上有的是野果可充饥,不然,真可能连吃都成了问题?   一连找了几天,丝毫得不到踪迹,白瑞麟的脸色,也随着时日,一天天的沉重下来,谢碧凤同邵美芙,也跟着变成了忧郁寡欢,失去了从前的活泼。   滇南三怪,他们更是老江湖,对面前的问题,也觉得逐渐沉重与不安。   他们仅只是私下里发觉对方的手段毒辣,确非是个好惹的人物,不过这种情形,他们可没敢对白瑞麟说明。   这并不是他们不敢说,或是不愿说,而故意看白瑞麟的笑话,实是他们怕说出之后,更增加白瑞麟的不安。   就这样,他们一行六人,找找停停,几乎找遍了南荒的每一个角落,而所得的结果,完全没有两样。   一天,他们来到一处最高的山峰之上,白瑞麟停下身来,浩然一声长叹,口中喃喃的道:“想不到这野人的心计,真还不可小视!”   他此话既像是对大家而发,又宛若独说独念,但是一种沮丧的神色,却充分表露无遗,大有穷途末路之感。   于是谢碧凤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麟弟弟,坐这里休息一下吧,只要真有这个人,相信总有找着他的一天!”   白瑞麟无言的点点头,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抬头看看碧篮的天空,俯身望望围绕山半腰的白云,不禁凄然一叹,旋即低头沉思,久久未再言语。   沉默了半晌,方顺手从地上抬起一段枯枝,在一方光滑的青石上,不住的乱划,只见他横一道竖一道,毫无规则,直把旁边的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谁也猜不透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蓦然!   只见白瑞麟狠狠的把手中那段枯枝往右上一丢向滇南三怪怪招手道:“来!咱们现在商讨一下!”   枯竹怪忙躬身道:“少爷只管吩咐,小人们实在对南荒也是所知有限!”   白瑞麟摇摇头道:“不必客气,各位久居滇南,当然对”□杌帖“的情形,要比我知道的多,依你们的猜想,他可能住于何处,是穴居?还是巢居?”   “原来我们的想法,以为他是巢居的成分较大,因为此地虫蛇多,一般居民,大多是巢居!”   “那现在的想法呢?”白瑞麟又问。   枯竹怪思索了一下,始道:“现在的想法,和过去完全不同,他可大异常轨改变为穴居了,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到处找不着?”   “不错?我也是这样断定!同时假若我猜的不错,那此怪物的住处,可能还十分巧妙呢!”   白瑞麟说着,又微一沉忖,即坚决的道:“从现在起,我们不必到处跑了,就在此山暂住,把周围稍加布置,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我们不准备参加泰山之会了?”   谢碧凤听白瑞麟一说,立即发起急来,所以在白瑞麟的话音刚落,就立即着急的问着,大概白瑞麟的话,太出乎她的意外之故。   可是白瑞麟却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凤姐觉得此处不好吗?”   “穷山恶水,此地有什么好?”   “不然!我却觉得此山较穿云峰并不逊色呢!”   “活见鬼,那能比得上穿云峰?”   “如此说来,凤姐是仍准备回去罗?”   “那当然,谁喜欢躲在这种鬼地方!”   “凤姐真要舍我而去?”   “你真想定居此地?”   “谁还骗你不成!”   “唉!”   谢碧凤喟然一叹,无可奈何的道:“好吧!就在此伴你终生吧!”   白瑞麟见她那种黯然的神色,忽然朗朗一笑道:“有凤姐这位黄衫玉女,和芙妹这个绿云雀相陪,是那生修来的福,人生如此,死而何憾!”   “什么死呀活呀的胡说八道,若再口没遮拦,我们真不再理你了!”   谢碧凤听白瑞麟说死,立刻连娇带嗔的说着,同时把脸扭向了一边,真装作要生气的样子。   可是刚背过脸,旋即惊讶又转身急问道:“麟弟弟,你是不是已经发现敌踪?”   这黄衫玉女谢碧凤,真是心窍玲珑,从白瑞麟的几句失常之言,立刻意识到弦外之音,感到此话的不寻常。   谁知白瑞麟却摇摇头,但很有把握的道:“我虽未发现敌踪,但已知此人除武功之外,其心计之高,也是出人想像!”   “少爷此话可是当真?”萝卜怪惊讶的问。   而此时旁坐的诸人,无不面带惊异之色,而且除惊异之外,尚有几分怀疑,因为他们未离白瑞麟一步,怎会自己没见到一点可疑迹象?   白瑞麟见他们的表情,立刻肃容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是吧?”   滇南三怪均异口同声的答道:“小人不是不相信,只是太令人费解些!”   白瑞麟看了看天色,既向滇南三怪道:“这个问题回头再谈,你们就在此地不要离开,先照顾着邵姑娘,我和谢姑娘去一下就来!”   “麟弟弟要到那去?”谢碧凤迫不及待的问。   白瑞麟向刚才他在上面乱划的青石一指道:“你仔细瞧瞧就明白啦!”   谢碧凤迅即跑到那方青石前,对着上面细看半晌道:“这是什鬼画符,似阵非阵的乱书一通!”   “阵图是死的,就不能稍加改变吗?”   “哦!”   谢碧凤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旋即不赞成的道:“只是这一改变,太霸道了点!”   “这就要看对像了,假若对人,当然不能用此!”   “那你是对谁?”   “现在不要多问,到时自知,快帮我摆吧!”   说完,就随手击碎青石,在附近找了些竹枝石块之类,相率往山走去。   这种情形,真把坐在一旁的滇南三怪,看得有些茫然,他们闹不清白瑞麟捣什么鬼,但是这种情形,仅在心内狐疑,未敢表露出来。   因为他们现在对于白瑞麟的武功才智,却有了百分之百的信赖,相信他如此的做,绝不至无因而发。   唯有旁边的邵美芙知道一点点,但是也不甚明了,皆以她对于阵法,完全是个外行,仅不过从平常白瑞麟的言谈中,听说过而已,至于是“什么阵法?”“如何摆法?”   则和滇南三怪一样。   滇南三怪即经白瑞麟特别吩咐,自是不敢怠慢,立即在邵美芙身旁四五丈处,互相紧张的向周围了望着,如临大敌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并不是他们过分小心,实在他们也意识事态的不平凡,由于从白瑞麟的慎重态度上,已窥知了个大概。   没有多久,白瑞麟已和谢碧凤联袂而返,滇南三怪如释重负的迎上前去道:“少爷可见到什么动静?”   “各位可能觉得奇怪是吧?其实不用怀疑,假若我猜想的不错,”□杌帖“可能早发现了我们,甚至时常在注意着我们的行动!”   “少爷此话可是当真?”滇南三怪惊讶的问:“这不过是我的猜想,但愿猜的不错!”   滇南三怪满脸迷惑之色,显然他们对于白瑞麟的话仍有些不解。   白瑞麟把这情形看在眼内,心中已自明了,随道:“以你们的看法,像这种深山僻野之中,应该有些什么东西出没?”   “当然是毒蛇猛兽!”滇南三怪坚决的答。   “可是我们自到南荒以来,可曾见到过一条小蛇或是一只小兔?”   “哦!”   滇南三怪好像有些恍然的齐脱口一声惊哦,但旋即萝卜怪又不解的问道:“以少爷的看法,他把那些蛇兽都藏起来,其用意为何?却令人费解!”   这萝葡怪虽说武功最弱,可是他的心计,实有过人之处,难怪能与氲氤怪魔和枯竹怪分庭抗礼,思考力实较他们要高上一筹,经白瑞麟这一说,立刻想到了□杌帖如此做的理由上面。   所以白瑞麟听过之后,立即赞许的一颔首道:“我也正为此烦心呢!”   白瑞麟说至此,大家立刻陷于沉思,故一时之间,都默默不语。   良久,谢碧凤打破沉寂道:“麟弟弟,你看这”□杌帖“是否和”红云教“有些牵连?”   “我也曾这样想,只是尚未找到确实证据,不敢遽下定论,因为断语下的过早,将招致全盘失败,这点是不能不慎重的。”   白瑞麟很理智的分析着,可见他不但考虑到目前,同时也曾把南北的两大问题,合一块构思过。   但构想尽管构想,若没有十分把握,是不能过分决断的,因为假若判断错误,不但个人遭致失败,且牵乱全局,那样不准自己被人耻笑,且牺牲不少生命,而自己的罪过,就百死莫赎了。   “我看就这样决定好了,八成是不会错的!”   谢碧凤坚决的如此说着,同时一双灵活的眸子,散射着智慧的光芒。   “凤姐不必急,反正距泰山会期尚远,先在此清闲几天,也可养养精神!”白瑞麟轻松的说着。   但谢碧凤却不以为然的嗔道:“你想的倒好,躲在此地偷懒,那会前的布置谁做?”   人都有些私心,谢碧凤如此说,虽以撒娇薄嗔的态度出之,而骨子里,却在替他父亲担心。   她恐怕假若在泰山会期之前,一旦不能赶回去,实在使人放心不下,而况还关系着整个武林命运呢!   不想白瑞麟在听了之后,则耸耸肩微笑道:“管他呢,反正有几位老前辈在主持,那显得着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嗳哟!我的大侠客,真把事情推得乾净,难道你的血海深仇,也想要别人替你报是吧!”   白瑞麟陡然脸色一变,两眼瞪得像两只铜铃似的,充满仇恨之火,冷峻的光芒,宛如两支利箭,刺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直看的众人懔悸不安。   忽听邵美芙嗫嚅的道:“麟哥哥,你的脸色好怕人!”   谢碧凤更是芳心忐忑不安,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她估不到由于自己一句无心之言,而引起白瑞麟愤怒!   半晌,始闻自瑞麟恨声道:“这些魔崽子,将来定叫你们一个个难逃剥下,□□帖更是可恶,竟然助纣为虐,如今我宰了你!”   说着,就顺手拔出宝剑,迎空一挥,一道冷森的剑气,映日生辉,“刷”的一声,身旁一株合抱粗的大树,竟拦腰而折。   众人正感骇然之际,蓦闻一阵凄惨的吱吱叫声,从树倒虚传了过来,随齐往树上看去。   “咦!那里来的血!”   邵美芙首先发出惊叫,小身子意向说碧凤身边靠去。   “哼!”   白瑞麟突然一声冷哼,身体像旋风似的,意向树前查看,但当他尚未到达,就见树中掉下一只猴子。   只是那猴子齐盘骨以下被剑斩断,上半截身子,发出一阵“吱吱”的凄厉叫声,在地上滚作一团。原来树身中空,仅有比碗口大些的一个洞,那猴子就藏在这个洞中,若非白瑞□无意中挥剑将树砍倒,还真难发现他的藏身所在。   “少爷快看看树□的深浅!”   这是萝卜怪的叫声,他大概是想到怕洞中另有名堂,所以提出这种建议。   但白瑞麟却摇摇头道:“问题下在下面,可能上面另有作用!”   说着,随手点了那猴子几处穴道,挥剑又把树砍断了两节,只见这树中的洞,从树根贯穿树身,直达树顶的桠权处,但唯一使人奇怪的,却是上面并无出路,仅在那树洞的顶端,向外又透出比大姆指稍大的八个小孔。   大家又茫然了,一时也弄不清这八个小孔有何用处,但很显然的,这八个孔定是人工所为,而非自然生成,不然不会八个孔恰好对准八个方向?   再回头看那猴子时,由于流血过多,已经断了气,几人大呼可惜不置,因为假若猴不死的话,也可从猴子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正在大家懊丧之□,却见萝卜怪匆匆由山下跑了土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枯竹怪立刻问道:“你这个萝卜头,一下没有注意,就滚到那里去了?”   但萝卜怪并未答他的话,仅长奴了口气,定定神道:“想不到南荒之中,竟有这样颇富心机的高人!”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枯竹怪诧异的问。   原来萝卜怪在心机上也是不弱,他在大家察看树身之际,便连想到树中既然有物隐藏,其出口可能不在树上,于是便缩身钻进树根上面的洞,同时由于他的身体矮胖,在钻那树洞时,确费了不小的劲。   他从树洞进入,在洞内曲曲折折爬行了百十丈远,才在山半腰一丛杂草中找到了出口,但在洞中却无丝毫所见,仅有一些山果和果屑堆积了不少。   白瑞麟听完他的叙述,除暗暗嘉许之外,并坚决的道:“各位先休息吧,我要以不变应万变,看他们究有什么鬼域仗俩!”   “少爷,实在不可大意,他……………”   萝卜怪担忧的话尚未完,白瑞麟已知其意,随道:“放心的休息吧,好好养养神准备捉人!”   迷迷蒙蒙的野人山,陡削险峻,怪石嵯峨,令人望而生畏,裹足不前,是险恶的一个所在。   在山顶上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并排坐看三个少年男女,在一旁的草地上,坐着三个奇形怪状的老人。   他们是谁?当然用不着介绍,即知是白瑞麟等人。   他们是因为走遍南荒,找不到“□杌帖”的影子不谈,甚至连一出一兽都无法见到,这种出奇的宁静,实在出乎人的想像,像这种深山僻野,正是毒蛇猛兽的天下,而今竟出人意外的见不到一个,岂不是透着邪门?   因而在白瑞麟失望之余,随猜想到这是敌人的一种计谋,于是觉得如此到处找敌人,实不如乾脆来个笨办法,稳坐不动,等待敌人来找自己较省事的多。   尤其在无意中杀死一只猴子之后,更确信自己的想法不会错。   于是在山的四周先布下阵势之后,就命滇南三怪先行休息,然后自己在四周又巡视了一遍,便也同谢碧凤邵美芙二人,并坐调息,对于□杌帖的来与不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的预料在敌人见不到自己的行踪之后,绝不会就此不问,必定要在四下里搜寻,更说不定敌人就在自己不远之处,密切的监视着呢?   果不出所料,就在他们刚休息不久,山下先出现了一个黑猩猩,高约六尺,探头探脑的先朝山上看了一阵,即转身而去。   又过了不久,山下又来了个赤裸身体,头发披肩,且满身刺纹之人,他身骑红鳞大蟒,悄然而至。   此人出现之后,紧接着在他后面,又来了个尖嘴猴腮,面容黄瘦的汉人,此人骑看一只白额吊睛虎。   他到达之后,即向那赤身胯蟒之人问道:“山主可看到那小子?”   那胯蟒的赤身怪人诧异的道:“这就怪了,刚才巡哨总管尚有信号,怎么现在连山都看不到了?”   “山主可听说过阵势?”   “什么叫阵势,向来都没听说过!”   那黄瘦汉人连声冷笑,用手往面前一指道:“晴朗的天气,连这大一座山都失去所在,这就是阵势的妙用!”   “啊!”   赤身怪人先是一声□啊,但旋又问道:“先生可认识这个?”   “这一个小小阵势,不过是骗小孩子的玩意,待我先去看看!”   说完,即不等赤身怪人答话,就催动坐下白额虎,迳往前面冲去!   可是他去的急,回来的也快,刚前走没有十丈,那头白额吊睛虎陡然一声大吼,掉头而返,连那黄脸汉人,也吓得嘴脸发青,战抖不已。   “先生怎么了?”   赤身怪人对这汉人似乎很关心,见他转来时的神色,立即跳下蟒背,伸手扶住关心的问。   “这狗小子还真不可小视,难怪教主对他如此看重。”   “你看到什么?”   “山主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兽,张牙舞爪要向我扑来,形状可怕已极!”   “有这回事,他那来的兽,待我去看来,回头要老金处分它们,怎么竟不听使唤,敢故违本山主之命,而替敌人出力呢?”   话罢,就又跨上他那赤鳞大蟒,迳往前蜿蜓而去。   可是个刚走到方才那虎吼之处,坐下蟒忽然把头抬有丈余之高,张开血盆大口嘶嘶一阵长叫。   接着陡然一个转身,向后落荒而逃!   那赤身怪人冷不防被蟒一跳,几乎被翻落地上,幸而他的轻功不错,不然,不把他摔个发晕十二章才怪。   等他惊魂甫定,即暴跳的指着那汉人喝道:“你是以为我不识犀牛是吧,仅不过一群犀牛,就把你吓成那个样子,可知你们中原之人太无用了!”   说完,也不再理那汉人,陡然一声怪啸,纵身而起,奔走如飞般,迳往那逃走的赤鳞大蟒追去。   “怪事情,明明是一个凶恶的虫蛇,怎会转眼又变成兽,我看呀,八成是你吓晕了头,竟连蛇和兽都分不清,还要来怪别人,哼!要不是教主吩咐,我不整得你服服贴贴,还有你这野人发威的地方!”   黄脸汉人说着,又是连声冷笑,望着那赤身怪人逸去的方向,刮瘦的脸上,露出邪恶和阴毒的神色。   他的话声方落,就见从那茂密的森林里,冲出一群约有百十只猛狮,直往迷蒙的野人山上扑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章 扑朔迷离   果然,就在他的话声刚落,那前扑的狮群,忽然一阵大乱,厉啸急吼,扑抓齿咬,自相残杀起来。   正在这时,又见行走如飞的出现一个金毛狒狒,它左手执了一支竹笛,右手抓着一根生皮长鞭,口中发出“吱吱”怪叫,急向那些扑斗的狮□中跃落。   它在跃落之中,已把竹笛在口中急吹,同时手内竹鞭也不停的抽打,只打的那些猛狮惨叫连连。   只是打尽由它打了,而扑斗的狮群,却是愈斗愈烈,转瞬之间,那百十只狮子已伤亡过半,虽然如此,扑斗却未停止,且越来越激烈!   最后可能是那个金毛狒狒已经着恼,只见它丢下手中的鞭笛,运用它那尖锐的利爪,把所余的狮子一只只的生裂而亡。   这且不提,最可怪的,是在它生裂了那些猛狮之后,竟然仰大厉啸,四肢乱舞了一阵之后,利爪对着自己身上乱抓,贬眼之间,周身已成了血肉模糊,萎倒于地,奄奄一息了。   正在这时,又飞奔而来一只金毛狒狒,它到场之后,俯身袍起倒地的狒狒,口中发出比人哭还难听的啸叫,又风驰电掣而去。   这事的发生,仅不过约顿饭工夫,直把一旁观看的黄脸汉人吓得心惊胆战,瑟缩的掩藏于白额吊睛虎腹下,不住的周身发抖。   但那只白额吊睛虎,似乎对眼记血淋淋的扑斗,也有些惧怕,所以伏在草丛中抖索个不停。   辛而尚有它那瑟缩的主人在旁,不然,恐怕也甲溜之大吉了。   一切都或了过去,荒漠的原野,除了多一些血肉模糊的狮子尸体之外,均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好像未曾发生过惨斗一□。   良久,始见那瑟缩的黄脸汉人,慢慢站起身了,向四下一阵观望,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哎呀我的妈呀,真是厉害!”   谁知他的话声刚落,就见“唆”的一声,刚才随蟒逸去的赤身怪人,跃落在他的面前,直吓得他浑身一阵冷战,不自觉的连退了两三步,口中结结巴巴的叫声:“山主!   怎么又…又回……回来了!”   那被称山主的赤身怪人口中连声冷笑道:“平常尽对人吹牛,原来是个懦夫,今天我才认识你了,滚你的吧,看本山主的手段!”   说完,也不再理那黄脸汉人,陡然发出数声悠扬而缓长的啸叫,脸上却呈现异常暴怒的神色啸声甫落,即闻沙沙之声,不断的传来,紧接着,又是急劲的冷风,夹杂着蒙蒙细雨倏然而至。   这些蛇,好像受过训练似的,分门别类,互不纷扰,大一群,小一簇,整齐的排列在赤身怪人面前。   这些遍地的毒蛇,是既分大小,又分粗细和长短,就连颜色花纹,也分的清清楚楚,丝毫不苟。   那蛇大的大到有些骇人,长有百十丈,论粗细它的直径,少说也有一丈四五,竖起头来,足有一二十丈高!张开血口,红信伸缩之间,足有五六丈远,平摆在地上简直像一条隆起的山丘!   短的仅数寸,伏在地上几乎看不到,若不注意,只能把它看成一段枯枝,谁会想到这是一种□蛇?   红的鲜艳夺目,其红如火!   白的皎洁无伦,欺雪赛霜!   青的宛如嫩叶,胜过翠玉!   黑的犹如木炭,其黑似墨!   俏丽的红白相间,好像新□花石甬道!   灰褐色的,隐身于深草丛中,几乎令人难觉!   甚至有些奇形怪状,使人不但未见过,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更有些尖头大腹,有的大头细身,更有的细的像条线,盘起来仅有卵石那么大,伸开来却数丈之长!   那黄脸汉人见了这种阵势,立即妩媚的向那赤身怪人笑道:“山主还有这么多的玩意,那姓白的狗小子今天是死定了!”   说着,又是卑躬哈腰的一阵笑道:“只可惜那小子长的人小了点,恐怕连骨头带肉吞进口中,倘不足它们填满牙缝呢!”   那赤身怪人听到恭维,口内连声哈哈大笑道:“我这条土龙,久不见阳光了,难得今天能出来走走,所以就准备把那姓白的先偿给它,暂作一次细点!”   说完,就见他从腰中围的那块兽皮之下,拉出了一条长约七八十长的金色小蛇,用嘴对着那蛇头呢喃了几句,随后又慎重的把那金色小蛇放于地下,令它自去。   这条金色小蛇,不要看它不大,但行动起来却是快速异常,纵身一窜,少说也有两三丈远近其余的毒蛇,似是对金色小蛇甚为畏惧,故在亦身怪人将金色小蛇拉出之后,那些围绕于四周形形色色的各式毒蛇,齐伏下了头。   但那金色小蛇并不理会它们,一直三蹦两跳的窜到那土龙跟前,即像脱弦之箭似的,直跃落土龙的头顶!   说来也奇怪,那土龙就像山丘般的身躯,在金色小蛇跃落头顶之后,竟然乖乖的伏着听命。   所以说,上帝造物,实在不可思议,绝不能以身躯的大小,来作强弱的比喻,也就好比一只庞大的牛,被一个小孩子牵着,它更会伏首听命一样,决没有任何反抗,或是不服的现象。   且说那金色小蛇跃落土龙头顶之后,立即发出两声“咕咕”叫呜,那土龙立刻昂起首来,足有三十来丈!   这时,那金色小蛇,突然发出一阵“咕咕”大呜,四周排列的各式各样蛇群,迅即蠕动起来。   它们蠕动的方向,并不是直朝面前高拔险峻的野人山,而是向出的四周游去。   这时,那被称山主的赤身怪人,在他那残暴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道:“看你这小子还往那跑!”   那旁立的黄脸汉子,奸滑的嘿嘿一笑道:“山主,我今天真服了你了!这下子,那姓白的小子是死定了,插翅也难逃出山主的掌握!”   那赤身怪人得意的一阵嗦磔怪笑,一种飞□跋扈不可一世的狂放神态,从这声“契嵘”狂笑中,充份表露无遗,而且大有唯我独尊的气概。   约有顿饭工夫,那金色小蛇,在土龙头上,又是一阵“咕咕”怪叫,紧接着,那些其他的蛇群,也迅即相应而呜!   于是,此应彼和,刹那之间,满山遍野,立刻响起一片“咕咕”“呱呱”“嘘嘘”   “嘶嘶”   的狂叫。   这一阵鸣叫,声势真不可小视,大概就如同军队打仗时的“冲锋号”吧,在一阵乱呜乱叫之后,紧接着,便见那些蛇群,齐向“野人山”慢慢游走起来。   但过了没有多久,鸣叫之声戛然而止,那旁立的黄脸汉人,立刻忧形于色的,向那赤身怪人问道:“山主,你这些英勇的蛇将,不是要临阵退却吧!”   “笑话,它比你们汉人忠实多了!”   那赤身怪人说着,又是一阵“桀桀”怪笑,那种得意的神色,任何人见了,也明白那是胜券在握的狂笑。   在他那狂笑之声方落,忽听野人山四周,响澈云霄的,发出一阵急呜厉叫的声浪,令人闻之心惊!   霎时,尘土飞扬,天日无光,而那亦身怪人的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大概对于他这种凄惨的手段,感到非常欣赏,沾沾而喜。   约顿饭工夫,他脸上那种惨酷的微笑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意外的愕楞,惊诧和不安。   原来此刻的啸叫之声,逐渐稀少,甚至有几处,几乎已成静默状态,是胜抑是败,却不得而知?   赤身怪人惊怔有倾,忙发出两声短急啸声,伏放土龙头上的金色小蛇,闻声而至,大概它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此刻也不如先前那么镇静,显得有点焦燥,而乱蹦乱跳起来。   赤身怪人忙在身后的兽皮囊中,摸出一种像青皮胡桃似的果子,捏开两半,递在金色小蛇的口边,谁知那金色小蛇仅嗅了一下,并未就食,仍然狂跳不已!   这一来,赤身怪人似已着了慌,忙又对着金色小蛇嘀咕了一阵,随手向土龙头上掷了过去。   金色小蛇就势迎空飞跃,像□一般,跃落在土龙头顶之后,仰首一阵怪鸣,其声似鸡子叫,又像小儿啼。   可是过了良久,仍未见四周丝毫动静,唯适才飞扬而起的尘土,却逐渐稀薄,终至全没!这次,赤身怪人真的急了,陡啸一声,奋身向野人山飞奔而去。   他去有盏茶工夫,又悲啸而返,突然两手紧握,就嘴一阵急吹,发出一阵“嘟嘟”   之声。   大概他又要调兵遣将了,果然,就在他的“嘟嘟”之声方落,一阵浪□豹呜,虎吼猿啼的杂乱叫声,接踵而至,这次的声势,较方才的蛇群,更是庞大。   那些飞跃而至的兽群,和□群稍有不同,除狼、虎、豹、犀牛之外,每群兽中,均混杂有人高的大猿,和黑毛猩猩!   大概那些猿、猩为兽群的指挥者,所以只见它们都是骑在兽背上,口内不住的“吱吱”怪叫。   赤身怪人未等兽翠到齐,就口中一声怪叫,用手在窄中小住乱挥,满脸愤怒的神色,显得狞狞可怖!   那些猿猴和猩猩,见了赤身怪人手势连挥,于是又是一阵吱吱,那些狼虎豹牛,像发了疯似的,直向野人山飞奔而去!   这次的兽群,因有猿猩指挥,所以并不急于登山,仅围住山的四周,先是一阵乱转,可倒霉了山中的无知树木,被它们这先后的践踏,几乎将崎岖的山径,化为平地,可以畅通无阻了。   它们围着野人山奔驰了一阵,忽闻其中一只猩猩陡然发出一声凄厉叫呜,接着,群兽便齐向迷蒙的野人山,飞扑而上!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厉吼悲呜于焉开始。   猿类的智慧虽较兽类为高,但较之人类,却又相去很远,而况白瑞麟改变之后的“混元阵”   ,更是威力无比,那阵中所见,尽是一些幻像,假若头脑冷静,或可多支撑一些时候。   但目前进入阵中的,净是一些兽类,它那懂得这些道理呢,愈是焦燥,幻像愈烈,看样子,这群凶暴的猛兽,又要步毒蛇的后尘,同遭劫数了!   且说稳坐山上的白瑞麟等人,目睹那些无智而自相残杀的毒蛇猛兽,一批一批均惨死山下,也觉有干天和,随喟然一叹道:“只想杀杀它们的兽性,没料竟惨死这许多!”   “你不要悲天悯人吧,假如不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博斗,弄不好,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被毒蛇吞噬呢!”   谢碧凤见白瑞麟动了恻隐之心,随不以为然的说着,显然她是不同意白瑞麟的见解。   其实,谢碧凤的话,也是由衷而发,假若不是利用“混元阵”来消灭那些毒蛇猛兽,要以人力和它们对抗起来,还真需费一番手脚,当然更不会像现在一样,能不劳而胜,轻松取敌了。   正在他们怜悯不忍之□,忽闻山下响起一阵连连怪啸,和破口大骂,敢情那亦要怪人疯狂发怒了。   原来那些狼虎豹等猛兽,在这一阵功夫中,又已死亡净尽了,难怪那赤身怪人要如此暴怒,而他特以为恶,称雄南荒的最大资本,在这半日之中,连敌人的影子都未见,便全都死亡。   就在那怪啸恶马之声未毕,陡闻:“轰隆”一声晴天霹雳,接着,便乌云蔽天,狂风聚雨倾盆而下!   转眼之间,滚滚洪流,势如万马奔腾,冲激而下,其势之疾,无与伦比,仅不转瞬的工夫,那些停留在山下的兽尸蛇体,尽被暴发的山洪,冲涮得乾乾净净,找不到一丝痕迹!如山丘般庞大的“土龙”也在霉雳大作的同时,不顾一切的急急转头逃去,大概是惧怕雷击的缘故吧!   赤身怪人也许由于习惯南荒的特殊气候,兼之又是赤身裸体,仅腰中围了块兽皮,所以并不觉得十分难堪,可是那旁立的黄脸汉人,便不同了,他被急遽的骤雨一淋,便成为名符其实的“落汤鸡”了。   南荒的气候,就是如此怪,风雨变幻无常,来的猛,去的也急,霎时之间,雨过天晴,一轮红日高照,又是奇热难耐的炽热天气。   原来南荒的瘴疠之气,就是由于天气的冷热阴晴不定而生,因为积聚于低凹地区枯枝腐叶,被雨一淋,再被阳光一晒,便散发一种腐臭之气。   这种郁结的腐臭之气,积之既久,便形成了瘴气,不论人畜遇之,轻则致疾,重则立即倒毙,故一般人闻之丧胆,均视瘴气为畏途,就是久居南荒之人,也不例外。   而且瘴气的发生,大多在山谷中,尤其当骤雨过后的山谷,立刻就会产生。   不过南荒的土人,却常用一种草药,可避瘴疠之气,这也许就是天生一物,即有一物克制的道理吧?   闲话休提,且说那亦要怪人,本就停身于山谷下面,所以在雨过之后,立即从兽皮囊中掏出几片草药,自己吃了两片交给那黄脸汉人道:“快吃下这个,不然等下就没命了!”   那黄脸汉人倒也很听话,立刻接过吞入腹中,然后谄媚的发出两声奸笑道:“这下子不用费事,我看那姓白的狗小子,就是有天大的本领,恐也难抵这瘴疠之气!”   “不见得吧!”那黄脸汉人话声刚□,突然有人接口说着,直把他和赤身怪人吓得一怔,齐往背后看去。   原来在他们身后,约两丈远处,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定一个气宇轩昂的白衣少年。   这一来,两人不禁大吃一惊,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忙运功戒备。   可是那位白衣少年,却望着他们微笑道:“尊驾如何称呼,可敢赐教吗?”   那赤身怪人闻言,定了定神,即喝问道:“你可是姓白的狗小子吗?”   那白衣少年陡然将脸一寒,微怒道:“真是蛮夷野人,连句话都不会说!”   说着,将话一顿,即冷峻的又道:“不锗,本少爷正是人称“八极神童”的白瑞麟!”   原来这白衣少年正是白瑞麟,他们在山上,对于下面的一切,早看得非常明白,而且由于山峰过高,超出云层之上,所以不但山上未下雨,相反的,连一片云都没有。   他在雨过之后,见山下的蛇兽俱无,仅这两个一蛮一汉站着发呆,便知他们对于自己的阵势,已无可奈何。   但恐他们溜走,岂不又要费一番周折,所以便由山的后面,转到他们的背后,皆因白瑞麟的轻功太高,是以到了他们的背后,尚不自觉。   本来依照“滇南三怪”的意思,欲待瘴气过后,再下峰来,怎奈白瑞麟关心年、海二女的安危,恐怕他们把受挫之后的恶气,出在她们的头上,故不等他们离去,便先截住他们的退路,而况自己也不怕瘴气呢。   且说那赤身怪人猛见白瑞麟本就一怔,但又看他仅不过是乳臭未乾的娃娃,于是便胆气一壮,立即粗暴的喝问。   不料白瑞麟对他的喝问,非但不惧,反而讥讽他为蛮夷之人,以他一向称霸南荒的傲性,那还忍耐得住,于是在闻言之后,立即桀桀两声狂笑道:“狗小子听活了,大爷在南荒人称“尖高山主”,中原的朋友,则称大爷为“□杌帖”的便是!”   □杌帖狂喝着,又是连声怪笑,接着恨声道:“本来我尚想让你多活几大,不料你狗小子手段如此毒辣,把大爷的“龙虎”两路大将尽行戮杀,嘿嘿!快还命来!”   说着,右手一拐,三支□□,作品字形向白瑞□的咽喉,以及两处乳□穴,疾劲射来!   在右手三支毒箭甩出的同时,左手也并未闲着,立刻又是四支毒□,以上下左右分向四个方位甩出!   这□杌帖的手段可真够毒辣,一出手就不让人有还手的机会不谈,且躲避都令感到困难。   在旁立的黄脸汉人,见□□帖拿出杀手,立刻欢愉的高叫道:“好个“三星”“四象”连环手!”   这种“三星”“四象”的甩箭手法,系□□帖的独门绝伎,不遇厉害的敌人,□少使出,一旦出手,可说是百发百中,能以躲过他这手绝伎的,一般江湖朋友之中,可说百不一见。   可是今天他却找错了对象,只见白瑞麟站者动都未动,眼看□箭就到了面前,就听他冷冷一笑,七支三菱短箭,在身前一滞,齐落于地下。   太出人意外了,□杌帖立即面色一怔,那黄脸汉子也陡然面色大变,惊悸的瞪眼张嘴,不知所措起来。   这些情形,白瑞麟看在眼内,立即不屑的道:“还有什么绝活,就一并亮出来吧,若错过今天,恐怕就没机会抖露了,未免太有点可惜!”   白瑞麟这种态度,不愠不火,真可说是镇静到极点,就连□杌帖这种蛮荒野人,也暗暗佩服不已。   而且在他的一言外之意,很显然的,是明白告诉□杌帖等人,你们今天是死定了!   □杌帖虽为蛮荒野人,但并傻,他也清楚遇到了生平所见的最扎手人物。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就闻他怪喝道:“狗小子,你狂什么,就亮出你的兵刃吧!”   白瑞麟两眼望天,对□杌帖的恼羞成怒态度,形同未见一般,仅冷冷的道:“先抖露两手让少爷瞧瞧,看是否值得用兵刃!”   说着,竟然背起双手,态度从容,潇洒,那像是在面回对敌人的样子?   这一来,可把□杌帖气苦了,他也是扬名中原的人物,现在却被一人家看不起,斯可忍,孰不可忍,就见他哇哇一阵大叫道:“真气死我了,猴小子,看家伙!”   话落,就见他伸手往腰间一拉,从围的那块兽皮卡,拉出一支八九尺长的蛟筋鞭,又随手一抖,迳往白瑞麟的颈上缠去!   白瑞麟冷笑声中,脚步微错,已到了□杌帖的背后。   □杌帖这下可楞住了,只见他是一阵发呆,继即朝四周树林中追视,而站在一旁的黄脸汉人,却高叫道:“山主,那小子在身后!”   白瑞麟一声冷哼,身形连幌,已来到那黄脸汉人面前,左右开弓,打了那人两个耳光之后,狠狠的道:“不服气你就一起上来,尽在一边鬼嚎什么!”   这两个耳光打得那黄脸汉人顺嘴流血,双手抚摸着两边被打的面颊,两眼充满着愤怒和恐惧的复杂神色。   虽然如此,却乖乖的连动都没敢动,白瑞麟见此情形,随不屑的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比那野人更可恶!”   “狗小子看鞭!”   正在白瑞麟和黄脸汉人说话之际,□杌帖见有机可乘,就狠狠的一鞭抽下,才大喝出口。   但白瑞麟似乎已防着这一手,他连头都没回,顺手向击来的鞭梢抓去!   这一抓,恰被他抓个正着,于是用手使劲一拄,口中大喝道:“拿过来吧!”   不想那□杌帖还真有一手,只见他双脚站了个弓箭步,拚命将鞭向后一拉忽叫道:“不见得!”   这一着还真出白瑞麟的意外,只见他手拉鞭梢,就势脚下一错,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出还真有一手,臂力真有过人之处!”   说着,手拉鞭梢,将内力贯注,喝道:“撇手!”   □杌帖这次可算听话,只见他撤鞭之后,身体像触电似的,机伶伶一颤,连退了四五步。   只是他在拿稳桩之后,微一迟疑,陡然一声怪啸,身躺倏然而起,凌空就势一翻,手内又多了两支像拐杖似的兵刃。   这个动作,真看得白瑞麟暗自喝了声采,因为□杌帖这个凌空取兵刃的动作,不但身法美妙,而且手法也异常利落。   就在白瑞麟暗自激赏之际,那□□帖在连怪啸声中,双拐已临近白瑞麟的头顶。   于是就见白瑞麟招演“极微极妙”,猛力觑准来势,迎空击了出去。   这“极微极妙”乃无极掌中第六招绝学,其威力实非凡比,只见掌方才出,□杌帖下落身体,陡然随着掌势,斜斜的飞出约十余丈之莴,方向下落去。   谁知□杌帖又是连声怪啸,下落的身子忽然双臂一张,双腿一蹬,像只飞鸟般直往一旁茂密的树林中落去,其去势之疾,如同弹落丸泻一般!   正在这时,陡闻白瑞麟大叫一声:“不好!”   身体像脱弦之箭似的,疾往-.- t- 赶去!   这次白瑞麟是全力而为,其身形之急,实出人想像,眼看□杌帖窜进的身子将近树丛之时,被白瑞麟虚空运指一点,接着又顺手拉出住围腰的兽皮,竭力又向一片林空处丢去!   至此,才听白瑞麟冷冷一笑道:“不作个交代,就想开溜吗!”   说着,就跃身于□□帖跟前,只见他像只死狗一样,蜷伏于地,口中不断发出沉闷的惨哼,其状狼狈已极。   其实这夜郎自大的□杌帖,此刻已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差不多就等于零散一般!   假如是单摔一下,以□杌帖半野人般粗糙的身体,绝不致于至此,主要是被白瑞麟先点了他的穴道,功力已被散去,紧接着又被白瑞麟用力的一捧,这就令他吃不消,而晕倒于地。   原来□杌帖方才对白瑞麟的凌空一击,乃是全力而为,在他的想像中,以为白瑞麟定难躲过这一招“苍鹰扑兔”,乃是他的平生绝学,以往不但对人没失过招,就是用以对付凶恶的猛兽,也无不屡用屡胜,从未失过招。   所以他在明斗暗□之后,才拿出最后的绝学,而作孤注一掷,形同拚命了。   说起他这招“苍鹰扑兔”,乃是他久居山中,目睹鹰兽之斗,自创而来,和白瑞麟的“飞龙在天”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奈他的功力,较白瑞龋相去很远,以致原有的招式,便难发生预期的效果,随吃了个大亏。   其实,这□杌帖不但阴狠,也十分狡猾他见自己苦研而成的绝学,不但未伤到敌人,反而吃了点小亏,便知久斗之下,绝难获胜。   于是心下一动,就趁着被击起的势子,凌空一跃,准备溜之大吉。   同时他设想的也很周到,以为只要钻进密林,凭着特有技巧,便可脱离白瑞麟的视线。   他想的确实不错,假若真被他钻进密林,一时之间,白瑞麟还真把他没办法,即使不被溜去,也要大费一番周折。   也就是棋差一着,全盘皆输,而现在的白瑞麟,不但功力又有了进境,就是江湖上的鬼域伎俩,也被见识了不少。   在他一掌将□杌帖击飞之后,见他就空一变势,朝茂密的树林中落去,已知他存心想溜,所以口中先叫声“不好”的同时,就只身追了过去。   白瑞麟的驭风飞行功夫,实非凡响,在全力施为之下,仅见一缕白烟起处,已自追上,即是如此,仍差点被其兔脱。   幸而白瑞麟见情势不妙,在离□杌帖尚有一两丈时,先运指点了他的穴道,接着又是顺手一捧,把他掷于十余丈外的林空。   这凌空一捧,其力道岂可小视,不要说□杌帖也是血肉之躯,就是铁打铜铸,也要把他捧的七零八落,难以支持!   唯一使他侥幸的,是他被捧落着地之处,是一片深约四五尺的深草,才未被摔死,不然那还有命在?   且说白瑞麟此刻望着瘫痪于地,像死狗般的□杌帖,冷冷一笑道:“就这点能奈,也敢远去中原为恶,快起来吧,难道还有人来扶你不成!”   □杌帖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竭力支撑着身子,勉强刚离地有半尺高,竟又一声“啊呀”,扑跌于地!   白瑞麟看此情形,并非佯装,随道:“忍耐点,我来助你一把!”   话落,就俯身抓起□杌帖的一只胳膀,像提小鸡似的,纵身跃到原来打斗之地,将他往地上一丢,又把他痛的一阵滋牙裂嘴,但却并未出声。   白瑞麟看在眼里,即点点头,赞许似的道:“不错,还有点骨气,比那家伙好……   ……”   白瑞麟方说到那家伙,倏然停下口来,忙向那黄脸汉人适才停身之处望去,可是这一看不要紧,只见空荡荡的,那有半个人影?   心下一急,忙道:“只怨你的同伴太不顾朋友,只好再委曲一下了!”   说着,又伸手点了□杌帖的晕穴,纵身跃上一颗高树,忙向四周一阵察看。   正在这时,忽闻南边的山口处,传来一阵叱喝之声,听那声音,正是出自“枯竹怪”覃章之口,于是忙循声赶去查看。   原来白瑞麟在现身斗□杌帖之前,曾经对四周加以布置,他派滇南三怪守住南面山口,谢碧凤同邵美芙,则到对面山顶了望。   他这样布置,有两层用意,一方面是怕方才逃去的那条“土龙”来袭,再则就是防备狡猾的□杌帖逃去。   他对那条状如山丘的“土龙”虽不一定怕,但它那庞大的体形,也实在有些骇人。   此地到山口,也不过仅二里多地,以白瑞麟的轻功,还不是转瞬即达,他到达山口一看,即叫道:“还不把他捉来,尽和他耗什么!”   原来此刻滇南三怪站于四周,那适才趁机逃去的黄脸汉人,正跪在中央,叩头如捣蒜似的哀求滇南三怪予以释放。   也就是说,伸手难打笑脸人,滇南三怪虽说平常也凶狠异常,但遇到这不住叩头说好话的人,也感到束手无策。   但三怪可清楚,此人关系重大,虽无法对他下手,却也不能让他离去,故把他困在核心,在乾耗着。   这黄脸瘦削的汉人,其奸猾处,实较之□杌帖尤甚,因为他挨了白瑞麟两个耳光之时,即感到苗头不对,皆以白瑞麟纵到他跟前,所用身法未能看清,就连挨了两记耳光,也未能看清是用的什么手法。   故在白瑞麟刚一扭脸,重斗□□帖时,他见有机可乘,即脚底抹油,连头都不敢回,就溜之大吉了。   他刚走脱了白瑞麟的视线,就想到了□杌帖的那些财宝,和那些赤裸的番女,暗忖:“看样子,今天□杌帖是死定了,不如先逃回尖高的“牛丛洞”中,先享受几天再说,再说,假若未死,也可趁机盗一批回去,今生吃穿无忧矣!”   他想至此,得意的微笑着,迳往南边走去。   谁知正在他得意洋洋之际,突然从树林中跃出三个怪人拦住去路,当即惊愕的后退了几步,嗫嚅的道:“你们是人还是鬼!”   “讥笑大爷们长的丑是吧,老子们先毙了你!”   枯竹怪覃章怒容满面的说着,举起手来,就准备一掌劈下。   萝葡怪忙拦住道:“覃兄不可鲁莽,这家伙鬼得很,还是等少爷来处理好了!”   这黄脸汉人一听他们称兄道弟,已知他们是人,于是胆气一壮,即喝道:“那来这些丑八怪,老子先打发你们面去!”   声落掌出,一连击出三掌,踢出四腿,招式凌厉已极。   怎奈他今天时运不济,所遇无一庸手,未出三招,便被萝葡怪罗全的“满地十八滚”踢倒于地!   至此,他才知无法抵抗,于是眼珠一转,立即又装出一副笑脸,向滇南三怪打躬作揖,请求让他离去。   这滇南三怪虽觉再难下手,但他要想离去,实比登天还难,因而把他围在核心,眼巴巴的对耗起来。   此时枯竹怪听白瑞麟一说,尴尬的道:“这家伙太滑了,所以………”   “太滑了是吧?让我来!”   那黄脸汉人听到白瑞麟说话,已自有些胆寒,正在他惊慌未毕,尚没决定是否反抗之际,只觉腰窝一麻,衣领陡紧,身体像腾其驾雾般,凌空而起。   原来被白瑞麟点了麻穴,提住衣领,又往谷中带奔而丢,滇南三怪,也忙从后跟了上来。   不料他们一行四人,刚走约半里之遥,蓦闻山顶响起两声娇叱道:“野畜,快把人放下!”   白瑞麟闻声知警,忙把手中的黄脸汉人,向滇南三怪一掷,道声:“接住着好!”   脚下未停,就风驰电掣般,迳往山顶扑去。   白瑞麟来到山顶,已不见谢碧凤和邵美芙的影子,以为两人又发生了意外,忙运目向四下察看。   他此时本已处要山顶,居高临下,对四周的情□,更是一目了然,见对过东面的山坡上,正有三条身影,成一条直线,像流星赶月般,迅疾向前奔驰着。   他仅看了一眼,已知那后面追赶的两条身影,正是谢碧凤同邵美芙,只是前面的白色身影,轻功实在不弱,在陡削的山壁中,行走如飞,只是好像肖负着什么东西,故行动中微显迟滞之感。   于是不再迟疑,一声清啸响处,身形倏然而靶,一缕轻烟忽闪,疾逾流星般,直向前面的白影追去。   眨眼之间,即越过对面陡削的山坡,追至那白影身后妁一箭之地。   至此,白瑞麟方才看清,前面的白影原是一只大白猿,难怪行动会如此之快,而且它所负的东西,正是被自己点了晕穴的□杌帖。   这一看清,更不能让其轻易离去,陡将功力用至极处,奋身竭力追赶,利那之间,已被他追了个首尾相接。   眼看就要追上,伸手可及之际,不料那白猿却异常刁消,猛然身形一缩,就地向一处石隙处滚落!   接着就听“崩咚”一声响,下面又是“吱吱”之声响不绝耳!   任他白瑞麟如何聪明,也料不到大白猿会有这一手,故一时之间,要想止住前扑的身体,那还能够?   但总算他还有点急智,陡将急遽前奔的身形,猛然跃起,就空一个倒翻,方拿桩站稳,待急往大白猿滚落的石缝一看,不禁恼怒异常的气得乱跳!   你这为何?   原来那大白猿虽然够刁滑,但总是畜类,适才慌急间,只顾要背着主人逃命,却没想想它的主人已失去知觉,晕迷不省人事,那能像平常一样,能应付急变呢!   那岩石缝隙,本仅容一人横着挤进去,这要在平常,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是强敌在后,又是急遽间而为,所以在它猛然向石□一跳,就把□杌帖的头,对准凌峻的岩石,碰了个脑浆开花!   所以大白猿见闯了祸,就抱住尸体,不住的吱吱悲呜,状至伤痛!   白瑞麟正急的跺脚之时,谢碧凤同邵美芙也先后赶到,目睹□□帖死状之惨,也觉于心不忍,随埋怨道:“云姐和佩姐还没下落,怎能将他打死?”   “你怎么不弄清楚,就先埋怨人,谁打死他来?”   “那他为什么死?”   白瑞麟叹口气,就把经过情形,向她俩我知,但谢碧凤听完之后,如道错怪了人,随安慰似的道:“这就叫玩火自焚,好在还有个活口在手中捏着!   说着,顺手掠了下被风吹散的秀发,又道:“走吧!快去接他们去,不要再出了岔子!”   不想谢碧凤的话声刚落,忽闻对山传来连声怪啸,白瑞麟闻声吃了一惊,急拉起邵美笑道:“凤姐快些,不知又出现什么了!”   话声未落,即纵身而起,仓惶又回头奔去。   三人奔过对山一看,世不禁有些骇然!   原来此时满坑满谷,净是一些猴子,将滇南三怪团团围在核心,虽然在三怪的四周,已被他们打死了不少,无奈那些猴子并无离去的迹象,滇南三怪虽说武功不弱,却对围在四周杀之不尽,驱之不去的猴群,也感到束手无策!   不过那些猴子对他们并不围攻,仅是围住不放,不知是要把人留下?抑是另有什么用意?   白瑞麟观察了很久,觉得猴子对他们是有用意,但不知为何围着不放,忖思间,心中猛然一动,想到了刚才的大白猿,莫非这些猴子是找它不成?三不管,胡乱试猜一下再说,于是,向四周围的猴子乱指划了一阵,便朝方才大白猿处走去。   果然,那些猴子竟选出条路,只是他们走一步,猴子就跟一步,形成寸步不离,令人啼笑皆非!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猿啸,四周的猴子闻声,像一窝蜂似的,齐向那猿啸的方向涌去,霎时走的一只不□。   谢碧凤此时恍然道:“敢情那大白猿是只猴王!”   “管它呢,赶快办我们的正事去!”   且说白瑞麟见那些成群结队的猴子蜂泄去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始道:“这野人还真有一套,能使那些不可理喻的毒蛇猛兽乖乖听命,假若用于正道,未常不能给人类造些幸福!”   他的话虽是有感而发,但确是实情,设毒蛇蜢兽都能变成柔顺的绵羊,或者是一些牛,岂不是解除灾害,而造福人群吗?   只可惜能驱蛇役兽的□杌帖,现在已经死了,恐怕能具有如此本领的,将继起无人,而成绝响了!   谁知谢碧凤听了之后,随道:“不要悲天悯人的说梦话了,快去找云姐吧,不要迟了又生其他变故?”   此话听的白瑞麟霍然一惊,暗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竟在此发起遐想来,真是可笑!”   他想至此,不禁尴尬的一笑,随手解了那黄脸汉人的被点穴道,喝道:“快点起来,那□杌帖的巢穴在何处?”   那黄脸汉人穴道被解,立刻坐起身子,朝四周一打量,陡感惊骇万分,暗道:“我巧手判这次恐怕要死定了!”   “放明白点,不要想打歪主意!”   “小人在各位大侠面前,那有这么大的胆子!”   “谅你也不敢,快那带路,找□杌帖的窝处去!”   “离此地不远,各位就随我来!”   那黄脸汉人说着,就陡然站起来,迳往山口外走去。   滇南三怪立刻紧随在后面跟着,一步都不放松,大概他们对黄脸汉人仍有些不放心。也难怪他们不放心,就凭这黄脸汉人那副奸滑的面色,即知他是个鬼计多端,异常奸滑之辈。   白瑞麟见他们已先行离去,随向谢碧凤同邵美芙打个招呼,随道:“走吧!需防这家伙再弄鬼!”   一行人随在那黄脸汉人身后,渡过条江,又翻了两座山头,直到天色入幕,日薄西山之际,始到达一座高山。这座高山不但高耸入云,且陡削异常,除峰高之外,另一边却是高约千仞的悬岩,不要说是人,就是一只飞鸟,也难直飞上去。   可是那黄睑汉人,却在走到悬崖之上,一转身形,说道:“到了!”   “活见你的鬼,想玩花样是不是!”   谢碧凤语意凌厉的如此说着,芳容之上,充满若逼人的怒意。   始终依傍着白瑞麟寸步不离的□美芙,此刻也把小嘴一撇,不相信的说:“此地我们已来过好几次了,那有什么洞!”   这小妮子说的得确是实话,她们不唯到过此地,且来的尚不止一次,不要说没有看到洞,连一个石隙都没有找到,黄脸汉人此时说有洞,不是在说谎吗?   不料那黄脸人却望着邵美芙冷冷一笑道:“姑娘们不要过于自信,有些事常会使人想不到的,不信你们看上面是什么?”   说着,就用手朝光滑的悬岩上一指,态度异常镇定,丝毫不像说谎的样子。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光滑的石壁上一瞧,除有两条葛藤在迎风摇曳之多,再者就是在高约千仞处,陡岩之上,生出一丛繁茂的葛条,像一把胡须般,向下垂挂着,只是在夜色苍茫中,已无法看得清楚。于是在场之人,无不疑云满腹,面含怒容。   “哦!”蓦地!白瑞麟突然一声惊哦,但旋又微笑道:“难怪我们找不着,原来这野人竟有这样保险的藏身之所!”   白瑞麟说着,把话一顿,微加忖思,又道:“我不相信,凭□杌帖那种野人,能有这高的智慧!”   “白大侠猜的不错,此洞确不是□□帖所造!”   黄脸汉人说着,对白瑞麟的判断,感到既惊讶,又赞许,验上流露着无限钦佩的神色。而白瑞麟却听得心中一惊,忙道:“难道洞中另住有能人!”   “白大侠放心,□杌帖只是承别人的余荫而已,此刻洞中除一些番女之外,再有就是金银财宝!”   “我说呢,凭他的轻功,要想在此处筑巢,恐怕还办不到,不过当初在此筑洞之人,不仅有超人的轻功,且心计之精,也是高人一等的!”   “麟哥哥,你说了半天,到底洞在那里,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到!”   白瑞麟的话声刚落,□美芙就天真的如此间着。   不过她这话,也正是在场之人所欲问的,只是别人都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出口而已,不然早就有人问了。因为在场之人,连那黄脸汉人在内,谁也没有那么好的眼力,不要说是天色入暮,就是在大白天,恐怕也得一阵勘察,才敢决定。   故在白瑞麟听了之后,即拍拍邵美芙说:“芙妹不要急,我先上去看,然后再接你们上去?”   说完,就见白瑞麟陡然点了那黄脸汉人的穴道,顺手夹于胁下,方道:“对不起,只有再委曲你一次了!”   说着又向滇南三怪望了一眼,继道:“你们好生注意着,我先上去看看!”   话落,即然发出一声清啸,沿着崖壁踪身而上,转眼间,一条白影已消失在苍茫的夜空!直看得滇南三怪暗暗咋舌,这种地方,并无地方借力,自己一个人往上面也未必上得到,不用说尚带着一个人,就是有借力的地方,以壁虎功空身往上面上,也仅能升高四五十丈,目前情况,连想都不敢想。   而向以轻功自负的谢碧凤,见白瑞麟去后,向石壁上端详了一阵,也不禁黯然一叹,自忖无此能力。但是这丫头也确有她的聪明,只见她同滇南三怪道:“你们都是老江湖了,以你们的看法,那□杌帖是否也有像白小侠如此高的轻功?”   “当然没有!”   滇南三怪异口同声的答过之后,不停的注视谢碧凤,不知她问此话的用意何在?   但谢碧凤微微一笑,即道:“那□□帖既无这样高的轻功,却住于如此险恶之处,你们不觉得他会另有出路?不然如何上下?”   “啊!我们真是老了,怎会见不及此!”   一语提醒梦中人,滇南三怪在闻言之后,竟自怨自责的跳着说。   当他们跳过一阵之后,即道:“姑娘们,快点找找!”   说完,便在附近的岩石上,敲□听听,不住的一阵乱敲,可是结果在附近找了个遍,也未找出可疑的地方!   “哎哟!”正当滇南三怪想到失望之际,蓦从头顶传来一声“哎哟!”惊叫,忙抬头望去,就见谢碧凤在二十余丈高处,手拉葛藤,像汤秋千般,在空中汤来汤去!   滇南三怪看的心中一惊,正欲设法施救时,却又见谢碧凤在上面摆手道:“这两根葛条都是假的,快上来吧!”   原来谢碧凤见三怪寻不着门路,心下一急,就用壁虎功游了上去。   当他上了三十余丈高时,一个不小心,竟掉了下来,并在掉下之际,口中发出一声惊恐的哎哟。她在下坠中,仓促间抓到那迎风摇曳的葛藤,意欲缓和一下鱼遽下坠的身躯,免得摔个粉身碎骨。   出乎意料的,那如手指粗细的葛藤,不但未断,反而有一种坚轫的弹力,始在惊惧中恍然觉悟,手中所拉的葛藤,实是一种兽筋,只不过外表加以伪装而已。   这种发现,无异沙漠里遇到绿洲,其内心高兴程度,实难以言语所能形容,若不是身在空中,定然会高兴的跳起来。   葛藤的下端,距地面也不过有四五丈高下,就是一般对武功稍有根基的人,差不都能跃起如此高,而况还有石壁可资依赖呢!   就在谢碧凤的话音方落,邵美芙首先纵身而起,顺手拉另一根葛藤,迅速向上猱身而上。滇南三怪见邵美芙已攀附而上,为恐葛藤不堪负荷,而发生意外起见,直待她们两人已隐没不见,方始攀缘而上。   约盏茶工夫,谢碧凤和邵美芙先后登上了“牛丛洞”再往下面一望,仅见灰茫茫一片,不禁有些惊悸!这牛丛洞的洞口,仅有约四方圆,一个人通过,尚须伏身而进,洞口的上面,恰生了一丛茂密的葛藤,千垂万挂,正好把洞口□盖着,宛若深垂的竹篮,如下详细祭看,根本就无法看出。   只是此刻洞口,则是冷清清静悄悄,听不到一点声息,心下不禁一怔,暗忖:“难道白瑞麟不曾来此?不然怎会如此冷静?”她们两人互一示意,全神戒备着慢慢朝洞中走去,走约十五六丈,洞径陡然向右拐去,前面也微透光亮,隐约传来白瑞麟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七嘴八舌的女人话声?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蹑手蹑脚的循着光亮而进,但到了光亮处,始知洞道又是陡左拐,而且从洞道望去,则见内面金碧辉煌,耀眼通明!   至此,两人已加紧脚步,飞一般直朝内面扑去,越过一个圆门,不禁一怔,内面竟有二三十个全裸的美女,除腰间各围一块仅可遮住私处之外,可说是全身一丝不挂,直看得谢碧凤和邵美芙心惊肉跳,不由脸上发红起来。   其实这也难怪,她们生长于中原,那知道南荒的特有习俗?   正当她俩迟疑踟蹰之际,忽听身后的滇南三怪道:“姑娘们请进去吧,南荒之人大多如此!”   原来滇南三怪在她们之后,也跟着攀附上来,此时见她俩面色微红,羞不可抑,故提醒她们说这是习俗。   三怪久居滇南,而滇南又是和南荒毗连,自然对南荒的一切习俗,非常清楚。啊!   那些裸女忽然一声惊叫,齐向后面的洞角退去,而数十双明亮的眸子,均以惊惧而羡慕的神色,朝洞口的滇南三怪和谢、邵二女望着。   她们这一闪退,即见白瑞麟站于洞中央,那黄脸汉人,则像一只狗似的,蜷伏着倒卧于地。   白瑞麟见那些裸女仓皇而逃,已猜想到是三怪业已上来,于是转回身来道:“你们快来,这些蛮话,我连一句都听不懂!”   “你不会问那个汉人吗!为什么偏跟她们罗嗦!”   这是谢碧凤白气愤之言,显然它是对那些全裸的蛮女,存下了几分醋味,故一开口即带怒意。果然,当白瑞麟听了之后,微感一怔,但旋即有些明白,随道:“他要懂得就好了,这狗东西和我们一样!”   说着,仍是余怒未息的,狠狠朝那躺在地上的黄脸汉人,怒瞪一眼。   原来白瑞麟到了洞口,即发现下垂的两条葛藤,是两条蛟筋,不要说一个人的重量,就是两个人同上,也不可能将蛟筋拉断,似他的猜想,谢碧凤也定然能发现这个秘密,所以并未再向下面打招呼,便挟着那黄脸汉人迳往□内走去。及到了洞中,猛然一看,他和谢碧凤等方才的情形一样,感到羞涩异常,几乎就退出洞去。   可是未等他转身,那些全裸的美女,就一拥而上,把白瑞麟团团围住,有的怒容满面,有的温声软语,但听在白瑞麟耳里,仅觉得像一群鸭子般,咭咭呱呱乱叫,只是连一句也听不懂!   最后又一阵扰攘,始终弄不清她们说什么,突见黄脸汉人躺在地上,这才使他想到何不利用一番。不料将那汉人穴道解开一问,竟使他大失所望,那黄脸汉人对于蛮语,也是一窍不通!白瑞麟心中一气,又点了他的晕穴,随手丢掷于地,不再理他。   谁知这一来,更激起那些番女的愤怒,大家七嘴八舌的指着白瑞麟怒叫,甚至有的气势凶凶,就准备要和他动手,看样子,大概是怒骂喝打,虽然听不懂,猜想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当然要讲打,白瑞麟并不在乎,只是他早已看出,那些赤裸的蛮女,除体格健美之外,没有一个会武功的,所以对她们的愤怒情势,是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手忙脚乱,感到难以处理!   正在他左石为难,手足失措的当儿,忽见那些蛮女一慌乱,惊悸的退了开去,这才如释重负似的,长出了口气,急叫滇南三怪过去。   白瑞麟这一阵罪,已经感到受到尴尬了,不想谢碧凤又起了误会,怎能令白瑞麟不气?所以当谢碧凤的话声刚落,就把满肚子气,向那倒霉的黄脸汉人身上出。   谢碧凤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听了白瑞麟的话,已知自己把话说重了些,忙对他灿然一笑,转向三怪道:“还是请三位费神通译一下吧?”   三怪闻说,互相对望一阵后,枯竹怪首先道:“这是应该的事,不过………”   枯竹怪话音一顿,接着又道:“他们的话也很复杂,不但各族的语言不同,就是这个部落和那个部落之间,也有很大差别,不过我得以先试试再说,反正三个臭皮匠,□个诸葛亮,慢慢想办法总能弄懂的!”   说着就走上前去,先对那些裸女们一阵咕噜,接着又用一阵比划,良久,方见那惊惧的裸女面露喜色,大家对看了一眼,始见其中一位裸女,越众而出朝着枯竹怪招招手,便转身往后洞走去。   枯竹怪见那裸女已去便也随后跟了上去。   这洞异常幽深,枯竹怪随在那裸女身后,曲曲折折,走约盏茶工夫,那裸女方始停下身来,用手朝幽暗的支洞中一指,口内叽咕了几几句,即退向一边。   枯竹怪微一犹豫,即定神朝内面察看,始发现内面尚有一道铁门,只是那铁门却已落了锁!   不过仅一道锁,并不能难得住枯竹怪,便见他微一贯力,用劲一扭,就把锁扭落,打开门来。   及把门打开,蓦然一股掌力,又是两声娇叱,像旋风般,两条身形,猛向枯竹怪扑去!   枯竹怪的功力,岂比寻常,不过他不敢尽力施为,仅在匆遽间忙退身自保,并忙口道:“姑娘们,请不要误会,都是自己人!”   “先毙了你这丑八怪,谁和你是自己人!”   那条身形,口内喝着,将枯竹怪夹在中间,一前一后,一点都不放松!   这下枯竹怪可为难了,还手吗?又怕获罪了白瑞麟,不还手吧?这种不明不白的挨死打,实在有点不甘,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忽闻:“云姊住手!”   这一声大喝真有效,就见那两条身形陡然一怔,迅速退了开去,半晌沉默,蓦听一听:“麟弟弟是你!”   那两条人影迅又向白瑞麟扑去,霎时,三个人拥抱成一团,嘤嘤啜泣之声,又此起彼落,令人感叹!   良久之后,始听白瑞麟歉然的道:“小弟援手来迟,致使两位姊姊受苦了!”   “不!这不怪弟弟,假若不是我任性,何致有这当子事,只是令弟弟关山跋涉,益使我愧咎难安!”   “我也唯有感谢弟弟对我的恩德!”   “也不,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致连累佩姊跟着我受苦,此情小妹毕生难忘!”   这弟弟,姊姊,妹妹的一阵乱叫,直把另两个人听得酸溜溜,只见她黯然退了开去,但仅走了两步,又毅然转回头来,向着拥抱中的三人道:“所幸都安然无恙,已觉心安了,尚有很多事待理,不要再耽搁时间啦!”   这拥抱中的三人闻言,忽然分了开来,一个面色飞红,羞意盎然,所幸是黑暗的洞中,假若光亮之处,真叫人无地可容哩!   那两人疾退之后,良久,始嚅嗫的□:“凤妹………”   她俩仅叫了一声凤妹,下面的话未说出来,就同又低下了头,不知是羞惭?是愧疚?竟无法继续下去。   还是谢碧凤大方些仅微微一笑说:“前面来吧,都是自己姐妹,也用不着客套,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吧,现在处理正事要紧!”   她说完,即转身而去。   白瑞麟虽知她所说是实,但从态度上看,显然仍有醋意,但他对这位红粉知己,除爱之外,尚存有敬意,因而见她去后,即道:“凤姊之言,确属如此,快到前面去吧!”   话落,即扭身追了上去,和谢碧凤走了个肩并肩,一齐转向前洞,海彩云和年锦佩,也忙从后追去。   前洞中,此刻那黄脸人的穴道已解,沮丧的坐于地上,低着头,默默不语,脸上已失去了他原有的那种奸笑。   白瑞麟居中而坐,寒着脸问道:“我先问你,你和红云教符立,可有关系?”   那黄脸汉人仅点点头,并未说话。   “哼!我看不给你点苦头,是不会爽快的!”   白瑞麟说着,将口一顿,又冷峻的继道:“我希望你光棍些,不要使人多费手脚,不然,哼,我叫你死活都难,是不是想让我试试?”   那黄睑汉人,偷眼瞟了一眼白瑞麟的神色,不由泛起一种凉意,长声一叹,就说出一番话来,令人讶异万分,唯有白瑞麟不注的冷冷大笑不止!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一章 巧手判了命   再说到白瑞麟等人,在南荒牛丛□中,救出海彩云同年锦佩之后,开始向那黄脸汉人盘问来历,以及与红云教的关连,待那黄脸汉人说完之后,就听白瑞麟不住的冷笑连连。   那黄脸汉人究竟说了些什?而令白瑞麟不停冷笑?   原来那黄脸人名郝梅,乃是贺兰山一带有名的淫贼!   他在半年之前,遇到金钱豹胡良,两人本就早年相识,而且臭味相投,这次见面,当然就无话不说,于是便被胡良邀往红云教中。   这郝梅乃是个善用小聪明的人物,自随胡良到了阴风谷之后,就对阴风谷中的一切布置,又大大费了一番脑筋,所以他被称为“巧手判”,也就因为有那点巧思而得出名。   如此一来,乃博得符立的信任,派他为内三堂的议事堂堂主之职,教中的一切行动,大部均有他的参与。   这巧手判郝梅说至此,白瑞麟即插嘴问道:“我且问你,那冒名到处为恶之事,是谁的主张?”   郝梅思索了一下,始道:“那是“阴阳真人”同“副教主倪毕”等人的意思,他们想使少侠在江湖无法立足,成为人人怀恨的罪人!”   “难道教主能不知?”   “教主作事何等自负,他会做出如此卑鄙行为!”   “就算符立不知,但为何又勾结这南荒野人,而背地掳人,难道他也是不知?”   “这个他知道!”   “他的自负又那去了?”   白瑞麟这一问,直把巧手判问得哑口无言,他低头沉思一阵,始嚅嗫的道:“他有时也很能听从属下的建议!”   “既然如此,定是你的建议了?”   巧手判闻言,不禁面红耳赤,同时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   而一旁的年锦佩听至此,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猛地走上前去,对着郝梅的双颊,狠狠的掴了两个耳光,并在气愤的喝道:“狗杂种,姑奶奶们吃苦,原是你的主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说着就顺手夺过邵美芙手中的“苍冥剑”,就准备朝巧手判的胸前剌去。   这也难怪年锦佩要气愤,她自出道之后,即纵横江湖,谁见了她不畏惧三分,却想不到此次会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叫她如何受得了?   她自被掳南荒之后,兵刃既被□杌帖拿去,现在邵美芙和她站的最近,所以冷不防,便被她把宝剑夺了去。   眼看巧手判即将丧命剑下,忽闻白瑞麟叫道:“佩姐慢着!”   年锦佩闻言,不由心中一怔,正准备又问时,即听海彩云怒冲冲的问道:“麟弟弟还要替他说情不成?”   “云姐不可误会!”白瑞麟道:“这种人杀死并不足惜,只是在事情未弄明白之前,暂时先饶过他,云姊就看在小弟份上,先放过他吧?”   海彩云本来还想说什么,当她刚张开口,尚未说出话的当儿,便被年锦佩拉了她一把,只好黯然的低下头去,嘴角一阵颤动。   很显然的,年锦佩是怕她再任性起来,而蹈已往的覆辙,那要想挽回一切,将更加困难。   而海彩云呢?确是又犯了任性的毛病,但经年锦佩的暗中一扯,心中霍然明白,才勉强忍下欲出口之言,黯然退向一旁。   但这些变化,谢碧凤却是旁观者清,故见状之后,立即插嘴道:“麟弟弟,就让云姊也给这狗贼两个耳光,出出心中的恶气!”   说着,又向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瞟了一眼,又以同情的语气继道:“说实在的,云姊和佩姊这次亏吃得确实太大了,任何人也难忍下这口气,就连我们说上,若非这狗贼玩出花样,何致深入这不毛之地呢!”   可是这番话,听在年锦佩耳中,则会错了意,以为谢碧凤是说因自己之事,而连累别人受万里奔波之苦,随语中带刺的道:“只怪我俩学艺不精,致连累谢家妹子受苦,我们应该先行谢谢才对!”   说完,就扯了一下海彩云的衣袖,两人真的对着谢碧凤福了一福。   谢碧凤的心窍何等玲珑,闻言之后,立刻粉面变色,忙还了一礼道:“两位姐姐弄错了,要谢的不是我,而是白小侠!口”   她们这种明着客套,暗中斗嘴的情形,直听的白瑞麟大皱眉头,只是对谁也不便多说什么,唯有在心中感到不快而已。   在旁肃立的滇南三怪,虽看出她们的客套,均非出自诚□,但他们摸不清底细,自也不便多口。   唯有天真的邵美英,却不管这些,就听她不耐的道:“都是自己人,各位还这样客套干吗,还是让麟哥哥快问吧!”   经她这一说,谁也不便再打岔,大家立刻静肃下来。   白瑞麟见她们都静止下来,随向郝梅问道:“你如此建议,其目的何在?又如何和□杌帖拉拢在一块?据实说来!”   巧手判郝梅闻言之后,立刻陷于沉思,半晌之后,方说出一番话来,直听的在场之人个个动容,也证实白瑞麟先前的判断,果然不错。   原来在一月之前,□杌帖闻说中原出了一个神童,不仅武功高不可测,且心智也非常之高。   而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争强好胜的,□杌帖虽处南荒,对此也不例外,于是便专诚赶到中原。   他到中原之际,本想打听八极神童的消息,可有的说八极神童已葬身大海,有的说八懑神童已流为淫贼。   这两种传说,对于这位南荒称霸的野人,却无什么作用,他的目的是要找白瑞麟会会武功,至于他是否淫贼,则无所谓。   他瞎碰乱撞,到处寻找,总是失望的很,连白瑞麟的影子都未看到,更不要说会武的事了。   一天,他到了阴风谷,当时把符立吓了一铫,以为是白瑞麟找上了门,于是便率领教中高手迎敌。   不想见面之后,始知来者乃系一个化外野人,但他的轻巧之高,已属武林中罕见,于是心下一动,便欲生擒来,加以利用。   因为在符立想,这种蛮荒野人,大多均缺乏心智,假若能予说服,在数中亟谋发展之际,未常不是一把好帮手,而况他还是个独霸一方的武林健者呢!   当时,符立这一决定,立刻就由巧手判献计,果然未出几合,便被符立生擒,同时以威逼利诱,进行说服,兼之又赏了□杌帖几颗明珠,使这位南荒野人,乐的心花怒放,对苻立立刻敬若神明。   符立擒□杌帖的方法,便是利用阴风谷中的设置,使他心力交疲,然后才正面出而对招。   这□杌帖的功夫,前面曾经说过,他除了轻巧和驱蛇役兽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稀松平常,自然不是符立的对手。   因为符立虽然一向自负,但由于白瑞麟在江湖上的表现,则令他起了惊惕之心,在他的想像中,对付中川隐侠,纵不能胜,但败则未必,若一旦多了个八极神童,暗忖属下之人,没一个可与匹敌。   同时定在来年的泰山之会,乃为自己称霸武林的一大关键,胜则一切均有可为,不然,将永无出头之日。   可是自己的邀柬业经发出,自不便说了不算,而收同成命,那样自己实无必胜把握,而感到忧心如焚。   唯一的办法,便是各个击破,使他们其中之一,到时无法赴会,方有全胜的可能,这样釜底抽薪,即属上上之策。   念头一转,便欲设法先将白瑞麟引开,使他到时来不及赴会,以便进行自己阴谋,方不致有所掣肘。   恰在这时,接获金陵方面的眼线所报,说是有两个女子,和白瑞麟有密切关系,已自金陵启程北来,于是符立便派巧手判郝梅,率同□杌帖,以及另派众十余名南来迎击。   不料尚没有碰到所报的两女,却先遇上终南樵子等人。   这些教徒中,有不少年知道他们和白瑞麟系属同道,因为八里滩擂台比武时,不要说武林中均知,既是符立的属下中,也有不少人参与其事,当时的幕后的主持人,大汉之熊,便是其中之人。   他们的目的既是与白瑞麟为敌,当然对予与白瑞麟有关的人物,均不会轻易放过,于是便欲将终南樵子等人,先行除去。   但终南樵子等人,都是成名的武林健者,要想予之消除,谈何容易,不过他们有大援在后,且不顾武林规矩。竟然围殴起来。   正在终南樵子等人岌岌可危之时,年锦佩同海彩云等竟突然而至。   这一来,巧手判郝梅可心花怒放,暗忖:“可该我露脸,假若成功,可真是大功一件!”   心中闪电似的一转,立刻告知暗中窥视的□杌帖,要他立即下手,先擒下二女,以便同返南荒。   他们在商量之际,场中情况立变,刹那间,红云教中的徒众,已澈底败落,终南樵子等人已准备离去。   机会难再,□杌帖立纵身一跃,就对落后的年锦佩海彩云施行暗袭,得手后,便不声不响的返南荒而去。   本来若以真实本领,□杌帖要想斗胜二女,也非易事,别的不谈,单海彩云的“无极飘渺步”法,□杌帖即无法破解。   但以他在暗中偷袭,海彩云年锦佩在毫无准备之下,所以便轻易的着了道。   □杌帖和巧手判同返南荒,本是符立的意思,以他们的判断,二女被掳之后,白瑞麟自不会置之不问,必然会远赴南荒抢救的,如此一来,正中了他们的釜底抽薪之计,未来的泰山之会,也可说成功了一半。   同时巧手判到达南荒之后,即被□杌帖待为上宾,每日除酒肉徵逐之外,再者就是那些裸体蛮女,更是任其为所欲为。   巧手判本就是个淫徒,有此机会,当然也不会放松,但是巧手判也是对事业有着野心的家伙,纵然每日醇酒美女,却不会忘却此来的任务。   好在□杌帖的手下,有的是猴狲可供利用,不数日工夫,那些无知的猴子,便在巧手判的指导之下,布置得到处都是了望站,且都异常巧妙。   原来整个南荒,每一个高山顶上,都有个“猴总管”在负责了望,只要白瑞麟一出现,便令所有的虫兽,均隐伏起来,而令白瑞麟找不到下落,滞留在南荒,无法参加明春的泰山之会。   至于那些成群结队的猿猴,得能伏首听命,完全是□杌帖那位白猿夫人的功劳,因为那只大白猿,其实际年岁,比□杌帖要大的多,也可说是□杌帖的妈妈。   “胡说,白猿怎会是他的妈妈!”   白瑞麟听至此,忽然如此喝问着。   不想巧手判却庄容答道:“我说的完全真话,事实确是如此!”   谢碧凤见巧手判不像在说谎,随道:“麟弟弟,就让他说下去吧!”   白瑞麟闻言,便严肃的□:“快点,不要拖延时间!”   巧手判沉默有顷,便又说出下面的一段话。   原本□杌帖,系自小就被弃于森林,期后被猴子收养养。   因为他随着猴子长大,所以也会学猴语,至于他的一身本领,乃得自一部奇书,只因为他不知那部书的珍贵,便在学会之后,就撕碎了,实是件非常可惜之事,故而迄今连那部奇书系何人所留,都弄不清楚。   那白猿把□杌帖养大之后,便人兽之间,结成了夫妇,尤放大白猿嫉妒心颇重,所以后来□杌帖虽掳来不少蛮女,却不敢有所染指,仅能供欢赏而已。   却料不到,那些裸体蛮女,却便宜了后来的巧手判郝梅,她们在□杌帖的淫威之下,任由巧手判玩弄,而不敢有些微的反抗!   白瑞麟听至此,随惋昔的道:“可惜事先不知,不然倒可以把那白猿收下!”   “怎么~ 难道你也想讨白猿做老婆吗?”   谢碧凤同海彩云等人闻言均是一惊,故诧异如此问着,芳心中结下一个疙瘩。   白瑞麟尴尬的一笑,随道:“你们怎么如此多心,我将来就是讨不到老婆,也不会讨只猴子为妻!”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四女,都不禁脸色泛红,羞涩的一个个低下头来。   白瑞麟长叹了口气,即继续的道:“我是想,假若能收下白猿,将来对我们有很大用处,只可惜已白白的放过了,实在可惜!”   不料他的话声方落,蓦闻“吱”的一声怪叫,一条白影,直向白瑞麟扑来,身法快速已极!   大家被这突来的白影,闹的大吃一惊,不禁纷纷举掌迎了上去,齐向那倏然而来的白影袭去。   这种联合的一?,谁说在仓促间未能用上全力,其力道也不可忽视,但闻轰然一声暴响,吱的一声怪叫,那白影又倒飞出去!   不过那白影仅飞出了一丈余远,就势一个倒翻,迅捷的朝巧手判头顶扑落,白瑞麟忙大喝道:孽障敢尔!”   可是他的喝声还未完,就闻巧手判郝梅半声惨叫,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已歪斜的跌倒于地!   这变化太突然了,大家措手不及,想救已来不及了。   至此,大家始看清,那条白影非别,正是那个白猿,不过它此时已双爪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那里跳跃悲鸣不已。   众人惊魂甫定,白瑞麟正欲设法扑捉白猿时,忽闻谢碧凤娇叱一声,已向那白猿扑去。   由于适才白猿出现的身法太快,所以谢碧凤也不敢大意,前扑中除运足功力之外,并击剑在手。   这只白猿的功力,的确不可小视,悲呜怪啸中,但见一黄一白两只身影,已打了个难解难分纵跳腾挪,围着谢碧凤鸣叫不止。   缠斗约顿饭工去,仍然难分胜负,把个谢碧凤累的香汗淋漓,于是即闻她喝道:“野畜,看我能否宰了你!”话落,徒然剑光暴涨,把白猿罩于剑光之内。   话落如此,但白猿也刁滑的很,眼看生死仅在呼吸之间时,就见它把紧抱的那颗血淋淋人头,猛朝谢碧凤胸前掷来。   谢碧凤似是想不到它会有这一着,见状手下一滞,那白猿就利用这间不容发的空间,就地一滚,一溜烟往□口窜去!   就在它即将脱逃的同时,另一只白影,疾往□口跃落,并听他口中喝道:“回去!”   那白猿还真听话,随着这声大喝,就空一个翻腾,即轻飘飘落于洞的一角,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瞪视着洞中的每一个人,现出惊惶之色!   原来另一条白影非别,正是白瑞麟,他见白猿即将脱逃,故忙纵身往洞口跃落,并就空击出一掌,将白猿逼了回去。   谢碧凤见白猿已被白瑞麟逼回,就格格一笑道:“野东西,看你还往那里跑!”   说着,故意把手中剑就空挥了一挥,作个威胁之势,就全神戒俩的慢慢朝白猿跟前逼去。   白猿见状,先是浑身一阵哆嗦,接着陡然一声怪鸣,又猛朝谢碧凤扑来!   这声怪鸣,真是难听已极,令人有阵毛骨悚然之感,谢碧凤距它最近,她见这白猿舍死忘生的猛扑,心中也感到震骇,忙舞动宝剑,先护住全身,就准备从空隙中,再给它一记狠的。   岂料她的掌势尚未递出,就见那白猿已转回头去,照定光滑的石壁上,一头撞了上去!   如此激烈的兽性,实出众人意外,就听白瑞麟高叫:“快制止它!”   就在他的喝声未完,即闻“彭通”一声大震,霎时脑浆崩裂,一个洁白的躯体上,已溅满了血迹,一缕“猿魂”巳随其“夫”于地下了。   大家看的一阵骇然,谁也想不到这白猿的性子,竟会如此之烈,真是令人可敬亦复可叹!   故一时之间,谁世不愿说话,默□的望着那血肉模糊的猿尸,不知是替它惋惜?抑是在替它哀悼!   半晌,方闻白瑞麟凄然叹道:“如此贞烈的兽性,不知愧杀世上多少荡女!”   谢碧凤狠狠的瞪视了他一眼,抢白暮道:“就你的感慨多,你怎知人不如畜?”   “这还用说,白猿此次之来!当然是想替夫报仇,而世上夫尸未寒,已琵琶别抱者,更是屡见不鲜,至于背夫偷情的,很本就不值得一谈了,况且……”   “还但是呢,那来这么多罗嗦,早点回去吧!”   白瑞麟的话未完,就被谢碧凤打断,并听他不耐烦的如此说着。   谁知谢碧凤气愤的刚把话说完,早听一俯泠泠的口音说道:“杀死人家仙猿,就想轻松的走吗?”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齐朝洞口望去,可是空荡荡的,那有一点人影,都愕然的不禁诧异起来?   就在他们惊诧未毕,那个冷冷的声音又响起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大家又叹然朝身后望去,这一望不禁一个个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均以惊恐的眼光,望着那白猿尸体之旁!   原来适才白猿撞毙的石壁上,就在他们转眼的工夫,已出现一个圆门,门前站立着一个怪人只见身高六尺,人首辚身,目红似火,正冷射着慑人的光芒,面白无须,却是满脸皱纹。   上身斜披了一件红色僧袍,露着前胸,下身仅穿了一条短裤,长可及膝,齐膝以下,赤裸着双腿,厚厚的一层寸余长毛,连脚面都覆盖着。   手内拿着一柄三股叉,约丈一二长,在叉下有四个大铜环,直径有尺许大,微一摆动,即哗啦作晌。   头上一拢红发,朝天挽着个大结,粗看之下,宛若戴着一顶红帽,鼻子很小,眼睛却很大。   白瑞麟对这突然而来的怪人看了一阵,随以询问的眼光凹视了一下滇南三怪。   那意思是想三怪久居滇南,当然对南荒之事,知道的要多些,看他们是否知道一点这怪人的来历?   不想滇南三怪,均茫然的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于是白瑞麟即朗朗一笑,睥睨的道:“看你这个人不人不鬼的长像,大概是从地狱中才逃出来的吧?”   “住口!”   那怪人先大喝了一声,然后狂傲的道:“黄口乳子,也敢对本谷主哓舌,大概是活的不耐烦了,说不着就先送你回姥姥家去,也可替仙猿报仇!”   话落就纵步上前,手中三股叉一举,一记“雪花盖顶”,就猛向白瑞麟砸来,招式凌厉已极。   白瑞麟见势奇猛,也不敢过分大意,一招“清风徐来”,随手而出,同时脚下一错,已到了那怪人的身后。   就在这一幌动之间,流目向那石门中瞟了一眼,只见内面黑黝黝的,好像是一倏道。   那怪人一招落空,方站稳身子,陡觉一股奇大的掌劲临身,忙把身子一沉,方拿桩站稳,转过身来,满脸惊愕之色!   他怀疑的看着白瑞麟像没事人般,直朝洞中打量,急喝道:“娃儿还有点门道,不要逃,再接本谷主一叉!”   白瑞麟转过身来,不屑的道:“就凭你那两下子,还值得我动手吗?”   “接招!不要只说大话!”说着又一招击出。   白瑞麟觑准来势,脚下一错,又避了开去,并叫道:“慢来,说清楚再打不迟!”   那怪人见两招走空,心下己自骇然,但仍大言不惭的嘿嘿冷笑道:“娃儿敢在是怕了吗?”   “笑话,本少爷出道以来,尚未听说什么叫怕!”   “那你为何叫停手?”   “你是什么人,先报给本少爷听听?”   “哈哈哈…………”   那红袍怪人先是哈哈一阵长笑,旋即傲然道:“娃儿,你且站稳听着,本谷主乃“圣母峰,鹰愁谷谷主,人称飞叉夺命高峪”的便是!”   说起这个“飞叉夺命高峪”在喜马拉雅山之南,确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他生平不但未到过中原,甚至在喜马拉雅山之北,也甚步活动,故中原武林,不仅没见过此人,连听都未听说过。   所以当白瑞麟听后,随冷冷的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入物,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深山野人罢了,有什么值得趾高气扬呢?”   夺命叉高峪闻言,当时气得毛发直竖,随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娃,真气死我了!”   说着把手中铜叉在地上撞的喀喀响,然后戟指喝道:“这种口气,真也够狂的,不想白瑞麟却不屑的嘴角微微一哂,然后冷冷的道:“本步爷乃一无名小卒,不过我却想见识一下你们这些横行的野人,究竟依恃些什么?”   “本谷主绝不令你失望就接招吧!”   话落招出,手中叉舞的哗啦啦响,猛力横扫了过来,叉未到劲风先生,的是不同凡响。   白瑞麟见状,沉稳的道:“尚有几分蛮力,就接你几招试试?”   话落,身形陡然跃起,就势脚尖用力照定叉中间一点,伸手给了他两个耳光,接着又闪身跃后一恻道:“这是本少爷的见面礼,诿够味吧?”   原本夺命高叉峪的身形本是前扑的势子,再经白瑞麟用脚一点,立即又势下沉,高峪执叉的双手,当然也跟着下落,同时身体也呈前曲之状,头也伸到了前面,于是白瑞麟就势给了两个嘴吧。   这一招不成什么名堂,只是白瑞麟临机的一种制宜手段而已。   可是却把旁立的四位姑娘,直乐的咭咭呱呱捧腹大笑不止。   她们想不到白瑞麟会有如此缺德的手段,于是就闻谢碧凤忍不住娇笑道:“麟弟弟,你这是什么绝招?”   “我看这招应该叫做“蛮牛低头”是吧?”   年锦佩也打铁趁热的如比打趣着。   而海彩云说话更绝,就听她笑说道:“才不是呢,应该叫做“红烧锅贴”才对!”   “依我看,则为道地的“金鸡上架”吗!”   邵美芙也不甘寂寞的插进了这一句,直笑得谢唇凤连眼泪都淌下了。   年锦佩不解的问道:“怎么能叫“金鸡上架”尺?”   “佩姊怎会不通,你不觉鸡子在上架之后,大多喜□张开翅膀拍几下屁股吗!”   谢碧凤这么一解释,立刻引得众女又是一阵大笑不止,连那些原先吓得直打哆嗦的裸体魔女,也都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更把个夺命飞叉羞得满面通红,但仅不过一刹那,旋又仰天一阵怪声怪气的厉笑。   他大概是既羞怒又悲愤,所以那笑声凄厉愤懑,犹如嫠妇夜哭,野描悲呜,令人听得汗毛百竖。   也难怪夺命飞叉如此悲愤,试想,他在喜马拉雅山之南,可说跺跺脚,既会地动山摇,赫赫有名的鹰愁谷主,任谁见了也要畏惧三分,想不到此次尖高山之行,竟被一个无名小子如此戏弄,这叫他如何不悲?   他凄厉的笑够多时,始愤然道:“狗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有本事就抖露出来,何必问名道姓呢!”   “不想中原人物,却是如此懦弱,连姓名都不敢露!”   白瑞麟被他这一激,立即豪迈的道:“有什么不敢,你就站稳听着若,本少爷就是武林人称的“八极神童白瑞麟”便是,要想找回这场过节,随时等着你就是!”   “啊!”   夺命飞又高峪闻言,立刻瞪大了两只红眼,惊诧的倒退了两步,牛晌,仍不相信的讶然道:“你就是最近崛起中原的八极神童!”   “一点不差!”白瑞麟傲然道:“还有见教吗?”   “你小子别狂,冲着你这句话,明年的泰山大会,也有我的一份!”   “不必自找台阶开溜,随时候着你就是!”   “一言为定!”   夺命飞叉说完,就准备离去,不料谢碧凤却唤住道:“慢着!”   “姑娘还有何说?”   “我黄衫玉女也算上一份!”   “苗岭双艳也说上!”   “还有我………”   海彩云说了半截,下面的话再也继续不上来,立刻粉面一红。”   她实在感到很惭愧,自己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连一点名望都没有谢碧凤见她受窘,当然清楚是了什么,于是脑筋一转,立刻脱口而出道:“彩云女侠和芙蓉仙子都在内,滚你的吧!”   夺命飞叉为一方霸主,见海彩云的窘状,当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在他那惨白的脸,立刻流灵出不屑的脸色,幸而谢碧凤的反应较快,立即随口编了两个名号,算是解了海彩云的围。   不想那夺命飞叉在闻言之后,立刻发出两声嘿嘿冷笑,满脸不屑的道:“却是些无名之辈,还要装什么羊!”   话落,一个倒纵,即一溜烟,急朝那石门内逸去。   待夺命飞叉刚行离去,便听海彩云道:“真气死人反被这丑八怪取笑一顿!”   不料她的话刚落,邵美芙即天真的问道:“凤姊,你说的芙蓉仙子是谁呀?”   她这纯洁的一问,众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邵美芙被大家笑得有些茫然,随不高兴的道:“有什么好笑,人家不知道,问一下都不成吗?”   说完抑小嘴一嘟,将个身子依靠在白瑞麟身边,温柔的拉着白瑞麟一只手,显得楚楚堪怜的样子。   年锦佩见状,随打趣的道:“凤妹刚才说错了,应该叫“依人小鸟”才对!”   “谁听你们那些胡说八道!”邵美芙白了她一眼说。   白瑞麟向大家扫视了一眼,庄容道:“凤姐临时想起两个名号,确很恰当,不过他们三个人的名号,我想改一下,把“怪”字,改为“侠”字,听起来也比较不大刺耳,不知你们的意思怎样?”   说完,把两眼注视着滇南三怪。   “但凭少爷吩咐!”滇南三怪异口同声的答着。   “那就这样决定吧,现在就请萝卜侠先下去查看一下,这里可能是条正道!”   说着,就指了指夺命飞叉离去后,未曾关闭的那个石□。   萝萄侠口称声:“是!”即闪身进入石洞内察着。   待萝葡侠去后,白瑞麟又向枯竹侠及氲氤侠道:“你们两个在洞中清理一下,这些金银财宝,检值钱的带出去周济那些贫民,其余的,分给那些牒女,让她们回去各自谋生,至于此洞,我想等我们离去时,即予封闭,不让恶人再去盘据!”   枯竹侠和氲氤侠二人,立即领命而去。   等他们去后,白瑞麟拉住邵美芙的手问道:“芙妹,你喜欢□蓉仙子这言个称号吗?”   “我才不要什么称号哩!”邵美芙忸怩的答。   白瑞麟微微一笑,又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称号?”   “我要………”邵美芙嗫嚅了半晌,说不出来。   “芙妹单要麟哥哥就心满意足了!”谢碧凤打趣说。   不料邵美芙秀脸一阵红,接着就反击道:“难道你不想要麟弟弟?”   谢碧凤闻言一怔,她想不到邵美芙会如此直说,但她总是智慧颇高之人,随故作沉静的道:“我不但关心麟弟弟,更喜爱娇憨的芙妹妹!”,芙妹女:”   “你们俩呢?”邵美芙又向海彩云同年锦佩问。   “我俩吗?和凤妹一样!”   年锦佩嘴内虽语带双关的答,两眼却不住的白瑞麟瞧,探测他是如何的反应,以便再作进一步的行动。   可是白瑞麟尚无表示,邵美芙则立即高兴的道:“那我们以后就永远在一块好了!”   但邵芙芙刚把话说完,立刻瞟了下海彩云又道:“这不过是你个人的意思,怎知云姐如何想呢?”   年锦佩忽然格格一阵娇笑道:“她吗?哼,恨不得一口吞下你麟哥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瞎扯,拉我干什么!”   海彩云粉面泛红,口内嗔怪着,同时又在年锦佩的腰窝上狠狠扭了一把,真疼得年锦佩哟哟连声,急忙逃往一边,并高叫道:“曾几何时,云妹也学会正经来了,那当初在金陵客栈………”   “你敢说!”海彩云不等年锦佩说完,就忙打断他的话,并不依道:“若再如此口没遮拦,我永不理你了,只知说别人,你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   她们俩这一揭穿底牌,虽言之未尽,但也把两人的心事吐露个大概,只听得谢碧凤蛾眉直皱,不过大家心内也都明白,谁要想独得白瑞麟的独自锺情,恐怕已不可能!甚至连白瑞麟自己,也无法有所抉择。实在的,白瑞麟此刻也感到问题严重了!   他不是傻子,从几人的说笑中,已把她们的心事倾吐了个大概。   显然的,她们四人均有非君莫嫁之势,一齐讨下吗?自己并无如此奢望,而况大仇未报,即终日沉迷于粉脂阵中,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和全体家人!不讨她们吗?若处理不当,将会闹出悲剧!   况且古训曾云:“不孝有三,无后为人!”自家就自己一人了,若不娶妻,岂不断绝祖宗后祀!   以往白瑞麟从未想到这个问题上,如今也许因为年纪大了一点,再经四女的明语和暗示,已知到了严重地步,不可再装痴作傻了,但如何解决?实在连自己也难说出个具体办法!   故而目前的四女,虽以戏谑的态度互相笑闹,而白瑞麟仍觉不言不闻般,低声沉默不语,任由她们戏笑下去。   结果还是谢碧凤心细,她已看出白瑞麟不悦来,于是忙走到白瑞麟跟前,关心的温语问道:“麟弟弟,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我没有………啊,是的!”   白瑞麟只顾沉思,连谢碧凤来到跟前,都未发觉,再轻猛煞一问,便前言不照后语的如此答着。   听到谢碧凤耳内,不禁有些愕然,微一沉忖,即噗嗤一声娇笑道:“你大概是丢掉了魂吧,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怎么既没有,又是的,到底是不是不舒服?”   这一问,立刻把个聪明的白瑞麟,闹的尴尬万分,脸上陡然一红,呐呐答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萝卜侠即匆匆走来报告道:“少爷猜的真不错,果然另有出口,而且那出口很巧哩,可见当初住此之人,心机也相当的高!”   “我也这样想,不过我奇怪□杌帖为什么不知此道?”   “这还不是很显然,那该死的野人,定是在此洞主人死过之后,才到此的,而且说不定和那白猿有关?”   “谢姑娘说的正符合我的想法,只是我奇怪那鹰愁谷主何以知道此地洞道,难道他和此洞的当初主人相识?”   萝卜侠满腹狐疑的说着,也引起白瑞麟的后悔,他后悔方才不曾问一下那鹰愁谷主,而让他匆匆离去!”   正说着,枯竹侠和氲氤侠,也已处理完毕,一同回来报告:“那些蛮女,得了金银,已欢天喜地而去!”   白瑞麟见他们都很顺利的把事办妥,心中甚慰,随又向滇南三侠吩咐道:“此洞必须封闭,以免再被恶人利用!”   行说着,就又吩咐他们将后洞垂下的两根蛟筋长素,统统收了起来,便率同众人沿洞道离去。   ***   洱海。   为云南省内,仅次于滇池的山间湖,景色至佳。   由于风景绝佳,故游人如织,且滨湖之西,即是以产石材着称的大理府,商业尚称鼎盛。   天将入暮时,在来往的人群中,忽然发现一位少年,和四位如天仙临凡的姑娘,所以立刻引来不少人驻足而观,喷喷称奇!   这也难怪,如此山城中,突然出现这样俊俏的人物,能说他(她)们是少见多怪吗!   正在大家看得眼睛发直之时,不禁面色一呆,一个个如老鼠儿猫般,仓惶迅疾避闭,溜之大吉。   原来在那几个少年男女的身后不远,约一箭之地处,有三个奇形怪状的老者,年纪均在七八十岁左右,在不疾不徐,若即若离的,远远尾随在那些少半男女之后,众人都不由暗替他们担上了心事。   唯有一人,行为却是例外,他看了一下三个怪老者,面色不屑的冷聱一嗤,转身到了街角,两眼不住的注视着先头的几个少年男女,现出一付副馋涎欲滴之状,待那三个怪老者过去之后,便远远的盯在后面。   这些少年男女,以及三个怪老者为谁?我想大家定然猜得到,当然是甫自牛丛洞北返的白瑞麟,以及谢碧凤等女和滇南三侠了。   本来他们一行八人是并肩齐走的,但滇南三侠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那副尊容太以扎眼,所以故意落后,于是便分成了前后两批。   依照谢碧凤的意思,便欲急返,也好对父亲有些帮助,无奈此刻已不像来时那样单纯了。   来时仅有三人,除她本人的轻功,可以尽量施展之外,白瑞麟尚可携带□美芙,而丝毫不影响行动。   现在便不同了,不仅多了年锦佩和海彩云二人,且另有滇南三侠同行当然在行动上受到阻碍不少。   不过这些人无一弱者,因为修为不同,故在表现上自难其一,所以白瑞麟觉得,既在时日上能于会前赶到泰山,何必丢下别人不管呢,就是于情于理,也无法如此做。   因而,他决定白天慢慢走,夜晚令大家用轻功赶程,他们在牛丛洞中,差不多担搁了一夜,在四更之时,始离开尖高山。   尖高山,本来距洱海并不甚远,仅不过数百里路,所以除在无人之境,迟用轻功之外,一到人烟稠密之处,便就慢行,即此,也比平常人快得多,逐在入幕之时,便到了大理府。   且说他们走到一家较大的“南安客栈”门前,便闻邵美芙道:“麟哥哥,我们就住在此地吗,诡洱海的风景实在不坏哩!”   本来的话,也是海彩云等要说的,只是她们怕白瑞麟不肯,随隐忍未说,现在听邵美芙一说,正中下怀,便附和着道:“是呀,反正急也不在一时,我们就在此玩玩吧!”   白瑞麟双眉微蹙了一下,才微笑就:“既然大家都想玩玩,那就住下吧,到了洱海,若不游玩一下,实在也有负这名湖风光!”   不想他们正说着,微一踌躇之际,店小二即迎住道:“少爷小姐们,该住店啦,本店是房屋既宽大又洁净,且备有画舫,免费招待游湖!”   白瑞麟向大家望望,笑说道:“这敢情好,可以一举两得!”   说着,便向那店小二问道:“店内可有独院?”   “有有!”店小二答着,就举手让客道:“正有一座临湖的偏院在空着,请少爷进去看看,便知所说不假!”   白瑞麟知道不进去是不行了,随也不再推辞,当先往店内走去。   这家客店确实不小,房舍不唯高大,且整齐异常,一连走了三进院子,方走到一座月洞门之旁。   此乃进入跨院的正道,刚跨进月洞门,迎面就是一座假山,山前摆了不少盆景,修剪得整齐有序,显得此间店主人,也是颇有清兴的雅士。   假山后,便是一个有方圆两三丈的鱼池,内面除植有水藻之类的水草之外,清澈的池水中,来往游鱼可数,正在浮沉其中。   水池后是一条花石甬道,直达房门口,而甬道两旁,遍植花草,此时虽为冬景,但地处亚热带,那些花草,并无枯萎之色。   他们沿着甬道房门前,便闻那带路的店小二,口内发出一声惊咦,并不住的埋怨着道:“是谁这样没规矩,好好的门上,封张白纸条来?”   白瑞麟闻言,心头一惊,忙抬头朝房门上望去。   这一看,只看得几位姑娘粉面变色,一个个气炸了肺,而白瑞麟呢,则不住的连连冷笑不止。   原来在房门之上,用一把约三寸长的小剑,钉上一张白纸,上面潦草的写着:“今晚三更,将那位黄衣姑娘送到湖水亭,大爷一高兴,就放你小穷酸一条生路,若敢故违,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下面的落款,是画着两只□鸟,伸喙扬爪,作势欲扑之状。   白瑞麟注视了一阵,始冷冷一笑,方打趣的道:“今个运气不真不坏,还未落脚,生意即上了门!”   说完,便伸手拔下小剑,将纸藏于袖中,然后回头朝谢碧凤笑笑,不在意的道:“先进去休息吧,不必多想了!”   正在这时,枯竹侠匆匆走了进来,也不理店家对仔的惊骇,迳自走到白瑞麟跟前,报道:“少爷,点苍双□中的老二“要命剑时春”,已在术头出现,今晚注意些,免得中他们的暗算!”   “那点苍双□是怎样的人物?”   “他们本是点苍派掌门人的双徒,由于不务正业,虽有接住掌门的重担,故在掌门人应宗贤临终之前,把掌门信符,以及历代祖师遗留下的法器之类,统于收藏,以致这师兄弟无法接任掌门,而成名存实亡了!”   枯竹怪说着,把话微微一顿,继道:“应大侠死后,他们见接任掌门之事已成绝望,于是心下一狠,不祖将掌门的庄院焚了,甚至连应掌门的骨头都翻出来,弃之深山!”   “应掌门当初有此存心,为何不清理门户之后,再另收徒,而忍心让历代祖师以生命创出一来的门派,断送在自己手中!”   “可能他们内中另有秘密,只是我们局外人就不大清楚了!”   白瑞麟听至此,不禁喟然一叹,感慨的道:“如此说来,可见创业维艰,守成也不易!那应大侠如此做,定有他的想法,可见此人尚不矢为正道之士,只是他的生平为人如何?”   枯竹侠思索一下,恭谨的答道:“在我们出道时,他已不涉足江湖多年了,故未曾见过,不过据说,是个与世无争的大好人,从未娶过妻室,终年独居点苍,除种菜植花自娱之外,喜欢养鹅,其他便不得而知了!”   白瑞麟听枯竹侠说完之后,便从袖理拿出适才从门上拔下的小剑道:“你说的什么“要命剑”可是这个?”   “哦!少爷已会过他了!”   枯竹侠一见小剑,先是惊哦出罄,在他那枯瘦的脸上呈现出诧然的神色,按着便又紧张的问着。   “你们去休思吧!”白瑞麟微笑道:“跑了一天也该累了,倒是夜晚要当心些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就去转告他们知道!”估竹侠说着,同白瑞麟躬身而退。   但当枯竹侠走出门外,又转过身来港:“少爷虽然不惧,但几位姑娘却要当心些,那家伙是出了名的淫贼,而且那套下五门的手段,也确实不可小视!”说完,却闪身往前店去了。   这座跨院中,本是一明两暗的三间房屋,几位姑娘合住了一间,白瑞麟独住一间,中间为庭堂,作为待客之厅,而几位姑娘自进房之后,使到内而盥洗去了,故仅留下白瑞麟一人在庭中。   白瑞麟见枯竹侠去后,便慢步到外面查看了一番,见房后即是湖,且波平如镜,一望无际,在湖边打量了一阵,也未看到“满心亭”在何处,于是便又踱了回来,从外表看,好像没事人一般,却不知他内心中,只作好今晚迎敌的的步骤,当他又回到庭中。   几位姑娘巴整理完毕,都重新又更换了衣服,出落得一个个赛天仙一般,不由把个白瑞麟看得心中卜卜乱跳,设任何一位姑娘此时与他单独相处,定会跑上去吻她一下,无奈现在人太多了,故仅怔怔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正当他不停的呆视之际,忽闻谢碧凤娇嗔的道:“不认识吗,尽盯住着什么!”   “认识是认识,只是现在太美了!”   “你是什么时候也学会贫嘴起来?”   谢碧凤虽在口中如此薄嗔着,可是内心却甜丝丝的,觉得另有一种滋味。   不想年锦佩此刻在旁打趣道:“难怪麟弟弟要盯住看你,实在太美了,真是我儿犹怜,假若我是男人,也会被你的姿容勾跑了魂!”   本来以谢碧凤的姿色,可说是“浓装淡抹总相宜”的,此刻她又特地加以修饰,更加明媚秀丽,高贵大方,形容她“回顾一笑百媚生”一点也不过分。   原来此刻谢碧凤穿了身丝织软缎,淡黄色衣裙,腰中束了条长可及地的浅绿色丝带,头挽高髻,配上付猩红色宝石耳环,且在前额上覆了几丝刘海头,看起来真是婀娜生姿,步步飘香。   浅浅一笑,显出两个梨窝,轻启朱唇,编贝似的两排玉齿。整洁有序,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宛若两泓秋水,顾盼有神。   尤其在她薄怒娇镇之隙,更充分表现出她活泼、妩媚、刁钻和聪慧。   此刻她听年锦佩一打趣,立刻笑说道:“哟!我不说你,你倒是非难起别人来了,你们都瞧瞧,若现在的年二姑娘,可还是先前的锦佩姊!”   说着,玉腕微扬,打了个手势,指向年锦佩。   不错,现在的年锦佩,确较才进店时,那种风尘仆仆,衣履不整的样子,不知要超过多少倍。   原来此刻,她已换上一身枣红色衣裙,宽窄适度,长短合体,腰中来了条月白色丝带,长过膝下。   织细的蜂腰,束得紧紧的,看去曲线玲珑,薄施脂粉,却令人看不出痕迹,一种成熟的少女风仪,发散出一种诱惑人的感觉,难怪这位血气方刚的白小侠,会看得眼睛发直,如饮醇醪般,有点□飘然陶醉起来。   “哦!云姐姐也是这样美!”   邵美芙忽然一声大叫,把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海彩云身上,直看得海彩云粉面低垂,撒娇的道:“有什么好看,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   这一来,陡然使大家觉得诧异不仁,因为这种差人答答的态度,十足表现出少女们的娇羞。   尤其白瑞麟,他觉得海彩云变了,变得使人都以置信,以往海彩丢粗犷明朗的性格,此刻已完全不见了,起而代之的则是温柔中而有羞态。   虽然这种态度,看有几分做作,但是却做得天文衣无缝,丝毫不着痕迹,使人看不出她是在做作。   她现在是穿了天蓝色衣裙,上面加了一张云肩,在云肩的四周,尚缀了几枚小银铃,每一摆动身躯,那小银铃即发出清脆的锵锵之声。   脚上穿了一双锻面绣花软靴,微露于裙角之下,每跨一步,好似春风拂柳般,□□婷婷,令人泛起一种遐思,大有欲罢不能之势。   白瑞麟盯视了一阵,不禁脱口赞道:“西子王。再世,也不过如此,云姐今天装饰的真美!   ”   海彩云听到白瑞麟如此一说,芳心之中,比什么都安慰,只见觚犀微露,妩媚的料睨了白瑞麟一眼,轻启朱唇,娇滴□的道:“麟弟弟怎么也和她们一样来欺负人?”   “哟,你可真不凭良心,麟弟弟这是赞美你,怎能说是欺负你!”   就在海彩云的话音刚落,年锦佩就这样在旁说着,并将两只大眼,眯□着直向海彩云递眉眼。   谢碧凤对她们的举动和用心,可说了如指掌,只是不便指明出来,随顺手拉起了邵美笑道:“还是我们这位小仙子好,真是天生丽质,不用打扮即显得纯真可爱!”   “哼!凤妹也不仔细瞧瞧,芙妹的外面衣服虽然未动,可是内面却全部换了新,尤其这付玛瑙项珠,宛若绿叶中的一串红花!”   海彩云的话,一点没说错,现在在邵美芙的项下,确多了一付紫红色玛瑙项练,和她那身绿色衣服一衬,看起来特别显得醒目。   不想邵美芙这小妮子闻言,便把小嘴撇,明亮的眸子一瞪,不悦的□:“云姐□会挑眼,你要不看我换衣服,怎知我内面穿的什么,至于这付玛瑙练,也不是今天才挂,我从小就一直佩在内面,不过今天把它放在外面忘记收进去,这也值得你乱说一阵!”   “芙妹的话,确是实言,这付玛瑙练,我早就见过了,而且还是爷爷特地买来,送给芙妹的!”   这是白瑞麟的由衷之言,因为他在花石镇的半年中,邵美芙把什么话都告诉过他,所以他知道的特别清楚。   当然这些由衷之言,听在邵美芙的耳里,则感到特别受用,便感激的瞧了白瑞麟一眼道:“麟哥哥的记性真好!”   行说着,就走到白瑞麟跟前,和他并肩而立。   而白瑞麟此刻却伏在邵美芙耳上嘀咕丁几句,唯见邵美芙点头而笑,可是别人却猜不透他说些什么?   这种情形,看在旁观的三位姑娘眼里,便起了既□又妒的共呜,觉得还是邵美芙较她们幸运。   不料正当她们微一怔神之际,忽觉眼前白影一闪,即听“啧喷”两声,响于海彩云和年锦佩的脸上,并且向时起了一阵飞红!   就在她俩含羞面红的微一怔的刹那,却闻谢碧凤叫了声:“我看你………”   可是仅叫了一半,便无了下文!   不想大家向谢碧凤一看,只见她把白瑞麟紧紧的抱在怀中,两片香唇,正吻合在白瑞麟的嘴上。   年锦佩和海彩云微感惊诧中,便闻邵美芙拍手叫道:“表演得好香艳哟!”   原来白瑞麟和邵美芙原先商量着,要在海、年、谢诸女的脸上,每人偷吻一下,□对她们的惩罚,而给邵美芙出气,所以邵美芙笑若点头同意了。   于是白瑞麟便运用轻功,冷不防在海彩云和年锦佩的脸上先吻了一下,可是不想就在他偷袭式的吻过海、年二女之后,谢碧凤已自有了防备,放在白瑞麟到她跟前时,便伸手将白瑞麟紧紧抱住。   谢碧凤的原意,是想抓住他之后,大家合夥惩治一番,不想这一抱,反把白瑞麟已吻在脸上的嘴,拉向了前面,不偏不倚的,正吻在朱唇之上。   假若谢碧凤预先准备“拒”或“避”的话,而不至于当众表演,贻人话柄。   无奈她原先就准备生擒活捉,故一旦得手,便不欲放松,不松手,就只有任人吻下去,而成欲罢不能之势!   这仅不过微一怔神的功夫,再经□美芙从旁一阵喝采,更增加谢碧凤的难堪,于是双手一松,扭转羞红过耳的粉脸,恨恨的道:“坏死………”   。她本来要说坏死啦,不想“啦”字尚未出口,浑身又是一宸,踉跄退了开去,几乎栽倒地上!”   原本她一松手,白瑞麟也仓惶欲遁,就双手向一推,无功不巧,伸出的双手,正接在谢碧凤的双乳之上,而且是用力的一推,谢碧凤在毫无防备之下,那能受得了,所以便跟跄欲倒。   年锦佩是旁听清,忙上前扶住,并责备白瑞麟道:“你是不是发了疯!”   白瑞麟惊魂甫定,见又闯了祸,也顾不得心中正在七上八下的卜卜乱跳,连忙小心翼翼的上一前陪不是道:“小弟本一时好玩,不想却………”   他口中的却什么尚未出口,即闻谢碧凤狠狠的喝道:“滚一边去,谁听你这口是心非的鬼话!”   年锦佩欲以大姐的语气,老气横秋道:“事勿忙,忙多错,以后作事可要当心了,不然吃苦头还在后面呢!”   “苦头?”邵美芙笑着说:“我看恐怕是甜头吧!”   “鬼丫头,你也推波助澜的使起坏来,看我不扯破你的嘴才怪!”   谢碧凤叱斥着,就准备向邵美芙扑来,直下的邵美芙躲在白瑞麟的身后,口中并不住的哀告说:“好姐姐,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瑞麟见邵美芙楚楚可怜的样子,便随手把她揽在胁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香肩,笑着说:“芙妹把胆放大点,看她们能把你怎样!”   邵美芙得到了保证,果然放大胆的道:“你们对着我发狠有什么用,嘴脸都被麟哥哥咬破了,连敢吭一声都不敢!”   “好!我们就吭一声让你听听!”   年锦佩说着,就和谢碧凤互一示眼色,齐向白瑞麟跟前扑来。   白瑞麟随手推开了邵美芙道:“芙妹站在一边观阵,看我非整得她们讨饶不可!”   “麟哥哥,她们最怕养养,抓她们的腋下!”   “死丫头,就你的点子多,我就先整治你!”   邵美芙的话刚落,谢碧凤就像一阵旋风般,猛然就把邵美芙抱起,两手不住的在她身上搔。   白瑞麟想不到她会来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故智,要想救邵美芙,已经来不及了,而自己身旁的年锦佩和海彩云,也已攻近身来。   于是便也不再客气,只见他身体滴溜溜的一阵转,在这个身上捏一下,那个胸前捞一把,只闻年锦佩和海彩云不住声的咕咕呱呱乱叫。   虽然如此,但她俩的政势并未停止,缠得白瑞麟无奈,扭身便往房内跑,在他的想法,以为她们不会再追来了,不想年锦佩同海彩云可不管这些,跟着便也追进了房中,而且攻势较前更加凌厉,逼得白瑞麟不还手都不行。   白瑞麟见她们俩疯狂似的,不顾一切猛政,立即微一忖思,便想好了制敌之策,于是闪身一转,一臂搅了一个,往床上一按,踊身骑在她们身上,双手不停的在她们的周身乱摸一道。   女孩子大多怕养,被他这一阵乱摸乱搔,已是有气无力的笑作一团,任由白瑞麟摆布,而无能还手了。   白瑞麟见她俩娇庸疏懒之态,不禁心中一汤,伏下身去,在每人的樱唇上,深深一吻,即拔腿而逃。   当他到了庭中,即闻邵美芙在另一边房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和连连讨饶之声,不绝于口   。   因而便又不顾一切的扑进房中,就见谢碧凤同邵美芙两人,在床上扭作一团,而邵美芙却压在谢碧凤身下。   白瑞麟见状,都能不管,于是便冷不防轻舒猿臂,将谢碧凤紧紧抱出,按在床上,伏身又是一个长吻。   谢碧凤想不到白瑞麟会突然而至,及至发觉,已经被白瑞麟的全身压住,并且连嘴被堵了起来,更想反抗,那还能够?现在,我们的黄衫玉女也陶醉了,只见她两只玉臂,像两条白绫带般,紧紧的将白瑞麟缠住,鼻中像伤风似的咻咻有声。   邵美芙在旁看得有点眼红,但大概也不愿再的她们的热烈表现,而引得自己心烦意乱,随伸手拿起一条棉被,将他俩全部盖住。   无怪谢碧凤适才说她推波助澜,她要不盖棉被,两人的表现,或许顾点分寸,这一蓝,便遮掩了一切,他们在被底下作些什么,只有他俩自己清楚?   唯见被翻红浪,罗帐颤动,翻翻滚滚,不觉已华灯初上,夜幕深垂了。   而另一边房中的年锦佩和海彩云两人,自白瑞麟深深一吻而去之后,便触发了两人深藏于心的春情,便聊胜于无的,双雌紧拥,暂戢遏那种无以名状之欲火,虽花开并蒂,却缺乏游蜂戏蕊,也够可怜了!   而另有比她俩更觉寂寞的,便是邵美芙了。   她这边瞅瞅,那边瞧瞧,似解非解,最后乾脆不见,心不烦,独自一人手托香腮,坐在庭中发起呆来。   更鼓初响,惊醒了好梦,只见从两边房中先后走出了三位意态佣懒的姑娘,一个个云鬓不整,衣衫绉乱,互相交投了一眼,不自然的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两颊微现红晕,娇羞万种。   只是半斤八两,大家心内明白,谁也用不着说谁,所差的唯有程度上之不同而已。   即如此,便分出了有幸与不幸之分,而且私心里,不□不觉得荒唐,反而认为那是应该,不过在谢碧凤来说,更是有点抱屈呢。   正当她们一个个像做贼似的,怀着一□忐忑的心,羞涩的步入堂庭,即闻邵美芙不悦的道:“你们都舒服,却令人家独对孤灯,在替人把风!”   几人闻言,不由面泛桃红,谢碧凤更是一把将邵美芙抱住,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他在里面叫你去呢!”   “什么时候了,他还赖着不起来!”   说看,就一溜烟跑进房中,伸手把棉被一拉,则见白瑞麟和衣而睡,不禁怔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她的想法,以为白瑞麟定是光着身子,这一出乎意外,使这位小姑娘的猜想完全落空,故闷声不响。   白瑞麟见她发呆,随坐起身来,拍了拍床边道:“坐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什么话你说吧,我能听得到!”   白瑞麟见她赌气的样子,便一把拉进怀中,低声说:“芙妹,你以为我们会作出不可告人之事吗?那就完全错了,愚兄虽然不计较这些,但人生大事,岂能乱来!”   “谁信你的话,难道送进口的肉,而忍心不吃!”   “是的,假若我要求的话,谅不会被拒绝的,只是这种与己无益,对人有损的事,愚兄尚不致如此糊涂!”   “这样说,你是不爱她们了,那又何必乱来一道?”   “不是不爱,而是目前不能那样做,必须等江湖之事一完,我们就找个人迹罕到之处,隐居起来,相信芙妹也不会反对如此做吧?”   “那你预备将让谁和你去?”   “这要看她们的志向了,假若都愿意,不妨大家一起都去,也可热闹些!”   “假若我不愿去呢?”   “相信芙妹不会故意对愚兄过不去!”   “那我就偏不同你去,看你怎样?”   “我就偏要让你去,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白瑞麟说着,就拦腰一抱,轻巧的把邵美芙抱于怀中,并不住的在她身上乱摸,直摸得邵美芙咭咭大笑!   正在他们将要进入佳境时,忽闻更鼓二度,白瑞麟立即站起来道:“芙妹,我们该去湖心亭了!”   湖心亭。在洱海之左,位于海中间的一个小岛上。   周围仅有四五十女方圆,上面除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小亭之外,便是在亭的四周,散布有不少石几,大概是专供游人憩息之用的。   由于此亭建造已久,半边已近倒塌边缘,有点歪歪斜斜,同时在四面原建的大理石栏杵,也有几处残破不全,入目一片颓败之象!   三更过后,三更不到时分,突然驶来一只游舫,直至岛前拢岸,接着,便当先走下一位黄衣少女。   她先向岛上打量了一下,朝游舫上作了个手势,跟着又走下三位少女,和一位少年,年纪最大的,也未超过二十岁。   她们是谁,怎会有如此好兴致,深更半夜的跑来游湖,不是人不知时务了吗?   休打亚谜,这来的几个少年男女,当然就是应邀赴约的白瑞麟等人了。   就见他在下船之后,斯文的迈着四方步,在几位姑娘拥簇下,一摇三摆的,迳向亭中走来。   当他走进亭子尚有十来丈远时,忽然唆的一声,一点银光,直向白瑞麟打来,其手法之准、狠,虞还不可小视。   白瑞麟对于打来的那缕银光,看都未曾多看,就势一捞,即藏进袖中,便□声问道:“是那位朋友,连屁都不会放一个,便出手就是暗器,不嫌太小气吗?”   “哈哈,原来是位好朋友,如此深藏不露,谅也不是无名小卒吧?”   话落人现,就见从亭子中,走出一位年约六十余岁的秃顶老者,满脸暴戾之色,两眼望着谢碧凤直勾勾的,似欲喷出火来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则跟看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他那副长像,使人一望之下,即知不是好人!   他不仅缺少一耳,同时还是个塌鼻梁,左脸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痣,在痣上尚生有一撮白毛,前门牙暴露层外,颏下却是光秃秃的,末留一根胡须,但身体倚很矫健,看来功力不弱。   两人唯一相同之处,便是均为身着黑衣,胁下各有一只鱼皮袋,看起来鼓膨膨的,大概内面装着是他们的成名兵刃或暗器。   他俩说着话现身之后,不等白瑞麟答中,就又道:“既然也是道上的朋友,就亮个万儿吧,若和大爷们有点爪葛,抬抬手就让你们过去,不然,哼!不要说大爷们不按江湖规矩,你小子连人带命一齐留下!”   白瑞麟见他们只顾自说自话,便起了一种反感,随冷哼一嗤,不屑的道:“本少爷出道以来,尚未见过这样不知进退的人物,什么万儿千儿的,有本领就尽管施展吧,看我是否有捕□的施力?”   “哈哈,胎毛未退,就如此不知高低,既然不识抬举,就拿命来吧!”   话落就见他右手一扬,三点白光脱腕而出,其势疾劲已极。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到了白瑞麟的胸前,始见她食指微弹,一缕白光,像流星般,迎着袭来的三点白光击了出去。   接着,便闻“当!当!当!”一连三声脆响,那一线而来的三点白光,立刻便分作三个方向,朝一边飞去。   那为首的老者,见状一怔,旋即暴喝道:“酸小子,真还有一手,再接着这个!”   话落,双手连扬,七八点白光,又疾然出手。   这些疾驰而至的白光,系相互穿插而逃,且唆唆有声,的是不凡!白瑞麟不屑的冷冷一笑,正欲设法破解,忽闻身后一声大喝:“少爷让给我!”   话声方落,即听叮叮当当连声响,那袭来的七八点光,霎时被击落净尽。   白瑞麟闻声知人,如是滇南三侠已随后赶了来,于是闪身一旁道:“小心点,这淫贼的暗器手法不弱呢!”   “少爷放心,要命剑遇到覃章兄的竹叶镖,不但要不了命,却遇到了他的克星!”   这是氲氤侠霍昆的话,就在他的话声方落,忽闻那秃顶老者,发出两声讥讽似的冷笑道:“霍老怪,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凭覃老怪的几只竹叶镖,能是我的克星?”   他说着把话一顿,继续讥笑的道:“几年不见,不但你们三怪合了夥,而且胡子一大把,将要进棺材的人了,又作了孺子的奴才,嘿嘿,真是奇闻!”   滇南三侠闻言,老脸之上,均发起一阵热,感到有些羞涩的意味。   但这不过是刹那间之事,旋即恢复了常态,就听枯竹侠喝道:“时春,不要尽耍嘴皮子,有真功夫硬本领,就尽管抖露出来,专在那像叫化子喊街一样,哭鼻子甩泪,也免不了你们两个淫贼一死!”   “别不知羞,就凭你们三怪的几手玩意,你时大爷真还没看在眼内,什么淫贼不淫贼的,想架梁只管放手过来,究竟那个死,未免言之过早吧?”   枯竹侠正欲接口,即闻谢碧凤在旁不耐的道:“你们三个尽和他们斗什么咀,不想动手,就让我们姊妹来!”   不想要命剑时春闻言之后,即笑向枯竹侠道:“枯竹竿,你瞧到没有,人家姑娘已经等不及了,要是不想动手,不要耽搁我们的好事,你说………”   “住口!”   要命剑的话还未完,陡闻谢碧凤一声娇叱,打断了他未尽之言,接着就闻她愤恨的道:“姑奶奶今天收拾不了你这狗贼,就自投洱海!”   说着,便听“呛啷”一声,随手拔出她的凤翎剑,霍的纵身而上,迳向要命剑时春扑去,身法轻巧已极。   时春见状,不禁面色一紧,但旋又轻佻的道:“我的好宝贝,何必生那大的气,年纪轻轻的,掏一指甲冒白水,死了岂不可惜,还是先陪时大爷玩………”   他正说在得意处,猛见剑光大盛,利那之间,己将他罩在剑光之内,心下不由大吃一惊,忙住口闪身躲避。   可是这个时候,躲避那还来得及,身形刚想后移,即闻“卡擦”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退了开去,一股鲜血,沿左边身子像涌穴般,潸潸而下!   紧接着,即听一声大喝:“住手!”   随着喝声,几下清响,数点金光,猛朝谢碧凤胸前疾驰而至。   事情发生的太快,其间变化,仅不过眨眼工夫,即见冠悖扶着时春摇摇欲倒的身体,右手运指如飞,急在时春鲜血直流的左肩上,连点了四五指,随怒不可遏的,戟指着谢碧凤喝道:“好狠心的丫头,接镖!I”   话声甫落,陡见满天黑影,挟着清脆的哗啦啦连声急呜,照定谢碧凤周身各大穴,猛袭而至。   你说那要命剑时春,在点苍山附近,也是以跺跺脚山摇地皮的人物,怎能在谢碧凤的一招之下,便吃了大亏?   也就因为他过于自负,根本就未把谢碧凤这个黄毛丫头看进眼内,所以虽见谢碧凤已拔剑在手,仍然不改常态的向谢碧凤取笑不停。   及至看到了剑光大盛,方才意识到门题的严重性。   无奈发觉已迟,要想抵抗,为时已过迟,致令一只左臂,硬生生的,被谢碧凤齐肩胛劈落下来。而谢碧凤呢,与时春的情形,却是恰巧相反。   她不但是全力而为,且凭着看她固有的轻功身法,再配合白瑞□传授给她的,那套独步武林的步法,又是在气愤之下出手,存心要把这浮贼死于剑下,故出手第一招,就是太极剑法中最具威力的“芸芸众生”绝招!   这还亏得时春的江湖经验老到,在危急之时,把头向右偏了一下,不然,不要说是一条左臂,恐怕连脑袋也都搬了家。   且说谢碧凤一招之下,即砍去时春一条左臂,正在沾沾自喜之际,猛听哗啦之声连响,满天黑影急袭而至,知系旁立的“三环镖冠悖”所打来的三环镖,所以便顾不待再迫杀时春,忙闪身躲过八枚三环镖。   就这一援手的工夫,冠悖已将时春坐于地上,并随手点了他几处穴道,止住滔滔而流的鲜血,然后即转回身来指着谢碧凤怒喝道:“好狠心的丫头,你冠大爷要不将你碎尸万断,就誓不为人!”   “不要先冒大气,恐怕你想为人也无机会了!”   谢碧凤说着,正欲上前,随听白瑞麟叫道:“凤姊注意,他的三环镖上有毒!”   “嘿嘿,酸小子尚有点见识,不但有□,而且还是七步断魂砂!”   谢碧凤感激的给白瑞麟一个微笑,转向冠悖道:“麟弟弟放心,不要说七步,就是三步又能把姑娘怎样!”   “嘿嘿,冠大爷是怜香惜玉惯了,不想你不知好歹既然如此,就先接几镖试试?”   冠悖说着,就见右手一扬,哗啦连响,一枚三环镖已脱手而出。   可是这枚三环镖将到谢碧凤胸前,她正欲用剑划落之际,那袭来的一镖,竟然一分为二,疾向谢碧凤的乳根穴上击来。   这一来,实出谢碧凤的意外,要想顺利躲过这巧妙的一镖,已感无能为力,连旁立而观的白瑞麟,也不禁面色一紧,替她捏一把冷汗。   总算她应变迅速,忙用铁板桥功夫,将身一仰,就势一个急旋,即横跨过四五尺远,始堪堪躲过。即是如此,也感到很难堪,脸上不禁陡然一红。   不料她身体方站稳,又是哗啦一阵响,三玟镖分作上中下三路,又疾劲而至。   “鬼丫头,再尝尝冠大爷的“三潭印月”滋味!”   这次他是先出手后说话,其阴损处,于此可见。   正当谢碧凤难以应付之隙,即听“当!当!当!”三声响,袭来的三枚镖齐被击落于地。   接着,即见暗影一闪,枯竹侠已挡布谢碧凤身前道:“姑娘休息一下吧,对付这种人,何用姑娘出手,我是见猎心喜,就请让给我吧!”   这枯竹侠的话,还真够客气,明明他是解了谢碧凤的围,却说成见猎心喜,谢碧凤本想不让,也不好意思再任性下去,只有予以退让了。   枯竹侠确不愧是个老江湖,在观察上,也高人一等,和白瑞麟走了一次南荒,即把谢碧凤的性格,观察个清楚,也幸亏他如此说法,谢碧凤便不好不让,不然,她宁肯挨上一镖,也不会让的。   不过以谢碧凤的功力,是不会避不开这几镖的,因为她一方面未弄清三环镖的性质,再者,她想不到冠悖的暗器手法会如此巧妙,故一上来,便弄了个手忙脚乱。   不过说起了三环镖,确有它的妙用,因为镖的本身,长仅有寸余,在镖尾之上,却装有连环三枚铜环,使用起来,三个锅环即发哗啦脆响之声,很容易扰乱对方的耳目,故不明底细的人,大多就要上当。   而且这冠悖的功力,也实在不凡,在一般江湖人物来说,虽不能称为特等高手,也可说是一流人物了。   故而三环镖在他手中运用起来,更是别具一种功效,所以他才能横行洱海一带,历久不衰。   最使武林人所顾忌的,便是他这种三环镖,均经过特别处理,在镖头上,喂以七步断魂砂,只要中他一镖,若不立刻救治,霎时即将没命,其歹毒之处,于此可见。   此刻冠悖眼看即将得手,被枯竹侠从旁破坏,随嘿嘿一阵冷笑之后,便大喝道:“竹竿怪,你不要妄自称能!想急着送死,冠大爷就先成全你了!”   话落,即听他大喝:“看镖!”   大概他是恨透了枯竹侠,和前大不相同,只见他两手齐扬,哗啦连声响之中,竟有八枚之多,镖带啸声,来势劲厉已极。   枯竹侠看见来势,乾瘪的脸上,泛一丝冷笑,然后喝了声:“来得好!”   接着也见他双手并挥,随着他挥出之势,迎着袭来八点黑影,疾劲而出,较之三环镖的劲力,丝毫不觉逊色。   只是这么一来,却真成为棋逢对手了,要想立刻结束这一场打斗,恐非一时之间所能奏功。   旁立的白瑞麟,不禁把肩头一皱,瞟了萝葡侠一眼,见他全神贯注的,在给枯竹侠掠阵,只好暂不作声,而作壁上观了。   不料站在他身旁的邵美芙,却噘起小嘴道:“这样打法,什么时候才能完?”   谁知她的话声方落,即听时春怒不可遏的道:“二弟,用狠的,不想打了一辈子雁,今晚却被雁啄瞎了眼睛,不雪此断臂之仇,死难瞑目!”   说着,忽然站起来,一招满天花雨,只见一片闪闪银光,照定白瑞麟和几位姑娘头顶罩来!   大家想不到他说干就干,各自抽出兵刃,正欲动手之际,却见白瑞麟冷冷一笑,叫了声:“来得好!”   就见他双手连拂,那片闪闪银光,立即被击转了回去,其势之疾,较之时春击出的劲道,不知要强多少倍?   随着他拂出的掌势,陡听冠悖一声惨叫,一个魁梧的身躯,立即仆倒于地,周身一阵痉挛,便命丧无常上紧接着,又见时春呆怔了一下,有气无力跌坐于地。   此时方闻自瑞麟又道:“念你已失一臂,暂留一条狗命,滚吧!”   要命剑时春闻言,叹了口气,却又狠声道:“今天怨大爷们时运不济,栽在你小子手内,是好汉,就请留下名来,今日之仇,一定索还!”   白瑞麟冷冷一笑,不屑的道:“实对你说,今生恐怕没机会了!”   说着,把话音微微一顿,继道:“至于在下,姓白名瑞麟,江湖朋友称作“八极神童”的便是!”   要命剑时春闻说,身子不由一震,睁人眼睛惊诧的道:“可是中原的八极神童?”   “只此一家,别无分庄,想报仇就记清了!”   海彩云气势凶凶的接口说着,满脸不屑的意味。   就在海彩云的话声方落,就听得沮丧的道:“罢了罢了,只怪我时春作恶多端,该有此报!”   说完,战巍巍的站起身子,纵身一跃,迳往湖水中跳落。   不料这一跃,仅跳有五六尺远,却一头栽在湖边的污泥之中,两腿不住的挣扎,而整个身子,仍留在外面。氲氤侠上前拉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提,又随手丢在岸上道:“时朋友,安静点吧,虽有投湖一死的勇气,可惜此刻功力已废,恐怕要死都不大容易哩!”   而此刻的要命剑时春,满头满脸均糊满了烂泥,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听了氲氤的话之后,即哀求着道:“霍兄,念在都是滇省朋友,就请赏我一掌吧!”   氲氤向时春望了望,正欲举掌,却被白瑞麟止住道:“不要理他走吧,他今后虽不能恃技为恶,而自卫的能力是有的,不过要遇到武功像样的朋友,就难说了!”   原来冠悖的死,却是死在时春的要命剑之上,因为白瑞麟一掌把那些袭来之剑击飞之时,正巧有一剑,却袭在冠悖的心窝,而且由于反击回去的力道太强,那柄长□数寸的要命剑,便直入胸中。   这也就是因他作恶多端的报应,以至时春的要命剑,不但未要到别人的命,反而要了自己师弟的命,这岂非报应为何?   同时这一着,也出于白瑞麟自己的意外,因为他只想到要把袭来的小剑震飞,置时春于死命,未想到冠悖首先遭了殃,所以仅把时春废去了七成功力,未再要他的命,其故即在此。   却说白瑞麟等人结束了点苍双鹫之后,即各乘原船返回大理,因为这只船,是从大理租借来的,不然他可能即不回大理了。在返回大理的途中,白瑞麟却感叹的道:“这时春虽一生为恶,,仍不失为有骨气的汉子,假若能从此改过向善,我倒愿意把他的穴道解了!”   “不要再存妇人之仁了,狗改不了吃屎,毁在他手内的人,恐怕已成千累万,难道还想让他继续为恶吗?”   “凤妹说得不错!”年锦佩道:“这种人留在江湖,对世人并无好处,我们能保全他一命,可说是天高地厚,恩施格外了!”   白瑞麟不想一句话说错,反被她俩一阵抢白,于是只好瞟了她俩一眼,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不再开口。还是邵美芙这小妮子痴情,她见麟哥哥受窘,即道:“还提他们干吗,快到大理将船交还人家之后,早点回去吧!”   “芙妹只知护着麟哥哥说话,恐怕你麟哥哥卖了你都不会知道!”   海彩云说着,朝白瑞麟同谢碧凤瞧了一眼,作了个神秘的微笑,显然她的话是意有所指。可是邵美芙却不作如此想,只听她肯定的道:“我相信他不会如此做!”   这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只是这笑意中,却有的感叹,有的讽刺,也有人内疚,可说表情各有不同。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二章 彩云怀离人   再说白瑞麟等人,自南荒归来途中,道经洱海,无意间替武林除去了两个败类──点苍双鹫。   事情一完,便于当晚匆匆上道,仍和从前一样,几位姑娘,好像苍蝇遇到糖似的,缠绕住白瑞麟寸步不离。   而滇南三侠呢?则有自知之明,凭自己这等长像,虽承白瑞麟看得起,不予计较,自己也不好意思和人家走的人接近,以免俊丑相较,会引起人家的过分注意,即是如此,仍免不了惹起人们的好奇心理。   因为他们这群人,在心性上虽没有什么不同,单从外表看来,实在太扎眼了,美的宛若天上金童玉女临凡,使人见了,觉得他们虽年纪不大,却均具有一种高华的气质,令人有高不可攀之感。   可是丑的呢?又是些令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杰出的丑,这种强烈的对照,自难怪世人感到奇怪了。   人们的一张嘴,传播得是相当快的,这种情形,不但很快的传遍了整个大理,而且连乡僻之处,也都知道了有如此几个人物。   于是便惊动了一位隐居已久的怪杰,只是他得到消息晚了些,及他赶到大理时,白瑞麟等人已经沓如黄鹤了。   但武林中人,都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习惯,愈是见不到的东西,愈是要见,这位久隐的怪杰,也不能例外,他在大理经过一阵思考之后,便向北赶去。   至于这位怪人是谁?将来另有交待,恕笔者暂时卖个关子,此处不再哓舌。   但是白瑞麟这次却另作了安排,他虽不十分了解大理人们对他的传说,可是从人们的眼光中已可看出,均带着惊诧的意味。   因而,白瑞麟为了使行动免受影响,随和滇南三侠分道而行了。   他令滇南三侠,奔四川,越秦岭,再从浃西直奔山东,约定于正月十二日晚,大家在泰安会面,遂令他们三人先行离去。   然后,他才率同几位姑娘,由原道北返,只是这次因为多了海、年二女,所以在行动上,便迟滞了很多。   这种情形,白瑞麟同谢碧凤虽说心内急,表面上却不好出口,唯有邵美芙,则不管那么多,到后来,便不住的埋怨海彩云太慢,无奈,谢碧凤便经常要扶持她一把,才能勉强跟上。   这一来,海彩云内心中的痛苦,便随口贝增的逐渐沉重起来,常在心中自怨自艾,悔恨当初不听姑奶奶的话,而致功夫未曾练好,现在任人埋怨,也只好逆来顺受,从不计较,可是暗暗却作了个重大决定。   其实,海彩云的功力,自随白瑞麟以来,确实增进了很多,只是仍无法和同行诸女相比拟。   他们是沿贵州,走湖南,因而白瑞麟想到多天未见到老化子哥哥,现在不知怎样了,想顺道到武昌去看看。   于第七日上,他们到达了衡州府,衡山在望,便免不想游一下号称五岳之一的南岳。   这个问题,为谢碧凤所提出,立即获得了大家的同意,随在当晚住于衡州,准备第二天一早上山。   ***   衡山。   的不愧为五岳之一,山势雄壮巍峨,陡拔险峻,远观云雾萦绕,堪与天齐,韩愈笔底下的“仰见突兀撑育空”,一点都不过分。   山上主峰有四,一曰紫盖,二曰天柱,三曰石廪,四曰祝融,其中要以紫盖一峰为最高。   天色方曙,祝融峰下即来了五个少年男女,他们一路嘻嘻哈哈,像一群春日方晓时的小麻雀,吱吱喳喳的,一直喧闹不停。   这五个少年男女,不必细述,即知为欲“偷得浮生半日闲”而来游山的白瑞麟等五人了。   他们是一早便自衡州府出发,本来依照年锦佩的说法,要想住在衡山县,因为从那里登山,才是正路。   可是谢碧凤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说:“什么正路不正路的,总不能说住在山北面的人,要想上山,还需绕到南面来上才可以吧?”   大家听谢碧凤如此说法,虽觉有些牵强,但也不予以反驳,就聪白瑞麟道:“凤姐说的也对,反正我们又不想多耽走正道上山,和那些游山之人见面,确有很多不便!”   白瑞麟这一附和,大家更是无话可说,遂自冲州府登山,先到祝融峰,然后再到紫盖峰,只若时间尚早,准备再到天柱峰,游完之后,便由天柱峰出山,直奔武昌,再取道泰山。   南方丙丁火,所以把此峰命名为祝融,因相传祝融为掌火之神,故名。   “巍巍乎,宇宙造物之奇哉!”   白瑞麟在登攀之后,突然发此感叹。   因为在峰之最高处,向四下了望,但见群山环绕,屏障叠翠,而凛冽的劲风,直吹得砭肌澈骨之感。   南方气候较暖,在未登山之前,尚不觉其寒,在攀上峰顶之后,气温完全不同,好似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什么好看,把人都快冻死啦!”   邵美芙说着,把身体紧偎依住白瑞麟,而且尚不时的有些微颤抖。   年锦佩望着她那副瑟缩的样子,便笑道:“芙妹,我看将来的泰山之会,你就不必去了!”   “为什么?”邵美芙不解的问着。   “傻丫头,佩姐故意取笑你的!”谢碧凤笑说着。   “我有什么好笑?”   “佩姐的话,虽然意在取笑,确是由衷之言!”   白瑞麟说着,瞟了年锦佩一眼,继道:“泰山系在北方,试想,现在系冬季,丈人墨上,恐怕早就成了银色世界,天气之冷,可想而知,若目前这点寒冷都难以忍受,将来如何能登上丈人峰?”   “那是明春正月的事,到了正月一入春,自然就不会冷了!”   “芙妹不要忘了,泰山之会,系在正月十五,你不听说,在北方,三月尚飞桃花雪,何况系在正月呢?”   白瑞麟耐心的向邵美芙解释着,把个刁钻的邵美芙,听得不住咋舌,显然她对北方的气候,倘有几分陌生。   其实,邵美芙对于寒冷的气候,并不陌生,只是她未曾多想罢了,她本生长于嵩山脚下,虽说近几年不在家,可是她师父住的庐山,实比嵩山也好不了多少。   果然,就在白瑞麟的话刚完,即听她道:“不必多费气力了,北方的冬天,我比你清楚的多,不过是想故意说笑而已,不料你都当了真!”   邵美芙说完,倘娇憨的望了白瑞麟一眼,作了个甜蜜的微笑,接着,又发出一串银铃似的娇笑。   “不必多罗嗦了,天将正午啦,若不快点,不要说想游毕三峰,恐怕仅看两峰,就已经天黑了!”   谢碧凤的话方落,便拉起邵美芙一只手,迳向紫盖峰方向奔去。   白瑞麟看着她俩奔去的背影,摇头道:“一个大的,已经够人受了,再加上个小的,二人声气相通,不知又玩什么花样来呢!”   他说着,正准备向年锦佩和海彩云打招呼,可是当他一转脸,却见海彩云珠泪承睫,年锦佩正在劝慰。   如此一来,把个聪明的白瑞麟,立即弄得像个丈二金刚,一时也摸不清头脑,不知她是因何伤心?   所以立刻走了过去,关怀的问道:“云姐怎么啦,是那里不舒服吗?”   海彩云本来仅是伤心而已,现在经他这一问,便无法遏止内心的悲痛,竟掩面啜泣起来,对于白瑞麟的问话,形如不闻。   年锦佩到底大了几岁,而且心思也缜密的多,她劝慰了一阵,虽未获致结果,却已窥知了个大概,而且同属女人,女人对女人的心理,观察的深度,常较男孩子们深入与透澈。   因而,她见白瑞麟已走了过来,便藉机道:“麟弟弟,你照顾一下云姊,芙妹们已经去远,我去看下子,不要再出什么岔子,而耽误时间!”   话落,便给白瑞麟微一示意,即朝谢碧凤去的方向,急急追了上去。   白瑞麟见年锦佩说完,却行匆匆离去,不禁微一皱眉,即道:“云姊,究竟为什么?这里山风很大,不要受了凉,我们还是赶快去吧!”   “你去吧,我没有什么,稍休息一下即赶去了!”   海彩云今天一改常态,虽明知在伤心,可是说话却异常平静,不像往常那么执拗和任性。   白瑞麟闻说,知她言不由衷,忙伸手扶住她的香肩,非常着急的道:“云姊,是不是觉得小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或是有什么顾虑不到之处,而令你伤心?就请痛快的说出来,小弟今后改过就是!”   “你胡说什么,弟弟实无件错什么事,尤其对我,可说是隆情厚谊,相反的,我随弟弟行走江湖一来,实给你增加不少麻烦,同时由于以往任性惯了,这方面也给你凭添不少困扰!”   “那你为什么伤心?”   “不要误会,我伤心的,是一时的感触,实与弟弟无关!”   “可否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海彩云扭转头来,见白瑞麟满脸诚恳之色,随不由一阵激动,转身扑进白瑞麟的怀里,又流起泪来。   良久,始压住那阵激动,慢慢仰起脸来,鲜红的樱唇张了几张,终于未曾说出什么,半晌,始道:“你觉得我还够美吗?”   这一问,实出白瑞麟的想像之外,他一万个猜不到,在此时此地,海彩云会有如此一问,怎能不使白瑞麟惊讶非常呢?   只见他诧然而迷悯的,望着怀中的海彩云,不自觉的点了下头,随口答道:“小弟实不明白云姐的意思何在?”   “你不必问我是什么意思,只用以你的眼光看来,认为姊姊还够美吗?”   “云姊美比天人,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可是你的肺俯之言?”   “云姊怎么对我也发生了怀疑,在小弟的记忆中,好像向来都未对你说过谎言?”   海彩云闻言,她笑了,而且笑得很自然,这是一种真诚的笑,发自内心的笑,虽然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中,尚钳着泪珠,反而雨打梨花,益发增加了她楚楚可怜的美态,直看得白瑞麟心中不由一荡,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先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方吻在她那鲜艳的樱唇之上,久久始罢。   海彩云则偎依在他的怀内,微闭双目,娇靥止浮现着浅浅的微笑,好像在做着甜蜜的梦,也如同品尝仙桃果实,既未挣扎,也无激动之态,任由白瑞麟在她的樱唇上紧吻着。   她在白瑞麟吻过之后,始站直身子,郑重着说:“谢谢你,赐给我这深深一吻,就如同铭刻在我的心版上,作我的永久纪念,我会永远的珍惜看它!”   白瑞麟闻言一怔,忙抱住她的双肩,讶然道:“云姊你…………”   可是他的话尚未完,就被海彩云止住道:“好弟弟,不要想的太多!”   说着,用手推开了白瑞麟的身子,温和的又道:“她们可能走的很远了,快点去吧!”   话落,也不管白瑞麟尚在发征,就随手拉起白瑞麟,迳向紫盖峰方面追去。   人就怕反常,以海彩云的性格,本是非常爽直,而且对于爱的要求,是火辣辣的,表现的相当赤裸。   可是今天,却大异往昔,不但温柔而且异常涵蓄,言词闪灼,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难怪白瑞麟要犯疑了。   且说谢碧凤同邵美芙二人,自别了众人之后,就全力朝紫盖峰奔去,对于后面的人,是否已经跟去,则根本没有考虑。   紫着峰既居话峰之冠,其高拔险峻可想而知。   但她们两个,好像兴致非常之高,一路奔来,嘻嘻哈哈,虽在陡削的绝壁之上,仍和平地一样,一味鼓足勇气狂奔。   峰顶之上,由于太高的缘故,上面犹如粉装玉琢般,积雪数月,一眼望去,仅见白皑皑一片,除一些松柏之类的树木,在冰雪覆盖之下,微露出青翠的枝叶之外,其余那些落叶贯木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也都被冰雪压得弯曲着。   可是却有一处,非常例外。   在紫盖峰顶,则出现一座山顶谷。   谷内不但没有积雪,而且青葱翠绿,白杨绿柳,地上尚有不少山花,正在枝头迎风怒开,这是什么季节?竟有如此奇景,岂不是仙境吗?   “啊!凤姐快来,好一处所在哟!”   邵美芙首先发现,就惊奇的如此大叫着。   谢碧凤到底大了几岁,她闻声跑来一看,陡然一阵迟疑,暗忖:“这是那位高人的隐居之处?好像从未听爹爹说起过?”   她端详了良久,只见谷中静悄悄的,除疾劲的山风,把那些花木吹得不住摇摆之外,好像在各的深处,掩映中露出一角茅舍。   有茅舍,自然会有人住,谢碧凤深知,凡是隐居的高人,大多不愿有不相干的外人来打扰,于是忙一拉邵美芙,匆遽的低声道:“芙妹快走,内面不宜深入,快走吧?”   邵美芙见她先是一阵沉思,继而要急着离去不禁怀疑的问道:“凤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多问,等下再告诉你!”   谢碧凤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邵美芙就走。   不想她们拉拉扯扯的刚走了两步,陡闻一阵凄厉的长笑,发自西边峻拔的削壁之上。   好快,眨眼之间,已到了身后,同时并闻怪喝道:“娃儿们,不留点什么,就想轻松的走吗?”   谢碧凤闻声止步,知道要走已不可能了,于是在转身之中,随手将邵美芙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举目一打量,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内心泛起了一阵寒意。   原来来的那是什么人,仅不过是头会说话的黑猩猩!   因为它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周身披拂着长有四五寸长短,黑而发亮的长毛,赤脚,长爪,两眼像一双铜铃似的,瞪视着谢碧凤两人,连眨都不眨一下。   只有面颊左右的两块,倘有点人样,只是上面则有宛若覆碗似的一只大疣,粗看起来,几乎就像生长有两颗头颅一般。   它手上的爪,微向内弯,尖锐长利,五指张开来,犹如五把并列的镰刀,假若真被它抓上一把,不要说筋骨折断,恐怕连五脏六俯,都会被它抓出来,当然更不会有活命的可能!   谢碧凤向着这个人不人,默不兽,三分像人,七分像兽的怪物,打量了一阵,定了定神,始问道:“你是人?还是兽?”   “死丫头,竟敢骂你家大爷为兽,看我不活剥了你!”   说着,又是刺耳的一声怪啸,张开两只像蒲扇般大的利爪,疾向说碧凤扑来,动作快速已极!   谢碧凤见它说打就打,自也不甘示弱,顺手将邵美芙向后推了一把,嘱咐着道:“芙妹站远些,我要看看它究竟是人是兽!”   话落,就见她像旋风一般,滴溜溜一转,觑定那怪人的来势,闪身避了开来,同时也顺手拔出了她的“凤翎剑”准备予以还击。   不料她刚转身子,就听“咋擦”“哗啦”连响,那怪人刮发出一阵怪叫,其声凄厉已极。   谢碧凤定睛一瞧,不禁有点骇然,暗忖:“这怪物虽身法尚欠灵活,其蛮力和如刀似的指爪,实不可小视。   她忖思中,忽然心眼一动,立即发出一阵娇笑道:“几分蛮力果然不错,只是却倒霉了这棵柳树!”   原来适才那阵“哗啦”之声,正是被那怪人扑倒了一株有水桶般粗细的大树,所发出的声音。   因为方才谢碧凤正是站在那棵大树之旁,那怪人的猛力一扑,乃是志在必得的全力而为,被谢碧凤闪身避过,它一时收势不及,故锋利的尖爪,把那棵老柳树,澜腰折为两段。   这一招,幸亏谢碧凤没有硬接,不然,还真要吃点苦呢。   黄衫玉女谢碧凤的刁钻处,也就在此,她在未弄清澈人的招式路数,和功力强弱之前,是不愿硬接硬架的。也就由于她有这份聪明,方不致受到筋断骨折之苦。   且说那怪人一扑未着,反被谢碧凤一阵奚落,这份气可大了,只见它气的又具连声怪叫,接着又反身扑了土来。   谢碧凤一剑在手,胆量了壮了许多,她见那怪人又反身扑来,立将手中剑一挥,迎着它箕张的爪子,迅疾削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闻呛郎一声响,两人同时涌身而退,瞪大了眼睛,互相注视着,均有诧然之色。   谢碧凤的这一招,本为普通招式,以她之意,是想试一招看看,假若能得手,便先斩断它的双手,免得多存顾忌,这是因为它那双爪子,太以骇人之故,设不先去了它的武器,要想致胜,恐怕异常吃力。   不料这试探性的一招,已经使她骇然了,皆因这一招,不但震得她虎口欲烈,手臂发麻,最令她吃惊的,则为它那双爪子,却仍好端端的长在腕上。   试想,她手中的凤翎剑,虽非至宝,也非普通青钢剑所能比拟,在一般兵刃上,已属中等以上了。   同时,再经自己的内力一贯注,无异一柄吹毛断发的仙兵?可是想不到,竟未能把它的爪子削断,怎不令人骇然而吃惊呢?   但是最吃惊的,尚不是谢碧凤,那怪人吃惊的程度,较之谢碧凤尤甚,只见它珍惜的,对自己的爪子检查了一遍,在爪指的根节处,整齐的有一道,约分许深一条剑痕,虽朱立被削断,实已为期不远。   它珍惜的审视了一阵之后,始怪叫道:“鬼丫头,凭一柄宝刀取胜,有什么了不起,有胆量,就再接大爷一招试试!”   话落,就见它周身毛发直竖,步态沉稳的,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向前逼了过来,一敛适才那种跋扈之态。   谢碧凤呢,见它慢慢逼来,也忙紧握宝剑,小心翼翼的运功戒备着,准备看它到底是什么来路。   正在她细心观察之际,蓦见那怪猛然一声厉啸,刹那间,众壑迥应,震得耳鼓吩吩作响。   啸声方落,就见它纵身而起,照定谢碧凤的头顶,猛扑而下,疾若电光石火,其势之猛,实为江湖所罕见。   至此,谢碧凤心下已自明白,知道这个怪人的外门功力不凡,在如此情形之下,只应智取,不可力敌。   暗忖着,那怪人的招式已到头顶,再不容有所思考,忙闪身躲避,同时在避招之中,一式野火撩天,照定那怪人的右臂,陡然创出。   不料宝剑刚刚撩起,又是入耳一阵厉啸,接着自己虎口震得有些发痛,而那怪人挨了一剑,臂上不但未伤,反见它烈开大嘴长笑。   这一来,不仅谢碧凤吃惊,连站在一旁的邵美芙,也感到有些骇然!   正当谢碧凤同邵美芙吃惊,那怪人长笑之际,陡闻:“老黑,不准伤了她们!”   谢碧凤不禁一征,忙偷眼向发声处临去,只见从三环处走出一位少年,年纪仅有二十岁上下,体态潇酒,丰神俊秀,可称得起是一位美少年,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一团邪气。   自少年现身之后,那怪人立刻止住了长笑,朝着那少年毕恭毕敬的,匍匐于地叩头道:“参见少爷!”   那少年对它仅摆了摆手,连正眼都未瞧一下,却将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在谢碧凤同邵美芙身上直打转,且不时现出一种轻挑的微笑。   直看得谢碧凤有些阢隍不安,感到手足无措起来,而且心内好像怀了两只小鹿一般,卜卜乱跳,不自觉的粉颈低垂,用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把一种含情默默的状态,充份表露了出来。   这情形,直看得旁立的邵美芙心中直纳闷,暗忖:“凤姐今天怎么啦,这少年是敌是友,都投弄明白,却忘记了戒备?”   她是迟疑着正欲唤问,忽闻身后一声娇叱:“凤妹,这是一种邪法,快摄神戒备,不要着了他的道儿!”   谢碧凤闻喝,心中陡然一惊,立刻吓了一身冷汗,忙向年锦佩感激的道:“谢谢年姐姐,多亏你早来一步,不然…………”   不然怎么,她尚没好意思说出来,就见那少年愤怒的向年锦佩扑了过去,口内并喝斥道:“那来的野丫头,破坏少爷的好事,本少爷就先毙了你!”   那少年的功力实在不弱,只见他纵身一跃,即有十来丈远,风车般一阵转,就到了年锦佩的面前,不分三七二十一,举掌就击。   年锦佩虽未摸清他是什么来路,也不甘示弱,见他恼怒成羞的样子,含恨扑来,就立刻运功戒备。   此刻见他无理性似的,不由分说,三不管举掌就击,遂也恼怒起来,觑定来势,双掌齐出,竟硬架硬挡了上去,丝毫未作保留。   大概是她气急,未想到先探采敌人的实力如何,就遽然硬接,直全站在一旁的谢碧凤有点吃惊,,忙跟着也跃身过去,口中并喝道:“看你外表还像个人,实在连方才的畜牲都不如!”   不料她的话声未落,就闻轰然一响,年锦佩同那不知名的少年,已实踏踏的对了一掌,只见年锦佩踉跄向后退了数步,粉面变色。   谢碧凤忙纵身巾过去,伸手扶住她那摇摇欲倒的身子,关心的问道:“佩姐伤着没有,快调息一下,这小子由我来对付!”   年锦佩硬接了一掌,血气已有点翻腾,但经谢碧凤如此一说,心中已感到无限安慰,遂摇摇头道:“凤妹放心,这一掌我虽吃点小亏,那小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年锦佩的话一点不错,那少年在对过一掌之后,也退了三四步,方拿桩站稳,同时也觉得有些骇然,他未想到面前这位姑娘的功力,竟然有如此之高。   只是这种情形,因为谢碧凤只顾援救年锦佩,对他的情况未曾注意而已。   但是年锦佩并未忽略这一点,她在仓促间,曾向对方瞟了一眼,所以那少年的一切,均被她看了个明白。   正当她们在互相安慰时,那少年又定定神,怒容满面的高叫道:“难怪敢到紫盖峰室来撒野,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只是就凭这一点,要想生离“阳觉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等着纳命吧!”   话落,即见他陡然一声缓长的大啸,高叫起来。   他的啸声方落,远处忽然一声长啸接应着,谢碧凤等三人都感到心头非常沉重,不知来者究系何人?   不想她们忖思未毕,即见人影一闪,场中已落下一位年约二四五岁的少年,身体异常魁梧,不像方才的那位少年那么孱弱。   他到场之后,即抱怨着道:“师父他老人家在山中采药未归,你这位“蜂蝶使者”   ,却又闹什么把戏,若惹师父他老人家不快,看你吃不完兜着走!”   “师父总是老气横秋的,也不问青红皂白,你知道人家根本就未把“阳觉谷”看在眼内!”   “哦!有这回事!”这后来的少年说着,继道:“快说,是什么人有这大胆子,看我不把他的头给扭下来!”   “哟!好大的口气!”谢碧凤满脸不屑的接口说着:“这紫盖室又非你家私产,难道还有谁敢阻拦姑娘不成?”   “嘿嘿!那来的黄毛丫头,敢如此说话!”   那后来的少年说着,两只横暴的眼神,注视着谢碧凤等人,露出诧异的神色。   “师兄,就是她们来此撒野,而且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呢!”被称师弟的少年说着,又加重语气道:“她们不但未把小弟看在眼内,而且尚辱及师兄和师父哩!”   “师弟未免小题大作,就凭这几个丫头,竟敢上门来欺人?”那被称师兄的少年,显然对师弟的话,倘有几分怀疑。   “师兄不信,就看看老黑的前爪就知道了,若不是小弟拦阻的快,恐怕它已被斩为两段了!”   “真有这回事!”那当师兄的讶然说着,就向蹲在一旁的怪兽招招手道:“老黑过来!”   那头会说话的黑毛怪兽闻言,立即走上前来,伸出爪子,递在那师兄的面前,让他观看,证明那作师弟的少年所说不假。   后来的少年看过之后,面色徒然一变,嘿嘿两声冷笑之后,即大喝道:“快给大爷拿命来!”   说完,即纵起身形,迳向谢碧凤扑去,身法迅速已极,直看得谢碧凤暗自凛然。   不料他将身形刚刚跃起,那作师弟的少年即唤道:“师兄慢着!”   “什么事b”那作师兄的少年诧然间看。   “我……我想………要……要………”   那作师弟的结结巴巴说着,两眼却注视着谢碧凤不放,只是要什么,却未能说出口来。   可是作师兄的大概已知师弟之意,随肯定的道:“师弟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你想要这位姑娘做老婆,何不乾脆说出来,吞吞吐吐的,叫人听着难受!”   他说着,微一沉思,又接着说:“这样吧,师弟既想要人,那她手中的宝剑,师弟可要留下啦!”   “好!你要宝剑我要人,我们是两不吃亏!”   “青天白日,尽说梦话,姑奶奶倒要看看,什么人教出这样无耻之辈,谅也不会有什么好路道!”   谢碧凤气愤的刚把话说完,那被称为师弟的少年,好像已抓住了把柄,立即向那大一点的少年道:“师兄,我方才说的话不错吧,这是你亲自听到的,她们不仅辱骂咱们无耻,而且还辱及了师父!”   “不要罗嗦,看我把她捉来你看!”   说着,就举掌朝碧凤袭来,招式异常凌厉。   “姑奶奶们又没走,只要有本事,尽管来捉就是!”   谢碧凤如此说着,表面虽没什么,实际却觑定来势,暗暗运功戒备着,准备要给这师兄弟二人,好好的惩戒一番,看他们今后,是否还敢目中无人?   她暗中忖思未毕,那后来的少年,已扑进身前,拚着二指,猛朝谢碧凤的百汇穴上点来,手法非常迅速。   谢碧凤看定来势,抖手挽了个剑花,猛向那少年的手腕削去,同时脚步一错,人影幌动间,不但避开了点来的二指,而且剑出如风,若非他躲得快,几乎被谢碧凤把手腕削断。   那被称师兄的少年,见一招走空,忙挫步收腕,迅即后跃,并且在口中大喝道:“好丫头,还真有你的,再接大爷一招!”   话落招变,陡然一个纵跃,身形猛伏,垫步提腿,横着扫了出去。   两人缠斗了半晌,他不但未占到便宜,且连遇险招,设非躲避得快,早就丧于谢碧凤的剑下。   至此,他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姑娘,手底下还真有几下子,若不动兵刃,要想获胜,恐怕已不可能了。   其实,他那知人家姑娘,斗了半晌,根本就未用出杀手,仅不过以普通招式,在和他周旋而已。   这并不是说谢碧凤对他怀有好感,不愿使出杀手,实乃是谢碧凤另有用心,不愿再树强敌之故。   因为谢姑娘心中明白,虽然他们屡次出言不逊,但自己也有不是,若非自己先闯了人家的“阳觉谷”,何致有这些麻烦?   同时,听他们之言,尚有师父未出来,一旦师父露面,说不定尚有一场大的打斗,故现在仅虚与对付,不欲无故伤人,以免多树强敌。   可是站在一旁的邵美芙,便觉得有点不耐了,就听她在旁叫道:“凤姐,尽和他们磨捣什么,快点把她们宰掉算啦,不然等麟哥哥来了,恐怕就没你的份!”   谁知她的话音方落,在一边观战的那位师弟,却嘿嘿两声冷笑道:“小妹妹,你急什么假若等得有点不耐,我这位作哥哥的,就先陪你玩玩,只是要忍耐些,愚兄粗手粗脚的,把你那里弄痛了,可要哭哟!”   这种语带双关的轻薄之言,邵美芙那能忍耐得了,她除了对白瑞麟百依百顺,从不计较一切之外,对一些不相干之人,她可不管那么多,故闻言之后,立即粉面变色,俏生生娇叱道:“瞎了你的狗眼,先吃姑娘一剑!”   话落身起,猛向那位少年扑去。   那少年见她身法奇快,也觉有点骇然,暗忖:从那里来了这些姑娘,怎么一个个都不弱?   想归想,但住口头上仍欲占点便宜,在他那自得有点近乎带青的脸上,先泛起一种冷笑,不屑的道:“作哥哥的是怕你年纪小,受不了苦,既然你诚心要想试几招,不要哭,就先接哥哥一枪吧!”   果然,就在他话音方落,立刻从腰中拔出一支短枪,在枪柄处扭了几下,马上变成五尺来长一支银枪,随手一抖,迎着邵美芙的前扑之势,分心刺了出去。   邵美芙和白瑞麟在一处时,永远温柔得像头羔羊,不仅说话和气,而且对事,也向来不自作主张,尤对于名利之争,看得极淡。   一旦离了白瑞麟,就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不但说话刻薄,同时手头上也异常狠辣,给人不留余地。   只见她把手中剑一紧,脚步一错,避开了正面,剑走偏锋,猛力照定那少年的枪上削去。   她的一套“苍冥剑法”果然不凡,仅闻“擦”的一声响,接着又是一声“当郎”,那少年即涌身后退,迅即满面铁青,望着手中的枪发怔。   邵美芙格格一阵娇笑,把小嘴连撇,不屑的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个绣花枕头,早知如此,根本就不和你过招!”   言下之意,大有不值得动手似的,这下子可把少年气苦了,他做梦都未想到,会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下,一招未过,就被人家把兵刃毁了!   你想,她手中的“苍冥剑”,若非宝物,以已死的枯骨帮主,白骨魔君那种人物,怎会千方百计的,要从王学诗手中夺取苍冥剑,和苍冥剑法?皆因它是一柄宝刀,所以才不顾身份,而动手向一个不懂武功之人去夺取。   自从此剑落人邵美芙手中之后,第一次在长春岛和海彩云相遇,便削毁了海彩云的青铜剑,以致两人始终心存芥蒂。   如今邵美芙是第二次和人对敌,一招之下,便又削断了那少年的银枪。   原来那少年见邵美芙举剑去格自己的枪时,他内心中尚发出两声冷笑,心想:你不是自取其辱吗?   于是手中用力一拧预备将邵美芙的兵刃挑脱,然后再取笑她一番,在把她擒住,用以威胁两个大的就范。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到是挺好,谁知正在暗自高兴之际,忽觉手中一轻,涌身暴退下去,望着手中枪在发怔。   再经邵美芙一阵取笑,于是钢牙一咬,狠声道:“我和你拚了!”   在说话之中,已将手内的半截银枪,猛力朝邵美芙掷去。   同时身随招进,像疯狂般,双掌并举,全力猛袭。   邵美芙见他不顾生死的猛扑,不禁为之一怔,但旋即气愤的喝斥道:“你既然存心我死,姑娘就先打发你上路!”   话落,就见她把手中剑一紧,使出苍冥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宇宙洪荒”,配以“无极飘渺步”法,迎着他前扑之势,全力使出。   但见一片银光,陡将那少年裹了个风雨不透,接着,就听半声惨叫,剑光敛处,那少年已倒于血泊之中,而身首异处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及那作师兄的少年发觉,已为时过迟,要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同时有谢碧凤缠着不放,就是想救,谢碧凤也不会轻易让他脱离。   现在猛闻惨叫,忙高叫:“住手!”   谢碧风闻喝,立刻闪身跃开,落于邵美芙跟前道:“芙妹何必替他难过,这种下流胚子,宰了他正好,也可给人间除去一害!”   原来邵美芙在剑斩那少年之后,一时也怔住了,故怔怔的望着地上的尸体出神,连戒备都忘记了。   此刻她听谢碧凤一说,始幽幽的道:“凤姐,我并不是存心要杀他,只是想惩戒他一番,叫他知道我的厉害,不想他竟如此不济!”   “不是他不济,而是芙妹的剑法太神奇了!是你师父传授的吧,怎么以往未见你用过?”   “是麟哥哥教的!”   “哦!”   谢碧凤同年锦佩都感叹着,言下之意,似有无限羡慕的神色。   不料邵美芙听了之后,即慨然的道:“你们假若喜欢,那天我就教给你们好了?”   “姑娘们留下姓名,这个过节终有一天要讨还的!”   皆因那作师兄的少年,在退下之后,即走到那被杀的少年跟前,见己身首异处,随狠狠的如此说着,话落,即抱起师弟的尸体,迳往谷内奔丢,那头会说话的怪兽,也随在他的身后而去。   他离去约十余寸远时,忽然又转过身来,扬声道:“姑娘们可敢留下姓名?”   谢碧凤忽然一阵格格娇笑道:“真是滑稽,人都被杀了,连个姓名都不知道,那死鬼想找人报仇,都没地方可找!”   这些话,只把那少年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晌答不上话来。   本来吗,依照江湖规定,在动手过招之前,应该先问清对方姓名才对,而这群糊涂的少年男女,动了手,复又杀了人,连双方姓名来历都不知,假若双方都有瓜葛,岂不遗憾终身?   年锦佩在旁抢着道:“要想报仇,姑娘们随时等看就是!”   说着,用手向邵美芙一指道:“这位是“绿衣仙子”这位是“黄衫玉女”至于我吗,乃……”   “不必说了,此事与你无关!”那少年不等年锦佩说完,即打断了话如此说着又道:“我名常仁,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师父人称“南岳老”今天就此别过,这笔血债总有讨还的一天!”   说完,复又转身而去,谢碧凤等望着他飞奔的背影,蜂首轻摇,胃然发出微叹。   正在这时,忽闻高攀之上,传来两声急啸,那飞奔的少年,猛然丢下师弟的尸体,疾朝嗤嗤白雪的高峰上急奔而去。   年锦佩心下一动,忙朝山下遥望了一阵,怀疑着说:“依照时间,麟弟弟他们早该到了,不要再出了岔子才好?”   “是呀,你不提起,差一点我把他们忘了,你在后面,可知他们为何迟迟不来?”   年锦佩被问,欲言又止了良久,始撒个谎道:“谁知道他俩玩什么把戏,他们只说雪景很好,要慢慢的欣赏一番,着看我先跟上来,他们随后就到!”   谢碧凤何等聪明,闻言之后,微一沉思,即道:“佩姊也学会了要花样,是不是你那位云妹又使起了性子?”   “使性子倒不会,只是…………”   她刚说到此,忽闻峰顶又传来一声清啸,打断了她未尽之言,紧接着,即闻邵美芙急道:“快走,他在峰上和人动上手了!”   其实,这声清啸,她们都不陌生,于是三人相偕急朝紫盖峰顶奔去。   且说白瑞麟自给海彩云一个长吻之后,在她的心灵上,好像已得了满足,只是满足的另一面,却有无限的心酸,不敢再去深思,随故作镇定的,两人手拉着手,从后面急急追来。   因为白瑞麟只想到往峰顶上,却不知谢碧凤等人,由于误闯阳觉谷,而无意中闹事出来,便沿着一条峰脊迳往寒顶而上。   人之悲哀,莫大于心死,人之所以有气,耍意气,闹情绪,完全系自私心理在作祟,假若看破了这些,便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海彩云目前的情形即是如此,她以往的使性子,气量小,便是由她太爱白瑞麟所致,但自南荒返来,一路之上,发觉处处都不如人,在功力方面,即连最小的邵美芙,也有不少地方比她强于是灰心之余,便萌退志,觉得凭自己的一切,虽外表尚可勉强随上之外,其他任何一方面,均不足以配白瑞麟,在内心中随起了很大的变化,她打算从这爱的旋涡中退出,另找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心中一定,便一切都不作计较,随着白瑞麟直往峰顶跑,一路行来,微笑常挂在嘴角,也就是说心旷则神怡的道理。   不料两人刚登上攀顶,陡闻一声大喝:“何方小辈,不经许可,胆朋敢乱闯紫盖峰?”   白瑞麟和海彩云均不禁一征,抬头望去,就见从一块嵯峨的怪石之后,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丑怪老者。   那老者年约七十余岁,左手提着个菜篮,右手持着把药锄,头上挽了个髻,在他那红润的脸上,却流露着暴怒的神色,傲慢的朝着白瑞麟两人走来。   白瑞麟向那老者瞧了一眼,暗忖,这是什么人,怎会为此不讲理,心内虽对那老者起有恶感,表面上仍然一抱拳道:“在下姐弟二人,因一时贪玩峰顶景色,不想却打扰老丈,请恕不知之罪!”   那老者见白瑞麟彬彬有礼,心下已暗自喜悦,朝他俩不住的一阵打量之后,便嘿嘿冷笑道:“看你年纪轻轻,且资质不错,老夫今天破例,若能拜我为师,就一切不予追究,不然,嘿嘿,你自己估量着!”   白瑞麟不愿多和他罗嗦,说完之后,复又一抱拳,就预备离去。   不想刚欲转身,即听那老者喝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娃儿,还不与我站住,紫盖峰是任意来去的吗?”   白瑞麟听他如此一说,不由气往上冲,不屑的咀角微晒,正想顶撞几句,即闻海彩云抢着道:“好个倚老卖老的匹夫,紫盖峰又不是你家私产,你能来难道别人就不能来?”   “嘿嘿嘿嘿嘿………”   那老者闻说,忽然嘿了一阵冷笑,毛发倒竖,战指着海彩云怒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南岳老活了这大一把年纪,尚未见过有人敢对老夫如此顶撞过………”   “老而不死是谓贼,若乌龟年纪大了,尚能生出几颗珠子,你活这么大年岁,却白糟蹋粮食不少!”   “气死我也!”   那老者气得浑身乱颤,大喝道:“先毙了你两个狗杂种,再找你们师父算帐!”   话落掌出,猛向白瑞麟和海彩云二人袭来,且掌出带风,把四周的冰雪,震得哗啦作响。   白瑞麟见他的来势奇猛,便知此人的功力不凡,只是搜尽枯肠,也想不到这个自称“南岳老”的怪老人为谁?因为他压根就未听有人提起过。   其实这也难怪,因为此人一生从未履过江湖,要说起辈份,应该与中州隐侠谢东灵差不多,只是却被一个条件限死了他,以致虽有一身不凡的武功,却从没有他施展的机会。   他师父姓丁,单名一个纯字,在隐居之后自号南岳隐士,因为南岳隐土,当年在江湖上曾红过一段时间,由于和藏僧较量武功,结果败了一招,随自此隐居“阳觉谷”,并发誓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在隐居之后,收下一名弟子,就是现在的南岳老。   其实,他的真实姓名为殷泮,由于南岳隐士在收他之时,曾经与他定下条规,那就是只传武功,而且硬生生规定,在他的终生,不准到江湖上去,不然,便宁肯不收弟子,任令武功失传。   殷泮当时一口答下来,便从南岳隐士习艺,在他拜师之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上,南岳隐士便仙逝了。   他当时仅不过三十余岁年纪,怎奈久处深山,而寂寞终身?   总算他的心术不坏,对于师父的规定,终生信守不渝,但却从此改了名字为南岳老,意思即是老死南岳之意,并不是真的年纪老了,时至今日,则成为名符其实,道道地地的南岳老。   由于久居深山,在性格上,便变成乖僻成性的老人,不仅性情暴躁,且作出事情来,也有很多地方不近人情。   他非但把阳觉谷划为禁地,而且将紫盖峰也列入禁区,凡是不经许可,而擅自闯山的人,轻则断去四肢,重则格杀不论。   在二十年前,救了一个弟子,名唤龚农,当时龚农年仅三岁,迄今已二十二年,龚农已二十五岁了。   龚农是个楞头楞脑的人物,做事有点冒失,不过对于习艺,却十分用心,由于做事缺少心眼,所以虽然武功不错,则不够技巧,全凭学的那套死功夫,用蛮力对敌,以致常常吃亏。   不过就因为他是倨直心眼,不像他师弟“蜂蝶使者田琳”那么阴险,南岳老对他却特别锺爱。   至于说到蜂蝶使者田琳,则是个十分阴险的人物,他如今才十八岁,由于习艺较晚,他从师仅不过七八年工夫,把南岳老的技艺,已学到了十之七八,他若专心学习,其成就必凌驾师兄之上。   无奈此人年事虽轻,却嗜色如命,在一年之前,偷着下山去了一次,即闯出个“蜂蝶使者”   的雅号,由此,即可知此人的嗜色程度了。   南岳老一生基于誓言的约束,从不离山,内心中便深后悔,故对于两名弟子,则不让他们再蹈自己的覆辙,所以在田琳私自下山之后,也未追究。   后来还是田琳在江湖上的恶行,传到了紫盖峰,才命大弟子龚农去把他找了回来,训戒一顿,限制他非经允许,不准再离紫盖峰一步。   常言道,江山易政,本性难移,也就基于他这点劣根性,终致丧命在女孩子手里,大概也就是所谓天理昭彰,因果报应吧!   这是前言不提,且说白瑞麟见他功力不凡,就准备闪身避招,想观察一下他的路数再作处理。   于是身形微幌,即脱出圈外,并高叫:“住手!”   南岳老闻言一怔,旋又连声冷笑道:“小子可是怕了?”   “本少爷自出道以来,尚不知道什么叫怕!”   “那为何要住手?”   “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必为这点小事,而大把出手呢!”   “哼!你说得倒轻松,擅闯紫盖峰,还说是小事!”   “别不知好歹,麟弟弟是对你忍让,别以为真的怕你!”海彩云从旁接口说着,满脸不屑的意味。   他话虽如此说,可是却未动手,因为他现在对面前的这双少年男女,也有点莫测高深起来,这是由于白瑞麟适才避招的身法,他不仅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更无法说出名堂了。   虽然如此,可是海彩云的一张嘴,也够刻薄的,只听她格格娇笑了两声,小嘴一撇,不屑的继道:“不要倚老卖老,就凭你那两下子,实未看在姑娘眼内,如若不信,不妨就试试,先让你三招,在三招之内,能估到我一片衣襟,我姊弟二人任你处置!”   “嘿嘿嘿嘿!”   南岳老陡然发出一阵长啸,想是气急所致,直震得枝头岩边筹虚的冰雪,哗哗作响,大有欲崩之势。   他啸声方落,又面色严肃的道:“姑娘的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如白染皂,姑娘虽说年轻,但尚知信诺二字,放手进招就是!”   “你小子可同意她的话?”   大概他是担心白瑞麟会赖帐,所以特地如此叮咛着,生怕白瑞麟反悔似的。   不料白瑞麟却颔首道:“我同意这种说法!”   “师父慢着,把这小子交给我!”   话落人现,从一座岩石上,忽然跳下一位粗犷的少年,在落地之后,三不管。就举掌扑向了白瑞麟。   白瑞麟面色一寒,食子微曲约轻轻一弹道:“给我乖乖的站那里,此地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扑来的少年,也真听话,仍保持前扑之势,宛若一座庙中的天王塑像般,横眉竖目,站着不动了。   这一着,可把南岳老吓得大吃一惊,他那红润的面色,立即显得有点苍白起来,甚至周身也有点微微擅抖。   本来他见自己的大弟子已到,便准备先让他和白瑞麟过几招,观察一下白瑞麟的来路,再不济,走上个十招八招,想尚不致败落,故并对他如以阻止。   谁知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仅未能动上手,连沾到边都没有,便当场出了丑,这令他怎能不惊!   而况人家轻描淡写的微微一弹,即把人给制住,凭这份功力,自忖也没有这份能耐,以致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次此,但总不能说任人上门欺人?于是强定了定神,大喝道:“想不到今天却会见了高人,真是生而何幸,连紫盖峰也增光不少,说不着真要讨教几手高招了。”   行说着,随手把药篮弃之于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其实的一拱手道:“少侠注意了!”   话落,即纵身而起,不仅动作迅速,且掌力也较前增加了数倍,挟其石破天惊之力,猛然袭来。   早先海彩云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此时见他的掌势竟如此之强,也不禁有些凛然。   只见白瑞麟则仍然气定神闲的面含微笑道:“这还像点样子,今天就陪你走几招吧!”   说完,即倒下微错,但见白影一闪,已失去了所在。   南岳老见招势走空,就气愤的道:“光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接上几招!”   “不要尽吹大气了,麟弟弟既不愿动手,就让给我们来!”   话落人现,场中又接二连三的出现三个姑娘。   这来的三人,当然就是闻声赶来的谢碧凤等三人了。   谢碧凤刚走入场中,首先咦姨了一声,接着又扑嗤笑起来,指着被白瑞麟点了穴的龚农道:“掌下的游魂,却跑到此地来出洋相,这个架式,真像城隍庙前的小判!”   “嘿嘿,听你之言,敢情已到过阳觉谷了!”   南岳老如此喝问着,满面怒容,原来他猛见又出现几位姑娘,心下本就一怔,再听他们对自己的弟子取笑,心知她们定是先到过阳觉谷,所以便如此怒喝着。   而且在他喝问的同时,便纵步上前,对着龚农一阵察看之后,这里摸摸,那里拍拍,意欲将被点穴过解开,不想拍摸了半晌,却达一效果都没有,刹那之间,急的满头大汗。   “不用枉费神了,要被你解开,还称什么独门手法!”   南岳老面上本就有些红润,现在又被谢碧凤一阵奚落,简直就变成了猪肝颜色,但旋即恼怒成羞,气的浑身发抖,不住哇哇大叫遣:“那来这些狗男女,真正气死我也!”   “活了那么大年纪,连句话都不会说,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完全是一丘之貉的糊涂虫!”   谢碧凤说着,就玉立亭亭的往场中一站,一种凌人的气势,根本就未把南岳老看在眼内。   这可把南岳老气晕了头,不要说他是异常乖僻的人,就是修养有素的人,也难忍受得下这口   气。   所以只见他只见他哇哇一声大叫之后,将手中药锄高举,就像疯狂一般,猛向谢碧凤扑去,其势之疾,真还不可小视,同时口中高叫,“毙了你们这般小杂种!”   谢碧凤见状,格格一笑说:“真是一条老疯狗!”   嘴内虽如此说,却也不敢大意,只见她脚步一错,躲了开去,同时抽出了凤翎剑,随势挥出。   于是两人你来她往,霎时打了个难解难分。   这一场打斗,实为武林所罕见,双方都不愿遵循一定招式路数,而且险招百出,杂乱无章。   不过仔细说来,谢碧凤是避招的时候多,还招的机会少,两条秀眉皱得紧紧的,已不像方才那么轻松。   南岳老与她的情形完全不同,他像头疯虎,只一味的抢攻猛击,连自己的安全都置之不顾。   大概是由于气急所致,出手招式,全都不按路数,急打猛攻了半晌,连站在一旁的白瑞麟,也不住的摇头。   也就由于他这种杂乱无章的乱打一通,才一时之间,把个刁钻的谢碧凤弄得束手无策,感到无法下手。   而且幸亏她学到一种旷古绝今的步法,才能从容的躲过不少险招,不然,这扬拚斗,其胜负还真不敢断言。   两人缠斗了良久,仍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只是南岳老已显得着慌气促,攻势已不如才上来那么凌厉,而有点迟滞之态。   白瑞麟观看一阵,见谢碧凤虽然惊险,但有这套步法,已足可应付,于是走到被点了穴道的少年面前,随手解了他的穴道之后,面色严肃的道:“老实一点,把你们的来历,详细说出,不然可有你吃的苦头!”   这龚农人虽有点冒失,可是也知道利害,穴道被解之后,活动了下手脚,即气愤异常准的道:“有什么好问,师弟已经被你们杀了,这笔帐,我们总有清结的一天!”   白瑞麟闻言一惊,急忙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你问她吧!”   龚农说着,用手向邵美芙一指,一种仇恨之火,充分表露无遗。   白瑞麟正想向邵美芙查问经过,却听她不屑的道:“那种人,不要说宰了一个,就是再多几个,杀之亦不为过,假若不忿,姑娘随时都候着你报仇!”   “芙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刚离开一阵,就闯下了大祸,快把经过说出来听听?”   白瑞麟对邵美芙虽不愿深加责备,其言下之意,却表露不欲她们动辄杀人,多树仇敌的行径。   邵美芙自识白瑞麟以来,从未见他如此严肃过,故闻言之后,不禁心中一酸,正想分辩之际,年锦佩却在旁抢着道:“杀个把人,有什么了不起,也值得大惊小怪!”   “唉!”白瑞麟胃然道:“我并不反对你们杀人,只是不要无故多树敌人,目前的情况,已经够麻烦了!”   “怕麻烦何必出来,乾脆回家抱………”   年锦佩又抢由的刚说了半截,就粉面陡红,突然住口不说。   邵美芙这时却走近来道:“不错,人是我杀的,至于他的宝贝师弟是否应该杀,你问他自己吧!”   “师弟虽说从前曾有过恶行,可是现在已经被师父召回,禁止离山了!”   “你师弟犯的什么恶行?”   “他犯了………淫!淫行,外号叫蜂蝶使者!”   龚农迟迟疑疑疑说完,白瑞麟即停了一声道:“杀之实不为过,但念其你们尚知检束,今日之事就此结束,你去吧!”   “嘿嘿,那有如此轻松的事,快还命来!”   南岳老大叫着,丢下谢碧凤,又疯狂向白瑞麟扑来。   白瑞麟见状,不禁一阵迟疑,感到相当难以处理,打吗?自己这边先行动手杀人,在道理上说,实在有点理亏,不打吗?恐怕一时也无法脱身!   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忽听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从山下奔来一个老叫化子,而且在他的身后,尚有两个中年化子,疾朝这边跑来。   白瑞麟仅瞧了一眼,已知来者为谁,随高叫道:“老哥哥怎知我在此处?”   说着,即纵身迎着疾奔而来的老化子跑去,而南岳老则征征的刹住前扑之势,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叫道:“狗小子,不交代清楚就想溜吗!”   “对付你这种老匹夫,还用得着溜吗?想替你那宝贝弟子报仇,姑娘随时都等着你就是,何必吹胡子瞪眼的,作那种怪像!”   “鬼丫头,有胆量就接老夫几招试试,单凭步法躲避,算那门子英雄!”   “仅凭步法,就累死你这老疯狗,若用出真功夫,恐怕早追随你那得意弟子去了!”   谢碧凤的话虽然有点刻薄,却也是一半实情,因为她斗了半晌,而最厉害的剑法,尚未使出,假若真的拿出看家本领,南岳老还真无法应付,即使不致丧命剑下,受伤则是势所难免。   这并不是谢碧凤不能用,而是她觉得既已杀死人家弟子在先,何必再对这老者下毒手,同时以她的观察,这位自称南岳老的老人,在性格上虽有点怪僻,却无什么恶行,不然以他的功力,江湖上不会无人知道,故仅在口头上刻薄,始终未拿出真功夫。   可是南岳老并不作为此想:他以为谢碧凤仅轻功和步法神奇,除此之外,不一定有真功夫,所以要激使谢碧凤和他硬接几招,以便争回自己的面子,趁机也可替弟子报仇,成为一举两得。   现在他见谢碧凤不上圈套,即不屑的道:“老夫一生未履江湖,反让你们这些虾兵蟹将都成了精,到处横行起来!假若我………”   “呸!山风太大,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就凭你那几手三倒猫功夫,本姑娘还真未看到眼内,若不念你尚无恶行闻世,还让你在此穷嚷嚷吗!   “好!就请姑娘拿出绝活,让老夫见识见识,到底有多少斤两?”   “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就准备接招吧!”   谢碧凤说着,就摆开架式,欺身而进,显然真的要表示点颜色了。   就在此生死之判,间不容发之时,忽听老化子叫道:“两位慢着!”   话落,就急奔了过来,向南岳老一抱拳道:“你老人家大概就是人称南岳老前辈吧?老化子陶岳,久闻大名,只缘未能识荆,今日特来拜谒!”   南岳老朝老化子瞥了一眼,冷冷的道:“看你这身装扮,大概是穷家帮的人物,我们平素既无往来,也用不着你恭维,要想插上一手,我是来者不拒,今日任凭血流五步,也不能任人来紫盖峰上撒野!”   老化子见他严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不禁为之一怔,但他到底是老江湖,对于各式各样的人,什么没有见过,所以强自忍着性子,笑说道:“殷老前辈乃隐居已久的高人,何必再争这些意气,凡事应该看开一点,一切问题,均可迎刃而解!”   “阳觉谷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你们穷家帮的人来充和事佬,假若不服,不妨也算上一份!”   “老哥哥,何必和他多罗嗦!”白瑞麟见南岳老不知好歹的态度,便气愤的说着,又向南岳老道:“看你的态度,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定要见真章了,但你不要想左了心,以为我们真的怕你!”   他说着,把话一顿,向四周打量了一眼,便又指着离他身旁四五丈远两座丈余见方的山右道:“我们就以这两座山石为准,站在此地不动,谁能一掌击碎山右,便算获胜,否则便是败落,你可敢打赌?”   这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比斗,直听得南岳一阵犹豫,半晌,始朝着白瑞麟端详了几眼,始道:“假若两人却击不碎呢?”   “那就算我败落!”   “胜了怎样,败了又该如何?”   “败的一方,杀刮任由胜的一方所决,你看怎样?”   此话说出,南岳老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丈余方圆的大石,少说也有万斤,且距离又有四五丈远近,不要说一掌将石击碎,就是一个人,恐怕地无法击毙,面前的这位少年,岂非故意拿话吓唬人吗?   他暗忖中,心念一转,随道:“一言为定,你到此为客,先请吧!”   “如此,在下就有僭了!”   白瑞麟说着,运足功力,对着山石全力击出了一掌,而且从外表看来,好像轻描淡写,出掌并无什么力道,同时那座石头,仍屹立未动,连点尘土都没飞起。   南岳老见状,嘿嘿一笑道:“看我的!”   话落掌出,但见一股刚猛的劲力,呼啸有声的随掌而出,连面前的冰雪,都被他击得满天飞扬。   可是他的掌风,仅达到三丈左右,便消失了,大石之上除溅击了几块冰屑之外,原样未动。   南岳老也不理山石碎不碎,即面有得色的各白瑞麟道:“小娃儿,这是你说的,若都击不碎山石,便算我胜,就准备命来……”   不料他的“吧”字尚未出口,忽然吹来一阵山风,白瑞麟所击的匣座山石,经风一吹,彷佛一堆石灰似的,纷纷随风飘扬,眨眼间,被吹了个一乾二净。   这一来,南岳老方才脸上泛起的那股得色,立即消失了,代之而起的,一张本来红润的面孔,变为苍白,沮丧和失望,同时双手也不自觉的发着颤抖。   良久,就见他像堆烂泥似的,突然跌坐于地,乾瘪的嘴唇一阵翕舫,有气无力的问道:“小侠可能留下姓名吗?”   老叫化在旁抢着说道:“老前辈不必伤心,你输的并不冤枉,我这位小老弟,就是在江湖中大名大鼎鼎的八极神童!”   “怎么?他就是白瑞麟小侠?”南岳老精神一振,怀疑似的问着,旋又安慰似的连道:“死的不冤枉!死的一点不冤枉!”   “不必过分伤心,我对你的处置,是咱们中间的过节就此两消,我也不要你的命,你也不必再找我报仇,若无别的意见,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将手一拱,率同诸女及老化子等人,迳往山下而去。   白雪皑皑的紫盖室顶,仅见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在他身后,跟随着一人一兽,蹒跚的朝阳觉谷走去。   “哈哈,小老弟近来不但功力大进,就连心机之灵活,老哥哥也甘拜下风!”   这是老化子陶岳的话,他们自别了南岳老之后,一路之上,飞奔疾走,直朝山下走去,本来他们是想在百忙之中,偷上半日闲,畅游一次衡山,不想遇到南岳老殷泮这档子事一闹,把原来的那份游兴也打消了。   而且凑巧老化子也赶了来,于是便相偕走下衡山。   其实,老化子怎会那么巧,恰在此时赶来呢?这中间确有原因。   原来白瑞麟往南荒的消息,老化子还是得自武当弟子之口,才开始,他还不十分相信,及将前后的事情一连贯,才觉得很有可能,于是,便自武昌启程南下。   他刚到了衡州府,就闻帮中弟子来报,说是有个白衣少年,率领着几位姑娘,很早上衡山去了,很像传说中的“八极神童”白瑞麟。   老化子闻说,心中微加琢磨,便断定必是白瑞麟无疑,随由衡州分舵舵主郭庆,及副舵主赵丹陪同,一路向衡山寻来。   幸赖他们帮中的耳目众多,而白瑞麟一行人,又非常扎眼,不然,偌大一座衡山,要想很快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老化子在此时此地出现,也实出白瑞麟的意外,所以心中那份高兴,也非言语所能形容。   这老少哥弟俩见面,自有一番说不完快乐,故一路之上,说说笑笑,听起来非常热闹。尤其尚有几位姑娘同行,越发增加了不少情趣与笑料,同时这几位姑娘,谁对老化子也不陌生,所以大家见面,都有叙不完的遭遇和经过。   现在白瑞麟听老化子一夸奖,随浩叹道:“老哥哥别提了,这南岳老的怪僻性,一时之间,真还会头痛,设非芙妹已先杀了他弟子,真想给他一下狠的!”   “小侠实不必为此萦之于怀!”郭庆接口道:“他那二弟子外号人称蜂蝶使者,就可猜想到他的为人了,设非现在被他师父严令不许他下山,真不知道这衡州地面,要被他闹成什么样子呢?”   “话虽如此说,但他并无证据握在我手中,怎好无事寻非?”白瑞麟不以为然的说着。   不料邵美芙却停了一声,犹自气愤的道:“活生生的几个人,不是现成的证据,难道非要被其把人留下,才算是证据?”   “芙妹说的一点不假!”谢碧凤接口道:“任何人听了他那些下流的话,也会火冒三丈!”   白瑞麟见他们提起蜂蝶使者,犹自余怒未息,随道:“我们不谈这些吧,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是该死!”   “本来就是该死吗!”邵美芙说着把嘴一撇,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忽闻白瑞麟“咦”了一声,两只电光四射的神目,向一个山环中望去,大家闻声一忙,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山环中看去。   只有百余丈外的山环中,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庙,正有一个人,佝偻着身在门前扫地,由于距离过速,所以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老化子打量了一阵,即怀疑的道:“小老弟可感到此人有甚怀疑之处吗?”   白瑞麟微一领首,随道:“岂仅怀疑,简直就是!”   说着转头朝邵美芙望了一眼,领先朝着小庙奔去。   众人也闹不清他捣什么鬼,唯见他仓促的神色,意识到事情的不凡,便也紧随在他的身后,一路奔去。百余丈距离,还不是眨眼就到,那人大概听到了脚步声音,所以停下手来,转头朝这边望来,神色立刻一怔,就有回避之意。   但尚未待他行动,就见白瑞麟躬身一挹道:“老前辈别来可好?”   “啊!是小白侠,怎么大冷天会跑到此地?”那人说着,就作了个手势,又道:““快请里面坐吧,只是深山僻野,恐无佳肴待嘉宾!”   “请稍待,我还有几位朋友同来!”白瑞麟说。   “是不是武林朋友?”   白瑞麟微一领百尚未答话,即听身后一声惊叫,那正是发自邵美芙的口中,白瑞麟不禁秀眉微蹙,暗有责怪之意,只是未曾说出口而已。   原来山上有一条羊肠小道,白瑞麟是运用轻功,直接走来的,在到达那人身后时,才故意放重脚步,弄出点声音让对方听到。   老化子等人,则是沿小道而上,而且那小道是弯曲在一个突出的山脚之后,所以那人事先未曾看到后面尚有六七个人同来。   此刻他闻声朝山脚一瞧,态度立变,随即向白瑞麟一稽首道:“敝观狭小,且从不招待外宾,施主请吧!”   说完,拉起扫把急急朝观内走去。   白喘麟闻言一怔,但旋即明白他的心意,忙纵身一跃,阻住他的去路,并温语相问道:“老前辈何必拒人太甚?”   “出家人向以清静为上,施主何必强人所难!”   白瑞麟摇摇头尚来未得鱼说话,就听老化子道:“请恕老化子眼拙,不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他是………”   白瑞麟刚张开口,那道士忙接口道:“贫道弃世,乃洗心观主持!”   老化子闻言,不由一阵迟疑,因为他对面前这位丑陋道士,不但陌生,而且连道号也未听人说过,不过他虽弄不清这位道士的来历,仅以白瑞麟的表情看来,分明他们早就认识,同时再看这座“洗心观”,又是新建不久,观名“洗心”显然伤心人别有怀抱,这个面貌丑陋的道士,既能和白瑞麟相识,以往又不曾听他说起过,显然他不是白瑞麟手下的败将,定是有其他的瓜葛。   老化子这一猜,还真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现在白瑞麟和那道士都不愿说明,自己也不便当面相间人家的来历,故一时之间,无法商往下插嘴。   原来这道士,满脸满手尽是红疤,甚至连头的大半边,也都没有了头发,故头上挽的那个道髻,仅有青皮胡桃那么大身上虽有道袍遮住看不见,料想之中,也必有不少伤痕存在。   老化子正忖思中,就听白瑞麟道:“我等游罢紫盖峰返来,实感有些倦意,只求道长暂借贵观一角歇足,于天色入幕之前,即行离去!”   “借供歇足,依理本不过分,皆缘碍于本观规定,无法破例,请施主原宥则个!”   白瑞麟闻说,似有几分不悦,但见他微一迟疑,即毅然又道:“既是碍于贵观规定,在下自不便勉强,不过在下另有两点怀疑,尚请道长予以指正,希勿见却是幸!”   “只要不越常理之外,贫道理当据实答覆!”   “麟弟弟,人家既不愿借,何必多罗嗦,天已不早,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年锦佩见白瑞麟和这个难看的道士穷磨捣,带有点不耐烦的催促着。   谁知白瑞麟瞪了她一眼,始道:“你们不累,我却有点累了哩!”   年锦佩撇了撇嘴,正想再说下去,却被谢碧凤拉了她了一下,低声道:“不要打岔,他如此做,定有他的用意!”于是年锦佩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腹中,不再说话。   这时便闻白瑞麟道:“在下闻说三教同宗,不知此话可正确?”   “三教同宗,乃主叫同宗,乃是指哲理来说的,因为他们的宗旨都是教人“卜卜* 一轮上,虽说法不同,根本则一!”   “老子和孔子,两人的理论根据有何不同?”   “他们本生于同一时代,虽在观点上有所差别,其出发点则是一样的,都是劝善规过!”   “当年老子是否也讲伦常?”   “伦常为维持社会秩序之本,没有伦常,天下必乱,国将不国,家将不家,而人也和禽兽无异了!”   “如此说来,道家也讲孝行,是不错的了,现在我再请教你第二个问题!”   “小侠只管问吧!”   “据说,道家可以炼丹,吃过之后,便能白日飞升,其间的真实性如何,由于在下年轻识浅,不敢妄论是非,现在暂且不论,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成仙之后的问题,不知仙家是否可以脱离开人,而成为无挂无碍,甚至连父母生育之恩,皆可不顾?”   那丑道士闻言,周身陡然起了一阵颤抖,面色也勃然大变,半晌答不上话来,只是不住的低头沉思。   而站在一旁的老化子,虽察觉到白瑞麟的话不会无因而发,但却一时也无法猜到他的用意何在?故两只眼一个劲的连眨,满脸茫然之色。   最着急的,仍要属那几位姑娘了,她们除谢碧凤尚能保持那份沉静之外,其余的,均现出焦燥不耐之色。只是大家尽管在心中怀疑,可是谁也无法插进嘴去,所以在场之人,虽有十来个之多,都是保持着缄默,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   大家沉默了良久,忽听那丑道士渭然一声长叹道:“小侠这番好意,贫道异常感激,只是我怎有脸再回去见他老人家!”   “我不明白你说的无脸回去,其意义何指?”   “两方面都有,心理上的,和生理的,再再都觉得无颜见人!”   “错了,常言道“父不嫌儿丑,狗不嫌家贫”落叶归根,才是你应走的路,为此逃避责任,不敢面对现实的想法,实在令人所不齿,而况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就此把一切弃之不顾!”   白瑞麟说着,话音微加停顿,接着又道:“你仅知道家有一女,其实尚有一位未见过亲父的次女,以及因一时之错,而愧对你的人,为向你纤悔,而双目失明已十余年之久,虽说她咎由自取但为了抚养你的女儿,而甘愿沦为乞丐,这份诚意以赎回她的前衍,不能再令她流荡了,凡事应该退……………”   “你是说麦金莲那贱人还未死?”   那丑道士未等白瑞麟说完,即气愤的接问着,但他的麦金莲三字喝骂出口,邵美芙可感到吃惊了。只见她瞪大了一双明亮的剪水双瞳,愕然的不住朝那丑道士审视,其惊诧的表情,充分从眼神中流露无遗。   正在她怀疑之际,就听白瑞麟又道:“这些暂不谈,为了风烛残年的老父着想,我劝你勇敢点面对现实,早早打点回家去吧!”   那丑道士听至此,已掩面而泣,显然白瑞麟这一阵旁敲侧击的劝说,已触到他内心中的痛楚之处。   白瑞麟费了半晌口舌,面色者异常严肃,至此,始微微领首,面露笑容道:“既然如此,我先给你引见一个人!”   白瑞麟说着,即向邵美芙高叫道:“芙妹过来,快见过父亲!”   “慢…………”   白瑞麟的话方出口,那丑道士就忙摇手制止,可是他仅叫出一个慢字,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就闻一声:“爹!”   接着,便见人影一闪,邵美芙即急向那丑道士怀中扑去,身法迅速已极。   那丑道士先是大急,意欲否认,但当邵美芙不顾一切的扑到时,便再也忌不住激动的感情,双手迎着邵美芙前扑的势了,一把揽在怀内,两人就拥抱痛哭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太出人意外了,至此,大家才明白,白瑞麟的苦口婆心一阵劝说,原是为了这个。   其实,白瑞麟这一阵劝说,也是煞费苦心的,他怕邵容任性,矢口否认这件事,事情便可能弄糟,故不惜多费唇舌,先以人伦大道说起,而后才一步紧似一步的往前逼,使邵容不能有所改口。   也幸亏他有这份临时机智,才能顺利说服,否则,以邵容的性格,真会不承认这件事。而始终闷立一旁的老化子和几位姑娘,对于白瑞麟的智慧,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内心中向喝一声来。那丑陋的道士,究竟是不是邵美芙的父亲呢?   确实不错,他正是邵美芙的亲生父亲──邵容,也正是从前枯骨帮中,追魂堂属下的一名香主,江湖中皆称为勾魂刀蓝立,白瑞麟毁家仇人之一!   至于他为何变得如此丑陋,以及从前改名蓝立的经过,在第八集中,曾经介绍过,此处不再叙述。   不过目前的几人之中,除白瑞麟外,谁个也不认识,因为当初白瑞麟火焚白虎堡时,仅有白瑞麟一个人在场,即连见多试广的老化子,也不例外,他对邵容的底细,非但不知,亦未听人说起过。   要说现在在场之人,还有人知道的话,那就是邵美芙了,不过她也是在洛阳听白瑞麟述说过一次,而且也是知而不详,故若非白瑞麟当面点明,恐怕父女二人,唯有对面不相识,而错过机会了。   现在他们父女相会,大家只有替他们高兴,仅只海彩云一人,则睹景伤情,感到自己孤单无依,深自暗暗伤感不已。   邵容是在枯骨帮瓦解之后,又蒙白瑞麟不咎既往,复感叹自己的遭遇,又无脸回家探望父亲,所以才飘泊至此,失意之余,随自建道院,作了个假道士,而欲就此渡其余年,作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人。   不料无巧不巧的,又被白瑞麟碰上不说,连从小就和自己分离,现已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儿,也同时出现,这种父女天性,其情绪之潮动,如何能抑制得住?   他们父女相拥而泣了好半晌,忽听老化子哈哈笑道:“邵大侠,今日父女相会,正该高兴才对,再说把我们留在外面喝西北风,也非待客之道呀!”   邵容闻言,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道:“这位是穷家帮的………”   白瑞麟见状,忙替所来的一一和邵容引见之后,直听得他既惊且喜,想不到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怕道:“各位快请进,我今天怎么变得如此糊涂起来!”   说着,就举手让客,把所有来人,齐让进“洗心观”内。   这洗心观,虽名之为观,其实小的可怜,除前面一座山门之外,内面仅有三间房屋,正房内供的祖师神像,左面是客堂,右面是卧房,各项用具,也非常简单,而且做的非常粗糙,大概都是邵容自己做的。   待大家进入客堂,一一坐定之后,就听邵容道:“敝观是初建,一切尚未就绪,招待不遇之处,尚祈各位担待一二!”   “不必客气了!”老化子道:“难道你还想再住下去不成?”   “当然不再住了,家内的房屋,比这里大多了!”   邵美芙不等父亲开口,就如此接着说。   “芙妹说的对!”白瑞麟道:“爷爷在半月之前,才从金陵返回花石镇,他老人家偌大年纪,独一个待在家中,孤孤单单的,也应该回去陪陪他老人家才是!”   “要回去也整理一下,而且……”   “不要而且了,看这里的情形,也无什么整理,等下就一齐上道!”老化子不等邵容说完,就如此接说着。   老化子的话音方落,就听门一“噗噗”两声响,大家方一征神,就见郭庆纵身窜出门外,接看就见他拿看一只信鸽,匆匆进来,从鸽子腿上取下一张纸条,递给老化子道:“请长老过目!”   老化子接过一看,条然神色大变,急向郭庆道:“我们现在急返总舵,你到衡州速率所有高手连夜赶去!”   说完,也不管别人是否同意,即命令似的道:“总舵紧急,我们快走!”话落当先夺门而去其余的人,连邵容在内,也来不及问,急忙跟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三章 欲报掳徒耻梁子   湖畔,滨临武昌的一个湖汊处,有一突出湖中百余丈大小的绿洲,某地异常荒僻,平素除一些渔民在此停留之外,很少有人到此。   某地由于夏季水涨时,便被淹没,故洲上并无居民,而且沼泽星罗棋布,行走也不很方便。   在一个月晦之夜,约二更时际,洲上突然聚集有上千的叫化子,个个面色凝重,双眉深锁。   他们深更半夜,都跑在此地为何?他们不说,别人也不便过问,反正这里是一片荒泽之地,既无什么东西可伦,就用不着多加防备,任其自行来去。   这些叫化子,虽上千之众,却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到零乱的现象,显见得是有组织的行动,绝非乌合之众。   从衣着上看,均是鹑衣百结,污垢满身,分辨不出何者为首,何者为从,同为一样的装扮。   但从他们手中的打狗棒来分析,目前到场的,共有三种颜色,绿的最多,黄的次之紫红色的,仅有一位。   此人身体矮小,眼神充足,而且在他的面色上看,便知他是足智多谋的人物,显得异常精明。   他到场之后,大家对他非常恭敬,只是他传对手持黄竹杖的中年化子,耳语了一阵,便又匆匆而去,且行动相当诡密。   他去后约有顿饭光景,即闻武昌城内传来三声梆子响,那些叫花子便如同云涌般,齐向场中集掩来。   就在他们刚刚集拢完毕,忽闻传来一阵怪啸,且那怪啸由远而近,行动快速异常,刹那之间,已到了易中。   啸声方落,扬内已多了十来个人,是清一色的青衣短装,个个手持兵刃,横眉竖目,像貌已甚凶恶。   为首的那人,是个老道装扮,手中持看一根黄青色的铜杖,他到场之后,先向四周围微一打量,即发出桀桀怪笑道:“穷家帮还真看得起我阴阳真人,竟来了这么多人,真是难得,说不着今天破例让你们占几分便宜。”   “呸!凭你也配!”   话落人现,陡见从人丛中跃出一个膀大腰圆,身体异常魁伟的老叫化子,手中拿一支紫竹杖,说话中满脸不屑的意味。   他现身之后,向来人打量了一遍,忽然仰天大笑,接着就一抱拳道:“倪掌门为一派宗师,一向清高,令武林人物景仰,怎会和你这些妖魔鬼怪走到一块,不嫌有占令誉吗?”   果然,在那些黑衣人中,有一位身形细高,马脸猴腮的人物,闻言之后,在他那长脸之上徒然泛起一阵红晕,半晌答不上话来。   阴阳真人见情势不对,立刻跃上一步,把手中铜杖一横,战指喝道:“单人你少卖口舌,这是我们的副教主!”   说话之中又回头的了一下倪毕,,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立刻把手中铜仗一抖,又继续的道:“不要尽管耗时间,丢接本坛主几招再说!”   话落招出,猛朝单仁击去,出手招式凌厉己极。   单仁身为穷家帮长老,自也不甘示弱,,手中紫竹杖一抖,立即还以颜色。   这两人用的都是杖,一个为出名的淫魔,一个为帮家帮长老,一交上手,绝招轰出,转眼之间,两人已打的难解难分,看样子,若没有三五百招下来,绝难分出个你胜我败。   红砂掌倪毕,眼看他们已打的难解难分于是眉头一皱,朝四周微一打量,即扬声喝道:“熊能,快出来吧,不要在那装孙子了!”   他的话声方落,即闻那化子群中一声怒喝道:“红云教的走狗,也配和我们帮主动手,假若你急看送死,就先接本刑监几招,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红砂掌倪毕,虽说为人邪恶,但也是一派宗师,那能受得了这种讽刺,故闻言之后,即暴怒道:“宗平,既然你想早点死,本副教主就先送你上路,就接招吧!”   话音方落,即见他双掌一错,一股刚猛的劲力,疾向宗平袭去,其掌力之猛,的确不敢小视。   那宗平也是六七十岁的老者,身形彪大,面色□黑,且颚下一丛罗圈胡子,粗看起来,简直像关帝庙中的周仓,看着像半截黑塔。   他把手中的黄竹杖使得呼呼有声,迎若倪毕的掌力硬架了上去。   和倪毕同来的其他十余位青衣人,则全神贯注在场中的两处打斗,并无立即参与的迹象,只是他们的脸上,死板板的毫无一点表情。   在此,先把他们的来历说明一下。   原来红云教自假借名义为恶的阴谋失败之后,魏明哲又被白瑞麟掳获,交给老化子先送往武昌,准备在泰山大会中,当着天下武林,来宣布红云教的罪状。   可是百密难免一疏,就在老化子带着魏明哲赴武昌的途中,被红云教的眼线探知,立刻转报给红云教。   本来这些阴谋,就是红砂掌倪毕的杰作,而教主符立并不知情,因为红云教主符立,一向眼高于顶,虽曾败在中州隐侠之手,而被迫解散了红云教,但输的并不心服,现在事隔数十年,且又习到了一门绝艺,更是有些目空一切,把谁都不看在眼中。   白瑞麟虽蜚声江湖,传为神童,但在符立的眼中,仍以后生小辈目之,并不十分把他放在心上,当然更不会自损名头,对付后生小辈两周阴谋手段,一旦传出江湖,岂不令人耻笑。   这当然由于符立未实际遇到过白瑞麟,否则,可能会修改他的想法与作法,所以倪毕等人的作法,便是瞒着符立干的。   现在人质一旦落人对方手中,将来传入符立耳中,那还得了,同样他们也知道□杌帖已把海年两女,掳往南荒,假若白瑞麟未死,他必定也到了南荒,如此一来,他们已可在中原横行无忌了。   于是在符立面前,假借到江南考察的名义,率同阴阳真人,以及它们教中的贵宾,齐住江南赶来。   到江南第一件事,便是向穷家帮索回魏明哲,以免暴露自己的阴谋,同时地想给穷家帮的颜色看,简接也给白瑞麟点难堪,算是自己对他的报复,因为目前武林中谁都清楚,穷家帮和白瑞麟有着密切关系,给穷家帮难看,也就等于给白瑞麟丢脸。   谁知到了武昌之后,穷家帮对他们毫不买账,本来依照阴阳员人的想法,就在武昌城中和穷家帮动手的。   但是倪毕却不同意如此做,因为在城中动手,一旦惊动官府,总是有些不便,所以才约定在梁子湖畔动手。   穷家帮对倪毕等人,虽表面上不甚重视,但骨子里却也非常紧张,除调集附近的帮中高手尽行参加之外,并用飞鸽传书到衡州,请首座长老老化子陶岳立即赶回。   其实帮中并不知道老化子在衡州府,不过他们却知道老化子所定的路线,故一站一站的传下去,很快便找到了老化子。   穷家帮此次暗中很慎重的应敌,其原因主要是为了随倪毕同来的那些青衣人,因为那些人不仅行动诡密,且面孔也生疏得很。   那些青衣人,不唯面孔生疏,且一个个武功不弱,虽曾经经过明察暗访,却始终未闹清他们的来历,更不用说能知武功家数了。   所以虽在表面上表示不在乎,内心里却异常紧张。   这并不是诂他们过分小心,常言道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人家已经上门约斗,自己反而连人家的来历都没摸清楚,已经觉很丢脸了,假若一旦败落,穷家帮的声誉,形将就此扫地。   在如此情形下,穷家帮那能不紧张万分?不过好在他们占了地理熟悉的便宜,经过三长老智多星云基的安排,除由二长老单仁先正式露面之外,智多星云基,和帮主铁掌熊能则非到必要,便绝不露面,表示穷家帮根本就未把倪毕等人放在眼内。   至于见前出面的单仁,外家功力确为不凡,由于他的臂力过人,故他的武功,完全采取刚猛的路子,但是要想取胜阴阳真人,虽一时尚不致败落,但若想取胜,却也无十分把握,甚至弄不好还会吃点小亏?   而刑监宗平呢?更不用提了,以他的功力,来和红砂掌倪毕对敌,虽才上来尚能打个平手,若时间一长,其败落则是预料中事。   因倪毕身为崆峒派掌门人,技艺的造诣,岂可以等闲视之,尤其一套红砂掌,更是他的成名绝技,中人之后,周身发赤,除非有仙丹妙药,否则,便功力逐渐消失,终至成为废人。   且说场中的两起打斗,约顿饭功夫,单仁尚不觉怎样,可是刑监宗平,情形便不同了,他已显得迟滞起来,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正在此时,忽听倪毕嘿嘿两声冷笑之后,随道:“宗平,乖乖的拿命来吧,你倪大爷可没工夫陪你闲磨!”   说完,就见他双掌赤红似火,全力猛然击出,口内并大喝道:“拿命来!”   谁知他的话刚落,眼看刑监宗平即将完结之际,陡闻旁边一声大喝:“休得称能,招打!”   陡见两块黑乌乌的东西,照定倪毕的胸前,猛袭而至,来势迅疾已极。   倪华见势一滞忙刹住前扑之势,饶是如此,宗平已被掌风扫中,顿觉胸前火辣辣的,发生闷郁之感。   接着就闻场中“啪啪”两声响,宛若爆开的烟火似的,泥花四溅,足有两三丈方圆,倪毕忙纵身后跃两丈来远,方勉强避过。   倪毕的动作确实够快,怎奈那袭来的两团黑物,来势比他更快,虽未全部袭中,衣服前襟上,也被溅上了不少泥花。   “副教主,我这两圆黑蜜饯,味道还不坏吧?”   倪毕低头一看,方知打来的并非是什么暗器,仅不过是两团烂泥而已,不禁脸上一红。   忙抬头一打量,只见场内多了身体瘦小,看去有点文弱的老叫化子,正望着自己在讥笑,满脸诡谲之危。   再看那宗平,已由两名叫化子保护着,正盘坐于地在运功调息。   于是,就闻倪毕嘿嘿两声冷笑道:“我的猜想还没有错,打了小的,老的自然会出面,只是这种打法,你们不觉得有车轮战之嫌吗?”   “什么车轮战不车轮战,难到看着让人家击毙本帮弟子吗?”   “嘿嘿!”倪毕先发两声冷笑道:“江湖人称你云基为智多星,这种心计之高,确实令人佩服!”   “好说好说,这个算不得什么心计,倪副教主虽然武功不错,但在敝帮看来,还用不着采取车轮战法!”   “你们的熊大帮主为什么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尽藏着不出来?”   “说话要尊重一点!”智多星云塞已有怒色的说着:“就凭你一个红云教的副教主,有我们两位长老来接待,已经够看得起你了,还月得着帮主亲临吗!”   “哼!”倪毕先是一哼,接着就见他摆了摆手,纵身后跃一丈四五,始扬声道:“本副教主也不屑和你动手,就让我的属下暗你玩玩吧!”   倪毕的话声力落,即见那十余名青衣人纵身而出,他们也不说话,即纷纷扑了上来。   智多星见倪毕不战而退,即知他要玩什么花样,但却未料到这些青衣人会一拥而上,故不禁面色一怔,方待向倪毕质问,即听身后连声大喝:“长老请退下,交给我们好了!”   智多星云基转身一瞧,见是汉口分舵的一众人等,已涌了上来,随忙嘱咐道:“大家小心些,这般人的来历大有问题!”   不料他的话方落,即闻两声惨叫传来,云基不禁又是一呆,急循声望去,便见两名帮中弟子已身首异处!智多星本欲先让帮中弟子们周旋几招,也好观察一下他们的路数,故对于他们行动,并未加以阻止。   这一来,可令他吃惊了,要知今天参与的弟子,虽非一流高手,但也是一些佼佼者,现在刚接上手,便有了伤亡,此中情形,令这位足智多谋的穷家帮三长老,怎不惊异万分?但这些经过,也不过在云基的脑中一呆而已,接着便听他怒喝道:“老匹夫,原本你存心竟如此毒辣,你们爷爷们今天就和你拚了!”   他行说着,即随手放出一支冲天焰,嘶的一声,在夜空之中,己爆炸开来,周围数里之内,均可清晰看到。   就在那空中的烟花刚爆开来,而四周的啸声,已此起彼落,疾向这里驰来,行动非常之迅速。   而智多星云基在放出焰火之后,即把手中的紫竹杖一抖,朝着红砂掌倪毕,全力扑了过去。   本来在云基的焰花刚出手,倪毕就觉得情势不妙,再闻四周的啸声,便知今日的一场浑战,是势所难免,现在见云基已不顾一切的全力扑来,随故作镇静的道:“云长老,先让他们玩一阵多好,何必急急乃尔?”   尽管他在口头上对云基挖苦,可是他对这位精明短小的穷家帮长老,还真不敢小视,就见他面色凝重的,先作了个深沉的呼啸,然后运足功力,迎着急击而来的竹杖,猛力击了过去。   正在此时,陡听一声大喝:“住手!”   这声大喝,威势确属不凡,把这个混乱的场面,立刻稳定下来,双方都壁垒分明的各自退了开去,只是在转瞬的功夫,穷家帮的弟子,已有十余名死伤。   就在双方各自停了手之际,却见那怪叫化子群中,忽然闪开一条路来,从这闪开的人群夹道里,走出一个高擎白色竹杖约五十余岁叫化子,他虽也是鹑女百结,却浆洗得异常乾净,方面大耳,一寸堂堂的像貌,确有几分威严。   那些成群的叫化子,此刻均将手中竹杖高举过顶,躬身肃立,周围虽仍有上千的人,却不会发出一点声息,显得静悄悄的,从这些情形看来,穷家帮的帮规纪律,确是很严,难怪他们能称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帮派!   这种情形,倪毕虽以往曾是一派之尊,心中也不免暗自凛然,不自觉的肃然起敬,暂时收回了适才的狂态。   他正在暗自嘀咕,便听穷家帮主熊能严肃的问道:“本帮和倪大侠,可说是远无仇近无怨,而今无故寻上门来,且连伤本帮弟子,不知阁下作何交待?”   倪毕闻言,先是乾咳了两声,才冷笑道:“熊帮主说话未免不近事实,要说远无仇则可,若说近无怨,不嫌有点碍口吗?”   “那就请倪大侠举出事实!”穷家帮帮主熊能道:“本帮主定当澈查,只要有真凭实据,不劳倪大侠费心,定将不法之徒,送给倪大侠惩办!”   “君子无戏言!”倪毕又追上一句,生怕熊帮主反悔似的。   “本帮自祖师创设以来,已历百余年之久!”熊帮主道:“虽不敢自夸为名门正派,但自信尚无弟子在江湖为恶,对“信义”两字,却从不敢违悖!”   “嘿嘿嘿嘿!”   熊帮主的话方落,倪毕陡然连声冷笑不止。   熊能似有成竹在胸,对倪毕的发笑,并不以为意,仍然面色肃穆的道:“倪大侠不必过分狂傲,就先举出事实吧!”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请说明白些,我不懂你话中的含意!”   “熊能,你不必装聋卖傻…………”   倪毕的话方出口,穷家帮弟子即发出一阵鼓噪,打断倪毕的未完之言。   熊能忙摆摆手,止住了众情沸腾的弟子,然后又朝向红砂掌倪毕道:“倪大侠说话应该自重些,只要真能举出事实,本带主定当严惩肇事之人,不然,这无故寻□,且杀伤本带十余名弟子之责任,恐怕难以推托!”   “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能怨谁来?”   “哼,倪大侠说话末免太轻松了点,若不能明白交待,恐怕你来得去不得,不信你就试试!   ”熊帮主此刻已泛起怒意,所以说话也非常坚决起来,不像适才那么容忍和客气了。   而倪毕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就听他暴喝道:“好大的口气,不相信谁能阻止了我?”   他说着把话微微一顿,继道:“不过我得把话说清楚,若不放出被掳的本派弟子,不但要屠杀戳穷家帮弟子,就连你熊大帮主,也难逃一刀之危,更说不定连你们整个穷家帮,也将化为平地!”   “我们要替已死的帮中弟子复仇!”   “我们要严惩这污辱本帮的枭獍!”   “我们要和他拚了!”   倪毕的话声方落,穷家帮弟子已磨拳擦掌,群情汹涌,大声喝叫怒骂不止,甚至有几位已冲出数步,大有不惜玉石俱焚之势!   熊帮主连忙高举手中白竹杖,连声大喝,方止住了愤愤难平的帮众。   难怪穷家帮弟子要2情沸腾,倪毕的话,也实在欺人太甚,穷家帮的弟子就是一些土人,也应该有几分泥性,怎能任人当面侮辱?   熊能止住帮中弟子愤怒的情绪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良久之后,始愤然道:“本帮百余年来,尚无人敢对我们如此放肆过,不错,那淫徒魏明哲,确在本帮,只是话要说明白,那是“八极神童”白小侠暂时寄存的,由本帮首座长老陶岳带回本帮的,假若你有明量能接受的话,不妨就交给你带去,只是尚有一个附带条件,尚须倪大侠允可!”   “什么条件,快说出来,只要不太使人为难,一切均可商量!”   “条件很简单,一句话,本带伤亡的十余名弟子,绝不能白白牺牲!”   “那你想怎么样?”   “常言道得好,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   “这条件很简单,就放马过来,一概接着就是!”   “但你不要忘了,以魏明哲本身来说,死不足惜,可是将来一旦在泰山会中一宣布罪状,以及他幕后的主使人,恐怕对倪大侠有些不便吧?”   “这个………”   倪毕仅说了个这个,便闷声不响的一阵沉思,对于下面的话,再也接续不上来,脸上的神色,也阴晴不定起来,不知他在想什么?   半晌,始见他那长长的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突然发出两声嘿嘿冷笑,始乖戾的道:“熊能,你也用不着危言耸听,大丈夫作事,敢作敢为,不要说一个白小狗,就是天皇老子,也吓不住倪某人,我们是死约会,不见生死不罢手!”   说着,向那十余个青衣人一示眼色,双掌一错,刹那间变为赤红,身形像旋风一般,迅捷的扑了上来!   “慢着,还有我一份!”   倪毕的身形刚行跃起,闻声一征,忙刹住跃起的身形,诧然的循声望去,可是黑夜漫漫,除偶而有一两只孤应在作长鸣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他惊诧之际,忽闻远处传来一声清啸,好快,啸音方落,即见场中白影一闪,已出现一个丰神俊秀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自出现之后,两只如雷的俊目向在场之人微一打量,即从鼻中发出冷峻的一哼,满脸不屑的意味。   这时,就见智多星云基越众而出,朝着那突然而来的白衣少年拱手道:“白小侠别来可好,大概会到陶长老了吧,不然怎会如此凑巧?”   这智多星云基,此刻一扫先前愁苦之状,故言谈中,已开朗了许多。   白衣少年见状,忙躬身还了一礼,始道:“谢谢云长老关怀,老哥哥正在后面,随后就到,在下因看到焰花信号,所以先赶了来!”   他说着,又向铁掌熊能打量了一眼,接着问道:“这位大概是熊帮主吧?”   智多星云基忽然从旁哈哈一笑道:“我只顾和小侠说话,竟忘了替你们引见!”   说着,就用手朝铁掌熊能一指,继道:“这位就是敝帮熊帮主!”   白瑞麟忙向熊帮主一拱手道:“熊帮主的为人,常听老哥哥说起过,本应专程拜访,以谢熊帮主屡次对在下的援助,只缘俗务牵扰,致迟迟未能如愿,尚请见谅是幸!”   熊熊先是连声大笑,然后趋前一把拉住白瑞麟道:“无怪陶长老对小侠如此关怀,今日一见,果是人间龙凤,待打发了这些魔崽子,定要到敝帮痛饮三杯!”   “熊帮主太客气了,详细情形,等下再谈吧,我们总不能让客人久等,说我们不知江湖礼数?”说看,就向熊帮主一拱手,转身朝场中走去。   他潇酒的走到倪毕面前丈余之处,停下掷步道:“咸阳一别,匆匆半载已过,想不到此时此地又碰了头,真可说是缘份不浅,谅掌门人………”   白瑞麟认至此,故意哦了一声,又自责的道:“我这个人年纪不大,怎么记性竟如此之差,风闻人言,便大掌门放着一派宗师不做,而屈就红云教的副教主之职,此话可是当真?”   这红砂掌倪毕,自白瑞麟突然现身之后,即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再看白瑞麟只顾和熊龙云基等人说话,对自己竟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这种情形,自从出道以来,尚没人敢对他如此小看过,想不到临老来,竟被一个乳臭未乾的黄口孺子这样瞧不起,那股气,已不禁直往上冒。   大丈夫做事,头可斯,血可流,而这种当着属下之面,被人冷落,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现在这位名震武林的少年,慢慢向自己走来,宛若没事人般,就准备叫足功力,给他来个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以出出心中的恶气。   岂料自己尚未发动,便被他那股气质,给自己强逼了回去,可是要便他一万个想不到,这位传奇式的少年,在口头上,又是如此刻薄!   而且不管怎样,自己也是堂堂一位副教主,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江湖败类,但在未死之前,也应该对他有一份江湖礼貌?   放在闻言之后,脸上先是一阵泛红,接着又由红变青,甚至周身也起了几分微微颤抖,所以当白瑞麟的话音方落,立即怒喝道:“掌门人也好,副教主也好,那是倪某人个人私事,别人无权过问,不要在口头上卖弄,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说着,又同同来的十余名青衣人道:“你们先回转阴风谷,将经过情形转告教主,就说我俩已丧命武昌,请他老人家看在追随左右的份上,设法替我们报仇!”   倪毕口中的我俩,当然包括阴阳真人在内,他清楚阴阳真人与白瑞麟也有过节,如今仇人见面,自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人,随仅嘱咐那些青衣人速速离去。   就在他的话声方落,熊能即在旁喝道:“想走,恐怕没有如此容易吧,先偿了本帮已死弟子之命再走!”   “熊能!你不必狗仗人势,凭你们穷家帮的那几手玩意,就想把人留下,相信你们还无这仍能奈!”阴阳真人如此喝骂着,显然他对穷家帮根本未看到眼内!   “不信你就看看!”   熊能喝着,就奋身扑了过去,向那些即将离去的青衣人摆开架式,同时穷家帮的弟子,也随着围拢上去,准备接应。   白瑞麟赌状,即扬声道:“熊帮主小心,那些人并非中原人氏,假若我猜的不错,可能就是来自“矮人国”的矮奴!”   熊能闻声一怔,正想追问,倪毕即嘿嘿冷笑道:“白小子的见识果然不错,他们正是教主在矮人国请来的贵宾,你们能否留得下,就自己估量着吧!”   “哈哈!掌底游魂,也敢言勇!”   白瑞麟接口说着,显然是暗示熊能不必顾虑,他们的武功虽然诡谲,也是我的掌下游魂。   熊能身为一帮之主,那能听不出白瑞麟的话中含意,于是就哈哈大笑道:“凭几个化外野人,也敢来华夏之地为恶,未免太小看中原武林了!”   白瑞麟闻言,心中迟疑了一阵,口张了几张,终于吧要说的话未曾出口,因为那些化外野人,确也有他们的一套,这位熊帮主的武功究竟如何,自己没有见过,可是老化子在东海曾经吃过一次苦头,那些人,就和现在的青衣人看起来差不多?   白瑞麟忖思着,心下随有了决定,就不在顾虑熊帮主的情形如何,转回头来向倪毕及阴阳真人道:“我们都是见过面动过手的老朋友,一切用不着客套,我看为了省点时间,两位就乾脆一起上吧!”   这些话,假若出在别人之口,也许使人觉得有些卖狂,也会难以忍受,可是现在经白瑞麟轻松说出,他们不仅不觉得脸红,反而认为这是应该,就听倪毕尴尬的一笑道:“既如此说,我俩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先行向阴阳真人一示意,两人好像心意相通一般,叫足了功力,慢慢向白瑞麟跟前围拢来,面色都显得异常凝重,而且一扫先前对熊帮主那种狂傲之态,成了个患得患失,迟迟不敢出手。   白瑞麟看在眼中,不禁为之窃笑,就听他道:“两位何必客气,乾脆把压箱底的玩意拿出来吧,此次再不抖露,恐怕今后的机会不多了,若任令绝技失传,岂不是枉费了以往的所学!”   “不要卖狂,接招吧!”   白瑞麟的话声方落,倪毕就掌随话出,首先发动。而阴阳真人也不说话,就在倪毕发招的同时,也运动他的铜杖,奋力扑了上来。   他是采用前后夹击之势,不唯出招奇猛,其用心也十分阴狠,准备给白瑞麟来个前后难以呼应。   不料正在此时,忽听传来几声银铃似的娇笑道:“暧哟,这里好热闹呀!”   话声方落,就见场边已站定四位姑娘,及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化子,只是他们现身后的表情却不一样。   那四位姑娘却均面带笑容,齐注目在白瑞麟的身上,两者叫化子却注意着已打得如火如茶的穷家帮人家。   白瑞麟闻声知人,仅抽空向老化子瞧了一眼,随急叫道:“老哥哥,快去援助熊帮主,这里的事,不必担心!”   老化子闻言如意,就大喝一声:“帮主请退下,对付这些蛮夷之人,还用得着帮主亲自动手,就交给我们好了,包险一个也跑不掉!”   口内说着,手内和脚下并没停,只见他将手中的紫竹杖一揍,即奋身如入了战团,而且出手就是绝学。   原来老化子对于这些面色呆板的短小青衣人,是恨之入骨,从前在赴长春岛的途中,曾经差点送命在他们手里,如今再遇到这种人,可说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所以一出手就是绝学,那管他们与自己东海所见之人,是不是一夥?   这老化子,确不愧为穷家帮的首座长老,他这一拚上命,绝招尽出,转眼之间,已闻一个青衣人在惨叫声中,死于非命。   这并不是说老化子近来的功力有了进□,而是当初老化子在东海被困,系发生在海上,他是个标准的旱鸭子,故有功力无处施展,仅能自保,已经觉得□不错了。   现在不但是在陆地,且一上手,就是全部绝学,故仓促之间,把那青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便有一个已丧命在他的紫竹杖下。   如此一来,穷家帮的士气立振,不旋踵之间,便局势立变,接二连三的从那些青衣人口中,发出惨叫,最后仅□下三人未死,却均放下兵刃,跪地求饶了。   而另一边呢,也走马换了将,现在和倪毕及阴阳真人动手的,并非白瑞麟,而是换了谢碧凤在斗倪毕,海彩云在斗阴阳真人。   这是因为倪毕在咸阳夺取藏宝图时,曾经偷袭过谢碧凤一掌,设非当时白瑞麟相救,可能会丧命在他的手中。   如今再次见面,那能容忍得了,所以就替下了白瑞麟,而和倪毕拚斗。   那红砂掌倪毕,即为邛崃派的掌门,在功力上,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虽对于白瑞麟自甘服输之外,对待别人,却一向眼高于顶,未曾将任何人看进眼内,适才在白瑞麟的手下,即费尽全力,拿出看家本领,也在白瑞麟的轻描淡写信手招式之下,弄得处处受制,半点也施展不开!   现在换上了谢碧凤,情况便完全不同,不唯有守,而且也攻势凌厉,把他们邛崃派的不传绝艺,尽行般了出来,可说是斗得有声有色。   这并不是说红砂掌倪毕在故意卖弄,实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是想:反正今天是豁出去了,败也是败,胜也必败无疑,因为既有白瑞麟在侧,就是胜了,白瑞麟绝不会袖手不管,而败了呢,以谢碧凤的性格,也必不会放过自己!   固然他也曾经听人说过,大漠之熊在鸡公山也在她手下吃过败绩,结果仍照常放他走路,但倪毕自己清楚,他和大漠之熊,不能相提并论,他和这位“黄衫玉女”,曾经有芥蒂,现在是仇人见面,自然感到分外眼红了。   倪毕既有了如此存心,才觉得反正今天讨不了好,既是如此,何不拚掉一个给自己陪葬再说,即使将来再被白瑞麟击毙,但在能死之前,也要重重的咬上他一口,好今白瑞麟遗憾一生。   红砂掌倪毕的这种想法,确也够厉害,无奈谢碧凤也非从前可比,不仅在功力上有了进境,就是经验方面,也和从前判若两人。   在谢碧凤的想法,是:“从前对我偷袭的一掌,虽未得逞,却也令人遗憾,现在非惩治你一番不可,看你这助纣为虐的枭贼,究有什么依持?”   这样一来,两人可说是各怀心事,一个是存心拾回一掌之恨,一个是至死尚欲拉一陪葬,如此这般,两人可说是尽出绝学,全力而为。   谢碧凤不愧为中州隐侠之女,八极神童的腻友,在倪毕的凌厉攻势之下,仍是不慌不忙,从容应付,虽有时也遇险招,但一套无极飘渺步法,确也被她尽窥堂奥,运而纯熟了,总在十分危急时,被她予以避过。   红砂掌倪毕敏捷凌厉的攻势,相持约盏茶工夫,便逐渐弱了下来,而且有点面红气促,后力不断之相。   谢碧凤大概也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先上来并不急着抢攻,仅运用步法尽量闪避,而且还不时的说上几句讽刺之言,故意激使倪毕发怒。   此刻见他已发招迟滞,知其已至力竭地步,于是招式一变,就猛力抢攻,配以神奇的步法,身形像一阵旋风,正应了“胆之在前,忽焉在后,胆之在左,忽焉在右”的老话。   至此,倪毕才知道面前的少女,也不简单,明知已上了当,却仍有些不服气,只见他鼓足余勇,又奋身猛扑,大有破釜沈舟,慷慨激昂,悲愤气恼之势。   他这种明知已是强弩之末,仍然不顾一切的攻势,无疑自速其死,而形同自杀的行为!   不料正在他乱打猛攻之中,即闻谢碧凤格格一笑道:“去你的吧,想寻死,我偏不让你死!”   她的话音方落,就见倪毕浑身起了一阵痉挛,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痪于地,满脸痛苦之色!   这倪毕确实有些想死,他在一阵猛攻之后,见未能伤得了谢碧凤,即知自己已看走了眼,一切并非如自己所想像得那么简单,悲愤之余,自忖总归是个死数,不如死得壮烈点,也可显出自已的英雄气慨来。   谁知这位美丽姑娘,实比他想像的更可怕,更阴损,她并不让他立刻死去,仅趁他乱打猛攻之中,连指点了他百汇穴,使他全部功力尽行散去,连死的机会都不给。   两另一边的海彩云,则无如此轻松,她虽仗着步法与阴阳真人拚死而为,甚至连她的一套流云剑法,也尽行用完,未伤得了阴阳真人,而且其中硬对了几招,尚震得她虎口欲裂,玉臂发酸。   这一来,可急坏了一旁观战的白瑞麟,于是就在她即将败落之际,白瑞麟忙以“传音入密”   功夫,从旁指点,才勉强把战局稳定下来,就是如此,也仅能维持不败,要获胜,却大非易事了。   这就是说,技击一道,确是丝毫假不得,海彩云虽在白瑞麟指点之下未败,无奈功力太弱,在几次决定性绝招中,均被阴阳真人以浑厚的功力架了开去,未能伤得了他的毫发。   因之,两人缠斗将近千招,仍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在苦苦拚斗不休,直看得白瑞麟暗暗皱眉。   而打斗中的海彩云,见此情形,心中一急,就再也顾不了许多,只见她鼓起余勇,奋不顾身,一招“玉石俱焚”,连人带剑,直向阴阳真人胸前硬撞了上去。   古语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语,一点也不假,只见阴阳真人微一怔神之中,一声惨叫,在前心窝要害处中了一剑,结束了他一生为恶的生命。   但在阴阳真人倒地的同时,海彩云也软弱的瘫痪于地,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年锦佩对海彩云最关心,在海彩云动手之初,她即全神贯注的在给海彩云掠阵,此刻见她瘫痪,忙上前伸手扶住,并着急道:“云妹快检查一下,是否受了内伤?”   “佩姐不必惊扰她,快让她调息一阵就好了!”   白瑞麟接说着,又往海彩云口内塞了粒无极丹,同时伸出右手,贴在海彩云的背后,帮助她运功调息。   果然,仅不过一杯热茶时间,海彩云已跃起来,向白瑞麟多情的一瞥道:“谢谢麟弟弟,姐姐真是惭愧!”   她说着,又是自语般的一叹道:“人生若梦,但愿这个梦,永远留驻心头!”   谁知她的话音方落,突然爆起一阵笑声,高叫:“流云女侠!”   海彩云向那些喝采的叫化子微瞥了一眼,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然后始谦逊着道:“谢谢各位夸奖,总算幸不辱命!”   原来此刻各处的拚斗,早已停止,唯有海彩云对阴阳真人之战,费时最久,所以那些穷家帮中弟子,齐集四周观看,他们虽看出海彩去的功力不足,但有很多招式,却非常精奇,故内心中对她仍是十分赞佩。   怎知他们这一喝采,反令海彩云十分尴尬,因为她自己心内明白,设非白瑞麟暗中招点,不要说勉可幸胜,能保不败,已经心满意足了。   正在此时,忽闻谢碧凤娇喝道:“姓倪的,你要放明白点,若再口中不乾不净,不要怪姑奶奶心狠手辣!”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红砂掌仍趺坐于地未动,而口内却不停的骂人,并且骂得十分难听,尤其对于一众姑娘,更是觉得不堪入耳,难怪谢碧凤如此气愤。   白瑞麟闻声,就纵身过去,劈手括了倪毕两个巴掌,满面含煞的道:“亏你以往尚是一派宗师,不知你师父怎么选择呢,竟令你这种人来掌理门户,无怪整个邛峡派要断送你手,且临死尚执迷不悟!”   倪毕被打之后,本已双颊发红,再经白瑞麟这一阵数落,更是羞愧难堪,连脖子耳朵都红了起来。   不过白瑞麟似是意犹未尽,只听他继道:“以你的心性和为人,杀之并不为过,只是………”   “白小侠,千万………”   白瑞麟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穷家帮的二长老予以打断,不想这位二长老单仁的话,也仅说了两个字,又被三长老智多星云基抢先接着道:“千万都由小侠作主处理好了!”   然而二长老单仁,似乎未了解智多星云多之意,口内迟疑的叫了声:“三弟你……   ………”   下面的话尚未问出,帮主熊能即微哼了一声道:“云长老的话,即是代表帮众之意,就请小侠量情卓裁吧!”   他们这种你半言,他半语的互相牵扯,把个聪明的白瑞麟,一时弄得茫然起来,不知他们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随迟疑的瞥了一眼老化子,始道:“我看还是请老哥哥处理吧!”   “哈哈哈哈!”   老化子先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又手抓了抓他那如同鸡窠似乱发,始笑说道:“你们这么一来,反把我的小老弟闹迷糊,其实都是自己人,说穿了并无什么秘密"二弟之意,是要你千万不可轻率,三弟与帮主之意。则是任凭小老弟处理,或杀或放均无不可!”   其实,老化子的话,仅不过在为他们圆说一番而已,尤其过山鹏单仁,他本要说千万不要放过倪毕,而令放虎归山,可是智多星看破了他话中之意,所以忙阻止单仁多说,免得使人听了,觉得穷家帮过分量小。   但是待决的红砂掌□毕,也是个老江湖,心中可明白这些,随连声嘿嘿冷笑道:“你们穷家帮也不用狗仗人势,倪大爷今天落你们手中,杀剐悉德尊便,若皱一皱眉头,就不算是条汉子!”   白瑞麟听后,忽然朗朗大笑道:“你也用不着充英雄,现在余意已决,这就放你回去,传命那符立老魔,就说我等准期赴约,希望他好生准备一下,不要到时说他死的太冤枉!”   白瑞麟说着,把话顿了一下,继道:“至于魏明哲的事将在泰山之会中交待,担保不少一根毫毛,不过我却要在你身上先取点按金!”   说着陡伸二指,在倪毕的左臂关节订处一剪一扭,倪毕一声惨叫声中,一条左臂已被扭了下来***   冬,给人们带来了一片萧杀。   疾劲的西北风,吹得冷澈透骨,大部分树木,均剩下光秃秃的老枝,在迎着寒风发出刺耳的哀鸣!   仅有那青葱的老松,尚孤立在山坡上临风摇曳,只是每有一阵急风吹来,便发出清脆的“吱”“嚓”声响,彷佛在叹息着:“二好冷的天呀!”   在一条小溪之旁,伫立着几个人,那是一位白衣少年,和三位千娇百媚的少女,而在那少年的身旁,却站立着一位老化子,他在不住扯抓着蓬乱的头发,似欲将这三千烦恼丝,统予扯光似的?   小溪上已结满了一层厚厚的冰,临溪的两棵柳树,它那柔软的细条,已被冻得发出红色,并无半点绿意!   溪水大概尚未被冻实,故在冰层下,隐约传来流水之声,犹如伤心的少女,在暗自饮泣,低诉着她那悲惨的身世。   “唉!”   蓦地!不知是谁在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思,打破了几乎被凝结的空气。   接着,就听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在慰说:“小老弟,何必自苦若此,她既自然存心离开你,即是找,恐怕也不容易找得到!”   他说着,深思了一阵,又接着道:“请你相信老哥哥,只要她不死,总设法能把她找到,不过她成七避着我们,那就难说了!”   这个破锣似的声音方落,另一个银铃似的声音,似在气愤的接说道:“麟哥哥,我不是故意褒贬云姊,她的为人,也太使人失望了,上次假若不是闹意气离去,何致使我们跑到南荒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又留书出走,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乱子哩,我看算了吧!”   另一个穿黄衣的少女,见她说话过于激愤,就忙加以解说道:“芙妹,冷静点,对人对事,在未弄清原因之前,最好不要妄加批评…………”   她说着倏然住口,沉思有顷,始接着道:“我们都是女人,对女人的心思,认识得应该更透澈一层才对,要知道,人就怕自卑感过重,而致很多事,都不敢面对现实,同时在她的思维里,总觉得处处不如人,其实,是不是真的不如人呢?”   “就以她前天对付阴阳真人的打斗来说吧!”她又思索了一下坚决的说:“阴阳真人虽非不可一世的高手,也究非泛泛之辈可比,而云姊终在苦斗之下,把那人妖歼除,可知她的功力,已非吴下阿蒙了!”   那白衣少年听至此,突然面含微笑,而且在笑的态度上,觉得有点神秘之感?   这些人,当然就是本书中的主人——白瑞麟等人了。   他们在紫盖峰急急赶回,总算未能躲误大事,正在穷家帮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挽救了穷家帮的厄运。   及搏斗完毕,天色已经黎明,于是除由态帮主另外派帮中弟子整理现场之外,便恭请白瑞麟等一行人,齐到了武昌总舵。   穷家帮的总舵,除白瑞麟同邵美芙之外,其余的人,对它并不陌生,前不久,谢姑娘等人为打探白瑞麟的下落,曾经在此住过几天,现在是旧地重游,在心情上,自与从前有很大的差别。   而最高兴的,尚属老化子和帮主熊能了,他们能邀到不可一世的当代奇侠至此,真可说蓬荜生辉,给帮中增光不少,而况还是陶长老的知交呢!   因之,穷家帮帮主铁掌熊能特别兴奋,召集帮中高手分舵舵主,以及一些稍露头角的弟子,在总舵举行了一次庆功宴。   这次盛大的宴会,虽在名义上为庆功宴,其实骨子里无异说他是为欢迎白瑞麟,而特地举行,以壮穷家帮声威,来得更为正确。   因为这次盛会,参加的人,不仅是穷家帮的弟子,而且临近武昌的绅缙名流,均应邀作陪。   如此一来,白瑞麟便有几分不悦,但是碍于老化子的面子,未作任何表示,勉强应付了事。   这场宴会,从日午,一直吃到掌灯时分方散。   筵会中海彩云特别活跃,她除了不断吃酒之外,尚表演了一套剑法,曾博得个满堂采。   可是事情的发展,常人意料之外,在□后大家休息之际,方发觉已不见了海彩云,才开始,白瑞麟以为她嫌吵杂,独自到外面去了,并未在意。   可是直等到深夜,仍未见她转来,正自感到诧异,忽见老化子匆匆跑来,口内并不住的高叫着:“小老弟,快看看这是什么事!”   白瑞麟本来心中烦闷,闻言,即不奈的道:“什么事,你看还不是一样!”   “人家指名要交给你的呀!”   老化子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滑稽像,随手递过来一封密封的书信。   白瑞麟见到信,即知又发现了什么事,忙一把抓了过来,拆开细看,谁知仅看了一半,即急问道:“谁交给你的!”   “据帮中弟子们说,是一位年轻姑娘嘱咐给小老弟的!”老化子说着,也感到事态不妥,又急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快叫那位传书的弟子问话!”白瑞麟未答老化子的话,就急叫着。   老化子见他急的这个样,也不再追问,就向门外道:“流儿快来!”   老化子的话音方落,就见从门外跑进一个小化子,向老化子一躬身道:“长老什么事?”   白瑞麟这时顾不得礼貌,不等老化子开口,即抢着道:“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那叫流儿的小化子,看到白瑞麟气愤态度,不禁一怔,坐晌,始迟疑的道:“有什么不对吗?”曰“真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快点说出是谁给你的?”   原来谢碧凤等人,系住于另一另间内,此刻闻讯也了出来查看,随接口如此说着。   那小化子流儿闻言,似是有些恍然,随说出经过。   因为穷家帮今日虽大张庆功筵,却没有这些小化子的份,便和往日一样,在街头到处游荡,当天气入暮时分,流儿到了江边一处码头所在,他在那里巡视一阵,正预备回头之际,忽然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妇人,对着他量了一下,便随手递给他一封信道:“这封信麻烦你交给陶长老,请他转交给白瑞麟小侠,至于什么事情,白小侠一看便明白!”   那年轻妇人说完,即转身而去,不过当有五六丈远,又回头嘱咐说:“此信要由白小侠亲自拆阅,要特别记住!”   说完,那年轻妇人即隐身于茫茫黑夜之中。   小流儿听说是白小挟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即一路奔跑回总舵,立即将书呈给陶长老。   白瑞麟听完小流儿接书经过,心中暗自纳闷,也想不透那年轻妇人是谁,因为从他的记忆里,想遍所遇到的人物,好像没有年轻妇人的影子,何以会代云姊传书?正当他默声不语沉思之际,年锦佩却向流儿问道:“年轻妇人长像如何,大约有好大年纪?”   。”   小流儿见问,精神可就来了,只见他兴致勃勃的道:“嘿,那年轻妇人美极了,尤其两只眼睛生得更美,约有二十岁上下!”   “掳带兵刃没有?”   谢碧凤这一问,可把个流儿问住了,张大着口,却答不出话来。   老化子见此情形,知他没有注意,随哼了一声,严肃的训斥道:“平素我嘱咐们的话,总是不好好记住,连人家有没有掳带兵刃,这大关键都不去注意!”   小流儿见老化子发怒,直吓得浑身发抖,伏首唯唯称是不止。   邵美芙到底年轻,她看流儿那付可怜相,随道:“快点去吧,不要听他那些穷罗唆!”   可是流儿仅感激的向邵美芙望了一眼,却仍站着未动。   老化子见状,即又向流儿喝道:“还不快去,尽呆在这里干吗!”   至此,流儿始如获大赦般,向大家施了一礼,转身一溜烟跑去。   待流儿去后,谢碧凤方走近白瑞麟跟前道:“把信拿来我看,难道还是情书不成!”   “凤妹不必看了,我看八成是情书!”   “就是情书,看一下也坏不了?”   谢碧凤说着,就劈手夺了过来,打开一看,也不禁有些黯然,原来上面仅简单的写着:“别了,去我应去的地方,反正仇人早死,心愿已偿,从此无挂无碍,但一颗挚爱你的心,将永远不变,祝融峰的厚赐,我会永远珍惜着它,最后,再让我叫一声麟弟弟,再见吧!”   下面的落款,是:“挚爱你的人云上”   大家听完,都不禁面面相觑,同时叹息!   良久,方闻白瑞麟坚决的说:“不管她到那里,我一定要找回她,不然,怎向净因师太交待?”   老化子摇摇头唉叹道:“真是,何苦呢,我不是曾向她保证过吗,怎会自己先变了卦!”   “你向她保证过什么?”谢碧凤问。   “不谈这些,还是先想办法找回要紧!”   找?到那里找,她信中既未留地址,也未说去处,而况她的离去,乃是存心躲避,如何能找得到?   最后还是邵美芙想到她是不是会到她姑奶奶处,于是一行人连夜朝伏牛山赶来。   其实,他们之来,完全是存着碰碰着的想法,并不一定能砸得着,因为他们心下都明白,海彩云既是存心离去,自不愿意大家找到,而净因师太处,既为大家所熟悉,当然不会到那里去,但除此一途,又上那找呢?   本来以老化子的能力,是可以找到线索的,但从小流子所说的情形看,显然海彩云已经改了装,既能装扮成少妇,何尝不能改扮成中年妇人,甚至于改成男装呢?所以这个问题,老化子也感到寻找不易,只有随大家到伏牛山来看看。   而更出人意外的,是他们到了净困师太所住的尼□一问,不仅海彩云未返,连净因师太,也在半月之前外出未归,□中仅留了几位女弟子在看守。   于是只好有兴而去,败兴而归了。   可是白瑞麟却始终感到郁郁不乐,自离开尼□后,随信步所之的,来到这条山涧旁,对景伤怀。   人也就是这么怪,虽说由于海彩云常使点性子,以致大家对她不满,而一旦离去,却又觉得非常可惜,连邵美芙也有点闷闷不乐起来。   所以大家站在积满冰雪的小溪边,你一言,我一语,对海彩云的事又讨论起来。   此刻她们见白瑞麟面现神秘的微笑,随道:“你是否想到了她的去处?”   白瑞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于是老化子叫道:“我老化子仍是一句老话,只要她不死,终必设法交还给你一个活蹦活跳的大姑娘,至于目前,我看还是不要想她了!”   他说着,又抓了抓他那一蓬乱发,向谢碧凤问道:“今天是什么时间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问这个干吗?”   谢碧凤随口答着,又诧异的如此反问。   老化子闻说,就跳起来道:“你们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为了海姑娘,几乎连大事都忘了,正月十五日,离现在还有多少天?一切问题到以后再说吧,还是先去准备赴会要紧!”   “到时赴会就是啦,还要怎么准备?”   白瑞嶙不经意的答着,同时也感到十分托异。   谁知老化子却急道:“谁能像你小老弟得天独厚,不但有一身出奇武功,而机智他高人一等,可是那些前来助拳的,以及闻风前来观拳的,他们可没有这福缘,若处理不愤,不知要冤枉死多少人!”   老化子说的确是实在情形,像这种以红云教主符立为首,而出面邀约的,又是当今武林中传为泰山北斗的中州隐侠,和目前蜚声江湖的白瑞麟,这种亘古绝今之公开博斗,只要是武林人物,谁不想前来见识一下?   既然如此,届时的盛况,不卜可知,假若不事先妥为安排,一旦到时冲突起来,必形成一种紊乱的局面。   于是白瑞麟稍加思索,即道:“这样吧,现在尚有二二天时间,就烦请老哥哥一趟,请你同凤姊她们先到“习文斋”张老前辈处,料想谢老前辈必至彼处,赴会之议,先和他们商酌,不论怎样安排,小弟是一切从命!”   “你要到那去?”谢碧凤急问着。   “我先到丈人峰看一次地理环境,假若到正月十日还赶不到“习文斋”的话,于正月十二日,定在泰山相候!”   白瑞麟坚决的答着,又道:“不过有一点,你们此去,路过嵩山花石街,顺便看一下邵老前辈,看他是否已经回去,同时芙妹也应该回去瞧瞧!”   他说着,又特地拍了拍邵美芙的香肩,加以安慰了一番,表现出作哥哥的态势来。   可是他的话音方落,就听谢碧凤不悦似的道:“为什么不让我也回家看看,我妈也是那么老的人啦,而且对你也很不坏,难道你一点都不挂念她老人家?”   “哈哈!”老化子笑道:“都看,我们先到花石镇,再转穿云峰,反正都在嵩山,走起来都是顺路!”   “谁稀罕你们去看……”   “哈哈哈!”   谢碧凤嘟着小嘴,刚说了一句,就被老化子的笑声打断,气得她把眼一瞪,即狠声骂道:“死化子,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再笑我就把你的乱鸡窝翻了!”   老化子故意作了个鬼脸,忙双手抱头道:“好姑娘,求求你,假若真把我这个乱鸡窝剔掉,可真把我的金字招牌砸了,今后如何见人?”   “不要闹了,那我们就走吧!”   年锦佩见他们都是各怀心事,语意含蓄,即知他们是在斗心眼,随不耐的在旁催着。不料谢碧凤却粗野的道:“你急什么,假若早急几年,现在连娃娃都出几个啦!”   年锦佩闻言一怔,嘴张了几张,终于未再说话,却转身朝溪边走去。   这种无言的反抗,实比针锋相对的斗嘴还厉害,她如此一来,反给谢碧凤弄得一怔,于是忙纵身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年锦佩的双肩,求告似的道:“怎么,佩姊生气啦,小妹在这里给你陪礼!”   说完,真的转到年锦佩面前,给她福了一福,逗得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小老弟,你要仔细瞧着,将来可有你………”   “老化子,你又要嚼舌头,是吗?”   老化子的话未完,谢碧凤就如此喝着,直吓得老化子直伸舌头。   不料她们尚未闹完,就听白瑞麟道:“老哥哥,就那样办,我先走了!”   话音方落,就陡然纵身而起,但见一缕白烟似的,一闪即逝,直向北而去,身法快的难以形容。   谢碧凤见白瑞麟猛然离去,就大喝一声:“我们快追!”   这一声追,提醒了大狐,只见先后一个接一个,宛如流星赶月似的,大家齐往北追,小溪之旁,又回复了原本的宁静。   白瑞麟本来就快,且又是起步在先,以他那旷世的神功,后面的几个人,虽都是当今的佼佼者,但较之白瑞麟,仍是差得很远。   所以在开始时,尚能望到一点白影,可是仅不过一杯茶时间,便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至此,谢碧凤才知自己的一切心思,都等如白费,同时也真正见到了白瑞麟的武功程度。   原来谢碧凤这阵乱闹,就是想白瑞麟先走,以便自己不吭声追去,到时,白瑞麟想不让她们去都不成。   最使她既失望又佩服的,她估计不到白瑞麟的轻功,竟高到如此地步,故追了一阵之后,即站定身形,望着遥远的北方,不自觉的两眼也湿润了,连后面的年锦佩邵美芙以及老化子,都先后赶到身后,犹自未觉。   她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也是她自从邂逅白瑞麟以来,第一次如此伤心,内心中有一种被遗弃的味道。   这也难怪,她本是个性相当强的人,而且不论遘武林人品,均属上上之处,又是中州隐侠的幼女,从小矫生惯养,那受过一点闲气!   可是想不到如今竟在白瑞麟手吃了蹩,那能不伤心?   这种情形,看在老化子眼中,自是十分明白,但是在这个时候,不便多说话,因为弄不好,被她使起性子来,更加难以收拾。   于是,便轻拉了年锦佩一把,两人耳语了一阵,便闻年锦佩道:“凤妹,我们还是先到嵩山去吧,麟弟弟既要独探丈人峰,就让他去吧,而且他要如此做,定有他的用意!”   “有什么用意,他那鬼心眼,我们能不明白,还不是想摆脱我们,好去找他的云姊姊!”   “就是去找海彩云,也是应该的,假若她一旦闹出好歹,发生个三长二短,将来怎向净因师太交待!”   “谁反对他去找?只是他应该对我们说明,不就得啦,何必推三推四的探什么丈人峰,言下之意,好像是我们从中作梗,阻止他们接近似的,你说气人不?”   她说着,又故作不屑的道:“不要说一个白瑞麟,我说一个半个有什么稀罕!”   “你不稀罕,你去找你的麟哥哥去!”   “我根本不用去找,回到家自然见到他!”   “哎哟!真看不出,芙妹对你麟哥哥真有信心呀!”   “当然有此信心罗!”   “可是人家现在已经去了!”   “现在去了,他会再来的,总不能说找个男人,就要把他整天绑在裤腰带上,一步一趋,寸步不离!”   邵美芙这一说,惹得大家哄然一笑,连正在落泪的谢碧凤,悖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老化子见已有了转机,随先轻唉一声,说道:“小姐们,时已不早我看就上道吧!”   谢碧凤向他瞪了一眼,使气的就:“要走就走吧,也没有人拉着你,穷嚷些什么?”   老化子故作一声长叹道:“真是人老珠黄不值钱,假若时光能倒转过五十年,也许有人会在穷化子屁股后面穷追,等追不上时,更说不定也有人要落上几滴穷泪哩!”   “老不死,也不撤泡尿照照你那副德行!”   “我老化子自忖这副德行不坏,可说是美比未玉,貌比潘安!”   “还有才比曹子建呢!”   “曹子建算什么玩意,我要是如此,岂不早就被阎老五请去啦!”   经过这一阵舌剑唇枪的玩笑,满天乌云都散去,几个人便相率朝东而去。   再说白瑞麟虽然宅心仁厚,但有些事,实不便对人赤裸裸的说出,尤其在儿女之私方面为然此次海彩云的不告而别,虽在祝融峰上从她的言谈之中露了一点口风,却并未在意,现在经他一思维,方知海彩云是早有存心,只是自己并未发觉罢了。   他本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把前后的一切经过,加以同意与连串,便找出了症结所在。   但是发觉的人晚了些,假若早在半月之前发觉,凭自己的功力和存有不少的无极丹,只要稍费点劲,可使海彩云在功力上,进入另一种境界。   故现在悔恨之余,他想设法找回海彩云,来弥补以往的疏忽。   但不论男女,在爱的要求上,大多是自私的,假若对调碧凤等人说明,恐怕惹起她们的反感,再闹出不快。   因为他清楚,芙妹一向对海彩云有些不满,设一旦说出,首先遭到反对的,恐怕就是她。   至于谢碧凤乃是个颇有心计的人,虽在外表上看到有些爽朗,可是她真正的喜怒,常会埋在心底。   唯有年锦佩,她和海彩云的感情最好,对此不仅不会反对,可能还会十分赞成。   只是在目前的情形下,也无法与她说出。   于是,心下一阵翻转,乾脆谁也不和她们说,自己一个人去找,也免得多罗嗦,不然,她们又是紧随不放。   无奈他想的确是不错,自己一个人去,只要碰到,说好说歹,甚至陪点小心,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可是他这种用心,那能瞒得了聪明的谢碧凤,早被她看出了破绽,只是未有当面指明而已。   因为白瑞麟所说的,要去探看丈人峰,实在有点不像样,距会期尚有二十天,那能用得着这早?   所以他刚说出口,谢碧凤即知是遁辞,骨子里是想摆脱自己几个,好专去找海姑娘亲热。   不过这些话t怎好当面指摘,所以心下一动,便放起刁来,和年锦佩一阵乱闹,用旁敲侧击的方式点破。   同时,她还希望他能向她们要求,大家分头去找,这样既可快些,也可将来不落闲话。   她考虑得确够周到,不论怎样,自己认识白瑞麟,总是在海彩云之后,现在她的离去,知道内情的,说是海姑娘知难而退,不知者,岂不要怀疑是自己将人逼走的。   她这种顾虑,确是人之常情,并不过分。   错就错在大家都不愿将内心的话,明白说出,而致都发生了错觉,以为对方是在嫌弃自己。   也就由于这些微的误会,致被人乘虚而入,设非后来由几位老侠出面作主,说不定就此劳燕分飞!   幸而此事的发生,老化子始终看得明白,他是旁观者清,知道一群小儿女,在情感上,已到了危险边缘,若不从旁疏导,可能濒于决裂?   于是,就哈哈一笑道:“各位姑奶奶们,这冷的天,我们在此生气,才合不来呢!”   行着说,又抓了一阵他那乱发,说道:“老化子时不运转,这次可要作大师了,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不然吗?哼!我可要先斩后奏!”   “呸!”谢碧凤先不屑道:“凭你也配,不照照镜子,看看那付尊容?”   “你要能作大帅,却真应了一句话!”年锦佩接说。   “应了什么话?佩姊!”邵美芙娇憨的问。   “那还用问!”老化子道:“绝对不会有好话!”   “你猜猜看,也许是好话?”   “不用猜,就凭你们几个,还会奉承我老化子?”   “这也不能一定,或许是说你像个大元帅的样子?”   “谢姑娘错了!”老化子老气横秋的道:“这大元师的宝座,实不如我那个稻草窝,还是把好话留着将来见到小老弟时,奉承他吧!”   “你喜欢你的小老弟,我们可不喜欢!”谢碧凤道:“你真的不喜欢?”   “谁还骗你干吗?”   “不要再像从前一样?”   “什么从前一样的信口乱说?”   “听说小老弟死在东海,差点就要投海而死!”   “当时你又不在场,听谁说的?”   “不管我在听谁说,只问你有没有吧?”   “彼一时,此一时,当初他若真死了,我虽不投于东海,也要作个望海寡,替他白瑞麟守节   终生!”   “现在难道就不守节了?”老化子吃惊的问。   “节当然要守,只是却非他白瑞麟!”   “那是谁呢,可否说出听听?”   “你如此追问,是不是想见见?”   “当然罗,我看谁有这好福气!”   “是不是我?”   话落,忽然从一株数丈高的古公上,轻飘飘的跃下一个白影,其势迅捷已极!   谢碧凤以为是白瑞麟,故意藏在树上,俞听自己的谈话,所以见到白影,立即扭转身子,望着遥远的山峰,故作不睬。   谁知那人落地之后,旋风般转到谢碧凤的身后,伸手在她要窝处捏了一把,并道:“小娘子,还在生我的气吗?”   谢碧凤闻声一怔,但念头尚未转过来,就闻老化子怒渴道:“何来狂徒,竟敢如此撒野,先吃上一棒!”   话落招出,一者“棒打野犬一凌厉的照定来人击出,其势威猛已极。   谁知来人并未接招,仅滴溜溜一转,已避了开去,并在他避招的同时,又轻声一笑道:“穷家帮的绝学,果真不凡!”   话落,不知他用的什么身法,已到了邵美芙的面前,并在邵美芙的脸上摸了一下,清脆的一笑道:“芙妹,大概不记得我了吧?”   “无耻狂徒,吃姑娘一剑!”   那来人的话刚完,谢碧凤即一声娇叱,连人带剑袭了过来,大概由于羞怒交加,所以出手就是太极剑法中的招式,狠辣已极。   只是那人好像有恃无恐,对这般凌厉的剑法,仍然并不在意,仅哦了一声,面带微笑的道:“无极门中的绝学,果不虚传!”   话落,就见他在满天剑影中,身形像飘絮一般,又是一阵飘汤,即避了开去。   这一来,谢碧凤更加有些骇然,她想不到来人的一身功夫,竟然如此之神妙,而且乾净利落,一点都不慌张。   使她更加诧异的,是人家不但轻巧的避过,同时还指出剑法的家数,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怎不惊讶?   这种太极剑法,乃无极门中的不传之秘,原先就赤松门所知,也不过是一套不全的剑法,同时赤松门以往也很少在江湖走动,这位突然而来的步年,何以知之甚详,实在令人难解?   难道是白瑞麟另外已传了别人,但自随他以来,很少离开过他,而且素知他虽然年轻,作事却一向很谨慎,绝不会作出违犯师父遗命之事?   那突然而来的少年,贝他仅攻了一招,便呆呆的站着出神,已知她的心意,只听他道:“姑娘觉得奇怪吗?但就在下看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狗小子,不要称能,再接姑奶奶一招试试!”   谢碧凤口中喝着,就把太极剑法中的“芸芸众生,随手击出,刹那间,但见一片银光,把那少年裹了个风雨不透,的是武林中所罕见!”   这“芸芸众生”一招,本篇太极剑法中的精华,现在经谢碧凤使出,虽不如白瑞麟使得神妙,但也究非任何剑法可比,威势和狠辣,兼而有人。   就在谢碧凤的剑刚出手,就贝那少年面色一呆,旋见他顺手自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口内并叫道:“好丫头,竟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   口中虽如此说,手下却并不闲着,只见将手中短剧一撩,身法急转,猛然一个后跃,即纵出约三丈余远。   他虽然退得奇快,仍然慢了一丝,就在身形刚起的刹那,就闻嚓的一声轻响,谢碧凤的剑影中,好像多了一只的蝴蝶般,一片白色衣角,迎剑而落!   那少年见自己的衣角被人削落,不禁面色陡红,半晌说不出话来,似乎非常气愤的样子。   但这不过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接着便恢复了常态,并还剑入鞘,态度不但从容,且异常潇洒谢碧凤可是得礼不让人,她一见获胜,即面带不屑的喝道:“我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   喝叫着,就欲奋身而上,再给那少年一记狠的,也好出出心中的恶气。   谁知她身形刚刚跃起,那少年即连连摆手道:“漫着,你不要因为一招获胜,就沾沾自喜,我要不是怕伤到你的脸,恐怕不会有如此便宜!”   那少年说着,把话微微一顿,继道:“现在没有功夫和你们闲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白小侠已向南去了,我们再见吧!”   话落,徒然纵起身形,闪电而去。   但在他身形纵起的同时,却向邵美笑道:“不要怔想啦,见到白小侠时,先代我问候一声,就说我要向他谢谢!”   这些话是在他跃起身形之后才说的,故最后的一段话,系由很远处传来,显然是用的传音入密之类功夫。   原来这位突然而来的少年,仅有十八九岁,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异常,尤其两道细长的眉毛,和一双大大的眼睛,再配上长长的睫毛,嘴角微翘,说话时,露出两排编贝似的玉齿,再再都显示着有几分娘娘腔。   他不但人长得俊,一身功夫,也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最奇怪的,是他认识邵美芙和白瑞麟,而邵美芙却当面对他不识,宁非怪事?   说不讲,也不尽然,自他现身之后,邵美芙觉得似在那里见过,只是她搜尽枯肠,也想不到此人为谁,故谢碧凤在和他动手,甚至还轻薄的向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均形同未觉般,在怔怔的思索。   老化子呢,情况也比邵美芙好不了多少,他虽在仓促间,向那少年击出一招,即知此人不凡,而且见他虽然举止轻恍,却并无恶意,故仅击了一招之后,即停手未攻,察看这少年的来历。   此刻见人家已去,随浩叹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凭这少年的身法,老化子自忖非其敌手!”   “哼!有什么了不起,再碰到时,定和他较个高下!”   谢碧凤的话音方落,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年锦佩,则面色严肃的接口道:“看样子,此人是友非敌,只是此人是什么来路,却一点都看不出!”   这神秘少年,来去却很突然,把这几个人弄得莫名所以,疑云重重。   半晌,始闻老化子道:“管他什么来路,我们还是走我们的吧!”   于是几个人默默无言的,向连迄逦而去。   XXXX风雪交加的傍晚,天空是一片灰白色,凛冽的西北风,更给严寒的冬天,增加冷酷之感!   在龟山脚下,有一座尼庵,此庵距江不远,仅不过约半里之遥,不过环境却异常幽静。   庵前有一株腊梅,正迎风怒放,虽然清香四溢,但在这风雪交加之时,仍显辱那么凄清孤零和怒哀!   呀的一声!   庵门开了,从内面走出一位妙龄女尼,这少年尼姑,的确生得动人,修长的身段,大方的风度,以及她白晰皮肤,处处都表露出,是一位标准的美人胎子!   但在如此妙年,为什么会出家呢?   不!她并未正式出家,你不看她头上,正裹着一层厚厚的黑市!将她的秀发,严密的紧包着吗?   她手中提了一只水桶,在门前瞻望了一眼,即踽踽向一条小溪走去。   当她走在一株黄楝树下时,突然又停叫身来,抬头向树上望望,似是有了感触,伸出手来,抚换了几下那粗糙的树身,然后依身树上,痴呆的望着苍茫的山色,两个眼角却挂着两条清泪。   痢呆的站了很久,她在回忆着往事!   她会清楚的记得,才随他行走江湖时,第一次和人交手,是在象鼻谷,谷口有一棵楝树,当时对那棵树并不欣赏,一心在想斗一斗枯骨帮,因为那是他的仇人,他的仇人,也就等于自己的仇人,同时,有他在身边,心内充满着希望,一切都不觉得害怕。   可是曾几何时,他的身边却又多出了两个,三个…………啊!可能还有暗恋着他的人,而且她们不但美丽,武功也都在自己之上!   为此,她曾经想到再投名师,下一番苦功,以便能赶上她们,也不显得自己那么无能,可是纵目当前武林,谁又能及上他呢?   有时,也曾想到请他传授自己的武功,只要自己要求,谅也不会过分拒绝,那岂不自己要和他拉远距离吗?将来在名义上,将怎样称呼?   固然老化子对自己曾作过保证,但这种保证,于实际无补,就是将来能在他身边占上一席,越法增加自己的不安,因为自忖与他不配,假若勉强,那上但与己无益,恐将与他有损,也是自己所不愿为的。   想到自己的不配,更便她伤心了,为什么自己如此低能,大概是自己的先人,都没积下阴德吧!不然,同是一个人,为什么遭遇,便有如此大的差别呢?   想至此,忽然又一个意念袭上心头,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战,暗责自己太欠思考,假若由于自己的出走,而令他心中不快的话,岂不更增加自己感情上的负担?   想到这里,几乎抑不住她的心中自责的情绪,很想立刻在到武昌去,打听一下他近来的情况,但当挪动了身子,忽又无力的停顿下来,同时喃喃自语着:“可能不会的,他身边不是还有谢姑娘她们在斯守着吗!”   正当她想到此地,远处传一声慈祥的高叫,“云儿,快回来,不要再乱想了!”她闻声一惊,看看自己的灰色外衣,也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了半边,两脚站立之处,也被自己的体温,把地上的积雪融化为一滩清水,泥地上,显现出两个清析的脚印,可见自己已站立的时间不短了!   就在她惊诧未毕,猛闻身后发出一声嗟叹,那年轻女尼陡的转过身子,就见面前站定一位老尼,随忙叫了声:“师父!”   那老尼又是一声轻叹,惋惜的道:“这大风雪,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快回去吧,我要是不出来,不知又要站到何时哩,真是孽障!”   “师父请回去吧,外面太冷,我去提提水,立刻就来!”   “不用了,淹内还有水,等天晴在提吧!”   那老尼说完即转身而去,那少年女尼只好又提起空桶,随在师父身后,同返淹去。   就在她们师徒刚踏进庵门,从江边的小径上,就走来一位少年,行色匆匆的疾奔而至,只见他愁眉双锁,面色也有几分憔悴,失神的双目,显见久已不曾睡的样子。   当他走到那裸高大的黄楝树下时,抬头看了看树顶,抖了下身上的积雪,即往跟前走去。   他一边走,口中不住的在说:“真是怪了,云姊会到那去呢,武昌附近两百里的范围都找遍了,不唯我不到一点影子,连消息地问不出,难道她会走上绝路!”   说到走上绝路,不禁有点黯然,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假若她真走上绝路,便完全自己所造成。   他忖思着,突然口中发一声惊“咦”身形像流星般,疾往树跟前奔去,两眼注视着地上的脚印,现出满脸诧异之色。   他观看了一阵,除两个清析的脚印之外,就是另外一些雪地上的迹,只是那些都非常零乱,模糊不清。   而且从脚印的大小,以及形状看来,分明是女人的足迹,这大的风雪,荒山野岭,那来的女人?同时从情形看,显然又是去而不久,不然,脚印上不会没有积雪?   再循着雪地上的足迹看去,不觉哑然而笑,原来在足迹尽处,看到一座尼庵,既有尼庵,当然就有尼姑,此地出现女人足迹,乃是当然之事,何必大惊小怪!   但当他哑然失笑之际,忽然心中一动,暗道:“云姊的姑奶奶就是出家人,当然也会有她的朋友,能不有些熟识?”   他想到此,忽然暗责自己糊涂。怎会一直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自责着,正要向尼庵走去,忽然一个清淅的声音传来道:“多情自古终遗恨,快办你的正事吧!”   这少年闻声一惊,抬头望去,即见对过的山坡上,有一白影,稍闪即逝,设非目力奇佳,在这大室苍茫的大雪天,根本看不到。   他惊诧之余,高叫:“朋友慢走!”身形像闪电般,顾不得探看尼鹿,即向白影追了上去。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四章 暗中传奇功   再说那女尼及少年,双双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结果,他们在风雨之中,仅先后脚之差,未能谋面,说来真是恨事。   他们两个是谁?用不到笔者介绍,已知她就是留书离去的海彩云无疑。   而后来的少年,当然也就是为了要对净因师太有所交代,不眠不休,到处寻找海彩云的白瑞麟了。   结果,就在白瑞麟正欲向尼庵走去之时,又被突然出现的白影,把他引了开去,这种阴差阳错的巧合,说来令人遗憾!   白瑞麟对这突然出现的白影,感到非常诧异,这并非对出现的时间诧异,而是此人的传音入密功夫,在目前江湖上,实不多见,故要想追去看看,到底此人为谁?何以对自己的事,好像有点明白!   无奈,由于距离太远,不仅看不清面貌,连是男是女都分办不清,仅见其一条白影而已。   虽然如此,他在开始追时,仍未用上全力,这不是由于自大,实在自从他行走江湖以来,除单独行动时,用过全力之外,只要有同伴,便始终未全力奔驰过。   关于这一点,也就是他为人的忠厚处,他不愿另人难堪,或批评他特技傲物,卖弄自狂。   可是这次不同了,他开始时,距离是那么远,及后逐渐加快,最后用出了全力,仍未能把两人间的距离缩短。   到了后来,乾脆把吃奶气力都用上,依旧徒然无功,至此,白瑞麟不但惊诧,甚至有些骇然了!   他们从江南到江北,一直又转到东海之滨,不但未追得上人家,甚至到东海之滨时,竟把人追丢了。   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以白瑞麟的轻功,竟能把人追丢,此人功力之高,实在咋人听闻!   最怪的尚不止此,当他到了东海边,那人在消失之前,竟用一种“天龙禅歌”功夫,称他为师弟!   白瑞麟在此百忙之中,被这不知名的人一闹,生了一肚了气不说,平白又耗费了两三天时间!   本来他在寻找海彩云时,已费去了六七天时间,现在已是正月初五了,距大会之期,也不过仅有十天光景,而自己在谢碧凤面前所说的慌言,那时若不能作交待,又如何自圆其说的?   他在失意之余,真是悔恨交集,恨不得抓到那人,给他一顿狠的,出出心中这股恶气。但恨尽管恨,只是抓不到人家,又该奈何?   想到此,决心不再察访那神秘人物,要好好休息一下,以便赶往泰山,因为这多天来,身心交疲,对功力的损失,实在太大了,若不好好调息,将来如何赴会?   于是,就在一处渔民家中。暂时借住一晚。   这一晚,他在入定之前,特地吃了几粒无极丹,然后才运功调息,来恢复数日来的疾劳。   谁知就在他刚刚进入佳境,门前就像鬼魅般,轻飘飘的毫无声息,走来一位白衣少女。   这少女,从外表看去,顶多也不过十八九岁,长的不但大方,而且十分清奇,娇媚而不轻浮,刚毅中却蕴有温柔。   她天生丽质,并不依恃铅华,有如娣娥临凡,织女降世,真可说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淡淡一笑,令人消魂,笑意方敛,又使人望而却步。   她到了门口,略一瞻顾,就见她罗袖轻拂,窗门即霍然而开,也未见她用力,仅脚尖微点,就像周飘柳絮般,无声无息的,竟到了房内。   她进房中之后,向白瑞麟微一打量,娇媚的桃花面上,泛起一丝微笑,颇为嘉许似的豪首轻点,即往白瑞麟身前走去。   此时,白瑞麟似乎已有所觉,就见他双眉方一耸动,俊目半启之际,那少女陡舒玉指,只见一股白气,如流矢,撞上白瑞麟的睡穴。   紧接着,就见她身形急纵,净到白瑞麟跟前,玉臂展处,已拦腰抱了起来,轻轻向床上一放,十指连弹,刹那间,把白瑞麟周身大小穴道,尽行点了个遍,然后方听她微喘着气道:“凭着大师伯的一本遗着,能被他把功夫摸索到这种程度,真是奇才!”   说完,又对着白瑞麟一阵打量,然后就见她面色陡红,伏身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继道:“我们这是投桃报李,两不亏欠,小师弟,就忍耐点吧!”   话落,就见她柳腰猛展,深沉的吸了口气,接着,就轻解罗带,羊脂般的皮肤,已呈现眼前。   就在她伏下身去。正准备将白瑞麟拥入怀中之际,似却立想到了什么,又陡然将白瑞麟放下,整齐好衣服,走而房外。   她的身法快的出奇,只见她一阵风的,仅连不过盏茶工夫,已在周围数里之内,巡视了一遍。   她巡视过后,又把房东唤了起来,嘱咐道:“我师弟因连日劳顿,已经病了,需要两三天的静养,不经呼唤,千万不要来打扰,至于将来的房钱,照天数算就是!”   说完,也不管房东是否同意,即转身又回到白瑞麟所住的房中,顺手又把门扣上。   那房东夫妇,从睡梦中被人叫醒,本有满心的不快,及看到是一位千娇百媚,宛如月宫仙子似的姑娘时,满肚子的不舒服,也一消而散。   方觉得怀疑,正欲追问时,人家己说完去了,这种怀疑,只好等明天再问吧。   且说这位姑娘,复进房之后,很快的宽衣解带,眨眼间,已把全身衣服尽行脱去,仅剩一个内裤未除。   只见她把衣服脱去之后,复向白瑞麟一打量,见他睡得仍然很甜,随伸手替他解去上衣,然后伏下身去,将半裸的白瑞麟紧抱人坏中。   接着,又微启朱唇,紧紧覆盖在他的嘴上,呼吸微促,丁香微吐,转瞬间,就见一团白气,将两人全部密裹了起来!   将近两个更次,始见白气渐敛,那位姑娘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呈现疲惫之态。而后,怜惜的望了一眼怀中的白瑞麟,情况却与她恰巧相反。   此刻的白瑞麟,不但呼吸均匀,且神光焕发,较之先前的疲倦状况,何止天壤之别。原来经过这一阵输劫,白瑞麟的功力,已进入了另一境界。   只是这种情形,他本人犹自未觉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也就因为他未觉,才能令她完成心愿,不然,就是杀了白瑞麟,恐怕他也不愿用这种,奇特的输功方法。   这位姑娘,大概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进来,就先点了他的睡穴,使他先失去了知觉然后再动手输功。   至于这位姑娘,究竟与白瑞麟有什么瓜葛,何以不惜一切,来成全白瑞麟呢,将来自有交待。   且说那位姑娘,输完功力之后,忙自己先穿好衣服,而后又替白瑞麟穿好,始从一条汗市中,取出两粒碗豆大小的白色药丸,自己服了一粒,给白瑞麟口内塞了一粒,方坐在一边调息。   时光对人是不留情的,霎时间,已是金鸡三唱,东方泛白,房东夫妇的房中,也已有了响动,那位姑娘,这时也运功完毕,恢复了先前的光彩。   只见她从袖管中,摸出一块尖锥形,约寸许长的绿色物体,展开先前包药丸的白色绢帕,在上面信笔如风的一挥而就,然后又瞟了白瑞麟一眼,伸出玉指,在白瑞麟的脸上刮了下,轻佻的道:“这下子,你这位神童,成为真正的神童了,不但功力已至大成,且可永保青春,几近陆地神仙了!”   说毕,就把那块绢帕压在白瑞麟面上,继道:“愚姐先行一步,我们泰山再会吧!”   说音方落,就见人影一闪,已先去了所在。   房内仅剩下白瑞麟,在面带微笑,仍是原来他独坐时的形状,只好要苦坐三天了。   XXX泰山大会之期既近,而三山五岳的武林人物,就成群结队,齐往山东兼程赶去。   这些人之中,可说是复杂已极。   论年岁,有白发皤皤,老态龙锺的老翁与老妇,下至天真娇惑的幼儿。   以打扮看,品流更加难以胜数,总之,僧、道、尼、俗,贩夫走卒,士农工商,真可说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更有千娇百媚的少女,也有落落大方的少妇。   有品貌俊秀的翩翩少年,也有不少生像怪异,丑陋不堪的武士。   他们这些人,除很少数是来看热闹外,大部份均是想来见识一下,这一老一少,两位传奇性人物,尤其这位年少的,看他究竟凭了什么,而能在很短时内,使举世震惊,宵小丧胆?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抱着不服气的态度,想来会会白瑞麟的。   所以从四面八方来的人,齐往泰山涌去。   正在这时,忽然江湖传言!说是从西藏来了一批喇嘛,而且为数相当多!   除此之外,又有一批彪形大汉,个个手执三股叉,形像近似野人般的人物,不知是什么来历?   这可急坏了谢老侠!   “在习文斋”中,也挤了不少武林人物!   这里除了为首的中川隐侠谢东灵,铁扇书生张建绪之外,就是黄河渔翁祝钧,渭水钓叟同同,终南樵桑彬,臭和尚牛青林,穷家帮主铁掌熊能,以及帮中的两位长老──过山鹏单仁和智多星云基,至于穷家帮来的众多弟子,则因人数过多,留在了官口。   最难能可贵的,是蛇姑婆邹丽卿,也特地从苗疆赶了来,不过他却无意参加,仅存观摩之心。   而五大门派,也都准备与会,他们由少林源的慧空为首,目前到达的,除慧空掌门之外,尚有梧玄、逍遥书生、开光寺主持玉真和尚,及门下弟子八人。   华山派这次来人不少,除灵霄子、灵智子、灵云子之外,有华山一剑郭雷,西华秀士吕诚,及门下弟子四十九人。   峨嵋的来人,仅系代表性质,慈因师太带着一位门下二位女弟子参加。   武当派这次的来人很多,由该派掌门虚灵道长率领,除武当三虚之外,门下弟子,竟有百十人之多,而他们的师叔松阳道长,未随武当派同来,仅说到期迳往丈人峰,以免多惹是非。   昆仑派,系由掌门亲自率领,门下弟子,除觉非道长之外,尚有在西域名头甚为响古的,应宗文应宗玉师兄弟两个。   只是这五大门派中人,意向不甚明确,他们聚集济南城内,既未派人与中川隐侠连络,也未有任何动向。   而红云教方面,近来却特别活跃。   他们为了接待还来与会的人,特地在泰山四周,几个重要城镇处,均设有接待处,派有专人负责接待事宜。   而且,他们的接待,是不分门派,只要是向他们所设的接待处中投宿,一律均待为上宾,并发给一个铁牌,除教中的几处禁地之外,均可随意参观。   这种作法,和他们以往的行径,大相违背,显然是有重大作用,而非故示友好!   虽然如此,但凡正道中人,均不愿接受他们的招待,而自觅住处。   同时,在红云教的人事上,也有了重大变更。   现在的三坛坛主,均是些神秘人物,经常以红布□面,至于武功家数,却是异常诡谲,且狠辣至极。   唯有大漠之熊,不仅武功恢复,且较前似又高了不少,至于他是为何恢复的这样快?据说,是得力一位海外异人之助,可是那位异人为谁,则是谁也不得而知?   他现在为内三坛的刑坛坛主,掌理教中生杀予夺之权,其飞扬跋扈之状,几位前在陕北时,不知又高出多少倍?成为符立手下的中枢人物!   内三坛中的主簿坛坛主,为中条之鹰罗岚,掌理教中的海底,凡教中的人员调派,经符立允许后,即由他传令宣布。   供奉坛,走由天池逸老担任,至于这位自号天池逸老的怪客,不仅擅长心智,且精于削器之学,生性怪癖已极,从不和武林中人往来。   他在天池边有一座石堡,可说是机关遍布,真是步步危机,的是个险恶人物。   符立请他来担任内三坛的供奉坛主,实有很优厚的条件,方才允许出力。   他的条件,是在成功之后,即以山海关为界,凡关外之地,不许红云教染指不说,并协助他扫清关外的武林余孽,而建立他自己的天下。   因为他本人虽精于削器,却武功不高,凭他自己的本领,不要说想成为关外王,连长独叟,也无能抗衡。   虽然如此,符立当然有他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是相当毒辣的,他是在想:“目前最大的敌人,当然是中川隐侠及八极神童,假若能帮助我把这两人除去,至于以后吗?哼!那要看我的高兴与否了!”   北岳神君吴荫,现在已是红云教的副教主,至于红砂掌倪毕,从武昌返来后,便未再见过,至于他的去向如何?则是谁也不知道,反正凭拍马赚来的副教主宝座,已拱手让了人!   总护法,为蟹蛰眇目童子发胡进,也是新近由符立网罗了来。   其下红云教中的香主,大多不是绿林草寇,即是黑道枭雄,均为江湖上的败类,他们都对红云教趋之若□,其目的,不是想向正道人物报复,便是想借机横行一番。   所以目前的红云教,可说是集黑道之大成,唯一遗憾的,是一些精英,大多数被白瑞麟烧死于白虎堡,故现在的符立,就不得不藉外力了。   这两股外力,一部份是北极雪魔红红煞的手下,一部份是小人岛主野心郎君的派遣。   那两派人物,虽都是由符立礼聘而来,但在内心上,却各怀敌意,形成了一种平衡状态,也就因此,以致把红云教的实力减弱不少,这也是符立的始料所不及的。   只是常言道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既是礼聘而来,现在不论打发走那一个,均将惹出天大风波,甚至闹到自相残杀也说不定。   但在目前急需用人之际,虽明知为饮鸩止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派他们担住了重要职位,这也是符立不得已的苦衷,不足为外人道的。   不过他还有一个希望,他想在大会之前,临时再拉上几位,来充实自己的内部,所以了故示大方,到处设立接待处,其用意即在此。   且说中州隐侠正在习文斋内,因不见白瑞麟到来,而急得团团转时,忽然听到门前一声佛号响起。   中川隐侠闻声一征,尚未弄清来人为谁时,又猛闻:“舅舅!”   接着,便见一条小巧人影猛扑而来。   中川隐侠不禁寿眉一皱,虽然如此,但仍装作笑颜,慈祥的张开双臂,迎着猛扑而来的人影,一把抱进怀中,在来人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始道:“玫儿同谁来的?”   “这还用间,有小的,就有老的!”   话落人现,接着从门外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白马寺方丈圆果,后面跟着的是谢夫人,谢琼芝,最后是司马彬。   这四人的出现,大出谢老侠的意外,立即愕怔了一下,随道:“你们这种全家出勤,留着家由谁看?”   圆果和尚未等谢夫人开口,即先接说道:“你那家,有什么可看,除了一座空山,那三间茅棚,你就是想送给人,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他说看把话一顿,又道:“再说老菩萨陪着你守了一辈子山,现在儿女都大了,还不该出来见见世面?”   这几句话,把个中州隐侠说得嘴张了几张,终于未把要责备的话说出,而伏首一叹道:“话固然是不错,但何必出来担这种风险!”   “什么风险不风险,就凭白小侠一人,足使群魔丧胆,何用你担心!”   “是呀,我们一路之上,所听到的,尽是小祖师的喧赫事迹,真给我们“无极门”   增光不少!”   谢老夫人的话刚完,谢琼芝即如此说着,言下之意,不但表示出她内心的高兴,而且也意味看说,自今以后,无极门可要扬眉吐气了!   不想中川隐侠听后,唉叹一声道:“芝妹,你且慢高兴,迄今连他的下落都弄不清呢!”   “怎么,他不在此地?”   谢东灵的话方完,谢夫人同圆果和尚均异口同声,惊诧的问着。   而最吃惊的则是司马彬同调琼芝夫妇俩了。   其实这也难怪他们吃惊,现在距会期,也不过仅有三四天的光景,而主帅却了无踪影,怎不令人吃惊?   半晌,始听司马彬迟疑的道:“据传说,半月之前,尚在武昌,怎会………”   中川隐侠不等他说完,即道:“这位是熊帮主,你问他即知道一切了!”   铁掌熊能性向司马彬一拱手道:“半月之前,令师祖确在敝帮,而且挽救了一场劫难,可是就在当天夜里,由于海姑娘留书出走,故即同帮帑陶长老,以及三位姑娘,连夜出去找寻,可是自此之后,便再无他的消息!”   “那三位姑娘中,是不是有凤儿在内?”   谢老夫人,大概由于儿女情深,故当熊能说完之后,立即关心到她的爱女。   黄河渔翁祝钧,却哈哈一笑,接口道:“谢夫人真是儿女情长,却先关心到令爱!”   谢老夫人先是脸上泛红,随又瞟了黄河渔翁一眼,不悦的道:“这还用说,自己的儿女,谁不心痛!”   “你不必过份担心,她们都有消息,假若你离家晚一步,说不定已经见面了,大概明天即可到!”   中川隐侠见她态度激动,而无故得罪朋友,随忙接口说着,然后又把在场之人,一一与她们引见,接着又道:“拙荆久处深山,很少与外人接触,言语不通之处,尚请各位好友不要见怪!”   黄河渔翁本也是位异常怪僻的人物,那能受得了闲气,经谢老夫人几句话的顶撞,本就勃然变色,要立即发作的样子,但经中川隐侠如此一说,便哈哈一笑道:“嫂夫人是儿女情深,那能见怪,谢大侠无须多虑!”   此时,谢老夫人也觉得自己适才的话,说得有点过份,忙向黄河渔翁福了一福,歉然道:“穿云峰这数十年,倒令我白住了,说话仍然颠三倒四,望祝大侠莫怪才好!”   铁扇书生张建绪见他们如此客套,随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倒是急需设法找回白小侠要紧!”   这一谈到正题上,大家都不由默然,立即却显得沉重起来。   这确是当务之急,但天下之大,到何处去找?虽在扬的都是当世高人,却谁也想不出具体办法!   就在大家正在沉默之中,忽闻门外一阵怒喝:“什么人如此大胆,敢不经通报,就盲目乱闲?”   众人闻声一惊,齐往房外看去。   只见铁扇书生的老仆,在和两位少年男女理论,而且在少年的身后,尚站两位老者,和七八位黑衣大汉。   谢老夫人仅瞧了一眼,即喜形于色的道:“龙儿怎么也到了此地?”   也就在谢老夫人说话的同时,铁扇书生即扬声道:“冯义不得无礼,都是自己人,快让谢少侠进来!”   那老仆闻声,忙即让开路来,让来人进来。   待那老仆让开之后,那被阻的少年男女,就迅即奔了过来,但那当先的少年见到谢夫人时,先是一怔,旋即欣喜的道:“妈怎么也到了此地?”   说完,就规规矩短先向中川隐侠夫妇俩行了礼,而后才和大家一一见礼。   而和那少年同来的少女,见到蛇姑婆时,似乎也有些意外,随惊喜的先叫了一声:“师父!   ”   便扑在蛇如婆怀中,嘤嘤啜泣起来。   蛇如婆郑丽卿,也无限慈祥的拍了拍那少女的香肩,安慰似的呵斥道:“当着这么多老前辈的面,也不怕笑话,快擦乾眼泪,见过各位老前辈!”   那少女闻声,忙停止了哭泣,偷眼向大家一瞧,不禁面泛桃红,随尴尬的沾乾泪珠,不自然向看大家敛衽一礼,莺啭幽谷似的,道了声:“见过各位老前辈,婢子春兰,这里有礼了!”   铁扇书生张建绪,突然哈哈一笑道:“不要繁文褥节啦,快把你们的朋友引见一下吧!”   那随来两位老者闻言,便抱拳为礼道:“在下洗统,和师弟种和,久处荒岛,很少在江湖行走,不知各位大侠如何称呼,失礼之处,尚请各位海涵!”   众人一听,不禁惊诧万分,忙各自报了姓名!   常言道,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你道来人是谁?说来也都是知名之士,在东海鲨鱼岛,称雄海上的霸主,信天翁,和师弟海上匪。   你道他们因何至此,这乃是由于白瑞麟的关系。   原来谢玉龙自从奉白瑞麟之请,同春兰姑娘到鲨鱼岛之后,东海一剑莫辉大惑意外随高兴的予以接待。   尤其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况他的婚期在即,又有这位中原第一高人之子,谢少侠前来祝贺,自有一番盛况招待不提。   而谢玉龙和春兰呢?也因初尝爱的滋味,两人形影不离,再加上鲨鱼岛,虽名字险恶,而岛上风景,却是异常秀丽,大有乐而忘返之概。   直住了近月,方等到东海一剑与绿娟的婚期,在婚礼时自有一番闹热,大家喜气洋洋中,度过了数月生活,而他和春兰的感情,也是直线上升。   当然,他们不会忘了来此的另一任务,所以到达鲨鱼岛之后,即由东海一剑放出风声,说白瑞麟已死东海。   直到了最近,才同信天翁同返中原。   两倍天翁此次能夥师弟,以岛上高手来给白瑞麟助拳,实有两层用意。   一方面是想见识一下八极神童,看这位传奇性的人物,究竟凭着什么,能在短期之中就震惊武林,而使不少杰出魔头,都闻而丧胆?   其实,他所听到的,虽也是事实,一部份也是东海一剑的渲染,再加属下口中相传更加非要见见这位少年不可。   另一方面,也是听了东海一剑的禀报,说大漠之熊为何勾结“万魔天尊”,而欲独霸武林等等。   要知道,凡是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是好名的,他虽在海上称霸,而很少到中原,但对于武林动态,都十分注意,而况目前这大事情,那肯失去机会?   于是随挑选岛上的所有高手,同谢玉龙一齐到中原而来。   这便是信天翁入中原经纬,表过不提。   且说现在经过一阵自我介绍之后,虽未见过面,却均是知名人物,自有一番恭维之词。   大家尚未说完,就听铁扇书生张建褚道:“彼此虽未谋面,但均神交已久,自不必客套,我看龙儿来时的慌张情形,敢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不成?”   “哦!你穷酸不提,我几乎也忘了!”中川隐侠道:“龙儿快说,又听到什么消息?”   谢玉龙尚未开口,即听信天翁洗统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事,所说昨天夜晚,武昌的万和镖局被人挑了,不但总镖头神拳林耀已死,连老局主千猿尹雷,少局主赛子都尹杰,以及居中镖夥,无一幸免,甚至尚有穷家帮的几名弟子,因敢往应援,也被贼人所杀!”   “洗兄此言可是当真?”穷家帮吃惊的问。   “是不是真确,尚不敢断定,不过外面都是为此传说,我也只能照说而已!”   “另有一件,都是我们亲见!”谢玉龙补充似的接口道:“金山寺,破人焚毁!”   “什么时候?”黄河渔翁惊诧的问。   “也是昨天夜里!”信天翁答。   “可知是什么人群的?”中川隐侠问。   “不十分清楚!”谢玉龙答。   “当时可去查看过?”中川隐侠又问。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东海鸥种和道:“我们昨晚到达镇江时,约三更刚过,但尚未进入镇江,便远见金山上火光冲天,当时尚以为是失了火,所以便急急敢去抢救,但及我们到达时,已成无法收拾之局,所以仅在寺内巡视了一遍!”   “可曾有所发现?”黄河渔翁急问。   “有的!”信天翁答:“当时我们非常诧异,依情理推断,若是遭了天火,定必有人抢救,因为金山寺乃是一座古刹,内面僧侣众多,前多年,我会去过一次,内面和尚,少说也有五六十名!”   “难道众兄到时,一个未见?”铁扇书生颇为怀疑的问。   “见是见了,可惜都是死的!”信天翁惋惜的答。   “难道没有一个活的?”   “你们不用多问,我来告诉你们吧!”   司马彬怀疑的刚问了一句,忽然有人如此答着。   而且声音异常清脆,悦耳、动听!   众人闻声一怔,正感惊讶之际,忽觉眼睛一花,众人面前,已俏生生的站定一位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穿了一身非丝非缕的白色衣服,高雅大方,使人见了,有一种出尘绝俗之感。   她到场之后,一双水汪汪的凤目,朝大家扫视一遍,然后落在司马玫脸上盯视了一阵,颇为嘉许似的,微点了一下头,浅浅一笑,直看着众人不由愕然,不知她想干什么?   接着,她未等大家开口,即先说道:“金山寺的事,乃是红云教的杰作,那完全是为了欲报前仇之故,不想他们到晚了一步,三位老和尚已离寺北来,于是,把那笔仇恨,落在倒霉的小和尚,和一座破庙上面了!”   “姑娘何以知之甚详,难道………”   铁扇书生刚问了半句,就被那白衣姑娘摇手制止道:“你们不用乱猜,将来见了白小侠,一切自会明白,金山寺的被毁,也可说由他一手促成!”   说看,把说一顿,继道:“至于万和镖局被挑,乃导因谢姑娘,这些经过,用不看我来叙述,我想在场各位都会明白!”   她说着话,好像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大家不得不伏首静听,但她接着又道:“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尹雷虽全家被杀,实是咎由自取,惟一冤枉的,只有林耀一人而已!”   她说完,即转身而去,但当她去有四五步远处时,忽然又转回身来道:“你们仍照常准备赴会的事,不要替白小侠担心,到时他自会赶来!”   话落,徒然腾身而起,转瞬即失去所在。   就在她方要纵超时,中川隐侠道:“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谁知他话尚未完,那白衣姑娘已走了个没影踪,但却自远方传来一缕清晰的声音道:“现在不必多问,将来自会知道!”   这下子可把中川隐侠性住了,就凭人家临去露的这一手,再让他苦练上三十年,也无法与之比拟。   就在那位姑娘去后良久,始闻中川隐侠叹道:“人家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点都不错,早先我以为白小侠功力,已经超凡入圣之境,如今看来,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姑娘,更远超过白小侠之上!”   这些话,若由旁人说出,尚使人不敢置信,而今出自当代大侠之口,便可见这位白衣女的不平凡了!   于是,大家均觉得问题严重,只是谁也想不出具体的办法。   在旁之人,除几个年纪较小,辈份较低的少年之外,无一不是当代高人,可是对于这位突然而来的白衣少女,却无法摸清其来历,是敌?是友?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决定?   良,始闻黄河渔翁哈哈一阵大笑之后,豪迈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都是这大把年纪,死了也不为夭折,还怕看何来?”   “对!还是祝兄看得开,常言道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其在我,已于心无愧,至于将来为毁为誉,谁也不敢断言,何必伤这脑筋!”   中川隐侠附和似的说着,显然这位老侠,已动了无名,准备大干一场了。   正在这时,穷家帮主铁掌熊能,先向大家拱了拱手,面色沉重的道:“本人为帮中之事,暂时向各位告别!”说完,即和单仁示了个眼色,就准备离去。   可是臭和尚却接口道:“有什么话,当面说明不好吗,何必拉什么背场,叫人看着不耐!”   铁掌熊能脸上一红,力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并无什么秘密,只是现在说出,恐怕又惹各位大侠烦心!”   正在此时,即见穷家帮的一位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但未等来人开口,铁掌熊能即开口问道:“是不是为了武昌之事?”   来人闻言,先行愕征了一阵,方迟疑的道:“帮主已经知道了?”   穷家帮主微一领首,随道:“你回去,就说我的令谕,武昌方面,暂由总舵总管负责照料,已死的人妥予埋葬,并将事实真像火速报来!”   穷家帮的那位弟子闻言,唯唯称是,即转身而去。   待那人去后,单仁即道:“帮主,是否由属下亲往处理一下再来?”   “不必了,今天已经十二,距会期仅誊三天时间,在这三天中,定有重要之事待办,何必以有限的人力,在应付那些不必要的事?”   “哈哈,熊大帮主果真不凡,就凭这种胸襟,无怪能统领大江南北十三省的穷家帮,历久不衰!”   “老前辈过奖了,本帮虽然人多,却尽是一些庸材,那能和鲨鱼岛在海上的实力相比拟!”   “两位都不必客气,反正现在武林中,除已日趋没落的名门正派之外,你们是一个雄踞内陆,一个称霸海上,人力之众,可说无出其右!”   黄河渔翁见他们只愿互相标榜与恭维,即不耐的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何必客套个什么劲,还是计议一下,看如何赴会要紧!”   “何必计议!”铁扇书生道:“谢大侠是应邀赴约,当然是以他为首,至于我们这些人,仅不过跑龙套,听凭差遣就是?”   “还是张兄乾脆,我们就这样办!”   这是大家的同一心意,所以异口同声的说着。   本来吗,红云教主符立正式邀请的,仅中川隐侠谢东灵,及八极神童白瑞麟两人。   现在白硎麟迟迟不到,当场只有以中州隐侠为首,乃是名正言顺之事,想推都推不掉。   这次的泰山大会,有一个奇特的现象,是以往不多见的怪现象,也是违反常例的。   在以往,凡是轰动武□的大会,均是由双方约定较量之地,并请来几位公正人,临场监督,方可比斗。   同时在邀约的双方,为了顾全江湖礼貌,应该凡是有头脸的人,均致柬邀请派遣门下弟子参加。   可是这次的丈人峰比斗,并无这些,仅由红云教主,符立一人出面,而被请的人,则仅有中川隐侠,和八极神童两人。   还有,则仅草上飞陶岳一人,他不过挂个名。而已,其他各门派中人,均略而未谈不说,连应邀见证都没有。   似此,以符立来说,他何尝不明了,如此做,无异是对各门派一种污辱,换句话说,就是看不起各大门派。   但他的骨子里,是不是真的对各大门派看不起呢?确实有这种意味存在。   因为白瑞麟在咸阳争夺藏宝图之事,早已传遍江湖,各门派中人,不仅败在白瑞麟的手,而且连白骨魔君都打不过。   基于此,在符立的心目中,压根都对各大门派看不起,当然不会再邀他们。   而各大门派呢,虽觉得气愤,但也只能放在心内,同时符立邀不邀请,那是符立的事,自己既无能力强逼人家邀请,自也听其自然了。   也就因此,各大门派,已有他们的计算,只是这种计算,事先别人不知而已。   他们的决定,虽感到不够光明,但在此时此地,又能作些什么呢?   只要其目的为除魔卫道,虽手段卑鄙一些,也不伤什么大雅,所以他们自到济南之后,即按兵不动,意向不明,仅包下一家大客栈在闲住着。   事情的发展,常出人意外的,也就因此,几乎把所来之人,全丧命在阴风谷,设非白瑞麟等人赶往援救,正派精英,便从此而没,这是始料不及的。   且说习文斋中的一众大侠,你一言,他一语的一阵摺缀,中川隐侠谢东灵便再也不好推辞。   只见他沉默了一阵,方拱手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十分谦逊的道:“在下对于名利之争,向不加以重视,想不到临老来,却惹出这档子事,真是出人意外!”   他说着,把话一顿,又继道:“一生蛰居穿云峰,不欲涉足江湖,其用意并不怕事,而是不愿惹事,因为在下深深觉得,扰攘的江湖,就像一个烂泥坑,只要你涉足其中,终身也理不完是非纷扰,甚至也可能将你淹没!”   这些话,确是一针见血之论,所以听的人,无不暗暗点头,深被他的话所感动,而颔首不语。   他见大家没有反应,随又接着道:“至于阴风谷动向,自在数十年前,结下那段梁子之后,便一直耿耿于心,始终对他们不敢大意,尤其在白骨魔君建立枯骨帮之后,更是每年至少要有两次,跑到阴风谷去踩探,察看他们的动向!”   中川隐侠说至此,众人不由齐哦了一声,均以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中州隐侠,面现诧异之色。   中川隐侠忽然在他那红润的脸上,泛起一点笑容,微一颔首,解说似的道:“这种情形,只有两个人知之甚详,那就是──白马寺方丈圆果大师,和本宅主人铁扇书生张大侠!”   他说至此,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圆果方丈,及铁扇书生两人,只听圆果方丈先喊了声:“阿弥陀佛!”   然后面色庄重的说道:“谢施主这种悲天悯人的胸怀,真可说是上比日月,古今来能有几人!”   铁扇书生张建绪也从旁接口道:“谢兄这种不计名利的作风正是孟老夫子所说的“浩然之气”,也就是所谓“正气”,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的具体表现!”   “其实张兄也不必尽对我恭维!”中川隐侠道:“你们长住于此,其目的安在?”   原先谁也未想到这上面,人家的住处,只要自己高兴任何地方都可以住,这还有什么用意不成?   可是现在经中川隐侠这一说,除圆果方丈之外,均已有些恍然,方知铁扇书生的隐居于此,尚含有另一层重大意义存在。   铁扇书生张建绪听他如此一说,始摆晃了几下脑袋,不以为然的道:“谢兄揭人之私,不嫌损阴德乎?”   中川隐侠面容一肃,毅然道:“我们是不说不明,假若现在不说与大家知道,张兄的数十年苦守,世人怎会知道?而且我也并非揭人之私,相反的,则为扬人之长!”   他说着,话音一顿,继道:“张兄为了便于随时察着符立的动向,特地结庐于此,数十年如一日,设无强大的恒心和毅力,谁堪臻此?”   “谢兄你不要尽替我吹嘘了!”   “我并不是在替你吹嘘,而是说明一下,使大家知道,在长期不断而除魔卫道的,并非我谢东灵一人而已!”   他说到此,沉思了一下,又道:“当然,对符立常加防范的_尚有其他各正派人物,不过我特地要各各位介绍一位遁迹风尘已久的人物,各各位见见!”   说着,向臭和尚瞟了一眼,接着道:“这位遁迹风尘的人物,一向不为人所注意,但他实实作的事情,却并不少,而且说起此人的来历,和我大有关系,他应该算是我的师侄孙辈!   众人听中州隐侠说至此,不禁惊诧万分,即连和他情属知交的圆果方丈,和铁扇书生均不例外,征征望着中州隐侠,等他说出此人为谁。   果然,就在大家诧异之际,即闻中川隐侠又道:“说起此人,大家并不陌生,他就是疯癞鬼的弟子,江十称他臭和尚便是!”   就在他的话声方落,即听一声:“师祖!”   接着便见人影一闪,中州隐侠面前,已恭敬的跪着一个人,状至惶恐!   那人跪下之后,恭敬而惶恐的叩了三个头,口称:“牛青林叩见祖师!”   中州隐侠见状,正欲还礼之际,谢夫人忙趋前道:“真是老糊涂,师门大事,岂能乱认!”   其实,也难怪别人觉得诧异,即连和中州隐侠生活了数十年的谢夫人尚且如此,别人当然更不用提了。   但中州隐侠并未理会她的话,就微欠了下身道:“起来吧!”   臭和尚闻言,又叩了个头,站起身来,就毕恭毕敬的站于中川隐侠身后,一改往日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待臭和尚站起身之后,中州隐依又肃容道:“难怪各位对这件事觉得诧异,其实说来话长,也可说是我们赤松门中的一大秘密,世人多不知此事!”   “为什么从未听你提过?”谢夫人不悦的问。   “无事无非,平白提这干吗!”   “哼!想不到跟你过了一辈子,眼看儿子就要娶媳妇了,却对我连句实话都没有,真是气人!”   “暧!你怎么到老也学会不讲理起来!”   “我假若真是一向都不讲理,这种重大的事,你敢瞒住不说吗!”   谢夫人几句愤懑之词,直把中州隐侠听得几乎就要火冒三丈,面色陡变,看样子,设非当着这参武林高人之面,可能就要怒骂了。   也难怪中州隐侠如此盛怒,当着这多朋友,平白无故的受老婆一阵抢白,叫他如何受得了!   谁知正在此时,忽听司马玟诧异问道:“这位姐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红呀,好像吃了很多酒似的?”   接着就听春兰姑娘羞涩的道:“小妹妹,不要大声乱叫,姐姐没有吃酒,我是因为……因为………”   春兰是因为什么脸红?她说了半晌,也未说个所以然来,但是脸色更加红了。   东海一剑莫辉,这时却在旁接口道:“因为她就要快作玉龙兄的夫人了呀!”   “莫兄,什么地方?怎能如此开玩笑!”谢玉龙微带薄怒的说着,深怪东海一剑莫辉,说话不知轻重。   不料莫辉却不理那么多,仍是神秘的一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男女间的事,就是那么多,说穿了便一个值钱不值,何必还故作神秘,难道怕小弟吃你的喜酒吗?”   这可把谢玉龙气苦了,真恨不得拦他两个耳光,以惩他的信口雌黄,所以怒目圆睁,瞪视着东海一剑。   而中叫隐侠谢东灵,却脸色十分难看,冷冷的道:“龙儿过来,你这些时在外边,究竟作了什么事,据实禀来,若有半句虚言,就立毙掌下,谢家宁肯绝后,也不要你这种子弟!”   东海一剑至此,才知自己的玩笑开得太大了,忙走上前来,朝着中州隐侠恭敬的一礼,肃容道:“谢老前辈请勿误会,玉龙兄实无件错任何事,这段时期,仅在晚辈处作客月余而已,设若不信,晚辈敢以生命作保!”   中川隐侠闻言,面色稍霄,正欲喝令谢玉龙起来,陡闻蛇姑婆邹丽卿大喝道:“谢玉龙快说,是不是欺侮了我的兰儿!”   “哼!玩蛇的妖婆,说话可要放明白些,何必张牙舞爪给谁看,你敢动我家龙儿一根汗毛,就以你那把老骨头相抵!”   谢夫人不知是舐犊情深,抑是看不惯蛇姑婆气势凌人的样子,所以说话中,已摆开架式,大有不惜一战之势。   信天翁洗统,见自己的爱徒,因一句玩笑之言,而引起了大祸,随忙上前,先向中川隐侠拱了拱手,而后又向谢夫人及蛇姑婆道:“各位都请冷静点,容在下一言!”   说着,就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我们都是这大一把年纪了,凡事应当冷静,不应该都往牛角尖内钻,平心而论,谢少侠和奉兰姑娘,为人做事都很光明,这些日子,他们在行动上虽说很接近,但我敢保证,绝无越轨的行为,更不会有辱及双方的门风,我想这件事就算了,不要再去提它,还是述说点正事要紧!”   “哈哈,君子应该成人之美,我老穷酸,倒想先向东灵兄及邹老婆子讨个人情,不知两位可肯赏我个薄面?”   “建绪兄怎么也学会客气起来?”   “老穷酸说吧,只要合情合理,一切都好商量!”   从他两人回答之言,即知中川隐侠已冷静下来,而蛇姑婆却仍余怒未息。   而铁扇书生却晃了晃脑袋道:“邹老婆子,怎么还是这般大火气,我既敢出面,自有妥善之策,何必急急乃尔!”   他说着,望了一眼仍在地上跪着的谢玉龙,转向中川隐侠道:“也该先让孩子起来了,尽跪着,倒是令人满心痛呢!”   他一方面说着,一面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正在嘤嘤啜泣的春兰姑娘,作了个神秘的微笑。   中川隐侠对谢玉龙,本就没有什么怒意,只是当着众人之面,不得不如此,所以在闻言之后,即令谢玉龙站了起来,并喝道:“还不快谢过张老前辈!”   “谢谢张老前辈!”谢玉龙说着,就恭敬的一礼。   谁知铁扇书生张建绪,对于谢玉龙的施体,连睬都不睬,并摇头晃脑的把手中摺扇一摇,冷冷的道:“这个礼先留着,等将来一齐谢呢!”   铁肩书生虽如此说,但谢玉龙仍然行过了礼,方站过一旁,并恨恨的又瞪视了东海一剑一眼,显然怪他多语,以致引起这场风波。   铁扇书生见风波将息,即微笑着方张开口,黄河渔翁即不耐的抢着道:“我最见不得这种装模作样的做作,乾脆一句话,你是想促成这门亲事,既然如此,问他们双方当事人,不是就得啦!”   他说着,即排开众人,一把拖住了谢玉龙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   这种单刀直入的问法,直问得谢玉龙双颊飞红,嚅叹了半晌,却答不出一句话来。   黄河渔翁见问不出所以然,就急道:“这有什么害臊的,喜欢就说喜欢!”   “但凭家父作主!”谢玉龙被逼无奈,如此答着。   “什么家父作主!”黄河渔翁暴跳的道:“又不是你爹要讨老婆?”   他此言一出,众人哄然而笑,甚至连正在饮泣,而被蛇姑婆劝慰中的春兰姑娘,也差点笑出声来。   大家笑得黄河渔翁正想发作,信天翁却哈哈大笑道:“祝大侠对于钓鱼,确实有一手,但对于钓美人鱼的功夫,却实在差劲,我看你这位老人,并非来自月下,还是让我来吧!”   信天翁洗统说着,就向中川隐侠和蛇姑婆一抱拳道:“我看谢少侠一表堂堂,且为人忠厚,春兰姑娘不仅娴慧,而且手底下也真不弱,正所谓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佳偶,你们两位的看法如何?能否赏在下一个薄面,讨杯喜酒吃?”   “只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劣徒陋质,恐难以配得上谢少侠!”   “哈哈,你们双方都何必如此客气,既然如此,我这个媒人就算当定了,现在是否先交换点信物?”   “洗兄也太迂腐了,这多人在场见证,还怕他们双方到时候赖账不成,再说大家在仓促之中,那有什么信物b”   “谢、邹两位老前辈就是想赖账,只怕玉龙兄和春兰姑娘也不会同意!”   铁扇书生的话方落,东海一剑又插上这两句,直说得谢玉龙和春兰两人满面飞红,随听春兰薄填看道:“就是你多咀,才惹出这些风波!”   “暧哟!人们常说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现在新人尚未进房,就把我这个真正媒人给甩了,听起来怎不令人寒心!”   东海一剑这一戏□,把个春兰姑娘羞得面红耳赤,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忙转过头去。   “羞!羞!羞!脸上的泪远没擦乾,现在又笑了!”   “玟儿不得无礼,真正的祸首就是你,再乱说,你小祖师就不喜欢你了!”   谢琼芝见玟儿随口乱说,就忙喝斥着。   谁知司马玟把小眼翻了两翻,随接口道:“他应付凤姐,就够他伤透了脑筋,那有时间来喜欢我。”   “玟儿真要讨打了!”   谢琼之见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就寒起脸如此喝斥着,把司马玟吓得忙住口不言。   幸而司马玟畏惧的祖师,别人并不清楚是什么人,不然将更使中州隐侠难堪,即是如此,他已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   也就在司马玟一阵乱说的当儿,大家齐向中川隐侠及蛇姑婆施礼祝贺,谢玉龙也和奉兰向大家表示申谢之意。   这时,随听黄河渔翁道:“谢大侠得了漂亮的小媳妇,不要喜昏了头,刚才是说到什么地方啦?快接下去说给我们听听!”   黄河渔翁这一问,可说是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意,因为方才说了半截,被一阵闹予以打断,现在事情一完,都想知道一下这位当代大侠的来历,以及他与臭和尚之间的来龙去脉?   只是这是人家师门的秘密,中州隐侠若不自动说出,别人实不便追问,现在经黄河渔翁这一问,大家均以祈求的目光,呆望着中州隐侠。   中州隐侠见状,知不说是不行了,随唉叹一声道:“说起来是将及两百年前的事了当时是在先祖父手内,他在年轻时收了一个弟子,其人聪慧异常,且天赋奇高,从师未出三年,即把本门绝艺学会了十之七八,及三年期满,便别师而去。   当时,先父尚在襁褓之中,未到习艺年龄,而那位师伯也每年上山拜谒一次,有时尚住上月而四十,方再行离去。   及后先父渐渐年长,不但天赋不弱,而在智慧上,也非师伯所能及,使那位师伯在精神上大受威胁。   当时家父年仅十岁,已把本门各种武功,俱已精通,所差仅不过火候而已,而先祖父当然也特别喜欢,就设法到处寻找灵药,准备想藉药物之力,来增加家父的功力,俾成武林中的奇葩。   祖父既有此意,随把他的心思,告诉了师伯,请他在江湖中时加留意,遇有什么灵芝仙乐,成形何首乌之类的灵药时,立刻送上山来应用。   这位师伯确实很留心,未出半载,即匆匆返回山来,即从包裹中取出约有初生婴儿般,那么大的一支何首乌,交给了祖父。   祖父当时惊喜的不得了,除急急泡料,准备应用之外,并着实的对这位得意弟子,大加赞扬一番,然后又传授他一套初创的拳法,方令他离去。   岂知待祖父看手泡料时,方发现那支何首乌,不仅是假的不说,而且是产于北天山的一种毒药!”   中州隐侠说到此,即闻黄河渔翁愤怒的大叫:“此人太可恶了,应该找回来立毙掌下!”   中州隐侠微一领首,即又摇头道:“祖父当时确有这种存心,所以就赶下山去,费了三个月的功夫,终于把师伯找到,准备将武功追回,再放他离去。   当时师伯以为自分必死,所以什么话也未说,要求师父容许他自己毙死,来酬谢师门。   及师伯方将掌举起,尚未落下之际,祖父终不忍自己苦心教出的弟子,眼睁睁的看看他自绝,忙出手拦阻下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并当面说明:“从此之后,恩断义绝,赤松门再不承认他这位弟子,并规定他不论何时何地,和任何情况下,均不得使用赤松门传授的武功,设若故违,定然立毙掌下!”说完,即返回山来。   那位师伯,却也很守规定,果未再用过赤松门的武功,不过他却很快的收了个弟子,传授了些得自别门派的武功之后,于第三年头上,终于自劈天灵而死!   这种情形,传到祖父耳中之后,感到非常后悔,当时不应该对师伯规定的那么严,终令师伯死于非命。   迄今算来,已是第四代了,所以我称他为师侄孙。   中州隐侠叙述至此,臭和尚已是热泪承睫,而在场之人,也都唏嘘不止,觉得一个人的一时想不开,终将引起终身遗憾。   臭和尚这时匍匐于地,规规矩短的向中州隐侠叩了个头,始禀报道:“师父临死时,曾谆谆训谕,无论如何,也要设法请你老人家仍允列入门墙,以完成四代以来所传留下来的素志!”   “这个我知道,你虽未见过我,我却见过你数次,所以对你的一切作为,大体上已均明了!”   中川隐侠说至此,把话微顿,又接着道:“当年先祖父既能容忍于前,难道我就不能容忍于后吗,自现在起,即算赤松门的弟子,待泰山大会之后,再把本门几种功夫传授给你,不过,你也该整理一下这种四不像样子,真像死囚牢中的囚犯!”   “谢谢师祖成全,改变扮装,自当遵命,至于再传授弟子武功一节,依情理,不准不能推辞,而且也不应该推辞,只是弟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弟子这般年纪,还能学成些什么!所以…”   “不必多说,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中州隐侠道:“随你的志愿,只要你认为需要,在泰山大会后,随时都可以找我,现在起来吧,还是随便一点,不必拘束!”   中州隐侠说完,即向大家一拱手道:“为了本门百余年的陈案,有污诸位清听,真是罪过得很!”   “相交数十年,方知贵门中尚有如此一段秘辛,虽再耽误一点时间,也是值得的,我想在场之人,定有同感,谢大侠何必自责!”   铁扇书生说着,向大家扫视了一眼,又道:“我看白小侠迄今未到,定是有别的事给耽搁了,还是先到泰安再等吧,我想伯绝不会不来!”   “啊!好热闹,原来都在此地!”   铁扇书生的话尚未落,忽然就听门外有人大叫着,众人愕然间,尚未看清来人为谁,陡见黄影连闪,清诡的一声“妈,”谢夫人的怀中,已多了一位姑娘。   紧接着,后面的男男女女,竟有六七人之多。   大家一见面,就问:“野郎中,怎么你还没死!”   “老化子,你的寿命也挺长!”   “哎呀!连我们的恨天姥姥也舍得离开庐山!”   “姐姐!啊!师父也先到了!”   “陶岳见过帮主!”   来人刚踏进门,就听七咀八舌的一阵乱嚷嚷,使人不知应付那个好?   大家喧闹之声方停,即听老化子道:“我先来替大家引见一下,这里虽有常见面的老朋友,但也有生面孔,应该先认识一下才对!”   “不必一个个介绍了,就自报姓名多省事!”   “好!好!好!”   于是边说着,就各自报了姓名,接着大家又客套了一番不提。   且说这时到的,除了老化子,和邵宽之外,即是谢碧凤、年锦佩、邵美芙、恨天姥姥、以及邵美芙的妹妹,邵美英小姑娘。   老化子及谢碧凤等几个人之来,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恨天姥姥却是谁也没想到,这位久不问江湖是非的老怪婆,竟然也会赶来!   大家喧闹了一阵之后,方闻中州隐侠道:“听说陶长老与白小侠一块,怎么他没来?还是直接到了泰山?”   穷家帮主铁掌熊能,也接口道:“白小侠不是陶长老同道吗?”   “唉!”老化子先叹口气道:“不提了,这次我一路之上,可吃蹩不少!”   “难道又出什么岔子吗?”   “就是为了海姑娘,而致意得大家不快!”   “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能否说明白一点?”   老化子一阵喟叹之后,方说出寻找海彩云的经过,以及后来分手,惹得谢碧凤不快和为何突现白衣少年,等经过说了一遍。   熊帮主听后,随道:“后来你们到那去了?为何到现在方来?而且总舵已出了点事,你知道吗!”   “总舵之事,并无什么紧要!”老化子不在意的道:“那是红云教那些魔头们,要向万和镖局找回从前大漠之熊,在鸡公山失败的过节,而发生的,我们仅不过受点挂误而已!”   “红砂掌倪毕的事,他们会轻易放过!”熊帑主显然对于那场事,仍然耿耿于心,所以隐忧的问着。   “你惹了神,就得请神,得罪鬼就得送鬼,假若能轻松放过,自然也就不能称之谓魔头,而人见人怕了!”   “真要再向我们下手了!”熊帮主吃惊的问。   “帮主不要着急!”老化子习惯的抓了抓头,轻松着说:“这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现在!”   “要在什么时候?”   “据小秃子说,要等泰山大会之后!”   “他何以知道?”   “这话可能很可靠!”   “何以见得?”   “这是红云教中人说的!”老化子道:“在万和镖局被挑的当时,本帮的小癞子和小秃子两人,恰在那里经过,基于相助之义,便上前相救,谁知他正准备动手之际,突然从暗处走出一个以红巾□两大汉,拦住去路,向他们打量了一下,便道:“这里没你们的事,请识相一点,快点离去”,大爷也暂不深究!”   “当然他们不会被人一吓唬,就改变初衷,小癞子就说:“天下人管天下事,既被穷爷们遇上,说不着就要管上一管。”他说着就奋身冲了上去!”   “谁知人家仅冷笑一声:“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去你的吧!”话落,就轻描淡写的赏给小癞子一掌,当场击昏了过去!”   熊帮主听至此,随惋惜的插嘴道:“凭小癞子手底下那点玩意,只可作点偷鸡摸狗的事,要想救人,未免太不自量了!”   熊帮主说着,脸上突然一红,自知失言,随不好意思的朝中州隐侠望去,而中州隐侠是何等人,那会不明白他的用意,随故意两眼望天,装作没留心听的样子。   他见中州隐侠不在意之状,便又向老化子问道:“后来的情形如何?”   “小秃子本在小癞子身后,见状即知不是敌手,忙抱起小癞子就走,但人家并没追,便说:“大爷们现在没功夫,请传言熊帮主,梁子湖的事,待泰山大会之后,再一齐清算,希望他好生准备着!”的话!”   “泰山大会之后,依我看,恐怕机会不多了,不过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就通知总舵先准备一下!”熊帮主说着,继道:“那为什么延误了这么久?”   “帮主放心,总舵那边,我已通知过了!”   老化子回答着,就又说出了他们来此较迟的原因。   原来老化子和几位姑娘,自被那白衣少年一耍笑之后,即匆匆向嵩山方向赶来。   这时,由于谢碧凤心中满不是味道,所以一直闷闷不乐,放在路上并无耽搁,便直到花石镇邵美芙的家中。   谁知他们刚一进门,首先出现的,竟是邵美英。   小妮子已较从前长了不少,只是由谢碧凤、年锦佩,和老化子,对他并无认识,放立即怔了一下,及看邵美芙也同来时,便高兴的大叫道:“妈!姐姐回来啦!”   “啊,还有她的朋友!”   她一面叫,一面转身朝内面跑去。   可是当她尚未走到堂屋门口,便听从堂屋内传出哈哈笑声,并听说道:“总算我没有白疼,她还能想到回家看爷爷!”   话声方落,即见从内面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红润的面孔,张大着嘴,不住的发出哈哈笑声。   在老者的身后,又出现一双中年夫妇,那男的,正是谢碧凤在衡山见过,后来又在中途分手的邵容,女的则面貌娟秀,体态端庄,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已眇了一只右眼,但仍掩不住她内心中的喜悦。   这时就听年锦佩首先向那老者称了声:“爷爷!”   直乐得那老者连声大笑道:“哈哈,年姑娘也来啦,快到里面去坐!”   他口中说着,就一把拉了邵美芙,先在她的面颊上观了一下,笑得连咀都合不拢来,真是名符其实的笑面佛。   邵美芙被亲之后,却薄嗔的道:“胡子好长,弄得人养养的!”   “哈哈哈哈,自然罗,爷爷年纪老了,那能比得年轻小伙子,脸上光溜溜的,不会有胡子刺嘴的感觉!”   “哦!我只顾高兴,差点把件大事忘了!”邵宽说着,就用手往房内一指,又道:“你一点猜想不到,快看看房内坐的是谁?”   邵美芙闻言,回头向谢碧凤望了一眼,就准备朝堂屋内走去,可是刚走有两步,停下身来道:“我才不去看他呢,还不是麟………”   “真是女大不中留,师父千山万水在往你家奔跑,你却连望都不想望我一眼!”   邵美芙的话尚未完,堂屋门口,忽然出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中持□着根拐杖,打断了邵美芙未完之言,就不悦的如此说着。   这可使邵美芙大吃一惊,忙双膝跪地,口称:“芙儿叩见师父!”   “起来吧!”那老妪道:“你那小心眼中的事,师父还不明白,除了麟哥哥,就不会有第二个人!”   “徒儿实在想不到你老人会来此!”   “既然觉得我不应该来,我现在就走!”   “大姐,小妹也给你跪下了,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莲妹快起来”,那老妪忙道:“我不过故意逗逗她,怎会和她一般见识,再说,她也想不到我会到此!”   “哈哈,不要尽在外面磨捣了,这冷的天,大家快到内面坐!”   邵宽说着,就作了个让客的手势,让谢姑娘年姑娘及老化子等人,齐进入房中坐下。   这时邵容就命美英送上茶来。   待大家坐定之后,老化子首先站起身来道:“这位老前辈,想必就是人称恨天姥姥吧?”   那老姻徵人了下身子道:“不必客气,看你的模样,大概就是穷家帮的陶长老,我们以往既无什么渊源,还是平称吧,这个老前辈,老身实不敢当!”   此老妪既是恨天姥姥,怎会在此地出现呢?在此不妨把她的来意说下子,将邵家的事作一交代。   恨天姥姥虽以往有个恶名,可是这数十年的陶冶,已不若江湖上传说的可怕,而变成和蔼可亲的人物。   她自从在洛阳将邵美芙交给白瑞麟之后,便领着麦金莲母女,返回庐山。   大概也是所谓缘份,这位怪老婆子,对于邵美芙特别锺爱,爱屋及乌,故在救助麦金莲母子上,也特别费了一番心血。   她在这段期间,不仅治好了麦金莲的一只眼,同时也教了邵美英不少武功。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麦金莲的另一只右眼,由于眼球已损,无法复明,而成为独眼妇人。   假若以佛家的看法,应该说是天理昭彰,上天给她应得的报应。   但在麦金莲来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不但对恨天姥姥感激的五体投地,简直视她为重生的父母,再世的爹娘,硬要拜恨天姥姥为义母,甘愿孝敬她一生。   可是恨天姥姥怎么会肯呢,已经收了邵美芙为徒在先,这麦金莲虽说以往曾有过错误,而丢下邵美芙不顾,到底她是邵美芙生身之母,假若收麦金莲为义女,岂不变成乱伦吗?   所以恨天姥姥虽一生冷僻,在这种有关伦常的事,仍然看得很重,不愿作出令人所不齿的事。   于是在思忖之下,随与麦金莲结为异姓姊妹,同时又收邵美英为弟子,予以教导武功。   直到近来,闻听江湖传言,说是红云教主符立,已东山再起,并约下中州隐侠,及八极神童,于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在泰山丈人室比武,随率领着麦金莲及邵美英母女,齐向北来。   因为自己虽未在邀请之列,但这种武林比斗,乃是当前两大高人,及传奇式的小侠,到时同有一番盛况,若不去看看,今生恐怕没有机会了。   而况被邀之人中,她和中州隐侠曾有过不平凡的微妙关系,八极神童白瑞麟,自己也曾见过两次,确实武林中所罕见的奇葩,且又是邵美芙朝思暮想,念念难忘的麟哥哥,和自己都有点关连。   不过她此次另有用意,只是在行前未和任何人说明,她的这一用意,就是想设法使麦金莲返家团聚。   因为这老怪婆,到晚年的性情,确实变了,且设想的很周到,她觉得麦金莲虽说以往做事荒唐,但那均是过去之事,而况因此而受了十来年的乞讨之苦,也足以抵消她过去的罪愆。   尽管恨天姥姥是如此设想,可是在离开庐山之前,却未敢说与麦金莲知道,怕她自惭无颜回家去见翁姑,而不答应这件事。   直到了禹州,方才对麦金莲晓以大义,并自愿送她母女回家,促其立即上道。   在麦金莲来说,她何尝不想回去,无奈碍于颜面,不好意思回去,现在经这位义姐热心说合,便把不好十分反对,随在半推半就之下,和恨天姥姥回到了花石镇。   谁知他们到达时,笑面佛邵宽到家并无几天,而且正在家中与邵容抱头而哭。   皆因邵容自南岳与白瑞麟等人,同行离去之后,走在中途,就和老化子等分手,迳返花石镇。   他到家的时间,和恨天姥姥等人,仅不过先后脚之差,所以正与父亲在抱头痛哭。   而邵宽呢,虽以往对这个不肖的儿子痛恨,但总是儿女情深,时间久了,反而常常有些思念。   现在回家的邵容,虽已变了面貌,而非当年英俊壮健的邵容,但常言道“父不嫌子丑,狗不嫌家贫”的情形下,也就不咎既往,而抱头痛哭起来。   谁知更出这位老人意外的,是正当他们父子痛哭未毕,突然来了一位老太婆,自称是邵美芙的师父,而在她身后,倘跟着一位妇人,及一位小孩,迳然走进房来。   他当时怔了一下,因为他并不认识,正欲询问,人家已先开口打趣道:“人们常说笑面佛,怎么今天也流起泪来!”   邵宽不自然的,勉强笑了一下,迟疑的道:“你这位老人家,是找…………”   “是找邵宽,特来给他送儿媳妇及孙女来的,看你这位笑面佛应该如何谢我!”   来人不等他说完,就接口说着,同时毫不客气的,就大方的坐于当中的太师椅上。   邵宽突然的望望自己儿子,贝他那丑陋的脸上,更加难看,再看看那位妇人,虽觉得有点面善,却就是想不起她是谁?唯有那个小女孩,却很像离家时的邵美芙,只是嘴角却多出一颗痣。   再加寻视,则无邵美芙的影子,故一时怔怔的,成了个丈二金刚,无法摸清头脑?   就在邵宽茫然无所适从之际,那老妪又道:“莲妹英儿,还不快见过爹爹和爷爷!”   那老姻刚说完,就闻两声“爹爹!”那中年妇人及小女孩,即分别扑向邵宽及邵容的怀中,同时已经呜呜咽咽泣不成声,就连稳坐的恨天姥姥,此刻也双目湿润,面色有些黯然!   良久,忽见邵容陡然推开怀中的邵美英,怒喝道:“滚开,你不是我的孩子!”   邵美英被推开,哭得更伤心,旋也扑向那正在痛哭的麦金莲身旁,凄惨的道:“妈!他不认我们!”   说着,竟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可恼了旁观的恨天姥姥,只见她把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捣,坚硬的地下已被她捣了个大坑,并听她愤然道:“邵容,说话可要清白点,不要横鼻子竖眼的,老身可不愿看这一套…”   她怒喝着,把话一停,转向邵宽道:“看在芙儿的份上,我称你一声老先生,由你来说句公道话,你看英儿的长像,那点和芙见不一样,能忍心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到处流荡吗!”   邵宽一手拉过邵美英,抚摸一下她的秀发,两眼一阵端详,然后点点头,神色非常激动。   恨天姥姥见状,又愤然道:“再说莲妹虽当年一步走错,致忍受了不少活罪,但她宁肯沿街乞讨,忍饥挨饿,来给你们邵家抚养英儿,而不顾再蹈以往的覆辙,假若两者相较,邵容,你自问能比得上它的万一吗?”   “她沿街乞讨你怎么知道?”邵容仍崛强的道:“我邵容虽自忖力不如人,但也不能为暴力所服!”   “嘿嘿嘿嘿嘿有种!”恨天姥姥连声冷笑道:“在我老婆子面前,你少玩这一套,既如此说,我今天就先劈了你,看你究竟长的是什么心!”   恨天姥姥说着,就陡然举起手中的拐杖,猛向邵容头顶砸去!   既存这千钧一发之际,麦金莲就大叫一声:“姐姐!”   一个身子,就连滚带爬的,猛然抓住了恨天姥姥手中的杖尾,往后拖。   饶是如此,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轰”的一声暴响,地面上被拐杖砸有三尺方圆一个大坑。   恨天姥姥的力道何等惊人,何况是气愤之下出手,设非麦金莲拚命的将杖尾往后一拖,就是有十个邵容,也均将被砸成一堆肉酱。   这时,邵宽也拉着怀中的邵美英,双膝跪地哀求:“逆子无知,冒犯了你老人家,我这里也给你跪下了,请看在芙见之面,就请饶恕他吧!”   恨天姥姥见状,只得住下手来,但仍气愤的道:“这东西太可恶了,凭良心说,你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蓄妻子,流荡半生与匪为伍,请问你对得起谁?设非白小侠手下留情,给你个恩施格外,能活到今天吗?别人不向你挑剔,已经够宽大了,反而向别人挑鼻子挑眼睛,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目前的那副尊容,能配得上我的莲妹吗!”   她大概今天是特别愤慨,故滔滔不绝的说至此,始又坐下,作了个手势,令跪着的邵宽、邵美英,以及麦金莲等人起来。   邵容这时,大概被恨天姥姥的话感动,随也双手抱头,蹲在墙角饮泣,满面惭愧之色。   邵宽恨天姥姥的火气已消,随向邵容喝道:“还不快谢谢姥姥老人家?”   邵容闻喝,立即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恭恭敬敬的向恨天姥姥施了一礼,诚恳的声:“谢谢你老人家手下留情!”   “不必谢我了,应该先谢谢莲妹才对,设非她死命的一拖,你还想有命吗?”   邵容这时踟蹰了,不和麦金莲见面吗?自己在良心上也说不过去,见吗,又实在觉得内心惭愧!   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当初事情的造成,并不完全怪麦金莲,假若他不醉心习武,麦金莲便能得到闺房之乐,即从前有点不规,也快就忘去的。   偏偏自己未见及此,而任令她空房独守,当然会使她失望与伤心了。   他由自反自省,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不对,故现在羞愧中,而怔怔的像个木头人般,站着不动不言。   正当他自责自咎,茫然怔立之际,忽听恨天姥姥道:“自己夫妻,多年不见,应该亲热一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谁知恨天姥姥的话声方落,麦金莲却先向邵容饮衽一礼,畏缩的道:“以往的事,都怪我不好,容哥,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话音不但凄切,而且十分动人,直听得邵容十分激动,只见他猛然抬头,低叫了声:“莲妹,都怪我…………”   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就张开双臂,紧紧把麦金莲抱住,而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们冷静下来时,房中已不见了邵宽和恨天姥姥,即连邵美英,也不知跑往何处?心知他们都是故意避开的,也不再追问。   “莲妹虽损了一只眼,但风韵依旧,而我弄成这个样子,真像庙中的恶鬼,恐怕难以与莲妹相配!”   “容哥,不要说这种话,我们都能保住生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何必因这点小事而不安,再说你也并非生来如此,只愿我们的孩子,不要再蹈我们的覆辙,已心满意足了!”   “你们放心,以自小侠纯厚的心性,决不会亏待芙儿!”   不知什么时候,恨天姥姥和邵宽已笑吟吟的,拉着邵美英同走进来,口中如此说着。   老化子说至此,中州隐侠同熊帮主,都在感叹之余,暗替这对历尽沧桑的夫妇,给以无限的同情。   “你们何时才到达那里?”熊帑主问。   “就在第二天我们即到了,但仅住了一晚,因担心会期已近,所以辞别邵宽而往穿云峰,不想恨天姥姥要同来而外,邵宽也坚持要来见识一番,所以便一齐到了穿霎峰,可是出人意外的,那里竟一个人也没有!”   “那里还有人!”中州隐侠道:“龙儿东海未归,我一直躲在此地,连我那老伴,也突然发了老兴,匆匆到此地来了呢!”   “是呀!”老化子道:“就是因为见不到人,可把令爱急的不得了,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不幸哩!”   “这孩子也太多心了!”中州隐侠豪迈的道:“将来不敢说,但在目前,谁要想到穿云峰去撒野,我想他须得仔细思考一下!”   “你不要吹大气,就今天来的那位白衣少女,你自问能否胜得过!”   中州隐侠的话刚落,铁扇书生即从旁接口说着,立刻把个一代大侠问得无言以对,面色黯然的隐忧起来。   “老穷酸,不要尽长别人的志气,我不信她能高过我们的白小侠!”   “老渔翁,此刻不是胜不胜过的问题,就是不能胜,我们也不会打退堂鼓,舍上这把老骨头也得和符立拚一下!”   “大家不要争了,还是先把人手分配一下,等白小侠一到,我们立刻就走!”   “对!快分配任务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叫着,忽见穷家帮的一个弟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报告一个惊人的消息,直把大家听得不住皱眉!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五章 春梦六十年   原来穷家帮的那个弟子所说的消息,乃是:“滇南三怪,在昨晚到了泰安,立刻就被红云教的人,迎进他们的接待站,依情况看,显然他们也加入了红云教!”   这话听在众人耳内,自是感到无限的隐忧,因为这滇南三怪虽非了不起的高手,却究非泛泛之辈,假若真的和红云教合夥,确要增加几分困扰。   不过在谢碧凤等人听来,便有了不同的看法,只见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把小嘴一蹶,不屑的道:“各位放心,谅他也没有这大胆量!”   “凤儿,你疯啦,当看这多高人,怎么如此说话?”   “各位对他们不必忧虑!”谢碧凤不理父亲的责怪,侃侃然说:“假若他们真敢如此作,那是活得不耐烦了,至于什么原因,将来自会清楚!”   “谢姑娘既如此说,我想定有你的见解!”恨天姥姥插嘴道:“可否说明白些,也好作个打算!”   “师父不必再问了!”邵美芙也道:“我想他们不会这样不顾道义!”   “他们这种人,既称之为怪,那还有道义可言,你们这些娃儿们,未免太小看他们了!”   “各位尽放一百个心!”年锦佩肃容道:“这中间不是传言的错误,定是他们另有用意,还是依照各位老前辈原定计划行事吧!”   “哈哈,你们这群娃儿们,也学会了掉枪花!”老化子以已听出蹊跷,随笑说着:“既是这样,咱们就计划咱们的吧!”   中州隐侠听这几个女孩子,均异口同声的如此,已猜想到必与自瑞麟有密切的关系,便也不再多问,然后面色一肃道:“现在我们为了不太扎眼,可以分路而往,于明晚在泰安会齐,十四日休息一天,一方面恢复一下体力,同时也可就近观察一下情势,于十五日的黎明,往丈人峰,各位意见如何?”   “就这样办,那就走吧!”东海一剑首先大叫着。   “小孩子家,懂得什么?”信天翁立即喝斥说:“安静一点,看谢大侠如何吩咐再说!”   “沈兄何必多心!”谢东灵忙道:“年轻人应该有点火性才对,像我们,就觉得有些畏首畏尾了!”   “谢大侠真是一针见血之论!”黄河渔翁非常赞成的道:“假若是我,早就到泰安去了,尽在这里穷泡什么劲!”   “钓了一辈子鱼,也未把你的火性磨掉!”恨天姥姥道:“我看你钓的鱼,恐怕尽是瞎子鱼!”   “你老婆子也不用取笑我!”黄河渔翁不服的道:“依我看,咱两个可说是半斤八两,谁也高不到那里!”   “各位都请稍安勿燥!”铁扇书生见场面有点乱糟糟,随忙摇手制止道:“静听我们的主帅传令!”   大家见铁扇书生如此一说,随压制住激动的情绪,立刻安静下来,故一时之间,场中显得静悄悄的鸦鹊无声。   中州隐侠谢东灵,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双手抱拳,向四周一拱手道:“在下承各位看得起,特从三山五岳赶来助拳,这种隆情厚谊,实令在下无尚汗颜,惭愧万分!”   “你汗颜什么?大家也不是为你!”恨天姥姥不悦的道:“不要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中州隐侠这种场面话,实是无关紧要,她何必要在鸡蛋里面找骨头?于是均以惊诧的目光望着中州隐侠,看他如何反应。   但事情实出众人意外,只见中州隐侠先是尴尬的一笑,接着便现出一种苦笑道:“真妹!这是何苦,我已是儿女成群的人了,难道对我仍恨于心吗?”   “谁是你的真妹,告诉你,她早就死了!”恨天姥姥愤然道:“现在我是恨天姥姥,恨苍天无限!”   “唉!”中州隐侠搓着手,浩然一叹道:“这是从那说起,这是从那说起!”   “从那说起,你自己心内明白!”恨天姥姥毫不放松的讥讽着:“难道要别人详细的指明不成!”   中州隐侠一时之间,只有择手唉叹,良久,也无法对答一言。   谢夫人在旁见此情形,心中十分纳闷,从他们的言谈上看来,似有不平凡的关系,但怎么一向未听谢东灵谈起过?她想至此,随问道:“东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州隐侠是个忠实的丈夫,自和瑶琴仙子结□以来数十年如一日,一直都是互相敬重着。   现在出现的恨天姥姥,虽都是行将入木的人了,但在他们的谈话中,似有着不平凡的情感,不要说是谢夫人,就以在场的所有人来说,也都感到他们之中,不仅有瓜葛,而且可能尚涉及儿女之私。   只是在场之人,大部均为武林高人,虽不知道他们之中有何种关系,却也不便提出相问。   但是这种事,谢夫人瑶琴仙子可不能缄默,于是就提出询问。   这一来,中州隐侠的脸色更难看了,只见他红一阵,白一阵,半晌也答不出话来,却急得手足无措。   你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和恨天姥姥相识,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   那时谢东灵尚是二十来岁的英俊少年,有一天,他在家中感到不耐,即独自一人,到江湖上游玩。   他的游玩,也确实是游玩,自离开穿云峰之后,便信步所之,听说什么地方风景好,便到什么地方去。   他从李白的话中,早看到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句子,现在既是游历,何不去见识一下,那蜀道究竟难到什么样的程度。   想到此,便向秦岭走去,刚到了剑门关,便遇见一件不平之事!有七八个粗扩大汉,围斗一位少女。   那少女身穿一件大红紧身,身法相当灵活,虽面对七八个大汉,却毫无惧色,而且有越战越勇之势。   凡是练武的人,不论你涵养如何之好,只要见到了打斗场面,均不免见猎心书想看个究竟。   而当时的谢东灵,正在血气方刚之时,自也不能例外,于是就驻足观战。   那少女在才开始时,尚能应付裕如,但常言双掌难敌四掌,时间久了,便感后力不继,渐渐破绽百出,难以应付!   正在这时,其中一位大汉,猛然从后面踢出一词扫堂腿,那少女冷不妨,被踢个正着,一个踉跄,卸实踢踢摔倒于地。   那大汉见偷袭成功,便得意的嘿嘿两声冷笑道:“我大哥看中你,乃是你的造化,不想你这样不识抬举,看你还能狠吧!”   说着,就准备伸手点那少女的穴道。   谢东灵出来的目的,虽仅在游山玩水,但遇到这种事,那能袖手不问?   于是气往上冲,就大喝道:“慢着!”   便在喝声之后,纵身跃了过去,俯身将那红衣少女抱起,脱出重围,身法不但奇特,而且迅捷已极。   谢东灵对他们双方,不但均不相识,同时也不知他们来历,仅不过凭着少年人的一时之愤,而插上一手,并无别的想法,所以在救出那少女之后,即予放下,令其自行运功调息。   可是那几个大汉,却暴跳怒骂起来。   不过他们骂只管骂,并未敢立即动手,因为他们自己清楚,就凭人家那种身法,仅在自己一怔神之间,便把人救走,自忖非人敌手,故仅怒骂了一阵,即相率愤愤离去。   待那些大汉去后,那红衣少女即调息完毕,因为她仅不过力竭而已,并未受伤,所以稍加调息,即恢复了正常,而站起身来。   那红衣少女,自被踢倒之后,便感难逃魔掌,便万念俱灰的将眼一闭,准备恶运的降临,谁知突觉腰中一紧,轻飘如云,一个身子竟飞了起来。   这种意外,自是喜不自胜,待睁眼一瞧,见救自己的,竟是一位风度翩翩美少年,心中便由衷的敬爱,于是忙赧然向谢东灵敛衽一礼,谢过救命之恩。   谢东灵见她已经清醒过来,随问明她们为什打斗?   原来这红衣少女,姓言名真真,乃新近圆寂的避世神尼弟子。   她自师父死后,便感无以为依,准备到成都投奔一位表亲,不想刚到了剑门关,便遇见几位大汉拦路,于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谢东灵一听说言真真是要往成都,正是自己要经过之地,随要她同路前往,在路上也可有个照应。   这正是言真真求之不得的事,只是由于不便出口,故未敢冒然说出,现在由他自己说出,自是欣然同意。   于是两人便同到成都,谁知到成都之后,又出人意外的,是言真真要找的那位亲戚,于三年之前,已经他住了,而且连到何处都问不出来!   这可使谢东灵为难了,不让同行吧?一个孤身女子,丢下她怎么办?同行吗?又觉孤男寡女,若长期相处,自不免要落些事非!   但言真真是个聪明之人,他心内想望什么,当然也猜得出,于是,不待谢东灵开口,就自动的说出,免得使他为难。   其实她主动提出离开,而去寻她的亲戚,不过是一种托辞,内心之中,何常想离开,只是不愿使谢东灵为难,才狠狠心,自动提出。   这是由于她乃是个异常高傲之人,不愿依赖别人,认为我独自一人还不是到处可去,难道没有人照顾就不行吗?   可是自分手之后,她便后悔了,因为两人虽仅相处短短数日,不自觉的,便深深爱上了这位英俊的谢东灵。   两人未离开之前,尚不觉得,自离开之后,他那种潇酒的风度,温父的谈吐,在在都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良好印象。   由于这种剌激,使她性情大变,以致后来在江湖上以心狠手辣,嫉恶如仇,而闻名江湖。   虽然如此,她对谢东灵的爱慕,却仍然未变,以致每年她都要到嵩山去找谢东灵一次,即是每次均是失望而归,也未能死去这条心。   因为当初谢东灵仅告诉她住在嵩山,至于嵩山什么地方,则未加说明,而言真真当时也未加深问,故使她遗憾终生。   上次她在嵩山见到白瑞麟时,便是从庐山才到,由于急急要到后山去,所以失去了白瑞麟。   但在返来之时,却遇到邵美芙在满山寻找白瑞麟,她一见之下,心想,既不见了那人,这女孩的资质也不坏,随软硬兼施之下,把邵美芙带返庐山。   现在物转星移,她和谢东灵见了面,虽都行将就木,且谢东灵的儿女都已长成,但她内心中的一种嫉妒之感,仍然难以压制,随和谢东灵冷言熟讽起来!   而现在谢东灵虽说有点气愤,但以往的情形,仍在脑海中流转,当年异常秀丽的言真真,曾几何时,已是鸡皮鹤发的老妪,可见光阴对人的摧残,是多么不留情啊!   而恨天姥姥言真真,何常不有同感,在说过几句话之后,也觉得这是何苦?自感无限唏嘘起来!   谢夫人这种怀疑的一问,两人都不禁面色一红,感到尴尬十分,尤其谢东灵,面对着天下群豪,更是感到异常难堪,而对夫人的疑问,难以答覆。   “谢夫人请不必多疑,我们之间,并无什么,要说有,应该是我自作多情!”恨天姥姥坦然的道:“不过这也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说起来,徒增情感的负担,不仅对事无补,反而对人有损!”   她说至此,突然把话一顿,语音极低而又黯然的道:“六十年,是多么漫长啊,我竟如此处事蹉跎,六十年来一场大梦,终于清醒了,这里已无我的事,看样子,该是收场的时候了!”   说完,即转身踽踽而去,表情是那么失望与怨怆,真令人一拥同情定泪!   “真妹,请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中州隐侠突然如此叫着,可是恨天姥姥连回头望一下都没,对中州隐侠的呼唤,形同未闻。   “师父!”   “老前辈!”   突然又是两声喊叫,接着便有两三条小巧人影,迅疾追了上去!   大家仔细一瞧,那是邵美芙姊妹俩,以及谢碧凤等三人。   恨天姥姥闻言,停住了身形,慢慢转回头来,这一转身,不仅急追中的谢碧凤及邵美芙面色一呆,即连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异常。   原来在刹那之间,恨天姥姥形同另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两鬓如银,面容也忽然苍老了,显出龙锺之态。   谢碧凤等人,微一怔神,旋又奋身而上道:“言老前辈,假若不嫌弃的话,我情愿作你的义女!”   恨天姥姥言真真,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姑娘好意心领,但愿你们能把握着机会,善用机会,假若偶一不慎,时光对人是无情的,芙儿和英儿也牢记此言!”   “师父难道真要舍我等而去吗?”邵美芙问。   “痴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恨天姥姥道:“以后要善对妹妹,她对本门武功,刚刚入门,今后有不明白之处,你这既是胞姊又是师姐,应多加教导!”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跃身而去!   邵美芙和邵美英姊妹俩,哭的更加伤心,尤其邵美英,竟放声大哭起来。   XXX泰安府!在泰山东麓。   本来不很大的县城,近多天来,竟突然热闹起来。   每天所来往的人物,可说五花八门,把大小客栈都挤得满满的,甚至连一些大小庙宇,庵观寺院,都闹着人满之患。   在泰安府的南门内,有一座规模颇为宏伟的庄院,门前张灯结彩,进进出出尽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大汉。   他们个个膀大腰圆,横眉竖眼,一眼望去,即知不是什么好路道。   那些黑衣大汉,对于来往的行人,均以恭敬的态度,朝内迎,请人到内面住宿。   可是说也奇怪,除极少数人,被他们迎进去之外,大部均是敬鬼神而远之,不愿踏进他们的大门。   尽管到泰安迟的人,已无处投宿,却均不愿去住他们的空房,这也是奇特之一。   但是在内面宽大的庭房中,却住着一位年约八十余岁的老者,及四个生像怪异,看了就令人发笑的人物。   那老者到的很早,在正月初七即到了此地,迄今已是五天了,也未出房门一步,连吃饭都是令人送进房内去吃的。   至于他姓甚名谁?既无人问,那老者也一直未说,而给他送饭吃的那些人,则均以老前辈称之。   另外四个怪像的人,像初十日夜晚到达,只是他们好像在练习一种奇功,所以在进门之后,也和先前那老者一样,未离开大门一步。   同时,这四人的个性非常暴燥,经常动手打人,开口骂人,直把那些负责接待的黑衣大汉们,弄得十分头痛。   但是头痛尽管头痛,这是教主亲自交待下来的事,不要说挨几下打,就是杀伤一些人,也只有自认倒霉,谁敢说上一个不字?这是什么地方?庄院的主人为谁?   原来此处便是红云教设立的“接待站”,专门负责接待来参与大会的黑道人物而设。   “妈的,大爷们到此,是看得起你,不然,连你们的狗窝都给掀了!”   “嘻嘻!你老们就消消气,这几天实在太忙,有招待不过的地方,尚请老爷子们多多包含一二!”   “废话王大爷们住了这三天,已经够包含了,难道还要给你端茶提夜壶不成?”   “不敢!不敢!你老爷子说笑了!”   “你们这些兔患子,配和我说笑!”   突然!   从那大庄院中,传出了阵阵喝骂之声,显得里面所住的人物,不仅态度强横,且说话也难听已极。   紧接着,又闻“哗啦!”一声响,之后,又是清脆的两响,下面便是哀求的声音。   稍倾,又听先前发横的那人道:“今天是十二日了,大爷们无暇和你们罗唆,要急着去接少爷去!”   接着就见那庄院内走出三个长像十分怪异之人,他们大摇大摆的,看上去,是十足的趾高气扬之态。   “啊!这不是滇南三怪吗?怎么也和他们搞到一块去了,难道………”   突然有人如此说着,可是那人仅诧异的说了一半,便又忽然住了口。   这三人是不是滇南三怪呢?   一点没看错,他们正是白瑞麟新从滇南收的二怪,现在已被改称为“滇南三侠”的,枯竹侠贾章氢氰侠霍昆萝葡侠罗金等三人。   他们是在,海与白瑞麟分手后,便遵照白瑞麟的指示,走四川,越秦岭,出太行,而到达了泰安。   他们到达泰安之后,立刻被红云教的接待站迎了进去,一直住到现在,才出来找他们的少爷。   只是在这短短的三天中,滇南三侠可耍足了威风,不仅接待之人不敢慢待,而且稍不如意,便大发雷霆,甚至有时要故意找点麻烦。   你道这滇南三侠,何以敢如此大胆?一个红云教的接待站,能任由他们三个撒野?   而无人过问?原来这中间另有名堂,实非局外人所知!   由于红云教派往南荒的巧手判郝梅,以及称霸南荒的祷杭帖,均已死于南荒,以致白瑞麟在南荒的一切经过,红云教符立,一点都不知道。   滇南三侠,以往又非正道人物,虽说不多到中原来,但符立是何等人物,对他们三人的情形能不清楚?   因之,自听说滇南三怪已到了泰安,并且已被迎入接待站之后,心中暗暗一喜,并特地传下令谕,要泰安接待站妥为招待,而且特别指明,若有对他们三人慢待的,定杀不赦!   红云教主的如此做,当然不会无因,很显然的,他是想利用三怪,不仅想令他们在大会中出点力,同时还想在会后,使他们回滇南成立分教哩。   基于此,所以这几天来,不论他们如何发怒,骂人,甚至打人,而接待站的人,总是低声下气的向他们陪小心,其故即在此!   不然,那有他们发横的余地,不要说符立不会答应,就是那些教徒,明着虽怕传扬江湖,而暗中有多少滇南三侠,也均难逃毒手。   他们住了三天,已是正月十二,他们对这个日子,记得可清楚,所以一早,便在接待站内发过一阵阵气之后,即匆匆向街上走来。   谁知他们刚走出大门,约有百丈之逢时,忽闻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罗全,给我站住!”   滇南三侠本是并肩而行,此刻闻喝,都不禁一怔,心说这是谁,竟有这么大口气?   待转身之后,不由一呆,三人忙躬身道:“是你老人家,几时到的?”   那人仅哼了一声,又道:“随我来!”   滇南三杰,以往是何等的自负,除把白瑞麟敬若天人,而由衷的敬畏外,把谁都不放在眼内,何以对突然出现之人,而异常恭顺呢?   原来这人是一位白发白须,连眉都是雪白的老人,身穿一袭青色短装,腰中束了一条草绳,赤脚,只有两眼,发着炯炯逼人的光辉。   他向滇南三侠说了随我来之后,便转身而去。   滇南三侠,这时也收敛了适才的狂妄态度,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随在那老者的身后而去。   他们都默默无言的,一前一后走着,直走出了域,那白发老者方停下身来,向滇南三侠打量了一阵,方道:“你们口中说的少爷为谁?”   滇南三侠见那老者对他们打量,心内已有几分忐忑不安,此刻见问,三个又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   “哼!在我老人家面前,你们不用想捣鬼!”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之际,那白发老者又补了一句,显然他已看清了他们的心事。   还是萝葡侠罗全的点子多些,只见他把头上的小辫子摇了几摇,偷眼向身旁的枯竹侠及氲氤侠一瞧,口中又乾咳了两声,始道:“晚辈所说的少爷,仅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不知老前辈问这干吗?”   “既能被你们尊重,此人必然不凡,能否说出来听听,他是姓甚名谁?”   “老前辈不必追问!”枯竹侠道:“反正既已到此,必是欲参加大会来的,到时自然知道!”   “哈哈哈哈!”   那老者先是一阵大笑,然后始道:“不错!不错!只是你仅说对了一半!”   他说至此,又忖思了半晌,又道:“假若能事先见到我要找的人,符立玩那套鬼把戏,我便不想参加,只是这人,却一时难知其行踪!”   “听老前辈话中之意,难道符立另有阴谋不成?”   “亏你们住在人家的接待站,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晚辈等愚蒙,倘请老前辈指教!”   那老者郑重其事的,面色一肃,低声道:“我告诉你们无妨,只是不要传出去,不然就对不起人家的热心招待了!”   他说着,脸上忽又现出一种诡谲的微笑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把地点选在丈人峰吗?”   “这中间可有蹊跷?”   “总算被你们这些孩子想到了!”   “老前辈可否说明白点,以便如其梗概!”   那老者看了看附近,十分神秘的道:“泰山的日观峰,乃是有名的胜地,上面不但占地广大,且可以观日出,但符立却偏偏选择丈人峰,其心叵测,于此可见!”   “老前辈可是说丈人峰很凶险?”   “哈哈,你们几个娃儿,生长南荒边陲,对于北方的事,当然不很明了!”   这老者究竟是谁?不但口气如此托大,且老气横秋之状,溢于眉宇,直听得滇南三侠暗暗皱眉不止。   以滇南三侠的年纪,不仅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而且都有异常丰富的江湖经验,现在被这老者开口娃娃,闭口孩子的乱叫,已是耐人寻味。   何况滇南三侠尚担心白瑞麟的安危,现在一听符立另有阴谋,真恨不得他快点说出,也好预先通知白瑞麟一声,让他早作准备。   可是偏偏这位老者要卖关子,所以把滇南三侠急的不得了,只是人家不说,自己虽然心内急,在表面上,又不得不强作镇定,以便他早点说出。   不想那老者,却偏对他们三人过不去,他见滇南三侠均俯首无言,随道:“在前几年,我曾到泰山来过,那丈人峰不准山势奇险,且怪石林立,其嵯峨之状,的确令人裹足!”   他说至此,看了看滇南三侠,见他们均无反应,随又接着道:“其中最险的,要以“仙人崖”了,那里虽非室之绝顶,却三面绝谷,一面光滑如镜的陡峭峻岩,其间仅有百十丈大小的一块平地!”   “既是四面都奇险,如何能上得去?”   枯竹侠大概听出了话中破绽,所以如此问着。   但那老者听完之后,冷哼了一声,方道:“你急什么,慢慢听下去就知道了!”   枯竹侠只好唯唯称是,不再开口。   那老者见他们都不再说话,始道:“临近南边的悬岩上,有一条梯道,攀附着勉强可以上得去,而且梯道足有百余文长,假若在该处设下了埋伏,那攀登的人,可说是死定了!”   “其余无路可循吗?”   “要有,那只有此人会飞!”   那老者说着,把话微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据说,符立尚有最毒辣的一着,留着最后使用,在目前尚未决定!”   “最后一着一定相当狠,不知是什么呢?”   “提他干吗,反正我们也不想参与他的大会,还是谈谈我们的吧!”   这位老者大概有点不耐,所以如此说着。   可是萝卜侠并不放松,因为他们私心中,尚有他们的意图,所以就在老者方欲转变之际,倘忙说道:“我们背后谈话,又不让符立听到,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轻松,你知道此地的各客栈,都被红云教控制着吗?”   “啊!有这等事?”   “你觉得惊奇是吧,告诉你,岂仅此地的客栈已被控制,即连全泰山附近的客栈,也没一个例外!”   这老者说着,朝滇南三侠扫视了一眼,又道:“你们不要奇怪,举个证明来说吧,当你们未到泰安之前,红云教即接到报告,说你们于初十日可到,不然怎会那么凑巧,你们刚进城门,人家已出外迎接,这点,谅你们不会忘记吧?”   “哦!”   滇南三侠异口同声的先是一阵惊哦,然后方听氲氤侠霍昆恍然的道:“如此说来,我们已落人他们的计算中了!”   “嗯!不过也不一定!”   那老者先点了点头,继又摇头道:“说是落人计算,确为事实,就连老朽说上,也不例外,只是到目前为止,对我们尚无大害!”   “此话怎说?”   “哈哈,罗全,枉你一向自负聪明,不要忘了,船破尚有三千钉呀!”   “怎么!他想对我们加以利用?”   “这算被你猜对了,他现在正作着这种打算,不过不是目前!”   “要在什么时候?”   “在泰山大会之后!”   “为什么要等泰山大会之后?”   “傻孩子,假若此次阴谋失败,今后还有他们横行的时候?”   “假若他们胜利呢?”   “那你们也跟着抖起来了!”那老者道:“只是据我的看法,就是能胜,恐怕也胜得很惨,何况他背后尚有虎视耽耽的人物,在随时想计算他呢!”   “目前武林中,除中州隐侠之外,还有谁能影响到符立,老前辈定知道此人了!”   “仅中州隐侠,已不足与符立为敌,因为符立的背后尚隐伏着两大人物,而且武功都异常怪异,只是不知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如何?由于我未曾见过,现在尚无法下断语,你们可见过此人吗?”   “若提起此人,我们不仅……”   枯竹侠得意的刚说了一半,即被萝卜侠接口道:“不仅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呢,若前辈定然会过吧?”   “真没听说过?”   “晚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老前辈!”   此刻枯竹侠和氲氤侠,均以怀疑的目光瞟了萝卜侠一眼,不知他说这话的目的何在?为何睁大着眼说谎话?   但萝葡侠却毫不在意的,故意装出诚恳的态度,两眼瞬都不瞬一下,注视着那老者不放,生像是想看透他的用意一般。   果然,那老者见萝葡侠态度异常严肃,随道:“谅你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要花枪,不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们……”   那老者说着,突然把话停了一下,沉思了半晌,始毅然道:“我的来此,就是专为八极神童而来!”   他此言一出,氨氟侠除吃惊之外,始佩服萝卜侠确有先见之明,也亏他有那份耐心,故意绕了半天弯,始听出这老家伙的实话,假若是自己,早把自己的情形对人说了,那能等到现在?   而枯竹侠比氲氤侠更吃惊。   就在他们两个暗暗吃惊之际,随闻萝葡侠又问道:“老前辈和那八极神童有过节吗?”   “哼?他配和我有过节!”   那老者对八极神童异常轻视的如此说着,继道:“我只是觉得他锋芒太露了,一个小娃儿家,竟目空一切,非要刹刹他的锐气,不然将视江湖无人了!”   那老者似乎越说越气愤,接着又道:“前些时在洱海,一方是他侥幸,再者也是点苍派应掌门的两个弃徒不争气,假若晚走一步……”   他说着,故意“嘿嘿”两声冷笑,然后又愤然道:“管叫他走不出洱海!”   滇南三侠听至此,对这老者的话,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暗说:“你不要放马后炮,背地里耍威风,武功虽比我们高望,但真要遇上少爷,保险令你吃蹩。”   谁知他们正在忖思未毕,那老者尚在洋洋得意之际,忽听清脆的一声娇笑,发自那老者身后。   滇南三怪和那老者闻声,忙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在那老者身后,已站定一位白衣少女。   这一来,不仅那老者大吃一惊,就连滇南三侠,也均惊诧不止,几人不自觉的均举手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因为这种情形,太使人难以相信了,那老者背朝着人家,未发觉尚有可说,而滇南三侠,系面对看老者,他身后何时来了人,竟然没有看到,这要传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其实,那老者比滇南三侠更心惊,他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愕的望着那白衣少女出神。这种情形,怎不令人心惊?   不要说在场的都是武功造诣不凡的人,就是几个不懂武功的人,也不能说人家已到身后四五尺远,而他们仍是懵然未觉?   那白衣少女见他们惊愕的神色,随“噗嗤”一笑道:“听你们吹的蛮有劲,怎么见了我就不吹啦?”   那老者闻言,脸上陡然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幻不停,良久,始颤摄的道:“你是人还是鬼!”   “真是活见你的鬼!”白衣少女愤然道:“光天化日之下,那来的鬼?”   “你不是鬼?”   “你看我像鬼吗?”   “那……那……你……你……”   那老者本来要说“那你用的是什么身法”的,但方问出口。即发觉这样问不妥,故呐呐了半晌,也未问出个所以然。   白衣少女,似是猜透了他的心意,随道:“你怀疑我使的身法是吧?”   那老者本想不承认的,但当他看到那少女的面容时,好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随不自觉的点点头。   可是接着又发觉不妥,突然面红过耳,表情十分尴尬,既滑稽又可笑。   白衣少女见状,突然格格一笑,笑得花枝乱头,那种态度,真是十足的一位天真活泼少女,令人爱煞。   但这不过是一刹那,旋又见她面容一肃,十分冷峻的道:“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连你的师父,死鬼冷子清算上,也无法知道!”   这老者听白衣少女说出冷子清,更加诧异不止,只见他朝着白衣少女仔细端详了一阵,忙道:“听姑娘之言,敢是与先师有什么渊源?”   “呸!”   白衣少女呸了一声,极为不屑的道:“凭他也配,给我看守宫门,我还嫌他笨哩!”   “住口!”   那老者先是一声大喝,接着怒容满面的道:“姑娘说话要尊重一点,若不是看你年幼无知,就凭这句话,即应立毙掌下!”   难怪这老者要发怒,当看自己的面,竟辱及了师父,令人如何受得了?何况自己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武林耆宿呢?   尽管这老者如何发怒,而对于这位突然而来的白衣少女,仍有几分顾忌,所以仅如此大喝着,并未动手。   “想不到冷子清教出你这样的徒弟!”那白衣少女把小嘴撇了一撇,极为不屑的说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敢说把我毙于掌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我不敢吗?”   “可能你有这种胆量,只是你敢断定能伤得了我吗?”   “不信你就试试!”   “哼!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若能以掌力把我逼得挪动分毫,就算我输。”   白衣少女说着,虽表情有点气愤,可是态度仍然落落大方,连一点运功戒备的迹象都没有。   那老者此刻犹豫了,他乃是一位老江湖,虽说已隐迹洱海数十年,而功夫却较前精进了很多,人家愈是不在乎愈是不可轻视。   所以他嘴内虽然说是要动,却仍然呆立着未动,这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动,因为就凭人家来时,所用的那种轻身功夫,自己实难望其项背,故一时之间怔怔的呆立着,未敢立即出手。   可是人家姑娘,却不愿意和他多罗嗦,她见那老者色厉内荏的态度,不禁暗自好笑。   只见她轻浅的一笑,满面不屑的道:“怎么不动手,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我不过看你年纪太轻,假若一掌击毙,实在可惜?”   “哟!我还不知你有这好的心肠,既有此存心,何必远自洱海跑来?”   那老者脸上一红,内心实在惊诧不止,听她之言,人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而反观自己,不仅对这位姑娘的来历不明,连人家那种轻功,也说不出名堂,仅此,已表明那老者,不唯丢人,简直丢到了家。   “哼!”白衣少女面色冷峻的先哼一声道:“滚你的吧,不要发呆了!”   她说着,把话一顿,继道:“我劝你早点回去纳几天福,尚可乐享天年,若强自出头,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衣少女说至此,也不理那老者的表情如何难看,就转向滇南三侠道:“你们也不必到处找少爷了,到时,愿意看看热闹,不妨去丈人峰瞧瞧,若不愿意去,可先返江南,协助那位老人把家建立起来,以便泰山事毕,少爷有个落脚之地,反正这里的事,也用你们不着!”   说完,只见一条白影幌了几幌,已失去那白衣少女的所在。   在那白衣少女的话刚落,滇南三侠正欲发问时,可是一抬头,已不见了人,忙揉揉眼睛,互相对望了一眼,其内心惊骇的程度,实不亚于那白发老者。   “唉!真是年老了,白天也会见鬼!”   正在滇南三侠惊骇之际,那老者如此慨叹着,显然他对已去的白衣少女,尚存有几分怀疑。   可是滇南三侠并不如此想,他们虽不知白衣少女用的是什么身法,但见到过白瑞麟的轻功,两人虽有不同,却也有相似之点。   于是三人一商量,便宁可信其有,相率先到江南去了,对于那位正在发呆的老者,却埋都没理。至于那位白发老者为谁?现在不妨先作一交待。   原来这位白发老者姓冰,名若泉,现在已百零二岁,江湖人称洱海逸人。   他一向隐居洱海之滨,很少过问是非,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隐者。   可是想不到由于点苍双□鹫在白瑞麟手中之后,却惊动了这位隐居已久的老人,他当初的目的,仅不过想会会这位辈声武林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   谁知他慢了一步,白瑞麟已经离去,于是就来到泰安,因为在他的想法,是觉得白瑞麟既已应约,到泰山去等,总比在江湖乱我要好的多。   他这种想法是不错的,可是到了泰安,却被迎进了红云教接待站,也就因此,而知道了红云教的不少秘密,而且也使他惊心。   但是世上事,往往出人意外,由于他和滇南三侠却有点渊源,所以担心他们瞎闯,而闹出乱子,于是就追出来告诉他们其中的秘密,不想突然出现了白衣少女,对他冷嘲热讽了一阵。   像他们这种人,向来都是被人恭维惯了的,那受得了别人奚落,故适才虽被白衣少女风仪所慑,未能立即出手,而内心之中,仍有几分不服。   现在白衣少女已去,对你方才的话,虽知像实情,但她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令人难以忍受,于是,洱海逸人冰若泉,在怔立了一阵之后,愤然的道:“黄毛丫头,也要充能,我要到丈人峰瞧瞧,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敢如此目空一切!”   说完,即施施然返回泰安,至于白衣少女对滇南三侠所说的少爷为谁,他也不愿过问了。   XXX正月十五,是人们欢乐的元宵佳节。   泰安的大街小巷,到处锣鼓喧天,高搭灯棚,而一些心思奇巧的人,扎成各式各样的花灯,张挂庭前,供人观赏。   知府衙门内,更形热闹,现任的徐知府,为了表示与民同乐之意,知府衙门特地开放三天,平时狐假虎威的衙役们,在他们的脸上,也绽出一条笑容。   而且徐知府在那些生鱼花鸟各式花灯,均附有灯虎,凡射中的人,备有奖品致酬,所以知府衙门内,整日络绎不绝,尽是工商市民,在学生员。   甚至乡下的农民,也都领看家小到城内来观看,处处都表现出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   一般人只知道享乐,却不知另一方面,正在拚死命的酣斗方殷。   原来在十二三日,突然降了一次大雪,恰于十四日天方放晴,故人们特别欢乐,而且象徵着瑞雪兆丰年的喜兆。   可是在这天的天方破晓之时,丈人峰下已挤满了武林人物,个个翘首仰望着高入云表,白雪嗤嗤的峰顶,焦急的团团转。   原来由于来人过多,红云教为了峰上无法容纳,所以特定下三关,凡能通过三关的人,方准许参加。   因之,三山五岳来的人数虽众,而能顺利通过三关的,可说是寥若晨星。   而未能通过三关的,便只有望峰兴叹,一些含养较差的,破口大骂不止。   但是骂尽管由你骂,人家红云教守山的人,竟然置若罔闻,甚至尚暗暗窃笑,说他们无能。   直至旭日东升,忽然从峰下走来一棒人,为首的一位长袍短挂,福字履,面色红润的人,看去约有八十余岁,身体倒很健壮。   在他的身后,是一位老太婆,由两位少年男女在左右攘扶着,大家都异常从容的徐步而来。   这群人数不少,而事先在峰下喧哗嚷叫,气愤怒骂之人,也都静了下来,均以怀疑的眼光,望着来人,因为他们除对其中的穷家帮帮主,铁掌熊能尚认识之外,就是穷家帮的三位长老,其余面孔都很陌生。   “中川隐侠!”   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叫,接着,又是此起彼应,响彻云霄。   那为首的红面老者,见大家如此热情,忙挥手向大家表示谢意,同时微笑的点着头。   “那位是八极神童,请让我们大家瞻仰一下丰采!”   忽然,人群之中,又有人如此叫着,同时一双双的眼睛,像鹰眼似的直盯向来的人群中搜寻。   可是搜寻一阵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失望了,不但没有江湖传说中的白衣少年,而且也没人答腔。   于是,就有人恼怒了,便听有人骂道:“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架子大,难道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与符立抗衡吗?”   那为首的老者,见群情沸腾,已至怒不可遏之境,即忙跃上一块突出的山石,向在场之人一拱手道:“在下谢东灵,也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中州隐侠”,承蒙各方朋友所错爱,对除魔卫道上,愿尽一份责任,至于能否达到朋友们的愿望,现在实不敢说,不过为了伸张武林正义,虽死不辞!”   “愿追随谢大侠之后!”   “八极神童为什么不和大家见面?”   人群之中,又有人如此高叫着。   中州隐侠见此情形,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能说白瑞麟不知在何处吗?于是心下一动,随忙向那些成千累万的众人一摆手,请大家安静下来。   那些人虽不明白中州隐侠是何用意,但经过中州隐侠摇手之后,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   中州隐侠见大家停止了喧闹,随扬声道:“各位朋友请冷静些,白小侠因有别的要事,一时尚未赶来,现在所到的,并无八极神童,特予说明!”   “哦!原来如此!”   中州隐侠的话力落,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如此说看,显然大家已经明白,现在所到的并无八极神童。   中州隐侠见大家已自明白,随道:“现在我们就登峰,不过据说峰上地力不大,各位朋友假若没有必要,最好不要上去,待白小侠来时,我定将各位的心意向他说明,由他亲自与各位朋友见面,至于对他的这番心意,我也代为转达!”   中州隐侠的话刚完,就见大漠之熊匆匆走来,朝着中州隐侠一拱手,态度严肃的道:“奉教主令说,凡是参加之人,均须通过三道关口,方能与会,不然,就请在峰下等候,待会后,教主对他们另有安排,至于谢大侠本人………”   大漠之熊说至此,突然停下口来,偷眼瞧了一下中州隐侠的神色,然后续道:“教主另有吩咐,可以不必过此三关,由在下领路,从暗道登峰!”   “哈哈!”   中州隐侠听后,先朗朗一笑道:“数十年不见,符教主也客气起来了,请回复贵教主,就说好意心领!”   “既然谢大侠硬要冒险,那就休怪我们不关照!”   大漠之熊说完,就欲转身而去。   谁知他方转过身,就见黄影一闪,谢碧凤已拦住去路,并听她气愤的道:“你给我站住,不留点什么押头,就想轻松的走吗!”   大漠之熊一见谢碧凤,本就有气,再听她说话毫不客气,随也疾言相间道:“臭丫头,不要以为哈大爷就怕你,上次在鸡公山的梁子,尚无暇找你清算,你倒先送上门来,有本事,就等过了第三道关卡之后,你哈大爷少不得就要你玩玩!”   “劈拍!”   大漠之熊的话方住口,就闻清脆两声,每边面颊之上,已各挨了一记耳光,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头印!   但谢碧凤的气,似乎仍未消,正欲再给他两下时,忽闻中州隐侠道:“凤儿,让他去吧,这种势利小人,理他则甚!”   谢碧凤闻言,只得住手,并让开了去路。   那大漠之熊的功力,近来已精进了很多,自忖鸡公山之仇,已得报有日,谁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又被打了两记耳光,如何不怒?   本来就想动手,但想到中州隐侠尚在一旁,假若一旦占了上风,中州隐侠自不会袖手不问,于是权衡轻重,便张自忍了下来,未敢发作。   现在见谢碧凤已经让路,便狠声道:“臭丫头记着,这两掌定要你十倍奉还!”   说完,纵身后跃,利时消失不见。   中州隐侠见大漠之熊已仓惶而去,即转向众人道:“看来这魔头另有阴谋,我们大家应小心点!”   “谢兄放心去吧,我随后就到!”铁扇书生说着,又转向众人道:“大家依照计划,分开进行,但距离不能过远,每隔一丈一组!”   话落起步,忙循着中州隐侠的身形,随后跟了上去。   这一群老少群侠,在来丈人峰之前,已经先来察探过,对于丈人峰的地理环境,以及红云教所设的所谓三关,大体上也都有了了解,所以先预定好了计划,为防被其一网打尽,就分开前进,他们的人员调配是这样的:以中州隐侠为首,领先开路,后面的谢夫人,则由谢玉龙随侍,同时注意接应中州隐侠。   司马彬与谢琼芝居次,并携带司马玫,注意接应谢夫人,谢碧凤同邵美芙随之,这一批出铁扇书生前后连络。   东海鲨鱼岛的一般豪侠,为第二批,谁先谁后,由信天翁洗统负责分配。   穷家帮的来人,以熊帮主为首,算是第三批,其余终南樵子,渭水钓叟,王大业,铁罗汉谭庆余,邵宽等人,由黄河渔翁和圆果方丈居中连系。   至于蛇姑婆邹凤卿,则带看苗岭双艳,圭在最后。   且说中州隐侠谢东灵,不但武功超人一等,且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也有相当的造诣,所以在预定中,应当不会发生问题。   可是他刚走了百十丈,忽听他发出一声惊咦,正欲上前察看,又猛觉脚下一动,一座颇大的怪石,突然陷入地底!   这一看突出他的意外,他想不到红云教如此厉害,在这个五行阵中,还难以机关埋伏!   因之,在紧急的刹那之间,心念闪电一转,即纵身向右跃出丈二之遥,方脱离险境。   仅此,已使这位一代大侠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一声侥幸。   这位中州隐侠,不但在武功上有惊人的造诣,就是心智也实在不弱,他这一看,就连暗中窥视的人,也对他生出无限的佩服。   原来那些机关埋伏,系每隔八尺一个,同时是依照武林人的一般习性而设。   武林中人,遇到惊险之时,一般习惯,不是前进,便是后退,所以在前后的八尺左右,又另有埋伏,不论你前进或后退,均要中其机关,而且是十拿九稳,很少能以幸免于难。   可是中川隐侠,却是向右跃出,这便超出常理之外,怎不令人佩服呢!   且说中州隐侠越过机关之后,忙走了定神,随向后面的人一打招呼,令其注意,便又继续前进。   这次他可不敢大意了,每走一步,部件个记号,而且要作详细的观察,看清五行生克,与其中变化,方才前进。   假若单是五行阵,便难不住他,因为他本人即是个中翘楚,而不同的就是在五行生克中另加了机关,这就不能不谨慎将事。   因为这虽然是个小的阵势,却对自己的颜面有关,假若稍一不慎,那自己的一切声誉,均将化为乌有。   所以这一段乱石道,看去仅不过有百余丈,可是竟走了顿饭工夫,方始走出。   而后面跟进之人,也都循着他留下的记号前进,并未出什么岔子。   由于他们已顺利通过第一关,而原先候于山下的群豪,胆大一点的,也都跟着他们走过五行阵。   虽然如此,中州隐侠并不轻松,相反的,倘感到无限隐忧起来,因为他已察觉到,这第一关仅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凶险的,恐怕还在后面呢?   同时还有一种顾虑,那就是像如此走法,何时才能到达峰顶?   “爹!我看他们的用意,可能是故意迟滞我们的行动,不知对吗?”   谢碧凤突然提出这一疑问,向中川隐侠问着。   “我也有这种想法,只是猜不透他们的真正用意何在,老穷酸,你说说看,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吗?”   “我看应该将人分作两批,分道而进!”   “如何分法呢?”   “把武功较高的,分作两路,其余的人,就留在此地等候!”   “你的意思,是想分一批从后山上?”   “正是如此!”   “后出那么陡削,恐怕更加困难吧?”   “谢大侠,不要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假若不能冒险,就不如乾脆回去,还来此作甚?”   这位老穷酸,大概也不耐这种过分小心的行径,所以说话也不客气了。   可是听进中川隐侠谢东灵的耳内,便不禁脸上一红,良久,始哈哈一笑道:“对,生死由命,就是死,也应该死得壮烈些,给后世立一楷模!”   “后山道十分险峻,各位自忖能上得去的,就自报姓名,反正各位均非符立邀请之人,自没有守规矩的必要!”   “我老子愿去冒一次险!”   老化子陶岳首先叫着,就站向一边。   “阿弥陀佛!我也愿随陶长老前往!”   圆果方丈打着问讯,就走向老化子跟前。   “这样吧,本带来人就走后出好了!”   铁掌熊能大概怕老化子有先,所以如此说着。   “熊帮主既愿如此做,我看其余的人,就在此吧!”   中州隐侠说着,向穷家帮的来人看了一眼继道:“只是我们应该约定信号,谁先登上峰顶的人,就发一声长啸,遇紧急时,便发出两声长啸!”   “噗嗤!”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虽然不大,可是在场之人,都听得十分清楚,是发自女人之口。   众人循声望去,空出寂寂,除遍山冰雪与尖锐的风啸之声外,什么也看不到,齐露出诧疑之色。   中州隐侠以为是符立在暗中搞鬼,于是提高声音道:“是那位朋友?为何发笑?难道见不得人吗?”   “江湖上人人尊敬的隐侠,竟然如此胆小,真替赤松师叔丢人,快放心的上山吧,不要令人家久等了!”   话音方落,就见从一株积满冰雪的古松上,飘起一条白影,稍闪即逝,隐没于山道之上。   “哼!又是她!”   中州隐侠气愤的如此说着,面色十分难看,显然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影,十分不满。   可是更气的,则是谢碧凤,只听她道:“爹!我要看看他是谁,口气如此自满!”   话落,也不管中州隐侠是否同意,即奋身追去。   她这不顾一切的追去,中州隐侠便也不再考虑分道的问题,为恐女儿有失,也忙追了上去。   不过他虽然急,但在起身前,仍向大家道:“仍依原计划行事,我先去了!”   中州隐侠方走,大家互相一打招呼,即从后跟了上去,而铁掌熊能,也率同帮中来人,转向后出而去。   且说谢碧凤当时仅凭着一时气愤,追了上去,可是越追越觉寒心。   因为她一向自负轻功颇高,除她的父亲及白瑞麟之外,可说未把任何人放进眼内,而她所追的白影,不但轻功很高,走过的雪地上,连些微的痕迹都未留下。   仅见前面是位女的,远望白色罗裙飘飘,走的不疾不徐,只是自已拚出全部精神,仍无法把距离拉近。   她拚命的追,走过奇险的悬岩,穿越嶙峋的山右,以及幽深的邃道,途中虽曾见到几个倒地的黑衣汉子,也无暇过问那些人是何时倒于地上,一味苦追不止。   蓦地!   从远处传来一声清啸,那啸声迅疾已极,适才听到尚很远,转眼之间,已越过自己到了前面。   谢碧凤此时不禁怀疑自己的声觉起来,因为这一声幽长的清啸,对她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麟弟弟的声音吗,他怎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果然,就在她怀疑未毕,猛听一声惊痍,接着,便是一个惊喜的声音道:“那不是凤姐吗?”   话落人现,谢碧凤的面前,已站定一位丰神俊秀的白衣少年。   谢碧凤猛然一见,如获至宝似的高兴,忙叫道:“麟弟弟,真是你,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哩!”   说着,即不顾一切的,扑向那少年怀中,两行喜悦清泪,即沿粉腮而下。   其实这也难怪,谢碧凤自离开白瑞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他,而今一旦相会,其愉悦的心情,真是不言而喻。   两人互相拥抱着,均是默默无言了良久,谢碧凤始慢慢抬起头来,将两片鲜红的樱唇,对着白瑞麟的咀上凑去。   而白瑞麟呢,也慢慢伏下头来,就要朝前迎接。   正在此时,两人的耳中,忽然传入一缕娇嫩的清音,在说:“寂寂空出,皑皑白雪,怎抵得火般热情,丈人峰上认丈人…………”   “哈哈哈哈,白小侠倒先到了!”   那缕清音的语意未尽,被一阵惊喜的哈哈笑声打断,白瑞麟和谢碧凤两人,再顾不得吻下去,忙陡然分开手来。一个个面红耳赤,低垂下头,显得手足无措,连对来人的问话,也不敢答覆。   这种情形,正像初作贼人,猛然破人撞见,立刻慌了手脚,人家尚未追问,自己倒先忐忑不安起来。   “哈哈,你们还发什么呆,他们马上就来了!”   还是来人先开了口,打破这种尴尬的场面。   于是,白瑞麟忙走了定神,对着来人一揖道:“老前辈近来可好,后面都是什么人?”   “差不多全部来啦,白小侠竟跑到了先头,那我们真是白替你担心了!”   又是一人如此说着,后来接二连三的到了七八个。   白瑞麟向着后来的一拱手,说道:“各位老前辈此行辛苦了,只是时已不早,我看不必耽搁,就快点去吧!”   说完,又向大家一抱拳,即转身而去。   谁知他刚欲纵身,谢碧凤忙叫道:“麟弟弟,我也来了!”   白瑞麟向她看了一眼,即朝前走去。   而后面的人,望着已去的身影,均给以会心的微笑,忙从后追了上去。   仙人岩!   的确是一个险要所在。   它在泰山丈人室上,距峰顶尚有百余丈高,突出于悬岩之上。   除西北面与山峰相连之外,其他各面,俱是悬岩绝壁,设一失足,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如今虽是正月,但北方的正月,仍然滴水成冻,遍地冰雪。   而况丈人峰上,更是高处不胜寒,入眼尽为银色世界,夺目生辉。   兼之时届己牌,日高三竿,洁白的冰雪经太阳一照,到处银光闪闪,较之午夜繁星犹胜一筹。   在岩顶上,如刀削似地,生出一块平地,约有百十丈大小,上面不但没有一棵树,甚至连一棵草也没有,异常平坦。   突出平面,却有三尺深的雪覆盖着,宛如给上面□设了一块地毯似的,那么洁白可爱。   这块洁白石坪的东北和西南两方,高搭着两座芦棚,由于山风太大的关系,那芦棚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几乎将有倾覆之虞。   西南方的芦棚中,正坐着一群人,男女老幼均有,只是静悄悄的,都以诧异的目光望着东北方的芦棚,神色狐疑不定?   而东北方的那座芦棚,除摆设和西南方芦棚中相同,但此刻除有两名小斯模样的人,在没精打采看守之外,数十个座位中,连一个人都没有,有点透着邪门?   直到了己牌将尽时,西南方芦棚中,为首的一位面色红润老者,已显得有点不耐,即闻他哼了一声道:“建绪兄,依你看符立是不是会来?”   “若照目前情形来看,可能有两个用意!”   “乞道其详?”   “第一,可能是故意给我们冷落,使我们面子难堪,也表示他对我们看不起!”   “还有第二呢?”   “这第二的用意吗?就更加使人担忧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也不尽然,要说他是想一网打尽,此刻不正是时候吗?”   “我也是这样想法,只是迟迟不见动静,未免令人一忧,不知他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恐怕还是想一网打尽的成分较多!”   他们的话声方落,忽然乐声大作,东北棚中的两名小斯,立刻双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接着就见从东北棚后,突然现出一洞口足有丈余方圆!   这种情形,给西南棚中的人看到,不禁有点骇然,敢情悬岩内面,已经成为中空,假若人家在下面暗施手脚,岂不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吗!   谁知他们正在惊骇未毕,忽见从那洞穴内,走出二十四个红衣宫装少女,只见红衣飘飘,在这片银色雪地中,看到异常醒目。   她们手中各执乐器,一面徐徐前进,一面演奏不停,但面色都异常严肃。   在她们走到芦棚前之后,那洞穴中,又走出约有四五十人,分着不同的青色和红色衣服。   这两队人,除服色不同之外,就是身材面貌,也有显着的不同。   穿青色衣服的,身材短小,一个个面色呆板,冷冷的毫无一点笑容。   而穿红色衣服的,则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不仅鼻子高,且红发札须,面貌异常暴戾!   他们走到芦棚前之后,即严肃的分站于两侧。   接着,又从洞穴内走出一队黑色衣着的人,为首的,就是大漠之熊,其次为中条之鹰,后面的人,大多都是熟识面孔。   接踵而出的,则是北岳神君,在北岳神君身后,尚有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及一个黑瘦乾瘪,鹰鼻鹞眼的中年人。   眼前虽到人不少,却无一个落坐,大家都像是木头人一样,肃穆的静静站着,像是等待什么的模样。   果然,正在此时,忽又响起三声鼓,鼓音未落,即见从洞穴中又走出四个中年人。   其中一位苍须的大汉,得意洋洋朝西南棚中望了一眼,现出一种冷讽以的讥笑,态度狂傲已极。   这时,坐在西南棚中的一位老年文士,向着他身旁的白衣少年道:“白小侠,记清此獠,他就是你的灭家仇人,金钱豹胡良,现在是符立的近身侍卫,可吃香着呢!”   那白衣少年闻言,面色陡然惨变,猛站起身来,就准备向前扑去。   可是他的身形方动,就被为首的老者一把拉住道:“白小侠且慢,此人既然露面,还怕他插翅飞上天去不成!”   “哼!只要被我捉住,就是死了,也要把他挫骨扬灰,以慰先父母在天之灵!”   “那是自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到时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放过!”   白瑞麟勉强忍耐性子,又从新坐下,只是暗把钢牙咬得绷绷响。   就在白瑞麟方才坐下,那个洞穴中又走出一位大红锦袍的老者,轻飘飘丝毫不带声息,走了上来。   只是他须发俱白,面色紫青,两只炯炯有神的目光,宛如两只铜铃似的,微呈青色光芒。   他自现身之后,那些肃立之人,均俯首躬身,状至恭谨的连正眼都不敢望一下。   那锦袍老者对这些情形,则如同未见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到放置于正中太师椅前,然后又朝四周看了一眼,方摆了摆手道:“各位免礼坐下!”   “教主光同日月,德比泰山!”   锦袍老者方落坐,那些躬身的人,便如此高呼着,其声音之高,震得群壑响应,良久始息。   而锦袍老者的青脸上,也难得的现出一种沾沾自喜的微笑。   待大家坐定之后,锦袍老者又站起身来,朝着西南边的芦棚中拱手,道:“谢大侠别来无恙,累各位久候了,老夫先向各位致歉!”   “托天之福,谢谢教主关怀!”   中川隐侠也忙拱拱手,客气的如此答着。   “嘿嘿嘿嘿!”   符立先桀桀狂笑了一阵,然后又道:“本教主柬邀各位大侠到此,并无别的意思,仅不过为了几件悬案而已!”   他说着把话微微一顿,又接着道:“第一,和谢大侠以往的过节,已数十年,欲藉此次大会,把它清理一下,至于其次吗…………”   他说着,突然住口,两只眼神向白瑞麟注视了一下,方极为不屑的又道:“听说近来江湖中又出了一个什么神童,不仅武功造诣不凡,而且手段也异常狠辣,毁去我那不成材弟子的基业,且在一夜之间,竟烧杀了近千口之多这笔血淋淋的血债,似乎也应该清理一下,免得他再目中无人,而令江湖朋友窃笑,所以……”   “住口!”   白瑞麟勉强听至此,即先叫声住口,然后就站起身来,气愤的道:“你不必颠倒黑白,危言耸听,本少爷既来应约,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有一件,必须先要说明!”   “嘿嘿嘿嘿,娃儿有种,敢在本教主面前如此说话的,数十年来,尚未听到过,看在你这份豪气上面,你说吧,只要我办得到的,决定成全你一次!”   “君子一言!”   “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还怕食言不成?”   “既然如此,我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就乾脆说吧!”   “胡良那狗贼可在你处?”   “狗小子听着,本大爷就是胡良,有本事就过来吧!”   符立尚未答话,金钱豹胡良即如此说着,他大概是依恃着教主在跟前,所以说话也气壮了很多。   谁知他正耀武扬威之际,符立忽然冷哼了一声,直吓得胡良忙住口不言。   这时,就听符立毅然道:“娃娃说的不错,他就在此处!”   “那就先请教主交给我!”   “这个…………”   “哈哈,渲赫一时的红云教主,说话也不过如此!”   “娃娃不可信口雌黄,本教主既然允许,当然不会食言,只是目前尚不是时候!”   “要到什么时候!”   “本数为表示对各位大侠欢迎起见,特备了一点水酒,一来替各位御寒,再者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你是想故意拖延时间?”   “嘿嘿,你把本教主看成怎样的人,只要你有本事,不要说是胡良,就是老夫这颗头颅,也随时可以奉上!”   “你不给能行吗!”白瑞麟道:“不要说现在要的是胡良,就是连你的头算上,若能在本少爷手下走过三招,我不但前仇不计,同时再亲自奉上一颗自己的脑袋!”   白瑞麟真是语惊四座,简直有点迹近儿戏,可是两边人的反应,粗却显然的不同。   东北棚的人,闻言之后,立即一阵哄然大笑,甚至有人发出嘘声,但也有人现出愤怒之态。   红云教主符立,先是一阵仰天狂笑,接着又异常恼怒,神色是既喜又悲不停的变幻着。   他喜的是“天助我也”只要此子一除,最低限度,自己也从此少去一个劲敌。   恼怒的是“自己已是成名的人物,虽不敢说跺跺脚地动山摇,武林震慑,但最低限度,也不至如此不济!”   现在竟被一个娃娃,当着面如此轻视,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内心中天人交战了良久,终于仍抵不住“名”的一个字力量伟大,这也就是说“大丈夫宁肯血流五步,也不能受人奚落!”   于是,只见他悲愤的狂笑了一阵后,狠狠的道:“狗小子,你不用故意卖狂,我们就以千招为限,假若能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须你小子动手,自动把首级送上,不然吗?嘿嘿………”   “呸!千招,凭你也配,你想多磨捣一阵,本少爷却没有如此耐性!”   此刻符立的脸色难看已极,他那本就呈青色老脸,肌肉不停的颤动,显然已愤怒到了不可忍耐的地步。   正在此两大武林高手,一场拚斗一触即发之际,中州隐侠忙走来对白瑞麟一拱手,诚恳的道:“白小侠,先休息一下,问题等下再说!”   “老前辈此言何意!”   “请勿误会,父母之仇,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姑让他们多活一阵,现在人家既先以礼相见,若用强,不免令人讥笑我们不懂礼貌!”   中州隐侠后面的话,是以传音入密功力发出,所以在场的人,除白瑞麟之外,别人谁也没听到。   即是如此,白瑞麟也不禁脸上一红,无言的又进入棚内。   中州隐侠见白瑞麟已依言退下,便各符立一拱手道:“符兄适才的盛意,我看还是免了吧,既然都是老朋友,何必再事客套!”   “谢兄说那里话来,过节归过节,友情归友情,总不能说让大家空着肚子比斗,再说我们数十年不见,也应该话旧一番呀!”   红云教主符立说着,又打了一阵哈哈,表现出异常大方的态度,直的得西南棚中的老侠点头暗说:“的确不愧称之为魔头!”   可是一些少年人,却对他的态度有点看不顺眼,只见谢碧凤首先撇撇嘴道:“真是个老狐狸,嘴脸倒是不少!”   “魔之所以为魔,若没几副嘴脸,怎能御众?”   “哟!真看不出,佩姐尚有如此高论,既然如此,那你的魔力一定很大了,不然,怎能把…”   “死妮子,你敢如此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年锦佩未等邵美芙说完,即如此娇□着,直吓得邵美芙急向谢碧凤身上靠去。   谁知她猛往谢碧凤怀中一扑,直碰得谢碧凤抱胸怪叫,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并轻声责斥道:“真是死妮子,那里不能碰,却偏把人家碰得酸痛的!”   “当然罗,假若是麟哥哥碰到的话,就是碰得再痛些,保险不会这样怪叫!”   她们的一阵嚷闹,虽然说话的声音极低,仍被白瑞麟听到了一句,只听他问道:“芙妹又提我干什么?”   “没有你的事,谁要你多嘴!”   谢碧凤口中抢白着,又连娇带羞的白了他一眼,怪他不该多问。   这一来,可把白瑞麟弄迷糊了,征征的望着谢碧凤,满脸诧异之色。   而年锦佩邵美芙,此刻却噗嗤娇笑出声,连靠近年锦佩而坐的年锦环,也不禁掩嘴葫芦。   但年锦环此时虽在掩口窃笑,而内心中,则在不停的思维着,她在想:“假若自己不中途退开,这时不是和她们一样吗?”   可是现在已心有所属,而且谢玉龙对她一往情深,还能再想些什么呢?   不言这群小儿女在互相逗美,各自想着自己的未来,均编织下一个绮妮的梦,准备过她们的神仙生活。   且说这时的广大石坪上,已由红云教的属下,摆设了数十桌酒菜,同时符立为了故示大方,又特令撤去三关埋伏,令候于丈人峰下的人,齐来参加。   其实,并非符立故示大方,因为他所埋伏的三关,主要目的,就是在对付谢东灵等人,可是谢东灵等人仅越过了形同虚设的第一关之后,第二关和第三关根本就未发生作用,人家就到了仙人岩。   这个闷葫芦,不仅大出符立的意外,不便提出相询,而最懵懂的,仍是谢东灵等人了。   他们迄今尚在想,符立所说的三关,为什么仅见了一关,另外的两关那里去了,难道是故闹玄虚吗?   却不知这中间乃得了异人指引,越过了二三两关,并非符立危言耸听,但谢东灵等人怎会知道?   这异人为谁,当然就是那位不知名的白衣少女,她把这批老少群侠引至仙人岩后,即去另外办她的事去了。   也就因为如此,才使符立措手不及,致令大家在仙人岩吃了很久冷风。   同时看情形,符立原约定月至中天开始比问的事,不得不稍为提前,只是他们的准备尚未完成,故只好先摆出酒席来,拖延一阵时间。   此刻的仙人岩,可真够热闹的,只见人影钻动,送酒菜的人,如穿梭般,来往不停的奔走着,显得非常忙碌。   不过顿饭工夫,百余酒菜,已摆设整齐,菜热酒香,真令人馋涎欲滴,尤其在冰天雪地之下,特别有一种诱人的魔力。   忽然,又是一阵幽扬的乐声传来,符立便站在席前高声说:“符立隐迹阴风谷数十年,从不问江湖是非,本想作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老死阴风谷,与草木同朽,不想时势迫人,不得不东山再起,来替武林作一点事…………”   说至此,把话停顿了一下,向谢东灵一抱拳道:“关于这一点,尚请东灵兄原谅,小弟并非故意违背当年誓言,实乃有不得已苦衷,所以…………”   “哈哈哈哈,符兄也太谦了!”中州隐侠不等他说完,即先笑说道:“当年兄弟也不过侥幸胜了半招,若因此令符兄埋没了雄才大略,小弟也觉得可惜!”   这些话躲在符立的耳内,无异两把利刃插到他心内那么令人难受,只见他脸色红了一阵,始乾咳一声道:“谢兄可算小弟的生平知己,我的私衷正是如此,同时特设下几杯水酒,令各位英雄压压寒,然后我们再作一次的公平搏斗,若此次再输,便当场自绝,不然吗?嘿嘿,便请大家同加入本教!”   “我看不必吃了!”谢东灵道:“符咒的盛情心领,若此次败落,绝不踏下丈人峰一步,立刻自劈天灵而死?”   “谢兄这是何必,来来来,咱们现在先不谈这些,还是吃饭要紧,反正所约的时间,是月至中天,现在为时尚早,何必谈这些事来煞风景!”   说着,即让客就坐,只是那么多人,却大眼望小眼,在坐下之后,没有一人动筷子的。   符立见此情形,心中立刻明白,桀桀大笑道:“莫非各位怕酒菜中有毒吗?我符立再不济,尚不至于玩那种下五门的玩意,各位放心就是!”   说着,就自己先动手吃起来,表示真的无毒。   大家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欲举杯之际,忽听白瑞麟高叫:“慢着!”于是又都停杯不饮,所有的目光,齐向他注视过来。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珠”,在手中幌了幌,随朗朗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检查一下好,免得事后伤感情!”   “白小侠既然如此多疑,就请检查吧!”   符立的话虽如此说,可是显然有几分恼,只是当着天下英雄之而,不便发作而已。   白瑞麟可不理那么多,仍然把手中的“绿珠”向酒菜中试去。   他先在酒中试了一下,并无什么异样,但当他又同菜中检查时,不禁面色大变,他手中的绿色珠子,竟然变得如火一般红!   这一来,不仅来参与其会的人着恼,即连符立也不例外,只见他的面色变得像块青板,半晌,连话都说不上来,再检查符立面前的酒菜,也不例外,菜内同样有毒! 上官鼎 >> 《八极神童》 第二十六章 揖盗复引狼   群雄着恼,符立发怒,正在拔剑弩张,眼看一场混战即将一触而发,忽闻桀桀两声怪笑道:“想不到中原还有这种武林异宝,此行可谓不虚!”   话落人现,忽见从地道中窜出一条黑影,仅微微一闪,即到了红云教主符立的身旁,用两只绿阴阴的碧眼,注视白瑞麟手中的“绿珠”不移。   就在与黑影出现的同时,仙人岩边,也轻飘飘如风吹柳絮般,悄无声息的走来一位白衣少女。   只是大家的目光,全被原先的喋喋笑声所吸引,故这白衣少女的出现,谁也不会觉察到。   那从地道中窜出的黑影,在站定身形之后,大家才看清,生像难看已极。   幸而这是大白天,又兼参与的人数众多,所以并不觉得害怕,假若换上夜晚,或是一两个人碰上,不把他当成山精客才怪?   只见他身高丈余,骨瘦如柴,乾枯的脸上,尚有一条鲜红的刀疤,头上光秃秃的三尖头,仅有几根细毛,在迎风拂动。   层边两个暴露的大白牙,血盆大口,并有两条浓黄色鼻涕,深垂于血口之上,若起来真令人作呕三日。   红云教主符立,本已气得面色铁青,暴跳如雷,但见此人出现之后,却强压住怒火问道:““这下毒之事,可是天尊授意么?”   群豪一听符并称此怪人为“天尊”,即一个个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目光,满脸茫然之色?   很显然的,大家不仅不认识这位“天尊”,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当然更不用说罢知其来历了。   唯有白瑞麟心下明白,敢情此人就是远居北极的“万魔天尊”了,因为他在南荒时,曾从巧手判口中听说过一次之故。   这怪人态度非常高傲,对于符立的问话,连理都没理,却向白瑞麟道:“娃娃,快把宝珠呈来,本天尊高兴,尚留你一个全尸,不然吗?嘿嘿,让你想死都难!”,但白瑞麟是何等人物,虽说平时对人温柔有礼,却是个标准的吃软不吃硬性格,所以在闻言之后,即朗朗一笑,昂然的道:“要绿珠不难,但我们必须讲好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条件简单的很!”   白瑞麟这种慢条斯理的态度,可急坏了他身旁的几个老侠,只听中州隐侠急叫了声:“白小侠………”   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被白瑞麟摇手止住道:“不必担心!”   接着,便见白瑞麟将绿珠在手中幌了一下,故件沉思的道:“这样的条件,实在太吃亏啦!”   他这一故作沉吟,可急坏了那怪人,只听他道:“小小娃儿家,怎么婆婆妈妈的,快说!”   “你急什么?”白瑞麟不在意的道:“作买卖,谈条件,必须两不吃亏方能成交,你以为对吗?”   “对!对!必须公平才行,快说吧!”   白瑞麟又思维了一阵,陡然一仰头,眼中精光暴射,然后愤然道:“就是你顶上那颗怪头,拿来换………”   白瑞麟的话,尚未说完,就闻那怪异喝一声:“拿命来吧!”   他这是先动手,后发话,就在吧字方落,一双像乌爪般乾枯的手,一只抓向白瑞麟手中的绿珠,一只抓向白瑞麟的前胸,其出手之疾,的是骇人听闻!   可是白瑞麟的这阵故作沉思,为的什么?岂能被怪人抓住?   原来自从这怪人出现,符立称他为“天尊”之时起,即感到问题到了严重地步,若弄不好,今日的“仙人岩”上,不知要增加多少冤魂!   此次到仙人岩参与之人,固有一部份是死有余辜的武林败类,但绝大多数均属正道人物,即或有一两件恶行,也不足构成必死之罪,而况还有些是抱定以看热闹的心,来到丈人峰呢?   基于此,便不能置苍生于不顾,所以在借着与怪人谈条件之际,暗中将真气调埋一周天,方将条件说出。   同时白瑞麟也预料到,只要自己将条件说出,这位万魔天尊,必将暴怒异常,愤而猝然出手。   由于白瑞麟在心理上早有防备,所以在万魔天尊举掌抓来时,丝毫不慌,除左手并直如刀,急切抓于胸前的乌爪之外,右手趁势一翻一撩,猛向万魔天尊的脉门处扣去。   这种沉着应变的手法,不但巧妙,而且迅速异常,完全出乎万魔天尊的意料之外,因之,万魔天尊出招虽快,而退的也疾,两人在电光石火中,拚斗了一招,旁观的人尚未闹清是怎么回事,万魔天尊便在惊咦声中退开了。   他在退去之后,两眼惊诧的朝白瑞麟注视有顷,方桀桀两声怪叫之后,暴喝道:“你可是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吗?”   “嗯,还算你有点见识!”白瑞麟冷冷的答。   “桀桀桀桀!”   万魔天尊怪笑了一阵,除群山响应之外,直把一般功力较弱的人,震得头晕脑胀,几乎站不稳脚。   他笑过一阵之后,方恶狠狠的道:“老夫正愁找不着你,不想却送上门来,娃娃,今天你算死定了!”   说话中,便见他从身后一捞,一柄金光闪闪的狼牙棒,已自握在手中,朝白瑞麟一指,又喝道:“该死的小子,拿命来吧!”   万魔天尊虽一向横行漠北,自负不凡,但在和白瑞麟搏斗的一招中,已知这位外表看去文质彬彬的少年,艺业确属不凡,所以一枝备而不用的狼牙棒,今天也破例用以对付白瑞麟了。   反观白瑞麟,宛若没事人一般,并未像万魔天尊那么紧张,连兵刃都未撤出,仍在含笑而立。   这可把万魔天尊气苦了,只见他举起狼牙棒之后,浑身都在发抖,谁知就在此时,符立却横身一跃,挡在白瑞麟面前,向万魔天尊骂道:“你这无恶不作的胡奴,自到阴风谷以来,老夫自忖待你不薄,不想你心怀叵测,毒恶成性,到头来连老夫也不放过!”   符立这种突然的举动,不但来赴约的群侠感到意外,连万魔天尊也感到讶异非常,只见他放下已举起的狠牙棒,微怔了下神,即道:“教主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应该问你自己!”   “敢是为了下毒之事吗?”   “知道就好,来来来,我符立这条命反正今天是检来的,任凭霍上不要,也不容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到中原来横行!”   “教主真是错怪了!”万魔天尊脸上浮起一阵邪笑道:“皆因临时想到,又无法立刻通知教主,所以………所以………嘿嘿,就只好一切从权了!”   “所以就只好让我牺牲啦是吧?”   “确是如此,不过教主且莫误会,在毒发之前,我会把解药送给教主的!”   “解药在那里?”   “嘿嘿,我会骗教主吗?你就拿去看来!”   万魔天尊说着,就从怀内摸出一个红纸包,随手递给了符立,满面诡谲之色。   符立接过红纸包,打开一看,见是微带粉红色的白粉末,就近鼻子闻闻,除有点香味之外,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   白瑞麟见符立在审视解药之际,其神色已不若先前那么激动,决心似有动摇之意,随冷冷的道:“像这种独门药物,别人怎能看出真假,为证实解药属真,何不讲他当面一试!”   符立经白瑞麟这一说,就立刻道:“为了免生误会,就请天尊当面一试吧!”   万魔天尊闻言,两眼忽然不住的向四周打量,好像有所期待的样子,不料就在此时,陡听有人嘿嘿冷笑道:“不要枉费心机,你这套西洋景,就要拆穿了!”   话落人现,即见从地道中,一摇三晃的走出一位矮胖人来,面色冰冷的不带一丝笑容,到场之后,即以灼灼目光对整个仙人岩巡视了一下,始向万魔天尊道:“怎样?我们的大天尊,是否由兄弟把这种毒药,向大家宣布一下?”   自从矮胖人出现之后,万魔天尊的脸色即非常难看,现在听他语近威胁的一说,便愤无道:“不是我小看于你,此种药物,恐怕不一定猜得到!”   “假若猜出来应该怎说?”   “本天尊以及手下人,立刻撤手不管,回转漠北,假若猜得不对,矮兄如何处理?”   “假若说的不对,神仙岛之人包括兄弟在内,任由天尊处置,这样够公平吧?”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只顾自说自话的打赌,好像根本就把中原群侠不放在眼内,在如此情形下,任何人也会火冒三丈,所以使白瑞麟朗朗一声长笑,一种愤怒之色,充分流露无余。   他这阵长笑,乃是有气而发,大有晴天霹震,气吞山河之状,直把在场之人,一个惊得面色大变,而高矮争执中的两个怪人,除惊征之外,几乎变为惧容,良久,始异口同声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白瑞麟并未理他们,陡然“呛啷”一声,反手拔出“太极剑”,用手轻弹了两下,悲壮的道:“皇皇神州,岂容化外野人横行,斩邪诛妖,全仗三尺青锋!”   说着,用剑向万魔天尊两人一指,器宇轩昂的道:“萤光之火,怎能与皓月争辉,以蠡测海,安知华夏武学之博大精深,凭这点雕虫由小技,难道真认为中原无人能识么?说不着就让你们这般化外野民见识见识,看是否能如你们的心愿?”   白瑞麟说着,即向桌上的酒菜一指,继道:“你们所争的,仅不过是此种毒药的成分而已,这些将药物的两种原料,分别置于酒、菜之中,等食用的人吃下之后,两种药物一混合,便激发了毒性,粗看起来,固然很巧妙,其实说穿了便一文不值!”   “你小子不必讲大话,有本领就吃点试试,或者能解得此毒,我们便任令处置!”   万魔天尊和那矮胖人仍不死心的如此说着,互相点头示意,满脸诡谲之色。   “你们这般牛鬼神蛇,敢不听令处置吗?不过这种不教而诛的恶名,本少爷尚不屑落得,就是死,也要让你们明白,觉得死的不冤才行!”   白瑞麟豪气纵横的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筷子连吃了几口菜,然后端起酒杯,就准备住口内倒,谁知刚将酒杯擎起,忽然有人高叫:“慢着!”   这发话的人声音很宏亮,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土里土气的怪老者,在健步如飞的越过众人,迳往白瑞麟跟前跑来。   白瑞麟擎杯在手,向来人一打量,觉得陌生的很,不知他为何高叫住手,正怀疑之际,忽听黄河渔翁道:“洱海遗老,难道想来架梁吗?我老渔翁先接几招!”   可是这位怪老者并未理祝钓,直走到桌前,猛吃了几口菜,举起一满杯酒,向白瑞麟一照道:“本来我从沮海到此,就是要找你较量一番,可是今日一见,果然人间龙凤,就凭这份豪气,老夫也为之心折,现在不谈别的,先陪小侠痛饮三杯,作个死亡之交!”   说完,也不等白瑞麟表示意见,即陡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忙又倒了一杯,方凑近口边,即口吐鲜血,两腿一软,咕咚栽倒地上!   白瑞麟皱了下肩头,叫了声:“这是何苦!”便忙从怀中掏出一粒“无极丹”塞进怪老者口   中,然后将杯中酒饮乾,又连引了两杯,方道:“毒物固然够烈,但不一定能奈我何!”   白瑞麟在饮酒时,一般老少群侠,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尤其邵美芙、谢碧凤,和年锦佩三位姑娘,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只是碍于江湖人的习性,能叫人亡,也不愿弱了心上人的名头。   何况那怪老者就是个现成的例子,怎能令人不急?   及见三杯落肚,仍然完好如初,方才放下心来,但仍不放心的问道:“真的不妨碍吗?”   “你们只管放心,不要说仅饮三杯,就是再多喝几杯,也不会妨事的!”   白瑞麟轻松的说着,可把挤满仙人岩的各路英雄,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八极神童万岁!”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高叫,接着,此起彼落,异口同声的大家齐高叫不绝,声音之壮响澈云霄,连整个丈人峰,都几乎觉得微微在颤动!   白瑞麟在开始吃菜饮酒时,万魔天尊和那矮胖老者,即窃窃心喜,暗道:“你小子这不是自己我死吗?”   及见沮海遗老一打扰,心想:这小子真是福大命长,从半腰跑出个替死鬼,老家伙真是死有余辜!   后来看白瑞麟又不顾一切的运饮三杯,便有些惊惧了,暗忖:敢情这小子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不然不会冒此奇险的,思维中,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大家的一阵高叫,方把他俩叫醒过来,见大家正兴高采烈的呼叫,随互一示意,就预备向地道口遁去。   谁知早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意向,还未等他们行动,便闻符立在地道口喝道:“不要打算开潘,第二层门已经封死,只好认命吧!”   “符立,这是你自速其死,不要怨本天尊手狠!”   万魔天尊往发话的同时,手中狼牙棒一紧,呼的一声兜头便向符立砸了过去。   这一招“破□沉舟”,的确够快,可是棒刚击出,忽觉斜刺里光芒四射,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陡闻“卡擦”一声响,手中陡轻,接着传来一声闷哼,万魔天尊面色大变,纵身暴退丈余。   原来这时大家的距离本就不远,而且大敌当前,都是耳目并用,丝毫大意不得,任何人微一失神,便立刻有血流正步的可能。   就在万魔天尊举棒袭击符立之际,白瑞麟立刻跃起身形,举剑往万魔天尊的狼牙捧上架去。   白瑞麟的太极剑,本就可以断金削玉,再经他贯注内力的一架,便被他齐腰削了半截。   但是为什么白瑞麟要替符立接架呢?因为此时符立的手中没有兵刃,以空手对付弱者是可以的,若对付强者,便只有死路一条,除非他有像白瑞麟一样那种旷古绝今的步法,方能保持不败,但要想胜也非易事。   可是他这一架,由于宝剑太利,不想万魔天尊的狼牙棒会从中而折,被削断的狼牙棒头,去势并未停留,并且增加了速度,猛朝符立的胸前飞去。   及符立发觉,躲避已自无及,一棒头击中前胸,所以就闷哼了一声,当场扑倒于地。   这一来,白瑞麟不禁一怔,不知是对敌好呢?抑是营救符立要紧?   白瑞麟这一微加迟疑,万魔天尊和那矮胖老者已纵出四五丈远,只见万魔天尊从怀中摸出一一支长仅三寸的竹苗,凑近口边猛力吹了起来。   不要小看了那支小笛,吹起来声音可不小,立时一阵鬼哭神嚎的怪音,响遍了整个丈人峰。   白瑞麟一看到万魔天尊取出短笛,便知要糟,正在此时,中州隐侠刮扑了过来,俯身抱起倒于地上符立道:“这个交给我,不可犹豫,快放手干吧!”   白瑞麟闻言,陡然一声清啸,正欲奋身前扑,蓦闻丈人峰顶,轰隆一阵暴响,刹时杀声震天,为数颇多的两批黑衣人,分由山峰两边如潮涌般,在呐喊声中,齐往仙人岩扑了过来!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梵音道:“各位参与大会的人听着,此次泰山之会已完全变了质,并非正邪道之争,而是整个武林存亡绝续的卫道之战,设不捐除己见,同心合力来共御外魔,要想平安走下仙人岩,势比登天还难!”   发话的人,声音并不高,可是清晰异常,全部仙人岩上的人,没一个不听得清清楚楚,那人说到此,话音娄然而止,来参与大会约三山五岳人物,也跟着磨拳擦掌,义愤填膺的鼓噪起来。   暗中发话之人,在话落之后,唯有白瑞麟仍在全神贯注的怔立着,直看得中州隐侠不住的皱眉,暗叹道:“白小侠到底年纪太小,见不得大场面,这是什么时候,怎可如此失神?”   中州隐侠蹉叹未毕,忽见适才口吐鲜血倒地而亡的淇海遗老,一骨轳从地上爬起,长出了口   气道:“好利害的毒药,总算又拾回一条老命,就舍上吧!”   说完,连和别人打个招呼都没有,便如猛虎出柙般,迎着那些黑衣人扑了上去。   中州隐侠意外的望着这些情形,正想说话,蓦闻白瑞麟就空一抱拳,道了声“谢谢师姐指点!”便陡闻跃起身形,宛若一条白线般,疾向万魔天尊扑了过去。   随同而来的钱扇书生,自到仙人岩之后,便一直未多讲话,可是两只眼却不住的四下观察,在白瑞麟发怔,中州隐侠搓叹时,他却在拈须微笑,待白瑞麟去后,他则一敛笑容,无限感慨的道:“东灵兄,你大概是为了凤丫头,而对白小侠过分关心所致,你没看白小侠的神态,分别暗中还有高人在协助,看来此次大会,我们仅不过作一个摇旗呐喊的帐前小卒而已,其他的事,可能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铁扇书生张建绪的话,是非常感慨的,言下之意,大有英雄末路之叹,听在中州隐侠的耳内,便均具同感,所以仅唉了一口气道:“建绪兄,先不要谈这些,快看看符老儿的伤势吧!”   谁知符立虽受伤当时晕迷,经过这一阵躲误之后,已自清醒过来,故在听了中州隐侠的话后,即接口道:“东灵兄,我看不必费心了,这是我咎由自取,为了逞一己之私,而引狼入室,也造下无边杀孽,以我的居心来说,这一棒实是给我应得的处罚!”   符立气息微弱的说至此,正欲继续说下去,忽听仙人岩入口处,轰然一声暴响,刹时尘烟大起,冰雪纷飞,而惨叫之声,也接二连三的传了过来,铁扇书生同谢东灵均大吃一惊!   仙人岩的入口处,轰然一声暴响,打断了符立的未完之言,同时也便铁扇书生及中州隐侠大吃一惊!   惨叫声中,忙抬头望去,除入口处尘烟弥漫,并夹杂着兵刃交击之声外偌大一片仙人岩,已空荡荡的阗无一人。   这可使中州隐侠焦急万分,他一方面担忧自己的子女,恐怕遭遇不测,但又无法放下奄奄一息的符立于不顾。   同时更使人担心的,则是仙人岩的入口仅只一个,一但破人炸毁,自己两人即是没有危险,岂不要冻饿而死?   符立人虽受伤颇重,可是心内却非常清楚,中州隐侠此刻的神色,早看的明明白白,随微微一笑道:“东灵兄不必担心出路,这洞道之中另有秘道,可以通往后出,不过难走一点就是!”   不料符立的话音方停,忽听洞道中有人喝道:“朋友,请放明白些,若图作困兽之斗,那是你自讨苦吃!”   中州隐侠闻声一惊,方欲往洞道内察看,便听铁扇书生张建绪微笑道:“穷家帮的朋友还算真有一套,这不是智多星云基那老儿吗,果被他们………”   “哈哈,你们倒会纳福,躲在此地找清闲,却教我们钻了半天狗洞!”   铁扇书生的话还没完,便见洞道内钻出几个衣履不整,满脸泥土的人,为首的一个,便打着哈哈向中州隐侠及铁扇书生说着。   铁扇书生向来人打量了一眼,便打趣着道:“我正想去找张天师来捉鬼,不想却是你老化子!”   “还说呢,尽是你们分配的好差使!”   “差使并不坏吗,只是缺少个土地婆!”   “土地婆多得很,少说也有百十个!”   老化子陶岳说至此,似是想起了件大事,忽然哦了一声,诧异着道:“看你们这种悠闲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动过手,人都到那去啦?”   “不用操心啦,先谈谈你的经过吧!”   “不,要找小老弟去,我给他带了件好礼物!”   “哦…符老儿的宝物,也被翻出来啦?你们这些穷化子,倒真有一套,可否让我瞻仰瞻仰?”   “哈哈,我穷化子是见宝眼红,可是你这穷书生吗,听说宝也会眼红起来,既然如此,就先寄存你这里,我还要赶去看热闹哩!”   老化子说着,就转向地道内叫声:“快把他带来!”   喊叫的声音尚在空中摇曳之际,即见从地道中窜出一个满面泥污的中年化子,在他胁下挟着一个绳捆索绑的圆球,到了老化子面前往地上一捧,便听那圆球发出一声闷哼,仅弹挣了两下,由于捆绑得太紧,并未弹挣起来,便见老化子往那捆绑的圆球一指道:“宝贝交给你啦,跑了要你作抵!”   铁扇书生往地上看了一眼,正在茫然不解时,便闻中州隐侠问道:“可是那金钱豹胡良?”   “怎么样,可算是礼物一件?”   “你这位老哥哥真是见多识广,要是被我碰上,真还认不出来哩!”   “哎哟!谢大侠是捧我呢?还是损我呢?以你的名头,对这些下五门的毛贼自不会识得,何况你一向韬光养晦,自惜羽毛,而不管江湖是非呢?”   老化子滔滔不绝的说着,忽然瞥见中州隐侠怀抱中的符立,于是忙问道:“这受伤的是谁?”   未等中州隐侠接口,符立即答道:“看你这付长像,即知是穷家帮的陶长老了,至于我,你可没有见过,正是中原侠义道心目中的第一号魔头!”   老化子闻言,不禁眼睛一亮,对着那气息奄奄的符立凝视有倾,方惊诧的道:“不是红云教主符立吧?”   “正是!”   这两个字在老化子听来,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万年地想不到,大家心目中的第一号敌人,已经受了重伤不说,而扶持的人,又是侠义道尊若神明的中州隐侠,觉得实在太不可能!   因之,瞪大了眼,不住的抓耳搔腮,显出一种既滑稽又怪异的怪态。   铁扇书生见状,知老化子疑团满腹,随把仙人岩的一切经过,直简略的说了一遍,听得老化子既喜且惊!   喜的是武林中历来的纷争,大多由于门户之见而起,若藉此机会,能促成大家团结,未尝不是功德一件。   惊的是,小老弟的武功虽高,但以一人之力,能否胜得了那些外来魔头,实令人可虑!   铁扇书生见老化子听后,半晌沉思不语,便道:“是否在替你那小老弟担心?真是太关心了,不要说尚有高人协助,就是没有那位高人,相信合全部海内外精锐,也不堪他一击,不然,我们能如此安心?”   “你这书生之见,虽有几分道理,但也不能过份大意,要知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均在大意之下所产生的!”   说至此,便毅然的道:“你们在此躲清闲吧,我老化子生来命苦,必须活动活动不可,何况如此的场面,一生之中,难得碰上一次,机会岂可错过?”   老化子豪情勃发的说完,正欲纵身而起之时,智多星云基忽然叫道:“大哥慢点,我想到一个问题,必须先请参详一下!”   老化子闻言一怔,正不知三长老因何如此慎重的当儿,铁肩书生却先问道:“你这一直沉思不语的智多星,又想出了什么点子,可是有关白小侠的吗?”   “我这智多星遇到你这足智多谋的穷书生,可算难展其才,怎的我尚未说出,就被你猜中了一半去!”   “这不过是从你的慎重态度上,胡乱揣测而已,竟真的猜中啦?”   智多星云基点了下头道:“假若我预料的不错,以后的武林中可能会安定一段时,为免再有勾心斗角,或居心叵测的野心人物出现,应该藉此机会,不分正邪门派,公推一位功高艺绝,威足服众的人为首领,来统领全局,不知是否可行?”   “盛名累人!”中州隐侠首先发出感叹。   “你叹什么气,就目前情形观之,绝对轮不着你!”   铁扇书生此话出口,直说得中州隐侠面色不禁一红,简单的说了声:“我知道!”   不想老化子却摇摇头,沉思有顷道:“以小老弟的武功和品德,甚至连他的出身说上,均足以领导武林,只是我担心五大门派中人不会同意!”   “船到桥头自然直,顾虑那么多干吗!”   “张大侠说得对,到时候不同意也得同意!”   智多星云基的话,说得很坚决,所以老化子听后,即道:“那就由三弟进行策划吧,这件事我绝不反对!”   真是不愧叫草上飞,话音方落,人已到了仙人岩的进口处,只见他在方才爆炸之处,在停身察看。   就存老化子刚走,中州隐侠突觉怀中红云教主符立,有点些微挣扎,忙俯身查看,只见他面色突然转青,牙关紧闭,勉强用手指了指心口,便头一倒,一个临死悔悟的魔头,竟魂归地府!   中州隐侠正感奇怪,便闻铁扇书生恨声道:“好个毒辣的万魔天尊,他的狼牙棒上,敢情已喂过奇特的毒药?真是我们打了一辈子鹰,临老反叫鹰琢瞎了眼睛!”   “这般化外野人的心计,还真不可小视,只怪我们大意,不然符老儿不会死的!”   中州隐侠既感且伤的说着,铁扇书生便接口道:“快放下吧,假如我猜得不错,这种剧毒,在中毒之初,不仅外人观察不出,连中毒者本人,也无法察觉到,一旦发觉,定然到了回生乏术之境!”   中州隐侠凄恻的放下符立的尸体,抬头微一打量道:“我看仙人岩倒不错,就把符老儿葬于此地!”   话声方落,就有两名穷家帮的弟子过来道:“这埋人之事,就交给我们吧,那值得各位前辈动手?”   中州隐侠无言的退向一旁,和铁扇书生并肩而立,看着穷家帮弟子在动手掘坑。   不言仙人岩上云基在埋头沉思,中州隐侠和铁扇书生在伏首默祷,穷家帮两名弟子在掘坑,除兵刃撞击石块发出单调的叮当声音之外,一切都显得静悄悄。   且说丈人峰的另一边山坡上,此刻却热闹非凡。   白瑞麟自经白衣少女在暗中指点之后,便豪气大发,以他那旷古绝今的驭风飞行身法,疾速往右边扑来的黑衣人群中迎去。   这些黑衣人,尽是清一色的短小精干个子,手中也一律用的是柳叶单刀,这种仗阵,白瑞麟在梁子湖早见识过了,所以仅用目微瞥,已自明了其来历,随愤然道:“死不尽的矮鬼,才少爷再不能放过你了!”   喝骂之中,如虎入羊群般,手起剑落,连续的惨叫声中,已有十余人丧命在白瑞麟手中。   奸滑一点的走在后面,看情势不对,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逃,尚落得多活一刻,逃向峰左面去了。   憨厚一些及行动稍嫌笨拙的,还未逃出几步,便觉脑后一凉,连哼都未哼出声,便完全了账。   这种情形,固是由太极剑的威力所致,最主要乃是白瑞麟自径那白衣少女川奇特的方法,助他运功之后,在修为上,又进入另一层境界,故才能发挥出太极剑的真正威力。   你没看已死的那黑衣人之中,除极少数是真正被剑斩而亡之外,大多数都是死于剑芒之下。   所以白瑞麟在斩杀了数十人之后,也不禁为之一怔,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功力,竟突飞猛进起来!   惊疑未毕,峰顶上忽然响起一阵急啸,其啸音之怪,实在难听已极,接着便见有四个身材均属矮胖的老者,飞扑而至,白瑞麟尚未看清来者为谁,便见其中一人惊叫了声“八极神童!”之后,急忙利住身形连返数步。   白瑞麟微一打量,即愤然道:“杀不尽的海寇,我早料到是你们,前在东海饶其不死,曾几何时,竟又兴风作浪起来,今日又碰到少爷手下,没别的说,就拿命来吧!”   其余的三人,听同伴惊呼“八极神童”,也停住脚步,但当他们看清面前的英俊少年,仅不过是个大孩子时,不由胆气一壮道:“我知道八极神童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却原来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儿,来,先吃爷们一刀!”   这为首的矮老者,性情异常暴戾,话落刀举,招式凌厉异常,在柳叶刀劈出之时,另外三人也举刀急龚,采取围攻之势。   虽说他们的刀势不凡,可是那放在白瑞麟心下,只听他冷冷一笑,随恨声道:“不必拉着个哭丧脸,本少爷无暇多跟你们罗唆!”   他一面说,手中的剑不闪不躲,猛欺中宫,突然剑光大放,迎着四柄柳叶刀硬接硬架了上去。   这四个矮胖老者见状,脸上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徒然一阵厉吼,四柄刀已用出全力,合袭而至。   他们这一着,显然也是抱定必死之心,不惜一切霍出去了,可是他们的柳叶刀尚未架实,便觉手上一轻,均由护手处折断。   四个人做梦也未想到,会败落的如此快,连怔神的念头都未转过来,便全部栽倒于地,随他们的属下齐到除可报到去了。   白瑞麟大概是恨透了他们,所以出手毫不留情,一招“地大物博”,便结束了四位矮老者,心下顿感无限轻松起来。   “轰隆!”   一声暴响传来,使白瑞麟力感轻松的心情,又随着一紧,忙转头望去,见仙人岩的进口处,弥漫在茫茫尘烟冰层之中,隐约间,似觉有人在地上爬,便纵身而起,又扑了回来。   及到了近处一看,见悬岩已被炸塌之外,已有几具尸体,成了血肉模糊,唯有沮海遗老,尚勉支撑着身子,在岩边爬。   白瑞麟见状,顾不得察看那些尸体为谁,忙扶起涓海遗老道:“老前辈伤势不轻,快坐下调息吧!”   说着便先掏了颗丹药,塞进沮海遗老口,将他扶于一块大石之后的避风处,始小心翼翼的放下。   正预备再予救治之际,沮海遗老即急着摇手道:“不要管我,快到山那边去吧,再晚可能来不及!”   白瑞麟闻言,心下正在犹豫,忽闻左面的山坡上发出一阵喝骂之声,接着又是一阵金铁交鸣。   这几声喝骂,听在白瑞麟耳内,那是再熟悉没有了,所以立刻吃了一惊,仅对沮海遗老说了声“保重”,便纵身而起,声音尚在空中飘荡之际,人已越过了山脊。   白瑞麟刚翻过山脊,眼前的情形,可使他怔住了,不知应该先援助谁是好?   因为在峰的左边,系一个怪石林立的山凹,除有一个白衣少女,在与万魔天尊采取游斗之外,谢碧凤与邵美芙,在合斗一位高大的凶狠老者,而黄河渔翁,却独挡一个红衣怪人,最奇怪的,则是司马彬夫妇并肩而立,全神贯注的在看司马玫与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博斗?   其余的如终南樵子桑彬,渭水钓叟周同、臭和尚牛青林、陇西剑客黄坤、长白独叟廖进、信天翁师兄弟及东海一剑莫辉………等人,各有对手,都是在舍生忘死的恶斗方殷。   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的固然是旧友,但有不少面目陌生,根本就没有见过。   唯有苗岭双艳姐妹俩,除年锦佩在依于蛇姑婆邹丽卿身边外,年锦环则被一个老和尚抱着,在哭得异常悲痛。   白瑞麟仅瞟了一眼即已看出,那三个和尚,正是金山寺的忘尘和尚、和忘我忘世三师兄弟,看样子,可能是年锦佩已把其中情形全部告诉了乃姐,所以年锦环才和忘我和尚抱头痛哭。   他猜得一点不错,当苗岭双艳在一片混乱中,随着各路英雄便扑向山峰来。   谁知刚到了案下,便遇到三位道貌岸然的大和尚。   对于这个和尚,年锦还虽不相识,而年锦佩并不陌生,她前在金山寺中,和这三位和尚曾有过一天一夜的盘桓,所以一见到面,便先叫了声“爹”,便奋身扑了上去。   年锦环见状,正欲责怪之际,年锦佩却先开口道:“姐姐快来见过爹!”   年锦环怔了一下,即想到妹妹曾告诉过自己之事,便毫不迟疑的扑了过去,于是父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这两个从未谋面的父女二人,虽不像与年锦佩见面时激动,但却是至性之人,仍难压抑住心内的悲痛。   所好身旁尚有忘我和忘世,及蛇姑婆谢玉龙等人,不然他们这忘情的抱头痛哭,早为强敌所乘了。   因为谢玉龙少侠,自与年锦环定了名份之后,小俩口即形影不离,好的像蜜里调油一般,此刻见他与未来的岳父见面,除替心上人高兴之外,便全神贯注,运功戒备,以防敌人暗袭。   “住手!”   猛然一声晴天霹雳,直震得所有的人耳朵唆唆作响,不自觉的均都停下手来,感到错愕万分。   但惊愕未毕,蓦见白影一闪,一块突出的山右上,已外了一个风姿飘逸的美少年,此刻站在右上,以炯炯的目光,在注视着全场。   只见他手执宝剑,威风凛凛的道:“各位先进与父老朋友听着,凡是以卫道精神而参与的,请站到我的右边,若仅属观摩性而来的,就请站于峰顶,其余的人,就站在左面,要快!”   众人闻言,果遵照吩咐,各自站于指定位置,成了壁垒分明,井然有序,一反适才乱糟糟敌我不分之局。   这时除仅少数,扑往峰顶作壁上观之外,其余的不分门派,绝大多数均站于右边行列。   而随在那群约有百余之众的照衣人中,除大漠之熊师徒俩之外,仅有红砂掌倪毕、蟹蛰眇目童子发胡进,至于适才与万魔天尊交手的白衣少女,则已不知去向,这使白瑞麟大惑不解?   这白衣少年,确是白瑞麟,他在峰顶上观察了一眼,发现这种乱糟糟的场面,无法分清何者为敌?何者为友?   因为有一部份自己不识,有一部份则是觉悟前非的符立旧属,在此敌我难分的情况下,感到大费踌躇。   但天资本高的白瑞麟,再加上在江湖上的阅历,仅微皱了下肩头,便暴然一声大喝,先使大家停下手来,然后才毅然现身,令大家先分清敌我。   蓦地,右面人霉中传来两声赞美道:“啊!麟哥哥好威风哟!”   这声赞美虽然声音不大,可是白瑞麟仍然听得很清楚,那正是发自邵美芙之口,心中不禁暗自一喜。   只是此刻白瑞麟无暇理会这些,仅微一沉忖,即纵身而前,来到万魔天尊面前,浩气凛然道:“化外枭猜,那懂得什么武学,说不着本少爷先叫你们见识见识,要你们死而无憾!”   说着把话一顿,指着数十丈一颗悬岩上的枯松道:“就以此枯松为例,本少爷站在此地不动,能使他应剑而折,不然,就算败落,一切任令处分!”   说完也不等万魔天尊表示意见,即凝神静气,刹那之间,白瑞麟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只见神光焕发,宝像庄严,直看得所有之人暗暗称奇不止。   就存大家正在赞叹称奇之际,陡闻一声大喝:“着!”   大家闻声一怔,尚未弄清“着”的什么,便见闪光一道,划空而过,接着便闻卡擦一声响处,见岩上有合抱粗的那株枯树,已从中而折!   这一手“凌空驭剑”绝技,不但便在扬的人震惊,更感到有些骇然?而以万魔天尊为首的那些黑衣人,一个个脸色苍白,不自觉的都往后退了七八步远。   两万魔天尊乃冰原魔头,虽然心中震骇,却仍然保持一份沉静,当大家惊骇之中,便听他嘿嘿两声冷笑道:“就凭一点小巧薄技,要想吓退本天尊,那是在做梦,还是露一手真实本领来吧!”   万魔天尊这些话,本是硬着头皮,假充内行的场面话,其实他的心中,对白瑞麟这手“凌空驭剑”绝技,已深感惊骇万分。   可是白瑞麟听了之后,即面带不屑的道:“井底之蛙,那见过什么大大,现在就一并叫你见识到底,领略一下本少爷的掌上功夫吧!”   “能一掌击碎这山右,本天尊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万魔天尊大概看出便宜,所以在白瑞麟的话音方落,就用手一指适才由瑞麟站过的那块大石,诡谲万分的说着。   不想白瑞麟听后,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冷冷一笑道:“你还想活下去吗?别在做梦啦!”   说话中,也不见他怎么作势,便顺手击一掌之后,声色俱厉的喝道:“还不自绝,难道还要本少爷动手不成!”   他这一喝,在场之人,不禁勃然变色,不知白瑞麟闹的什么玄虚?那方大石,不是连动都未动吗?   大家怀疑未毕,万魔天尊即喝道:“光棍眼中揉不进砂子,就凭你故作姿态的虚势,就能唬住人吗,本天尊不是三岁小孩,岂能受骗?”   原来那方高有丈余,宽亦近丈的大石,经白瑞麟击过一掌之后,不仅没有粉碎,连掉一块石碴都没有,仍然屹立在那里,纹风未动。   谁知大家惊愕中,复经万魔天尊一喝,都预料到一场恶战必将又起,故都提神凝气,准备出手。   不料就在此时,蓦见白影一闪,无声无息的场中已多出一位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白衣少女,纤手往万魔天尊一指,庄容道:“你说你不是三岁小孩,在世人眼中看来,确也不像三岁小孩,不过依你的见识来说,却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你不必来教训人,不服气就再和本天尊拚上一千个回合!”   “呸!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啦,不是本姑娘夸口,当今武林中,除小师弟之外,恐怕还没有能接下一招之人!”   这一来,众人不由大哗,觉得这位不明来历的少女,说话不仅过份,简直视天下武林于无物,所以个个气愤难平,大替白瑞麟叫屈。   可是那白衣少女,对这众人的反应,却如同未赌,仅嘴微晒极为不屑的向万魔天尊道:“假若不服气,不妨先去看看那块山右,看你的见识究竟能比三岁小孩高多少?”   “假若那块山右仍完好无损呢?”   “死在眼前尚不知悛悔,我这些话真还不如向石头说,竺道生讲涅乐经群石尚可点头,可见化外之民,比之无知的石头差远了!”   这番话可谓意义深长,但听在那百余位黑衣人的耳中,不仅不能理解,并群相暴怒的喝道:“山右若有丝毫损伤,我等愿同天尊自绝于此!”   “唉!”白衣少女渭然一叹道:“天意若此,实非人力所可挽回,你们自己去看吧!”   白衣少女说着,即面色黯然的转过身来,对万魔天尊等人的态度,显然有些失望和惋惜。   万魔天尊见状,将信将疑的,瞧了下白衣少女的背影,方纵身到了山石之前,疑惧的伸出巨灵之掌,就准备朝山右上摸去,不料在将触未触之际,又陡然缩回手去。   因为自己这一摸,关系着百余人的生命,万一如姑娘所说,就是自己不愿意死,自忖地无抵抗的能力,不然,一切情形,均因之而改观。   这一摸既是如此重要,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就在万魔天尊沉思犹豫之际,突然一阵山风袭来,那块山石宛若一堆石灰般,纷纷随风而起,刹那间,便见白尘滚滚过后,一方丈余方圆的大石,竟被风吹得一丝不留不说,连地上都现出一个大坑来!   在场的所有人,除那白衣少女向白瑞麟嘿了一眼,面含微笑如初绽的牡丹,显出她内心的愉快外,其余的人,全都面色惊讶,怔怔的如痴如醉,不知道这是武功?抑是幻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许久?蓦闻有人低声念道:“神童神技,旷古绝今,功业彪炳,威震武林!”   谁知此人叨念方毕,众人立刻异口同声的跟着念了起来,其声音之壮,足可使泰山为之动摇,河海为之起波!   大家正在感叹、震惊、讴歌,称诵之际,陡然一阵鬼哭神嚎的啸叫,众人的情绪又跟着一紧。   惊怔未竟,便见以万魔天尊为首,连他的属下百余黑衣之人,以及倪毕、大漠之熊、北岳神君、胡进等在内,均一个个脑浆迸裂,倒卧于血泊中了!   这一幕惨剧的发生,虽是大家意料中事,但由于发生的太过突然,使适才大家充满振奋的心情,又立刻跌进冰窖般,从脚跟凉到心底。   人就是那么一种奇怪的东西,当万魔天尊在未死之前,以一种乐傲、乖戾、惨酷的手段,荼毒武林同道之际,莫不义愤填膺,而欲抽他之筋,剥他之皮,食他之肉,喝他之血,方能解恨于万一。   但等见到他们因作恶,而得到应得之惩罚时,却又在替他难过,个个面色凄然,感到不忍起来。   “阿弥陀佛!”   大家面对血淋淋的事实,而感到凄惨时,蓦闻一声佛号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从山道上走来一群人,男女老幼、僧、俗、尼、道均有,使大家的心情,不禁跟着来人的脚步,渐渐又紧了起来。   唯有白瑞麟,自白衣少女出现之后,面对着这位娇艳欲滴的美丽姑娘,内心中却不住的沉思,觉得此女似曾熟悉,反而一时又想不起来,故一直未能出声。   直到现在,大家心内正担心山坡上众人的来意时,他却哦了一声,如梦初醒的道:“请问姑娘可是来自“水晶宫别府”?”   “总算老师姐没有白费心,终被你想起来了!”   白衣少女说着,格格一阵娇笑,但笑声未落,忽见邵美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白衣少女道:“还是麟哥哥的记性好,让我思索了老半大,也未想得起来,谁知原来是你,可真骗苦我们啦!”   邵美芙说着,一副小儿女的娇憨之态,却表露无遗。   白衣少女怜爱的将邵美芙往怀中一拉,俯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赞美的道:“小妹妹心性很好,未来的成就,当不亚于小师弟!”   说话中又向谢碧凤同年锦佩一招手道:“你们俩性着什么?难道已把我忘啦?”   “恕小妹眼拙,的确想不起来,诚感失礼之至!”   “自己人何必客气,我还得谢谢你的手下留情哩!”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任她谢姑娘如何聪明,一时之间仍感到像个丈二金刚,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碧凤和年锦佩正在发窘,解不透话中含义时,忽见山坡上飞奔而至了一人,口中并大叫道:“小老弟,千万留给我一个!”   闻声知人,不是老化子陶岳是谁?真不愧号称草上飞,转眼之间,已到了大家向前,白瑞麟正准备上前迎接时,那白衣少女却先开口道:“老化子,来势如此之急,是不是想找我拚几招?”   老化子微一怔神,即恍然而悟道:“你这位假公子,怎么却先到了此地?”   说话中向谢碧凤年锦佩二人一打量,诧然问道:“你们在发什么怔,难道竟忘记…   ………”   “哦!”   老化子的话尚未完,便被谢碧凤和年锦佩即同声一哦而打断道:“好你个小妮子,剑劈掉一片衣襟还算是便宜,从前的被戏之仇,今天我们得清算清算!”   话声方落,谢碧凤同年锦佩即猛扑而上,一边一个,把那白衣少女紧紧抱住不放。   那白衣少女虽经她俩这一拖一抱,可是仍旧面含微笑,轻松的站在那里连晃一下都没有不说,并听她老气横秋的道:“我像个小妮子吗,连你们的老祖母说上,对我也不敢如此称大!”   她这话听在众人的耳内,以为只不过是句玩笑之言,谁知那白衣少女接着又面色一肃的继道:“各位不要觉得我是言过其实,或是故意说笑,我这种说法,不知还少说了若干年哩!”   “哈哈!”黄河渔翁先笑道:“姑娘说话应该先顾到事实,这种说法,不是欺人如盲,便有自大之嫌!”   “信不信在你!”白衣少女平和的道:“我这次复回中原,完全为的是小师弟,并不是来和你们眩耀年龄的,信则与我无益,不信亦与我无损!”   “阿弥陀佛,少林掌门慧空,代表五大门派,谢谢菩萨恩典!”   白衣少女话声方落,忽见那群僧俗人等已到了跟前,为首的是少林派掌门,其次是武当松阳真人,接看是华山灵霄子率领的华山三子,武当三虚,峨嵋除慈因师太之外,倘有四名女弟子,紧随在身后。   而最令感到惊异的,是远居昆仑,一向不多到中原的昆仑派掌门觉智道长,也毕恭毕敬的对看白衣少女打了个稽首。   大家见此情形,正不知五大门派何以迟迟而至,及其用心之际,那白衣少女部将手一摆道:“算了吧,仅不过举手之劳,何必行此大礼!”   “女菩萨的神功,实在令人佩服!”慧空大师道:“受人涓滴之惠,当涌泉以报,何况救了老纳等数十条性命,这轻轻的礼,受之实不为过!”   “小老弟作事,未免太不够朋友了,我晚到了一步,连个人毛都没捞到宰,真令人失望,快去吧,谢大侠还在仙人岩等消息呢!”   老化子这一叫,使白瑞麟想到这好久未见中州隐侠等人,随扬声道:“谢谢各位襄助,终算完成盛举,小弟年幼识浅,一些不到之处,尚请诸位朋友原宥,就此别过!”   说完,一拉几位姑娘,正欲转身而去之际,忽闻那白衣少女喝道:“慢着,急看去见你那老岳父,也应该先向我这位老师姐关照一声,如此视如陌路,还成何体统?”   白瑞麟自出道以来,被人当面斥责,这还是被题儿第一遭,所以在闻言之后,脸色不由一变。   但当他看到白衣少女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态时,那种产自内心的愤激之言,便又压了下去。   可是白衣少女,好像看透他的心事般,又是:“你不要觉得不服气,应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实含至理名言,仅凭着小小的成就,便目空一切,连我这老师姐都不放进眼里,管保今后不出三年,定叫你后悔莫及!”   白瑞麟嘴张了几张,终于嗫嚅的道:“以你的年岁来说,勉可作我的姐姐,只是这师姐一词,似乎应加考虑!”   “依你所说,觉得我的话,有点迹近伪造是吧?”   白衣少女似乎有几分怒意,放在言词间也不若先前那等客气了。   “麟哥哥,我看认她作师姐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的师父已经作古,你又没……”   “胡说!”   邵美芙本要说“你又没见过师父”的,可是方说了半截,便被白瑞麟的一句“胡说”予以打断,并立刻吓了一跳。   自她与白瑞麟相识以来,从未见白瑞麟如此疾言厉色过,不仅对自己是一向很好,即连对任何人,均是非常温和,何以今天会如此呢?   正当邵美芙怔想之时,即听白瑞麟语词坚决的道:“并非在下不识抬举,也不是由于今日的成就,便连师门都不认,而甘作背师离祖的叛徒,假若拿出有力的证据,证实确属本门中人,不要说仅系认作师姊弟,就是认为师姑侄,在下也绝无异言!”   白瑞麟说着,又同周围打量了一眼,继道:“今天到场之人,有一派之尊的掌门,有武林敬仰的前辈,他们的江湖经验,以及道德学问,均足为后世楷模,各位可曾看到过,这种既不能拿出证据,又不说明自己的来历,硬要自说自话,强人所难之理?”   说至此,把话一顿,继道:“固然,以姑娘的功力与见识来说,确有令人佩服之处,单凭这点,也仅能说是姑娘的武功高强,观事入微而已,并不可以证明就是同门?况且当看师门晚辈之面,也应该先有明确的交代,才能使他们心服口服,事后也不许有怨言!”   司马彬听至此,始肃容道:“但凭祖师作主,晚辈是唯命是从!”   “阿弥陀佛!”   少林慧空掌门首先宣了声佛号道:“老呐乃局外之人,本无置象的余地,不过白小侠的话,也确在情理之中,就请姑娘提出证据吧!”   白衣少女听了慧空大师之言,微一沉忖,即道:“这样吧,仙人岩上尚有几人在等候,我们迟迟不去,可能他们会非常焦急,我们还是到那边谈吧!”   “也好,有些问题,可能也是谢大侠急欲知道的!”   白瑞麟接说了这几句之后,又同肃立一旁的众人道:“泰山之会已了,各位假若有要事,即可先行离去,跋涉而来相助之情,在下是终生感激不尽,不过假若想去看看,在下也不拒绝,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正欲纵身而起之际,那白衣少女又向白瑞麟道:“你的“驭风飞行”轻功,已足可傲视武林了,现在就考较一下轻功,看谁能先到仙人岩!”   白瑞麟迟疑了一下,始领首道:“先较量一下也好,只是在下恐怕输定了,假若我猜想不错,先前将我安置于东海渔村的,必是姑娘无疑!”   “真还被你猜中了,当时除安署你之外,还传了一点薄技哩,难得你还能记起,快走吧!”   说话中,两人已纵身而起,只见两缕白线过处,已失去了两人所在。   谢碧凤大概是担心心上人的安危过甚,所以在白瑞麟同那白衣少女未动身之前,即先往仙人岩跑去。   这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轻功较麟弟弟差着一段距离,若不早点去,即难看到他们的胜负。   她设想的确实不错,可是她却忽视了往日与白瑞麟同行,白瑞麟始终都护着她哩,今天是和人较量,岂不尽力而为,所以在她正奔驰中,仅觉一阵风飒然过处,尚未弄清是什么,人家已去的无影无踪了!而其余的武林群豪,虽经白瑞麟打过招呼,可是这种武林难得一见的较量,谁也不愿放弃这一机会,所以就像一窝蜂齐向仙人岩涌了过去。   但当他们到达仙人岩之际,不禁又怔住了,原来的进口处,竟塌陷了宽约五丈,深有七八丈一道深沟,除少数人可一纵而过之外,大多数均望沟兴叹。   大家急得团团转,正感无法可想时,老化子却叫:“跟我来!”   原来老化子适才从仙人岩来时,岩路已断,费了很大的动,才找到一条出路,及他赶到对过山坡时,不仅白瑞麟显露的两招神功,他没有看到,连那集点自杀的悲惨场面,也未能见识上。   所以现在回来,他可变成了识途老马,只见他领着众人,来到一处陡削的绝壁前,往上一指道:“既存这里,老化子有僭了!”   话落,人也纵身而起,在两丈余高处就空一翻,迅速抓住长重的葛藤,即猱升而上,转眼间已到了岩顶。   原来这一面是向阳,那片葛藤不但长而且密,况且距地面仅有两丈余高,那能难得住武林中人?所以随来群豪,便毫不迟疑的纷纷攀葛而上。   仙人岩上,除中川隐侠面色肃穆的站立之外,铁扇书生张建绪,则仰望着悠悠白云,距他们身后丈余处,隆起一堆新坟,坟前小牌上的刻字是:“红云教主符立之墓!”   在中州隐侠身前约两文处,有一双白衣少年男女,男的如潘安重生,女的如仙女临凡,只是他俩却相距五六丈远,对面而立,除不时的辅以手势之外,仅见嘴唇嚅嚅而动,至于说了些什么?谁也不曾听到。   大约有顿饭工夫,那白衣少年忽然双膝跪地,面色严肃的叫了声:“师姊,小弟年幼无知,请恕唐突之罪!”   “这怎能怪你,只怨愚姊事先未能说明,才引起师弟见疑,其实这种疑虑,不仅没有过,而且是应该的,快起来吧!”   那白衣少女春风满面的说着,又转向群豪道:“到目前为止,各位也许有不少疑念要问,现在不妨明白告诉大家,以便解去惑疑,同时知道武林中,早就有一个“无极门”,要说起时代,应该较目前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和武当,还要早出数百年,只是由于本派对名利看得十分淡泊,故不为世人所知!”   白衣少女说至此,把话微微一顿继道:“我姓林,名换燕影,原为中原人氏,自幼随师父往水晶宫别府学艺,由于机缘遇合,无意中在海底探得一株仙草,当时只觉得它有股香甜的味道,便毫未思索就填进口中,不想因此却铸成大错!”   这林燕影说至此,似有无限唏嘘之感,老化子可感到奇怪的问道:“请恕老化子愚鲁,姑娘既吃了仙草,还有什么大错可铸呢,那是人人欲求而不可得之事呀?”   “这就世人不明其中道理之故!”林燕影道:“世人只知成仙,却不知成仙之后,也有不少烦恼哩,就像我吧,虽未到成仙之境,也感到仙不如人了!”   “姑娘语含玄机,使我们这些碌碌众生,难窥其中奥妙!”铁扇书生忽然问道。   林燕影将他瞟了一眼,始道:“这话问得很好,你能猜出我的年龄吗?”   以姑娘的外貌观之,绝超不过二十岁,但以吃过仙草上面推断,年龄当不弱于我等可以断言!”   “小猫小狗一样的岁数,值得一谈!”林燕影极为不屑的道:“实对你们说,我离开中原时,正是秦始皇并吞六国之后,而全力御胡之时,迄今究有多少年,你自己算算吧!”   “哦!这岂不成了陆地神仙吗?”   林燕影的话声方落,众人却异口同声的如此说着,现出满脸惊讶之色。   可是他们惊讶未毕,林燕影又黯然的道:“早些年,我也常沾沾自喜,觉得能长生不老,永保青春,正是一般女孩子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当我两百岁生日时,忽然一个从未想到过的阴影袭上心头,使我为此而大哭了数日?”   “什么事值得姑娘如此伤心?”慧空大师恭谨的道。   “生为女儿身,最终的目的,当然就是择配,以及生儿育女,可是我却失去了这种机会,世界那还能找到年岁相若,且又年轻貌美的人呢?”   她的话声方落,感到憾事难平之际,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齐转落到白瑞麟身上,直看得白瑞麟阮捏不安,面红耳赤起来。   林燕影也觉察到这一点,只见他浅浅一笑道:“你们可能想到我的小师弟上,不错,他确实是很好的人选,而且在我的生平之中,倘是唯一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依古训而论,自是非君莫嫁了,不过我却有个怪癖,不愿意抢别人即将到口的食物!”   “祖师姑尽管放心!”谢碧凤立刻接口道:“假若你老人家不介意,我等甘愿共事一夫,而且待事毕之后,齐迁往水晶宫去住,永远斯守在一起!”   “难得你们都有此雅量,只是……”   “不必只是了,我看就一言为定,现在当着天下武林英雄之而,立刻定了名份,至合之日,我老化子还想讨一杯喜酒哩,现在先送上一份贺礼!”   老化子叫喊刚完,就见一个小化子背着一包东西,匆匆跑了过来,往地上一摔,然后恭恭敬敬的向白瑞麟施了一礼,力道:“这是小毛贼胡良,现在将他交给长老处置,至于帮中押解而来的那个淫贼,到了徐州时,竟自嚼舌根而死!”   白瑞麟听到胡良二字,便像被一个重锤猛击一下似的,脑中轰然一声,几乎栽倒地上,至于小化子以后的话,是说了些什么,则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所幸林燕影动作较快,就在白瑞麟将倒地的刹那,忙伸手扶住,并在他人中穴上捏了一下,白瑞麟始喘过气来,良久,便见他泪眼婆娑的恨声道:“狗贼,你害得我好苦啊,要看看你到底长的什么心肝,竟然作事如此毒辣!”   说话中,就见他踏步上前,随手一抖,将布包打开,内面演出一个十字捆绑的大汉,满面横肉,仅闪灼着两只失神的眼,露出一种惨兮兮的可怜像。   白瑞麟见到这个样子,即忍不住火往上冒,呛郎一声,已掣剑在手,正预备一剑剌出之际,忽又停下手,气极而笑起来。   白瑞麟这种笑,令人听起来,实在比哭都难听,持续很久,始道:“本少爷这样一剑将你刺死,心中定感到有些不服,为了令你心服口服,给你个公平搏斗的机会!”   白瑞麟说着,就见他随手在捆绑的绳索上捏了一下,那些粗如儿臂的生麻绳,竟应手而断,然后又向谢碧凤借了支宝剑,往胡良面前一掷道:“不要装狗熊,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装得再可怜一些,也不会有人同情的,还是拿出点功夫吧!”   不管白瑞麟怎么说,昔日的“金钱豹”,今日竟变成一只大狗熊,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这可恼坏了一旁的长白独叟廖进,只听他道:“他妈的,往日看你还像个人五人六,原来却如此脓包,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几年前斩杀白御史全家时的威风都那里去啦?”   白瑞麟见好说歹说,均没有效,于是便向四周作了个罗圈揖,朗声道:“在下涉足江湖以来,承蒙各位先进以及各位朋友的爱戴,方能报却此仇,特向各位致谢!”   说至此,把话一顿,继道:“由于在下年轻识浅,遇事但凭直觉,缺之含蓄,因而也开罪了不少朋友,关于这一点,特地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予以阐明,我个人既无门户之见,也无前仇可结,但愿从此不问江湖是非,还我自由之身,倘望诸位鉴我谅我,则感恩不尽了!”   “无量寿佛!”   白瑞麟的话音方落,陡听一声佛号宣后,接着便见从人丛中闪出松阳道长,同白瑞麟一稽首道:“听小侠之言,似有退出江湖之意,贫道不揣冒昧,特请小侠三思,因为扰攘武林中,恩恩怨怨永远纷乱不清,贫道痴痢长八十六岁,武林健者不知会过多少,但能如小侠这般功盖武林,造福人群的,可说是从未得见,基于此,贫道斗肚直陈,这退出江湖之意,尚请三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林掌门慧空大师接口道:“松阳老前辈之言,实乃真知灼见,假苔小侠能替武林设想,打消退意,我等愿推举小侠为武林盟主,今后不论黑白两道,均须遵命行事命行事,若妄自胡作非为,搬弄是非,定由小侠予以惩,如此武林幸甚!”   “大师言重了!”白瑞麟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敢膺此重任,还是另选年高德劭之人,荣膺此职较妥,在下久别家乡,父母卢墓也长年失修,现在就此别过,改日再向大师请罪吧!”   话落,陡然俯身点了胡良的穴道,顺手一提,即像一阵风般,从仙人岩上直扑而下,眨眼间去了个无影无踪。   就在白瑞麟纵身而起的同时,只见林燕影伸手将邵美芙一拉,也随后而去,谢碧凤想不到他们会如此说走就走,故待她同年锦佩发觉时,为时已迟,所以急得竟放声哭起来,。   中州隐侠直班此时,才渭然一叹道:“痴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快下山列江南去吧!”   “佩儿,谢姑娘,不必伤心,老婆子陪你们去!”   蛇姑婆邹丽卿气愤的说着,就一手拉了一个姑娘,迳往山下走去。   待她们去后,老化子即埋怨道:“老和尚和老道的好意,我是百分之百的赞成,只是选择的时候有点不妥,小老弟跟着仇人即将受戳,心中已充满了怒大,那有闲心要当什么武林盟主?假若各位有兴,就随老化子来吧,同时也可以帮他一点忙,等他埋葬了父母之后,大家就签订一项信物,呈缴在小老弟手中,相信他不会过份拒绝的。”   “好!一言为定,谁不去就是居心,甘冒天下之大不题!”   黄河渔翁又犯了老毛病,老化子的话刚说完,他就给人不留余地的如此说着,便气呼呼领先而去。   不过话经他这么一说,就是少数人另有要事,也不好意思不到江南走一遭了。   热闹了半天的仙人岩,待大家走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若顶上除孤伶伶一座孤坟之外,其他的一切,唯有从武林朋友的口中,或可听到一些了。   xxx白御史府,自在三年之前发生变故之后,谁都望而却步,甚至有些好事之人,竟绘声绘形的,说是内面有鬼!   可是近来情形又不同了,大概也就是说“人情看冷暖”之故吧?   最近的情形,更是显得异常忙碌,尤其自几个怪人到此之后,更是日夜不停的在催逼着,不但将从前毁之火的房舍恢复旧观,且较以前更为华丽,更为壮观。   老总管自忠,也一扫往日那种愁眉苦脸的神态,终日笑逐颜开,虽然也显得有些劳累,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平复过。   一座广大的花园中,新近栽植的鲜花,在佣人们悉心灌溉之下,也都抽出了新芽,一番欣欣向荣之象。   只是花园的正中央,原先的凉亭处,却变成一座颇为壮观的坟墓,四周植以四季常青的柏树,在树的外面,又竖了数对石仲翁。   在坟前,有一座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香案,案上目前除供了一束鲜花之外,竟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及全副心脏肝肺!   在案前,正跪着一个白衣少年,在少年的两旁,又陪跪一白一绿,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白衣少年之前,侧跪着一个白胡子老者,在不停的拨弄着正在燃烧中的冥纸外,并不时用眼角瞧着白衣少年,和两位少女。   而一张饱经风霜,皱纹重叠的老脸上,虽含着愁容,但仍掩不住他内心的喜悦,并听他极为关怀的劝说道:“少爷,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如何对得起老爷和夫人,我们白家一切都指望你啦!”   不论老人如何说,那白衣少年只是哀哀而啼,才开始时放声大哭,以舒胸中之愤,继而是哀嚎,最后竟至于无声,而成为乾哭了!   这位白衣少年为谁?不用问,当然就是从丈人峰急急而返的白瑞麟了,陪跪的两位少女及老者,自然是林燕影与邵美芙,以及老总管自忠。   他们三人,自离开丈人峰之后,便是运用他们无极门中,独特的“御风飞行”轻功,兼程而进,及天刚入幕之际,便到达了家中。   他们三人是越空而过,所以并未经过大门,还是萝卜侠在督工整理花园,而首先发现,就赶快通知白忠之后,便相约枯竹侠及氢氰侠,站于四周凝神戒备。   所以白瑞麟这一阵痛哭,使这行横滇南数十年约三位老侠,也跟着落下几行清泪。   人说英雄有泪不经弹,此因他们有高超的见解,与远大的抱负,一旦到了该哭之时,哭的较任何人都伤心,甚至一痛而绝者,也颇不鲜见。   白瑞麟在初逢变故,是拚命的哭,可是仅哭过一次之后,便不再哭,而以报仇为职志了。   现在大仇已报,正凶受戮,而隐藏于胸中的那股哀思和愤慨,便一齐暴发了出来,所以要大哭而特哭。   这一哭,自入幕,而更深,直达要尽月沉,仍然没有休止,到了日高三竿之际,白瑞麟由于伤心过度,竟然一晕倒地!   还是林燕影眼快,在白瑞麟即将倾倒的刹那,忙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顺手抱于怀中。   这可把自忠吓坏啦,只见他谙音颤抖的道:“姑娘,少爷可……有妨碍吗?”   说着,就颤巍巍的想向白瑞麟扑来,但他刚欲进扑之时,便听邵美芙喝道:“怎么,你真想让他死吗,快找个床铺去!”   “房早准备好了,不仅少爷的,连几位少奶奶的新房,也都一个不少,快随我来吧!”   萝萄侠见邵美芙如此喝斥白忠,便忙上来如此接口说着,直说得邵美芙同林燕影粉面上立刻现出一层红晕,便狠狠瞪了萝卜侠一眼道:“胡咯挞些什么,又来丑表功啦是不是?”   邵美芙虽表面上在对萝葡侠罗全喝斥,而内心中却对少奶奶这个名词,觉得既新鲜又有趣,一股甜丝丝的味道,直袭心头。   这是就原来上房的地址上,新建一排五间楼房,除居中的一间为客庭之外,每边各有两间同样设备,同样大小的房间,而且每一房间之内,均有里外间及一个套间。   林燕影对这些房屋,并不觉得有何新奇,相反的尚感到有些俗,所以随便走进靠近客厅的一间,把白瑞麟放置在床上后,便向邵美笑道:“我一向的习惯,一年之中,少说也有八个月是沉睡,这多天来为了师弟的事,终日奔波,实在感到有些累了,我看不如趁他晕睡之时,我们也调息一下吧!”   说完,便坐在床的一边,竟然运起功来。   邵美芙到底年轻,而且她对这几间房舍,由衷的发生喜爱,所以在林燕影打坐之后,她便偷偷的溜了出来,并遂间在审视。   正当她看得出神之际,忽听身后嗤然一声轻笑道:“小娘子,这里的一切,你觉得还满意吗?”   这一来,把邵美芙吓了一跳,霍然转过身来正要喝斥时,方看清是年锦佩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随薄□道:“佩姐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招呼一声,我还以为是来了什么贼人哩!”   “芙妹也太胆小了,那有如此大胆的贼人,敢到武林盟主的府上来打扰?快点准备一下吧,他们可能就到啦!”   “都是谁要来,也值得准备?”   “不要忘了,现在是武林盟主,不论黑白两道,人家来到府上,也应该尽点地主之谊,方不失待客之道!”   “假若这么罗唆,我宁可不当什么盟主!”   “这就叫事到临头不自由,据我的观察,麟弟弟可能也十分不乐意呢!”   年锦佩的话方落,忽闻前院人声沸腾,哈哈大笑与寒喧之声不绝于耳,接着便见谢碧凤匆匆走来道:“佩姐,叫你来看看,就躲其清闲了,现在各路英雄全都到了,你看怎办?”   “哎呀,我的少奶奶,你急的是那档子事,告诉你,三怪和老化子都比我们精明的多,这里的情形也比我们清楚的多,何用我们多操心!”   “不要油嘴滑舌,什么少奶奶不少奶奶听着刺耳!”   正当她们说笑未毕,枯竹侠却跑来恭声道:“少爷醒来没有,外面客已到齐,就等少爷了!”   “谁让他们如此多事,真烦死人啦!”   声落人现,只见白瑞麟已站在门口,满脸不悦之色,却又显出无可奈何之状,接着又见他长叹一声道:“你先去知会一声,就说我立刻就到!”   前院之中,席开两百余桌,把一个广大的庭院,挤得水泄不通,除居中一席上,倘空着一半之外,其余都已坐满人,来往执壶送菜的,油垢不堪的叫化子,这些人,不用问一看便知,他们都是穷家帮的人物,当然也是老化子的杰作。   原来穷家帮在常州府有个分舵,老化子一到,便立刻吩咐分舵的人速加准备,不然临时要办数百席酒菜,就是神仙也不易办到。   大家正静坐中,忽然全都站了起来,接着便见白瑞麟摆了摆手,示意请大家坐下,然后朗声道:“各位封在下如此爱护,实使人感激莫名,现在我先敬大家一杯,谢谢各位不远千里而来的热忱!”   说完,将一满杯酒一饮而尽,又道:“自家遭不幸之后,事无巨细,全赖忠叔照料,这种隆情厚谊,使在殁俱感,今后不必再事操劳,就当我的生身父母一样看待,现在特敬你老人家一杯!”   说完,就走至白忠面前,双膝跪地,恭敬的饮下一杯,接着又道:“在下自出道以来,承蒙穷家帮帮忙不少,尤其老哥哥,更是爱护有加,这杯酒,就请熊帮主以及各位长老乾了,聊表一点谢忱!”   话落,就举杯在手,和熊帮主以及老化子等乾杯。   三杯酒刚敬完毕,就见慧空大师来到席前,先打了一个稽首,然后肃穆庄重的道:“老衲承蒙武林各门派抬爱,推举为代表,一来向小侠伉俪致贺,愿同偕白头,寿与天齐,二来特呈献武林盟主信符,今后不论黑白两道,任何门派,均须和平相处,共襄盛举,若敢故违,悉听盟主裁处!”   说完,即将一面黄旗,凌空一展,双手呈至白瑞麟面前。   白瑞麟见到信符,立刻紧锁双眉,沉闷了半晌,始毅然接待在手,展开略一过目,只见除中原的各门派外,连曾与自己为敌,而远居圣母峰鹰愁谷的飞叉夺命高峪,都在上面划了押。   可是用目一扫全场,却不见高峪的影子,随怀疑的向慧空大师问道:“鹰愁谷主高峪因何不见?”   “本要来的,后来因为谷中出了点急事,需赶回去处理,在临行之时,还特地请老衲向盟主转致歉意!”   “哦!”白瑞麟哦了一声道:“大师请坐吧!”   慧空大师又打了个稽首,方行坐回原来位置。   接着便见谢玉龙走来道:“家父同张老前辈,因另有要事不克分身,特命带来书信一封,请盟主过目!”   白瑞麟接过书信,迫不及待约立刻拆阅,只见写着:“佘和张大侠即日西游,不必替我等担心,尔等婚事,由凤儿自己作主可也,至于婚期,可不必拘泥形式,盟主之位,乃系众望所归,但任重致远,切忌偏私,慎之!滇之!”   白瑞麟看完,即随手转交给谢碧凤,然后向谢玉龙道:“你和司马彬,先到后面去,林姑娘有话交代!”   谢玉龙立刻一躬身,即同司马彬夫妇领着司马玟,随在林燕影之后,转往后院而去。   待司马彬夺去后,白瑞麟即期声道:“在下既蒙各位看得起,来膺此重任,自当勉力以赴,不过在下却有几点浅见,倘望互相共勉!”   本来有点扰攘的大院,此刻竟然鸦雀无声,真是一个针落到地上,也可以听得到,白瑞麟又道:“第一,百恶淫为首,凡是犯淫行之人,一经查觉杀无赦!第二,武林中大多想法偏激,门户之见过深,今后凡是搬弄是非,藉故仇杀之人,经查明原委,不论曲直,除当事人必予惩处之外,其掌门人或飘把子亦须负以御下不严之罪,第三,严禁劫夺与不谙武功之人动手,违者杀无赦!”   白瑞麟一口气宣布了三条,直使所有的人,均不住暗暗点头不止,他说至此把话一顿,见大家无不良反应,随又道:“假若各位有异议,或另有补充,可当面说出,否则,便应一体遵守!”   他等了一阵,见大家均无异议,又道:“现在可以开怀畅饮,不要担心酒不够,我们是不醉不休!”   这句话出口,无异一道圣旨,立刻猜拳行令的热闹起来,一直吃到更深露冷,大家方尽欢而散。   白瑞麟待大家散后,即把滇南三侠叫来吩咐道:“我等立刻前往东海,这里的事,就烦劳三位费神照料,若有事故,立刻与陶长老商议,不可莽撞从事,忠叔年老体弱,要多留点神,詹仁是个混人,要多加管束,不可指靠他!”   滇南三侠唯唯称是声中,即躬身退出,恰在这时,林燕影已领着司马彬夫妇,及谢玉龙等自后而出,来向白瑞麟辞别,白瑞麟向司马玟望了一眼,即道:“玟儿给我留下,你们早点回去吧,一年之后,我再去看你们!”   白瑞麟要将司马玟留下,司马彬已知其意,自是暗暗替女儿高兴,随遵命辞出,各回住地而去。   在晨光曦微中,只见白瑞麟手拉司马玟,身后随着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乘着一叶扁舟,沿江顺流而下,直往东海而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