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第 一 章  因 缘 第 二 章  仇 涯 第 三 章  暗 流 第 四 章  死 劫 第 五 章  转 战 第 六 章  火 驰 第 七 章  长 戈 第 八 章  无 刀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冥 路 第十四章  簇 扬 第十五章  急 涛 第十六章  音 罄       第 一 章  因 缘     明宪宗成化六年,元朝后裔把秃猛可统一诸部,中兴蒙古,号称达延可汗;建立鞑靼国。并在东面车臣汗部的努库台果勒河上游的莫古作尔喇嘛希特庙为六臂法王道场。六臂法王被尊为国师,为密藏大手印正宗嫡传。   六臂法王自道场中行完全的大手印祭仪,漫步走出所设立的檀城之外,兀自於努库台果勒河畔沉思;对岸,亦有一名喇嘛乘舟而来,六臂法王凝目望去,不觉惊喜交集,来的人正是该远在新疆的噶噜札师弟。   六臂法王高声迎叫道:“来的可是噶噜札师弟?”   只见舟上那名喇嘛大笑一声,便过到这岸来,道:“师兄,别来可好?”   六臂法王大笑,搂住噶噜札的臂道:“你我两年未见,师弟怎会前来此地?”   噶噜札一笑,道:“半年前,我曾有一趟中原之行……。”   六臂法王朗笑一声,道:“莫非师弟犹不忘於尘俗,打算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嘛——   ?”   噶噜札淡淡一笑,道:“原先是有此意。只是……,紫金京中遇见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却叫他打败了。”   六臂法王惊异道:“以师弟大手印的火候,天下还有人可堪匹敌?”   噶噜札微微一笑,道:“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六臂法王双目精光一闪,道:“不知此人是……?”   “苏小魂!”噶噜札微叹道:“师弟虽拜於其手,却是输得心服口服。尚且由其禅机中,略有参悟佛义。”   六臂法王双眉一挑,道:“那苏小魂名动天下,师兄亦有耳闻,尤其在塔里木河一战,更是轰动西域!”   噶噜札点头,道:“苏小魂不但是本身武学造诣上高深,更可贵的,是由武学中有悟出的佛理禅机,亦大有哲理!”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道:“我正好将本门大手印中的十八道、金刚界、胎藏界、如来经法等数百种手印法门参透;或许,我该东往和苏小魂一番印证……”   噶噜札讶道:“师兄将入中原?”   六臂法王微笑,道:“以武悟道,何尝非修行法门?”   噶噜札点点头,微叹道:“师兄何时启程?”   六臂法王长吸一口气,淡笑道:“此时此刻,去生来生,我已然遇上苏小魂对谈!”   噶噜札一愕,拜倒在地,道:“师兄参悟我佛妙义境界,师弟自愧不足——。”   六臂法王朗朗一笑,也不回寺庙便自沿着努库台东勒河往东而去。身后,噶噜札拜了三拜,站起身,望着六臂法王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仰天一声长叹,喃喃道:“苏小魂,或许你的大势至无相般若神功可以解开大手印的结吧!”   万幻洞里藏无相,他已经在此被困了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他也没白费,反而清静一心,将师门的“大罗刹手”细细吻全了万幻洞里的气机,有了殊胜成就。   这一日,到了寅时之际,他只觉心中气机湃涌,已然达到三花聚顶,五会朝元的境界。   猛然一声大喝,双拳暴击而出,瞬间,万幻洞内回音不绝。便此强大音波之下,他似有所悟;便又接连十数掌轰然击出。只见回音激汤之中,万幻洞里奇石巨风凌乱;立即,一大阵动摇。他一声大笑,往四处游走;终见得一丝天光自某坍落处射现。他心下大喜,跃到近处双掌往上猛击;轰然一晌后,他人已自洞口往外而出!   洞外,举目是红绿婉紫,他不禁热泪自眼眶中出,仰天狂笑。多少日子在那幽黑洞中受寒风刺骨?何年何日,他终于又得见这般千种风情?   他兀自好好贪恋这人间世美景,一道人影已然飘扬而至,是一名六旬老者。他立即认了出来,这老者正是昔年自己得力手下“乘鹤客”翁百传!   他一笑,道:“来的可是翁坛主?”   那老者翁百传双目精光闪动,注视了对方良久,然脸色大变,惊喜道:“盟主——,是…。是你吗?真的是你…?”   他终究忍不住,仰天狂笑搂住翁百传的肩道:“想不到、想不到我孙震也有再出万幻洞的一日。”   翁百传闻言,脸色一激动,便跪下道:“恭喜盟主,能脱此迷离妙地的万幻洞。弟兄们又可在盟主手下,大展往日雄风。”   孙震微微含笑,扶起翁百传道:“昔日本座曾困潜龙于此,想不到后来反而被他所困!”孙震长长一叹,又道:“冷明慧先生可有御统了武林?”   翁百传苦笑道:“冷枫堡已被毁。冷先生生死不明,属下只知天下第一武侯冷明冰已死于恨天洞中。”   孙震一愕,道:“当今绿林盟主由谁主持?”   翁百传一叹,道:“可以打败柳三剑的,武功身手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这名神秘人物是谁?”   翁百传皱眉道:“只知他自称是虎先生,来历师门不明——。”   孙震点点头,道:“这一年来,你都一直在万幻洞外?”   翁百传恭敬道:“是——。本盟之中,六坛坛主有两位变节投靠虎先生外,其余四坛坛主已然在此候守盟主出洞有一年整整的光阴!”   孙震仰天长笑,道:“好——,好——。那柳副盟主……”   翁百传微微一叹,道:“柳副盟主自被虎先生打败后,便自江湖中消失。半年来属下尽力寻找,只是依旧无法找出副盟主藏身何处!”   “这点本座会设法!”孙震冷笑道:“通知本盟弟子,本座将夺回盟主之位;而后横扫武林,杀潜龙、灭苏小魂!”   “黑色火”重现江湖!每十年一次的黑色火旗已然插立在洛阳最富盛名的醉仙楼上。醉仙楼的主人范老头,江湖人人知晓是“神口鬼爪”万夫子。天下间,有谁敢掇其虎须?就算当今最富盛名的苏小魂、大悲和尚见了万夫子,也不的不恭谦有礼。“黑色火”这组合为什麽要找万夫子?   “为了立威!”范老头微叹道:“他们的目标是苏小魂!”   “苏小魂?”号称“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钟玉双讶道:“他们找苏小魂做什麽?”   范老头苦笑道:“黑色火焰出的时候,‘洛阳榜’也即将公布!十名黑色火焰的祭火目标,这些日子便可知晓!”   范老头看了钟玉双一眼,微叹道:“老夫号称‘神口’能断知天下事,就是数十年来对这神秘组合颇为疑惑!只知他们每隔十年出现一次,每次只找天下武林中知名之士来祭火。   苏兄弟的名气在今日武林中如日中天;灭龙莲帮、破冷枫堡、西域大漠一战,正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钟玉双皱眉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老头摇头叹道:“老夫也不清楚。只是传闻,他们似乎是当年元世祖至元十八年攻扶桑国时,遇飓风漂流到东海之外蓬莱仙岛之后。”   钟玉双皱眉道:“果真有蓬莱仙岛之事?”   范老头淡淡一笑,道:“远在秦、汉之时,即有称呼为岛夷、东夷、海夷,亦有名之为东鲲、夷州。尚且,汉代书籍中亦有记之‘大冤国’之名……”   钟玉双脸泛向往之色,悠然道:“来日有幸,能往蓬莱仙岛一游,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范老头道:“不错!老夫亦作此想。然而,目前‘黑色火焰’这组合的出现却更有耐人寻味之处……”   钟玉双急道:“前辈的意思是…?”   “把秃猛可!”范老头皱眉道:“蒙古后裔把秃猛可统御诸部建立了达延可汗鞑靼王国,只怕日后将再举侵犯中原。如此,这黑色火焰正好是里应外合,前后夹攻。”   钟玉双惊呼道:“若真是这项大阴谋,恐怕死的不只是十名天下武林中成名人物!”   范老头苦笑,道:“必然是引动起一番风云血劫!”   范老头苦笑,摇头道:“只怕这回要比大漠之事更加棘手……”   范老头悠然一叹,道:“苏兄弟此刻又远道衡山参加‘搏技’大会,只怕一时也回不到洛阳来。大悲和尚则到少林寺后山闭关潜修,俞傲则陪钟念玉临居于千佛洞!”   钟玉双道:“赵任远和潜龙则在紫禁城内狂饮三个月,只怕此时早已瘫在床上了。至于唐雷,则在蜀中整顿唐门诸般事宜,只怕一时也分身乏术。”   范老头皱眉,不语。钟玉双突然道:“前辈,衡山搏技大会,倒底是怎么回事?听说受邀之人绝少透露……”   范老头道:“此又是武林一大谜团!似乎和黑色火焰隐隐吻合,每十年举办一次。负责人据闻只知复姓叫第五,而不知其名。苏兄弟此回受邀,当可以助我们明白!”   衡山北路望天台上,已然有了五名曾是叱吒江湖的武林一等一高手。他们或棋、或琴、或饮,全然无一般武夫印象;反而,更具有儒士风雅度范。下棋的两名老者,细看之下,可以叫人惊目视。用的是寒玉精铁为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则是苗疆的玄铁石所铸。单是此点,无论落子、吃子,使得需大内力不可,否则一个不稳,便要差错一步,满盘皆输。   右方那名老者忽的大笑,道:“追月老头,快点落子吧!否则老夫便要不客气多下一子吃掉你这条龙了。”   被称为追月老头的追月老人,正是三十年前名动大江南北的第一剑客;只见他含笑道:   “墨老头,怎的十年不见了,你还是这般心急?”说完,哈哈大笑落了一子。   墨老头墨游显然是和追月老人齐名的“百花剑王”了!墨游一笑,手上抬着一颗棋子,道:“有朋友来,老头,咱们似乎该欢迎一下!”   追月老人一笑,道:“酒狂先生已然要代我们接风了!”   果然,坐于一侧的酒狂,右手微振;立即,一道酒气燃成一线火花杀机往一处大石后绕去。酒狂相当有把握,来的人纵然不被烧掉头发胡子,最少也得大惊跃出。   没有!并没有人影自大石后狼狈出现!酒狂脸色一变,正待要再度出手。坐于一旁抚琴的老者淡笑道:“酒狂兄,让小弟来试试这人功力……”   酒狂冷哼一声,不说话。那抚琴老者,微微一笑,十指一拨。“叮”的一响,全叫在场四人心中一动,好深的功力!同时,众人举目望向大石之后,只见得抚琴老者拨琴魔音贯出的同时,亦有十支细密的银针一闪,回绕往石后而去。   追月老人讶道:“天琴先生竟连‘绝响银针’也用上了!”   墨游皱眉道:“那人还是没出来……”   不错!大石后果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天琴先生脸色一变,朝大石后叫道:“尊驾何人?   何不出来相见?”   此时,稳坐在一旁的老学究打扮的老者,大大朗颂手上的论语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呼!啊一一,啊一一,真是至理名言、至理名言!”   老学究说完,微微颤颤站起来。似乎是一个不稳,便要颠跌在地;然而此一瞬间,老学究已然用上了“缩地移形”的功夫,绕到了大石之后!   墨游一叹,道:“武状元的身法,硬是比十年前要得!”   追月老人笑道:“只不知大石之后的那人可受得了武老头子的一巴掌?”   这点,每个人都是最关心的。那名老学究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属于武林有数高手,其时,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最着名的,就是他的一巴掌。往往,武状元只需一巴掌打下,大半对面的人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所谓大半,是指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不是一流高手,这老学究可固执得很,理都懒得理你,便硬是任意让你打。所以,江湖上传言,能让武状元伸手打你的,便属于一流高手!   这回,显然武状元不只打了一巴掌,而是劈哩啪啦打了十来掌!四个人的双眉皆高挑了起来。武林中,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有谁能捱得住武状元这么多掌?又有谁值得武状元出这么多掌?   苏小魂!   苏小魂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笑容。当然,有人被打了巴掌,一定是笑不出来的。   这点,当大伙儿看到武状元时就很明白了。武状元的脸也没有红肿,肿得是他的手。武状元的手已如九月蒸的熟透的红,又大又红;而且,脸上的表情绝不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墨游叹了一口气,道:“眼前这小子大概是第五先生请来的苏小魂了一一。”   追月老人道:“第五先生这回挑的人可像样了点。”   墨游冷眉一挑,道:“娃儿,你还知道什么?”   苏小魂一笑,朝另两位道:“这里,一位是久居昆仑山脉的天琴先生,另一位应该是放荡于江湖的酒狂前辈!”   天琴先生和煦一笑,道:“苏兄弟,昔日大漠关外一战,可惜老夫失之交臂。”   苏小魂道:“有缘自会相见,晚辈今日得以瞻仰众位前辈的风采。”   武状元冷哼一声,摔摔手道:“哈一一,前辈风采!天琴老头,我保证待会儿你就会明白这个‘前’字是指你老啦一一。”   天琴先生一笑,朝苏小魂道:“苏兄弟,你可知第五先生邀请你来的目的?”   苏小魂道:“衡山搏技,自百年前即是武林上一大盛事;据说,每十年会由江湖上挑出一名后起之秀前来与会。”   墨游道:“不错!原先我们要请的是冷明慧或庞龙莲,没想到他们全败在你手下。”   追月老人道:“凡是能参加衡山搏技大会的,一定是十年来武林中的异数;可是,他们下山后也经常是抬着下去。这点,你明白了?”   苏小魂仰天一笑,道:“当然。每位有幸与会者,都需经过五位前辈的考较;只怕天下之间,尚且无人可以五关全过。”   武状元大笑,道:“不错!娃儿,你可知李风雪为什么隐居到长白山上?就算他那天下无敌的鞭刀也无法过得了这搏技大会的五关!”   苏小魂一叹,道:“以李前辈的功力尚且无相捋,苏某某差了老远一一。”   天琴先生摇头道:“当年阻挡李风雪过五关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上一代的衡山五奇。”   酒狂此时才冷冷道:“我们知道,你曾与李风雪在长白山上天璇地机阵中对过招。所以,现在要印证你!”   苏小魂一笑,道:“只怕五位前辈是不想让昔年的衡山五奇前辈专美于前,所以挑了一个二十年唯一和李风雪前辈交过手的人一一。”   “不错!”追月老人抬起了三颗棋子笑道:“李风雪早已隐身江湖二十年。放眼当今武林中,只有你曾经和他交手过,而且能全身而退!”   “所以,在这场搏技大会,我们会全力以赴。”墨游冷声道:“现在,你可以开始挑第一个对手了一一!”   柏山和唐河的交界处,便是天下绿林总舵的所在。同时,位于河南、湖北的交界,无论水路、陆路皆极为方便。孙震由水路来,到了双沟镇北侧,便转上陆路。   孙震手下的四大坛主,除了“乘鹤客”翁百传随身而行之外,其余三名已各自往别的省份散布消息,并重组孙震的势力。因而,苏小魂的“衡山搏技”之行和孙震与虎先生的决斗,已然是江湖上最热门的消息。   虎先生不愧是打败柳三剑的宗师,由双沟镇到柏山内绿林总舵一路上,完全没有对孙震施任何的暗算。孙震也一路大摇大摆的往前直进,直入到高义堂大厅,才见到传说中的这位虎先生。虎先生的年纪和孙震差不多,都是四十来岁的人。只是,孙震的彪悍和虎先生的阴骘成了强烈的对比!   孙震冷冷道:“阁下便是虎先生?”   “不错!”虎先生冷声道:“尊驾想来便是统御绿林十年的孙震了?”   孙震双手自袖中抽出,冷笑道:“你的运气不错,是孙某出万幻洞的第一个对手!”   虎先生淡淡一笑,道:“我们两个,无论是谁胜谁败,我都不喜欢被人看戏!”   这点孙震同意。虎先生续道:“所以,虎某建议到柏山连天峰上一战!”   连天峰,绵延七座峭立主峰。无论孙震或是虎先生都下了同样命令:“上峰者死!”   从晌午到现在已然六个时辰了,连天峰下翁百传不觉皱眉不已。望着一轮中天明月,突然见到一道人影自山上下来。所有的人摒息以待,翁百传心里已有计较,如果下来的是虎先生而不是孙震,他立刻自刎以免受辱。   下来的人是孙震!他简短道:“虎先生已死。从今以后,本座重新掌管绿林盟主之责一一。”   翁百传大喝一声,便往在旁两名汉子身上出手。那两人,正是投靠虎先生的两位坛主一一吴青春、刘炳耀。吴、刘两人见到是孙震下来,已经是心下打鼓。此时又见翁百传倏起攻击,不禁纷纷大叫一声,两人四拳迎出,人接着往反面而去。   吴青春身子方自往后跃落,便觉天柱穴上一阵刺痛,人已随之双眼一黑,全身萎倒。同时,刘炳耀也觉得一股力劲袭来;反手便是连打了十六拳来,好个威猛拳风。无奈,当他看清眼前这个人不是翁百传而是孙震时,一切都已经太晚!孙震举手投足收拾了两名好手,立即轰动江湖。   苏小魂挑的第一名对手是墨游!墨游号称“百花剑王”,手上已至无剑!用的,是随手取来的玫瑰花茎。   苏小魂并不轻松,他只感觉到瞒天的玫瑰花落,朵朵攻的俱是自己身上三十六大穴!苏小魂眉头微皱,他奶奶的,如果这五个老头都像这家伙一样内力深厚,别说五关,就是两关也怕会累死人。万全之计,唯有一法,以毒攻毒、以敌克敌!   苏小魂朗笑一声,天蚕丝自手袖中出,迎向墨游手中玫瑰。墨游冷笑一声,手势一缓,竟如汪洋中游舟,起伏间便瞬间打向苏小魂门面而来。苏小魂微微一笑,手上天蚕丝一变,似乎成了惊涛巨浪引动墨游手上玫瑰,往追月老人攻去。   追月老人惊怒道:“墨游你是存心暗算一一。”   那墨游一展手,将手上玫瑰攻向苏小魂,同时骂道:“月老头别乱叫,老夫又不是故意……”   墨游话声未落,手上玫瑰茎不知怎的受了气机一引,竟然出现了自己都料想不到的角度攻向追月老人。追月老人扬身跃起暴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小魂天蚕丝一回,便往酒狂攻去,其势所至,大有风云变色之威猛。酒狂冷笑一声,右手手指骈出,一道酒气便迎向天蚕丝而来。苏小魂笑道:“武状元,咱们不是说好要联手对付这酒疯子,你还不快动手?”   武状元惊声道:“什么一一,你……”   武状元话声未落,已惊见一道酒剑迎面而来。竟是苏小魂用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引动酒狂的内劲攻向武状元!武状元怒声道:“酒老儿,你以为老夫怕你啦一一?”   武状元早对酒狂不顺眼之极,今日这等情形,焉能不好好教训这卑视孔夫子的家伙好好揍他一顿。武状元想着,一巴掌便拍向酒剑,只扬着诸人一身酒味。那端,追月老人原本是不计较墨游之举;谁知,好死不死武状元一击之下,酒剑化成了酒雨,落了大半到追月老人的白袍之上渍了个满身。那墨游穿的是黑衣,自是大不明显,斗见追月老人狼狈相,不觉失笑出声。这下,可真的是激怒了追月老人。只听见他怒声道:“墨老头,你笑!待会儿老子叫你笑掉大门牙!”   就在追月老人跃起的刹那,苏小魂微笑的面对天琴先生,道:“前辈手上的天琴,可是昔年司马相如之物?”   天琴双目精光一闪,赞道:“好眼力!此琴正是‘绿绮’。苏兄弟对制琴上亦有研究?”   苏小魂一笑,道:“晋代大诗人傅玄誉此绿绮和楚王的绕粱琴、蔡邕的焦尾琴合称为‘三大名器’,并在所作的‘琴赋序’中大为夸赞。晚辈不才,只是耳闻。”   天琴先生仰天长笑,道:“数百年来,也只有唐代之时的李勉,手下所铸的‘响泉’、‘韵罄’二琴可堪相拟!”   苏小魂点头道:“正是。昔年,唐代大诗人李白诗仙亦曾有‘琴赞’一诗相颂一一。”   天琴先生捻须笑吟道:“峄阳孤桐,石耸天骨,根老冰泉,叶苦霜月。为绿绮,徽声粲发,秋风入松,万古奇绝一一。”   苏小魂笑道:“南宋大诗人陆游亦曾有诗吟‘绿绮声中酒半消’。想来此琴堪真称得上是‘天琴’二字无愧!”   天琴先生注视苏小魂,叹口气道:“小朋友,老夫现在倒是有些喜欢你了。何不坐下来听一曲?”   苏小魂一笑,回头看了看后面;只见追月老人和墨游边叫边嚷的坐回棋盘前,又下起棋来了。另一端,酒狂已然自顾自饮;而武状元也摇头幌脑如同老学究边的吟颂论语。苏小魂一笑,心里可明白的很。这些老狐狸原来早就设计好要我来印上天琴先生;方才打得热闹全是骗死人,骗死苏小魂我这个大笨蛋!   苏小魂心里骂着,倒是神色自若的坐下;右手一抖,天蚕丝便引了酒狂身侧一瓶青竹熏风酒来。从苏小魂出手到酒入口,真称得上一气呵成全然无滞!酒狂一愕,其余四人差点要喝采起来。   天琴先生含笑看苏小魂如此神色自若,忍不住赞口道:“好一一!第五先生果然没有挑错人。老夫今天便为你弹奏一曲‘广陵散’!”   “广陵散?三国末世嵇康的广陵散?”苏小魂讶道:“此天下第一曲岂不是早随嵇中散消失于世间?”   天琴先生一笑,道:“此曲曾由嵇康先人的好友袁孝尼暗中记下,后来到唐代传到洛阳名僧思古的手上。再由思古大师传予当时河东司户参军李良辅;最后,再由唐朝贞元年间的音乐大师吕渭修订而成。乃称‘广陵止息谱’!”   苏小魂点头赞道:“先生号称‘天琴’,无论技艺琴器,当真是无愧!”   天琴先生一笑,不复再言,双手微拨之间,琴音已起。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   洛阳榜发布!就在洛阳城最大的醉仙楼墙壁之上,一纸黑色火焰的标志,写了十人的姓名。六臂法王也在人群之中皱眉注视:“万夫子、大悲和尚、俞傲、潜龙、钟念玉、钟玉双、苏小魂、不空大师、破尘道长、唐雷!”   六臂法王沉思了一回,便漫步进入醉仙楼之中。醉仙楼分为左右两院;左院,专为寻芳客而设;右院则是一般旅客住宿。六臂法王走入右院之中,要了间房便到前厅用餐。此时,只见三名壮汉大摇大摆的站到自己面前。   六臂法王一愕,抬眼见前面这三人,两人持刀一人抱枪,煞是杀气腾腾。六臂法王皱眉道:“不知诸位壮士有何指教?”   “呸一一!你也配老子指教?”右边拿刀的汉子叫道:“臭和尚,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哥的名头?”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道:“老衲不知,这位施主是…?”   拿刀汉子胸部一挺,指着拿枪的汉子道:“这位就是洛阳最负盛名的‘狂枪’吴勇吴老大!”   六臂法王一笑,道:“吴施主有什么指教吗?”   那吴勇冷哼一声,拿刀的汉子又叫了起来:“只怕你占了我们老大的座位。这靠窗位子可是我们老大订下的。”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道:“恰巧!老衲也喜欢这位子!”   “你…。,”狂枪吴勇暴喝一声,青筋浮现,道:“拿下!”   左右持刀的汉子动作不慢,从转身、拔刀、挥出,都有相当的火候。只可惜,“相当”   是不够的。只见六臂法王一笑,双手合成“不空成就佛”大手印。那是将双手中间三指相交插互扣握住,姆指、小指则相并竖起!   六臂法王稍一振动丹田气机,立即一股无可匹敌的劲气三贯而出。左右持刀的已然摔出门口之外,中间那名号称“狂枪”狂枪的吴勇,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叫六臂法王的大手印打穿了右肩井穴。只听得吴勇惨叫一声,连扑带跌的冲到门外而去。   范老头和钟玉双看完了这一幕,范老头叹道:“钟丫头,你可看清了此人的来历?”   钟玉双摇头道:“莫非此人便是黑色火焰中人?”   范老头摇头道:“不是一一。他是鞑靼国把秃猛可达延可汗的国师一一。”   钟玉双讶道:“这喇嘛由蒙古到中原来干吗一一?”   范老头苦笑道:“他兄弟便是格噶噜札法王……”   钟玉双讶道:“那这和尚也是要来找苏小魂麻烦的?”   “找是一定会找一一。”范老头笑道:“只是是敌是友还不知道而已。”   “为什么?”钟玉双问道:“这和尚叫什么名字?”   “六臂法王!”范老头道:“听说他已似乎是得道高僧。或许,想和噶噜札一样,藉用武学证道!”   钟玉双一叹,道:“衡山搏技大会,只不知道苏小魂怎么了?”   范老头苦笑,尚未回答,已然有两名黑衣汉子肃手而立。右边一名道:“吴勇等三人已然救治好了,正在疗伤。”   范老头点头道:“给他杀三人每人百两银子,放假回去一个月好好修养!”   “是!”右边那一位立即一抱拳,退出!   另一名黑衣汉子激动道:“昨夜追踪贴洛阳榜的弟兄,已然全数殁灭!”   范老头双眉一挑,寒声道:“体放在那里?”   一十六名醉仙楼的弟子,一十六具无脸!十六个人,脸皮已完全被割走,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钟玉双一皱眉,她可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法。钟玉双一回身,便要避出室外。   体是放在后院花园的精舍中,钟玉双一步踏出接受了一穹的阳光,长长吸一口气。正此时,一股凌厉已极的杀机自室内传来;钟玉双大惊回头,骇见一具体跃起,掌中短刃便在此一瞬间刺入了范老头体内!   钟玉双惊叫一声,跃身迎向那名杀手!那杀手手一放松,自叫短刃留在范老头体内便要破窗而去。钟玉双的红玉双剑出手,两道红影如电闪,便撩住那杀手双足。那杀手狂笑,双手一翻打出一股毒烟迎往钟玉双而来。   钟玉双冷喝一声,折身右避,左手红玉剑依旧直递!那名杀手只是冷冷一笑,身子一扬便贴住顶上屋梁朝钟玉双道:“小丫头,今天还轮不到你的忌日,别急着寻死一一。”   那杀手说完仰天长笑一声,便自破屋而去。钟玉双一皱眉,急回身到范老头身旁,道:   “前辈,你……”   范老头咳出一口血,乾涩道:“老夫受到这刃上…。七种回力所伤……暂时…。以寒大法龟息……麻…。麻烦你去…。找俞傲……将老夫赠予他的…。紫气佛珠…。借…。   回……”   范老头此时脸色已然大为惨白,钟玉双大惊,便要出手将内力注入。范老头摇头,艰难道:“这…。是寒…。大法…。,别紧…。张……”   钟玉双点头,站起来,道:“前辈,你放心。我立刻去找俞傲一一。”   六臂法王可以感觉出这座醉仙楼的气氛凝重了起来。尤其,是一夜之间竟由醉仙楼里放出三只大漠夜鸠。这夜鸠天生异种,一天一夜可达千里之远;难道,这楼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六臂法王漫步在后院庭园中,冷不防,遇见一名女子双眉紧皱自前面迎来。六臂法王只见那女子垂头深思,并未注意到自己;他原先也只当这女子是投宿旅客,然而细细一看却大为讶异。只见眼前这女子无论是举手投足亦或气机随形,俱有成就一番宗师的味道。   六臂法王双目湛深注视那女子的刹那,那名女子似乎立即有所警觉,便抬眼望来。六臂法王暗自讶异好快的反应,谁知眼前这女子的话才真的叫人倒吞舌头。只见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喂一一,大和尚,你不在鞑靼国跑来这里做什么?”   六臂法王一愕,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女施主,你可知老衲是…?”   “还有谁?当然是六臂法王啦一一。”那女子叫道:“噶噜札的师兄,达延可汗把秃猛可的国师一一。”   六臂法王心跳了好几下,暗道了声“邪门”,又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是…。?”   “钟玉双!”那女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连姑奶奶都不认识,真佩服你有这勇气到中原来。”   “钟玉双?”六臂法王似乎突然大悟般的失声道:“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   六臂法王头大了。钟玉双的脾气他已经听得太多,烦恼的是,他六臂法王一辈子不和女人打交道的。所以,他做了最好的决定是,转身回房。   钟玉双冷笑道:“大和尚,我们话还没谈完哪一一。”   六臂法王苦笑,道:“钟施主还有什么指教?”   “我问你!”钟玉双冷声道:“大和尚到中原来是不是要找苏小魂?”   六臂法王他自认他自己全身上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说谎!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维持这个优点道:“是!”   “好极了!”钟玉双双手一翻,红玉双剑已然向六臂法王七大重穴飞驰而去!   六臂法王大惊,并不只是这女人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更可怕的,是她双剑上的造诣,远较传说中猛锐得多!   六臂法王一提气、后退、闪身,原想就此离去。无奈,眼前这钟玉双的红玉双剑竟化成和大手印有同源关系的“玛哈噶啦”心法!忽见此,六臂法王大惊,立即用上大手印金刚界的“东、西、南、北”四方手印。东、西、南三方的大手印,乃是竖中指相对骈,其余四指相扣相握;至于北方大手印,则姆指小指左右两手指尖相碰,中间三指各插入另手三指之间平举!   钟玉霜的心法上大愤怒,大破无明心和六臂法王金刚界大手印相触,两人不觉一震,各自挪开了三尺。   钟玉霜笑道:“和尚的大手印功夫可真了得。”   六臂法王一叹道:“施主手上的红玉双剑已然参透了玛哈噶啦的大愤怒心法,老衲设非连使四种大手印,只怕便得当场出窘!”   钟玉霜一笑,收起红玉双剑,道:“大和尚,你知不知道姑娘我方才为什么向你动手?”   六臂一皱眉,叹气。天下谁不知道钟玉这三个字和刁蛮古怪是同义词。和尚我就算参透的佛法,只怕还是参不透女人。六臂法王苦笑,道:“施主的意思是?”   我总要看看你是不是称得上一号人物啊——。钟玉霜道:“如果和尚你只是武功平平,让姑娘我来打发就行了。”   那老衲的武功,主以为如何?六臂法王不觉得有点紧张的问题。他现在可真觉得自己像是个等待老师下评语的小学生!他真的真的不愿有这种感觉,只是,眼前这女人有这种力量让你不得不乖乖受教!   钟玉霜笑道:“武功可以,只是笨了点!”   笨?我六臂法王打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被人骂笨!他不禁有点不服气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连这点都不知道?钟玉霜叫了起来:“苏小魂人在衡山搏,你到洛阳做什么?”   是啊,我到洛阳做什么?六臂法王轻声道:“呃,老衲想,他从衡山下来,一定会来找你,所以。”   “唉,死脑袋!”钟玉霜叹道:“如果姑娘我去衡山接他呢?和尚你岂不是要等一辈子?”   钟霜玉很满意一切安排的很好,三只夜鸠的消息传了回来。俞傲,钟念已然自千佛洞赶回中原;大悲和尚自嵩山往洛阳;潜龙则自大内一路赶来。当然,最她得意的,是六臂法王往衡山而去。她相信这个和尚和苏小魂可以成为好朋友。当今武林犹较一年前更见风云,孙震重统绿林以及黑色火焰的出现,可能又是一番血劫开始!   钟玉霜长吸一口气,仰望窗外。突然,一声叮当铃声,又一只夜鸠飞到。钟玉霜心中一紧,这第四只夜鸠讲的是苏小魂的消息!钟玉霜颤抖的打开夜鸠足上的环扣,抽出了布条,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苏小魂被抬下衡山!”钟玉霜惊叫一声,手便再也无力握住布条。   衡山之侧,沿湘江而上便到了洞庭湖。湘阴,是洞庭湖东南的大镇;已然有大批的武林人物蜂涌了进来。为的,只是看看当今最富盛名的苏小魂究竟有难看!   雷齐的丐帮弟子偏布天下,早已经包下了湘阴城里临波楼西大院,准备为苏小魂疗伤之用。至于当今的洞庭湖王京十八,则是脾气古怪之人。自二十五接掌洞庭七十二寨,至今三十年来,几乎和武林脱离关系。京十八的信条是:洞庭湖是洞庭湖,武林事是武林事。   所以,京十八并未到湘阴来,而且发出了霸王令。要洞庭湖手下弟子全力戒备,有谁胆敢借机扰乱洞庭七十二寨的势力范围,杀无赦!   七月十八,衡山搏技后五天,苏小魂被人由船上“抬”到侯立一旁的马车上。地点,长沙大城!   七月十九,马车进入湘阴城;黄昏时刻,苏小魂被抬入临波楼西院。丐帮弟子早已一层又一层的护卫住临波楼前后。只是,住在东院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难免想尽办法窥看苏小魂的伤势。立即,传言遍江湖。   七月二十一,正午,孙震的行被人发现于湘阴。绿林盟约的人,据有近千名峙立于洞庭湖北侧。   六臂法王来到阴城已有两天,距离苏小魂进住临波楼则也有六天的时间。面对这些风云将起的中原武林人物,六臂法王则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但是,最重要的,他要苏小魂一面,无论是刀山油锅,他六臂法王可看多了。   月,是新初升。六臂法王连连闪过了四道暗桩,进入到内围花之中。他犹眉贴在树干上,正四下观察。冷不防,一道声音自树顶传来:“阿弥陀佛。道兄往那里去?”   六臂法王一惊,抬头望上去,只见一名大头和尚端坐在树叶之中。六臂法王心下暗自一震,这人好深的龟息之功,一不注意竟未发觉人在头顶上。   六臂法王一哂,道:“老衲想找苏小魂。”   那大头和尚一笑,道:“正巧,老衲认识苏小魂那个老是惹麻烦的小毛头。”   六臂法王一愕,双目一凝,道:“大师可是江湖上和苏小魂齐名的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大笑道:“不错!老衲正是!”   此时,在这段对话的声音,早已惊动丐帮弟子围了过来。只是碍于大悲和尚正和来人对谈不便出手。   六臂法王看了四周持火把和打狗棒的丐帮弟子一眼,道:“还请大师引见。”   大悲和尚一笑,道:“六臂法王的大手印号称关外第一高手,老衲心仪得很。”   六臂法王双眉一动,道:“大师的意思是?”   大悲和尚道:“法王若能过得了丐帮的打狗阵,和尚我自然不会令法王失望。”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道:“好。”   六臂法王面对的,是天罡三十六数的打狗阵法。六臂法王微微一笑,便踏入阵中。瞬时,三十六名丐帮弟子以棒击地,转绕好风范!不愧是一代宗师。   大悲和尚方自内心一赞,那打狗棒已然发动了攻势!六臂法王双肩微动,大手印的劲道已如排山倒海而出。   钟玉霜注视床上的苏小魂,端详了许久,脸上的表情由原先的忧虑而欣喜而嗔怒。   “哈”的一声娇喝,钟玉霜举拳往苏小魂的肩头捶下。原本该是半个死人的苏小魂竟然可以出手,而且,出手的速度绝对不慢,握住了钟玉霜的手腕,嘻嘻一笑。   钟玉霜薄怒道:“你这个人,叫人家担心死了最高兴是不是?”   苏小魂微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钟玉霜怒声道:“你的妻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真的是白当了。”   苏小魂苦笑。钟玉霜怒道:“笑,还笑。你知不知道姑娘我可是从洛阳连赶了七天七夜才到这里的。”   苏小魂微笑道:“和尚也来了?”   钟玉霜点头叹道:“万夫子被黑色火焰所暗伤,俞傲和钟念玉应该到了洛阳帮他在治疗。”   “潜龙那小子呢?”苏小魂笑道:“叫他从大内酒池内林中赶来老大愿意吧?”   哈,钟玉霜冷哼道:“他先留在洛阳照顾万夫子前辈,待俞傲拿紫气佛珠到后才赶来。”   苏小魂一笑,伸了个懒腰,道:“整天躺在床上真会累死人的!”   累?钟玉霜指着苏小魂的鼻子,道:“你好好说清楚,为什么躺在床上装死?”   苏小魂正待要说什么,突然又躺了下去。钟玉霜自讶异,便听见两个极轻的步声在屋檐上传来。钟玉霜眉一挑,帮苏小魂盖上被子泣声道:“苏哥哥,你好好静养吧。我去睡了。”   钟玉霜说完,便自起身往门外去了。半晌,两道黑衣劲装,蒙面罩身的汉子自窗外飘了进来。轻功之好,设非苏小魂天蚕丝上的“天地视听”,几无可闻。   那两名蒙面刺客看了看床上苏小魂一眼,不约而同挥动右手,两刃匕首便刺向床上苏小魂而去。眼见要得手,骇觉脑后门有破空急至的剑气。那两名刺客一缩身,分跃到左右窗口前,看着身后出手的人,是钟玉霜!   钟玉霜冷笑道:“阁下何不敢以面目示人?是长了疮?”   右边那人闻言,冷冷不哼不置一词。只见一道烟雾自衣内升起;同时,左边那位刺客亦是同样情形。钟玉霜一皱眉,双剑便要再出手,骇然见那两人中惊疑不定,方才那两人并非茅山道士之流,何以会这等奇异的功夫?心意方转,只觉室内杀机浓罩,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而来。此际,屋内已是烟雾氤氲,更添一阵诡异!   突然,钟玉霜发觉一件极为惊骇的事,那就是自己的影子太大了点。便此刻,影子飞起,一柄短刃已然刺向己喉咙!钟玉霜想举剑相隔,已然不及。同时当她望向苏小魂时,另一名蒙面刺客竟是在床底下,将刀刃要由床底刺穿插上上面的苏小魂背部!   六臂法王实在不想出手。真的,刚刚闯那打狗阵已够累掉半条命了,他实在很想好好喘一口气。只是,眼前钟玉霜实在是危险,所以,他只好很无奈的用上大手印金刚界的“如来拳印”!   如来拳印,左手四指内曲往手掌,姆指直竖,右手下面三指握住左手姆指,食指、姆指扣成一圆环。   如来拳印,解天下生死气机!那名跃起的刺客只觉心胸被强力一震,翻滚破窗而出。钟玉霜方自喘一口气,急望向床下的那一位;耳中只听得“嗤”!   床上那名刺客痛哼一声,身子一颤便往左方窗口而去。钟玉霜那容得走?大喝一声,红玉双剑已然撩向那名刺客。那刺客一声狂笑,双臂一振,竟有一团火球自身中扬起。   钟玉霜一愕,剑在半空凝而未发。半晌,当那火球烧尽,只留地上一片焦灼,而刺客早已不知去向。   钟玉霜皱眉向大悲和尚道:“邪门,这是那门那派的武功?简直闻所未闻。”   大悲和和苦笑,道:“和尚也未曾见过,只曾听闻东海外的扶桑国中,有两族特别的人物。”   钟玉霜讶道:“是什么?”   六臂法王接口道:“大师可是说是伊贤、甲贺的忍者?”   “不错!”大悲和尚皱眉道:“奇怪的是,他们为何暗杀苏小魂?是受谁指使?”   钟玉霜急道:“会是黑色火焰中的人吗?”   “不会!”大悲和尚摇头,道:“据和尚我所知,黑色火焰只是由七个人组成的,而且是昔年元军攻扶桑国的遗民之后所组成,和这些忍者是死对头。”   钟玉霜冷笑一声,朝六臂法王道:“喂,大和尚,你身为国师怎么放纵那位把秃什么的侵略我朝边界。”   六臂法王一笑,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早已事过境迁,老衲那时尚未进入蒙古。况且,三年前贵朝廷和达延可汗也签定了毛里孩互市。”   钟玉霜冷哼,道:“谁知道你们安什么心?黑色火焰是蒙古后裔,现在那个达延可汗又大有入侵中原的野心。嘿、嘿,好个里应外合。”   六臂法王脸色一变,道:“若是达延可汗果真侵略贵朝,老衲必然以死力阻!”   钟玉见那六臂法王说的庄重,不觉脸色一肃,道:“方才小女子言语得罪,大师高洁义行令人感佩!”   大悲和尚在旁叹道:“和尚我也是不错啊。怎么从不见你赞两句,说抱歉!”   钟玉双手一插腰,嗔道:“和尚可是皮痒?”   “不敢,不敢。”大悲和尚讨饶了,又不甘心喃喃自语,道:“做了娘了,还这等脾气。”   钟玉横眉一瞪,道:“和尚说什么?”   “没什么!”大悲和尚苦笑道:“只是问候你家个苏佛儿可好?”   嘿,到底是女人。钟玉口气可温柔多了,道:“佛儿好得很。正在钟字世家里和外公玩的呢!”   六臂法王突然道:“苏施主的伤势?”   钟玉眼眶一红,道:“你自己看吧!”   六臂法王一点头,走到床前注视苏小魂,只见床上这人脸色甚是怪异。一忽儿惨白、一忽儿血红,一忽儿又如正常人。六臂法王心下大是惊异,这是那门功夫所伤?六臂法王一伸手,按住苏小魂搏,脸上讶异更盛!   大悲和尚忍不住道:“法王,怎样?”   怎样?若非六臂法王修养够,且中原的脏话不够朗朗上口,否则早已骂了一屋子。开玩笑,苏小魂这身上什么鬼真气,简直不可理喻。不会儿乱窜,一会儿冲向自己中渚、少冲穴,其势如拼命;一会儿又似极吸盘,硬是要将自己内力榨乾似的。   六臂法王逃命似丢下苏小魂的手腕,道:“我受不了了,你自己来看看。”   大悲和尚惊声道:“这么严重?”   “哇”的老大一声,钟玉掩面哭了起来。其实,她是想笑的要命;真的,她真的是忍得肚子都痛了。   范老头抱元守一的握住紫气佛珠,后面,钟念玉的双手搭在他的天柱双穴上。钟念玉身后,俞傲左臂顶住钟念玉的门穴!此时,已是紧要关头,稍有不甚,三人便得走火入魔。俞傲因为只余单臂,所以必须借由钟念玉的双手将他的真气源源输入范老头体内。俞傲本身亦明白,这样转过一手,更是危险得多。   窗外,一道人影飘入,冷冷看着屋内的三人。那人慢慢踱步,似乎观赏眼前这幕先死关头。俞傲眼瞳中映入那入影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可怕的是,那人行动之间所泛出的杀气,够劲、够厉!   那人冷冷一笑,道:“范老头,老夫上回竟然没杀得了你!不过。”   那人嘿嘿冷笑,又道:“洛阳榜上十名目标眼前竟有三名,何尝不是一大收获。”   那人说到后来,忍不住仰天长笑,得意之情溢于眼中。那人笑声一歇,道:“范老头,老夫叫你做鬼也明白。老夫便是黑色焰中的殂杀负责人,阎罗爷!”   阎罗爷踱步到范老头面前,冷笑一声,喝道:“死!”   就在阎罗爷举掌要拍下的同时,一道掌力已至脑后门!阎罗爷一惊,方自一折身,又惊见一闪光亮绕而来。   观音泪!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阎罗爷一声爆喝,就地一转,人身势随那观音泪转了起来。彼此差了毫米,只叫那观音泪无法打入自己体内。此时空中情景,只见那阎罗爷满室奔驰;身后,观音泪则急追不舍。   半晌,那观音泪终于缓了下来。阎罗爷一冷哼,便要伸手倒抓观音泪入手。此时,又一道掌力自右侧而来;阎罗爷冷笑一声,右掌迎上。轰然一响,阎罗爷借此力劲破窗而出。   俞傲长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朝唐雷和赵任远道:多谢!   唐雷一笑,道:“朋友,不用说谢字!万前辈的伤势怎样了?”   钟念玉和范老头也站了起了。范老头苦笑道:“这个阎罗爷好诡异的武功。目前老夫体内的七种力,已然由俞傲归统合一。只是需得一个月来调养。”   赵任远讶道:“这么利害?”   范老头叹道:“黑色焰能维持百年而不灭,自然有其特别之处。半个月前老夫之伤,便是中了西域的脱大法的迷惑。想来真是令人防胜防。”   唐雷愕道:“什么又是脱大法?”   范老头苦笑,道:“当年盛行于蒙古的一种巫术。由此可见,这黑色火焰果真是元人的后裔。”   赵任远叹道:“如果这事真的牵涉到鞑靼国,那可就大大复杂了。”   众人方自沈思,钟念玉突然问道:“赵大官人,你怎么能离开大内禁宫?皇帝老子舍得放人?”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赵任远可足足骂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大大喘一口气。唐雷听了老半天,可没听懂赵任远在说什么!唐雷只好问道:“赵兄,你骂什么?”   “骂?能骂就好了!”赵任远气虎虎道:“当今圣上的幼妹宁心公主私闯出宫,要找六臂法王啦。”   “找苏小魂?”钟念玉讶道:“找六臂法王干吗?”   赵任远叹一口气道:“还不是和当年唐羽仙私出唐门一样,说非嫁给她心目中大英雄不可。”   唐雷苦笑道:“唐门是武林世家,事情还好办。眼前这位宁心公主可就麻烦多了。”   谁说不是!赵任远苦笑道:“天下这么大,去那儿找?”   “湘阴!”范老头道:“因为天下武林全知苏小魂人在湘阴!”   赵任远更是愁眉苦脸了。“湘阴!我就怕她去湘阴。宁心公主号称宫中第一美人,那湘阴有多少登徒子等着这块肥肉上门?”   钟念玉一叹,道:这位娇贵的宁心公主会武功吗?   赵任远看了众人一眼,道:“就是会才吃力!”   “为什么?”众人讶异齐声问道。   “因为她喜欢打架!”赵任远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因为她以打架为生活调剂,你们懂不懂!”   “佛儿、佛儿!”钟涛境抱着外孙苏佛儿微笑着。此时,钟秋和钟枫急匆匆的进来。   钟涛境一愕,道:“什么事?”   钟秋霜一叹,道:“爹,是梦她。”   “梦?梦她又怎么了?”钟涛境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钟槐苦笑道:“梦已然出了钟家绝地!”   “什么!”钟涛境站了起来,手上犹抱着小孙,道:“这丫头去了那里?”   钟秋霜和钟枫互看一眼,钟秋双鼓起勇气道:“二妹去找一个人。”   钟枫接道:“梦去找苏小魂的好朋友,冷默!”   “冷默?钟秋双道:“二妹对冷默自长白山相见后即日夜思念,所以这回不告而别。”   钟涛境长吸一口气,苦笑道:“这也难怪。你们四姊妹早就是梦还未寻着归宿。”   钟秋双惊喜道:“爹是不责怪二妹了?”   钟涛境慈祥道:“怎么说,这是爹的错。爹从未注意到你们终身大事,而令你们各凭缘份。”   “不”,钟家二姊妹齐声道:“爹为钟家付出全部心血,为公忘私,做女儿的只有更加敬佩!”   钟涛境淡淡一笑,道:梦这孩子,有没有说她将往那里去?“钟枫接口道:“梦想冷默一定会到湘阴探望妹夫,所以。”   钟枫说到这里,才突然发觉失言。钟涛境一笑,道:“丫头,原来你们就知道三丫头要离开了。”   钟家二姊妹脸一红,齐声撒娇叫了声:“爹。”   钟涛境大笑,道:“钟家孩子出外不能太寒酸,立刻传令出去,寄出千两银票十张给三丫头!”   钟家二姊妹大喜,道:“谢谢爹。”   钟涛境大笑,抱着怀中的苏佛儿轻声道:“小子,别担心。这回你爹和娘又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呢!”   钟玉双不得不装出满脸戚苦貌,问六臂法王道:“大师,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他是你老公啊。问我怎么办?六臂法王苦笑道:“依老衲看,这湘阴城内龙蛇杂处,不如早将苏施主运到安全的地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悲和尚合十为礼道:“我可没。”   钟玉双也破涕为笑道:“有法王随车护驾,天下间又有谁敢捋虎须?”   “是非只因多开口!”六臂法王大大喘一口气叫道:“烦恼皆因强出头!”   钟玉双左看看,右看看六臂法王半天,叹了一口气。六臂法王被这位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看得心里发麻,不禁十分小心的问道:“钟施主有何不妥?”   “大和尚,我实在觉得你很可爱!”大悲和尚和钟玉双同声念出,一字不差!   六臂法王朝大悲和尚讶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钟玉施主会这么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大悲和尚大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大悲和尚脸上露出狡猾的笑意,道:“当年这丫头…。不…。,这钟四小姐也曾经这样子告和尚我!”   六臂法王失笑道:“那又怎样?不好吗?”   六臂法王真的笑不出来了。真的,若不是为了顾及身份他真想声放大哭!大哭,懂吗?   嚎啕大哭一场!   临波楼西院共有十八幢相连房舍,苏小魂住的那间是最高的摘星房;现在,六臂法王就坐在摘星房的屋檐梁脊上。面前,是个笑嘻嘻的乞丐。   雷齐笑容满面道:“大师,有你坐镇在这里,老乞丐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   六臂法王哼一声,忍住泪水。雷齐安慰似的拍拍六臂法王的肩,道:“大师,八风不动啊。况且钟丫头说得不错。你当然是想和苏小魂好好决斗一场是不是?所以。”   “所以我就不能让他受伤。”六臂法王大声叫道:“我真怀疑老远从蒙古跑到中原来是干什么?”   “别丧气吗。”大悲和尚在远端的树梢上笑道:“有志者事竟成。总有一天你会等到和苏小子决斗的。”   六臂法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雷齐一笑,道:“大师,这责任就麻烦你了。小老儿要去收集那两个矮倭的来历。谢啦。”   雷齐朗笑一声,跃身往临波楼外而去。六臂法王微叹,当下心闲气定,一身意念提升到飘渺无涯境。便此时,一丝细语对话自房中传来。六臂法王一愕,更自凝神听去;原来是钟玉双和一名男子的对话,而那男子正该是苏小魂无疑!六臂法王一有此觉,立即运起耳力注意听下。   钟玉双问道:“小魂,你……还好吗?”   “好…。,还…。好……”苏小魂的声音传来。   “你…。可以问问你一些事?”   “当然……”苏小魂咳嗽声一阵,后道:“什…。什么事?”   屋里,苏小魂对钟玉双挤眉弄眼,钟玉双假意摇头叹气,指指顶上,表示六臂法王在上面。苏小魂一笑,点点头,用手指写了“问密宗”三字。   钟玉双会意,道:“当年,桑松王朝时,西藏是榜教的天下。一直到藏王哈拉吐吐莲叶真王时,才由极西天竺传入。当时,许多天竺的佛学大师,如山塔拉西塔和卡马拉西拉,以及最有名的卑玛三菩陀瓦前来,翻译了许多经典修多罗、和密典怛特罗。”   钟玉双一叹,道:“那些大师的名字好生奇怪。”   苏小魂一笑,道:“卑玛三菩陀互便是中原称为莲花生大师。”   这段对话,说的顶上的六臂法王不禁点头赞赏。苏小魂这小子倒真博览群籍,连这档典故也有所明白,当下,便又专心听下去。   钟玉双道:“密典怛特罗又是什么东西?”   苏小魂道:“怛特罗密典,是由四大法本构成。亦即由行为、事相修行、瑜伽到无上瑜伽。而只有到无上瑜伽的修行才能以禅定之法来教示救自己的本心。亦即不动心的本性使心回到本性之中。”   钟玉双叹道:“那大手印又如何?”   苏小魂咳了一阵,才笑道:“大手印名且众多,如实相大手印、空乐大手印。但是其中,以光明大手印为藏密最高的大手印法门。此外,在旧派宁马巴亦有名之‘大圆满’,萨迦派名之为‘轮镊无二’!其实皆是同一开颢本具之法身,心地光明的实际修法。”   钟玉双沈思,道:“方才,六臂法王的大手印,你可有见到了?”   苏小魂点头,道:“我看到他救你的刹那。”   钟玉双道:“是怎样?”   苏小魂沈思一会,道:“昔年密勒日巴大师受到天魔巴若的攻击,曾有吟唱‘知因果曲’以渡化魔众。方才六臂法王的出手,约莫已有此等心境。否则那名忍者早已魂归黄泉!”   钟玉双讶道:“这么利害?那知因果曲是什么?”   苏小魂一笑,轻颂道:“敬礼恩师马尔巴足。忿恚所恼妖魔众,火今仍未息耶?汝身游空无障碍,汝心为烦恼缚!习风缠根无自在,烦恼火炽损众生,损恼他人终自害,如是因果不坏理,异熟果报谁能脱?。”   底下,苏小魂的声音渐小、渐小,似已入睡。六臂法王坐临月下;此刻,只觉心清神明,一切烦恼皆成大自在放下。一念及此,不禁仰天长笑。   孙震已然接获到潜龙行踪的报告。他冷冷一笑,朝百传道:“鸡松山武胜关一带,是谁负责?”   翁百传恭敬道:“由左朝凤檀主率领十三太保刀在那附近整理本盟旧部!”   孙震冷冷一夭,道:“传令下去,截杀潜龙于鸡松山。”   潜龙踏入鸡松山时,便觉得一股肃杀之气自四方笼罩而来。潜龙暗笑,他奶奶的,暗杀这玩意儿老子可是老祖宗!潜龙冷哼一声,身子一扬便贴到一根树干上,连接三、四转,已然隐蔽到一棵大树上,往四下看去。暗处里,看见一名四旬汉子正坐镇指挥十来名刀客四下布阵。   好家伙,原来是左朝凤这家伙在作怪。潜龙对眼前这个绿林巨枭可清楚得很,只因眼前这人是孙震昔年手下六大坛主之一,潜龙早想将他翦除。一念玉此,一扬身,轻飘飘的便落到左朝凤身后,紧伏于地面。接着,竟用上昔日黄土天君的地遁之术一步一步接近左朝凤。   左朝凤对自己十三太保刀阵相当有信心,只要潜龙一现身,十三太保最少可以消灭潜龙一半的功力,剩下的,他左朝凤可是举手之劳。他想着,不禁得意了起来,立即可扬名天下!   当然,左朝凤作梦也没想到,被潜龙般若绵指无声无息点中天柱重穴的痛苦!   左朝凤惊骇吃力的回头,一见,后面的人竟是潜龙。颤声道:“你…。你…。怎么可能?”   此时,十三名刀客闻声赶来,围住的潜龙朝左朝凤一笑,道:“你很吃惊是不是?”   左朝凤无言,只是想法要离潜龙远一点,好让刀阵能够发动。耳中,传来潜龙的冷笑,道:“哥哥我让你死个明白,老大我用的是昔日黄土天君的‘没土于地’的土遁法。”   左朝凤讶道:“黄土天君不是昔年龙莲帮的人?”   “不错!”潜龙笑道:“只是,半年前我曾和黄土老儿在赵任远的花园下一战,用了一只熏换了他这套武功!”   左朝凤一叹,道:“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只怕是当时你放了他一条生路。”   潜龙大笑,道:“不错!可惜你至死才变得聪明!”   左朝凤暴喝,要退,已然不及。他只见潜龙双指一弹,想挪身避过全身一颤,便此眼中一黑轰然倒地。   潜龙望着左朝凤至死不信的眼神摇摇头。一抬眉,朝周围十三名刀客冷笑,道:“出手吧!十三名刀客可真听话,立即前五行后八卦的撩动起来。潜龙冷喝一声,身子往后一步一步退去;前方五行刀阵人人心中大喜,齐齐挺刀直进便要逼潜龙进入后面八卦刀阵之中。便此前后夹击的一瞬,潜龙大笑,足下千斤坠配合”没土于地“的身法,便自往下沈了三尺。   此一差距的空隙,潜龙双掌齐飞,十指劲弹!前后十三太保刀那料得到有人可平空没入土中,以刀锋过处皆差了这一寸半寸。只此差距,往往便是生死分野!十三太保,无一幸免!   钟梦双策马进入鸡松山,眼前,竟有十四具体!她双眉一皱,细看之下不觉莞尔。人是死在般若绵指之下,那么,出手的人一定是潜龙!钟梦双下马,仔细端详眼前这些人的死亡,心下已然明白,这是两个时辰以前的事。想来,潜龙也是要到湘阴而去。那好,钟梦双一笑,由杀手找杀手最是容易。所以,叫潜龙找冷默一定方便得很!钟梦双看毕,便要上马的同时,只觉身后一股香气和一道凌厉杀机而来钟梦双目一闪,转身、瞪视!眼前,竟有一位俏佳人丘马而至。钟梦双只觉眼来一亮。马,是一等一好马;人,却更较为亮丽。好个美人!钟梦双心下犹自赞叹,峙坐于马上那人初见钟梦也是心里一惊。她只见钟梦双气宇风华,大是有折人之处,这一相见,自己已大有相交之意;只是,目光落往那些横之时,脸上不由得为之一变,哼道:“好狠的心段,好高的武技。姑娘当真是夜叉罗杀。”   钟梦双一愕,接着一笑,道:“姑娘误会了,这些人并非我杀的。”   那姑娘双眉一挑,冷笑道:“无论是与不是。姑娘赫然面对这十四具体于荒山野外中竟然依旧神色自若,想来必是身怀绝技之人。”   钟梦双听眼前这位女子大有挑战意味,不觉也是双眉一挑道:“那又如何?”   马上美上仰天娇笑,双目一闪,道:“姑娘我倒想看看所谓武林中各门派的女弟子,修为到了什么程度。”   那美人一说完,身已离而起,直扑往钟梦双而来。钟梦双也是一声冷哼,双掌略翻便迎了上去。   那美人口里道了声:好。“随时,纤纤两指一骈,手肘一弓,身子便如变幻彩云连展了七种姿势身法;手指指向不变,由身子的带动中以一种超乎柔软的角度,点向钟梦双颈上天柱要穴。钟梦双中一惊,讶道:“传说中的‘柳摆十三迎风技’你怎么会?”   钟梦双即将头一低,身子平竖,弹移了三尺,避开那美的致命一击。随即,左臂往后一振,一卷长袖便扑向那美人而去。   那美人娇呼一声,气机又提;身子赤是平竖,平移到钟梦双方。此时,反卷,正如和那美人右指相触。   钟梦双笑一声,右臂长袖往地下一挺,便自凝定在半空之中。钟梦此举,乃是借由传导之法,将上方的压力传入地面之中。同时,全身的劲道凝聚于袖,若上方那美人气机稍有不顺,则全力反击而去。   如此,一柱香的时间后,那美人冷哼一声,身子一折而离;此际,钟梦双袖齐卷,翻了个身,拍同美人足部而至。那美人在此险际,只见身子一缩一拢,随即一舒一展,便离开了钟梦双机而动的杀着。   钟梦双道:“姑娘好深厚的武学渊源。不但柳摆十三迎风枝尽得真传,便是现在所使的‘峨嵋七凌云’身法也大有可观。”   那美人娇嘘,喘一口气,道:“你也很利害啊。想不到武林中的女子果然比宫,家里那婢女强多了。”   钟梦双一愕,道:“府上是……”   那美人一皱眉,旋即道:“我姓宫,呃,叫宫追夫。”宫追夫?“钟梦双苦笑道:“我们的名字倒很像。”   宫追夫讶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钟梦双沈思了一下,道:“默念君。”   “默念君?”宫追夫不由得失笑,道:“想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追夫、一个念君。”   钟梦双苦笑道:“怎么,你不打了嘛?”   “不打啦。”宫追夫道:“反正那是谁出的手我也知道。”   钟梦双讶道:“你怎么知道?”   宫追夫一笑,道:“潜龙的般若绵指对不对?哼、哼,苏小魂那些亲朋友的武功,我可是一清二楚。”   钟梦双脸色一紧道:“你跟苏小魂有仇?”   宫追夫一愕,笑道:“怎么会?他可是大英雄啊。”宫追夫说完,侧头仰天,含羞一笑不再言语。   钟梦双也未觉出不妥,道:“”“宫姑娘,你可是要往湘阴而去?”   宫追夫道:“不错!”   钟梦双一笑道:“那好。我们同路。”   钟梦双说完,便上了马。那宫追夫略一考虑,也飞身上马。道:“默姑娘,你可认识苏小魂?”   钟梦双一笑,道:“认识是认识。不太熟。”   宫追夫点头,道:“真好。可惜小妹连苏大侠都不认识。真令遗憾。”   钟梦双笑道:“或许到时候,我可以帮这个忙呢!”   “真的?”宫追夫立即展露了笑容,道:“小妹在此先多谢姊姊啦。”   钟梦双一笑,道:“姑娘贵庚?”   宫追夫道:“小妹双十又二。姊姊呢?”   钟梦双笑道:“姊姊痴长了六岁。”   宫追夫笑道:“那以后小妹便称呼你为默姊了……”   钟梦双朗笑,道:“不敢。我们走吧!再过去便要进入两湖地域了。”   宫追夫淡淡哀愁道:“不知道苏小魂的伤势,唉…。”   苏小魂睡了个好觉,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笑道:“名动天下的苏小魂,果然大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气概。”   苏小魂一笑,道:“大师溢赞了。”一顿,又道:“大师可是噶噜札法王的金刚弟兄?”   六臂法王开怀一笑,道:“老衲正是六臂法王。”   苏小魂便要起身恭敬以待,那六臂法王急忙阻止道:“施主有病在身,勿拘于俗礼。”   苏小魂歉然道:“大师果亦非常人。”   两人仰头朗笑,门外,大悲和尚一踏了进来,叫道:“苏爷爷,你能笑啦。”   苏小魂道:“和尚,早啊。”   大悲和尚哼了一声,道:“早个屁!什么大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气概。你知不知道六臂法王为什么这么说?”   六臂法王好笑道:“当然啦。大师难道没看出来?苏主在此险境,强敌环视的湘阴中,尚能无忧无惧的熟睡如此。非有大气魄又是什么?”   放屁!大悲和尚差点冲口而出;强忍住后冷哼道:“他睡得跟猪一样,这点和尚是有不及。喂,六臂师兄,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敢这般不怕死?六臂法王笑而未答。大悲和尚接道:“因为有我们卖命帮他守在门外啊。”   苏小魂急道:喂,喂,和尚。别冤枉好人。“大悲和尚还想说些什么,门口,钟梦双已然一个箭步跨入。手上,是清炖燕窝粥;嘴上,轻吐一句:“早啊。”   大悲和尚的话,全叫眼前这女子逼了回去。他的行事法则是,千万别撩拨母老虎;否则,会死的很难看。   钟梦双把粥端到苏小魂面前,道:“雷帮主方才给了我一些消息。”   苏小魂咳了几声,道:“什么事?”   钟梦双道:“鸡松山,潜龙昨夜和孙震的手下坛主、十三太保刀一战。”   苏小魂点头一笑,道:“那左朝凤一定死得很难看。”   在旁的六臂法王一愕,道:“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叫什么龙的胜了?”   “当然!”苏小魂道:“我眼前这碗粥端得稳稳的,所以,死的一定不是我们的朋友。   至于十三太保刀的负责人,便是孙震手下的左朝凤。”   六臂法王闻言一愕,苦笑道:“阁下不但见识高人一等,而且所知极博。难怪噶噜札金刚师弟对你惊叹有加!”   钟梦双瞄了六臂法王一眼,道:“和尚,那你还是不死心想找他较量嘛?”   六臂法王淡笑道:“武由心证。昨夜,钟施主和苏施主的对话,老衲更生豪情。中原此行,大有可观。”   钟梦双嗔笑了声:“怪人!”   六臂法王一愕,众人笑了起来。钟梦双好一会儿,又道:“还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是我三姊也往湘阴而来。”   苏小魂讶道:“真的?三姊为何远出钟字世家?”   “这我可不知道了。”钟梦双道:“第二个消息,是俞傲、钟念玉、赵任远也离开洛阳,往湘阴而来。唐雷则暂留在洛阳照顾万夫子。”   大悲和尚突然道:“我看,我们须得快通知他们在半途接应,免得白跑一赵。”   六臂法王叹道:“难道今天就要暗中离开了嘛?”   钟玉双瞄了六臂法王一眼,拿汤匙乘了一口稀饭递向六臂法王道:“来,乖!吃一口,别抱怨。把苏小魂护送到了洛阳,姑奶奶我再好好煮一顿请大和尚你!”   好男不与女斗;六臂法王立即明显的看出大悲和尚的笑意。他下了个决定是好和尚不随便张口吃粥。所以,六臂法王婉拒道:“施主不急,和尚答应便是了。”   钟玉双可不依,怒嗔道:“张开口。”   手随声到,那匙燕窝粥已然到了眼前;六臂法王无奈,一叹、张口。谁知,那钟玉双划了一个弧,把粥送回自己口里,吞了下去,道:“不吃算了,姑娘我自己吃。”   这时,那大悲和尚可忍不住爆笑了起来;只窘得六臂法王面红耳赤。   这女人真是可怕。六臂法王暗下决心,以后见面总得学大悲三缄其口才是。   苏小魂突然道:“不能叫潜龙、俞傲他们不来。”   大悲和尚讶道:“为什么?”   苏小魂苦笑道:“如果他们半途折了回去,岂不是告诉人家我们已经走了?”   大悲和尚点点头,道:“那要怎样?”   苏小魂淡淡一笑,道:“等潜龙来。”   孙震对手上的消息冷笑着。鸡松山一战,左朝凤和十三太保刀全灭。据估计,后天,潜龙便可以到达张渡湖畔的君子埠。若由那儿乘舟而下,两天时间便可进入洞庭湖的水域。孙震下了决定,要在潜龙进入长江水道之时截杀。只是自己手下在长江水面上行凶恐怕要得罪排帮人物。   孙震犹自苦思着,翁百传进入,恭敬道:“禀告盟主,东海上狂渔鲨帮的使者到。”   孙震皱眉道:“狂鲨帮?莫非是横行东海海面的倭寇?”   翁百传道:“正是。听说该帮是汉人和扶桑国的浪人所组成,雄霸于东海之上已历数十年。”   孙震略一思索,即道:“唤他们进来。”   “已经来了。”一道声音飘渺的自顶上随人落到孙震眼前。来的,是两个全身黑衣罩身的汉子。   孙震脸色一变,道:“好大胆。”   右边黑衣人一笑,揭掉头罩露出一张二十来岁模样,又不中土的面孔,道:“在下斋太郎!”   左边的一位,也掀开头罩,道:“在下斋二郎。”   孙震冷笑,道:“两位可是来自海外东瀛?”   斋太郎点头,道:“不错。我们正是平户刀法名家齐一刀的徒弟。”   孙震道:“你们来找本座有什么事?”   斋太郎道:“敝帮雄据于东海之上,而贵盟强恃于绿林之中。所以,敝帮想和贵盟联手,共创一番大业!”   孙震冷笑道:“贵帮久据东海,本座早有耳闻。只是,贵帮帮主至今中原武林尚不知其名。不知是如何称呼?”   斋太郎笑道:“敝帮新任帮主和盟主也是旧识。”   孙震双眉一挑,道:“谁?”   “昔年冷枫堡堡主,冷明慧!”斋二郎道:“想来,孙盟主当不至于陌生才。”   孙震一愕,道:“原来是冷堡主。怎么会远赴东海而去?”   斋太郎和斋二郎互望一眼,才道:“这点,我也不太清楚。只知是几个月前,本帮前任帮主在海上救了冷帮主,而后传位给他。之后,本帮前帮主便回扶桑。”   孙震点头,道:“既然是冷帮主那便无话可说。不知狂鲨帮前任帮主是?”   “齐一刀!”斋太郎脸色恭敬道:“便是我们的师父,齐一刀!”       第 二 章  仇 涯     潜龙进入了君子埠,已然有被人盯梢的感觉;这点,身为杀的他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如果完全没这种警觉,那才应该烦恼。   潜龙很愉快,甚至挑了间看起来最高级的酒楼临窗坐下,欣赏一湖凌波映夕斜。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见鬼!潜龙骂了自己一声;跟苏小魂处久了,竟然也会“偶而”想起诗句来,这是那门子杀手?   潜龙摇摇头,见那夕晖已没,一笑,招呼小二来。道:“小二,帮爷叫船快舟,爷打算今夜泛舟直下洞庭湖——。”   店小二为难道:“这,这赵水程恐怕需三、两天,而且要请个高手操舟才行。”   店小二话没说完,眼前多了个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五两来重。当然,店小二眼睛亮,,脸上毫无为难的表情;而且,充满了亲切的热忱道:“恰好。小的认识本手更快丘把抄了银子入袖地的操舟高手林老头,现在就替爷爷张罗。”   潜龙笑道:“好——。半个时辰后启程——。”   斋太郎和斋二郎已然把潜龙所租的船知道了个清楚。斋二郎道:“大哥,我们现在就先潜到船底去?”   斋太郎摇头道:“不急。明天孙盟主的人会在长江南端的鲁湖出手。现在,我们只须随在他的身后就好。到天明天中午再下水还来得及。”   斋太郎和斋二郎此时在一艘快舟上,见那潜龙已然上张渡湖里名操舟手林老头的船上。   立即,林老头双手一撑,船便往南急驰而去。   斋太郎对孙震手下负责操舟的弟子道:“一柱香后,跟上去!”   冷默把眼前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不禁觉得十分好笑。第一艘出去的,潜龙是中原中着名的歼恶杀手;第二艘出去的船上那两名夷外人物,应该是扶桑国的人无误。而且,和传说中伊贺或甲贺的忍者有很深的渊源。那是由那两人的举止中所透露出微妙的感觉。   冷默倒不急,他饮乾了桌上的一壶酒,才朝船家道:“船老大,开航吧!”   船老大应了一声,用力一撑,舟船便如飞而出。冷默真想忍不住大笑。中原的杀手对上扶桑的杀手,真是别具一番情调!   苏小魂突然决离开湘阴,那是因为范老头的传书。范老头上面写得很模糊,只是写着:   “黑色火焰大有奇怪之处。速至洛阳一谈!”   于是,半夜时分。大悲和尚抱着苏小魂,前后跟着钟玉双和六臂法王往湘阴城外而去。   他们走的,是水道。   苏小魂原先的意思,是等潜龙来湘阴以后,再用“陈仓暗渡”的方法离去。现在,局势若有所变,便不得不预先想好离去的方法。   陆路,各门各派耳目众多,难免会为人所觉。若是水路北上洛阳,则势必进入洞庭湖王京十八的势力范围。京十八既已表明了不和武林人物的交往,此举恐怕亦大不妥。所以,走水路只有往南反向而行。到了长沙大城,出渭水再北上;经太湖山入湖北,再往洛阳而去。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只有苦笑;一个是护驾,一个是背人。   苏小魂对自己的安排满意极了,只是他绝没想到的一点是,在长白山外的高丽刀客竟然此时也到达长沙城来。   高丽的“长白天霸王”金雄,是长白山上的霸主。半年前,苏小魂和冷明冰在长白山一战,金雄正好在内地销货。事经半年,金雄已然将“破雪刀法”一零八式尽得神髓;并且因缘巧合,得到昔年天池隐者“鬼刀幻手”申屠天下的秘籍。申屠天下,和李风雪、南宫花月,昔年便是并称的“宇内三仙”。   金雄白获得申屠天下的鬼刀秘籍之后,勤练四个月,以其天资颖悟,竟能达到精纯境界。金雄傲立于天池之上,对一月白华仰天长笑,从此改名为金天霸。又复得知昔年李风雪的弟子黄泉已死,当今天下,仅剩苏小魂曾和李风雪有相较量印证。此举,无疑是苏小魂为李风雪心法的继承人。昔年宇内三仙较数十年而未有结果;看来,如今已必须由下一代来解决。   金天霸先带领手下四名勇将而来,后头,上百名的天霸帮弟子也即将往中原而来。他走的行程,自黄海而东海,以至于由杭州上岸,过鄱阳湖到长沙大城。   金天霸手下的“中国通”金满一已然事先将长沙城内调查了一遍,他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   金满一出身于高丽的云山内林,对于追捕杀之术,正如扶桑国伊贺华达利家族一样,充满忍者的狠、稳、猛、耐。他发觉的怪事是,两个和尚竟然蓄发戴胡的和两名垂首覆面而行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赶路。更有趣的,一名年轻人似乎有病在身,另一名,则分明是女子所乔装。   金满一看出那两人是和尚的缘故,乃在于那两人常不自觉的要做出合十的动作。金满一想做的事,更是跟。   长沙城内,天地楼是最大的酒楼旅店。苏小魂等人便是住入其中东方上院三间房。   钟玉双道:“雷帮主已经帮我们准备好马车,我们今夜就动身吗?”   大悲和尚道:“不好。不如等到明晨和一般民一起往城外走,那样比较保险。”   苏小魂点头道:“不错!反常的事必然引人疑窦,不如今夜好好睡它一觉。”   六臂法王笑道:“施主当真是提得起放得下之人。老衲先行告退了。”   六臂法王说完,一合十便转身离去。大悲和尚“呼”的一声摘下假发,拍拍那大光头,道:“这三千烦恼丝真是闷杀人。”   钟玉双一声娇笑,便要进入内室更衣换回女儿装,突闻苏小魂叹道:“我们还是被人盯上了。”   钟玉双讶道:“什么——?”   苏小魂苦笑道:“盯我们的人比我们早到长沙,并不是一路跟来的。”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道:“是何方人物?”   “不知道!”苏小魂悠悠道:“六臂法王已经去会那个人。”   大悲和尚皱眉道:“那个大和尚这么利害?”   苏小魂摇头,道:“大手印中的如来经法自有不可思议的感应能力。能修到这等境界的,对于一些邪魔外道的追之术,本身之中自会有气机示警。”   大悲和尚突然双目一亮,盯着苏小魂瞧了半天,道:“臭小子,你根本没受伤。竟然还戏弄和尚当马来骑。”   苏小魂朗笑一声,道:“和尚好反应。”   大悲和尚冷哼一声,不答。苏小魂又道:“在下装伤是有用意的,尤其是此时,更不能让六臂法王知道。否则,助力反成阻力,可是大大不妙——。”   钟玉双此时皱眉道:“你为什么装成重伤?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   苏小魂叹道“这当真是千奇百诡之事。”一顿,又道:“昃衡山搏技和黑色火焰之间的复杂。”   金满一急急要回去将所得所知报告金天霸。万万没想到的是,前面冒出一个和尚来。   六臂法王已然将装除掉,露出了本相来。金满一知道此事大概没有善了的了。所以,他立即下了一个决定,拔刀、斩杀!   金满一的刀法是承自长白的旷野,猛而大开大。六臂法王点头含笑,一吸气,双手一并使出了金刚界中的金刚舞菩萨大手印、金刚灯菩萨大手印来。   那金刚舞菩萨的手印,是将左右两手五指相互交叉握住;右手大姆指布内侧,左手小指在外侧。至于金刚灯菩萨大手印则是将金刚舞菩萨大手印中的左右大姆指竖起相并紧贴靠住。   金满一只觉一股强大无比飞舞的力迎刀锋而来;紧接着,似乎在这狂风机中,又有一道光明般若的劲道将自己震离原地。   金满一心下大惊,身子在半空一摆一折,便自坠下街道之中,顺势反手,打出了“长白满天花雪散”,扬山一片白蒙。六臂法王冷哼一声,人随之飘下,只见杂众人群之中,并未见得金满一的身影。然而,六臂法王空而下的刹那,叫路旁的一人心中一震。此人,即是孙震手下的包斩;为孙震四大坛主中排名第二。   包斩双眉一挑,便暗自跟六臂法王。只见六臂法王沿着街道一折一转,进入到巷道之中。   包斩心中略一犹豫,随即跃入巷内;举目,不见六臂法王的身影。包斩双眉一皱,往巷内急奔而入,走到一半,突觉不对。身后,有股不可言喻的气机抵来。   包斩冷哼一声,右臂往后急振而出;只见忽的一,一小颗子流星槌飞奔而去。包斩接着左臂利用转身的劲道一弹,一线白芒弹向身后。   六臂法王见眼前这人流星槌来的气势惊人,大有可观;又见一道光芒向自己期门穴而来,不觉点头赞好。中原武林的武学,果然较西域上好看花俏的多。   六臂法王将左右手的姆指、食指各自成一圆形相并,再各自将左右手后三指竖起合掌。   正是大手印中的尊胜空印。密宗经典中亦有解道:“二手合掌屈二头指甲相背以二大指押二头指如弹指势”。(其中,二头指便是食指,而大头指则是指大姆指。)包斩这招“流星破月”,外加上“凌波电闪”的暗器手法,实在是大有把握。最少,他确信天下没多少人可以不往上跃起以来势。这样,他下面的星十打便大有可杀!   六臂法王并不是包斩心中所想的那几个之一,可是,六臂法王比他心中所想的人毫不逊色!   尊胜空印绝妙处,在于忘一切天地杀机,心下便得大光明加持。立即,此感应一生,那点白荒暗器竟自折向迫入流星槌之中。包斩只觉手上一震、一轻,那流星竟自中而断。一颗流星槌一偏,直直“噗”的一钉入巷墙之中。包斩心下大骇,口中一声惊呼,扬身便往墙外屋檐而去。   六臂法王长长嘘一口气,用指力一按墙壁,那流星槌便自跳出。六臂法王手一招,将那槌球抄入袖中便头也不回的往天地楼而回。   夜,便鲁湖口的一切迷蒙了起来;加上今晚的雾,更别具一番风味。   潜龙正把酒泛舟其上,明夜,便可进入洞庭湖水域之中。眼前这位船老大果真是好手,操舟技术让潜龙满意极了。就在潜龙要喝第七杯长春女儿红的时候,一股感觉自心中汤起。   杀气!   潜龙已然做好了一切反击的动作,心里也不禁讶异非凡。来的杀手,真是一流中的一流。竟能趋近到自己船后稍才被自己警觉。   潜龙得到的结论是,来人和自己的杀手经验不遑少让!这人的落足、移动,完全按照湖面上水流和波动,而瞬间距离的移换,更有叫人叹为观止之能。   潜龙默默用手指在桌面上刻划计算,他先将这舟的分解图划出,再慢慢划出那人每次的位置!潜龙心里明白,来人已逐步接近,而施来的压力愈来愈重,几乎叫人喘不透气来。   潜龙举目往船首望去,只见一股巨波迎船而来。潜龙心下已经明白,当这巨波打到船身的刹那,便是暗中那个杀手和自己的生死斗!波,已至;一阵巨幌震起!   潜龙立即随这阵起伏幌动换了四个位置,在第二个位置时,船舱内灯火已暗;随即,第三、第四位置已由窗口瞬间移到船梢。   眼前,正有一人“剥”的开了一酒;立时,酒香四溢而出。潜龙十指蓄劲,凝目望去;那人,不是冷默是谁?   冷默笑道:“把碗端出来啊——。这酒一人一半。”   潜龙眼睛一亮,鼻子用力嗅了嗅,道:“可是绍兴的状元红?”   冷默道:“知道是还不快拿碗作啥?”   潜龙亦大笑,抱落了大大一口,便交给了潜龙。那潜龙也是大大一口,饮了个畅怀。良久,吐出一口气,道:“好酒——。”   冷默接了过来,大大喝了一口,道:“湖水冰寒,多喝点蓄着,免得待会儿冻着了!”   潜龙双目一闪,道:“今夜可是有个游戏?”   “不错!”冷默将酒递了过去,道:“玩个潜龙戏水。”   斋太郎斋二郎已然准备妥当,果然,前方一道红色烟火自湖面而起。那是孙震手下打的暗号,双方即将接触。斋太郎和斋二郎双一点头,忽的一声便潜入水中而去。   潜龙和冷默看见两人自舟上跃入,便自一声冷笑,各挑了一个肥肉目标,移潜而至。冷默用的是短刃,潜龙则是鲨鱼牙倒。这只不过一尺半长短,潜龙只有在水战时才用。他挑的目标是右边的斋太郎!   对斋太郎和斋二郎来说,今夜真是个噩梦。无缘无故冒出了两个人来,而且,眼前这两人的水底功夫好不说,似乎,他们也是干杀手为生的。   这点,斋太郎不由得大大吃了一惊。忍着对杀手,真够得上精彩;斋太郎看清了眼前这人,正是潜龙。他立即展开蟹形移法,能在水中平平移开五尺之多。潜龙冷哼一声,右臂一振,将那鲨牙倒往一侧撩去;斋太郎也是冷哼一下,右臂一抖,只见一片黑烟笼盖了周围四丈方圆。   冷默对上的是斋二郎。斋二郎手上用的,是扶桑国的长柄武士刀;而且,是造刀名家尹正织所铸的击浪名刀!   冷默只见那刀在水中挥来,竟然丝毫无碍,心中不觉一惊,身子一折,往口而去。斋二郎岂肯放过,立即引刀而上,划水刺向冷默双足。   冷默一翻身,避开这一刀,右臂一转,连连三点将斋二郎的长刃汤开。此时,两人各自借力冒出水面湖上,在半空中交手了三回,再度落回手里。   这时,两人双目互盯,身子在水中,而头则浮于水面之上。斋二郎当先开口道:“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我们办事?”   冷默冷笑,道:“潜龙是我的朋友,你又是谁?”   斋二郎冷冷道:“扶桑国伊贺忍者,斋二郎!”   冷默双眉一挑,道:“据说贵国有一门华达利家族,你可是出身其中?”   斋二郎眼中一闪,道:“想不到你也知道伊贺中有这门家族。不过,伊贺有十门大家族在,我们不是。”   冷默点头,道:“你手上这把刀似乎与众不同。”   斋二郎傲然道:“你倒识货。这刀是我国第一制刀名家尹正织的‘击浪’!”   冷默点点头,道:“刀如其名,果真锋利非凡。”   斋二郎冷笑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冷默!”冷默笑道:“你大概没听过!”   “冷默?”斋二郎讶道:“你是当年冷枫堡第一杀手冷默?”   冷默双眉一挑,道:“你怎么知道?”   斋二郎脸色一寒,道:“冷枫堡的叛徒。嘿嘿,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冷默一笑,道:“你的中文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斋二郎已准备出手,手上的击浪名刀,已然高举至头顶!   冷默仰天长笑,道:“不过,用的人不对罢了!”   斋二郎大喝一声,挥刀砍下;冷默便此时没入水中,迅速脱掉外衣长衫。待那刀自水中迫入之时,一振臂将长衫卷在那长刀之上。   斋二郎一刀砍下,只觉刀上一重,似乎有人用力拉住。斋二郎双臂贯力,将刀往上抬起;此瞬间,冷默随刀破水而起。斋二郎大喝,再出刀,冷默亦大喝,出刀!   斋二郎的击浪名刀斩到冷默的左腿,并未如预期的斩断,只因刀刃上的长衫浸水不破。   此际,冷默短刃至!   斋二郎大惊,想后退。冷默冷笑,双腿一勾一挟,便将击浪名刀扣住在双腿之间;而手上短刃,依旧直挺。   斋太郎本想借烟雾大法好好整治潜龙一顿。谁知,那潜龙早八百年前便是在水中长大的,任何水波流动,不睁眼反而更清楚得多。   斋太郎连攻了七次,每回,都是斋太郎自己挂彩。斋太郎心下狂惊,随手打出了霹雳水焰弹。只见一阵爆闪巨震,方圆十丈水域大大震动了起来。   上方,冷默本已可将斋二郎毙于刃下。谁知,蓦地来的大震,便将二人倏忽的震开。冷默自水中再度潜游,只见潜龙迎面而来。两人打了个招呼,四下搜寻,竟不见了扶桑两名刀客。   冷默和潜龙冒出水面,只见远处那两名扶桑刀客已然上了快舟,急离而去。   冷默叹道:“扶桑忍者,果然有独到之处!”   潜龙点头,道:“不知道是来自伊贺还是甲贺?”   “斋二郎?”潜龙皱眉,道:“此事须得以后问问万夫子便知道是什么来路!”   冷默道:“你那条船大概己经遇了。”   潜龙苦笑,道:“我是撑得住,你呢?”   冷默苦笑,道:“夜游?我没兴趣!”   唯一的方法,便是搭个便船。两人举目四望。哈!正有一艘画舫迎风而来。   “我们运气似不错。”冷默笑道:“看来船上可是有钱人家的游舫哪!”   “可不是!”潜龙也笑了,“我们的运气真好——。”   钟梦双觉得她的运气更好。想不到竟然在鲁湖上救上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冷默!   冷默可没觉的自己的运气有多好。当时,长白山上便已明白钟梦双对自己意;只是自从小翠死后,自己心中的感情也随之葬于冰天雪地之中。谁知,今日又在此一会?潜龙可看不惯冷默突然变成的苦瓜脸。   潜龙叫骂道:“冷爷爷,你干啥,给冻坏啦——?”   冷默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当年,他早已听苏小魂说过钟家女子的敢爱敢恨到什么地步。他一边摇头,一边进入到船舱的厅中,喝!好个光彩琉璃,直似海上行宫。   潜龙叫道:“钟姑娘,你好大的手笔!”   钟梦双一笑,道:“这是我朋友家里的船,一道用用罢了——。”   潜龙道:“船主人也在这里?”   话声一落,只见一名俊秀无比的青年摇扇而出,道:“在下宫追夫,对两位可是久仰、久仰——!”   潜龙、冷默相互一愕对看一眼。眼前这位宫追夫是俊秀无比。只是身上脂粉味略重。两人方自回了一礼,那钟梦双悄悄道:“这位宫追夫是女扮男装,只因她生得太美了,为了不引起登徒子的觊觎,所以才乔装成男的。”   潜龙和冷默释然一笑,再度瞧去,心下不觉喝了一声彩。这女子果然真的是国色天香,大有倾城倾国之貌。   钟梦双脸上一红,又低声道:“我,我也用了假名。”   潜龙讶道:“怎么称呼?”   钟梦双红颊烧至耳根,瞄了冷默一眼,道:“默~默念君~。”   这下,冷默大为尴尬。潜龙先是一愕,随时明白其中源由,不觉朗声大笑。   宫追夫讶道“这位可是当朝圣上钦授的王爷潜龙兄?”   潜龙止住笑声,道:“潜龙是真,王爷是假!”   宫追夫一笑,道:“大丈夫能如此淡泊名利,该当浮上三大白!”   “可不是!”潜龙大笑道:“宫姑!宫兄真是豪爽之人。咱们好好痛饮一顿,话尽江湖事。”   宫追夫眼中一亮,道:“潜龙兄和苏大侠数度出生入死,小小弟正想好好倾听一番呢!”   潜龙大笑,道:“既是如此,还犹豫些什么?”   宫追夫一笑,道:“潜龙兄,请——。”   潜龙回头朝冷默作了个鬼脸,还故意朝钟梦双道:“默念君姑娘,麻烦我这位朋友给他一套新衣服吧!他游泳的技术可是大大不好。”   潜龙说完,朗声大笑,便自随宫追夫往船舱外而去。留下的,是冷默的尴尬和钟梦双的含羞!   孙震接到手下的两份报告。斋太郎和斋二郎的失败,以及包斩在长沙城里的怪事。   孙震皱眉,道:“据包斩的来函,那位出手的和尚用的是大手印的功夫!”   翁百传恭敬道:“斋太郎他们曾说,日前刺杀苏小魂的时候,半途中也杀出了两位和尚。其中之一,用的便是西域的大手印!。”   孙震沈思,倏然道:“这么说,那位病容的汉子便是苏小魂无疑!”   翁百传点头,道:“不出洞庭,反而往南而走,再绕道而行。当真是深谋巧思之法——   。”   孙震冷哼,道:“立即发布苏小魂在长沙城的消息。”   翁百传一愕,道:“盟主——,难道我们不半路暗中截杀?”   孙震摇头,自椅上站了起来,道:“我的目标主要是潜龙这小子。另外,本盟人马依旧要留在湘阴城中。”   翁百传愕道:“盟主的意思是!?。”   “洞庭七十二寨!”孙震冷冷一笑,道:“我们要拿下洞庭湖的势力。”   翁百传脸色一变,道:“盟主!此时和京十八对上,恐怕得损兵折将,并非明智之举。”   “这点你放心!”孙震冷笑道:“自会有人找上京十八!”   京十八雄据洞庭湖二十年,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穿过他布置在外围十八哨,内围七重阵;堂堂皇皇的进入到自己卧室之中。   京十八注意眼前这名阴骘的汉子,道:“尊驾是谁?”   那人冷冷一笑,道:“虎先生!”   “虎先生?”京十八愕道:“你不是被孙震杀于柏山之顶?”   虎先生冷笑道:“天下事,耳闻有一半是假的!”   京十八盯视眼前这人,良久,才长吸一口气道:嘿,嘿,我明白了。你是跟孙震串通好了,由你退出绿林盟主宝座,然后由孙震暗中助你取得一块地盘是不是?“”你倒不笨!   “虎先生冷冷一笑,道:“只可惜,知道的太晚弓一点!”   虎先生说第二句话是在出手中完成的。当然,京十八的武学造诣绝对是不只一流高手;所以,在虎先生出手的同时,已然飞身而起,连攻了七招。   京十八的洞庭空明掌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空明掌,虚虚实实,三百一十六式中,绵绵不绝恰如洞庭湖的水波,似是无垠无界的生生息息。   虎先生的功夫,京十八不由得大吃一惊。不但内力雄厚无比,而且拳拳毫无花俏。京十八用尽各种身法挪闪巧劲,依旧无法避开从头到尾虎先生唯一的直拳。京十八大喝,双掌奋力推出,人随之后跃。谁知,对面的虎先生大喝一声,拳势一转一折,轰然便击中京十八的肚子。   京十八只觉得全身筋骨似散,忍不住便喷出一口血,颓萎倒地。虎先生一声冷笑,手指连动,制住了京十八的七处大穴!   京十八实在不敢置信自己会败的这么惨。二十年英名,便毁于此。京十八只有茫然的望着虎先生,半晌无语。虎先生冷冷一笑,苏小魂道:“你似乎不敢置信!?”   京十八无言点头。   虎先生笑道:“其实,以你本身的功力,不会败得这么惨。只是,很不幸,我一进来就下了七断魂魄散;所以,你的洞庭空明拳上的威力便打了点折扣。”   京十八冷哼一声,道:“本座就算中了毒,以八、九成功力,恐怕天下之中还没有几个人可以在百招之内打败我。”   “不错!”虎先生笑道:“在下便是其中之一。”   京十八双目一闪,道:“你倒底是谁?为什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虎先生一笑,道:“江湖上,尽多是奇人异士,你没听说的还很多。不过。”   “不过什么?”京十八问道。   “不过,庞龙莲你大概听说过。虎先生一笑,道:“那是家兄。在下便是龙兄虎弟中的庞虎莲!”   京十八脸色一变再变,良久,才叹道:“你真的比下上庞龙莲。最少,你哥哥和人比武时光明正大多了。”   庞虎莲冷笑,道:“所以,他才会死在黄泉刀下。”   京十八一叹,道:“洞庭七十二寨想来,孙震已经暗中控制了大半。”   庞虎莲冷笑道:“不错。每个寨中都有他的人在。”   京十八点点头,怒极反笑道:“好——。洞庭七十二寨暂时交给你。总有一天我会要回来——。”   “啧——,啧——。”庞虎莲摇头,道:“你身上的七断魂魄散若无解药,只怕托不了一个月——。”   京十八冷笑道:“这点,不劳费心。半年后,京某自会再来找你,讨回洞庭七十二寨。”   京十八说完,身子突然往下落。庞虎莲一惊,只见地板下裂开一个洞,待要出手扣住京十八时已然不及。庞虎莲怒极,双拳往地板击去,一股反弹之力而起。   庞虎莲一惊,往旁侧跃开。只见那地板,木材部份已然片片碎裂,而底下,是百炼金钢板!   大手印?钟玉双冷默潜龙钟梦双。大悲和尚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叫道:“糟啦——,糟啦——。现在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我们在长沙城。”   钟玉双讶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我可不晓得。”大悲和尚叹道:“还有更糟的,洞庭湖王换人啦——。”   “什么?”苏小魂讶道:“换成了谁?”   “虎先生!”大悲和尚皱眉道:“当年取代孙震绿林盟主地位的虎先生。”   钟玉双道:“他不是已死于柏山之顶?”   苏小魂皱眉,道:“传言未可信。孙震的动向呢?”   大悲和尚也皱眉,道:“据说退出了湘阴,避免和虎先生一决死战。”   六臂法王突然道:“昨夜那位使刀的家伙,老衲可以确信是来自长白天池一带。会不会是他传出的消息?”   苏小魂道:“应该不会。长白满天花雪散此种障眼术,该非中原武林所有的武学。那人,该是来自高丽。”   “高丽?”钟玉双叫道:“连高丽也想淌这趟混水?”   六臂法王微叹,道:“昔年宇内内三仙中的申屠天下无法得到天下第一的尊号,而远居天池之西。据说,他曾有高丽云山之行。而利用云山的忍术加上中原的武功心法创出一派武学来。这花雪散便是其中之一。”   苏小魂一叹,又道:“设非当时法王明心见性的功夫到家,否则早被幻术所伤。”   钟玉双道:“有这么利害?”   “不错!”苏小魂道:“这花雪散和扶桑忍术中的风雪大法很像。若一时心神未集中,便是在烈阳之下也得冻死。”   大悲和尚道:“那!?这么说,是使流星槌的那个人所发出的消息了?”   苏小魂沈思后,道:“那人如果是孙震手下的包斩,他又如何能认出六臂法王来?莫非!?”   “莫非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苏小魂苦笑,良久才道:“如果,那两个当日在湘阴暗刺我的扶桑忍者和孙震结盟上了,那么孙震便可推算出使大手印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他发布出我们在长沙的消息——   。”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道:“那为什么孙震不来,要公布于武林?”   苏小魂又陷入沈思之中,道:“孙震昨夜为什么依旧在湘阴城中不动?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推断是否正确,还是别有阴谋?”   六臂法王皱眉,道:“如果别有阴谋,那又是什么?”   “洞庭湖!”钟玉双叫道:“洞庭湖七十二寨!”   众人沈默了下来。良久,苏小魂才道:“如果,我们假设。孙震其实是和那个虎先生联手,意欲统霸武林;那么,孙震是不是就会留在湘阴中以为策应!”   钟玉双接道:“所以,等到虎先生控制了洞庭七十二寨,孙震便可以退出,全力来对付我们?”   苏小魂苦笑道:“只怕他故意制造和虎先生对立的假相还另有一项阴谋?”   “什么阴谋?”六臂法王急问。他真的是头痛极了,这些中原人物好像每个都是精打细算的家伙,简直是可怕极了。单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事,背后的阴谋就这么多。   六臂法王暗叹一声,将目光投向苏小魂。只见苏小魂苦笑:,道:“潜龙——。孙震必杀潜龙以被困之恨!”   大悲和尚长嘘一口气,道:“如果,孙震的绿林果真和东海狂鲨结盟,加上这位虎先生控制的洞庭七十二寨,真是大不可忽视的力量。”   苏小魂苦笑道:“另外,高丽来那批人,果真是由金天霸带领直入中原,那也真麻烦得很。”   大悲和尚苦笑,道:“还有令人丧胆的黑色火焰。我们几个可是榜上有名——。”   钟玉双叹道:“没完呢!老字世家绝不会就此甘休——。”   六臂法王看看这,看看那,才叹道:“你们结得仇可真不少。原先我也该算一个。”   苏小魂道:“现在,要请大和尚你帮忙啦——。”   六臂法王看看钟玉双,只有叹气道:“怎么帮?”   正午,一辆马车往东北向而去;随驾策马在旁的,竟是两名和尚,约莫一顿饭时间后,另一轮马上,则往西北而去。立即,有许多武林人士向天地楼的掌柜打听,第二辆马车上的是些什么人?得到的答案是,一男一女。金天霸立即做出判断,第二辆马车上的人,才真的苏小魂和钟玉双。但是,第一辆车的那两个和尚也不能放过。所以,他要金满一带领二名刀客追那两名和尚,至于他金天霸则携带得意手下金战追向第二辆马车。孙震也得到了消息,他指示包斩率领百名好手截杀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至于第二辆马车,则暗中连络了庞虎莲,交由他们洞庭七十二寨来解决。孙震朝翁百传道:“掌握住潜龙的行。并且,联络上斋太郎他们两人,在进入洞庭湖水域时予以截住。”   翁百传恭敬道:“是!”   孙震皱眉道:“副盟主的消息尚未得到回音吗?”   翁百传道:“还没有。不过,已广发绿林帖,要各处的兄弟传出消息,找回副盟主来—   —。”   孙震点点头,道:“特别加强大洪山。柳副盟主昔年便是在那儿练剑的——。”   翁百传恭敬道:“是否要派贺檀主主持此事?”   孙震点头,道:“好,传令贺魁,令他到大洪山一寻,务必找回柳副盟主来。”   庞虎莲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巧妙的控制了洞庭七十二寨。除了孙震暗中的人支持外,他还调制的药丸让那些向京十八的寨主服下。便是一场欢宴中,他已然将七十二寨的寨主制的服服贴贴。加上庞虎莲技惊全场,果真有摄人之功。如此,威怒并重之下,七十二寨主当场被庞虎莲杀了六个之后,再也无敢言抗议之词。   庞虎莲环顾众人,冷笑道:“现在,本座正式接掌洞庭七十二寨,下达第道命令!”   众人摒气以待,庞虎莲冷声道:“本湖西南有辆马车,上面一男一女,立即将他们擒来本座面前。无论死活!”   一名壮汉站了起来,道:“启禀湖王,西南方位由属下和另外五寨寨主负责。属下张德展顾和五寨寨主们做为先锋,以祝贺湖王登座贺礼。”   庞虎莲大笑道:“好——,好——。若是张寨主能擒回这一男一女,当真是大功一件。”   张德展道:“属下请问湖王,这一男一女是谁?或是有什么特徵?”   庞虎莲环视众人,才冷冷笑道:“苏小魂和钟玉双。”   黑色火焰旗飘扬在洞庭湖上!   武林中人人谈旗色变的黑色火焰旗,插在一艘小舟上,随波游汤于洞庭湖水之中。这事,一个时辰内便轰动了江湖,立时满天的信鸽飞舞,俱是传出这诡异之举!   黑色火焰,这次的目标是谁?   虎先生?孙震?雷齐?还是大悲和尚?苏小魂?钟玉双?没有人知道!   然而,久锢人心的一个传说是,黑色火焰的祭焰目标,从来没一个人可以躲得过。百年来,没一个躲得过!   潜龙在半夜被冷默托着跑。潜龙实在是莫明其妙的跟着冷默跳水,游到湖面上的小舟上,还被人当成强盗似的赶紧送到湖岸。   两人就像是逃命似的,到了第二天中午到达更口才缓了下步伐来。   冷默居然脸露不好意思,道:“真抱歉,牵累你了。”   潜龙一笑,很成熟很懂似的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此行凶险,牵累了那两个女人。”   冷默一愕,感激之情扬溢于脸上。潜龙接道:“再说,我们男人做事,有女人在一旁总是碍手碍是不是?”   冷默眼中光彩一闪,笑道:“谁说杀手无情?”   更口大镇里的有情楼,是洞庭海鲜十八吃最好的地方。两个有情人登上二楼捡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潜龙招呼小二来点了一些东西。那店小二应了声“是”,多上了一句:“爷们可是赶往平江的啊——?”   潜龙、冷默一愕,那潜龙脸上一笑,道:“小二,好眼光。你怎么知道的?”   “咦——,这事谁不知道?”店小二得意道:“近日来多少武林人物赶往平江而去,要看那个什么六臂法王和大大悲和尚对战绿林盟主的人哪——。”   冷默双眉一挑正待发话。那潜龙以目示意,随即朝店小二道:“可不是吗——。不知道那个苏小魂怎样啦——?”   店小二可更得意啦,口味横飞道:“人称那苏大侠啊——,听说他和妻子是乘坐另一辆车子,往西北的方向而去,来个金蝉脱壳。”   冷默忍不住道:“结果呢?”   店小二得意道:“听说前有洞庭湖王虎先生揽路,后有高丽来的叫什么天霸的追杀!”   “金天霸?”冷默脸色一变道:“高丽的金天霸?”   “对、对、金天霸!”店小二道:“听昨天的客人说,金天霸手下的三名刀客今晚也要和那两个和尚相遇于平江城外。”   潜龙道:“小二。本镇内最好的快马到平江要多久?”   店小二歪头一想,道:“吴三爷的那两匹千里黄骠马大概月升之时可以到!”   马迹塘!位于洞庭湖西南。洞庭湖负责六寨西南方位的寨主早已将手下严阵以待那辆传说载着苏小魂和钟玉双的马车来到。   张德展是西南六寨的负责人,早已将人员布置妥当。马迹塘的西侧是一片草原,相当适合于决战、埋伏的地点。到了月升之时,果然,有马蹄声传来。   来的是两名汉子,身穿的是长白山上特产的态皮皮袄。张德展在暗中双眉一皱,只见那两人坐于马上,遥目凝视后方,似乎有所待。   张德展并不认识眼前这两名汉子,他发出命令,要全伙兄弟静观其变。如果,来的是苏小魂的朋友,立即万箭齐发,一并杀了。如果,是苏小魂的敌人,那更好;到时来个鹤蚌相争浮翁得利。   马上这两人,正是来自高丽的金天霸和金战!   金战环视周围,冷哼了一声,道:“帮主,这四下埋伏的人可真不少。”   金天霸迎风傲然道:“差不多百来个。不过,都是不堪一击的小角色。”   金战笑道:“要不要先打发他们上路?”   “不必!”金天霸道:“他们的目标大概也是苏小魂和钟玉双,这事并不急,是不是?”   金戢双目一闪,道:“是!”   月,升自东方而起。远方,一辆马车轮声音传来,越来越近。此时,金天霸只觉自己双手握紧;他感受到四周天地间涌出的杀气!   马车终于来到金天霸马前七丈处停下。半晌,马车车门“呀——”的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来。   金天霸双目精光暴射,长喝一声,策马而去。那金战一愕,不发一言也随着金天霸迅速而去。   张德展凝目望去,脸色不禁不变!男的,不是苏小魂;女的,不是钟玉双!   张德展立即明白了,其实苏小魂真正坐着的马车是在第一辆上。好可怕的心思!苏小魂摆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法;没想到,反而愚弄了所有的人。所以,那两名骑马汉子会迅速离开,追杀那两个和尚保护的马车去。   张德展想到这里,终究忍不住的蹦了出来。三、两个起落,便到那对男女之前。   张德展寒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坐在这辆马车上?”   那男的冷笑回答,声音更寒:“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张德展一愕,脸上可大大的挂不住。洞庭湖方圆百里内,有谁敢这么貌视他张德展?   张德展几乎便要发作,只是,大事为重。所以他又问道:“是不是苏小魂要你们坐在这辆马车上?”   “不错!”那男的回答的很乾脆,毫不托泥带水。   张德展怒气上,冷笑道:“嘿,嘿,好小子,你倒像有几分骨气吗——。你知不知道这辆马车是死亡车!”   “是吗?”那男子冷哼一声,道:“不知道!”   张德展双目怒火一炽,喝道:“小子找死!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你不过是只走狗罢了!”那名男子冷笑道:“狗是不须要名字的。尤其,死狗更不须要。”   张德展全身体骼“喀喀”了一阵,寒声道:“小子!老夫今天便要你分筋错骨的味道—   —。嘿,嘿,你叫什么名字!”   张德展双手一伸一缩,一步一步在眼前那对男女而去。那男子只是冷冷一笑,往前站出一步;此时,张德展才发觉原来这男子是个残废,只剩下一条左臂。右袖,则随晚风摆动。   张德展脸上更见狰狞不屑,道:“嘿、嘿,原来是个逞英雄的残废!”   此时,站在一旁那名女子微微一笑,朝那名残废男子道:“俞傲!让这小子看看你的左手刀快还是他的舌头快!”   “你!?你是!?俞傲!”张德展的脸都绿了。   “我是赵任远!”坐在赶车夫位上的那名汉子跳了下来,道:“你不会没听过吧?”   “所以,我是钟念玉”那女的娇笑道:“我保证,俞傲只要一出手,你连躲开一招的机会都没有。你赌不赌?”   张德展还能说什么?因为,他看见俞傲已然自怀中取出那把天下丧胆的闪电虹刀来!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到了平江附近,倒是不急着赶路了。大悲和尚看看月升于顶的天色,哈哈大笑。   六臂法王一愕,道:“大师,你笑什么?”   大悲和尚道:“谁知道俞傲他们三个来的这么巧。倒是比潜龙早到长沙碰见了我们。”   六臂法王道:“可能你们那两位潜龙朋友半路上出了麻烦,所以反而晚了。”   大悲和尚瞄了六臂法王一眼,道:“什么‘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我们’中的一个?”   六臂法王苦笑,道:“大师,老衲终得要和苏施主一战。”   “这我知道!”大悲和尚一笑,道:“可是,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   六臂法王眼中双目一闪,抑住激动道:“只怕到时和苏施主一战后,便成了敌了。”   “哈,这你放心!”大悲和尚道:“当年俞傲、潜龙、赵任远,甚至已死的北斗,那一个不是想杀苏小魂这个臭小子,结果,一个个成了好朋友!”   六臂法王双目光彩一动,道:“真的?”   大悲和尚朗笑,道:“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互视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竟愈扬愈高,绵绵不息!   此际,二人二马和一辆在旁的马车,已然进入平江镇外的陌田道旁。那笑声,依旧不歇;直似铁槌贯打人心!   大悲和尚用的是“狮子吼”!   六臂法王用的是“愤怒!”   暗处里,只听得包斩心惊不已。他当不发出命令,只见暗号一打,上百支燃上火的油箭往二人二马一车而去。   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冷哼一声,双双出手,震开大半的火箭;只是,仍来的第二波、第三波,终于射中了马车。瞬间,燃烧了起来。   那位御车的车夫,忽的飘身到车马,脱开一匹马,随手自驾坐上拿出一副马鞍套了上去。动作之俐快纯熟,当真是一流好手。   大悲和尚笑道:“叶施主,好身手!”   六臂法王一愕,道:“这车夫也是预备好的高手?”   大悲和尚笑道:“是雷齐那老头正好碰上这位叶本中。”   叶本中抱拳笑道:“是家师叔命小的赶到湘阴,正好遇见了雷帮主!”   六臂法王笑道:“好身手。贵门是?”   “武当!”叶本中笑道:“晚辈是武当俗家弟子。”   “而且是俗家弟子第一高手!”大悲和尚补充道:“当年俞傲、潜龙护送北斗之时,便是由这位叶施主驾得的车——。”   六臂法王叹道:“中原人才,当真不少。”   他们三人这般谈笑风生,只看的包斩心惊胆跳。然而,他可以确定的是,马车内无人。   包斩立即发出第二道命令,摆开绿林一百零八“天罗地网阵”!   就在百名绿林好手涌出的瞬间,一声长啸自远而来,只见三名汉子,手上各自提刀往场中三人而来。   六臂法王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数天前在长沙城里交手的金满一。   金满一临到近前,朝六臂法王嗤笑道:“和,尚你可还认得我?”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道:“阁下遁走之事,老衲倒是不容易忘记。”   好利的口舌!金满一双目一闪,寒声道:“和尚,爷爷那日身上道具未带齐全。只怕今日叫你死得难看!”   六臂法王依旧是一付不愠不火道:“欢迎得很!”   金满一冷哼一声,朝包斩叫道:“这位兄弟,你们可也是冲着这两个和尚而来?”   包斩回声,道:“不错,看来我们大可联手!”   “好极了!”金满一道:“以本盟的‘天罗地网’阵困死他们三人。”   金满一颌首,道:“好。我们三人先退开,第二杖由我们接替!”   金满一话声一落,便要往后退去。那大悲和尚当先朗笑道:“阿弥陀佛。岂得你这般说来就来,说去说去?”   大悲和尚话声刚起,人已随身扬动。那金满一在马背上一惊,叫道:“金虎、金豹小心!”   大悲和尚右指一弹,一道罡气便奔朝金满一而来。随手,左臂连振,大悲指力或是打了六指之多。那金满一亦是高丽好手,斗见那丝指风来的无与伦比,便自口中一声大喝。人随之离鞍而起,舞出一片刀光来。   叶本中见那大悲和尚已动,亦反手抽出一剑,策马挺向金虎而来。那金虎原先被大悲和尚的六指搞得昏天暗地,倏见一剑直面而至,不由得一声爆喝。   金虎的刀,是紫金鳞背刀;这种刀,专攻的是沈厚的路线。一扬开,便是呼啸风雷!叶本中是武当俗家弟子,剑势则以意、劲、气为主。双方一交手交个照面;只见叶本中手上长剑如混元太极,渺邈无迹可循;而金虎的外功刀法则虎虎生风,大有风云变色之概!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抬足向前微跨,便离鞍到了金豹面前。那金豹果然人如其名,身子修长全身豹皮披衣;而且,双掌薄而指锐,两目大是光彩闪烁。   六臂法王笑道:“施主不下马陪老衲活动活动?”   那马上的金豹闷哼一声,倏忽,人自马起,走的方位,竟是往六臂法王右侧。六臂法王楞,随即点头道:“好身法!”   六臂法王右臂一振,自卷出一股气机要阻止那金豹前进。金豹口里低啸一声,身随那气机一转一折,双掌成爪,便扣住六臂法王肩头。   六臂法王眉头一皱,右肩一垂,身往右转;手上,则便出大手印中极具威力的军荼利印来。   军荼利,又有名军荼利羯摩印。乃是将左、右手腕交叉。右手腕在内,左手腕在外。两手掌姿势各别将姆指、小指指尖成一环;中间三指竖起微张。   那金豹一扣未能抓稳,向未来的及出第二次手。只觉面前,竟有不可言喻压迫之力而来。   金豹脸色一变,待要退身已是不及。六臂法王之所以被称之为六臂,便是他的出手之快,宛如六臂同作。   金豹身子一震,但觉眼前这和尚的大手印真达于归璞反真的境界。那随手一记,便大有满天而盖之势。金豹口中狂啸一声,便出左臂硬抵扣六臂法王这一印;右手、则挑了个一颗白亮亮的珠球出来。   六臂法王这一记大手印,喀!的一,便将金豹硬接的左臂震断。同时,金豹亦利用这冲力打出右手上的白珠球。只见轰然一,一片白蒙烟雾之中,竟似有无限多的羽毛四下飞舞,罩住了六臂法王。   那大悲和尚正和金满一交手到第十回合,突然听到这一声,回头。不觉惊叫道:“飞羽大法——。”   金满一冷哼,道:“和尚,你倒识货!”   大悲和尚口中一声朗笑,指上一股力道急射而出。   金满一冷哼一声,斜飞闪过,正想出刀之时,谁知,另一股气机竟打中自己右膝盖。那金满一痛哼一声,翻滚落地,退了四、五步才得停住。   金满一喘气道:“和尚,好功夫。”   “没什么?”大悲和尚笑道:“大悲指算得上很客气的指力。”   金满一咬牙道:“花雪散大法和尚敢试试?”   大悲和尚一笑,道:“久闻其名!想得很。”   金满一点头,左手自怀中取出一盒小盒子来,冷笑道:“和尚。被冻死了莫怪金某心狠手辣!”   大悲和尚叹气道:“快点吧!那有人像你打架还这么慢吞吞的?”   金满一冷冷一笑,将那盒子丢向半空;只见,那盒子自便在半空中弹开,只见一道白气冲出的同时,一股异香亦飘散开来。   大悲和尚一怔,暗想,这长白花雪散传说不是这样的啊!抬眼望去,只见那道白烟一下子笼罩了下来。大悲和尚尚自沈思疑惑,当下便知不好!   好奸诈的小人。口里一直说着花雪散大法,其实暗中用的,竟是以长白雪中醉莲和上天池乌睡金虫磨粉的夺魄大法。难怪这王八羔子一再误导是花雪散大法。只可惜,大悲和尚明白的太晚!   不但是大悲和尚,就是叶本中和六臂法王也深受影,一时之间,动作缓慢了不少。   金满一上马,叫道:“金虎、金豹快离开。”   那金虎将紫金鳞背刀一摆,逼退了叶本中亦扬身上马。一旁,施展飞羽大法的金豹可不愿真耗损真气,立即一点指,打出三支蓝色力羽,也收回飞天白羽,跃身上马。那三支蓝色羽真阻敌功效,六臂法王竟阻之不及。   原来,飞羽大法中,白羽是幻术、蓝羽是力阻敌、黄羽则啸声夺人;真正杀敌致命的,是红色血羽!   金满一见金虎金豹上了马,三人齐往场外而去。金满一朝包斩叫道:“兄弟,可以放箭了——。”   包斩见那大悲和尚等三人足下似有不稳,不禁心下大喜。立即下令道:“地网阵,神仙也难逃!”   瞬间,那一百零八绿林弟子各自由怀中取出一个锥形物来。那锥子后面,又有宽一寸左右的细线片系着。   包斩喝道:“网天地间,罗住仙佛妖!”   一百零八汉子,一百零八锥,各自手扬锥动,便由四周前后穿梭落入对面一人手中。这些汉子接到锥子后,立即将手上细片线的未端插入锥子之中,喀的,扣死住。顿时,大悲和尚、六臂法王、叶本中三人便如纲中雀,动也难动。   大悲和尚叹道:“大和容,看来我们难过了。”   六臂法王竟然也学会了叹气,道:“可不是。这些细片线锋利愈刀,似乎又极具弹性,只怕掌力非但震它不破,而且先伤了自己。”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好见识!”   好见识有什么用?六臂法王苦笑。叶本中突然道:“待我用青松剑试试!”   叶本中手上一使劲,那剑便砍向这天罗地网上。谁知,不砍还好,那网竟大大波动起来;成排的锋刃朝三人不停一波波攻来。   大悲和尚叫苦道:“这下惨了。”   六臂法王无奈,双臂一振,便将一波而来的锋刃挡回。谁知,受了这一气机,那波动更烈。大悲和尚现在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此网不能使力,否则,永无休止的是一波波的攻击,直到累死网中人。   可惜,这回大悲和尚又明白的太晚!   大悲和尚连出三指大悲指,只觉体内夺魄大法的毒性正不断的加速流入百脉之中。大悲和尚一声苦笑,难道今天真的非死在这群毛贼的手下不可?   包斩实在是得意极了。眼前,最少有两名可称上是高手中的高手使要死在自己手下。所以,他放声大笑!   金满一何尝不是想大笑?自己以夺魄大法骗住了大悲和尚,这功劳,对金天霸称雄中原武林可是大大一件。所以,他也大笑。因为,网中的三人不但是步不稳了,而且,开始有了一条一条的血痕裟袍!   包斩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实在断的太突然,所以,不但绿林一百零八汉子惊疑的回头;就是金满一等三人也将目光投来。   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包斩身后有一个人,一把刀。刀,是短刃,刃在包斩的颈上紧贴。握刀的人,则是当年冷枫堡第一杀手的冷默!   包斩颤声道:“朋友——,你这是做什么?”   “谁跟你是朋友?”冷默竟然也有了潜龙的口气。只听他冷声道:“放了他们三个,老子今天就放了你!”   包斩无法回头,只好问:“你是谁?”   “冷默!”冷默回答的乾脆,那包斩听得可是心底头一寒一冷默?号称杀手中的杀手的那个冷默?   包斩正想着,前后思考了一回:道:“我们的人退开,让你自己救,怎样?”   “好!”冷默回答的很快:“免得你向孙毛贼交不了差!”   包斩闻言,脸上露出一股冷笑,扬声道:“人走天罗在,仙困地网中。”   立即,一百零八汉子将手上锥子打入地下之中,纷纷退到了一旁。那冷默也果真是信人,随手点了包斩背后三处穴道,扔开了去。   那端,几名汉子扶起了包斩,拍开他的穴道。那包斩站了起来,冷笑道:“冷小子,有种你救救看,一动那天罗地网,只怕里面的三个死得更快。”   可不是!冷默看了半晌,竟无下手之处;只见是错纵复杂,根本不知何来解。   此时,金满一见半路来了一个冷默,亦知包斩和这冷默有言在先不得动手。金满一抬头望去,只见包斩暗暗向他示意,他心下明白,便向金虎做了个手势。   金虎会意,突然一策马,举起紫金鳞背刀,便朝冷默砍来。冷默见那金虎扬蹄而来,斥道:“包斩,你竟言无信。”   那端,包斩冷笑道:“这位是高丽的勇士,和本盟无关。”   冷默冷哼一声,依旧往网中看去。只见六臂法王和叶本中俱已倒地喘息;只剩大悲和尚苦苦支撑。原来,六臂法王一开始便使力过多,毒性加速流通全身;而那叶本中则是内力较差,已然受不了波波而来的震汤。   金虎紫金鳞背刀已到,而那冷默依旧站立不动。远处,金满一突觉不对,急叫:“金虎小心!”   然而,一切已太迟!   潜龙自地底扣住了急奔的马足,就在马势一顿,金虎身子不稳露出破绽的刹那,冷默出刀!   金满一只觉全身热血喷遄,眼睁睁的看那金虎死于冷默的刀下,而自己竟无法相救。金满一双目尽赤,大喝一声,和金豹双双催马而来,大有玉石俱焚之概。   然而,金满一绝对,绝对没想到的一件事是,两道红光恍然如天外飞鸿而至!那两道红光,势之惊人,似天地所生。金满一大惊,金豹大惊;包斩大惊,一百零八汉子大骇!   冷默大喜!   潜龙大喜!   大悲和尚在纲大叫道:“狗奶奶的臭小子,你可终于来了!”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双剑之后,是天蚕丝!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钟梦双真是一肚子火。可不是,那冷默未免太不给面子,竟然半途便溜掉。不但昃钟梦双冒火,就是宫追夫也冒火。要不是冷默托着潜龙溜了,还真多可以知道点苏小魂的事迹、喜好、为人。   现在,女扮男装的宫追夫和化名默念君的钟梦双已然进入了岳阳城的范围。岳阳城外,正值是一片绿千遍野,陌田千里。两人在马上,放眼是无尽风光。   夜将尽,晨曦尚未东来。此时,城门未开。   宫追夫道:“默姐姐,我看,咱们得先城外找个地方歇歇。”   钟梦双点头,道:“到前方看看,是否有农家早起的,借个地方洗把脸。”   宫追夫嫣然一笑,两人便自催马前去。走没多远,只见一屋子便立在稻田之中,屋内,尚有油灯灯火动摇。   宫追夫笑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可不是嘛——。”钟梦双一笑,便夹马往那木屋而去。   木屋,静立在黑夜之中,屋内,则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宫追夫和钟梦双老远便听到了,不觉一愕。待近前,钟梦双往门楣一看,不觉心下大震!   宫追讶道:“姐姐——,有什么不对?”   宫追夫见钟梦双错愕不语,不觉将目光投向门楣,只见上面一块匾额,匾面上写着:   “知静斋”!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钟梦双再细听那痛苦呻吟的声音,不是唐羽仙是谁?钟梦双一知及此,便不顾一切的冲入屋内。那宫追夫愕然,也随飞身离鞍,全身已做好反击的动作,进入屋里了。   宫追夫一进到屋内,不禁傻住了。只见钟梦双正搂住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看那情形,这女人已将临盆。   钟梦双急声道:“羽仙,羽仙——。我是梦双——。”   唐羽仙在痛苦挣扎之中,耳中传来这阵亲切呼唤,不觉眼眶一热,勉强睁开眼道:   “是!?是梦双姐吗!?”   “是!”钟梦双道:“冷知静呢?冷知静这臭小子跑去了那里?这个男人怎的这般不负责任?”   唐羽仙挤出笑容,道:“三姐,别责怪他。他…他有事…很重要的事…,所以…。”   钟梦双还想说什么,宫追夫急道:“默姐——,快点了。这位太太快生了…。”   钟梦双苦笑道:“宫妹子,你会接生嘛——?”   宫追夫一愕,苦笑道:“不会——。”   钟梦双和宫追夫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见那唐羽仙软弱道:“小…小妹会…。我…我说给你们听…。”   钟梦双急道:“羽仙妹妹——,你说——。”   唐羽仙软弱道:“记得一件事——。如果…,如果我…和孩子只能保其一…。请…救孩子…。”   钟梦双面露难色。那唐羽仙眼中含泪,道:“三…三姐…,你记住。孩子的名字…冷无恨…。”   钟梦双闻言,只觉眼眶一湿,喃喃道:“无恨…无恨…。妹子啊——。真是有心人…。”   唐羽仙挤出一丝苦笑,低声道:“先…先将小妹的内…内关穴打通…。”   “逃!”包斩情不由己的喊出这句话来。立即,包斩一马当先,那绿林一百零八汉子可也不慢,走的一个不剩。   金满一金豹才挡了那红玉双剑一招,便觉得此时大不是生死斗的好时机!所以,他们两个走的也不慢。   现在,苏小魂一笑,道:“挺得住的!”   钟玉双一笑,飘身上了天蚕丝,滑向顶端。顶端,正是这天罗地网的中心圆位置。钟玉双往下一看,只见六臂法王和叶本中已然力竭昏倒。而大悲和尚则趴地喘息不已。钟玉双一笑,道:“和尚,还好吧!”   “好,好,好!”大悲和尚软弱无力道:“如果姑奶奶你快点动手那就更好了——。”   钟玉双一笑,道:“好——。看在你叫那声姑奶奶的份上。和尚,小心了——。”   钟玉双手上用劲,红玉双剑便如电闪,急剪向天罗地网的刃线而去!一连十几刀,轰然中,钟玉双只觉足下的天蚕丝一震,那网的上端已被掀起了一盖来。   六臂法王实在不甘心,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小魂、钟玉双、潜龙、冷默急驰而去。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不错啦——。人家苏小魂最少治好了你身上的毒是不是?”   六臂法王狠狠瞪了大悲和尚一眼,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苏小魂是装伤的是不是?”   大悲和尚苦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至于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叶本中苦笑,道:“我们最少要休养个三、五天,如果孙震或是高丽那些刀客又来怎么办?”   大悲和尚一笑,道:“这你放心。潜龙和冷默会留下来,他们不过是到平江帮我们找个地方而已。”   叶本中讶道:“他们不去洛阳?”   “不去!”大悲和尚沈声道:“因为,孙震和潜龙之间的事还未了——。况且,又有我们三个受伤的朋友。”   “朋友?”六臂法王望着苏小魂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叹道:“他们的确称得上生死之交的朋友——。”   “哈——。”大悲和尚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有多要杀苏小魂的人,到头来都成了他的朋友。”   六臂法王点点头,道:“这我知道。只是,到头来,老衲总会跟他一战——。”   大悲和尚笑道:“这倒是一场好戏,非看不可——。”   六臂法王一愕,随即三人大笑。此时,晨曦东临!   啼,夜破!东来晨曦的同时,岳阳城外一间名称“知静斋”的木屋中,迎着这一天晨光,“哇”——的好一哭!   屋里,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不,应该是四个,第四个,正抱在唐羽仙的怀中哭泣着。   “冷无恨…冷无恨…。”唐羽仙喃喃的念着,全身,散发出千古以来便具备有的女性的光辉。   这光彩,使得刚生出世的婴孩停止了蹄声,转动她的头颅,似乎在四下倾听什么。忽的,“哇”——的一笑;两只短肥的手臂,上下摇动了起来。   这一幕,只看得钟梦双和宫追夫都痴了。痴了,痴在自窗牖中入的晨曦里,母亲的慈祥光辉和婴孩的笑声。痴了,痴在人伦间最美的一刻。钟梦双只觉眼眶一湿,心中尽是暖洋洋的感觉。她侧头,望向宫追夫。   宫追夫似在喃喃自语什么,早已是泪成行。似乎,她说的是:“平…凡…,平凡百姓…   真好…。”   钟梦双又将目光投向唐羽仙和那新生的生命,多奇妙啊——。一个生命由自己的手中接生下来,多奇妙啊——。钟梦双望着这一幕,目光不舍得暂离。   人生之中,曾有几回可以如此无牵无挂;放下外在的一切,真正去体会天地造化的神奇?   钟梦双叹气,身旁,宫追夫也叹气。两个女人极欣慰的由对方眼中,看见深切的友谊,因着这些日子,因着共同接生了一个新的生命,而更加快速成长建立!       第 三 章  暗 流     唐羽仙接过钟梦双递来的炖鸡汤,心中不觉又是一阵激动。抬眉,和钟梦双微笑安慰的眸子相接,脸上由不得又绽露出安详平和之极的笑容来。   钟梦双惊叹的欣赏这初为人母之美,良久,才叹道:“羽仙……,此刻你可真包含了女人所有的美……。”   唐羽仙一笑,不语。钟梦双微笑道:“快把这汤喝了吧。补补身子。”唐羽仙点点头,喝了一口,道:“咦?那位宫姑娘呢?”   钟梦双一笑,道:“在后头忙的呢!”   唐羽仙苦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她。况且,她似乎是出自名门宦家的千金,这样……。”   钟梦双一笑,道:“别烦恼这!她是想每回女扮男装还是脱不了脂粉味,所以,要做点粗事才像……。”   唐羽仙点点头,将那碗鸡汤用完了,突然道:“这位宫姑娘的来历,姐姐知道嘛……?”   “不知道……。不过,又何妨?”钟梦双一笑,复又讶道:“冷知静呢?怎么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人了?”   唐羽仙苦笑一下,良久,才道:“不瞒姐姐你说,他……他有一位恩人受了重伤前来求助。知静他……只有暂舍下羽仙,把那位朋友藏匿起来……。”   钟梦双双眉一挑,道:“他那位朋友是……?”   “京十八!”唐羽仙苦笑道:“洞庭湖前任湖王,京十八!”   宫追夫由后门走到唐羽仙面前时,唐羽仙真吓了一跳,半晌,才认出是宫追夫来。   唐羽仙微笑点头,道:“宫姑娘,现在你可像多了。”   宫追夫一笑,道:“唐姐姐……,默姐姐她人呢?”   钟梦双已早暗先交代了唐羽仙,所以,唐羽仙明白宫追夫口中的默姐默念君昃指钟梦双。唐羽仙闻言,一笑,道:“她有事出去一下,半个时辰内会回来!”   宫追夫讶道:“有什么事这般儿急?”   唐羽仙叹道:“近日来,武林中似乎发生了许多变化,所以,默姐姐去查了查。”   宫追夫点点头,在唐羽仙的床塌侧坐下,微笑道:“唐姐姐,小妹是不是可以问你一件事?”   唐羽仙一笑,道:“当然可以啊……!”   宫追夫看看唐羽仙身旁熟睡的冷无恨,怜爱的摸摸她,才道:“听说……呃……,听说……,姐姐当年……。”   唐羽仙已然会意。淡笑道:“宫妹妹可是要问,当年姐姐千里江湖行,为的是寻找苏小魂,谁知到头来……?”   宫追夫尴尬一笑,道:“姐姐若不方便说,只当是小妹失言了……。”   唐羽仙一笑,握住宫追夫的柔荑,热切道:“不会的。不过,这件事如果总归一句话来说,便是:‘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懂吗?“宫追夫一愕,喃喃道:“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唐羽仙淡淡一笑,道:“追夫妹妹。姐姐所能说的,便是要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能促使一个人由地狱深渊中,让他爬向天堂善路。那么,何不尽力试试?”   宫追夫皱眉道:“姐姐的意思是……?”   唐羽仙脸露出笑容,以充满智慧的声调道:“当年,冷知静大有向善之心,在长白山所作所为,不但已然去尽邪恶之质,尚且严拒罪恶,行善千里。能知过者,姐姐我看在眼里,知在心里,又怎能不暗自欣慰而至心许?”   宫追夫道:“可是……,可是……,当年他用强迫手段……。”   唐羽仙淡然一笑,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人既有心为善,又何苦硬迫他重反恶向?”   宫追夫闻言,良久才叹:“姐……,你真伟大……。”   唐羽仙注视宫追夫良久,隐约中似乎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位美女大有和昔日自己一样,不觉长叹一声。那宫追夫自恍忽茫然中讶道:“唐姐姐……,你……为何叹气?”   唐羽仙看了看宫追夫,幽幽道:“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宫妹子……,你可切记了啊……。”   钟梦双正急策马回知静斋。小路上,一名头戴斗笠的剑客,正缓步往岳阳城而去。钟梦双马急,眼见要撞上那人,右手一腕,便自由身侧而过。耳中,传来那人冷哼一声,好刺耳!   钟梦双一皱眉,在马上回头,只见那人之前倏忽站出了四名壮汉,个个魁梧得很。   钟梦双原先是要急着回去向宫追夫告诉在岳阳城内的消息。那苏小魂一行人早已离开湘阴,往洛阳而去。照行程,已过了岳阳,所以两人必须走回头路。   只是,眼前这四个汉子大非善类,而那名剑客不知有危险否?既为侠义中人,少不得要插手一管。   只见那四名汉子为首一个,站出来道:“陈方宇,拿下你的面罩,南山四虎来讨回梁子……。”   那剑客冷冷一哼,道:“老夫不姓陈……。”   为首叹子似乎一愕,在旁的一名汉子也是吃惊道:“老大!这人的声音不像陈方宇……。”   为首的汉子点头道:“莫非我们认错人人?”随时向那名剑客冷笑道:“声音可以改。   阁下既非姓陈的,何不把斗笠取下,验明正身。”   那名剑客还未答话,这端钟梦双可忍不住了。叫道:“喂……,什么南山四猪。你们讲不讲理……。”   那南山四虎在鲁东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这回为了一笔无解的仇恨追到岳阳来,早已是一肚子火了,怎堪得一名人在眼前耀武扬威?再说,他们南山四虎烧杀掳掠何事不为,今日又那得下这口气?   为首的“黑虎”冯门旺当即怒斥道:“女娃儿找死……。”   钟梦双看那冯门旺一脸怒容,索情嘻笑貌,鬼脸道:“猪头!你想想,如果半路上人家要你脱衣你干不干?”   冯门旺真是咬牙切齿了,自牙缝迸出一句:“遇上老大我,现在就是要你脱衣……。”   冯门旺倒是言出必行的人,说干就干。语音一落,人已扬自半空,双臂振出倒也虎虎生风。看这等气势,铁沙掌只怕有十年以上的火候。   冯门旺对自己这一击没十分把握,最少也有九分。所以,已然想到待会儿怎样整治这泼妞;想着,口水不禁要流出来了。可惜,那名剑客比他有把握得多。   三剑出手,摄魂夺魄!   剑客只不过把剑自鞘中拔出、落回,便此瞬间,已然斩杀了南山四虎。剑快人快,那剑客已然越过南山四虎的体,继续往岳阳城而去。   钟梦双简直不敢置信有这样剑法的人,呆了半晌才对着那名剑客背影大声问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遥远的那方,传来一声冷颂:“三剑出手,摄魂夺魄!”   柳三剑!   孙震最依重的助手,绿林副盟主,柳三剑!   洛阳一如平常,醉仙楼依旧歌舞!   苏小魂望着在座老头、唐雷、俞傲、钟念玉、钟玉双、潜龙、赵任远,叹口气道:“好极了……。这里头八个人有七个是黑色火焰的目标……。”   于是,赵任远成了特殊的“人物”!   这可一点也不好玩。赵任远哼了一声,道:“这是离间计。我赵芋人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潜龙道:“因为你份量不够!”   范老头“哈”的一笑,道:“别吵了,孩子们!”   孩子?七个人果然沈默下来,只能苦笑。范老头收起笑容,脸色一整,道:“苏兄弟,你把在衡山搏技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苏小魂点头,清了清嗓子,道:“衡山搏技,近百年来无人说出真相,只因,那实在是诡异!”   众人摒息以待,只听苏小魂皱眉,道:“那天在场的,共有五个人,其实,应该是六个才对!”   范老头点头,道:“说下去……。那些人是谁?”   “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苏小魂道:“墨游、追月老人、酒狂、武状元、天琴先生……。”   钟玉双问道:“那……第六个是谁?”   苏小魂苦笑,道:“据我猜想,第五先生。”   所有的人都沈默了下来,这些人,无论那一个都是叱风云的人。   范老头沈思道:“追月老人的‘追月无形剑法’,墨游的‘百花剑王’,酒狂的‘水火同源十八跌’,武状元的‘天地一巴掌’,天琴先生的‘天下一绝’。无疑是三十年前至今无敌的绝技,你都碰上了?”   苏小魂叹道:“小试一下而已。最可怕的,是天琴先生……。”   俞傲冷哼一声,道:“为什么?”   “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苏小魂叹道:“若非我早有准备,否则岂能活到今日?”   “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钟玉双叹道:“果真是天下第一绝!”   范老头脸色一变,道:“追月老人的无形剑呢?”   苏小魂苦笑道:“天琴先生的琴艺,果真天下无双;而那追月老人的无形剑,亦可伤人于无形。”   唐雷讶道:“这么利害?”   苏小魂道:“彼时,他们尚未全力施展。天琴先生也不过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而已。”   苏小魂环顾众人,叹道:“追月老人的无形剑,几乎可以使人忘记衡山搏技的一些事……。”   钟念玉花容色,道:“有……有这种事?”   苏小魂点头,道:“所以搏技之人由衡山下来后,才会不讲衡山上之事。那是因为讲不出来……。”   范老头苦笑,道:“名利二字害人。上衡山搏技之人俱是名满武林之士,这种事必深引以为耻,所以是不会说的了……。”   潜龙长吹一口气,道:“他奶奶的,好狠的手段……。”   苏小魂点头道:“不错。正是应用了人们的心理,所以更添上衡山搏技的神秘性。”   钟玉双叹道:“后来呢!后来你怎么能记得起来,而不被无形剑和天下一绝所伤?”   苏小魂道:“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只要能守谨住放下身心一切,那点灵台还是撑得住。”   苏小魂长吸一口气,叹道:“可是,随时气机似有波动,似乎另外有一个人进入……。”   “谁?”众人齐问。   苏小魂摇头,道:“我猜是第五先生……。”   潜龙哼了一声,道:“主角登场了……。”   苏小魂苦笑,道:“还好,天蚕丝的心法中,可以随气机的波动,而自成不同的波纹出现。经由这些波纹,约略可以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赵任远道:“苏兄是指‘天地视听’神功?”   “不是!”苏小魂道:“天地视听是在用的人醒的时候。而那时,我已经昏了过去!”   可怕!竟然可以将别人说的话录下来;这个世间果真有这种工夫?   “别讶异!”苏小魂道:“或许后世的人真可以发明一种东西把人的声音录下来……。”   潜龙不信道:“太神奇了吧!”   苏小魂苦笑一声,又道:“后来,我由波纹中约略知道他们当的对话……。”   “我也没法知道得很清楚,”苏小魂道:“大约是在争执要不要将我杀……。”   钟玉双倒抽一口冷气道:“后来呢……。”   “后来当然没有!”苏小魂道:“可是那个第五先生似乎用了某种方法告诉我,要我装重伤装三个月。说可以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找出黑色火焰。同时,他又说,衡山搏技的目的,是要找出一个可以对抗黑色火焰的人来。只是,近百年来一直无法成功。”   范老头点头,道:“还有呢?”   苏小魂苦笑,道:“这些都是在下在昏迷状态下所听到的,依我看,这位第五先生可能善长‘传音入魔’大法,据说此可以将人催眠,依使者的意志做事。”   俞傲看看手上的刀,叹气道:“天下武学一门,果真是浩瀚无涯。”   范老头道:“所以,当你醒来时已经被抬下山了?”   “是”苏小魂应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们会考虑要不要杀我?衡山搏技之事,从未听说有人被杀!”   范老头道:“黑色火焰亦极奇怪……。”   众人齐声讶道:“什么奇怪?”   范老头沈吟半晌,才道:“以往,黑色火焰七名成员必然是齐出齐杀。为何这次只有阎罗爷一个?”   范老头环顾众人又道:“而且,以往衡山搏技都在黑色火焰之后,为何此次是在黑色火焰之前?”   众人无语,那范老头苦笑,道:“其中因缘,只怕是有极大阴谋。这阴谋,怕又是你我不能料。”   潜龙此时突然问道:“万夫子,请问你知不知道扶桑国的忍者中,有一个叫斋二郎的?”   “斋二郎?”范老头讶道:“你听谁说的?”   潜龙一耸肩,道:“冷默!那是场杀手对杀手之战……。”   潜龙随即把鲁湖上和忍者之战说了出来。   潜龙又道:“冷默留在岳阳照顾大悲和尚他们,本来是我想在那儿和孙震一决战,谁知,被苏小魂拉了回来。所以,我代他问啦……。”   范老头苦笑道:“斋二郎的刀,是尹正织的‘击浪’?”   “是!”潜龙答。   “那么,斋二郎的师父就是扶桑名刀客,斋一刀!”范老头苦笑道:“斋一刀的刀法,鬼神莫测!”   俞傲只觉自己左臂一紧,不禁握住了刀柄;光彩闪动。好个斋一刀!   苏小魂道:“另外,高丽那些刀客的来源是什么?”   范老头道:“俞傲遇上的,可能便是金天霸!”   苏小魂皱眉道:“传说那金天霸师承自自申屠天下,可真有此事?”   “不错!”范老头道:“申屠天下果然是有高丽云山之行。”   潜龙只觉得千头万绪,长叹道:“那么,我们该如何?”   范老头看看苏小魂,后者只有长叹,道:“上少林!”   “少林?”赵任远讶道:“去少林做什么?”   “找不空大师!”苏小魂答:“因为不空大师也是目标之一,问问有什么看法……。”   众人沈默了下来,可以感觉到一场武林风云将起!   大臂法王长长吐一口气,双手结成的大手印不断变化,一瞬间,越演越快,几乎成了千手千眼观音模样;一身气机,立即扬溢充塞于屋内四壁之中。   大悲和尚注视眼前这位名重西陲的高僧,不由得一声叹气。大臂法王无论是内力深厚或是意念坚定上,几可以诡达于大光明境界。尤其是密宗讲求的“心口意”三者合一的“无、空”两界,更是已具有殊胜成就。   大臂法王将三百一十六大手印手势演练完毕,始又长长吸一口气,睁开光彩神移的双目。   大悲和尚点头叹道:“法王的大手印成就,果然惊人,几已达神髓境界。”   大臂法王一笑,道:“大师的大悲指指直承大慈大悲咒八十四佛名,自‘南无喝罗怛那多罗夜哪’而至‘娑婆诃’止。正是意境无相由‘皈命礼中方无尽三宝’达于‘成就真言句,福智圆满’的大殊胜。小僧又何能相较?”   大悲和尚大笑,道:“可惜……。和尚我尚未渗悟大悲四十二手相;而法对大手印已然心、口、意合一!”   大臂法王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一时室中无语,顿时禅机佛理充塞;两人相视,各自瞳子里俱是般若!   注:大悲咒始句:“南无喝罗怛那罗夜哪”有各种音译之法。唐肃宗元年上都大兴善寺大悲幢文,(不空译)为“曩谟罗怛曩怛罗夜野”。唐大中二年天宁寺幢,(伽梵达摩译)   唐乾符六年牛头寺碑,(波利译)唐咸通十二年卧龙封碑,(伽梵达摩译)等所刻大悲文,俱作“南无喝罗怛邮哆罗夜哪”。今据藏经,唐不空译为“南无喝罗怛娜哆罗夜哪”;唐伽梵达摩译为“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哪”,今流通本依此。   又注:前面所指的不空,即是指唐三藏;正名是大唐三藏不空。明,吴承恩的“西游记”中有提及。其实唐三藏自西元六二九年唐太宗贞观三年往天竺求经至西元六四五年唐太宗贞观十九年回,本身亦于贞观二十年写有“大唐西域记”。   叶本中亦以道家的“三清太虚”真气疗伤,此时,已觉神清气爽,张目而望,见那大悲和尚和大臂法王两相静坐互望,不觉讶异好笑。   叶本中道:“两位大师,你们在做什么?”   大悲和尚淡笑道:“外面有狗在叫……。”   叶本中一愕,细听,那来的狗叫?   叶本中正待再问,那大臂法王突然大笑道:“用什么听?”   大悲和尚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睡觉了。”   大臂法王把鞋子脱下,便掷向大悲和尚道:“是那个要睡?”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叶本中可忍不住了,叫道:“喂……,两个大和尚,你们在说什么话?”   大悲和尚竟大叫道:“外面有狗在叫……。”   叶本中一愕,道:“没有啊……。就算外面有狗在叫关大师什么事?”   大臂法王微笑道:“又关你什么事?”   那叶本中闻言一愕,结巴道:“那……那什么……用什么听?”   大悲和尚骂道:“用耳朵?”   叶本中给大悲和尚这一骂,吓了一大跳,道:“当然用耳朵啦……。不然……,用什么?”   大臂法王微笑道:“你没心?”   叶本中恍然之间似有所悟,道:“心?心在那……?”   大悲和尚冷笑,道:“在这里!”   大悲和尚不动,叶本中瞧了老半天,疑惑道:“我怎么看不见?”   瞬间雷击!那叶本中突闻此言半晌作声不得,是啊……,用什么看?   大悲和尚声音立即温和极了,道:“你要睡了嘛……?”   叶本中茫然道:“是那个要睡?”   大臂法王大笑道:“是那个要睡?”   大悲和尚也笑道:“是那个要睡?”   大臂法王和大悲和尚一声接一声间。那一问、二问、三问……,叶本中只觉由他们两人自话中冲涌而出的气机甚是骇人,直迫的人喘不出一口气来。便此耳闻身感的瞬间,叶本中壑然之间本身“三清太虚真气”数提不上,方自放下抵御之心的同时,那三清太虚真气竟如潮涌汹湃而起,直通破任督二脉。   立即,叶本中如重见光阳,似再见明辉;那一瞬间神台清明,竟已达道家极高成就。便此,他不由得大笑起身,狂狂连呼不已。   “是那个要睡?是那个要睡?我睡有相,你睡无相。我睡这副皮囊,你睡的是心悟!”   叶本中狂笑拜倒在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之前,恭敬道:“晚辈谨受两位大师开导……。”   大悲和尚淡笑,道:“我们走吧……!上武当山和你师叔聊天去……。”   六臂法王一笑,道:“大师欲往武当山?”   大悲和尚道:“法王何往?”   “嵩山!”六臂法王一笑,道:“冷默今早才告诉老衲,苏小魂将往嵩山而去。”   叶本中突然道:“冷大侠呢?”   六臂法王道:“他要潜入洞庭七十二寨,看看倒底虎先生是那一号人物……。”   大悲和尚皱眉,道:“只怕冷施主一个人应付不来……。”   六臂法王笑道:“生死由天,对得上天理,又如何?”   大悲和尚大笑道:“法王何时禅机这般锋利了?”   六臂法王亦笑道:“跟和尚学的……。”   钟梦双和宫追夫回了头,双双往洛阳而去。钟梦双没料到的是,冷默犹自在洞庭湖范围内!   当然,他们更没料到的,是翁百传和斋太郎、斋一郎早已备下天罗地网等她们两个自动送上来。   孙震夜访洞庭湖。在洞庭湖的大龙寨里,庞虎莲迎了出来,双双进入密室之中。   孙震当先道:“庞兄,这里一切顺利吧!”   庞虎莲笑道:“放心……。七十二寨里的寨主,已然叫他们服下了‘断魂散魄粉’,再没敢反抗的了。”   孙震点头道:“数日前,据说俞傲出刀,依旧是威猛惊人?”   庞虎莲皱眉,道:“那俞傲刀法,果真有惊鬼泣神之妙,西南六寨寨主俱叫他打败!”   “打败?”孙震讶道:“俞傲没杀了他们?”   “没有!”庞虎莲道:“我想苏小魂可能也在怀疑我们!”   孙震沈思道:“庞兄,这里的事交给你了……。孙震即将回柏山重整本盟实力。”   庞虎莲点头,道:“好……。”稍一顿,又道:“目前武林局势当真相当复杂……。”   孙震道:“孙某的绿林已然和东海狂鲨结盟,再加上洞庭的势力,已大有问鼎武林的实力。”   庞虎莲道:“只怕是那高丽刀客金天霸和黑色火焰这两个组合……。”   孙震点头,道:“冷先生已然准备揭开百年来最神秘的黑色火焰之谜!”   “冷先生?”庞虎莲脸色一变,道:“那一位冷先生?”   “冷明慧!”孙震眼中不由得露出恭敬的表情道:“天下第一诸葛冷明慧!”   庞虎莲惊道:“是友是敌?”   “哈……,”孙震大笑,道:“冷先生即是今日狂鲨帮帮主……。”   庞虎莲双目光来一闪,道:“有了冷大先生,何患不能一统武林?”   冷默就伏在大龙寨的梁上。他花了三天的工夫才把一条大木柱给挖空,人躲在里面。这下,惊闻这项秘密,不由得心里一震。便此稍动,已然叫庞虎莲和孙震有所惊觉。   孙震冷笑道:“梁上君子,下来吧!”   冷默不动!庞虎莲冷哼一声,人随之起,立即站到顶上一大木上,取了个最好的位置。   只见那纵横交错的木梁,并无丝毫人影。   庞虎莲皱眉,下面的孙震讶道:“庞兄,没人吗……?”   庞虎莲摇头,道:“没有。离道会际身法不成?”   孙震一愕,也飞身上梁,果然不见半个人影。讶道:“那好快的轻功!”   庞虎莲点头,道:“下去吧!”   就在两下落的同时,一股杀机涌至!   庞虎莲、孙震大惊,人在半空中折身;只见一道锋刃破梁木而下!   孙震大喝一声,立即以“大罗刹手”反击!而那庞虎莲,用的赫是是“三天极门”的工夫!   冷默全力下击,怎也未料到眼前这两人的工夫是此了得,竟能在不得已不可能的角度下,“唰啪”的各自打了自己一掌!   冷默口吐鲜血,身子飞了起来,撞到了墙壁!这一同时,孙震和庞虎莲也为冷默刃势划伤,各自留下一道血痕。孙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若慢半分,那短刃必得划穿心口重穴。好杀手呀!   冷默虽然体内气机大大受震,可不想落到这两人手上。便此一刻,利用撞墙冲力,身子一弹一折,破窗而去!   就在冷默落入洞庭湖水的刹那,整个洞庭的哨音、烟火已不断爆而起!   钟梦双和宫追夫才刚离开岳阳城往朱家河,眼前便已见一名壮汉当道而立。   那汉子倒挺客气自我介绍道:“在下翁百传……。”   钟梦双双目一闪,道:“绿林第一坛主翁百传?”   “正是!”翁百传笑道:“想不到钟三小姐也知道在下薄名……。”   钟梦双冷哼一声,道:“杀烧掳掠无所不为,想耳根清静也难!”   “好说!好说!”翁百传道:“两位是束手就缚,还是要弟兄们用强的?”   钟梦双冷笑道:“姑娘我这两样都不想,只想要你顶上那颗人头来祭酒!”   翁百传大笑,道:“好极、好极……。动手吧!”   翁百传没动,动的斋太郎和斋二郎!   扶桑忍术,火中生死法!   钟梦双和宫追夫两人座骑的四周,轰的冒出一团团火球来,立即,方圆十丈内全是火光熊熊。   钟梦双挑眉皱道:“这火好奇怪!”   宫追夫道:“为什么?”   钟梦双苦笑道:“这火不热,宫妹妹可有此感觉?”   宫追夫道:“不错!莫非是幻术的一种?”   此时,一团火球迎面而来,两人一惊,便各自由马上跃开。只见那火球在半空中一散开,立即有把刀迎面而来。钟梦双一皱眉,移身离开;宫追夫展开柳摆十三技,身子一摇一折,反掌拍出。   持“击浪”参刀的斋二郎口里呼叫一声“八加也鹿”,立即整个身子扭转,利用这种威势,横刀扫向宫追夫。   钟梦双叫道:“小心……。那是东瀛‘大幻刀法’!”   蓦地,身后一冷冷道:“婆子好见识!”   钟梦双闻言一惊回头,只见一长刀已然劈空斩下!   钟梦双讶道:“劈空斩法……!你是斋一刀什么人?”   那斋太郎可大大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钟家四姐妹中,就是钟梦双好由书中观看各家武学差别,所以流览群籍,对于中原域外的各派门约略有了解。是以,武功虽然是四姐妹中最弱,见识是最广!   钟梦双笑道:“你不在扶桑跑来中原干啥?”   斋太郎举刀过顶,道:“老子高兴!”   钟梦双将双袖一摆,冷声道:“只怕你回不得扶桑了。”   两人对峙,一刀对双袖!   另端,宫追夫和斋二郎之间,已然进入生死缠斗。那斋二郎不时利用冷火的掩饰出入如鬼魅,更可怕的,是那火有毒!这点,当宫追夫明白已有不及。   宫追夫只觉一阵头昏,下几一个不稳。那斋二郎见状,冷笑道:“嘿,嘿,老子就等你自己倒下!”   斋二郎大笑,自火焰中跃起,一把击浪刀已劈向宫追夫而来。外面,翁百传对里面叫道:“两位斋兄,留下活口有用……。”   便此一呼喊,斋二郎的刀势便收了收,慢了一下。   钟梦双的心往下沈。宫追夫倒地的瞬间,眼前的斋太郎大喝出手。由高举转成斜劈青眼势,正是劈空斩法的精髓。钟梦双亦娇喝一声,双袖长卷,一向刀刃,一向敌面!   斋太郎冷哼一声,那刀中途一转,人随之一低,便自由下往上。此一式,便真正是劈空斩。   那卷起扬天的刀斩,直似要将青天一分为二。好猛、好烈,劈空斩!   钟梦双突受此一击,身势不退反进,两足一夹,双袖一摆。只见那两袖便缠住刀身的同时,双足亦夹住刀身;同时,人在半空中一拗,便要将刀离斋太郎而去。   斋太郎大喝,左臂急伸,便要扣住钟梦双的地五会穴。钟梦双一翻身,双袖使力,便此和斋太郎夺刀!   斋二郎一刀劈下,本以为十拿十稳。他当然作梦也没想到,宫追夫的身子竟可以平移三尺。三尺,并不多,只是,斋二郎可是大大的惨了。   宫追夫双臂一弹身,右一句,便叫那斋二郎跌个头昏眼花。宫追夫娇喝一声,右指急出;斋二郎总算没忘记平日受的忍术训练,身子一抖,便自冒成一阵火光刺目。宫追夫一愕,斋二郎已不见身影。只听见火堆中传来斋二郎叫了一句:“倪野鹿……。”(日语“快走”的意思,和中原绿林的“扯风”同义。)斋太郎斗闻斋二郎叫了这一声,原先自己和钟梦双比内力己经是冷汗直下,只是不好在师弟面前先溜。这下,那还怠慢,兵刃没了还可以再制,命没了什么也没了。   钟梦双只能眼睁睁的开着斋太郎走;方才,她只是一直压抑毒性而已。   这时,宫追夫急忙拿了一颗白的晶莹的药丸,塞入钟梦双口中。立即,一口芳香顺下肚里,身上毒性便此自解。钟梦双讶道:“这是什么?这么好用?”   宫追夫一笑,道:“我家多得啊!叫‘九转龙凤丸’。”   钟梦双一愕,道:“倒像是大内御医调治的……。”   宫追夫脸色微变,随即恢复笑容道:“又不是只有大内才调得出这等药来……。”   钟梦双点头一笑,不再言语。举目望去,只见那熊熊火势已失,而周围多出了百余名汉子来。   翁百传目视前面两人,冷笑道:“嘿嘿,小两口子倒亲热啊……。”   显然,翁百传并未认宫追夫出是女扮男装。钟梦双环顾周围那百余名汉子,冷笑道:   “翁百传,看来……,你是想用人海战术?只怕这些罗喽挨不得本姑娘几下……。”   翁百传仰天长笑,道:“钟三小姐,你未免太轻视绿林弟兄的能力。”翁百传随即冷笑喝道:“撒天罗地网……。”   便此一喝,只见那些汉子亦各由怀中取出圆锥子来,便就要往对面扬去。   翁百传得意的笑了,当然,以大悲和尚等人的武功尚且无法对抗的了这天罗地网阵,更何况眼前这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子?   锥已推起,瞬间,便要结网成阵。然而,翁百传的笑容凝结;因为,他看到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不该看到的人的手指!   大悲和尚的手指和六臂法王的手掌,无疑,已可以叫价当今武林最高的价码。   翁百传明白这点,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也明白这点。所以,大家都明白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悲和尚出手、六臂法王出手,叶本中也出手!   冷默可以说,他实在逃得很难看;以他现在这副样子,连丐帮看了也要伤脑经。   当然,冷默作梦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难看;而且,简直不像是个人。   岳阳城左野,冷默遇上了翁百传!   他们是爬行经过好几丛荆棘时,才忽然像见鬼了的似的头跟头撞在一起,各自大叫了一声。杀手倒底是杀手,冷默也不愧姓冷。   冷默当先道:“你是谁?”   翁百传看看眼前这家伙,不觉好笑道:“你又是谁?”   冷默冷哼,道:“爷爷先问你的……。”   翁百传环顾了一下四周,狞笑道:“小子,找死……!”   冷默不动。只是冷眼看了翁百传一眼,道:“你看来也是被仇家追杀的。我们倒是同病相怜……。”   “相怜个屁!”翁百传怒哼道:“爷爷我是何等人物,跟你这混小子一样?”   冷默冷笑一声,不置可否。那翁百传已然在心里骂了百来声,看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似乎少不得连这半条也要去了。当然,当他看见冷默的表情由错愕、叹气,甚至昏倒的时候,他真忍不住要笑出来。   翁百传并没有笑得出来。因为,冷默并不是看见翁百传的出手而昏倒,那是因为他看见,翁百传身后冒出来那位含笑带喜的钟三小姐!   钟梦双一笑,出手拍向翁百传后颈天柱重穴!   嵩山少林寺!   苏小魂和钟玉双漫步同上少林,不空大师则早已在大门之前迎接。苏小魂在平台上当先大笑,道:“大师别来可好……?”   不空大师朗笑道:“心好就好……。”   钟玉双妩媚一笑,道:“别说那禅机,答话乾脆点……。”   不空大师仰天大笑,合十道:“钟施主果真直达佛理之人,何不便此入内用茶?”   苏小魂、钟玉双双笑道:“早已渴啦……。”   方丈室内,不空大师双眉微皱,旋即开展,道:“黑色火焰意图杀老衲之事,老衲并不放在心上……。”   苏小魂伸手,将几上茶杯一饮而尽,道:“大师能堪得破生死,果真非常人。”   不空大师摇摇头,自袖中取出一密封信函和一串念珠,道:“这个……,请苏施主代老衲保存……。”   苏小魂接了过来,讶道:“大师的意思是……?”   “老衲尘将结束!”不空大师平静道:“近日将反西方檀城,老衲心里已有感应!”   钟玉双讶道:“大和尚怎么作此言?”   不空大师淡淡一笑,道:“生为死始,死是生开。施主又何须介意这些?”   钟玉双闻言一震,看向苏小魂。苏小魂叹道:“死于娑婆,而生于西方;一生一死,一死一生。有死时笑者,从无生时笑者;大师之意,苏某已然明白……。”   不空大师点头,道:“明白就好,你走吧!”   苏小魂微微一叹,复正容道:“大师已忘一切有无?”   不空大师笑道:“知又问,多问!”   苏小魂不再言语,拉着一头雾水的钟玉双而离!   “到底是怎么回事?”嵩山下的小镇中,钟玉双可毛火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苏小魂叹气,道:“不空大师已自知死期将近。”   钟玉双问道:“看他健健康康的,会急病而死啊……?”   “不是急病!”苏小魂叹道:“是血光之灾。是人性中无尽的名利之心所杀……。”   钟玉双骇然,半道:“不空大师的武功那么好,有谁能杀得了他?”   苏小魂道:“大师己忘一切!”   “什么!”钟玉双惊道:“你意思是,他连武功都忘了?”   苏小魂无言点头,道:“武技一门,何尝不是和名利一般,尽是阻人登极乐世界!不空大师用功之勤,对佛理之深研,早已将事外物弭没!”   钟玉双长叹,道:“如此,岂不是叫那邪魔外道横行?”   苏小魂摇头,叹道:“因缘自有际会。不空大师正是以其死为天下造大福祉!”   钟玉双讶道:“为什么?”   苏小魂笑复叹道:“不空大师打算以其死而揭开黑色火焰之谜。可是,又不能令对方有所防范……。”   钟玉双皱眉,沈思道:“不能让对方有所防范!对了,莫非他交给你的信函上有下一任少林方丈的继承人名字?而且以那串佛珠为信凭?”   苏小魂道:“不错!若是他事先宣布,黑色火焰只怕会采取别种方法,而不会那么直接……。”   钟玉双急道:“他们会采什么方法?”   “三个,最少两个黑色火焰的成员会上嵩山杀不空大师。”苏小魂道:“只要他们出手,不空大师就能知道他是谁!”   钟玉双双目已含泪,道:“我们上去救大师。或许,以我们两人和少林寺和尚的力量,可以阻止他们的行动……。”   苏小魂摇头,叹道:“不空大师是想救少林宝刹……。”   钟玉双迷惑看向苏小魂。苏小魂只得继续道:“以黑色火焰成员的工夫,如果受到少林寺僧人围攻,而他们又早已埋藏了火药,或是身上带了霹雳弹,只怕大雄宝殿便第一个不保!”   钟玉双叹道:“所以,如果目标没有援手,他们就不会伤及人?所以,少林寺也可以完整的保存下来?”   答案是肯定的,至少,百年来的规矩便是这样。   只要不阻止黑色火焰的行动,他绝不会找你!   问题是,不空大师便得这样丧命?不空大师绝对不能回手,只要不空大师一动,少林寺立即会全寺大动员,那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无论如何,不空大师都不愿见到以自己一命被换成少林的血洗。   所以,唯一的方法是,不空大师得死!而且,不能还手!   金天霸真的冒火了。手下四大战将的金虎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金天霸要找的人是冷默和潜龙,所以,他马不停蹄的往洛阳而来。另外,金豹则往关外而去,打算积极调动长白山上的实力,来场血场中原武林的好戏!   金天霸的目标是洛阳醉仙楼,他捏紧腰上刀。甲屠天下的鬼刀,即将重卷江湖!   金天霸的心越来越激昂。因为,他已过了伏牛山,眼前的大镇,便是禹河旁的临汝城!   俞傲夜自洛阳急驰而出。他不愿钟念玉担心,因为他赶往一战的目标是金天霸!   万夫子的情报网实在好,而俞傲则成了万夫了的左右手。万夫子的功力尚未复原,于是,许多资料都是由俞傲代为处理。当他知道金天霸往洛阳而来,他知道金天霸的目标不是他。   可是,无谁是谁,一定是俞傲的朋友!所以,俞傲一定要先会会金天霸,绝对不能让他进入洛阳城一步。   孙震在柏山一直要追查潜龙的下落,他发动了全绿林的情报网,还是无法找到。正在苦恼的时候,一名戴斗笠的剑客竟大刺刺的走入孙震的密室。   孙震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绿林总部柏山一百零八寨竟如此不中用?孙震不由得提聚了全身的真气,暗将大罗刹手凝聚,随时可以打出致命一击。他相信,这一掌便是苏小魂也得避开!   那人取下斗笠,孙震惊喜叫道:“柳三剑!”   来人,正是岳阳城外一剑斩四虎的柳三剑。只听见他淡淡道:“属下无能,令盟主担心了……。”   “那儿话!”孙震高兴道:“柳先生回来,无疑是本盟一大喜事!”柳三剑一笑,道:   “属下此来,特别有个消息要告诉盟主……。”   孙震笑道:“柳副盟请说……。”   柳三剑淡淡一笑,道:“潜龙据说已进入柏山!”   庞虎莲查遍洞湖水域,就是找不到冷默!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京十八的下落,那才是心腹大患!   庞虎莲已然等得不耐烦了,这一天,他到洞庭湖外的市集去。他眼睛不由得一亮,眼前那位买菜的,不正是承袭昔年庞龙莲武学的唐羽仙?庞虎莲正想过去打个招呼,听见卖菜的贩子笑叫声。   贩子道:“唉呀……,这个月来是怎么了?每天都买那么多菜?”   唐羽仙笑道:“补身吗……。”   贩子看了唐羽仙菜蓝一眼,笑道:“怎个补?就算是产后补也没人买这么多吧!”   唐羽仙一笑,便自回头走了。庞虎莲稍一沈思,便尾随唐羽仙而去。只见她进入老衲和兴药中,抓了药便走了。庞虎莲一愕,命令一个弟子跟去,自己则进入药之中。那老板是个五十开外的和气汉子。   庞虎莲问道:“老板……,方才那位姑娘,抓了些什么药啊……?”   老板一愕,冷笑道:“客倌,你问这……?”   老板冷笑马上消失了,他脸上立即涌上恭敬的表情。因为,他作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竟是洞庭湖王!   庞虎莲由药出来,心里已有谱!他最少明白唐羽仙家里有个伤患,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如果是京十八,那才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庞虎莲一回去总寨便得到消息,已然知道岳阳城西侧有间木屋,木屋的匾额是……“知静斋”!   知静斋!冷知静!   宫追夫道别了钟梦双和冷默。她可不愿在一旁扰人好事,她的目标是在洛阳,洛阳醉仙楼的苏小魂!   当然,宫追夫不知道赵任远正找她找的口乾舌燥。而且,她身后,斋太郎、斋二郎又在半途中盯上了她。   宫追夫走得很消遥,她知道,天地虽大,但是苏小魂一定会被她碰上。她只是没想到,先先后后,洛阳城里有名的高升楼,宫追夫、赵任远、斋太朗、斋二郎全都住在一起。而且,全挑的都是上房的西院!   六臂法王往少林嵩山而来。可恼是,舞阳城外遇大雨;六臂法王是人,所以,虽贵为法王,也只好找间破庙避一避!   庙内,早己有人;人,是个残废的六旬老者。那老者双臂俱无,只露双目如兽光闪动,而且,充满仇恨!   六臂法王已可感受到那人的杀机之浓,气机之强,天下罕见。他讶异注视这双臂俱无似鬼之人。六臂法王然想起一人,昔年庞龙莲手下副帮主……老鬼!   他自千里之外而来。东海,正是一片汹涌澎湃。他长长吸了一口中原的气味,心下笑了起来。   他知道,他将重临中原武林,不须要十年的光阴,他一定要重建昔年名重一时的冷枫堡!   他抬头望向青天。他,冷明慧!天下第一诸葛!   他这回有雄霸武林的信心!东海狂鲨,中原绿林,加上洞庭势力。可是,他还是略觉不妥。第一,庞家兄弟的个性不可靠,庞虎莲是否另有私心?   他最担心的,是第二个问题,黑色火焰倒底是那些人组成的?他一定要查出来,因为,他是冷明慧!   全武林闻名变色的天下第一诸葛冷明慧,重入江湖!   阎罗爷这回看上的人是大悲和尚。大悲和尚送叶本中上武当山,和破尘道长笑谈一长夜,现在,已经到了厚城外。   城外,灵知寺是个小庙,大悲和尚喜欢到这庙中小住;因为,这里的人不会武,只谈佛。所以,大悲和尚很安心想在这里沈思三两天,好好享受一下清静。   阎罗爷可不这么想!他想的是,大悲和尚可以活多久,什么时辰、气候、光线、身法下,一击必杀!   唐雷可真忙了。唐家已经进入全面备战状态。   因为,苗疆老字世家将大举进军。老字世家的长老二死一失;尤其是老头子还被唐家的人横着送回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门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享年九十岁的唐家老太太仙逝!唐家老祖宗的重要,正是唐门的精神支柱。唐雷值此内忧外患之时,他绝没忘记一件事。   唐雷!黑色火焰的目标!       第 四 章  死 劫     六臂法王注视眼前无臂老人良久,屋外,骤雨正急。六臂法王终于举步向前,坐到无臂老人面前,那无臂老人全身缩卷在墙壁的一角,头微低,发自额上覆下,只是,那双发后双目,却精锋的令人不敢注视。   无臂老人不动,六臂法王自不敢稍掉以轻心,反而更加提高警觉。只因,他无臂法王的任何一“动”,早已纳入眼前这位无臂老者的“静”之中。   往复无际,动静一源,含众而有余。   六臂法王长长吸一口气,道:“阁下可是昔年龙莲帮副邦主,老字世家长老——老鬼?”   那断臂老者注视六臂法王良久,才冷哼一声,道:“和尚从西域来?”这一问,算是承认自己是老鬼了!   六臂法王一笑,道:“小僧称号六臂。”   “六臂法王?”老鬼脸色一变,良久,道:“好!好!”   六臂法王淡然道:“怎个好?”   老鬼突然仰首怪笑,半晌,笑声突然嘎然而断注视六臂法王道:“无臂对六臂,老鬼碰法王;岂非绝配!”   这十个字,字字内心激冲,直贯入六臂法王耳中;六臂法王自然而起了大手印的光明心法,将一切外障排掉,心里犹不禁吃了一惊,好厚的内力!   六臂法王笑道:“有臂无臂,鬼佛黑白,在心不在眼!”   老鬼双目一闪,冷笑道:“大和尚好一句在心不在眼!”   六臂法王此刻立即感受到一股强大压力迫面而来。   此时,两人的姿势是相互打坐对峙,而老鬼这瞬间所发挥出来的霸气,恰如钱塘潮涨,汹涌不可遏止。   六臂法王一叹,便将双掌平举于胸前,左、右手个自拇指、食指成一扣环;而后面三指的相互交插,平放于腹前气海丹田穴之间。此即,正是大手印中极高成就的“修菩提心妙观察智弥陀印”!   老鬼那汹涌杀机盈室,已自湃涌不绝击向对面的六臂法王。   忽的,只觉一股祥和之气涌现,似乎在这阵腥风血雨中的净土。   一柱香时光,窗外奔雷正和庙内对峙相互而生。   老鬼忽的皱眉,冷声道:“和尚好高的修为……”   六臂法王一笑,道:“施主只是落于一个‘争’字,否则老衲还非是施主的对手。”   老鬼闻言一愕,脸色稍一茫然,杀机不觉减了许多。   正此时,窗外劈空一道闪电,似乎惊醒了老鬼。   老鬼双瞳一闪,冷道:“就看这个‘争’字如何!”   老鬼声一落,一道匹刀光便自由颓萎右袖中激射而出。   六臂法王一惊,身子不动平平往后移开;只见那刀扣着一条子,便直挺追击而来。   六臂法王眉一皱,左肩微垂,便自转了个身;谁知,老鬼那子刀亦随之倒拉回来,跳上半空直劈而下。   六臂法王无奈,双臂一只地面,便扬身移开;而那刀“唰”的一声插入地下。   同时,六臂法王打坐身势不变的坐上刀柄,和老鬼相互对望。   老鬼一愕,右肩待要使力抽刀而回,那六臂法王笑道:“‘争’一字,何益?”   说完,六臂法王起身,便自往庙外而去。   此际,骤雨方歇,远方,正一道彩弘环山而起。   六臂法王长吸一口气,飘然离庙,往嵩山而行。   宫追夫正赏一轮明月。   高阶楼上房西院,正是小桥流水,妙阁灵池,独啜集茗,好风情、好雅致!   赵任远正好也不知那条筋接了个错,步往西院庭园而来;当他看见宫追夫,而且认出来的同时,正好是斋太郎和斋二郎攻击的时候。   赵任远并没有立即出手相援,他想,总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宁心公主吃点苦头,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劳累?   当然,赵任远不会放手不管。他也知道宁心公主也学过武功。所以他的估计是,宁心公主可以支持十招左右。   赵任远吃惊了,眼前这位千金之躯的宁心公主竟然支持了三十招;而且,有攻有守,毫不含糊。   赵任远更吃惊的是,这宁心公主竟然将江湖绝学而只有大内才有秘笈的“柳摆十三技”   学的尽得真髓。   赵任远吃惊,那斋太郎和斋二郎可真的是冒火。   他们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忍术中的幻眼对眼前这小子不灵?莫非眼前这小子练成了天眼通?   当然不是,大内禁宫中的宝库中,多的是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   宫追夫腕上系着的,变是藏秘专破邪法的大知见镜。   那镜是由地底的黄云精铁,和上高山的天灵蟒汁孕育的。先将黄云精铁放入蛇身吸取灵气,待十年后,那多菱角的精铁成了圆珠如球,再将这球放入急湍中冲击三年,尽去外表腥味杂质。   此时已是光滑如镜,再将这些珠子串起来,便是专破邪术的护身至宝。   那斋太郎和斋二郎见忍术的障眼法已然无法取胜,便只有用真枪实弹,硬打硬的方法来。   此刻,赵任远已不能袖手旁观。大喝一声,便往斋二郎击去。   那斋二郎斗闻身后互喝,挥动那击浪名刀往后卷来。   这时,宫追夫只想早早离去,眼前这赵任远她可太清处是干啥的。   于是纤腰一摆,玉指一点,便迫退斋太郎,人则随之急走而去。   赵任远见斋二郎这一刀果然气势不凡,又见宁心公主欲走,不禁大叫道:“公主留步!”   赵任远避开斋二郎一刀,顺势将掌力击向斋太郎。   斋太郎在忍术上成就相当好,只是武技上较斋二郎略逊一筹。方自被宫追夫破退,那想得到赵任远这掌突由背后而来。   这一退一迎,便拍个正着!   斋太郎当场狂呼一声,身子飞起撞落入池中。斋二郎大惊,连斩三刀。   赵任远可无心恋战,双臂连振,一勾腿便踢向斋二郎足胫。   那斋二郎跃起后退,赵任远已狂呼离去。   斋二郎关心师兄伤势,待投眼往池中,心里不觉一凉,只见斋太郎已浮于水池中。   斋二郎悲叫一声,扬身而起抱出斋太郎。那斋太郎却早已气绝!   赵任远追宫追夫到了泌阳城外陌也之中。   赵任远终于追上宫追夫,叹道:“公主,你这是何苦?”   宫追夫双眉一挑,道:“你是谁?”   赵任远苦笑,道:“公主,请随在下回宫……”宫追夫冷冷一笑,道:“好!可是,你得赔我先回高阶楼取东西!”   这点,赵任远当然不反对;而且越快越好。   所以,赵任远便当先举步往回手,这一瞬间,只觉得腰部一麻,已然着了宁心公主的道了!   宫追夫叹了口气,道:“赵大人,你是个尽职的好官,只是…。唉,我只好对不起了”   赵任远还能说什么?   人,往往在即将完成一件事的时后,造成致命的疏忽!   赵任远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仰天叹一口气,淡淡道:“公主殿下,小心保重!”   金霸天决定兵分两路,金满一、金战往洛阳而去;而他,则往嵩山。   苏小魂到嵩山少林寺下面,近日来已是轰动武林的大事。   传说,苏小魂将一路打上少林寺。   为什么?传说中,是不空大师的要求。   因为不空大师要知道少林寺的实力如何,是否可以对抗武林中死灰复然的黑道实力。   所以,要苏小魂来做测验。   金霸天当然不怨放弃这个机会,所以,他往嵩山而去。   同时,他怕苏小魂是虚晃一招,。所以要金战、金满一到洛阳,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无论如何苏小魂一定会回到洛阳,洛阳醉仙楼!   俞傲的估计没错。他果然在白沙镇外遇上高丽的刀客,只是他没料到,真正的主角金霸天却半突去了嵩山。   俞傲望着前面两个策马而来的汉子,将马正立于官道中央,摆明了挑的姿态来马停住,双方互视。   半晌,金满一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俞傲冷笑,道:“金霸天呢?”   金满一冷声道:“嘿、嘿,帮主可是你叫的?”   俞傲双目一闪,由牙缝迸出一个字:“死!”   俞傲夹马,挥刀;金满一一惨,方自要拔刀相抗。俞傲那一刀以然当面罩下。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金满一已然来不及;身旁,金战出刀!   俞傲的刀刚猛,金战的刀也不差。   瞬时,两刀相争,金战握于手中的刀竟抵之不住,一震之下,抽刀而退。   而俞傲一刀,气势不变,刀劲不竭,便此一瞬间,已将金满一斩落在马下。   金战长吸一口气,道:“好威猛的一刀!”   俞傲注视金战半晌,道:“你的出刀很快,力劲也够,这就是我不杀你的原因。”   金战一愕,低头一看,长衣之上已划了一道口子。金战不觉满脸通红,怔在当场。   俞傲又道:“当今武林会真正使刀的人经不多,如果此时杀了你未免也太可惜!”   金战茫然点点头,他实在搞不清楚中原人的想法。既然是敌人,又为什么不杀掉?不过,这问题可以以后慢慢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捡回了一命。   俞傲道:“你现在才二十多岁便已经有了这种成就,十年后,当必有大成。”   俞傲注视了金战一眼接道:“你们帮主去了那里?”   金战犹豫了一下,道:“嵩山下找苏小魂。”   俞傲一点头,道:“回高丽去,十年内别管武林事;十年后等你有了成就再到中原武林找我。”   金战无言点头,那俞傲一笑,便策马往嵩山而去。   大悲和尚觉得有一股无可言喻的杀机弥漫在气流里。   好家伙,当今武林有谁有这安灵厉杀机?大悲和尚起身,往庙外而去。他可不愿血染这佛门净地。   就在他踏出门槛时,他已有感悟到来的人是黑色火的份子。没错,第一道掌风击来,声势骇人。   大悲和尚身子坐地上一坐,双眼又复一瞪,立时以两手并足,以双腿在上连踢了六腿。   攻击的是阎罗爷,他这一掌蓄势已久,原先早已想好大悲和尚的闪躲方位,以及各种攻击的不能。   可是他忽略了一事,那就事大悲和尚竟然用倒立的方法攻击,而不是用大悲指。   更糟的是,大悲和尚还可以用左手撑地,而右手便在此时才由下而上的打出大悲指来。   这种近于无癞的打法,阎罗爷可真要气昏了。   没错,他的掌力已然打的大悲和尚两腿肿的可以休息半个月不好走路,可是,自己受到的那一记大悲指,只怕更赔本。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   这是黑色火的宗旨。   阎罗爷强忍即将吐出的一口血,一翻身便强自而去。   大悲和尚可真想追,无奈,胯下两条腿硬是疼的无法移动分毫。他能怎样?只有以手代足快速进入庙中,叫醒熟睡的住持。   那住持可大吃了一惊,道:“大师!你怎么了?跌了碎啦!”   大悲和尚能说什么?只能叹气,道:“是啊,连脚都跌断了。”   这下,住持可慌了,急道:“这么不小心,我这里有些草药,你贴着用吧!”   大悲和尚苦笑,这被天下绝学打到,那点膏药有屁用?所以,他只有做出无理的姿势。   “住持,你行行好,快叫小弥沙背我到镇上去吧!最好,你也跟去。”   “我?”住持指自己鼻子道:“太离谱了吧?”   “怎么会?”大悲和尚叹道:“不快走,待会儿有恶人来要命,那时想走也不成啦!”   住持一愕,摇头道:“小僧虽不成器,可是庙山总得小僧来负责任来看着啊!也不能将自己生死一念而弃之不顾。”   随时那住持又道:“这样吧!我叫个小弥沙背你到镇上去便是了。”   大悲和尚苦笑,道:“多谢师兄!”   那住持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这是佛门子弟该为之事,况且大师的高德义行,小僧又素景仰的很!”   大悲和尚也合十回礼,不再言语。   那住持一笑,便自到里面叫小弥沙去了。   大悲和尚望着住持的背影,不禁喃喃道:“能得平安,便真是福啊!”   此时,门口一道笑声传来,道:“大师无恙乎?”   大悲和尚可真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眼前这人,哈!老乞丐雷齐是也。   大悲和尚没好气,道:“好的很,刚刚才被人家打断两条腿!你说怎样?”   “太好了!”雷齐笑道:“谁下的手?”   “黑色火的阎罗爷!”大悲和上苦笑道:“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功夫,竟能把和尚我的达摩大六腿打伤……”   雷齐讶道:“这么利害?”   此时,住持带了逼个小弥沙出来,愕道:“这可是怎么回事?”   大悲和尚一笑,道:“这是我的朋友。”   雷齐一看已然明白大悲和尚不愿将江湖恩怨牵扯到这宁静小庙上。   于是他朝住持笑道:“我朋友的事由老乞儿负责就好,你不用操心了!”   住持急道:“可是——,同是佛门子弟怎可……。”   雷齐笑道:“老乞儿可也有慧根啊!大师的伤总得由我来造点功德吧!”   那住持正要再说,大悲和尚感激道:“师兄!来日有缘,小僧自当再访。”   那住持一叹,道:“大师保重!”   大悲和尚一笑,道:“我佛在心!”   那小弥沙突然道:“心无我,心无佛!”   大悲和尚一愕,注视这小弥沙道:“好见解,好慧根,它日必将大有成就!”   潜龙伏在柏山丛林之中,可真是十足的耐性。   当然他没料到的一点是,在柏山上竟会碰上冷默和钟梦双、潜龙讶道:“你们怎会来这里?”   “迷路!”冷默苦笑道:“日前一场大雨,搞错了方向。干啥!这里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潜龙叫了来,“这里可是柏山啊!正是绿林总寨高义堂的后山。”   冷默苦笑道:“这么惨?”   潜龙左看看,右看看,道:“你气色好像不大好,又好像不错!”   冷默怔道:“你在说什么自己搞不搞得懂?”   “懂——,当然懂。”潜龙笑道:“所谓不太好的意思是,你受伤了。”   冷默道:“又好在那里?”   潜龙瞄了钟梦双一眼,笑而不答。   那钟梦双便自低头下去,竟然脸红了。   冷默会意,苦笑道:“那门子好?”   孙震接到了消息,后山上不但有潜龙,还有冷默和另一名女子,潜龙和他之间,是只属于两人之间的事,所以,他打算独自一个上去,他要用自己的“大罗刹手”来了结这段恩怨。   至于冷默,那就交给柳三剑!   柳三剑自剑鞘中取出那把摄魂夺魄的剑来,对着冉冉而下的夕晖,忽的一个角度刺出。   三剑出手,摄魂夺魄!   柳三剑冷冷一笑,夕阳已然落尽,他长吸一口气,知道今夜会有一场生死斗!   苏小魂果然上少林寺,在月升之时。   当然,他和钟玉双所对抗少林寺的罗汉阵不是真干,只是藉机寻找出少林寺和尚在配合上的缺失。   由山畸到这里,他和钟玉双以然闯了十八关。现在,在山大门之外,已和少林精锐一百零八和尚组成的罗汉阵大大演练一番。   只是,苏小魂和钟玉双的心在淌泪。   他们要这样故意造成少林寺的混乱,目的便是要让黑色火有机可乘,否则,不空大师则无法查出黑色火的真面目。   此外,不空大师前日亦下山来看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早已身患绝症。   不空大师向他们道:“这病,早该要一年前便已要死,设非左手由苏施主点悟之中能放下一切,只怕早已归去。所以,两位请勿以我个人生死而错失揭开黑色火的阴谋!”   苏小魂和钟玉双无言。原先,他们大是不忍一代高僧便此而殁,苏小魂搭不空大师气数,果然是早该断绝之象,没想到竟可延持至今,这和尚精神力大是出人意外。   、所以他们无法不忍、不愿阻止不空大师以最后数日的生命,来换取武林、国家的命脉。   苏小魂和钟玉双联手,已然突破一百零八罗汉阵。   突然,内院钟声大响!那声音贯澈云宵,双方俱错愕中停了下来。   苏小魂心往下沉,知道不空大师已逝!   庞虎莲闯入知进斋的时后,唐羽仙由床上错愕的爬了起来,讶异道:“你是谁?干什么?”   庞虎莲冷笑,道:“京十八在哪里?”   唐羽仙长叹一口气,道:“你在说什么?”   “嘿…。”,庞虎莲冷笑,道:“唐羽仙,你还是明白的说的好,省得老子动手!”   唐羽仙心里不由一惊,眼前这人怎么道她叫唐羽仙?   庞虎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冷笑道:“别讶异,我老早便认得你了,哼!冷知静是不是把京十八藏到别处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唐羽仙暗暗提聚真气,随时准备出手一击,以她的武功,目前绝对还是江湖一流高手。   庞虎莲冷冷一笑,道:“你每次买多少菜?每几天到药调药,老夫查得一清二楚!”   唐羽仙颤声道:“你倒底是谁?”   庞虎莲笑而不答。   唐羽仙突然领悟似的惊叫道:“你是纂夺洞庭湖王的虎先生?”   庞虎莲笑道:“不错!京十八对你们说了什么?”   “不用他说,此事已是全江湖全知。”   便此一句,唐羽仙已无法抵赖,这分明是说了他知道京十八之事。   唐羽仙不由得心一紧,但,最少还有一件事值得安慰的,那就是孩子冷无恨已叫冷知静带去见京十八。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只要孩子没有危险,自己的生死又如何?   唐羽仙冷笑道:“你好可怜!”   “呃?是吗?”庞虎莲得意的笑了,道:“为什么?”   “因为你以暴压人!”唐羽仙冷然道:“所以,你不敢带手下来,怕他们临阵倒戈,反而帮了京十八!”   庞虎莲双目一闪,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唐羽仙冷冷一笑,道:“你去死——。”   “你”字一出口,唐羽仙以指代剑,那“三天极门”的武学已然冲激而出。   庞虎莲大笑,用的赫然也是“三天极门”的功夫!   狂笑中,庞虎莲的声音传入唐羽仙不敢置信的耳里:“告诉你,我叫庞虎莲!‘三天极门’的功夫我比你强多了!”   唐羽仙听不到自己叹息声,因为,她已倒下!   唐羽仙醒来的时后,她当然明白,自己全身穴道最少被制了一十六处。   窗外,已是子时,冷知静将回。   眼前,庞虎莲冷笑道:“冷知静快回来了吧?”   唐羽仙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庞虎莲站起来,踱步笑道:“我想,你该很明白,冷知静回来时,一定背着你们的孩子……”   唐羽仙突然之间,明白了庞虎莲的用心。她惊惧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明白!”庞虎莲笑道:“唐大姑娘是个聪明人——。”   唐羽仙倒抽一口气,脸色坚决道:“不!”虎先生,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呃—   —?“庞虎莲冷笑道:“是吗?”   唐羽仙盯住眼前这人道:“你是想扣住我来逼冷知静说出京十八的下落?”   “不错!我说,你是聪明人,果然没错!”庞虎莲笑道:“冷知静本身武功大概不会比我强,加上,他还带着一个婴孩,所以……”   “所以你也可以扣下冷知静,逼他说出来?”   “可不是?”   “不是!”唐羽仙冷笑道:“你错了!唐羽仙绝不是贪生怕死不知轻重的人!”   唐羽仙说话的那种神情,庞虎莲待有所警察已然太迟!唐羽仙傲笑而立,自断心脉而死!   冷知静含笑,背着冷无恨在跨入知静斋前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这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怨惧、静疑。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正不断告诉他,死亡在门后。   冷知静斗然踢开了门!门内,平静的很;甚至,唐羽仙还躺在床上睡。   冷知静的心往下沉,因为,唐羽仙不可能这种正躺的睡姿,他太清楚了,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冷知静冷冷道:“鼠辈,出来——。”   庞虎莲大笑,自墙后破壁,来到了门口,对着冷知静哈哈大笑,道:“冷少堡主果然机敏过人!”   冷知静双目一寒,道:“你是谁?”   “洞庭湖王虎先生!”庞虎莲冷笑道:“京十八在那?”   “你把羽仙怎么了?”冷知静全身经脉贲张,他已感觉到死王的气味。背上,冷无恨似乎也感觉到生母就此终身不得再见,“哇”——的大哭了起来。   庞虎莲嘿嘿一笑,道:“可惜啊——,这娃儿哭声这般宏亮,以后可是大有成就的呢!”   庞虎莲说完,又自顾道:“若是这娃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那多遗憾!”   冷知静暴怒道:“你到底把羽仙……”   “死了!”庞虎莲一叹,道:“唐羽仙啊、唐羽仙,果然是奇女子……”   “死了?”冷知静一下像是被抽掉了似的茫然道:“死了?羽仙死了?”   庞虎莲苦笑,道:“我是要用她来挟制你,没想到,他竟能不折而死。”   庞虎莲长长一叹,道:“好个贞烈女子。”   冷知静晃忽之间醒来,双目尽赤,道:“你该死!”   话声一落,便要出掌!此际,背上婴儿又是一阵啼哭,叫醒冷之静同归于尽的意念。   便此一滞,气势已大弱。   庞虎莲微叹,道:“此刻,你已分心,不是我的对手!”   冷知静颤抖的捏紧双拳,只是,背上的婴儿啼叫他强自抑住,不敢,不忍,冒然出手。   出手的是庞虎莲!   潜龙斗然见到孙震竟出现在眼前时,心里只觉得好笑。   真的,一个杀手反而叫目标面对面的找了上来,不是很倒霉的事是什么?   潜龙苦笑,冷默也苦笑。   冷默摇头,道:“潜龙——,我看这回不是潜龙升天,而是亢龙有悔了。”   “可不是!”潜龙在注视孙震和柳三剑道:“你们挑那一个?”   钟梦双很聪明道:“孙震是你的死党对不对?所以,拿剑的那个我们来……”   冷默注视柳三剑握剑的气势,叹口气道:“只怕你挑错了人——。”   到了这时后,孙震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他一点也不急,因为对于将死的人,他总会适度的表达宽大。   孙震轻笑道:“潜龙兄弟,哥哥我的‘大罗刹手’倒是等你的‘般若绵指’很久了!”   潜龙无可无不可,耸肩道:“就不能多等几天?”   孙震的回答是出手!   潜龙当然不会像傻子一样站着让人家打,所以,他立即反以颜色。   这同时,钟梦双也出手。   钟字氏家的“云袖卷波”可称得上是武林一绝,柳三剑退,钟梦双可放心极了,这套袖卷九九八十一翻里,能攻击的人绝对不多。   而且,冷默是受重伤的人,她必需先消耗眼前这人的内力。她相信,冷默一击,生死两隔!   潜龙打起来可不轻松。双方交手到第一百招时,般若绵指才真正的撞上了大罗刹手。   两人身子各自一震,只听见那孙震狂笑一声,方动一动,自背后竟凝聚气机如巨灵天掌罩下。   潜龙大喝一声,左臂亦振,只见得由他卧关六中一股气自指中激出,两一接触,那个潜龙足下竟陷落一尺!   潜龙大惊,又觉一股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似身在极大手掌之中,真动弹不得。   钟梦双已使到第七十九招,正是“翻天覆地”!此后第八十招的“沉静太极”,转到第八十一招的“万相俱灭”,她已有把握把柳三剑逼入死角。   因为,“沉静太极”转到“万相俱灭”,天下间,几乎无人可能!柳三剑也不行。   钟家绝学,果然大有独到之处。   柳三剑见那一卷长袖内千变万化,已知后面的杀招绝无善了。   所以,他出手!唯有现在便破了这“翻天覆地”,否则,永无机会。   三剑出手,摄魂夺魄!   钟梦双绝没想到柳三剑会不偏不倚的选定变招的瞬间出剑。而且,较昔年传说的北斗出剑,亦不遑少让!   当然,柳三剑选择此时出手亦有他的深意。   他的构想里,此际孙震和潜龙已然进入最后关头。所以,他第一剑挡开钟梦双。第二剑往右迅出!   这一剑的目的是斩杀潜龙。第三剑!   第三剑的目标是孙震!   他柳三剑想要爬上绿林盟主宝座,只有踩着孙震的血往上爬!   柳三剑忽略了一个人。   那就是在旁跌坐,一付病息焉焉的冷默!   冷默出手,生死两隔!。   柳三剑见冷默短刃临前的瞬间,突然想起一句话。   过谦则诈!当猫要捕鼠的时后,一定是把爪子收起来。   柳三剑只有改变右击的剑势。,一回转,剑引向前,引往右移。   冷默一刀落空,而柳三剑亦撞入孙震和潜龙的气势之中。   便此瞬间,潜龙后翻而退;钟梦双也抱了冷默,亦随潜龙往山下而去。   柳三剑一愕,道:“盟主,要不要通知总寨人马前往追击?”   孙震淡淡笑,道:“不用!”   柳三剑皱眉道:“可是——。”   孙震淡笑,道:“正可借他们三人来试试本寨中的警觉能力。我们只需尾随就好。”   柳三剑不今佩服道:“好计策。也可利用这段奔波来消灭他们的体力。”   孙震仰天大笑,道:“谁说不是?”   此时,六臂法王到了嵩山下。   一路上,他早已听说苏小魂上少林寺之事。他当然也要跟上去。否则,千里迢迢由蒙古来到这里岂不是呆子?   六臂法王选了逼条最简单的方法,直闯上去!   其实,六臂法王想试试这号称中原武林重镇的武学倒底如何。   再则,他没料到少林寺的方丈不空大师才刚去逝!此时,少林上下正处于紧急状态之中。而且,发誓要找出兄手。   六臂法王闯山而上。双掌上结成的大手印,已然折服了嵩山山脚的三道关口。   警钟已响!   六臂法王微微一愕,不觉点头暗道:“好杀气!”   正想着,眼前出现了四个五旬开外的和尚,当先的,便是少林戒律院的长老——耶摩明大师。   这耶摩明大师自四岁即到少林寺来,至此,已经五十年时间。   其间,尚曾代表少林寺远到天竺学佛二十年,心有所悟后,舍去一般俗姓俗称,而自取以耶摩明。   回到少林,受前任方丈的重用,担任少林五大院首席的戒律院住持。   六臂法王细观此人,点头含笑道:“少林能名重武林,果然大有非寻常之人……”   耶摩明凝视六臂法王半响,亦一叹,道:“大师身动心止,其中境界,贫僧亦大有所不及……”   耶摩明一顿,又道:“不知大师夤夜来访少林,有何指教?”   六臂法王微笑,道:“苏小魂苏师主可是在少林寺之上?”   耶摩明一愕,道:“正是——。大师的意思是…?”   六臂法王仰天一笑,道:“请贵寺转告苏师主,故友相见,老纳在此候他……”   耶摩明双目精光一闪,道:“大师是……”   六亿法王道:“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耶摩明脸色一变,旋即恭敬道:“法王在西陲一带,名重大漠。只是……”   耶摩明凝视六臂法王道:“为何夜探不日访?又为何连闯少林关口而不通知贵寺远迎…?”   六臂法王仰天一笑,道:“只因‘名’字未没,‘胜’字未减……”   耶摩明心下暗暗自赞叹,这六臂法王果然大非常人,坦白承认之处,便已叫人心折!   耶摩明想此,点头道:“苏师主现今正为本寺极要大事尽力……法王可否先至敬客斋中稍坐,待小僧通知苏师主?”   六臂法王颔笑,道:“好!”一顿又道“不知大失如何称呼?”   耶摩明一笑,道:“小僧耶摩明……”   “耶摩明?”六臂法王惊叹道:“四岁入少林,二十赴天筑,四十学成归,当今少林戒律院住持的耶摩大师?”   耶摩明合十一礼,道“不敢——。”   六臂法王仰天长笑,道“有缘——,有缘——。”   苏小魂长嘘了一口气,站起来——。   钟玉双问道:“怎么了?”   苏小魂苦笑道“不知道——。”   “不知道?”钟玉双道:“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谁下的手,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功夫!   这点,钟玉双实在不相信。有什么功夫是苏小魂不知道,而且,连不空大师都不知道的?   苏小魂苦笑道:“不空大师可能知道了。只是,知道的时间已经太晚!”   太晚的意思,在江湖中就是死!   钟玉双叹口气,道:“这样说来,不空大师的牺牲不是白费的了…?”   “不!”苏小魂又蹲下去,注视盘坐不动,气机已失去的不空大师,沉思道:“没有—   —。”   钟玉双也蹲下去,注视不空大师的伤势!   果然令人费解,不空大师的身上竟然连一点伤也没有。他的死,似乎是死于非常的自然!   钟玉双瞧了半天,偏头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苏小魂尚自沉思着。   门口,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耶摩明已然一步跨了进来!   苏小魂站起抱拳道:“大师——有何指教?”   耶摩明沉吟道:“六臂法王此刻已在敬客斋中——!”   苏小魂一笑,道:“好——,好极了!”   钟玉双站了起来,道:“真的——!真的!”   好个头!   六臂法王真搞不清楚,为什么每回遇上苏小魂就有一堆麻烦等着他。   他已经深刻的怀疑,到中原来的目的是要找苏小魂印证武学?或着是千里迢迢来帮苏小魂解决麻烦的?   这回,他又不得不帮!   因为,不空法师是佛门高僧,而六臂法王又对他神交已久!   今天,不空法师遭人所杀,你说,还有什么事比找出真凶还重要?   六臂法王看了半响,又捏了半天的手脉,叹口气!   钟玉双当先问道:“大和尚——,怎样?”   六臂法王苦笑道:“苏师主认为怎样?”   钟玉双抢道:“不知道——!”   “不知道?”六臂法王愕道:“难道苏师主没提出看法?”   “不是!”苏小魂叹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六臂法王一叹,道:“这回,我们的意见可真的一样!”   耶摩明长叹,道:“诸位看不出一点珠丝马迹吗?”   众人沉默了下来。   苏小魂悠悠道:“听说——,在极西的国家中,有一种快乐果……”   六臂法王接道:“那种果时加以提炼,可以治病,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   钟玉双道:“你们的意思,不空大师是死于那种安乐果之下?”   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现在,另外一个问题是,谁下的手?答案一定在少林弟子身上!   “快乐的毒性可以分为慢性和急性!”六臂法王道:“不空大师死于慢性”……“六臂法王一顿,又道:“如果是急性,便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那会是什么样子?钟玉双正想问。   苏小魂已然先说了出来:“如同发疯!只是,听说身中快乐毒的人,却飘飘欲仙,陷入恍惚之境中!”   苏小魂一叹,再度注视不空大师沉思。   钟玉双冷哼一声,朝耶摩明道:“谁有机会天天下手?”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而令不空大师也蒙在鼓里?   另外一件事是,下毒的人如何能控制到毒药正好今日发作?   耶摩明的心往下沉!   这件事调查起来,整个少林寺非搞得天翻地覆不可。   可是,能不调查吗?   苏小魂突然出手,目标是不空大师的体!   真是大不敬!耶摩明大惊,六臂法王大惊!   钟玉双红玉双剑出手,挡在耶摩明和六臂法王身前。   耶摩明讶道:“两位施主,你们这是……”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不空大师并不是不空大师!   眼前这人不过是身材像极了不空大师,而戴上了人皮面具罢了。   “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耶摩明惊问、六臂法王惊问,甚至钟玉双也惊问!   六臂法王苦笑,朝钟玉双道:“连你也不知道苏师主在做什么,你为什么…。。”   六臂法王看向钟玉双手上的红玉双剑!   钟玉双一笑,收起双剑,道:“我相信,无论苏小魂做什么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信任!至爱的表现!   这点,不但苏小魂深为感动,就是耶摩明和六臂法王也为之动容。   六臂法王一叹,道:“英雄佳人,好一对奇男女……”   耶摩明急向苏小魂道:“苏师主——,怎么会这样?”   苏小魂一叹,道:“利害、利害……黑色火的手段果然高明……”   钟玉双笑骂道:“好啦——,快说了吧——!”   苏小魂苦笑道:“这人——,是死于快乐毒的毒素之下。然而,出手的,当然是黑色火!”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苏小魂又道:“最可怕的,黑色火的目标不只是不空大师而已。还包括整个少林寺!”   苏小魂遥望窗外明月,道:“试想——,如果少林为了要追查谁是叛徒,是不是得大费周章,搞得人心惶惶?如此一来,一是有无辜人遭殃,二是永远抓不到凶手!”   耶摩明早已汗湿夹背!   无论那一种,只怕少林寺从此便得大大折损一番!   耶摩明苦笑,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苏小魂一笑,道:“可是——,这个人的死,也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他体内的毒素不是自发而武的!”苏小魂道:“而是被人用某种方式激发!”   “不错!”六臂法王同意这点。   “因为——,如果是自发身亡,绝不可能保有这种身势坐姿——。也所以一开始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如何死法的原因!”   “那么这意思是…。”,钟玉双道:“他们带走了不空大师,然后再由这人假扮不空大师当替死鬼?”   “不错!”苏小魂苦笑道:“只是,他们用的是什么样的方法能杀人于无形?”   众人陷入了沉思!   此刻,少林寺早课的钟声响起……   苏小魂沉思于早课颂经之声中。   忽然,他又出手揭开了假不空大师的衣服。左期门穴下,各有一点黑点!钟玉双讶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小魂嘘了一口气,叹道:“这人被人用了小天星掌力制住了中枢发机,所以不能动了。”   钟玉双接道:“所以就算再痛苦,身势和脸上表情也不会表现出来?”   苏小魂点头,道:“不错!当真是杀人不留痕迹!”   耶摩明不禁虎目精光暴射,道:“好手法——。”   “可不是——。”苏小魂叹道:“先制住了经穴,再让他毒发身亡。接着,让他假扮成不空大师……好毒的计连环——。”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苏小魂有答案:“造成少林寺混乱!万一被识破,那便挟不空大师以令少林!”   这并不是好答案!   只是,天下间正确的答案并非是好答案!   六臂法王觉得一个无形的担子又落到肩上来。   他是高僧,高僧便得有高僧的风范。   他必须查出谁劫走了不空大师!第二,要想办法救出不空大师!第三,他现在绝对、绝对不能找苏小魂决斗!   因为他是人人敬仰的高僧;所以,必须去做人人敬仰的事!   六臂法王无奈,朝苏小魂苦笑。   因为——,他要找到黑色火!   金天霸一路狂奔至嵩山之下,先挑了间客栈歇息。   据他的打猎经验,要捕获大猎物一定得充分休息才行。   苏小魂无疑是极大的猎物!   金天霸无疑也是极大的猎物!   迎视小镇口和尚也不少,所以俞傲要查出金天霸的落脚处真是轻而易举!   俞傲绝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所以,从他知道金天霸的落脚处到面对金天霸,也不过是喝三杯茶的时间。   金天霸对眼前这人并不陌生。当时在马迹塘时便看见他乔装苏小魂!   而令金天霸惊心的,是眼前这人的霸气!   霸气,来自这人手上的刀!   他们对峙于小镇外的山岩之间。   金天霸注视俞傲半响,道:“俞傲?”   俞傲点头!   金天霸长长吸一口气,颔首到:“娘的——!最少在中原第一个出刀对像还不会太差!”   俞傲注视金天霸半响,道:“你输了!”   金天霸冷冷一笑。   拔刀!   刀如风,风破雪!   金天霸的破雪刀法果然惊人。   俞傲并没有出刀,只是不断闪避!   破雪刀法,一百零八式!式式分解骨!   金天霸相当讶异!一百零八式用光的时后,俞傲并没有倒下!   而且也没有出刀!   金天霸冷视俞傲,道:“俞傲一刀,惊鬼泣神!你为什么不使出来?”   俞傲淡淡道:“听说——,你得申屠天下的‘鬼刀’秘籍?”   金天霸冷笑道“不错——。”   俞傲道:“你一定还没练过鬼刀真髓——。”   金天霸双眉一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俞傲轻一叹,道:“最少我知道一点!就是你的鬼刀刀法还没有你那一套破雪刀法好—   —。所以,方才你才会破而不用……”   金天霸只觉得自己手上一紧,青筋暴出。终究忍不住,仰天长笑。   “好——,俞傲不愧是俞傲!”金天霸双目连闪,道:“半年之内好好保重!”   金天霸说完,反身就走!   俞傲等到金天霸消失了身影,终究忍不住的吐了一口血!   同时,他身上衣衫随风纷纷飘离!   衣,成了一百零八条衣布条!   身,有了一百零八条血沟痕!   当三名少林弟子自东侧飞奔而来,抱住倒下的俞傲时,只听到俞傲一句:“好刀法——   。”   “你这个人实在笨得可以!”俞傲一睁开眼就听见钟念玉的骂声:“你为什么向白痴一样不回手?”   “因为他不能回手!”回答的是六臂法王:“只是俞傲一出刀,阿弥陀佛——,老纳保证钟师主再也见不到俞师主!”   俞傲现在想知道的一件事是,钟念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点,钟念玉立刻就回答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范老头的耳目遍天下,要找个俞傲并不难!   苏小魂在少林寺的后山山林中,终于找不到不空大师所留下的记号!记号指向大石的底部,以金钢指力写成!   大石底下简简单单的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酒狂,墨游、武状元!   苏小魂看着这些名字发呆。   衡山搏技的五大高人竟然便是黑色火的组成的份子!   苏小魂对着众人苦笑!   “不空大师被带走的时候一定是点了穴道对不对?”这话是钟玉双问的!   她又道:“一个被点了穴道的人怎么能写?一个被挟持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写?他们为什么会没发觉?”   “所以,”钟玉双道:“这些根本是黑色火故意留下来的——,目的是……”   “目的是嫁祸搏杀的众人?”苏小魂一叹,道:“错了!”   “错了?”钟念玉叫道:“玉双姐说得很有道理啊——。”   苏小魂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道:“这个黑色火,只怕不在冷明慧的智谋之下…。”   六臂法王沉思半响,道:“苏施主的意思,是他们知道不空大师留下这些字,而故意不毁去?”   “不错!”苏小魂道:“而且——,是他们故意在那个地方停留,以便使得不空大师有时间写…。”   “为什么?”钟玉双皱眉道:“这不合理——。”   “阴谋常存于不合理之中!”俞傲撑起身子,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出刀砍向金天霸。”   俞傲当时要是出刀,必不能挡住金天霸上少林!   金天霸上了少林,苏小魂必得有一场生死斗!   “为什么?”钟念玉不信道:“你真的挡不住金天霸的鬼刀?”   “不是挡不挡的住的问题!”俞傲苦笑,道:“要是我一出刀,金天霸一定立即往嵩山上而闯!”   因为金天霸是聪明人,他不会在与苏小魂决战前多浪费了体力!   只要金天霸到了少林寺关口叫阵,俞傲便没有理由打断人家少林寺的事!   况且,苏小魂也不会让俞傲来承受金天霸的鬼刀!   所以,唯一之法,便是俞傲不出刀!   唯有如此,才能激得金天霸愤愤而去!   金天霸是一方霸主!霸主最基本的,是不能死皮赖脸。   所以,金天霸只有离开嵩山!   “这么复杂?”钟念玉苦笑道:“那…。黑色火又是为什么……”   “首先,他们要我们觉得不合理!”苏小魂道:“所以,他们故意想法让不空大师有机会留字!”   耶摩明终于开口道:“怎么知道是……”   苏小魂微微一叹道:“因为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众人齐声问到!   苏小魂仰首,长长嘘一口气,道:“因为他们不知道不空大师是快死的人…。。”   耶摩明道:“这点,也是昨晚苏师主告诉老纳,老纳才知道的。”   耶摩明一顿,皱眉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小魂突然问道:“黑色火的人会金刚指刀并不奇怪是不是?”   耶摩明道:“不错!江湖上有许多人会……”   “而且——,可能练得跟不空大师一样好——!”   以黑色火组员的工夫,这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耶摩明不好承认!但,也不能否认!出家人不打诳语!   苏小魂又道:“不空大师除了写名字,绝对不能留下记号!否则,黑色火一定消除掉那些字迹……”   苏小魂长长一叹,又道:“还有——,不空大师的字一定要写的方方正正的,不能有自己的笔迹……”   众人点头,也为黑色火的可怕变色!   因为它们一定早就收集了不空法师的笔迹!   只要稍微显露出不空大师写的,那些字一定毁去!   “既然无法辩识是不空大师写的笔迹!”钟玉双问道:“怎么知道是不空大师写的?”   “因为记号的指引!”苏小魂道:“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什么?   苏小魂沉重的回答:“因为——,那字是用十二成至上的金刚指写的!若是伪造,并不须那么用力…。”   众人不说话了!   因为不空大师自知将死,所以穴道被制时,依旧拼最后的气机大乱留下记号!   当然,写字时用上十二成金刚指力,只是体力的最后一口真气!   “黑色火并不知道不空大师将死!”苏小魂道:“所以不会想到不空大师沿途上留下记号!虽然——,留下的很少。”   “他们不让不空大师留下名字的目的,不就是要我们知道吗?”钟玉双问道:“不空大师留下记号岂不是更好查到?”   苏小魂苦笑,道:“他们不想让我们这么早就查到?”   “为什么?”六臂法王皱眉道:“又有什么差别?”   “有——!当然有——。”苏小魂脸色一变,道:“他们打算自己找到这大石知之下的名字来……”   耶摩明脸色一变,道:“施主的意思,是墨游他们打算上少林寺协助少林捉拿凶手……”   苏小魂道:“如果我们还不知道真相,那么——,少林寺如何对待他们?”   耶摩明脸色大变!   无论是墨游、酒狂、武状元,或是追月老人、天琴先生,任何一个上少林必然请为上客!   如果——,他们找到大石下的字,更证明了他们的清白!   钟念玉还有疑问:“可是——,如果他们不让不空大师留字,那岂不是更好?”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万夫子?”苏小魂脸色恭敬道:“因为万夫子已经快查出黑色火的真面目!”   “神口鬼爪万夫子?”耶摩明也恭敬了起来,道:“万老爷子是怎么逼黑色火自露原形?”   苏小魂道:“分析!今天衡山博技比以往黑色火早出现于江湖!衡山搏技时,他们曾考虑过是否要杀掉我。第三点,第五先生要我装伤三个月……”   众人点头。   苏小魂长叹一声,道:“至于这一点,如果这次黑色火先出现江湖——,他们怕苏某不去衡山参加搏技大会,而全力追缉黑色火?所以,必先将苏某引到衡山,而黑色火才趁此机会出手!”   钟玉双苦笑道:“万夫子差点便遭了毒手…。”   苏小魂点头,道:“黑色火以往是七人俱出!这次,只有阎罗爷一个出击,另外六个便是上了衡山。”   “好——,好计谋——!”俞傲不禁叹道:“好狠!”   耶摩明犹豫道“可是…。可是没有真凭实据……”   “衡山搏技从来就没有死人是不是?”   “是!”   “那么——,他们便不需要讨论倒底要不要杀我是不是?”   “是!”   “他们既然讨论了,是为什么?”   “可是…。,”耶摩明问道:“万夫子也不能就此说他们便是黑色火的份子!”   “不错!”苏小魂道:“所以,万夫子只有软硬兼施!”   “怎个软硬法?”耶摩明又问。   “硬的,是我不装伤了!”苏小魂道:“软的,是万夫子请追月老人到醉仙楼一醉!”   追月老人一定没想到他的无形剑竟然没有让苏小魂忘掉衡山上的事!   所以,万夫子的邀请一定欣然前往。   万夫子只需稍加以暗示,只怕追月老人便立即把消息传了出来!所以也造成了不杀不空大师而使连环计的结果!   一切似乎都明白了,可是六臂法王有疑问。   “为什么他们不自己留字,而叫不空大师写?”   “赌!”苏小魂问道“他们要赌不空大师的字迹!如果无法看出是谁写的,或者,只要看不出市不空大师写的他们就让字留下!因为——,用上金钢指力,[很少人能达到一笔一划如刻印一般!如果由他们写,必然会留下本身的笔迹来——。”   “他们难道没有怀疑?”钟玉双问。   “无可怀疑!”苏小魂道:“他们要的是结果!只要不哭空大师的字不像他自己的字迹,一切便非常的完满!”   耶摩明冷笑道:“如此——,这计中计反而是欲盖弥彰了?”   苏小魂的结论是:“黑色火没有察觉到不空大师为什么以十二成金钢指力写下他们的名字是整个阴谋失败关键;”所以…。“”所以…。,我们要好好欢迎他们到少林寺来——。   “耶摩明双目精光暴射:“方丈之仇——,少林弟子记下了……”   潜龙大口大口的喝了一陈年竹叶青,方才喘气道:“喝——,赵某,你怎么有空在这里?你不是要找内位皇帝的小妹子?”   赵任远好整以暇道:“宁心公主要找苏小魂对不对?”   潜龙白了赵任远一眼,道“知道还问!”   赵任远笑道:“如果苏小魂就在这里呢?”   潜龙大笑,一拍赵任远道:“苏小魂不是上了少林?我看你是怕那些和尚不让你喝酒。   所以……”   这回,赵任远真的叹气了。   “江湖上日来发生的事你倒底知道了多少?”   “有什么鸟事都没有老子让人家追杀来的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   “不空大师人在黑色火手上,这重不重要?”   “呃…重…重要!可是老子我…。”   “我们也捉到了一名黑色火的份子,这重要吗?”   “哈——,当然、当——,不重要的是龟孙子!”   赵任远一笑,道“庞虎莲杀了唐羽仙,血洗白石庄、京十八首不明,冷知静负子战千里。这些重不重要?”   潜龙苦笑道:“是很重要……”   赵任远一叹,道:“你们三个还好端端的是不是?”   潜龙点头!   赵任远嘘了一口气。大大的饮了起来。   潜龙看看钟梦双和冷默,淡淡道:“冷明慧重出江湖重不重要?”   “哇”——的一下,赵任远喝到一半的酒给呛住了。好像见鬼似了的直愣愣看着潜龙。   潜龙冷笑又道:“柳三剑杀了孙震,重不重要?”   赵任远一下子觉得肚子翻滚了起来!   潜龙愉快的大口喝酒,道:“黑色火是那些王八羔子组成的?又是那个家伙落入我们的手中?”   “追月老人!”赵任远很高兴这答案果然也让潜龙呛了回来!   钟玉双含笑看着潜龙,道:“你们怎么能躲的开柳三剑的追杀?”   潜龙看着冷默和钟玉双,苦笑不语!   “我们埋在土里……”回答的是钟玉双:“潜龙的土中术倒还不差!”   “是吗?”钟玉双看像潜龙,道:“难得你有这么好的表现!”   “什么难得?”潜龙痛惜的看看自己的手,道:“可惜了我这双手……。”   哈——,钟玉双正想叫骂一顿;此际苏小魂和万夫子正进入屋内!   苏小魂冲着潜龙一笑,道:“潜龙兄——,别来可好?”   潜龙摇头,指指冷默和钟玉双道:“人家小两口子才好哪——。”   钟梦双脸一红,娇笑道:“钟字氏家可有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   “怕啦——。”潜龙看看眼前的钟玉双道、钟梦双、钟念双,当真难以想像如果自己遇上了钟家女子……   “醉仙小集”,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代号。   目标:黑色火、东海狂杀邦的冷明慧、绿林盟主的柳三剑、洞庭七十二寨的庞虎莲!   策略:引动冷明慧和庞虎莲的决斗。散布柳三剑暗杀孙震的消息,公布黑色火成员。   成员:苏小魂、钟玉双、俞傲、钟念玉、冷默、钟梦双、潜龙、赵任远、大悲和尚、六臂法王、万夫子!       第 五 章  转 战     绝响银针轰然已至!   苏小魂大笑,袖中天蚕丝出!   天勤先生冷笑,无论什么力量,只要激撞绝响银针,使力的人立即听到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声音。   绝响!绝世间一切音响!   苏小魂没死,因为天蚕丝并不是打向银针!   天蚕丝只是瞬间化成一座十三弦琴停在半空中。   半空,响银针打上十三弦。   天蚕丝上无劲至柔,银针反弹,急激的是天琴先生!   天琴先生大骇,几无可避;更可怕的,是十三银针之后的天蚕丝!   天蚕丝上一股气机,轻舒缓动的控制银针方向。   天琴先生已无可避,唯死!   苏小魂全心全意用于控制天蚕丝的劲道上。   冷不防,身后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轰然爆响!   苏小魂受此突袭,不但银针的方位一偏,人也随之被震飞七丈外!   天琴先生惊喜交集的朝松树顶拜倒道:“第五先生……。”   松树间,传来一道冷峻庄严的声音,道:“快走?,冷明慧也到了百绝峰上!”   天琴先生一愕,道:“是??”随手一抄绿绮琴,飞身跃走。   那端,苏小魂调了一下气机,并无大碍;仰天朗笑道:“先生既来,何不露面?”   半晌,空中才传来一言:“苏小魂?,那日衡山顶没有杀你,真是老夫失策了……。”   苏小魂笑道:“现在还来得及……。”   那到声音冷哼一声,道:“不急?。黑色火五条命会记到你们头上?。”   风动、松动,苏小魂凝神观察:知道第五先生已走了。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冷明慧!   苏小魂回到了百绝峰前坪,只见六臂法王正为俞傲等人以真气和大手印手法救助。   苏小魂环顾,心往下沈。   冷默不在!   潜龙叹口气道:“冷默追武状元去了……。”   苏小魂苦笑,道:“那里?”   潜龙:“东方树林……。”   苏小魂一叹,迈步往树林走。   身后,潜龙叫道:“苏兄?,有何不妥?”   “大不妥!”苏小魂回头苦笑道:“因为冷明慧来了。而且,走的一定是东路的方向……。”   唐老太太七七之日!   四川唐门已然采取了最严密的防卫行动。   老字世家传说出动了近百名的高手,打算一举歼灭唐家!   唐雷对前来的宾客莫不细心注意。   唐家总管,唐三手;更是里里外外的忙得不可开交。   当唐三手再一度检查厨房时,发觉负责劈柴的小虎子有点异样。   到底是不同在那里,唐三手说不上来;只是直觉里,这小子一定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唐三手一定不会放过。   所以,他走向小虎子;他一定要明白今天所有的属下精神状态。   小虎子惊见大总管走来时,不禁有点手足无措的请安道:“大总管好?。”   “好!”唐三手露出笑容道:“小子?,你干的好事!”   小虎子心往下沈。   唐三手唐大总管是有名的笑面虎,只有他一笑,听说唐家的婴孩全部安安静静的没一个敢哭!   小虎子没有天大的胆,便是双膝一跪,道:“大总管饶了我吧?。小的……小的……。”   唐三手冷哼一声,不语。   高深莫测,往往是叫人情不自禁吐实的好方法。   果然,小虎子苦着脸道:“大……大总管!小的……小的昨天捏那荷花丫头一把,不……不是故意的……。是……是……。”   原来是这回事!   唐三手脸色一沈道:“罪该万死?!现在是什么日子,你这狗小子竟敢……。”   小虎子放下一半的心了,只要唐大总管绷着脸教训人,一切总有转机的。   小虎子急急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好!”唐三手冷哼道:“你年纪也不小了。”   一顿,又道:“你喜欢那丫头是不是?”   “这…这……,”小虎子脸真的红了,这了半天就没了下话。   唐三手一笑,道:“过些日子吧?!现在门户里正忙着,总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小虎子感激极了,立刻点头如倒力般,口里不断喊着:“谢谢大总管、谢谢大总管……。”   唐三手脸色一沈,依旧寒声道:“慢着!事情还没完。”   小虎子心里又是一紧,急道:“不知道大总管有什么吩咐?”   唐三手道:“哼!别以为好事都给你作尽了。罚你今天劈二十斤的柴?。”   唐三手回到了前厅,他对自己处理小虎子的事满意极了!   自唐笑死后,唐门许多责任必须由他来负担。   生于唐家五十年来,终于能爬到今日的地位,唐三手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只是今日所面对的敌人,又叫人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唐三手转头注视唐雷,这位唐家的新希望,已然具备了大将之风!   近一年来的整顿,以使唐家恢复了旧观。   唐三手欣慰一笑,知道事情不会发生在现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松自己,将体能调节到最佳状况。   唐三手走到内院小阁时,不觉皱起了眉头。   小阁依旧,只是有个和尚!   唐三手知道唐家绝对没有半个和尚,那这和尚那来的?   就算是唐家的宾客,也没能到内院十八重里来。   所以,唐三手已然扣住了唐家催魂针,打算给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好好一记!   人,一般情况之下都会怕死;或许说,可以不死尽量不死。   大悲和尚是人,所以并不例外。   大悲和尚发觉身后的杀气,当先叫道:“喂?,喂?,唐三手,三手催魂可别招呼和尚我啊?。”   大悲和尚慌慌张张的站起来。   唐三手苦笑;以眼前这和尚这等般若大移身,想伤他可大大不易!   唐三手叫骂道:“大和尚你吓人哪?。”   “算啦?!”大悲和尚委屈道:“和尚我知道大总管你忙了好几天,正想煮茶慰劳、慰劳呢?。”   “得了?!”唐三手一部跨上临波小阁,用力嗅了嗅,惊叹道:“好茶?。莫非是武夷铁观音……?”   “好见识!”大悲和尚提起了茶壶笑道:“行啦?。”   唐三手愉快的喝了一口,只觉得那芳香甘津入喉,不觉赞道:“哈?,好茶!如果加上苏小魂的蚕丝化蝶,当真更有一番情趣!”   “算了吧!老小子!”大悲和尚瞅了唐三手一眼,道:“你不过是希望苏小魂来,多个好帮手罢了?!”   唐三手居然会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和尚说话太有禅机,小的没慧根听不懂?。”大悲和尚冷哼一声,道:“呸!算你们唐家走运,那苏小魂果然不甘寂寞的来了?。”   “真的?”唐三手站了起来。   “你急什么?。”大悲和尚又倒了一杯茶给唐三手:“又不是赶着去投胎,先把茶喝完!”   唐雷看见苏小魂的时候,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苏小魂一笑,道:“唐兄弟……呃?,唐掌门人,你怎的皱眉苦脸?”   我怎能不忧?唐雷苦笑,赵任远受重伤北上回京,潜龙回去黑龙潭祛毒火,俞傲则由钟念玉陪伴、在醉仙楼养伤。最重要的,冷默下落不明!   唐雷高兴不起来,一叹,道:“钟玉双钟四小姐呢?”   “陪他姐姐去了!”苏小魂也叹道:“钟梦双想找回冷默,劝也劝不住,只好由玉双陪去啦?。”   两个人各自苦笑互视,又失笑出声。   女人,就是这么可爱,她们的痴情真叫人无奈!   小虎子想着唐大总管的允诺,几乎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所以,当宫追夫拍他肩头时,吓得他怪叫一声!   宫追夫有气道:“小兄弟?,干啥啊?!”   小虎子定眼看清楚了,才道:“呃?,原来是宫爷啊?,怎么会到这儿来?。”   宫追夫一笑,露出洁白皓齿道:“小虎子?,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们唐家的关系?”   小虎子诚惶诚恐道:“小的……小的不知……。”   宫追夫冷笑道:“真的?”   “真……不……不……。”小虎子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小的只知道宫爷是五天前来的,而掌门人奉宫爷为上宾……。”   宫追夫点头笑道:“好?。现在我有件事想请小虎兄弟你帮忙……。”   小虎兄弟这四个字只听得小虎子一下子飘上了天。   就凭这句话,叫他小虎子多砍二十斤柴他都干!   于是小虎子必恭必敬道:“宫爷请吩咐?,小的无不照办,以效犬马之劳?。”   这小子竟然吊起文来了。   宫追夫莞尔一笑,自怀中取出一信函交给小虎子。   另外,又取了五两重的银子,一并塞入小虎子手中。   小虎子正要推辞。   宫追夫道:“推了就不够朋友啦?。”   朋友?这两字是可让小虎子甘心再加上二十斤柴。   小虎子道:“这……这……,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虎子把银子收到怀中放妥了才道:“不知宫爷这信是要交给谁?”   “苏小魂!”宫追夫道:“就是要交给苏小魂!”   “好!”小虎子回答的甘脆,人也走的快:“我立刻就去!”   宫追夫满意极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也不假!   现在,他就要等着苏小魂投入他的怀抱中!   宫追夫显然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小虎子怎么敢随便离开?唐门家规之严,只怕比大内禁宫犹有过之!   小虎子的确把信交给了苏小魂,只是,是在唐雷、唐三手、大悲和尚的面前交出来的。   小虎子一拿到信离开,立刻向唐三手报告这件事。   唐三手也不明白宫追夫的底细,只知道是唐雷亲自下令让他住在唐门贵宾房的。   唐三手好奇,但他不过问。   现在,既有这个机会可以委婉的知道,他何乐而不为?   况且,苏小魂于公是当今皇上的义结兄弟,于私又是唐门恩人,江湖大侠,无论如何是错误不得!   信打开,是短短几个字:“黄昏夕斜时,邀君共赏于水月小阁!”   下面没有署名。   小虎子早已说出了“宫爷”两字!   唐雷苦笑,道:“苏兄,你的桃花运似乎又来了……。”   苏小魂才真的要苦笑:“这次来得可利害……。”   唐三手一头雾水,可是他不问。只要是掌门人不交代的是,他唐三手便遵守家规不问半句。   这时,倒是一旁的大悲和尚要说话了:“莫非是赵小子说的那位……。”   唐雷截断话朝小虎子道:“小虎子你先回去吧!你做得很好,不愧是唐门子弟……。”   唐雷道:“不错?!正是赵王爷所说的宁心公主?。”   我的妈呀?,唐三手暗叫了好几声,原来那姓宫的是号称大内禁宫最美的女人。   这苏小魂?,唐三手转头看着苦笑的苏小魂,叹口气。真奇怪,有些人长得并不怎样,就偏偏有女人缘?。   日将西斜,四个男人犹自坐饮茶!   唐雷道:“苏兄?,去或不去?”   苏小魂苦笑,道:“不去行嘛??那死赵任远临走前还千万交代一定要把宁心公主带回到皇上面前……。”   大悲和尚接道:“嗟!看那赵小子把千斤重担丢给人家,自己兴高采烈的走了,真气死人?。”   唐三手突然问道:“不去会怎样?”   会怎样?唐三手看见六只眼睛投来,不禁觉得自己好像白痴一样。   会怎样?只怕那宁心公主会把唐门给翻了。   问题是,她翻了你唐门,你能怎样?   苏小魂一叹,站起来;他只觉眼前之人六道目光似乎都很同情、可怜、叹气的注视着他!   “你们不用嫉妒!”苏小魂恨的牙痒痒,半晌,才大大叹一口气道:“谁来救我?”   这档子事,谁也救不了;谁也不敢救!   所以它们三个人只当没听到的各自嗑瓜子、喝茶!   苏小魂能怎样?只有去,去赴佳人的约!   水月小阁人独立!   苏小魂踏上了阁阶,眼前,一位娉婷佳人正对落夕池波凝眸。   显然,宫追夫已经换回了女装!   苏小魂清咳一声,抱拳道:“姑娘?。”   宁心公主嫣然回头。   夕斜水作背影,倒映池中,正是惊鸿照影来!   苏小魂讶视眼前这位大内禁宫第一美女,心下不觉尤自喝采了一声。   正是光梳油头,带满头珠翠,淡搽脂粉,轻扫蛾眉。凌凌杏眼含情,香腮带俏。好娉婷,真有倾国倾城之貌。   宁心公主一笑,妩媚道:“苏大侠,终于见到你了?!”   苏小魂微微一笑,道:“公主居于繁华京城,何苦千里险行于江湖?”   宁心公主笑道:“为你!”   答得乾脆,反而叫苏小魂当场愣住!   苏小魂苦笑不语!   那宁心公主竟自伸手来牵苏小魂的手。   苏小魂一愕,后退了一步。   苏小魂道:“公主请自重?。”   那宁心公主受此窘迫,复见苏小魂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觉把方才那套淑女丢了开。   立时,刁蛮本性立显。   只见宁心公主双手插腰娇喝道:“大胆?。”   这下你不淑女,我可不君子了。   苏小魂仰天朗笑一声,道:“苏某胆子一向不小?!”   宁心公主娇喝,便出手!   苏小魂右袖微动,一缕天蚕丝便自升起!   瞬间,将宁心公主的双手缠住!   宁心公主挣扎不开,叫道:“放手?。”   苏小魂淡淡一笑,道:“你现在算是江湖人还算大内公主?”   宁心公主道:“算江湖人又怎样?”   苏小魂一笑,道:“那最好,依江湖规矩来。我先划个十刀八刀在你脸上,再挑断你肩上琵琶骨……。”   宁心公主脸色一变,道:“你敢?”   苏小魂只是冷笑,不语。   宁心公主气得全身发抖,颤声道:“你不怕……。”   “怕什么?”苏小魂道:“有谁知道你在这里?”   是啊?,有谁知道?   “好!”宁心公主气的牙痒痒道:“是大内公主又如何?”   苏小魂突然脸色一整,道:“算大内公主的话,我和当今皇上是兄弟,也就是你的兄长!”   苏小魂突然大喝道:“是不是?”   宁心公主吓了一跳,犹自倔强道:“又怎样?”   苏小魂冷笑道:“教训你!”   宁心公主一愕,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点,可把苏小魂方才的威严全笑了去!   苏小魂结巴道:“你……你笑什么?…………”   宁心公主顽皮道:“不管我是公主或者是江湖人?。就让苏哥哥你随便处置吧!”   说着,那宁心公主竟真的倚栏坐了下来。   这下,苏小魂可慌了。   姑奶奶,这种嬉皮法最要不得?。   正此刻,唐门紧急召集钟声响起!   是老字世家的人到!   苏小魂瞬间如释重担,收回了天蚕丝,顺手点了宁心公主的穴道,一笑道:“前面有事,小生告别了?。”   苏小魂转身就走,只留下身后宁心公主大叫“苏小魂?,你给我回来?。”   老字世家和唐门世家对峙!   老字世家是光明正大的来,这点,反而令唐雷的心往下沈。   人家公然挑战,表示实在有把握!   同时,告诉每个人一件事,这是老家和唐门之间的是,谁也不要插手!   江湖?,就有江湖上的规矩!冤有头,债有主!   这点,大悲和尚和苏小魂明白;就因为明白才糟。   老字世家这回领队的是世家的当代主人老赢!   老赢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是三十岁左右;可是,正如其名,从小就是光大老字世家的希望人物。   当他从小会赌开始,不过四岁;就从四岁到三十岁,二十六年间,大小战役、赌钱、嫖妓、喝酒,加起来没一千次也有九百九十九!   果然老赢,至今尚未败过!   老赢冲着唐雷一笑,道:“无论怎样,唐家老太太总是武林中值得敬仰的人物。所以?,我们先祭拜了唐老太太再谈。怎样?”   好一招先礼后兵,唐雷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老字世家的人对唐老太太可是一点也不马虎!   越是这样,唐雷才越是担心!   老家的人因为感恩老太太将老头子尊重的送了回去,所以,它们必须诚心感谢。   同时,老家的人有把握一举间灭唐门,所以上香特别慎重!为的是,以后唐门的冤鬼别找上他们!   这是苗疆相信鬼魂的习俗。   杀人之前,必先上香超渡!   唐雷知道此刻是最好攻击的时候,可是他做不出来。   再怎样,也不能对诚心诚意向老太太上香的人出手!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轰轰烈烈的战死,不能为了生存而坏了伦常理法?。这是唐雷的原则,也是唐门的原则?。   老赢等老字世家的人都祭拜完了,才朝唐雷一笑,道:“一个时辰后,破唐门!”   好豪壮、好狂傲的语气!   只是没有人怀疑这句话。   唐雷突然发觉老赢之所以会老赢,那是因为攻心术实在太高明!   此刻?,唐门的气已然完全被老家压倒!   唐雷放弃了一切的部署,挑出一百名唐家的暗器高手来。   唐雷的理由很简单:“人家怎么来,我们怎么杀?!”   杀字用的好!大有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唐雷环顾摆明唐家弟子又道:“杀敌的时候,不要想自己的兄弟姊妹,不要想唐门存亡,只要想一件事?。”   每个人都专心凝听。   “那就是你自己!”唐雷用力道:“想自己怎么活下去!”   因为你不杀人,人家就要杀你!   因为你的命在你手上,所以,唯有自己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想杀你的人。   唐雷的意思很简单,每个人都懂!所以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谁想取老子的命,老子就杀谁!   唐三手眼中露出了光彩,他知道,而且相信,老赢这回会赢得很痛苦!说不定还会输得很惨!   唐三手笑了。   此刻,撞钟声响,一个时间已届!   当老赢看见唐门的阵势时,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并不是唐门也排出一百名汉子来正面硬干而令人骇异,老赢皱眉的是,那一百名唐门汉子的气势!   那气势,如劈空而来的染电;亮丽而惊人。   虽然,对方阵式中没有苏小魂和大悲和尚。可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唐门已然展开比自己预估还要强的实力!   老赢原先以为这一时辰的时间等待,可以令唐门焦躁、不安、分离。现在,已是大错!   老赢跨前一步,唐雷也跨前一步,唐雷身后,百名唐门汉子也跨前一步。   老赢立刻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迎面而来!   老赢道:“唐兄?,就现在开始吧!”   唐雷简单道:“好?!”   立即,双方又自凝神!两百零二条好汉,瞬间便将一场腥风血雨!   两百零二条好汉,有几个可以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升?   战斗已是一触即发。   苏小魂无法阻止,大悲和尚无法阻止!   他们不是唐家的人,更不是老家的人,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湖上的事,又有多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一刻,双方两百零二人,已然一步一步接近!   你或许见过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场面;你绝对没见过两名高手对决的场面!   老字世家由苗疆八万四千名苗人中挑选出来的人;和唐门世家由六千七百名唐家武者挑出来的人,绝对不会差到那里去!   天下间,连苏小魂都阻止不了的事,谁能?   大悲和尚长叹,垂眉诵颂佛号。   便此刻,苏小魂轻呼了一声!   显然,他看见了一位很特别、很特别的人。   大悲和尚讶异望去,当场呆住!   这个人,这个时候出现,的确特别!特别到可以解决这场必死的战争!   老鬼!   老鬼很稳、很猛的走到两军之间!   老赢惊喜交集,还来不及请安,那老鬼已然大叫:“滚回去!老家的人都是汉子,自己的事自己料理!”   老鬼的意思很简单,江湖上的事,是他们三兄弟的事,若死,只怪技不如人。   唐雷眼中不觉露出钦佩的眼光!   老鬼转向唐雷,道:“今天是老太太七七之日,老鬼不才,不知可不可以为老太太上香?”   “可以?,当然可以?。”唐雷恭敬道:“先生?,请!”   老鬼双袖无臂,迎风飘动,仰天一长叹,大步迈入唐门内。   老赢无话,眼中也露出钦佩感激的眼光;方才那一战战起,必是势无可退;不退,老家一百零一条命必葬于此。   老赢的一叹,和唐雷注视半晌,一拱手,回身,率老家百名汉子而离!   老鬼说完,大步的迈了出去!   一切事似乎是圆满的解决了。不,只有苏小魂的事未了。   因为,那位绝世美女,刁钻古怪的宁心公主还在!而且,被点了穴道。   当苏小魂一笑时,大悲和尚知道惨了。   果然,苏小魂说出来的理由很有道理。   “大和尚,你是国师对不对?所以,麻烦您送公主回京!至于我为什么不能送?第一,苏某一旦入了京只怕出不来啦?。第二,孤男寡女,总是……。”   孤男寡女?和尚就不是男人?   无论大悲和尚想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因为,苏小魂那臭小子已经朗笑扬身而去!   冷知静倒底去了那里?现在,他不但负子战千里,而且,还要照顾京十八!   最麻烦的,是柳三剑公然和庞虎莲结盟;整个中原武林,白道不接受他,因为冷明慧!   黑道追杀他,因为柳三剑!水路不可走!因为庞虎莲!   天地之大,似无容身之处!   京十八昔年的命令;江湖事是江湖事,洞庭湖是洞庭湖!   所以,江湖上,京十八只有仇人而没有朋友!   冷知静坐的是叶家车行的车子。   车厢内,身上抱着的是可怜无母的婴孩,身旁躺着是叱吒一时的洞庭湖王!   这十来天,大小血战七次;已几乎没有一家车行敢接送他们。而且?,自己身上的银两越来越少。   他不愿远赴东海再见父亲;因为,那又将挑起江湖血战!   最重要的,是他冷知静已经厌倦了杀劫不断的武林生活。   他是多想做个平凡的人,有平凡的妻子、平凡的孩子!就是这点平凡,却是遥远不可得!   冷知静曾对叶记车行肯将车子租给他,而且,还派了个驾车的好手犹豫。只是,无奈处,唯赌!   冷知静的目标是过洛阳,直北趋入蒙古!   洛阳的路就在眼前右转。   谁知,马车车夫一阵吆喝,急鞭下竟往左而去!   冷知静脸色大变。   他到洛阳的目的,是想将冷无恨托付苏小魂!全中原武林,就只剩下苏小魂可以信任!   马车这一转道,只说明了一件事?,预谋!   冷知静大喝,推开车门,正想攻击马车车夫。   此刻,只听见四周般番狂笑声,六名汉子狰狞的走了出来?。   冷知静心往下沉,眼前,正是河南有名的吸血六恶!   吸血六恶是绿盟的人,所以,冷知静唯有死战!   六恶之首的苍龙林立天狞笑的大喝:“赶车的?,下来!”   冷知静闻言不觉一愕,显然这赶车的车夫竟然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那赶车的倒是很听话,吸血六恶这一喝,赶不忙得翻身下了车,躲到一旁去!   林立天似乎对赶车的觉得满意,所以,他决定让这个人死的“乾净”!   乾净的意思,就是不痛苦,就是连名带姓都不用说!   林立天出拳,击的是心口要害!   显然,为的是一拳毙命!甚至,他连转身对付冷知静的准备都做好了!   冷知静背上负子,左手抱住京十八,从车里冲出来!   他不是逃走,而是攻击林立天。   因为,他不能眼看一个无辜的人为自己而死!   不论那人的身份怎样,他冷知静的良心不安!   吸血六恶的另五恶,当然不会让冷知静随手所欲。庞虎莲赏下的十万两银子,要得就是京十八的那颗头!   所以,个个争先!   争先去死!   那个车夫竟然没死在林立天的手下!   死的是,竟是出拳的人,而且,另外那五恶也死在车夫的剑下!   剑?,是青松古剑,值得上五十两银子一把。   那车夫头戴着斗笠,冷知静一直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现在,真面目已经不用看了。简单的说,眼前这人身上的气机和剑势,已经代表了这个人!   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柳三剑?   北斗已死,当今武林中,除了柳三剑以外,还有谁可以把剑使得这么好?   “我不是柳三剑!”那车夫取下斗笠一笑:“因为柳三剑已经和庞虎莲结盟,怎么会救你?”   冷知静不答,只是全神戒备;他现在已经不信任任何人!   “叶记车行是我家开的?!”那车夫笑道:“我就是叶记车行的小老板……。”   “叶本中?”冷知静讶道:“你是武当俗家弟子中第一高手的叶本中?”   叶本中点头一笑,道:“不错!”   冷知静突然又冷静了下来,道:“你又为什么不住洛阳?哼?,难道你也……。”   “这理由很简单!”叶本中笑道:“因为苏小魂不在洛阳!”   “那他在那里?”   “观音堂!”叶本中道:“就在砥柱山下的观音堂!”   冷知静沉思了片刻,道:“只有蒙古的玉犀角可以吸出京总寨主的毒……。”   冷知静看了叶本中一眼,一咬牙,解下身上的冷无恨道:“无恨就只有交给你了……。”   叶本中讶道:“你……。”   冷知静惨笑道:“京总寨主命在旦夕,冷某唯有顾义!”   叶本中脸色一正,道:“冷兄当真义薄云天……。”   冷知静苦笑道:“赎罪罢了……。”   冷知静默默递过冷无恨,忽一翻身,挟着京十八跃上车子前的马上,一挥手斩断绳。   叶本中抱着冷无恨,似是欲言又止!眼中见那冷知静背影,不觉泪盈眼眶将出。冷知静忽一回头大叫:“叶兄请记得?,这孩子叫冷无恨……,是她娘取得名字……。”   冷知静说完,又一仰天长啸,便自策马而去……。   苏小魂去观音堂做什么?   观音堂并不是一间寺庙,而是一个镇!   而且,还不是小的镇。   苏小魂到观音堂的目的是为了冷默!   据丐帮的消息,冷明慧在昨晚攻破了观音堂左侧的砥柱山。   一个晚上,砥柱山十二寨全灭!   观音堂无疑成了这次战役最佳的报导场所。   苏小魂想知道的是,冷明慧在不在山上?   “说起这位天下第一诸葛”,一个红鼻子老者大声道:“果然利害!前后三个时辰,竟然能攻得下绿盟的分舵……。”   老者前面一个庄稼汉可就问啦:“那个天下第一诸葛叫什么名字啊?老丈?。”   “当然是冷明慧冷大先生罗?。”红鼻子老者似乎无限钦佩道:“去年冷枫堡才破,没想到今年又卷土重来……。”   苏小魂一笑,走近道:“这位老丈?。”   红鼻子老者抬头一看眼前这年轻人,点头道:“小哥儿?,有什么事?”   苏小魂笑道:“那位天下第一诸葛的冷大先生不知是否还在山上?”   “这当然?。”红鼻子老者道:“听说啊?,那冷大先生打算在砥柱山上办一个……   呃?,武学盛宴什么的……。最近已经要发出英雄帖了……。”   “有这种事?”苏小魂讶道:“老丈如何得知?”   “嘿、嘿,小伙子?,这你就差了!”红鼻子老者饮了一口酒笑道…“老夫有几个道上的朋友,是他们传出来的……。”   苏小魂对武学盛会的事当然好奇,可是他也存疑!   为什么江湖上没有风声?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   消息,当然是丐帮最快!所以,他立即请丐帮观音堂分舵的舵主查明!   另外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就是直上砥柱山!   才不过一天的光景,砥柱山已然恢复了旧观!   冷明慧办事的效率果然惊人。   另有一件令苏小魂惊讶的事,就是身后有人尾随自己,而且,跟踪的工夫相当的可怕!   可怕在于,自己身后跟踪尾随的是两个人!   从身后两人的运气和进行的方位来看,最少足足跟踪了一顿饭的时间!   他实在无法想像,武林竟然有人能跟踪了他这么老长一段路,而自己毫无所觉!   苏小魂已经准备出手。他隐身进入一株树干之后,立即以壁虎功迅速的往上爬。   同时,手上天蚕丝一抖,人已无声无息的跃到另一棵树上。   如是三两回,他确信跟踪的人反而到了他前面。   冷不防,身后“咭”?的一笑声。   苏小魂大惊回头,就看见了钟玉双和钟梦双!   苏小魂叹道:“我早就该想到是你们的……。”   钟玉双娇道:“怎么?,我们来了,好像不受欢迎啊!”   “这怎么会?”苏小魂苦笑道:“谁有这么天大的胆子?”   钟玉双冷哼一声,道:“喂?,你打算如何进行?”   苏小魂一笑,道:“今天我和那个红鼻子老头谈话,你们都看见了?”   钟玉双、钟梦双点点头。   苏小魂接道:“他们是谁?”   “老头子是‘九煞手’笑万,”钟梦双道:“那个年青的庄稼汉大概是‘一锄四命’邱索魂……。”   钟玉双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是冷明慧的人,而且,你也知道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圈套,你来做什么?”   苏小魂一笑,道:“冷明慧笨不笨?”“当然不笨!”钟玉双叹道:“他笨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苏小魂又道:“你们能看得出来?,你想,冷明慧是不是知道我也能看得出来?”   “不错!”钟梦双道:“可是又为什么……。”   苏小魂道:“第一,不管有没有他们,今晚我苏某一定会上砥柱山瞧瞧是不是?”   “不错!”   “第二,”苏小魂笑道:“百绝峰一战,冷明慧并不知道我受了伤没有,是不是?”   钟玉双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笑万和邱索魂是来看看你是否保持在颠峰状态……。”   苏小魂笑道:“不错!”   钟玉双瞪了苏小魂半晌,道:“你不会让他们两个看出真正的实力吧?!”   “怎么不会……”苏小魂狡猾一笑,道:“简直是发挥了超实力……。”   钟玉双讶道:“为什么……。你不是应该保留点实力欺敌……。”   苏小魂微微摇头,一叹:“记住!我的敌人是冷明慧,他当然不完全相信笑万和邱索魂!可是……。”   “可是如果笑万和邱索魂说你现况好的不可思议……”,钟玉双接道:“冷明慧反而会以为你是装的……。”   冷明慧对笑万和邱索魂的报告果然令他讶异。   这回,东海狂鲨帮大举西来,是错不得什么事的。   一年前,冷枫堡毁于苏小魂之手的事,绝对不可以重演。   冷明慧淡淡道:“观音堂中除了苏小魂之外,还有那些人物?”   “钟玉双、钟梦双两姐妹……。”回答的是狂鲨帮“血刀”谭要命!   东海狂鲨帮结构复杂,可以分成东海、南海左右两大舰队。   每只舰队又各有黑、白两组,而中枢控制的旗舰上,除了帮主、副帮主外,再下来便是主舵司责,掌“血刀”!   血刀所至,万名狂鲨帮众无不臣服。   谭要命,据说是昔年斋一刀由巨鲨肚中取出的婴孩,这孩子竟能大难不死,斋一刀特别宠爱,并亲授予武功!   后来,斋一刀将“击浪”传给了斋二郎,却将扶桑七大名刀之一的“修罗”传给了谭要命!   自此,谭要命已成斋一刀门下成就最高的弟子!   冷明慧此次重入中原,便是将领导权交予副帮主暂代,而率领中枢旗舰上的血刀组西来。   血刀组,一百一十七人!   一百一十七个不要命的人!   冷明慧淡淡道:“除了苏小魂?,谁也不可上山!”   苏小魂看见谭要命的时候,不禁笑出声来。   笑,可以使一个人的感觉更敏锐!   苏小魂知道这个道理,谭要命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他们看起来像是重逢的老友,两个人都笑的很高兴。   谭要命道:“冷帮主请苏先生上山一游……。”   苏小魂笑道:“正有此意!”   谭要命没说话,转身就走。   苏小魂立刻跟了上去!   跟谭要命来的是笑万和邱索魂;苏小魂身后的是钟玉双和钟梦双。   “冷明慧似乎没有邀请我们……。”钟玉双叹道:“三姐?,你说怎样是好?”   “我们自己有脚对不对?”钟梦双笑着回答。   “对!”钟玉双回答的真快,可是立刻犹豫了:“只是人家似乎不想让我们过……。”   笑万和邱索魂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通常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打了……。   果然,钟梦双道:“我们还有手是不是?”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钟玉双娇笑道:“可是人家也有手啊?。”   钟梦双笑道:“所以……,只剩下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钟玉双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万和邱索魂已然作好了一切的准备!   钟梦双一笑,道:“下山啊?。人家既然不欢迎?,我们硬是上去多无趣……。”   “可不是……。”钟玉双笑了起来:“我真是越来越笨了!”   说走就走!   当钟家两个女人离去后,愕住的反而是笑万和邱索魂。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结局是这个样子!   “笑老?。”邱索魂苦笑道:“怎么办?”   怎么办?“笑万好像吃了十来斤的黄莲:“能怎么办?追下去看看这两个女人在搞什么鬼啊?。”   血刀组,一百一十六只桨就看着砥柱山山顶总寨!   苏小魂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整座山上没有暗桩!因为要对付他!   这些人,三、五个设一个暗桩对他苏小魂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是,这百来个人如果集合起来,合力对付他一个,只怕不要一顿饭工夫,自己便得血砥柱山!   冷明慧就是冷明慧!   苏小魂摇头一笑,身旁那个谭要命也笑了起来?。   苏小魂道:“还不知兄台贵姓大名……?”   谭要命笑道:“我姓谭……。”“谭?”苏小魂苦笑道:“谭要命的谭?”   谭要命笑了,道:“还有呢?”   苏小魂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就是狂鲨之子,血刀主舵,东海海上第一刀的要命郎……。”   谭要命点头,道:“你知道的不少……。可惜?我的目标不是你!”   苏小魂点头,道:“俞傲?”   谭要命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睛光彩已经说的很明白!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苏小魂突然一笑,道:“可惜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个人订下了俞傲……。”   “谁?”   “老鬼和金天霸!”   老鬼无臂,电光杀人!   天霸鬼刀,狂天傲地!   谭要命的手青筋浮起,喉头喀喀晌了半天,终究忍不住仰天长笑了起来。   便此时,冷明慧已自内室踱步到了大厅!   “你好?”打招呼的是冷明慧!   “我好!”苏小魂一笑,道:“冷先生也好的很?”   “可不是v冷明慧一竖手,道:“何不到落花亭内赏梅?”   落花亭是用十万朵樱花铺成的池、山、桥、流水!   落花亭本来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亭子,当它加上了十万朵粉红的樱花,一切,似乎风雅了起来。   亭子前面,一株孤傲的梅树挺立于初春寒风中。   梅花白,白挺立于粉红满地的樱花上,直指向天际!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好!”苏小魂赞叹了一声。叹的是花好、茶好!   冷明慧笑道:“这组茶具,你可还记得?”   苏小魂双目一亮,道:“莫非是昔年苏某和庞龙莲用的那一组?”   “好眼力,好记性!”冷明慧笑了:“只可惜?,当年庞先生未曾如你我对坐……。”   苏小魂也微叹道:“人生百年,百年人生,功名换做西风坟……。”   冷明慧大笑道:“好?。苏兄既知,何不遨游天地,享尽大化玄机奇妙?”   苏小魂淡淡道:“可惜冷大先生不能先游于消遥……。”   冷明慧一笑举杯,道:“喝茶。”   笑万和邱索魂相视苦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钟家这两个女人果然跟传说一样的刁钻古怪!不,比传说的还要古怪的多!   事情是这样的,当他们两个跟踪钟玉双和钟梦双的时候,当然,一定是用上全心全意的精力耳听八方。   结果,听到的是,钟梦双肚子疼,想去解决一下。   肚子疼找个地方蹲一蹲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钟玉双说她也是,所以两个女人一起往暗处。   笑万和邱索魂不是君子,可是,多少是有头有脸的人。   本来,他们要待在外面等着算了。可是,这两个女人蹲的时间未免久了一点!   所以,他们的决定是,进去看看!   然后,他们就踏出错误的第一步。   密林里的落叶当然不少,所以,落叶下面有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笑万和邱索魂是很小心的人,不然,他们也活不到现在!问题是,他们就只能活到现在!   钟玉双和钟梦双想杀掉他们两个并不难,问题在于会惊动了别人。   所以,只好学点杀手的方法!这点,钟梦双向冷默学了不少;钟玉双向潜龙也学了不少。   所以,他们打竹片削尖插在树叶下。   这点,对笑万和邱索魂并不构成威胁!麻烦的是,钟梦双的两只长袖外加一条腰带缠住了竹干,将它们尽力弯曲!   当笑万、邱索魂踏到了竹片上跃时,成排的竹子打了下来。   笑万、邱索魂只有大喝折身。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同时取出了这号弹来。   他们想不到的是,钟玉双竟然藏身在那排竹子之后。   竹子的弹力,钟玉双的轻功,加上钟玉双的手劲,以及红玉双剑破空的锋锐,笑万和邱索魂绝对躲不过这电光石火的一击!   这飞剑的力量、速度,已经超出人类的极限!   所以,他们无声无息的倒下;同时,互视苦笑!   茶,已三泡!   冷明慧举杯悠悠道:“敬你最后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冷明慧长长仰天嘘一口气,道:“冷默已在厅上,你带走吧!”   苏小魂一笑,不语。站了起来,便往亭外走去。   身后,传来冷明慧的问话:“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冷默还给你们?”   苏小魂停下了脚步,回身、盯视冷明慧,半晌才缓缓道:“第一,我曾放过了冷知静……。”   冷明慧点点头。   苏小魂又道:“我知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只是,你还没有告诉我?。”   冷明慧注视着苏小魂良久,同时,似乎一种不可言喻的气机激汤出来。   在两人对视中,那飙卷的气机竟然将那些樱花造的桥、山、池、流水大大的波动、飞扬、崩溃且!   而冷明慧和苏小魂的衣服也各自鼓胀的成了饱和?!   半晌,冷明慧伸手抓住了一片飞舞的樱花,把弄在手上,道:“我知道一件事……。”   苏小魂静待下文。   冷明慧接道:“静儿不愿和我见面,怕又重新卷入江湖仇杀之中……。”   冷明慧叹了一口气,掌上的樱花成了粉末。   他苦笑道:“他只信任一个人?,就是你!”   苏小魂双肩一挑,他不否认,因为他不得不信!   因为这句话走出自天下第一诸葛之口;因为冷知静是冷明慧的儿子!   冷明慧抬肩,看了看苏小魂,微叹口气,道:“所以?,他一定将冷无恨交给你……。”   苏小魂苦笑,到时他能不接吗?   冷明慧缓缓起来,走到苏小魂身前,道:“京十八受了虎先生的毒,一定得用大漠的玉犀角才能治。而静儿……一定会战千里以护京十八,而且,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   冷知静是为了赎罪!这点苏小魂明白。   冷知静是为了友谊!这点,苏小魂感动!   洞庭湖是洞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京十八一定不愿受到武林道上的帮助;所以冷知静不能坏了京十八的原则!因为有些人把原则看得比命还重要。   京十八就是这样的人。   冷知静是他的朋友,一个真正的朋友!   所以,冷知静只有战千里!   苏小魂点头,道:“我明白?。知静兄不会看错人的!”   冷明慧一笑,仰首而笑。   半晌,又注视向苏小魂,伸手,握住苏小魂的手,道:“谢谢?。”   苏小魂也一笑,道:“谢谢?。”   两双手握得更紧。   冷明慧突然仰天长笑。   “冷明慧是冷明慧,冷知静是冷知静!”   “是!”   冷明慧抽回了手,转身,缓步上了落花亭!   落花亭,已无樱花桥、樱花山、樱花池、樱花流水。   可是,落花亭还有梅花,梅花傲挺!   茶乾花飘零!   人呢?   冷明慧又重新沏茶。   苏小魂无语,转身。   冷默的情况显然还不错,只是走的时候有点愁眉苦脸。   因为押着他的人是钟梦双!   苏小魂当然很够朋友的替他祝福,同病相怜吗?。   送走了冷默,家里的母老虎问话了。   钟玉双道:“现在呢?冷默和俞傲在醉仙楼养伤,照顾的是我们钟家的女人。好啦?问君何往?”   苏小魂皱了皱眉,道:“原先?,我们应该保护冷知静到大漠去?。”   钟玉双嗔道:“什么意思是原先?难道你现在改变主意啦?”   “不是我改变!”苏小魂苦笑道:“是有人来了!”   苏小魂的意思很容易明白,来的人是来找麻烦的。   “谁?”钟玉双冷笑道:“谁这么大胆?”   “我!”来的只有一个,就是六臂法王!   钟玉双叹口气,这事她实在没有办法管!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而且,六臂法王可以说是仁尽义至了!   至此,谁也无法,没理由阻止他和苏小魂一战!   六臂法王冲着苏小魂一笑,道:“这个?,我总算来的是时候!你闲着,而且也没什么事关武林的大事!”武林大事当然多的是,但,这不是理由;只因为眼前没有!   人,如果把什么事全都计算进去,一辈子不会有空闲的时候!人生,至死不休!   苏小魂明白这个道理。此时、此地,已无可避免之事。   冷明慧不会下来,至少今晚不会;金天霸回去长白,只怕还在苦练申屠天下的鬼刀;第五先生的黑色火元气大伤,这几日早已消迹无影。   洞庭、绿盟的事,说什么也不能叫眼前这个大和尚去卖命!   所以,苏小魂只有一战!战的是正宗大光明大手印!   无奈处,唯赌!   六臂法王手上已结成了“遍法界无所不至大惠刀印”!   大惠刀印,左右手拇指、食指扣成环相并立;另外三指则指尖交叉竖立!   “是!”苏小魂竟然会露出恭敬的表情道:“谢谢!”   苏小魂微微一叹,天蚕丝已然自腕脱握于掌中!   钟玉双真忍不住想出剑,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苏小魂的妻子!   一个女人最少要懂的一件事,那就是则让自己所爱的男人因为自己而赢、因为自己而输!   她懂!   所以,她必须勉强自己;可是,又有谁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处于生死边缘时,而完全无动于衷?   又有谁,能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处于生死之际,而完全无动于衷?   钟玉双只有离开,只要她在,苏小魂一定分心!那意思就是,苏小魂必败!   所以,就算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她也只有转身离开!   此刻,六臂法王的大惠刀印已然运足了气机,缓缓推出。   苏小魂在找最佳出手的时刻,他慢慢等,就在六臂法王第二波气机沟涌乘印而出的瞬间,天蚕丝也缓缓迎了上去!   钟玉双的心纠在一起,想离去的足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眼见,一丝一印便将对上!   双方似在探询对方的变化、力劲、气机。只是,依旧一寸一寸的接近!   钟玉双汗已流满额上,此一刻,除非是他们两人,否则谁也无法解开这对峙的气机!   叶本中冲进来的瞬间,怀中的冷无恨已“哇”?的一声大哭!   这一哭,真的石破天惊!   六臂法王和苏小魂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时竟然会有一个娃儿发出这一巨响!   无论是拔刀出销、刺剑劈空、激掌大喝……,这一切情况他们都可以立即应变处置而绝不影晌两人的对峙!   唯有例外的,便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声响!   也唯有让两人错愕分神的一刹那,别人才能插手解开这狂涛汹涌的气机!   同时,解的人力劲内力上要能恰到好处!   钟玉双做到这点。   这种机会一闪即逝,如果此时不将两人的内力引开,紧接着,必是相峙的两人全力拗上,生死胜负,立时分明!   六臂法王看看冷无恨,除了苦笑,实在做不出第二种表情!   千里迢迢从大漠而来,搞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上这个大好机会可以放手一搏,谁知叫这个娃儿一哭全哭掉了!   可是,他六臂法王是高僧,又能怎样?再说,此时此刻也不可能再提起那股气机来!   一鼓作气,二衰三竭!   钟玉双可高兴极了,抱着冷无恨猛亲。   “乖、乖?别哭喔?。”   钟玉双这么说着,那冷无恨似乎听的懂似的,大大安静了下来,只是猛钻往钟玉双的胸部。   钟玉双一愕,道:“小家伙,这么顽皮?。”   六臂法王苦笑道:“饿啦?!”   钟玉双恍然大悟,朝六臂法王一笑,道:“和尚倒懂得多啊?。”   六臂法王还是苦笑,朝苏小魂做个鬼脸。   苏小魂当然保持最佳原则,女人事,少管!   钟玉双可饶不了叶本中,问道:“叶某某?,这些日子来?,无恨喝什么啊?!”   叶本中可大大苦脸了。能喝什么?自己又不是女人!   “牛奶、羊奶、豆浆!”叶本中小心翼翼道:“有什么喝什么!这……不犯法吧?!”   钟玉双一笑,叶本中一凉!   这钟四小姐的笑实在太可怕了。   幸好,那冷无恨似乎真饿的发昏,又“哇”?的大哭!   那钟玉双的骂人念头一下子叫冷无恨的哭声给打掉了去,急哄着便抱入了内室!   叶本中至此总算可以嘘了一口气,当然,更重要的事是赶快开溜!否则,待那钟玉双出来,只怕又得一番好受!   叶本中走了,六臂法王看着苏小魂那暧昧的笑容,心里不觉又是一紧!   千挑万挑挑这个好时间来,只怕是自找来一个大苦头!   六臂法王的心越往下沉,苏小魂的笑容就越可恶!   苏小魂早已收起了天蚕丝,双掌一拍,道:“大和尚?,你看那娃儿可不可爱啊??”   六臂法王无奈,道:“佛看众生都可爱!”   苏小魂笑意更浓,道:“这娃儿的父亲是重义改过之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助他?”   六臂法王叹了口气,口吞了口口水,道:“她爹是谁?”   “冷知静!”   苏小魂声音中竟有了严肃和钦佩:“就是昔年冷枫堡少堡主,冷知静!”   冷知静的事,六臂法王很清楚!对于这样一个人,他想拒绝帮忙都不行!   别说他六臂法王是高僧!只要有人性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助人脱离无涯苦海!   六臂法王只有点头!   苏小魂一笑,道:“无恨要送去钟字世家?,知静兄要往大漠而去!”   苏小魂注视着六臂法王,悠悠道:“你选那一边?”   还能选那一边?和尚我报个小孩行千里算什么?   六臂法王只能大大喘一口气,道:“冷知静!”   进入河北,过了无极,到达清风店,大悲和尚真是大大的嘘了一口气!   紫金城已然遥遥在望,这趟护驾的事看来是可以早了了。   大悲和尚心情特别好,所以,清风店这个不大不小的镇上,便挑了间特别的上房,把那宁心公主给住了进去!   大悲和尚心情好,怪的是,那宁心公主的心情也不错!而且还会自动打讪!   宁心公主笑道:“和尚,知不知道姑娘我的真名啊……。”   “不……不……,”大悲和尚捂耳道:“公主你就好好休息吧?和尚我是俗人,殿下的贵姓大名是进不了耳的……。”   宁心公主那管他,大声道:“我姓朱。…:。”   废话!当朝圣上的妹子不姓朱姓什么?不过,大悲和尚是骂在心里,嘴巴可闭得紧!并不是他怕犯了顶撞罪,而是怕女人!   和尚的原则是,好男不与女斗,鸡不叫鸭生蛋!   想到这里,大悲和尚不禁笑出了声!   宁心公主脸色一变,道:“我的姓这么好笑?”   “不是?。”大悲和尚依旧笑不回止的道:“而是和尚我想起小时候……。”   宁心公主讶道:“和尚你小时候怎样?”   大悲和尚大笑道:“我都以为鸡是公的,鸭都是母的……。”   大悲和尚笑了半天,倏忽见那宁心公主半点笑意也没有,不禁尴尬收起笑容道:   “呃?,天晚了?,你……呃?,快睡吧!”   大悲和尚像逃命似的溜了出去,只叫那宁心公主气愕在当场!   这些日子,她不是不想逃;只是那和尚的功夫奇怪,不但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而且,无论自己藏到那里,那和尚一定能找到!   宁心公主一叹,缓缓看向窗外,微叹道:“苏小魂啊?,苏小魂?。我的名字叫馥思啊?。朱馥思?,这名字你可记下了……?”   宁心公主朱馥思又自微微一叹,方要起身吹熄烛光。   忽的,一团烟雾自窗外涌入!   朱馥思皱眉一愕,骇见一人全身黑衣,手持“击浪”名刀出现在窗口。斋二郎?   老鬼诚心诚意的在老太太面前上了一柱香,犹自对老太太的灵像注视半晌,方自一叹转向苏小魂。   老鬼道:“俞傲在那?”   苏小魂微微一叹,道:“养伤!”   老鬼双目精光连闪,道:“他的对手呢?”   “死了!苏小魂的回答令老鬼点头一笑。如果对手没死,俞傲便不会全心全意来对付他,必然会为报仇而分心。所以,死的好。老鬼道:“谁?”   “墨游!”   “墨游?百花剑王墨游?”   “正是!”   老鬼只觉自己身上的肌肉又绷紧了起来。   半晌,方吐出一口气道:“为什么?”   大悲和尚开口了:“因为他们是黑色火的人……。”   老鬼冷声道:“他们是谁?”   “还有谁?”大悲和尚道:“墨游、酒狂、武状元、追月老人、阎罗爷、天琴先生、第五先生……。”   老鬼沉声道:“死了几个?”   苏小魂微一叹,吐出四个字:“前面五个!”   老鬼冷冷一笑,道:“叫俞傲好好养伤……。”       第 六 章  火 驰     斋二郎当真得意极了,这个朱馥思实在漂亮得很。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手上搂着美娇娘的心情一定不曾坏到那里去。   而且,大悲和尚那边另有血刀组的人对付!   血刀组这回派出孤、独、灭、绝四个鲨群来阻挡大悲和尚的追击!   四个鲨群,四十四个人!   大悲和尚发觉宁心公主的失踪不可谓不慢;追踪的方向也不可谓不正确。   他早用上了苏小魂的“千里传香”,所以这味道香气一受到内力波动,大悲和尚便立即有了警觉。   他原先的意思,是为了防止宁心公主的逃跑;想不到今日竟可用来迫敌跟踪。   从气味的方向,大悲和尚往西急追,出了清风店镇外;往西,该是曲阳城!   和尚座下的马不错,估计半个时辰便可以截得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可是,和尚不这么想。敢挟走宁心公主,而且是由他手上劫走的人,一定有周密的计划!   果然,出了镇才一顿饭功夫,官道上已有十一名刀客立马冷笑横眉。   大悲和尚眉头一皱,趋马到了前面,注视眼前人半晌方点头道:“原来是东海狂鲨帮的血刀组……。”   那十一名刀客眼中有一抹讶异的光采,随即又消失;只是那冷峻肃杀之气似乎更浓了起来!   大悲和尚一笑,道:“冷明慧果然是冷明慧,竟能掌握的住和尚我的行踪……。”   十一名刀客还是没答话,只是盯着大悲和尚,像是以目代剑,要穿透和尚二十二个窟窿似的?。   大悲和尚差点要骂出了口,什么意思,当和尚是疯子,讲话没人搭埋?   和尚想着,不觉动了无明,怒火升至两掌十指,那大悲指便弹使了出来!   十指,十道内劲气机直指而来;那十一名刀客则各自由口中大喝一声,齐齐呼啸冲出。   同时,十人在前,将刀一迎一摆,以刀尖顶住左边人的刀柄。   如是,十人十刀排成一线刀锋迎向大悲指的内劲而来。   十人进如风火。   大悲和尚皱眉,十指急弹似雨骤打芭蕉;一刹那,那十人已受了大悲和尚七次出击!   七次的大悲指,显然已经震汤了一线刀连,自是叫那刀链起了起伏波动。   便此一刻,隐藏于十人身后的那名刀客大喝跃起,翻身跨过十人刀链,劈空斩来!   “孤月破星”!   一天十地;天上一把孤月刀,地上十只破星锋!   大悲和尚一声大喝,人随声起,避开下面十刀,迎向劈空而来的一击!   怎料,那半空中的刀客便自一沉;同时,地上十刀高举交于一点。   上方的刀客刀锋顶尖往下一碰那十刀聚点,地上十刀齐齐大喝往上冲撞。   此一刻,上方刀客反弹,势挟十一人冲力,往大悲和尚下方狂卷而上!   这一刀委实快,快到了顶点!   大悲和尚未料有此一变,心里骂了一声,知己避之不及;既不能避,唯有迎上!   只见大悲和尚将袖袍一摆一抖,一件长袍便自由背后裂开分成两半,双臂一抖间,已将那刀锋包住。手上用的是十成的大悲指力,硬生生扣住刀身。   同时。双腿狂踢。便将那名刀客踢飞。   大悲和尚也受了刀身冲力,往后翻开六丈有余。待他停住了身子;那些刀客已自呼啸上马,狂奔而去!   大悲和尚愕了一下,只觉胸部隐隐作痛,好猛的力道!   大悲和尚长吸一口气,又自翻身上马,长策追宁心公主而去了。   “孤月破星”!   “独月伴星”!   “灭月散星”!   血刀组四鲨群孤、独、灭、绝已然叫大悲和尚通过了冷明慧注视手上的资料,一笑:   “好?。”   谭要命在一旁恭敬道:“大悲和尚已经通过了孤独灭绝四鲨群?,是否还要派‘狂傲断裂无情’?”   冷明慧摇头道:“不用?。大悲和尚已经追不上了?。”   冷明慧站了起来,漫步到室外,身后,谭要命跟着。   冷明慧望着天上明月,微微一叹!   脚下,便是关帝山!   冷明慧缓缓道:“你想,斋二郎什么时候可以到?”   谭要命迅速的回答:“今夜进入太原城,后天中午时分便可以到达……。”   冷明慧微微点头,抬头仰望天上星辰,按自己所知的消息,冷知静已经转战至陕西的甘泉。   甘泉,距离自己在山西境西的关帝山并不远,只是,偏偏又不能出手相助。   想到此,他不由得一叹!   谭要命在冷明慧身旁,似乎是心中一动,道:“据属下所知,知静兄身后似乎有一名和尚暗中相助……。”   冷明慧一愕,道:“谁?”   谭要命道:“目前揣测,可能是蒙古达延可汗的国师,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冷明慧微一沉思,已然明白是苏小魂所为之事,不觉又是一叹。   他人有义,自己又岂可不仁?   便是想一统武林,切忌仁义不施!   冷明慧想起曹错的“过秦论”:仁义之不施,而攻守异势耳。   他冷明慧雄才大略,就算枭雄也有自一番风范。   冷明慧略一沉思,道:“苏小魂现在在那里?”   钟要命迅速道:“六天前中午出浴阳醉仙楼,三天前夜晚丑时进入霍山下的安浑城;今天上午在太谷镇……。”   说到这里,谭要命脸色一变,道:“今夜……可能和斋二郎同时进入太原城。……。”   冷明慧点头一笑,道:“很好?。”   谭要命苦笑道:“只怕会不太好……。”   冷明慧淡淡一笑,道:“不会不好!”   一顿,又道:“大悲和尚如果拚命赶路,什么时候会到太原?”   “明天中午!”谭要命道:“不过……,这样的速度,只怕和尚要轮上十天八天才能把过四关积蕴在胸中的内激之力消去……。”   冷明慧一笑,道:“宁心公主为什么要离开紫金城……?”   “为了苏小魂!”谭要命答道。   “那不是最好吗?”冷明慧淡淡一笑,道:“把苏小魂和钟玉双分开,而且……,把宁心公主和苏小魂凑在一起……。”   冷明慧大笑道:“仁义已顾,而且,反将了一军……。”   苏小魂和钟玉双看着冷无恨那天真无邪的表情,不由得互视一笑。   钟玉双边逗弄着冷无恨边笑道:“佛儿不知怎样了?”   想起了苏佛儿,两个人心更温暖了起来。   苏小魂笑道:“将来佛儿、无恨两个青梅竹马,说不定又是一段武林佳话……。”   钟玉双娇笑道:“哈?,你可想的远哪?。”   苏小魂一笑,抱起了冷无恨。   那冷无恨全然不惧的嘻嘻笑着,和苏小魂对看。   苏小魂忍不住失笑道:“这娃儿好勇敢?。若是知静兄能平安无事最好……。否则,我们得好好教育她……。”   钟玉双方自点头抱回了冷无恨。   忽的,一把短刀激射破窗而入。   “夺”恙漱@声插在桌面上犹自颤动不已!   苏小魂微微一笑,和钟玉双互视一眼,扬身穿窗而出。   钟玉双也不揽阻,抱着冷无恨便沿床沿坐下,口里轻哼着:“顽皮鬼,作大媒A牵错红线都倒楣……。”   那冷无恨“哇”恙漱@笑,抓着钟玉双嘻笑不已。   钟玉双用手点了点无恨的鼻子,笑道:“你是顽皮鬼……。”   正说着,窗户外人影一动,钟玉双已然左手抱紧无恨,右手掌上已有了红玉以剑中的想剑!   半晌,钟玉双冷笑道:“阁下从小就见不得光?”   那窗外人闻言,笑了一声,只见一名老头子,白发披肩,两侧,发梢尚各结了玉铃,叮叮当当的。   钟玉双双眉一皱,道:“阴山断魂铃?”   “不错!正是向十七!”   向十七冷笑道:“娃儿好眼力!”   钟玉双也笑道:“可惜你这糟老头比京十八差一点!”   向十七脸色一变,道:“娃儿A小心嘴快的早死……。”   “是吗H”钟玉双可不吃这一套!依旧缓声道:“向十七和京十八在二十年前的决斗,阁下你败的怎样,别人可清楚的很啊…。最少,京十八还是当他的洞庭湖王是不是?”   “哈……,”向十七怒极狂笑,狞声道:“娃儿A爷爷今天没空和你斗嘴……。不过……。”   向十七沉吟不语,当然,他知道人性的弱点。   吞吞吐吐,常常是加强别人倾听最好的方法之一。   可惜,钟玉双不吃这一套,而且,还凶辣的很:“老头子?,有屁快放!”   向十七愕了一愕,这话打在五十年前就听过了。   他惊愕的是,一个名动天下,号称“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是痴了、疯了,还是傻了?”钟玉双又骂开了来:“现在讲话就这么温吞,再过个几年怎么办?”   这下,向十七是被骂醒了,大大喘一口气,把一肚子讶异和怒火吐掉,才冷声道:“娃儿A老夫今天真是吃错了药,竟能忍住不杀你!告诉你,大悲和尚那秃驴正从寿阳城没命的赶来C嘿…嘿…,只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钟玉双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十七不答,已早一步大笑往窗外而去了。   一切正如预料,钟玉双将无恨系好在背上,留了张字条,一咬牙,穿窗而出!   向十七满意极了!冷明慧果然是冷明慧。   他迅速拿起字条,往窗外而去!他的目标是小管。   小管,管天下!   破木屋里的小管,管遍天下所有字体!   管天下的那把天下第一秃笔,可以写遍天下所有的字迹!   昔年,王羲之的笔据说是由狼毫加上老鼠须构成的笔毛。   入木如何能三分?因为鼠须硬若钢!   管天下的秃笔则只有一根毫。   据说,是来自北波斯更西方的国度;那里有条河,叫做莱茵河;河流经一个浩瀚的大森林,当地人叫那森林的名称是黑森林!   在那国度,多的是白皮肤、金头发的人。   管天下的那笔毫,便是来自黑森林中一种特别的山羊身上。不但长,而且,还可以任意曲折!   任何字,管天下只用稍运自创的内力心法,便可以将它们围绕起来。   按着,利用“永”字八法的组合;天下,就连当事人地无法分辨是不是自己的笔迹!   管天下,管遍天下所有的字体!   苏小魂一路上被一名黑衣人引着。   忽然,那黑衣人打出一道暗器激射而来。   苏小魂一皱眉,方自运用天蚕丝一引,将那暗器导往天际暗处。   那黑衣人已然钻入一间房内!   苏小魂淡淡一笑,一扬身,也随之而入。   屋内很朦胧,依希可以借由月色辨认床上有一道人影;而且,似乎是个女的。   完了!苏小魂暗叫了一声,万一道女人大叫淫贼那还得了?。   苏小魂方自犹豫了一下,猛然一股狂飙杀气自屋顶掠下。   刀,必是好刀!   苏小魂不禁一愕。   这刀竟然能将四周气流分开,到了顶上咫尺才令人警觉。   苏小魂就此一愕迅间,天蚕丝自从袖中盘旋而上,化成禅云挡住肃杀!   同一瞬间,苏小魂左手一动,一点火苗点燃了桌上烛火。   一切光明的刹那,苏小魂已然看见了顶上的是“击浪”名刀!   刀是击浪,人是斋二郎!   斋二郎一击不中,反身而走。   苏小魂右手一抖,天蚕丝奋握而出!   卷住的,是斋二郎的脚!   忽的,斋二郎不知怎的一抖,人依旧窗而出!   而天蚕丝卷住的,只不过是只忍者的牛皮无声鞋吧了!   苏小魂苦笑,收回了天蚕丝。   好啦C一切事都已结束了,搞半天只不过是场闹剧罢了!   不过A冷明慧应该不会做这么无意义的事!   苏小魂沉思了起来。   方才的黑衣人一点和自己交手的意思也没有,如上打暗器的目的是要引自己进入这房间。   进了这房间,绝不是为了斋二郎那一刀而已。否则,大可暗器、忍术什么鬼的一起来。   就算伤不了他苏小魂,也不至于虎头蛇尾的大费周章!   那目的是什么?苏小魂看向床上,皱眉,原因在床上这个女人!   苏小魂天蚕丝一动,掀开了帐面就看见了宁心公主!   惨、惨、惨?,连三惨!   苏小魂这下可头大了,眼前,这位宁心公主穿得并不多。当然,在那个时代以肩裸露就算不多。   同时,在那个时代,双肩裸露已大大是非礼勿视!   苏小魂不能不看,要看的非常仔细,而且要动。   动的意思是,动手!   苦笑的是苏小魂,因为宁心公主给人家点了六、七处穴道,所以,他就非动手解开不可!   娇笑媚生的是宁心公主。   她朱馥思流浪江湖,今夜终于可以叫自己心仪的男子来触抚,那有不惊喜娇羞的?   这一瞬间,她真要感谢斋二郎将她从大悲臭和尚的手中劫了来!   苏小魂不是呆子,这一刹那全明白了冷明慧的用心。   显然,为了答谢照顾冷无恨或者帮助冷知静;所以冷明慧必然要做的仁尽义至!   一报还一报!冷明慧便将眼前这宁心公主交了回来。   同时,暗暗下了一个阴手是,让自己在两女之间累死!   苏小魂苦笑,问题是,他不能见危不救!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打死他,苏小魂也不敢用手拍开宁心公主双肩上的穴道。至于大悲和尚怎么了,只有待会儿才问。   天蚕丝跳动,瞬间便解开了宁心公主身上的穴道。   苏小魂苦笑道:“穿上衣服吧C免得…着凉?。”   苏小魂别过了头,那宁心公主一笑一皱鼻,忽的痛叫了起来。   苏小魂只当这丫头装的,来个不理不采。待听那宁心公主叫声异常,才慌忙转头过去了!   只见那宁心公主汗流满额,两边太阳穴鼓动不已!   苏小魂大惊,跃身上前使抓住宁心公主的脉搏……。   钟玉双才到了城门前,不觉一皱眉。向十七为什么要来通知她?莫非这是调虎离山计?   自己是不是可以等苏小魂回来才一起行动?   想到这里,便要走回头路。   忽然,眼前出现了十一名蒙面的汉子!   钟玉双双眉一挑?寒声道:“鼠辈A你们今晚撞上姑娘我可是大大的贼星该败!”   此时,一名为首的汉子冷笑道:“钟四小姐请回房……。”   钟玉双一愕!   原来是有此意,只是不能现在就这样走,否则钟字世家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那汉子又冷声道:“殂杀大悲和尚是我们的事A你们钟家最好少插手?。”   钟玉双反倒冷静了下来,娇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救大悲和尚的?”   好厉害的丫头。   为首的汉子冷冷一笑,道:“大悲那秃驴命在旦夕,早已是我们的囊中物,嘿……   嘿……,这几天来江湖上那个人不知道……。”   钟玉双一愕,道:“大悲和尚要往紫金城,怎么会往太原而来?”   那汉子大笑,道:“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笨……。”   钟玉双脸色一变,道:“莫非宁心公主……。”   那汉子狂笑,大喝:“阻止她救大悲和尚?。”   随喝声,十一把刀已然裂空而斩杀而至!   冷明慧接到飞鸽传书的报告,一切都满意极了!钟玉双果然受傲鲨群的刺激,往寿阳镇而去!   至于苏小魂,效果竟出乎意料的好!   那宁心公主竟然“很配合”的装病来缠住苏小魂!   女人A爱到不顾一切时,随时会让你要命!   冷明慧一笑,命令道:“传令孤独灭绝四鲨群回头,追杀大悲和尚,不要再客气……。”   谭要命恭敬道:“是?。”   冷明慧注视谭要命半晌,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一开始对大悲和尚四鲨群的任务是揽阻,现在则是殂杀?”   谭要命沉声道:“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冷明慧点头一笑,道:“为什么?”   谭要命道:“原先帮主之意,是想借大悲和尚之口告诉苏小魂和宁心公主之事……,进而引起苏小魂、钟玉双兵分两路。况且,那时候大悲和尚的连日奔波已元气大伤。所以,苏小魂追查宁心公主的下落,大悲和尚则由钟玉双照顾。”   冷明慧点点头,道:“然后呢?”   谭要命道:“然后帮主引开钟玉双,再暗中将帮主的孙女带走;同时可以下手除去大悲和尚……。”   冷明慧大笑道:“你的刀好,头脑也不错!”   谭要命恭身道:“属下立即传令殂杀大悲和尚……。”   “有急事,先回钟字世家,玉双字”!   苏小魂看着桌上字笺,一愕,复一笑。   宁心公主朱馥思脸红如火,看了桌上的字条一眼,道:“你笑什么?”   苏小魂英笑道:“没什么?。”   朱馥思又瞄了桌上字条一眼,道:“这不是钟姑娘的字迹?”   苏小魂道:“字是她的字,甚至连纸都是钟字世家特有的纸……。”   朱馥思讶道:“那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是地方不对!”苏小魂苦笑道:“字是玉双的字、纸是钟家的纸A只是,这不是玉双写的……。”   左一句玉双,右一句玉双,直叫得朱馥思恼火了。   她不觉大叫道:“苏小魂,你记得,我叫朱馥思,馥香满庭芳的馥,思君千里来的思!”   干啥?这丫头怎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名字来?   朱馥思又突然一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钟玉双的字迹……?”   苏小魂苦笑道:“这很简单,如果是玉双写的,她不会用钟字世家……。”   朱馥思讶道:“那她会用什么?”   用什么?苏小魂并不笨,他可不愿打翻这个大醋罐子。他叹了一口气,钟玉双会用的是,我们的甜蜜小屋!   朱馥思见苏小魂不答,心下已有计较。   只见她脸色又是一阵红潮上涌,痛叫了一声。   苏小魂一惊,急伸手把住朱馥思的脉博,只觉那跳动散乱异常无比。   苏小魂叹道:“那个斋二郎倒底用什么邪术伤你的?”   朱馥思满额汗滴,摇头呻吟道:“我…我不知道……。”   苏小魂一皱眉,放开了手,沉吟道:“这可大大麻烦了A玉双现在不知处境如何,你又痛苦……。”   朱馥思嘴角一抹笑意,旋即消失道:“宫中有一门双修合玉大法,或可一试……。”   不敢!苏小魂单听这名称就冷了一半,那敢和眼前这位豪放公主作出那等之事。   苏小魂苦笑道:“如今之计,只有两个方法……。”   朱馥思道:“还有什么方法?”   “第一,将你送回大内,请宫中的御医来治…。”苏小魂脸上一笑,道:“第二,将你送到钟家绝地,请钟家主人,在下的岳父钟涛境钟老爷子来治……。”   朱馥思脸色一变,道:“不可?。”   苏小魂一笑道:“为什么不可?”   朱馥思暗暗咬牙切齿,脸上则露出关切貌,道:“玉双姐姐可能正在危机之中,若是你将我送往大内或钟家,只怕会延误时机……。”   苏小魂“喔”亿F一声,道:“依公主你看,该如何最好?”   朱馥思娇媚一笑,道:“当然是立部去寻找玉双姐姐亡”“不!”苏小魂注视桌上的短笺沉思道:“我们要先去破木屋……。”   “破木屋?去破木屋干什么?”   “找一个人?。”   “谁?”   “小管!”   “小管,管天下!”   “好大胆!造乱吗?!”   “不是!”   “不是?不是竟然大犯皇哥的名讳……。”   “你会错意了!”苏小魂悠悠道:“管天下管的是天下所有的字体!无论谁的字到他手上,他全可以管的来……。”   “冷明慧不会杀了小管灭口?”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冷明慧是个枭雄!枭雄就有枭雄的风范?!”   冷明慧满意极了。苏小魂果然不令自己失望的找上了小管!唯一令自己讶异的,是苏小魂的速度实在快。   冷明慧沉思道:“小管是不是还在破木屋?”   谭要命道:“是!”   冷明慧沉声道:“立刻想法子把钟玉双送回钟字世家。”   谭要命愕了一下,依旧恭敬道:“是!”   冷明慧看着谭要命矫健有力的身影离去,不禁再度仰头沉思。   一道人影飘然而至,立到冷明慧身旁道:“冷大先生A为什么要将钟玉双那娃儿送回钟字世家……?”   冷明慧悠然注视来者,微微一笑,道:“天琴先生大驾A倒是出乎冷某意料之外!”   广陵散、绿绮琴,天下第一绝!来的人果然是天琴先生!   天琴先生一笑,道:“冷先生计谋之及,天下无人可知。哼A冷先生将钟玉双送回钟字世家可是大有文章!”   冷明慧淡淡道:“是吗?”   天琴先生也淡笑道:“钟玉双不见苏小魂,如何能就此回钟家绝地去?看来A钟玉双背上那婴孩才是关键!”   冷明慧不动声色,只是一微笑,又仰望天上星辰。   天琴先生注视冷明慧表情半晌,才叹道:“冷大先生果然非常人,这点涵养功夫就足以傲视江湖……。”   冷明慧不答。   天琴先生续道:“钟玉双必为寻苏小魂而行战江湖。冷先生担心的,是她背上的娃儿受了流伤?”   冷明慧一笑,道:“据说阁下广陵散、绿绮琴天下第一绝!冷某此处有茶、有风、有雅、有星辰明月。先生何不奏一曲助兴?”   天琴先生未埋会冷明慧,依旧道:“照此推论,那钟玉双背上娃儿就是冷知静和唐羽仙所生的女儿了……?”   冷明慧只是不置可否的踱步到亭阁上,竟真的开始煽火煮茶。   天琴先生双肩一皱,沉吟道:“冷大先生设计苏小魂和宁心公主搭在一起,又让钟玉双远战救大悲和尚,为什么会中途变挂?当然A第一点是大悲和尚利用已尽,杀!第二点,苏小魂找小管的时间太快,所以,苏小魂会推想钟玉双是往太原之东而去。现在,绝不能让苏小魂和钟玉双见面,因为宁心公主还没真正的干扰上苏小魂……。这点,对你的以后计划影晌很大!”   冷明慧已然端水冲茶,又盖起了茶盖,依旧闲雅的自理自个儿的事,全然不理会天琴先生的分析。   天琴先生也真有耐性,还是说他的:“只要宁心公主硬是逼上了苏小魂,钟玉双千里寻夫未尝不是好事一件?只可惜,先得将冷大先生你的孙女送到安全的地方……!天下,那里最安全?钟家绝地!这是天琴先生的结论。”所以,冷大先生你一定想法把钟玉双和那婴孩送到钟字世家的外村。“天琴先生大笑道:“等到钟玉双将那婴孩送进去了,再出来找苏小魂时,那个丫头宁心公主必然是早已想好了法子逼住了苏小魂……。如此二女一男的闹剧,只怕比当年唐羽仙还要有趣的多……。”   冷明慧淡淡一笑,倒茶入杯,顺势道:“说完了吗??”   天琴先生随手一拨弄胁下绿绮琴,大笑道:“说完了!”   冷明慧右手双指一骈一挺,两杯茶中右方的那杯,便自飘然若落叶般的移向天琴先生面前。   冷明慧大笑道:“说的渴了,请用?!”   天琴先生脸色一变,自己说了半天,想要由冷明慧表情中揣测一点东西出来,未料反倒像是傻瓜似的!   苏小魂和朱馥思座下的是一等一的好马!   太原自古即是兵家必争之地,既是重兵所在,马必壮!   无论是苏小魂或朱馥思,山西总兵必然恭敬的很。   所以,座下这两匹千里快马当然是上选的快骑!   朱馥思她一颗芳心早已是暗自打量不已。   她当然不愿身旁郎君会“老情人”去!   只是,自己这招装病,那苏小魂原先竟要把自己留在总兵府中,这还了得。所以也策骑随来,看那苏小魂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只恨的自己心痒痒。   无奈,人家是名正言顺,自己也只有咬牙在肚里发作不得。   小榻琴七展,长樱剑胆舒!   琴七剑胆!   剑胆琴心!   钟玉双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搞了一匹快马狂驰!   夜!已是中夜,正是快意骋驰的时刻!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竟有长长两串宫灯迎风招摇!   灯!左右各五个!个个有字!   左边写的是“小榻零七展”!   右边写的是“长樱剑胆舒”!   诗,是吴莱的诗;人呢?   人正浅酌月醉!   钟玉双皱眉,讶的是眼前这位四旬中年文士喝的酒。   酒香传千里,赫然是极品的竹叶熏风酒!   竹叶熏风酒,苏小魂曾在衡山搏技时自酒狂的身旁取来饮过,惊叹可堪称天下六大名酒之一。   问题是,眼前这人怎么会有?有并不奇怪,怪的是人、时、地不对!   钟玉双放慢了马步,双眼注意犹在十丈之外的这人。   天下之中,尽多奇人异士,她不愿造次,强忍一番激动的心情停下了马,遥遥注视棚中的那人。   那人坐在席上,身前有桌,桌上有酒、有剑、有花了此外,还有一幅画挂在回柱的右前方上。   顶上,是由茅草搭成的,稻禾未枯,显见是搭建未久!   那人似乎是醉眼惺恍的注视往钟玉双来。   只那两人一交目的瞬间,钟玉双如受电击!   好锐、好利,又似深不可测的目光!   那人淡淡一笑,举杯微敬,一饮而乾!   便此刻,钟玉双注意到那个人的手,薄而且大!钟玉双吞了口口水,眼前这人全身发散的力量,竟然叫人不敢逼视!   初看,只觉和熙温文的儒士,正是羽扇纶巾,潇随意已及。细看!又觉那股似乎涌自天地之间的气势,直人心,叫人狂汤不已!   那人淡笑不断饮酒,只因为,眼前十丈外的那人,举手投足之间,已然隐隐罩住了自己全身各处要穴!   稍一妄动,便得露出空门,绝无侥幸!   钟玉双讶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压迫感。   普天下,有谁可以在十丈外以气机压抑住这位玛哈噶啦大愤怒心法的传人?   钟玉双额上已有汗,汗滴如溪!   这个人是谁?他的用意是什么?   人在席上,席上有桌,桌上有酒、有剑、有花!   人前有灯,灯上有字,字间是画,画是地狱图!   钟玉双觉得自己压力越来越重,重的连座下快骑喘吁吁吐白沫。   钟玉双心下大惊,这马千万不能倒,一倒,眼前那人攻击便至!   她再一次的苦思眼前这人是谁,目光投向两串宫灯中的画上。   画是十八层地狱受苦图!   桌上的花呢?花是百花之王的兰花!   酒是天下绝品酒狂的竹叶熏风酒!   把杯的手,是称得上天地间最大的一掌!   剑!剑在月下倒竖插于桌面,剑尖指的是天云明月!   钟玉双脸色大变!   画是阎罗爷、花是百花剑王墨游、剑是追月老人、酒是酒狂、手是天地一巴掌!   小榻琴七展,长樱剑胆舒!   琴是天琴先生!   剑是谁?谁是剑胆?   第五先生!第五剑胆!   大悲和尚这回可是被玩真的了!孤独灭绝一起来。   大悲和尚注视眼前这四十四个人,只有长长叹一口气!   每十一个人一组的鲨群,正好围住了和尚的前后左右。   大悲和尚低念佛号叹道:。“阿弥陀佛A和尚今天可是要证果西方极乐了……。”   四十四个人,没一个答话。   他们是来杀人的,杀人用的是手、是刀、是剑!   大悲和尚只有苦笑,这两天的奔波,已然叫一股郁闷的气机极不流畅。此时强出力,只怕真捱不过明日朝升!   奈何,四十四人四十四把剑已然出鞘!剑锋所指的,是大悲和尚!   四十四把剑同时推进,速度并不快,气势刮逼人心肺肝脏,大有一击便分解了大悲和尚这身臭皮囊。   大悲和尚一叹,只觉四面八方涌来的剑机杀气,恰如钱塘潮涨,汹湃激汤卷起千堆雪!   本来,丹田一股内力自涌,已存藏于十指之间,来番轰轰烈烈战死!谁知,心念一转,只觉争此多造杀孽,便一声仰天长笑,竟坐了下去。   对敌临阵,漫天弥地的杀气之中,那大悲和尚竟能怀一抹微笑,垂目放心的念佛颂经起来!   “尔时释迦牟尼分身诸佛。从无量千万亿他方国土来者。在于八方诸宝树下。结跏趺坐。其佛侍者。各各见是菩萨大众。于三千大千世界四方。从地涌出。住于虚空……。”   大悲和尚念经不断,渐竟将满天杀气遗忘于天合之外:只觉妙法莲华经经文意竟之中,隐隐一线祥和温熙,将本身修为的大悲指心法牵动。   瞬时,放下一切之中,反而虚空无尽藏的得到一切!   这点成就心境光明,立时把两日来积压的郁气迅速的弃之于心、口、意之外!   大悲和尚念一动此,四十四把剑上杀气,皆如祥云妙花,眼中所见已无半点暴戾!   这一番演变,只叫四鲨群的众人骇异不已!   原先:他们这一剑推出,足可令天地变色;谁知,眼前这和尚就要引颈就戮之时,竟然如虚空大藏。手上长剑,便无落处!   放下一切,尽藏无限!   无限,在虚空大藏中,天下又有那一样兵器可以伤害虚空?虚空既无,何以加之?   四十四把剑停了下来,停在大悲和尚前后左右三尺处!并不是他们不想一挺击杀,而是剑上杀气竟游离若无,全然不知如何出手!   大悲和尚轻轻嘘了一口气,将心中一点意念完全抹了;站了起来,便自飘然由剑锋之间走过。   四十四把剑停峙如不动山林,天地间吻合着一股奇妙无比的协调!   四十四把剑无法动,只因为,谁一动,谁便得灭没于另外四十三把剑积蕴的杀气之下!   直到大悲和尚已然不见了踪影,那四十四把剑才同一晌的掉到地上!   每个人面面相觑,额上,早已汗如雨!   方自苦笑,远方天际突然传来红色烟雾爆响!   大悲和尚恍然的向前走着,直到孤独灭绝匹鲨群四十四骑自身旁急驰而过,方得惊醒过来!   大悲和尚皱眉看那四鲨群消失的背影,讶异暗道:“前方有了变故?”   一想及此,大悲和尚便自提直气,双足一蹬一扬,飞快往前急去。   钟玉双和眼前这个第五剑胆对峙了一顿饭。   终于,一咬牙,便要前冲;奈何气势方起,座下快骑已经萎倒。   第五先生大笑,一起身,已到钟玉双面前,大是手到擒来。   钟玉双红玉双剑在手,竟发不出去;只因眼前这人的气机太霸,压的自己达挥剑之力也无。   钟玉双暗暗吃惊,此际,方知着了人家的道儿。   钟玉双咬牙道:“你是第五先生?”   第五先生点头道:“不错!”   声音低厚有力,又不失温熙庄严!   钟玉双冷笑道:“大概是叫第五剑胆了?”   第五先生闻言一愕,继而大笑道:“聪明I老夫之名正是剑胆……。”   钟玉双叹道:“可惜啊A可惜……。”   第五先生笑而不答。   钟玉双续道:“堂堂名动江湖的第五先生竟然会用暗箭伤人的手段……。”   第五先生颔首一笑道:“老夫在此地方圆二十丈内的地上用了‘离神魄’,是为了你好!”   钟玉双双眉一挑正待发话。   那第五先生笑道。:“如果你我交手,你能担保背上孩儿不受伤害?。”   钟玉双没有这个把握!   第五先生笑道:“你愿意束手就缚吗??”   这点,钟玉双更不愿意,而且是绝不愿意!   第五先生道:“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离神魄将你的气机消弱,如此,老夫才能在不伤及你和背上孩子的情况下擒下你!”   第五先生话说的不快,因为他已经控制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只要自己气机压抑着,钟玉双万难出手!所双,第五先生很愉快,也很潇的顺着气机引动,伸手扣向钟玉双!   第五先生一切设计、出手,全然天衣无缝!   只可惜,他忘了两件事!第一,钟玉双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另一个是什么都不懂,该哭就哭的冷无恨!   就在第五先生伸手要扣住钟玉双的刹那,冷不防钟玉双背上的冷无恨竟然大哭了起来!   就这突来的哭声,令那第五先生心中一震,便此刹那,钟玉双手上红玉双剑如电激出,划向第五先生身前七大穴!   第五先生一惊,后退!   按着,他发现忘掉的第二件事是,冷明慧手下的傲鲨群竟然此时出现!   傲鲨群的目的是将钟玉双送回钟家绝地!无论是谁,阻挡者死!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中年文士是谁,这点,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杀了他!   杀人,太多的时候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姓名;生死之间,往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自己要活下去!   更何况,他们是来自东海上的巨寇,如果每个劫船杀人都要问一番生辰八字年岁籍贯,只怕早饿死了!   所以,他们的决定是立即出手;就如同东海狂涛上一样,一出刀便要见血!   血,是十一个人的血!   他们不信,想再出第二次剑,只可惜,十一个人,每个人只觉两眼一黑,嘴角涌出的血早已直冲上脑门!   钟玉双骇异的注视眼前这人。从出手、进退、变招、到负手傲立,之间过程恰如昔年苏东坡所说的u行云流水,不可遏止“!行云流水,不可遏止!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是何等的修为!钟玉双只觉手上红玉双剑更紧,心中一股玛哈噶啦心法便自涌出!娇喝中,红玉双剑化成盘飞矫龙卷向第五先生!第五先生注视来剑,讶道:“想不到你玛哈噶啦大愤怒、大破无明心法竟有如此造诣……。”   钟玉双双剑至,又忽一抖,自分成左右双路盘向第五先生的太阳穴!   第五先生大笑,身子后掠,双掌往虚空连拍八掌,左柔右刚;在两股回力缴汤下,那红玉双剑竟自飘移了起来!   钟玉双内心大吃一惊,双臂一沉便自变招!   只见钟玉双手上双剑左右交替,一大一小的画起圈子来!   每一圈划出,所琉璃出的一片光华,恰似光明法轮普照,硬是把第五先生的诡异内力给引开了去!   第五先生沉声一喝,左掌曼妙无端的抓向钟玉双的肩井穴。   钟玉双微一抹冷笑,“想”剑在前,“思”剑在后,便如长枪直挺直掠向第五先生的外关穴上;又倏忽“思”剑一抖,倒撩往第五先生的左胁!   第五先生大惊,依旧去势不变,只是将左掌内拗,又随之一翻,迅时,一颗墨黑如小鸽蛋的东西打了出来!   钟玉双一声冷笑,“思”剑剑身迎上一撞,顺势便要伤及第五先生。   谁知,那椭圆弹球忽的一展一弹,便自索住了钟玉双右腕上。   钟玉双只觉炙热一痛,一把思剑便递之不出。   第五先生大笑,顺手点了钟玉双身上六处穴道。   时已至此,夫复何言?   钟玉双一叹,看向右腕上的东西,只见那物似剑非剑,似铁非铁!而且尚可任意拗曲,更像缅刀之物!   第五先生收回了那个东西,一入手,又变成了鸽蛋形状。笑道:“这个东西就叫做剑胆……。”   “剑胆?”钟玉双苦笑道:“第五剑胆的剑胆……。”   第五先生抚弄掌上那颗剑胆笑道:“这兵器是用缅铁之精,配以苗疆瘴火,并用云母玉石打造而成的……。”   第五先生笑道:“这剑无锋,是不是奇怪?”   钟玉双注视半晌,忽然叹气,不语。   剑无锋,锋在人心!   无锋剑,剑在意中!   第五先生含笑对钟玉双道:“以你玛哈噶啦心法上的成就,设非这剑胆突出其法,只怕千招之内老夫尚无法取胜……。”   钟玉双苦笑,忽然又倒眉嗔声:“喂A老头子,你倒底打算怎样?”   第五先生一愕,笑道:“做件小小的交易……。”   钟玉双冷笑道:“说吧!”   第五先生道:“我要你背上的孩儿……。”   钟玉双一愕,哼道:“开玩笑。姑奶奶我穴道被你点住了,你现在不会自己拿呀?!”   第五先生笑道:“还有A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钟玉双可真的愕了一下才道:“喂A老头子啊!你倒底打什么主意?总不成你看这孩子孤苦伶何想收养了吧!”   第五先生笑道:“正是!”   为什么?钟玉双脸色一变!第五剑胆要这孩子的目的只有一个!   冷明慧!   钟玉双恨声道:“你算那门子雄才大略!堂堂名动江湖的第五先生竟然用这般手段……。”   第五先生笑道:“手段凭功夫是不是?何况,我对付的是冷明慧,对你们也有好处!!”见鬼!“钟玉双骂道:“到时冷明慧那老狐狸受制于你这死不要脸,只怕天下武林将大大有一番血劫……。”   第五先生大笑道:“聪明!不过,老夫现在杀了你,取走了这孩子,你又能怎样?”   钟玉双不语。   第五先生又道:“还有第三点,今天我放了你,只是你必须答应一件事……。”   钟玉双冷哼一声,忍不住问道:“死不要脸的老不修,你又有什么指教?”   第五先生大笑道:“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你看见了宁心公主永远只能笑脸相向,而且,不准对她出手!”   钟玉双一愕,这事倒新鲜。   她仔细打量了第五先生一番,疑惑不禁更浓。这老头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我钟玉双当然不会对宁心公主出手,至于笑脸相向……。   第五先生微笑道:“怎样?”   钟玉双双目一寒,道:“如果宁心公主向我出手呢?”   第五先生道:“那你只能躲!无论什么情况,你绝不能出手……。”   钟玉双目中寒意更重道:“除了宁心公主双外,谁我都可以出手?”   第五先生大笑道:“不错!包括我……。”   便此际,钟玉双背上的冷无恨又“哇”恙沪F出来!   奈何是,钟玉双无法得动!   第五先生含笑看着。   钟玉双汗水滴下。   便此际,远处已传来急蹄的声音。   第五先生一愕,沉声道:“快下决定!”   说着,已迅速自钟玉双背上取下冷无恨,喝道:“这娃儿叫什么名字?”   蹄声更近!   第五先生举掌放到钟玉双太阳穴上,冷声道:“你不说,不答应,我现在便一掌杀了你……。”   钟玉双双目一睁,傲然道:“那你就下手!”   第五先生一愕,几要下手,又忍了回来,仰天长笑道:“好A好C我看你能忍的住这孩子夭折……。”   第五先生右指一骈,便要点向冷无恨死穴!那钟玉双大惊道:“不可?。”   第五先生手指停在心口要穴上,只是冷笑看着钟玉双不已。   钟玉双见那冷无恨泪眼泣声,一股别离酸意竟涌上眼眶,一叹,道:“冷无恨C这孩子叫冷无恨!你好好善待她……!第五先生仰天笑道:“记得了,永不许对宁心公主出手,无论她做了什么事……。”   第五先生冷冷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佩上镂着的是一只紫凤。   第五先生道:“这紫凤佩你记得了C我会把它送给宁心公主叫她戴着……。嘿…   嘿…,提醒你看到了这紫凤佩便如同你的承诺!哈……。”   第五先生狂笑,将冷无恨系背到背上,回头望蹄声来处!   声近,尘飞半天。   四十四骑,骑上四十四人!   孤独灭绝!   第五先生冲着钟玉双一笑,道:“转告冷明慧,我把冷无恨带去了关外蒙古!   哈……。”   两只飞鸽急至!   一只落入冷明慧手中,一只落入天琴先生手中!   两人正相对坐,之间有茶有琴!   天琴先生含笑将鸽脚信环拆下捏于掌中,通:“冷大先生,你认为是怎样?”   冷明慧淡淡一笑,道:“天琴兄A你认为又是怎样?”   天琴先生朗笑一声,道:“第五先生统御武林之日可期……。”   冷明慧依旧沉稳道:“是吗?”   说着,已先拆开了这环,淡然一视!   天琴先生注视冷明慧表情,见那冷明慧随才把信纸折好,放入炉火之中。   天琴先生不禁点头赞道:“好A好风范!冷明慧不愧是冷明慧!”   说着,也把掌中信纸摊开,上面简单的三个字:冷无恨?!   天琴先生笑道:“冷兄定性大乎常人之外,只可惜忽略了一件事,……。”   冷明慧淡笑,举杯饮了一口道:“是吗?”   “冷兄自始即镇定有恒,令小弟十分佩服,料想今夜可能难下关帝山……。”天琴先生一笑,道:“可惜A冷兄忍不住先折开了信环,正表示了冷兄心情早已激动不已……。”   冷明慧双眉一挑,复淡然一笑不语。   天琴先生也是一笑,取琴起身微笑道:“冷兄放心A无恨会很好?。”   天琴说完,头也不回的大笑离去!   小阁上;冷明慧太阳穴鼓动,手上青筋暴起!   谭要命已经站在冷明慧身旁良久了,动也不动。   半晌,那冷明慧才道:“傲鲨群十一人全部阵亡?”   “是!”谭要命恭敬道:“出手的是第五先生!”   冷明慧点头又道:“孤独灭绝四群把钟玉双带来了?”   谭要命道:“是?!他们打算绕过太原,往关帝山而来?。”   冷明慧沉声道:“只怕他们现在已经撞上了苏小魂……。”   风,从东方来!   叶落,随风打滚在冷明慧脚边;他叹了一口气,就在拾叶的当儿,忍住的激动终于汤阔吐出一口血来……。   苏小魂和朱馥思遇上的不是孤独灭绝,而是第五先生!   苏小魂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可是他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中年文士所散发的气势和冷明慧竟不遑少让!   第五先生的背上并没有背着冷无恨,就一个人闲雅的站在路中央!朱馥思双眉一挑,当先喝道:“不长眼嘛??”   说着,便似要催马践去。   第五先生一笑,道:“姑娘别急,老夫可有一项大礼相送!”   大礼?嘿,天下无不是皇土,看你是走了眼!   朱馥思冷冷一笑,道:“省了?!”   说着,一夹马肚,急痛的那马蹄吁吁的往前冲去!   苏小魂一惊,叫道:“小心?。”   待苏小魂要伸手挽住马已是不及。   只一忽儿,那马奔到第五剑胆身前,眼看便要撞上。   第五先生一笑,左臂挽马,右臂取佩顺势塞入朱馥思手上;又一扬身,人浮到朱馥思耳边道:“哼意隆h娘一,这佩不值钱,可是能让钟玉双把苏小魂让给你;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说完,第五先生大笑退身,一周、两退十丈外遥声道:“要就戴着!哈……。”   朱馥思本来捏住那紫凤佩要打回去,一听第五先生这番言语,竟不由得停在半空,半晌作声不得。   苏小魂对方才一幕,因为被朱馥思身子挡着并未看清,只是对眼前离去的中年文士身法大为惊讶。   他一皱眉,策马到朱馥思身旁道:“你有没有怎样?”   朱馥思从沉思中惊醒,急道:“没…没事……。我们快走吧?。”   说完,一策马便当先冲了出去!   苏小魂双眉一皱,亦一夹马,随后追赶了过去!   晨曦,破一天穹繁星,自东方来!   大悲和尚注视地上的血迹、蹄印、以及零乱草痕。他犹自皱眉沉思,忽然,远方有两骑如箭而至!   是苏小魂和朱馥思!   朱馥思一见眼前那和尚大光头,脸色都变了。   苏小魂当先翻马急声道:“和尚口?,有没有见到玉双?”   又是玉双!朱馥思冷哼一声,忍不住将一直握在掌中的玉佩又端详了个仔细!耳中,传来大悲和尚讶异之声:“钟玉双?没有?。”   苏小魂双眉一皱,也注视起眼前这片战场来?。   大悲和尚指指地上血迹道:“由这些血迹及位置看,显然有十一个人瞬间被人斩杀……。”   苏小魂点点头,道:“不错!这十一个人移动的时间都没有便叫人杀在当场……。”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是谁?出手这么可怕?”   亭在、酒在、花在、图在、宫灯依旧迎风……。   小榻琴心展,长樱剑胆舒!   他们注视眼前之物良久,天地,好像凝结成巨石。半晌,方各自长长叹一口气。   苏小魂低声道:“是他?”   大悲和尚点点头:“是他!”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接着,注视原先钟玉双的脚印,以及他前面的脚印。   “他们两人交过手!”大悲和尚道:“可惜A赢的不是玉双那丫头……。”   朱馥思此时突然插口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他又是谁?你又怎么知道赢的不是…不是钟姑娘……?”   “他不是谁C”大悲和尚道:“他就是第五先生……。”   朱馥思实在很想问他们怎么会知道。只是,自己不能显得太笨,所以只有忍了下来!   大悲和尚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仔细看看这些足印,和斩杀那十一个人的足印一样。   在这里,踱步环绕玉双丫头的足印。显然A是玉双那丫头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而那个第五先生则正问她一些事……。”   “因为一个人在问话踱步的时候,”苏小魂补充道:“他脚上的施力是由足根部往外缘用力,所以A可以由足迹的深浅度上加以判别……。”   朱馥思有点傻了,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   她犹不甘心的指着一大堆蹄印和零乱的足迹道:“这又是什么?”   大悲和尚道:“这是孤独灭绝四个鲨群留下的……。”   朱馥思道:“那…那结果是什么?”   苏小魂沉思半晌,道:“冷无恨不是叫鲨群带走的!他们只带走了钟玉双……。”   冷明慧不会做这种事!如果他想要回冷无恨,只要向苏小魂说一声就得了!   那么冷无恨是谁带走的?   “第五先生!”苏小魂对着东升的晨曦叹道:“只要冷无恨在他手上,他便可以要胁冷明慧……。”   人伦天性,自古无论英雄枭雄皆同!   所以冷明慧也带走了钟玉双!夫妇,亦是五常之一!   “他们只有四十四匹马!”大悲和尚道:“可是却有四十五个人加上十一具体……。”   所以,他们不会走的很快!   这是结论。   苏小魂看看朱馥思,再看看大悲和尚,突然出手点住了朱馥思的穴道!   朱馥思无语,只是默默的看着苏小魂。   苏小魂一叹,朝大悲和尚道:“保重?!”   大悲和尚一点头,微微叹道:“保重?!”   苏小魂不再说话,一扬身上了快马,猛夹马肚而去!   大悲和尚注视苏小魂绝尘而去的身影,已然不可再见,方自回头朝向朱馥思道:“这回A可真要把你送回京才行!”   朱馥思不语。两行情泪滑下。   大悲和尚见景,一叹;“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大悲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便伸手要抱朱馥思上马。   谁知,竟然胁下一麻,着了眼前这位千金公主之手。   大悲和尚讶道:“你……。”   “我什么我?”朱馥思冷笑道:“那个苏小魂会干什么事姑娘我清楚的很…。哼!一听他那位钟姑娘有危,一定是要把我撇下的了……。”   朱馥思尽力装出得意的表情道:“我…我才没有那么笨!和尚A你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吧?!”   朱馥思说完,还仰天长笑了一声,翻身上了马,一策,经过大悲和尚的身旁,冷哼了一声,便急催而去!   大悲和尚一叹,扬声道:“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朱馥思耳中听那大悲和尚之声,心里未尝不知。早在初见唐羽仙之时,便得到她的苦心相劝!   无奈,情结已生,小枕烦恼,相思更番思量!   孤、独、灭、绝!四鲨群持意绕了路,果然避开了苏小魂!过了普源,便一路往赫赫岩山而去!   一行四十五个活人,十一个体,这阵仗不可谓不大。只是,体一定要带回去!   这些体是唯一可以研究第五先生武功造诣的资料!   他们像是被铁棍打中似的,无锥伤,但裂开的破痕,力道劫极之惊人!   他们日夜赶路,到了第二天晚上,赫赫岩山已然遥遥在望!   过了赫赫岩山,便是关帝山!众人暗自嘘了一口气。陆上和海上倒底不同,这回征战中原武林果然累人。   就在他们稍为舒缓的当儿,眼前,竟有一名顶戴斗笠的剑客当道而立!   四十四人,八十八道眼光投向那人!   惊叫的却是第四十五人,钟玉双!   “柳三剑!”   孤独灭绝四鲨群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注视眼前这位“三剑出手,摄魂夺魄”的柳三剑!   柳三剑取下斗笠,冷冷一笑,喝道:“杀?!”   四鲨群方觉不妙,四周已然奔出一波波无尽的火箭来!   瞬时,如天女散花般的射至!   鲨群大喝,方纷纷隔开,忽然爆炸巨晌!   原来A柳三剑早已在此地地下埋了大量火药……。   众人方自大骇,闻得一人道:“好自为之吧!死是命,活是幸!”同时,身上穴道立解。   钟玉双一笑,正想道谢;一排火箭至,那人竟以身挡!   钟玉双惊叫道:“为什么?”   那人苦笑,挣扎道:“冷…帮主…叫我们…不要…伤你…一根寒…毛……。”   钟玉双闻言一愕。   忽的,又一排火箭至!   钟玉双大惊,忽然有人递来了红玉双剑。   钟玉双又是一感动,执剑便御。无奈,敌,似是要赶尽杀绝,竟发全力将火箭齐出而至!   面对这排山倒海的箭阵,天下无人可躲!   钟玉双已准备死战!   忽然。一阵暴喝同起,四鲨群中,人竟全数扬身而起,以肉墙挡住了箭阵,没叫半根射及钟玉双!   钟玉双只觉心中一酸,嘶哑道:“你们……。”   已经无人可以回答她。因为所有的人都已变成刺。   钟玉双双目尽赤,大喝执红玉双剑冲出火堆;眼前,柳三剑执剑而立。   钟玉双大喝,双剑如自天外而来卷向柳三剑!   柳三剑不动,淡笑道:“多日奔波,加上穴道被制过久,你A不用多费力气?!”   纵然是此,只是,无奈处,唯赌!   双剑已至,柳三剑倏忽出手。   钟玉双正要变招,只觉体内真气一滞,便叫柳三剑乘隙而入,点了七大穴!   苏小魂注视眼前的景象发呆!   人命竟然如此脆弱?只是,此时并非感伤时。他找了找,没找到钟玉双的体,这点,已够一道呻吟,立部引动他奔了过去。   苏小魂抱起那人急声问道:“兄弟A振作点!钟玉双在那……?”   那人嘶哑挣扎道:“柳…柳三剑……。”   苏小魂脸色一变,道:“是不是柳三剑带走了?往那里去了…往那里去了……?”   那人双目已流血,血,滴到苏小魂手上,正如他心中的血!   那人勉强一笑,抬手指向北方……。   苏小魂上马前奔的同时,朱馥思也汗流夹背而至。   苏小魂讶道:“你…你……。”   朱馥思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冷明慧的手下已经折损了一半?”   “是!孤、独、灭、绝、傲全数九十五人都灭亡!”   “很好!”庞虎莲站了起来,走出塞外常见的羊毛帐蓬,遥望满天满地无垠的风沙。   他冷笑道:“在准噶尔旗的沙漠上,将冷知静、京十八、六臂法王的头颅摘下来……。”   “是!”   庞虎莲大笑。洞庭湖的势力已经被他完全掌握!   洞庭七十二寨主体内的“断魂散魄粉”,每个月便须他的解药来压抑。   况且,京十八中了“七断魂魄散”早已像废人一样,还有谁愿意赌自己的生命为一个废人效忠?   庞虎莲长吸了一口塞外乾燥的空气,一切都满意极了!   柳三剑传来劫掳了钟玉双的消息,不日也将往塞外而来。届时双方力量一结合,正可以利用蒙古的力量,举兵南进,将大明江山括入掌中!   庞虎达一想及此,不禁大笑了起来?。   到了乌兰木伦河的下游,冷知静只觉全身疲惫不堪!   若非眼前这位大和尚,只怕自己和京十八早已死了十来次。冷知静一叹,终于问道:   “大师A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六臂法王一笑,道:“哈!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冷知静看看背上忽冷忽热颤抖不已的京十八一眼,叹道:“大师莫怪冷某这些日子来的不理不采,只因……。”   六臂法王一笑,道:“我明白C因为你背上那个京十八京湖王不愿欠人人情是不是?”   冷知静一叹无言。   六臂法王笑道:“随缘在心!老衲若是计较,又何须千里相陪?”   冷知静激动一点头。   六臂法王含笑道:“老呐名号六臂法王……。”   冷知静闻言惊喜交集,道:“达延可汗的国师,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一笑,道:“莫叫名利二字害人?。”   冷知静一激动,噗通跪在六臂法王面前道:“请大师慈悲,到了蒙古能借用玉犀角……。”   六臂法王一笑,道:“这是当然!”   旋即一顿,又道:“这些日子你都不开口,老衲可以理解!为什么今日你……?”   冷知静一叹,解下背上的京十八,道:“湖王这两日的病情又似乎更重了……。”   六臂法王一叹,道:“这七断魂魄散当真霸道的很。每隔七日发作一回,经七七四十九日则必死无疑。其中过程,更是灭绝人性,便是铜身铁骨也难捱得住……。”   冷知静惊道:“那…那京……。”   六臂法王一笑,道:“别急!京施主内力深厚,外加曾用以毒攻毒之法达到某一阶段!   痛苦增加是难免,只是这痛反将牵引本身气机流畅,反而可以用来对抗七断魂魄散的毒性……。”   冷知静嘘了一口气,点点头。   紧接着,他又急道:“那…那大师可有何种妙法可以减低毒性的嘛??”   六臂法王一笑,自怀中取出一檀木瓶,自其中倒出一颗深红丹药丸交给冷知静,道:   “和尚身上本来不该有此物!”   冷知静拿在手上疑惑道:“这是……。”   六臂法王道:“奇毒的蟒珠!三年前和尚渡化一条银角巨蟒,那蟒通灵,便将身上毒气凝结成丹,送给了老衲!”   冷知静犹豫道:“这…这蟒珠……。”   “施主放心!”六臂法王一叹道:“为今之计,唯有如此,剧毒方能压抑京施主身上的七断魂魄散!让他服下吧!”   冷知静握住蟒珠的手颤抖,激动道:“多谢大师?。”   冷知静一捏药丸,将之纳入京十八口中!   约莫一柱香的工夫,京十八突然全身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冷知静见状大惊道:“大师?,这……。”   六臂法王摇摇头,只是将双目注视京十八的变化,缓缓道:“这是蟒珠的毒对抗七断魂魄散!也就是为什么到了今天老衲才要京施主服下……。”   冷知静紧张道:[为什么?“”毒性的周期循环不同!“六臂法王道:“必须在七断魂魄散最剧烈的时候下重药!所以,老衲选择了此时……。”   六臂法王依旧注视着京十八的变化,突然手上结成“不动明王”大手印,朝冷知静叫道:“请施主护法?。”   说着,随即将那手印印在京十八的百会穴上!   不动明王大手印,是将右手中指、食指骈伸;以左手拇指、无名指、小指握住。同时,左手中指、食指亦骈伸所结成的大手印。   六臂法王一催动真言,立即陷入禅定之中。   他以本身的气机来导引京十八体内三种毒性的相互牵引!   冷知静紧张的戒备着,心中恳祈老天爷帮帮忙,千万别在此时叫庞虎莲的人出现!   远处,传来铃声!   铃声从东方来;然而,南方却是蹄声飞扬而至!   冷知静心中一紧!   铃声他不识的,但那蹄声,正是庞虎莲的手下!   南方的人先至,来的是七个人!   冷知静注视他们,迎身向前冷声道:“诸位难道完全不念昔日京湖王的恩情?”   为首的一名汉子,正是洞庭七十二寨正北统寨领舵吴江雄。   只见他一翻身下马道:“冷兄请勿误会C我们七人是来投靠京湖王的……。”   说完,人便要往前跨近。   冷知静右手一摆,冷喝道:“站住!”   吴江雄闻声,激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知静淡淡一笑,道:“诸位若是有心,何不退至一里外稍等片刻?”   此时,马上一名汉子叫道:“不知好歹……。”   冷知静反而微笑朝吴江雄道:“这位大哥贵姓?”   吴江雄一愕,道:“吴!吴江雄!七十二寨正北统寨领舵就是我……。”   冷知静一笑,道:“好C那就麻烦请诸位大哥稍为后退,让吴兄一人……。”   “好啦意n啦C”吴江雄不耐烦的挥挥手,叫道:“你们后退一点!”   马上六名汉子互视一眼,纷纷后退十丈。   吴江雄朝冷知静冷笑道:“可以了吧!”   冷知静竖手道:“吴兄A请!”   吴江雄哼了一声,转身往京十八走去;手上,已然提起真气,便此一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京十八!   可惜了世界是人算人。   一个人若老是自以为最聪明,终究会发现,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   这句话,吴江雄终于明白了;可惜,人明白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就是后悔的时候!   吴江雄倒下,倒在冷知静的手臂上!   骑在马上的六名汉子不禁同时一愕,便要策马过来。   冷知静喝道:“你们不要他的命了嘛……。”   话声未落,六把暗器已然将吴江雄打成刺!   冷知静大惊道:“你们…好狠?。”   马上的汉子冷笑道:“别做出一付侠义脸来,自己照顾着点……。”   另一名汉子大笑道:“我们自己都活不了了,谁管他生死!杀?!”   杀声一起,六骑奋进,转眼便到了眼前。   冷知静大惊,转眼看那六臂法王正处于紧要关头,若叫这些人一打扰,只怕立时便要走火入魔!   只是,敌人已至,又岂能束手就缚?   无奈处,唯赌!   冷知静一咬牙,扬身而起扑向最先到达的汉子!   冷知静的身手绝对不差,可惜对方出手的是四把刀。   四把刀的目的要缠住冷知静,另外两把则杀向京十八和六臂法王。   冷知静双目尽赤,铁拳所及,已然打飞了一名汉子,撞下了另一名汉子。   可是还有两把刀阻挡了他的回身援救。   杀京十八约两把刀已至,高举过头!   冷知静只觉血脉贲张,冒着眼前双刀砍下,冲出直往高举的两把刀而去。   只是他自己眼前的刀,志不在伤己,只在阻揽;所以冷知静退了回来,虽然,他又踢下了一名汉子。   但是,那端已是无法顾及……。   铃当响!   就在铃当响声中,那两名举刀的汉子摔下了马来!   冷知静愕住,他的对手也愕住!   一道人影,缓缓自沙堆后走出来。   冷知静第一眼便看见他长发披肩的发梢上,那串结的铃当!   向十七!   冷知静突然之间像是醒了来,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   向十七冷哼一声,随手一挥,只见一道黄光一闪而逝,打到最后一名汉子身上。   随着一声铃响,那汉子坠下了马。   看来,向十七的暗器便是铃当了!   “断魂铃!”冷知静惊叫道:“阴山断魂铃!前辈可是姓向……?”   向十七冷笑道:“不错?!”   冷知静的心往下沉。   昔年向十七和京十八一战,向十七败!   十七倒底没有十八多;十七就是比十八少一点。   这是当年江湖上的笑谈。   然而,却是向十七所引以为奇耻大辱!   二十年前一战后,向十七立誓于洞庭湖前;二十年后必报此仇!   如今,二十年之期已至!   向十七果然找上了京十八!   冷知静的双拳捏紧,注视着向十七!   向十七一笑,道:“如果我要杀京十八,你是不是会阻挡我?”   冷知静用力的点头!   向十七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冷知静还是点头!   向十七叹道:“明知办不到的事情还是要去做,你说,你是不是呆子?”   冷知静双目盯住向十七,用力摇头!   天下有些事,不是办不办的到的问题,而是要不要,是不是该做!   这句话冷知静没说出来,他不用说。   自从娶了唐羽仙之后,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凭着良心,用不着告诉别人!   向十七双目冷峻的注视冷知静。   良久,眼光温和了,声音也柔了起来:“好A很好C不愧是冷明慧的儿子!   哈……。”   向十七长笑,竟自狂奔往无垠沙际而去。   冷知静一愕,目送向十七离去的背影。   遥远,传来向十七的声音:“叫京十八别死的太早!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别留我一个人在世上生闷气?。”   冷知静心中一暖,眼眶略湿了起来。   向十七在远方又道:“冷大先生要我代为问候,你听见了?”   冷知静闻声,一激动,泪水便自顺颊而下,同远方大叫道:“听见了?。你放心,京湖王一定会等你……。”   远方,传来向十七的长笑声,竟不绝耳!   潜龙冲入冷默的房里,一把拉起了冷默便要往外走。   冷默讶道:“嘿恙B友A你吓人啊C好一阵子没见了就这么疯……。”   潜龙骂道:“疯?你现在还装病在床?有大事啦I”“大事?”钟梦双自门口走了进来,道:“什么大事让你由那潭里跑了来……?”   潜龙耸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冷默、钟梦双齐齐叫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就穷紧张……。”   “谁紧张?”潜龙没好气的道:“是万老爷子紧张……。”   “怎么了?”   “我不知道啦A反正快去就对了!俞傲和钟念玉已经先去了前面……。”   “苏小魂传信说玉双被捉?”   “不错!”   “他有没有说往那儿去了?”   “蒙古!达延可汗的塞外蒙古!”   “他奶奶的,是那个家伙干的?”   “柳三剑!”   “柳三剑?三剑出手,摄魂夺魄的柳三剑?”   “唉!我已经知道我们应该去那里了……。”       第 七 章  长 戈     丐帮弟子遍天下!甚至塞外大漠也有丐帮的分舵在。   苏小魂一路赶到了红河和黄河交汇的白坑镇。   此处,已然进入了缓远境内,满目所及尽多荒凉。   自坑镇位于两河交上,自成行商聚集之处,无论是憩歇或是牲口打水,总是促成这镇繁华特别。   甚至,还有两三家像样的酒楼和一家看起来不错的迎春楼。   迎春楼是镇上唯一的青楼,却也是丐帮分舵所在!   江湖上的消息,往往是去青楼之中传的最多、最可靠。   这勿宁说是人类的悲哀,经常,许多内心的话不会告诉家里的老婆,却会告诉青楼的妓女。   另一个悲哀是,人往往喜欢炫耀。尤其当一个男人想征服一个女人时,便如雄纠纠的公鸡;把冠顶得极高,把颈子拉得老长,然后大大长长叫一声!   苏小魂要进入迎春楼,朱馥思当然不高兴极了!   什么意思!放着眼前宫中第一美女,千金公主的朱某人不要,却往那堆庸俗脂粉里钻?   生气归生气,奈何郎君却硬往里头去,而且,一副行家模样,那才真的气人呢!   苏小魂进迎春楼很正常,因为他是男人!   男人有某些方面的需要,往往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朱馥思可不同了,不只她是女人,而且是她的美!美的是可让整个迎春楼的女人一头撞死!   就在苏小魂和朱馥思双双走进去没两步,里头的鸨母已然当先冲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不是,眼前这位姑娘长的这份姿色,不管出了多少银子,来日总可回本百倍千倍的!   老鸨冲着苏小魂笑道:“这位相公A你手头上不方便是不是?行!五百两银子怎样?”   苏小魂一愕,立时明白了老鸨以为他来卖姑娘的,随即失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叫鸭母心里笃啦!暗想今晚收了这丫头可是来日大大发达。一想及此,便亲热伸手要握住朱馥思的一双柔荑。   那朱馥思尚不明白什么事,见眼前这老人伸手抓来,不禁怒火中烧!   以她堂堂当今圣上之妹,岂可叫一般平民百姓触摸!   朱馥思一想及此,手上一用力拍出,喝道:“大胆!”   按着,“拍”的一响,那老鸨竟被打退了三步。   这一举动,只惹的全场惊呼愕住。   这迎春楼既是丐帮分舵所在,眼前这鸨母手下必也有一番量力。别说一名女子,等闲五、六名大汉合攻也打不到她分毫。   谁知,竟不明不白的叫眼前这名女子摔了个乾脆。   苏小魂本来见老鸨伸手已暗知不好,谁知未来得及解释,那朱馥思已先出了手。此际,后面立时涌出了数名大汉,看来是这迎春楼的打手了。   他苏小魂是来问事的,可不是来闹事。如果这一闹开,只怕不半日传遍了关外,自己行踪便得大大麻烦。   那老鸨被打了一愕,暗想这两人是来找梁子的了;当下冷笑道:“两位有什么指教,请到后头说吧!”   苏小魂含笑道:“请妈妈带路!”   那老鸨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心里是打量着,后面那根棍待会儿可要替自已好好修理这两个娃儿一顿!   那根棍的主人是个五旬老者,一身破烂,两袖清风。   棍子就平放在桌上,桌上有酒、有肉,迎风晚夕斜下,别有一番享受!   老鸨气忡忡的冲到后花园,便对那老乞儿叫道:“要饭的?,有人来结梁子啦?。”   棍是打狗棍,人是老乞儿。   那老乞儿叫做林吃天,一听有人竟敢到太岁爷头上动土,当先便冷哼一声,抓棍跃身往前大喝:“是那个兔……。”   人在半空,已然见到了苏小魂。   林吃天大吃一惊,去势不变,身子落下时竟用的是参见帮主大礼!口里恭敬道:“苏大侠远来…,少的……。”   苏小魂笑道:“林舵主请起!”   老鸨和随后那些汉子可傻住了。   老鸨急道:“喂A要饭的,你没搞错吧?!”   “错你的娘娘A还不参见视同帮主的苏大侠!”林吃天额冒冷汗,又道:“苏大侠身旁的姑娘你当是谁?”   老鸨这时也觉得不对了。这苏大侠莫非帮主雷齐亲自通谕视同帮主的苏小魂?   老鸭颤声道:“那…那这位姑娘是…是钟姑娘了……?”   这话一出口,又“拍”的吃了朱馥思一巴掌!   林吃天急惊道:“你不要命啦C她可是当今皇上的妹子……。”   当朝皇上的妹子?   一听这几个字,老鸨和那些汉子的腿都软了!便就大呼千岁要跪了下去。   这下,朱馥思可大大风光,冷哼一声。   苏小魂见状,手上暗暗使劲托住了众人,道:“请起吧!苏某还有要事请诸位帮忙!”   林吃天闻言,恭敬道:“是!请苏大侠吩咐……。”   河口镇在准噶尔旗之东,在沿黄河上算是不小的镇。   柳三剑的排场倒也不小,随身带着的六十七个好汉,个个是绿林上一等的好手。尤其六大坛主中仅存的包斩和贺魁,更是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柳三剑在离开中原前,便早已下令绿盟弟子各自扩充实力,以应将来大举之事。   他笑的很开心,钟玉双在自己掌握中,无疑已经牵制住了苏小魂那方的力量。   至于冷明慧,明天夜晚庞虎莲将斩杀冷知静于准噶尔旗的荒漠上。   冷明慧自东海所带来的势力已经损失一半,再经此打击必然会孤此一掷!使这一战,于心于力,使然叫那冷明慧葬身于此!   柳三剑满意极了!   然后,他看见了包斩进来。   柳三剑皱眉道:“有事?”   包斩恭敬道:“诸位弟兄长途跋涉,在白坑镇上又没有做适当的调剂,所以……。”   男人适当的调剂有很多种!柳三剑明白。   柳三剑道:“河口镇最大的青楼是那一家?”   “迎春楼!”包斩肩飞色舞的道“白坑镇迎春楼的分馆!”   柳三剑闻言,失笑道:“这鸨母、龟公倒挺会做生意,难道他们把黄河沿岸包了下来……。”   柳三剑说完大笑,包斩也笑。   一个人积压的事情可以解决的时候,总是会轻松的多。   河口镇的迎春楼可大大的热闹了!   一口气六十八个人,外加一个女人包下了迎春楼,怎么算都是一笔大生意。   绿林的钱是没本的,用的是刀,是血换来;所以用的时候,也够的上是相当豪放!   迎春楼的女人不少,可是也没多的足够容纳六十七个男人的需要!   只有六十七个,因为柳三剑不要。   柳三剑也是个男人,他不是不需要,而是他必须看紧钟玉双!   女人,是男人所需要的众多事情之一;但是权势,却是男人所需要的大部份!   他柳三剑的往后半生,有一半便决定在钟玉双身上;所以,他可以放纵他的属下寻乐,因为这是收买人心,领导统御的方法之一。   可是,他不能放纵自己!   一个人放纵自己,就是死!   白坑镇的迎春楼适时送来一批新货。   真的巧,算起来正好有二十一个!加上原先的四十七个,六十八金钗。   这等事,把绿林好汉全笑歪了嘴。原先,他们每个人还担心自己要轮第二番呢!那多没情趣!可是贺魁不这么想。   巧合,就不是常理!   而阴谋,便常常隐身在非常理中!   所以,贺魁立刻去找柳三剑,这事一定要向他报告。   贺魁穿过庭园,回首望向笙歌前院,只觉其中含着无比杀机!   狂欢的背后住着死亡。   贺魁一吸气,回头,便要急步前行。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的一个人!   人,是女人!   女人并不奇怪,只是这女人美的出乎想像之外!   绫罗轻纱,月下凌波;这女人当真称得上是月里嫦娥下凡。   眼前的美女冷若冰霜,轻哼一声转身便走。   这下,可引得贺魁男性雄风大发。   如果这女人一照面便极尽媚态,只怕他贺魁戒心更深。   粉红骷髅最是杀人利器!   问题是,人家理都不理他。这叫贺魁情何以堪?   贺魁真想大步过去,摔这女人两个耳括子,然后抱入花丛中就地好事。   只是,他贺魁不是武夫;最少,他会权衡轻重!迎春楼的异常比一个女人还重要的多!   就算是一百个不舍,他贺魁还是得忍下。   贺魁肚里咬牙,依旧往前走!   谁知,那美女竟然回头嗔道:“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废话!贺魁强抑下去的“雄风”又被撩拨了起来。   他只觉喉乾舌燥的看着眼前这女人!   那女人冷笑道:“还是姑娘我不美?”,美!一等一的货色怎么会不美!   他贺魁敢打赌,就算是瞎子看了眼前这女人,只要听她声音,闻她味道也会说美!   那女人冷笑,又道:“你如果是男人,我又很不错!那你还犹豫什么?”   贺魁当然不犹豫,立刻飞身上前。只是,他伸出的手,手上有五成功力在。   不合常理的事,阴谋在其中!   贺魁的想法没错,做法没错!错只错在于他太低估了眼前这女子。   贺魁没见过宁心公主朱馥思,江湖上也没传说有这个人。   所以,贺魁的想法里,这是敌人的美人计。   他心里在冷笑,对方实在应派个丑一点、手上功夫好一点的人来?。   人一漂亮,往往会以为许多东西可以不用用心去学!   贺魁的想法正确极了,只是他忘了亿U没有绝对的事!   朱馥思笑了,而且笑的很愉快。   因为,她看见贺魁的冷笑,慢慢变成苦笑!   朱馥思很愉快的伸手正反打了贺魁十来巴掌。   贺魁能怎样?身上最少被制了八处穴道的人,你说,他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柳三剑看着钟玉双,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随手,把藏在怀中的红玉双剑拿了出来!   柳三剑笑道:“红玉双剑,一想一思,果然大非凡品!”   钟玉双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柳三剑一笑,举步向前,狞笑道:“剑非凡品,人也非凡品啊?!”   钟玉双淡淡道:“柳不要脸,看到你我才知道孙震也算是一条汉子……。”   柳三剑脸色一变,冷哼道:“是吗H”说着,手上红玉及剑便扬出;两道红光将钟玉双腰上丝带割穿!   钟玉双脸色一变,道:“无耻就是无耻。狗改不了吃屎……。”   柳三剑大笑道:“是又怎样?”   柳三剑一步、一步往前踱来。   钟玉双的脸色一变,她已想到眼前这家伙想干什么事!最可恨,苏小魂那小子在那里?   钟玉双忍不住大叫:“苏小魂A你这混蛋在那里?”   “在这里!”窗外有声:“我正想怎样让狗能不吃屎……。”   柳三剑脸色大变!   声音是苏小魂的声音!   柳三剑一转身,提起桌上的剑,大喝破窗而出!   小魂对三剑!   青楼明月下,笙歌伴杀机!   苏小魂冲着柳三剑一笑,道:“柳副盟主春风得意啊!”   柳三剑双皱微微一跳,沉声嘿嘿道:“那比得上苏大侠左拥右抱!前有唐羽仙,后有皇妹子……。”   苏小魂淡笑道:“未若权势二字惊人!”   柳三剑大笑道:“小心红粉淹没英雄。”   “好说A好说!”苏小魂大笑道:“多承指教?。”   “彼此、彼此!”柳三剑笑的也很愉快。   条忽间,两人都止了对话,四目咬接处,似极山雨欲来。   柳三剑左手握剑如山,苏小魂右手微抬似龙,便此凝视半晌,正待双方要出手的瞬间,柳三剑脚下的房间有了异动!   有人劫钟玉双!   柳三剑冷哼一声,足下千斤坠之力已然破顶内陷而下。   苏小魂见状,喝道:“君何须走的太匆匆……。”   声到蚕丝及,一抹银辉已当柳三剑盘至。   此际,柳三剑身已半沉,拔剑已是不及;突变中,柳三剑将右腿一弯一撞,飞撞起几片屋瓦。不但阻止了天蚕丝的攻击,更乘这反作用力加速下沉!   柳三剑一落入屋内,只见朱馥思已然左臂挟起钟玉双往门外而去!   柳三剑大喝出剑,一道剑光如魅,卷往朱馥思身背,眼见那朱馥思已是万难躲过。   窗外,喝声至,天蚕丝随之卷来,便缠向柳三剑手上兵刃。   柳三剑身子一折,身子左撞,竟又破墙而出,正好掠到朱馥思面前。   朱馥思左臂一紧抱钟玉双,身子一摆便使出了“柳摆十三技”来。   那柳三剑不防眼前这位宫中公主竟有如此身手,待惊觉,那朱馥思早已挟着钟玉双退出数丈外。   柳三剑方自暴喝,空中苏小魂飘下截在他们之间。   柳三剑双眉一挑,冷冷道:“好手段?。”   苏小魂笑道:“没什么?。”   忽然,前院青楼中传来阵阵呼声,中间夹着杀伐之音。   柳三剑脸色一变,道:“想来这迎春楼是你的暗伏了……。”   “这点你聪明!”苏小魂道:“不过,笨的是到现在才明白,太晚了?!”   柳三剑只觉一股气上冲,口里大喝,身随之反转往外而去!   苏小魂一愕,点头。   这柳三剑果然是利害的角色,不在自己心情不定,没十分把握的时候出手!   苏小魂含笑回首,骇然不见朱馥思和钟玉双的身影。   准噶尔旗是个不小的市集。   它的西方、南方都是漠地,唯因此处临于黄河支流上,所以称得上是极大的绿洲。   朱馥思挟着钟玉双奔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了准噶尔旗上。   她不能往南回中原,那必然叫苏小魂查知;也不能东进,察哈尔那鬼地方两个女人遇起来实在不是滋味。   至于往北,只怕会和苏小魂撞上。所以,她只有往西!保持和苏小魂不近不远的距离,如此,才可以用钟玉双来要挟苏小魂。   准噶尔旗上当然有客栈,可是她故意挑间其貌不扬的,如此好避人耳目。   一切打点好!,她注视坐在床沿的钟玉双,拍开了她的哑穴。   钟玉双嘘了一口气,也凝目看向朱馥思;心里不觉赞叹了几分,好个美人!   “苏小魂那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钟玉双叹道:“能叫你这位千金公主、绝世美女到江湖上千里流浪?”   朱馥思一笑,道:“你说呢?据我所知,你也曾为他吃了不少苦头!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男人!虽然有不少的缺点,却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钟玉双没有说出来,只是笑意自心中涌上脸上、眼中、眉间。   朱馥思观察钟玉双的变化,不觉叹道:“你是不是一想到苏小魂就是这种表情?”   钟玉双坦白道:“是C因为他值得……。”   朱馥思一阵醋意涌上心头,哼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不高兴就可以杀了你?”   “我不喜欢听废话!”钟玉双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动手?我保证你现在绝对不会高兴……。”   朱馥思双眉一挑,怒声道:“我不杀你,不过…,倒是可以好好折磨你一番,叫你以后见不得苏小魂……。”   “是吗H”钟玉双竟然自床上站了起来,笑道:“那你还不动手试试看?”   朱馥思脸色一变,道…“你…你穴道……。”   钟玉双笑道:“这些日子我早已解的差不多,本来想乘柳三剑不备时杀了他。没想到被你挟到这里来。这一天一夜的急奔,反而引得我血气上冲,将穴道撞开。再加上方才你解我哑穴一掌……,结果你看到啦?。”   朱馥思全身颤抖,恨声道:“好!这个还你!”   朱馥思自怀中取出红玉双剑扔给钟玉双,不意,连昔日第五先生给她的紫凤佩也掉了出来。   钟玉双接过红玉双剑,同时见到那紫凤佩,身子不由得一颤。   朱馥思也发觉了,将那玉佩拾取,在钟玉双面前幌了幌。   朱馥思道:“这块玉佩你可记得?”   钟玉双讶道:“第五先生果然给了你……。”   “第五先生?”朱馥思冷笑道:“我不管那中年文士是谁,反正,这玉佩的功效你是知道的了……。”   钟玉双一愕,想起昔日诺言,叹的是自己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不得已,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便往窗外而去!   人已邈,佩犹在;只是,郎君呢?   朱馥思一咬牙,提起了行囊便往门外而去!   她一定要早一步先见到苏小魂。   朱馥思方自后院到了前面,早有几桌人在吃着。   其中一桌是三个汉子,酒喝的大口,话说的大声。   当他们见到朱馥思这等美人走了出来,不觉齐齐傻了眼。   半晌,一个黑脸汉子才叫了起来:“他奶奶的A真他妈的标致……。”   此时,朱馥思已然付了钱走到门口,听到了这话不觉冷哼了一声停步。   这下可引的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叫了起来…“是啊A老邱啊A我看你是要走桃花运啦!”   旁边一个麻子汉子也附和道:“是啊A邱寨主,看你方才这一叫,人家姑娘就停下步啦?。”   被叫邱寨主的黑脸汉子经这一怂恿、鼓励,那有不装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他立时大笑道:“好说A好说C两位寨主,小兄这回若是成了好事,多少会有点意思、意思……。”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馥思本来就一肚于火,听到了这里,心里冷哼着,一转身,脸上竟露满了笑,走向那三个汉子去。   这下,真个一笑倾城。   那位邱寨主竟然傻的有些扭了起来,急声道:“姑…姑娘…呃A贵姓啊??”   朱馥思淡淡一笑,娇声道:“小女子还没问三位英雄的大名呢!”   “我叫王刀疤!”刀疤汉子竟当先抢答了出来。   “我是麻子陈A”那麻子又补充了一句道:“堂堂中原洞庭七十二寨的寨主……。”   黑脸汉子可是骂在肚里了。   干!什么朋友兄弟,方才说的漂亮,一下子全叫这女人给迷上了。   黑脸汉子暗里咬牙切齿,方自寻思着,其里却传来美人的娇声:“这位大哥A你呢?   己黑脸汉子闻言,脱口而出道:“邱鸿I”朱馥思娇笑道:“邱大哥A你不请小女子坐下吗?”   邱鸿大喜,那还有什么话说?急忙一让坐位,右脚一伸一勾,又自邻桌拉了张椅子来。   这一起落,甚是漂亮!   朱馥思冷笑在心里,故意拍手笑道:“哇A好俊的功夫?。”   这下,麻子陈可有话了。   只听他道:“姑娘A你看这个怎样?”   麻子陈一抖桌上筷杯,立时二十来根筷子一只接一只插在桌面上,成了一竖,煞是好看!   朱馥思立时鼓掌道:“好看、好看C比刚刚邱大哥的更好看!”   王刀疤看看两人又露了一,手,这时又那能示弱,立时摆出最君子的风度道:“姑娘替在下评鉴一下……。”   王刀疤声音一落,双手微接桌面,只见桌上三只酒杯浮在半空,又相互一碰落回桌面上。   朱馥思皱眉道:“是不错A可是没什么新奇嘛?。”   王刀疤一笑,道:“姑娘请用手碰碰看!”   朱馥思一笑,纤纤玉指方一触及酒杯,立时三个酒杯全裂开来,酒一下子散开!   王刀疤一笑,手上一用力,那些酒竟成一线投入王刀疤手中!   朱馥思拍掌大笑道:“妙极A妙极I王大哥你这招最精彩!!”   王刀疤乐在心里,口上依旧很君子的道:“那里B那里A雕虫小技?。”   朱馥思笑道:“三位大哥A方才小妹听说你们是来自中原洞庭七十二寨?”   这回,邱鸿抢先道:“不错!在下是七十二寨东北的统领舵主……。”   王刀疤、麻子陈也不甘落后急声道:“我是正东统领舵主!”“我是东南统领舵主……。”   朱馥思笑道:“统领舵主是什么?”   “洞庭七十二寨共分十二区,每区六寨,由其中武功最好的当统领舵主?!”   “那…那你们又为什么千里迢迢由中原来到关外呢?”   朱馥思这一问,叫三个汉子全住了口,面面相觑,像是要说,又不能说的僵住。   朱馥思故作委屈状:“你们不说就算了。小女子还以为三位大哥都是英雄人物呢……。”   朱馥思说完,便有起身离去之意。   那邱鸿当真急了,便要伸手握住朱馥思道:“姑娘且慢……。”   朱馥思见邱鸿毛手抓来,躲闪不好,只怕他起了疑心。立时,将眼光投向麻子陈!   那麻子陈给她这一看,骨头都酥了,立即拉住邱鸿,口里道:“姑娘A请回座!”   王刀疤也急道:“是啊A是啊C”朱馥思哼了一声,又坐了回来。   麻子陈立即凑过去低声道:“说了姑娘别怕A我们是来杀人的……。”   “杀人?”朱馥思那吃惊害怕的样子可装的真像。   她随即又小声问道:“杀谁?”   三个人又面面相觑,这点关系太大了。   朱馥思将目光投向王刀疤道:“三位大哥是英雄,杀的一定是坏人了C”王刀疤一接触朱馥思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想,老子豁出去啦C王刀疤当即点头道:“不错A不错A姑娘好聪明C呃A我们杀的是冷知静……。”   “哇A三位大哥果然是英雄!”朱馥思惊叹道:“那冷知静听说是个大淫贼……。”   三个人紧张的表情消失了。   这下麻子陈立即抢着道:“可不是!不过,他活不过明午……。”   朱馥思故作讶道:“你们明天中午就要杀他?那…那你们现在怎么还在这里?”   邱鸿眼看风采被抢走了,当即急道:“很近的。就在西方的沙漠上,明天中午动手……。”   朱馥思一笑,抱拳道:“小女子预祝三位大哥马到成功,为世上除一大害……。”   三名汉子亦各做谦虚抱拳道:“不敢A不敢C”他们不敢,朱馥思可是敢!   就在那三名洞庭湖统领放下手的瞬间,朱馥思出手!   柳摆十三技,天下绝学!   三名汉子维持原来姿势没有倒下去,因为是在瞬间震断心脉,所以仍能凝固住!   朱馥思一笑起身,朝三俱体道:“三位大哥A,小妹先走一步了?。”   当朱馥思已经含笑走了出去,那三名汉子不信的眼神中才喷出血来!   朱馥思满意极了!从背后店里的惊呼声中,她已然明白结果是什么。   可惜的是,没有人给她掌声!   掌声起!甚至还有人叫道:“好!”   朱馥思脸色一变的回头,就看见了钟玉双。   朱馥思冷笑道:“你还没走H”钟玉双笑道:“舍不得啊C”朱馥思冷冷一笑,不答。   钟玉双含笑道:“朱大妹子!方才你得来的消息我已经通知了丐帮……。”   朱馥思冷笑道:“那又如何?”   “没有如何!”钟玉双笑道:“只是丐帮一定会通知苏哥哥……。”   苏哥哥?好刺耳!   只是人家是夫妻,于情于理正的很。朱馥思一咬牙,便牵了马跃上。   钟玉双大笑,随之上了另一匹马笑道:“我要去西方沙漠,你呢?”   潜龙、俞傲、钟念玉、冷默、钟梦双,五人五马一路长奔往绥远而来。   昨晚在黄河畔,那苏小魂已然传来音信,准噶尔旗的西漠上,今天中午庞虎莲将要动手。   此刻,他们已然接近到西漠边缘。   潜龙当先叹道:“这又是什么荒凉的鬼地方,简直跟昔年在大沙漠一样……。”   钟梦双填道:“别抱怨啦C学学冷默哥的沉默吧亿。”   潜龙叫道…“哇A真不得了咧?。”   钟念玉骂道:“什么不得了!十言九中,不如一默!”   潜龙还能说什么?俞傲和冷默可真够朋友的不开口。   再说下去,可真的自讨没趣了。潜龙现在终于明白,两个女人,尤其是两个钟家的女人在一起,简直是战场!   潜龙无奈,和冷默互视苦笑。   此时,钟念玉边策马前行,边问向俞傲道:“俞哥A你的手……。”   俞傲一笑摇头道:“不碍事C”此时,五人已经奔驰于西漠之上。   冷默突然接道:“奇怪C真是奇怪!”   潜龙看有人说话了,立即问道:“奇什么怪?”   冷默皱眉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奇怪,几个目前在百绝峰一战,传说中的衡山搏技众人,武功应该不曾这么差……。”   “差?”潜龙叫道。:“老子差点都被烧死啦C”俞傲也叹道:“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以他们昔年的武功造诣,我们五人不可能可以全部回的来……。”   潜龙沉思了一会儿,道:“的确C甚至该死在百绝墨顶的是我们五个……。”   钟梦双讶道:“为什么?结果怎么会相反?”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俞傲道:“不然A就是他们的内力有了折损……。”   冷默道:“应该是后者……。”   潜龙点头道:“不错!否则以酒狂的水火同源神功,以及深厚内力,那一战死的一定是我……。”   那一战,潜龙和酒狂内力相抵,应该是特别清楚!   俞傲也道:“设非墨游内力不足,否则百花剑王早已一剑震碎了俞某的内脏……。”   众人沉默了下来。   天地间,除了风卷黄沙声,便只剩下急奔的马蹄声。   良久,潜龙打破沉默道:“他们为什么会有不足?谁能下手?而且同时一次五个?”   答案只有一个人,第五先生!   问题是,第五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五先生将剑胆握于手中,日已渐中午。   从晨曦初露至今已经两个半时辰,座下古尔班乌尔图努鲁山沉寂于天地之间。   第五先生全身的骨骼响起,掌上的剑胆竟然冒烟。   烟越来越浓,约一柱香,那剑胆竟然慢慢发出墨黑的光芒来,映在烈日下,更显一番诡异!   第五先生长嘘一口气,收回了内力,额上,早已汗滞一脸。   第五先生端详掌上剑胆,叹了一口气!   这剑胆用掉了墨游他们五条命,终于由第九层进化到第十层。如今,只凭自己每日耗上真气内力,打算进入第十一层,只是,恐怕还得需一番时日。   第五先生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身后,天琴先生颔笑走来。   天琴先生叹道:“可有什么进展?”   第五先生道:“只怕这个月是成不了了。”   一顿,又道:“冷无恨那娃儿怎样?”   “很好!”天琴先生道:“正由宫中的奶妈乳!”   第五先生点点头,望向山下达延可汗的王宫!   “把秃猛可对于南进中原的计划如何?”   “进来已经加强训练,打算先由小处的侵扰,以造成大战的口实?!”   第五剑胆一笑,道:“小心北方的女真族,也是亟亟想入住明朝江山……。”   天琴先生点头道:“是C是不是可以借用金天霸的力量来和女真族沟通?”   “等等吧!”第五先生沉思道:“金天霸此人也自有一番想法,在武林上要小心了?!”   天琴先生点头不语。   第五先生一笑,悠悠道:“下山回宫吧!看看可汗有没有了新决定!”   顶上,烈日正偏中!   天地间一片肃杀孤寂!唯有短促虫叫!   六臂法王皱眉回顾。   冷知静扶着京十八进前来,道:“大师A有何不妥吗?”   六臂法王道:“狂风暴雨起于平静大地。老衲只是讶异原该属于沙漠上的声音有了不同的音响……。”   此时,京十八也勉强扬声道:“大师的意思是……。”   六臂法王沉思道:“动物感受到不同的气流,他们发出的声音也会不一样!从这阵急促虫声可以感受到特异之事…。就是杀机和死亡……。”   京十八惨然一笑,道:“那庞虎莲倒真是有心人C只可恨,死的尽是洞庭兄弟……。”   六臂法王也一叹,道:“生死命数,只怕他们就来了!”   京十八抬眼四顾,只见东南西北四方,各自涌来黄沙烟尘。   冷知静皱眉,叹道:“大师A你背着京湖王先走,这阵让我来应付……。”   “什么话!”京十八摔开冷知静的手,傲然道:“京十八我昔日在白石庄早该力战而死以陪那些弟兄英魂。谁知竟然叫他们点了我的穴道托你送出来。哼!京某从掌洞庭湖之时已早有赴死之心……。”   六臂法王合十道:“阿弥陀佛A京施主一股正气,则可充塞于天地之间……。”   冷知静不再言语。   眼前,四处人马已到了十丈外,纷纷停马而立。   冷知静正待发话。   那京十八已一步跨向前去。   马上众人见京十八神色凛然跨出,无不面面相觑,脸带愧色!   京十八环视众人,冷笑道:“你们是要来杀我的嘛H”众汉子无语。倒底,京十八待他们并不薄,甚至视他们如兄弟。只是,如今个个身上中了庞虎莲的断魂散魄粉,便是不忍也得下手。   问题是,谁出第一刀?   京十八环视众人,向一名汉子叫道:“赵华千,本座昔日待你如何?”   赵华千脸色一红,别过了头。   京十八冷哼一声,转头朝东面一个汉子冷笑道:“万伍!三年前你在生死边缘,本座是如何能让你留下命的……?”   那万伍似乎是心中一震,脸色惨白答不出话来。   京十八又冷笑的冲着西面叫道:“张知恩!知恩这名字是你自己改的是不是?为什么A你说!”   张知恩闻言,竟不由自主道:“我…我从小由湖王抱回到洞庭湖养大的……。”京十八冷笑道:“今天你要杀我?”   张知恩脸色惨白道:“我…我…不敢……。”   此时,京十八身后北面的一名汉子叫道:“张知恩A你救说出这造反的话?想想你身上的断魂散魄粉……。”   张知恩身子一震,额上汗流如注,似乎极为挣扎。   京十八怒视背后那名汉子,怒极狂笑道:“左萧文,昔日我救你老婆于洞庭狂潮之中,你当时怎么说?”   左萧文脸色一变,复冷笑道:“那个臭婆娘老子腻了!京十八,你不死大家都没得好活,当年叫你那声大哥,你到黄泉去认吧?!”   左萧文说完,复大叫:“庞湖王下令,不杀京十八者死!”   左萧文右臂一挥,当先便率那组人马冲了过来!   同时,京十八正前方的赵华千亦一咬牙道:“湖王,莫怪赵某无情,只因你一人死可以救得了大家……。”   赵华千亦一挥手,招呼本组人马冲撞而至!   六臂法王和冷知静双双踏前,形成一品字顾及前后左右。   左萧文、赵华千人马已至!   忽然,张知恩大叫:“张知恩之名是为湖王而取;张知恩之人是因湖王而生……。”   张知恩随即招呼本组人马道:“愿效死的跟我来?。”   张知恩说着便当先冲了出去!   同时,他背后那批人马亦同声大喝:“宁为义死,不为歹活,洞庭湖训,永生永志!”   喝声中,张知恩那批人便迎撞向左萧文的兵马,叫喝道:“生死有命,苟活畜牲,洞庭湖训,永生永志!”   那万伍闻声,只觉热血沸腾大叫:“宁为义死,不为歹活,洞庭湖训,永生永志……。”   万伍持戟往前冲出!   身后,本组人马亦同声喝道:“生死有命,苟活畜牲,洞庭湖训,求生永志!”   京十八、冷知静、六臂法王三人背紧靠,应付随时突如其来的攻击。   京十八双目含泪,注视眼前死伤尽是自己生死相伴的弟兄。想到这三十年来,大伙儿一起同死,应付过多少凶险!而今,竟要兵刃相交,叫他京十八如何能安心苟活?   一想及此,京十八大喝道:“住手?!”   双方人马正战的激烈,只是被此时除了张知恩力阻左萧文,万伍力挡赵华千外,剩下众人无不是相互应付了事。   倒底,杀的是自己兄弟,如何能下手?   京十八这一大喝,众人纷纷停下了手,将目光投来。   京十八惨然的注视众人,狂笑道:“左萧文!,你说的不错!我京十八怎能让自己一条命叫洞庭七十二寨,六千七百三十一位弟兄的命来陪葬…。哈……。”   京十八狂笑,声音转泣如嚎。   张知恩脸色大变道:“湖王请自重…。你若一死,七十二寨六千七百三十一弟子才真的永无翻身之时……。”   京十八停住了笑声,注视着张知恩和万伍道:“多谢两位知遇……。”   按着,京十八又朝冷知静,六臂法王一抱拳道:“冷兄弟、法王,两位高义,京某来世再报……。”   众人惊叫道:“不可?。”   京十八已然自身上取出匕首。   匕首映日辉,闪动中上面有字:“生死有命,苟活畜牲”!   京十八已将匕首抵住心口重脉,环视众人,仰天长啸,滚滚荡荡往天际!   冷知静双目尽赤大叫:“不可以?。”   京十八手上一用力,匕首便要插入胸口重穴。   冷知静呆住、六臂法王愕然,张知恩、万伍血涨满了脸!   甚至,左萧文、赵华千,以及所有洞庭湖弟子脸色也为之一黯!   此时,就算有人反悔出手相救,也万万不及!   天下间,有谁能在这五丈之外救得下京十八的匕首?   有!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的兵器可以到五丈外!   苏小魂!   天蚕丝!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苏小魂的武功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   他腕上的天蚕丝已经救过太多的人,并不在乎多救一个京十八!   京十八突然发觉他手上的匕首贴住心口皮肤已无法再进一分时,他便看见了苏小魂!   京十八没有见过苏小魂,可是对眼前这人的事情和描述却知道的不比任何人少。   京十八苦笑一叹,道:“何必……。”   苏小魂一笑,道:“何苦……?”   京十八无语,手上匕首已松,没入地上黄沙。   左萧文和赵华千脸色一变,嘿嘿冷笑数声。   忽然夕万伍和张知恩的脸色大变,额上冒汗的滚下马来。   苏小魂双眉一皱,那左萧文冷笑道:“这就是反叛庞湖王的下场……。”   京十八脸色一变,急过去扶住张知恩和万伍,急声道:“两位…你们怎么了……?”   左萧文仰天长笑,道:“庞湖王神机妙算,早知这两人心存异心,所以下的毒重了点……。”   京十八恍若未闻,只是左臂握着万伍的手,右臂挽住张知恩的臂;双目中竟不自主的流出泪来。   英雄弹泪为情义。   京十八的泪珠滴落到张知恩和万伍手上,炙热而感伤。   张知恩挤出一抹苦笑,挣扎道:“湖…湖王…我…不配你…流……。”   “泪”字未成,那张知恩便一倒头而死!   京十八大恸,紧握张知恩手臂猛摇,嘶哑叫道:“知恩…知恩…。你醒醒……,我答应你的太湖捕鱼绝艺还没有教你啊…知恩……。”   便同时,另侧的万伍眼里浮上一抹笑意,轻一叹,便眼长睡!   英雄剑,美人泪,黄花孤魂长相睡;饮者歌,将进酒,最是无奈不见醉!   京十八如山如石如枯如槁,不动!   动的是苏小魂、冷知静、六臂法王。   苏小魂挑的是左萧文,六臂法王挑的是赵华千,冷知静迎的是京十八。   冷知静到了京十八身后,一叹,轻轻拍抚着京十八的背。   半晌,京十八抬起满布血丝的双目,战斗已然结束!   六臂法王擒下赵华千很快,苏小魂擒下左萧文更快。   洞庭湖弟子没有动。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京十八环视众弟子,再看看脚前的左萧文、赵华千,一抹苦笑自心上眼角。   京十八一叹,道:“我们走吧!”   左萧文一愕,冷笑道:“你以为你走的了?庞湖王已经在这片漠地上布下天罗地网……。”   京十八没有理他,只是迈开脚步傲然往前方直进。   那些洞庭弟子竟纷纷垂下头,就早让开了一条路。   冷知静也长吸一口气,并肩而上和京十八大步迈出。   那六臂法王和苏小魂相视一眼,也自昂首尾随而出!   左萧文回首注视四人离去的身影,再环视众洞庭弟子不屑、可怜的目光,不禁仰天狂笑,立起怒喝道:“你们看什么A看什么A为什么不去追杀京十八A你们还站在这里……。”   左萧文没把话说完,因为那些洞庭弟子已然举刀围拢了过来……。   长长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互视一眼,无言微叹!   善男子。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背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辩圆觉。破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   钟玉双和朱馥思及双急驰到准噶尔旗的西漠上。   忽的,前方冒出一批汉子来。   钟玉双双眉一挑,朝那些汉子冷笑道:“来自洞庭?”   当先一名瘦小汉子,手持关刀笑道:“不错!姑娘好眼力……。”   朱馥思抢先冷笑道:“拦路狗?”   瘦小汉子双目精光一凝,投向朱馥思狞笑,邪恶的道:“人是漂亮了点,只是舌头上打转的话,只怕会叫你脸上抹了好几刻刀疤子……。”   朱馥思双眉一挑,那端钟玉双倒先发了话:“你们这些洞庭弟子是要来杀你们的洞庭湖王?”   那瘦小汉子脸色一变,沉声道:“好利的口舌,只怕你们这两个女娃儿……。”   瘦小汉子话没说完,刀没摆正;“拍”的一响,竟已叫那朱馥思击毙于马下!   朱馥思顺势坐上了瘦小汉子的马,大笑道:“换匹马好健健脚程……。”   说完,朱馥思已一扬鞭长啸而去。   钟玉双也不慢,挑了个匹壮马的汉子便扑了过去!   那汉子斗见钟玉双扑到,那里还敢相撄,立时翻下了马,叫钟玉双任意狂笑策马而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名罗刹女倏忽的来去无踪。   半晌,他们才猛然记起什么似的,连连往天空上打出紧急的信号弹!   钟、朱两人正快意狂奔!   忽的,座下快马一跌,双双大惊飞身离鞍。   谁知,脚才踏入黄沙中,竟卷入流沙内!   钟玉双大惊道:“快仰卧!”   随即,钟玉双身子一仰,便睡在那片流沙之上。   朱馥思一愕,但觉那片流沙已经没及脚膝,不得已,只好学那钟玉双模样,也仰卧了下来。   两人这一姿势,正好头对着头,谈话是不用高声呼叫的!。   钟玉双仰望一片碧蓝长空,忍不住笑道:“也好C难得半日清闲?。”   朱馥思冷哼道:“好什么,不消一会儿便成了烤肉……。”   “何妨I”钟玉双依旧笑道:“这等死法也别致的很!”   朱馥思没好气的道:“真没志气……。”   钟玉双淡淡一笑,道:“朱大妹子!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来聊聊吧!”   “算啦!”朱馥思皱眉望那烈日,苦笑道:“咱们要躺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什么H你不会真的就要死在这里吧!”   “能不要当然最好!”钟玉双笑道:“如果有人经过,而且恰巧是个好人的话,我们大概有救了……。”   “好人的意思是什么?”   “只要不撞上洞庭湖的那些龟子龟孙大概都不错……。”   庞虎莲注视手上的报告,脸色越来越沉。   他身前站着的是自己一手调养出来的祖开!   祖开练的是赤掌。   庞虎莲这十年来曾经寻访各地,寻找练武的上上之材,本来是为庞龙莲增强龙莲帮声势之用。   如今,龙莲帮已毁,而自己估据了洞庭湖。除非万不得已,他可不愿损及自己真正的实力!   因为他能找到足堪造就的,也不过是三个人!   祖开便是其中之一,他手上的赤掌犹较昔年赤掌传的司马鹤更上一层。   庞虎莲对京十八势在必得;所以将祖开也带到了关外!   只是手上这份报告未免令人气结。   庞虎莲沉声道:“报告上说A西漠战事至今我们已经损失了十三位寨主,两百一十六个洞庭湖弟兄!”   “是!”祖开冷静道:“两个女人曾在准噶尔旗杀了三名寨主,又在西漠上杀了一个……。”   祖开一顿,又道:“四名第一波攻击京十八的寨主全亡!”   庞虎莲皱眉道:“京十八还有反击能力?”   “不是!”祖开道:“张知恩、万伍叛变,因毒而死!赵华千、左萧文则反遭洞庭弟子所杀!”   庞虎莲沉声道:“他们敢……!”   祖开:“敢!”   “为什么!”   “因为苏小魂!苏小魂的出现便使他们认为京十八有救!”   “拍”亿@晌,庞虎莲座椅把手为之应声而碎!   庞虎莲冷笑道:“另外五名呢!”   祖开叹了一气,道:“死在俞傲他们的手上!”   “俞傲!”庞虎莲脸色一变,道:“他们是谁?”   “俞傲之外,就是潜龙、钟梦双、冷默、钟念玉……。”   庞虎莲沉默了半晌,道:“柳三剑呢?钟玉双不是应该在他手上?J祖开苦笑道:“柳三剑手下四十七名高手,如今只剩下八个随侧……。”   庞虎莲双眉一挑。   那祖开又道:“迎春楼一战,号称关外武林极惨烈的战事之一……。”   祖开稍为犹豫了一下,道:“另外有一个神秘人物……。”   “谁?”   “不知道?。”祖开道:“不过在他的发梢上结有两串风铃!他杀了统领寨主吴江雄…。”“风铃!阴山断魂铃向十七?”庞虎莲大步迈出帐蓬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第二殂杀目标向十七?。”   苏小魂奇怪的望望四方,黄沙上,早已满布了首。   是谁,将要杀京十八的人反而斩杀?一路上应该有无数凶险存在,又为什么撤走了?   苏小魂走近,苦笑道:“原来如此?。”   冷知静皱眉道:“苏兄A有什么发现?”   苏小魂道:“有人为我们开路了?!”   此时,只听得京十八长长一叹!   在京十八身后的六臂法王讶道:“京施主,有何不妥吗?”   京十八苦笑,半晌才道:“京某只怕人情越欠越多了……。”   洞庭湖是洞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苏小魂一笑,道:“没有人情A只有天理!”   没有人情,只有天理!   男子汉要做就做合于天埋的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所为,是为天理天道:不为,是不对不起良心!   京十八闻言脸色一正,不复言语。   六臂法王含笑朝苏小魂道:“企图作佛嘛?”   苏小魂笑道:“磨砖啊?!”   六臂法王道:“磨砖做什么!”   “作镜子!”   “磨砖怎么能做镜子?”   “磨砖既然成不了镜子,坐禅如何能成佛?”   “要如何?”   “如拉牛车,车子不动了,该打牛或者打车?”   苏小魂说完,仰天大笑。那六臂法王也是大笑不已。   此段禅机应对,早在景德传灯录上已先有记载。   有云:怀让禅师和六祖慧能在谈禅机时,慧能曾言:“西天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维(达摩的师父)曾预言怀让的足下弟子,出一头野马蹋杀天下人。后来过了十五年,怀让果真遇上一名俗姓马的和尚叫道一。后来禅宗中的大开示u心即是佛”即是由这位道一大师所提出的。   而道一之获得大悟的禅机,便是前面所提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的对话!   京十八耳里听得苏小魂和六臂法王这段禅机,复闻得二人开怀大笑,心境不禁为之一变。   立时,所困“人情”二字,当下便解开了去!   没有人情,只有天理!大丈夫为所当为;如佛杀七情六欲,正是野马蹋杀天下人,杀的是痴心贪念!   京十八一想及此,竟也放声大笑了起来?。   冷知静愕然看眼前三人的大笑,皱眉沉思方才的对话,心中竟隐隐有欢愉之情,忍不住,也不知何以如此的大笑而起!   四人笑声未止,倒是有人抱怨!?。   “他奶奶的,冷默!咱们拚死的干,这四个家伙倒乐的很哪?!”当然是潜龙第一个骂。   “算啦A”这是钟念玉的声音:“是你自己没慧根?。”   苏小魂眼睛一亮!因为他看见了实在够朋友的朋友!   他乡遇故知,只要不是债主总是令人高兴的。   他们已然离开了准噶尔旗的西漠,往达拉持旗而去。   潜龙奇道:“喂A苏某某,你那位姓钟的还有那位公主呢?”   钟梦双、钟念玉双双叫道:“什么姓钟的,说话小心点……。”   潜龙伸了一下舌头,看向苏小魂。   只见苏小魂双眉一皱,道:“是有些奇怪,她们也该出了西漠啦??”   京十八突然叹道:“你们……请回吧!”   众人一愕。   那苏小魂一笑道:“不A我们有事要去蒙古!大伙儿正好顺路……。”   京十八苦笑,道:“你们不过是……。”   “是真的……。”苏小魂看向冷知静,才叹口气道:“冷兄,很抱歉,我……。”   冷知静淡淡一笑,道:“什么也别说C我已经明白!”   苏小魂勉强一笑,仰首看望初升华月。   冷无恨被第五先生带往去蒙古,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肥冷无恨找回来。   只是,钟玉双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力一摔头,凝视前方傲然而行。   大丈夫的意思,就是你能否分的清什么事先仿,什么事后做!   六臂法王注视苏小魂的背影,微微一叹。   此子当真是奇男子也。   六臂法王再环顾在场中人,内心不禁升起一股豪气壮志来,竟忍不住仰天长啸?!   钟玉双和朱馥思对顶着的是满天的繁星!   良久,钟玉双笑叹道:“好亮的星星I以前没注意!”   朱馥思叹一口气,道:“喂A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不是不怕!”钟玉双笑道:“只是紧张烦心,于事何补?何不细细欣赏这一夜星辰!”   朱馥思真想闭眼睡去算了。又真怕这一睡便没得醒,所以,只有睁眼,睁眼看那满天星。   可不是,那天星星耀眼已极,平日自己竟未注意到这夜夜有的景象竟是如此的美!   朱馥思越看着,越觉自己溶入天地之中。忍不住,对那天地宁静和造化神奇发出了惊。   朱馥思也忘了看多久了,方自轻声道:“好美?。”   耳畔,传来钟玉双的声音道:“是?。很久以前……,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就这样看……。”   朱馥思点头哼了一声,算是想听下文。   钟玉双双目充满详和宁静道:“每回我看…看…看久了,总觉的自己融化于天地大造之中……。”   朱馥思又轻声的哼了一下。   钟玉双一笑,迷离的道:“有一天,我突然发觉,每回我看久了,我便显得好小、好小……,好像是汪洋上的一片孤叶,隔着天地的气机在运行着…运行着…漂向无尽无垠的世界……。”   朱馥思沉默的注视着天。   良久,她才轻叹道:“不错C你真幸福,那么久以前就发现了!”   钟玉双淡笑道:“如果今夜真如此死去,那也美……。”   朱馥思苦笑,道:“以前我听说你是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到现在我才明白…你果然是……。”   钟玉双一笑,不置可否。   朱馥思又悠悠道:“可是A你就这样死了,不怕苏…苏小魂伤心嘛??”   钟玉双一笑,轻声道:“缘自是缘,尽有时尽……。”   两人沉默了良久。   那朱馥思方悠悠道:“我不甘心?。”   钟玉双笑道:“不甘心什么?”   “我要…我要…”要什么,朱馥思终究没说出来。   钟玉双明白,轻声道,“缘自是缘,尽有时尽!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朱馥思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天地中传来铃当声。   风,很轻!风铃的声音也很轻。   有谁,会在半夜中有此雅兴漫游于黄沙荒漠上?莫非也是来看星星的?   朱馥思笑道:“看来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并不少……。”   钟玉双苦笑道:“可惜这个不是……。”   “不是!”朱馥思脸色一变,道:“你是说来的这个人不是好人?”   钟玉双苦笑道:“不是洞庭湖的人……。”   “是谁?”   “向十七!阴山断魂铃向十七!”   “对!对极了!”向十七出现在那片流沙之前笑道:“钟四小姐A别来可好?”   过达拉特旗,溯流渡过黄河便到了包头。   包头里的交易可说是塞外极大的一个市集。   南北楼,是包头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   苏小魂一干人便住了进去。   众人方自打点好,店小二便来敲门了。   敲的是潜龙的房门。   潜龙问道:“怎么?有事?”   店小二笑道:“客倌A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苏小魂的?”   潜龙讶道:“是有!什么事?”   店小二道:“呃A有人托了一封信转送……。”   苏小魂阅信,叹了一口气。   潜龙急道:“怎么啦?”   不只潜龙,所有的人也都到了苏小魂的房间,同样是将关切的目光投来。   苏小魂摇头道:“钟玉双和朱馥思在冷明慧的手上?。”   俞傲淡淡道:“冷明慧人呢?”   苏小魂道:“他在我们的东路往蒙古前进……。”   “东路?”冷默沉思道:“东路便是阴山……。”   京十八双目一睁,道:“是向十七下的手?”   苏小魂朝京十八安慰道:“不A应该说向十七救了她们,顺便将她们留下罢了?。”   俞傲淡笑道:“很好?!”   钟念玉急道:“好什么!”   “还有什么?”潜龙叹道:“他要去会会‘血刀’谭要命……。”   潜龙又叹一口气道:“至于我呢?则要会会那个向十七!”   京十八感动道:“不行C他是我的份……。”   潜龙做个鬼脸,道:“庞虎莲留给你……。”   冷默一笑,道:“那我只好找那些鲨群下酒……。”   钟梦双微叹道:“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做事……。”   “为什么不说三个?”钟念玉也叫道:“别忘了我……。”   几个人说着,竟真的走了出去。   苏小魂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禁一番热血上冲。   潜龙突然同头道:“别说啦C不去救你那钟四小姐,以后我可……。”   “可什么可……。”钟梦双叫道:“快走啦?。”   一下子,所有的人走的乾乾净净。   六臂法王低念了声佛号抬头望向窗外而去。   不动情A他堂堂法王流出泪未免太六根不净。   只是,忍不住为这群热血青年激动。   京十八注视门口良久,方长长一叹,道:“他们真是好朋友?。”   苏小魂轻声道:“是?。”   “他们并不完全为你去的!”京十八眼中充满感激道:“有一半也是为了我…。因为……。冷知静微叹道:“夜深了!湖王请休息吧!”   因为什么?他们都已明白!   “洞庭湖是洞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这是京十八的原则,他们不愿常伴在京十八左右而让京十八难堪!   朋友A就是在你迫切需要的时候出现!   夜,沉寂了下来。   苏小魂缓缓踱步在后花园里。   难得这塞外之地竟也能装饰的这等美景,好有一番江南风味!   苏小魂踏上了临池小阁,对看天上一轮明月。   他随手将怀中取出一只短短的木剑来,剑柄底处是刻个人像,人像,像极了钟玉双。   木剑只有半尺长,连柄尚不足一尺。   剑上有字,字是:冷枫小刀落月诗!   苏小魂轻轻抚弄那些字。   忽然,身后一声咳,是六臂法王来到。   苏小魂起身相迎,道:“大师未睡?”   六臂法王看了一眼苏小魂手上木剑,一笑复一叹,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苏小魂微笑不语。   两人各自沉默坐下!   半晌,六臂法王轻声道:“这剑有深意……。”   苏小魂对目看了半晌,方自悠悠道:“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六臂法王脸色一整,道:“莫非是取自昔日冷枫堡后山的冷枫树干??”   苏小魂点点头。   想起昔年,冷明慧离下蝉翼刀离开中原武林,刀在冷枫遗迹中迎夕而立!钟玉双取了蝉翼刀,自后山的冷枫树干上劈下两截短木!   他们嬉笑着,将蝉翼刀给了俞傲。   名器配英雄!只有俞傲的刀法才配得上用蝉翼刀!   他们将木头雕成木剑,用的是红玉双剑!   一剑曰“想”!   一剑曰“思”!   他雕出她的形容在剑柄;她雕出他的形容在剑柄。   他用的是想剑、她用的是思剑!用想用思,把自己的心雕入其中。   他保留她的一切,在她雕的剑上刻了“常叫多情应笑我?。”   她保留了他的一切,在他的剑上刻了“冷枫小刀落月诗”?。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他雕了“多情应笑我”,是想那“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笑着雕上“冷枫小刀落月诗”,是告诉他,每在月落一天始,就得开始想她!   六臂法王轻轻一叹,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同一句话,此时说来含意已较方才更深!   苏小魂微微一笑,复看向那西斜落月。   月将落,日将起,一天始!   冷枫小刀落月诗!   常叫多情应笑我!   钟玉双轻抚着手上木剑,双眼尽是痴迷!   朱馥思在远处的另一房内,这是冷明慧聪明的地方。   没有人能同时劫掉两处的人质。只要一有动静,无论在那一方,另一方便足以要胁。   钟玉双苦笑的把木剑揣入怀中,垂头低念。   冷枫小刀落月诗!   日已升自东方,郎君是否也同是抱剑而思?   一串风铃响,向十七端了早点进来。   钟玉双讶道:“怎么会是你亲自送来!”   向十七笑道:“这里是那里?”   “阴山!”   “阴山的主人是不是向十七?”   “好像是?。”   “那么!主人亲自待客是不是更隆重一点?”   钟玉双不说话!,因为她已经开始享用向十七精心制作的早点!   好一顿吃到一半,那钟玉双竟也会脸红道:“你怎么不吃?”   向十七一愕,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学问!”钟玉双笑道:“可是圣人会肚子饿,死囚也会肚子饿是不是?”   “对!对极了!”向十七竟然也大的吃了起来。   钟玉双失笑道:“你急什么,会饿死啊?。”   向十七瞅了钟玉双一眼,道:“是你主人,还是我主人?”   钟玉双笑道:“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向十七被搞的没味口了。叹气道:“喂A昨晚你有没有想逃啊??”   “有!”钟玉双道:“可是行不通?。”   向十七点点头,道:“你聪明C比那个什么公主的好多了?。”   “朱馥思朱大妹子!”钟玉双叹道:“她怎么了?”   “没什么C”向十七笑笑:“那妞搞了一个晚上没办法,连早点都不吃啦?。”   钟玉双左看看、右看看向十七,半晌才道:“奇怪?”   “奇怪什么?”   “你不像坏人…。最少,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坏……。”   “年纪大了吗C”向十七笑道:“老戒斗气,孔夫子说的?。”   钟玉双讶道:“看来你还真有点学问……。”   向十七瞪了钟玉双一眼,道:“嘿!姑娘你少狗眼看人低,我向某人可是十六岁考上秀才的……。”   钟玉双更好奇了,道:“那你会诗词歌赋了?,背段来听听吧?!”   向十七闻言,脸色突然一黯,里竟低吟起柳永的两霖铃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处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向十七低吟毕,不复言,只是目中似暗浮泪光。   钟玉双闻词伤景,半晌方叹道:“柳三变之词,果真是天下绝唱……。”   向十七勉强一笑,道:“若是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来唱,当更绝美……。”   钟玉双脸色一整,道:“想不到前辈对此学研究之深若是……。”   注:前面向十七所言,乃出于“历代诗余卷一百十五引俞文豹吹剑录。”其中有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作者注:我的词和柳永比起来怎样!)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   又注:柳求字耆卿,初名三变,崇安人。景佑元年(西元一0三四年)进士。   向十七缓缓起身,半晌才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亲自送饭来?”   钟玉双恭敬道:“小女子不知……。”   “因为无可谈诗论词之人!”向十七轻轻解下一个铃当递给钟玉双道:“得与弟一朝谈,向某足矣!”   (注:古时男人对女人最敬称呼为“弟”!)钟玉双激动的收下,轻声问道:“那…那你何必忍受这寂寞!野稗之间多的是文人才子……。”   向十七摇头不语,默默收起桌上碗筷,转身而去,到了门口,忽的高吭而歌:“红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窗恰对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冷明慧注视着谭要命,道:“苏小魂依旧往北要进入蒙古?”   “是!”谭要命回答。   冷明慧点头,道:“好?。不愧是苏小魂?。”   谭要命皱眉道:“这样……帮主的计划……。”   冷明慧摇头,道:“是不是俞傲他们来?”   谭要命只觉握刀的手一紧,冷声道:“是?。”   冷明慧淡笑道:“有一件事你要记得!你如果无法一次将一个人打倒,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除去他们的朋友?。”   谭要命眼一亮。   一个没朋友的人,在江湖上便不会活的长!京十八如果没有冷知静,早已是骨一堆。   谭要命恭敬道:“多谢帮主指点……。”   冷明慧淡淡一笑,又道:“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下了!”   “请帮主指示!”   “我们和苏小魂之间是亦敌亦友A所以尽量避免正面冲突C”冷明慧淡笑道:“可是除了苏小魂和钟玉双外,剩下的人就不必客气……。”   谭要命双目精光闪动道:“包括俞傲……。”   “对!”   “多谢帮主!”   冷明慧笑道:“你可以走了C顺便叫向十七进来?。”   从包头到了固阳城的路上竟然平安无事。   冷知静奇道:“庞虎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他们已经住进了固阳城的得意楼。   同时,京十八经过六臂法王的大手印和苏小魂的大势至般若无相神功的内力疏导,体内剧毒相上竟也发挥了效用。   京十八调息上竟可以恢复了六成功力,已可不须冷知静的照顾。   京十八闻得冷知静这话,皱眉道:“依老夫看A不是从此之后难走,就是在蒙古内早已布署好了?。”   六臂法王道:“只怕在蒙古内他们无法随心所欲……。”   苏小魂摇头道:“难说?。”   “为什么!”六臂法王讶道。   这简直是笑话,我六臂法王是堂堂达延可汗的国师……。   苏小魂看了六臂法王一眼,道:“第五先生若真的是蒙古后裔,万一又是秃猛可的兄弟,……。”   六臂法王哼道:“老衲必以死力谏……。”   “没用的C”苏小魂一叹,道:“把秃猛可早有侵略我朝之心…。只怕那第五剑胆便是在中原策应之人?。”   六臂法王一叹,道:“只可怜那些生灵……。”   众人谈话至此,忽然有人自窗外跃了进来。   冷知静一喝,正待要出手,只见苏小魂阻止道:“自己人?。”   是一名丐帮弟子,只听见他恭敬道:“苏大侠A本帮帮主有口信到!”   苏小魂点头道:“请说?。”   那丐帮弟子道:“金天霸再度南下,和鹰爪帮帮主葛浩雄对峙于霍山……。”   苏小魂双眉一挑,道:“金天霸带了多少人来?”   丐帮弟子道:“数目不详!只知是倾巢而出?。”   苏小魂一叹,道:“还有呢?”   丐帮弟子恭敬道:“柳三剑已回中原,正大力扩张势力,由本帮和少林及武当召集各大门派共御!”   苏小魂一点头。   那丐帮弟子沉吟道:“本帮帮主近日得到大漠鹰王玛拉哈国王的消息,据说昔日狂鲨帮前任帮主斋一刀将自扶桑从回狂鲨帮……。”   “有此事?”苏小魂苦笑道:“雷帮主有没有说鹰王如何知道的?”   丐帮弟子道:“鹰王消息上说,斋一刀曾派使者向鹰王提议,联合蒙古、阿克苏王朝、女真、朝鲜共同侵略中原!C”京十八突然笑道:“鹰王杀了使者?”   丐帮弟子讶道:“是?。”   两国交战,倘不斩来使。鹰王为什么要杀斋一刀的使者?   因为东海狂鲨帮不过是个盗匪集团,同堂堂阿克苏王朝想平起平坐,这是侮辱!   苏小魂知道另一个原因是,大漠鹰王的报恩。   昔日大漠一战,玛拉哈终生难忘!   苏小魂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那丐帮弟子道:“据万老爷子传来的消息,大悲大师和赵任远大人早已往蒙古而去……。”   苏小魂笑道:“好极!?。”   丐帮弟子抱拳道:“小的禀告完了,就此告退?。”   苏小魂突然道:“兄弟你大名……。”   丐帮弟子笑道:“小乞丐,无名无姓?。”   丐帮弟子说完,又往窗外而去。   众人方自各抱拳相送。忽然听到窗外一声惨叫?!   苏小魂脸色一变,六臂法王亦一扬身;两人双双先抢了出去!   屋檐上,那名丐帮弟子的体静静的躺着,只是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胸前,一个偌大的红掌印,直震碎了内脏!   一个无名英雄便此长逝。   苏小魂一叹,上了那名丐帮弟子的眼皮;双自含威的注视那血红掌印。   此时,京十八和冷知静也到。   京十八端详那掌印,惊道:“赤掌!”   “赤掌!”苏小魂讶道:“只怕较司马鹤还要精纯几分……。”   六臂法王皱肩,手上一络大手印按向那赤掌所伤部位。   立时,六臂法王身子一震,那掌印处冒出了血来!   血A一开始是墨黑色,半晌才换成红色!   “好毒的掌力!”六臂法王已然回到屋里才叹道:“这赤掌果然利害……。”   冷知静道:“听家父曾说,这赤掌是以千年何首乌加上白花五彩蜈蚣;下面以闷火,将此二物中一正、一邪的内气逼出来;将双臂浸于其中练成的……。”   京十八道:“这只是第一步,以后尚有三关五通的难处要修炼,最后才算大成。”   京十八一叹,道:“昔日司马鹤限于资质,只能练成一关三通而已……。”   六臂法王道:“方才那掌?”   京十八道:“最少有两关四通的程度……。”   苏小魂叹道:“大师A你觉得如何?”   六臂法王苦笑道:“大手印勉强可解,只是……。”   苏小魂道:“只是怎样?”   怎样?六臂法王苦笑道:“搞不好会去掉一条手臂……。”   苏小魂讶道:“这么利害……。”   六臂法王一笑,道:“我是说别人……。”   苏小魂喜道:“大师的意思是……。”   六臂法王苦笑道:“如果大手印的诸经诸尊心法上老衲有更深一层的成就……。大概五百招可以分胜负……。”   苏小魂嘘了一口气,笑看六臂法王。   立时,六臂法王真要怀疑,像苏小魂这么嬉皮的人,怎么会成为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侠!   苏小魂打个哈欠笑道:“和尚A你就辛苦一点吧C我们该睡觉!?。”   庞虎莲对祖开的行动满意极了。现在,加强敌人心里压力是最重要的事。此外,就等蒙古那边的回音。   日前,他派出自己精心调养出来的红豆到蒙古和第五先生商议合盟之议,只要一成,京十八必死于戈壁!。   庞虎莲想起红豆,不觉打从心里就要笑出来。   红豆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八岁的时候,是第一个被庞虎莲发觉的上驷之材。根基骨骼之好,庞虎莲尚且自认不及。   十年调养,红豆的机敏反应和武学造诣,在本家的三天极门功力上,几与自己平分秋色。   然而,最特别的,是红豆的武器,用的是红红滴溜溜的相思豆!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红豆的家乡在苗疆,被红豆的红豆打中,真的是相思至死休?。   因为,红豆打出相思豆的手法,美的令人甘心去死?。   庞虎莲相信红豆一定可以达到目标!   真他妈的是阴山。潜龙苦笑,这片阴风惨惨的地方,传说地府的入就在这里。   阴山并不小,要怎样才能找到冷明慧?   俞傲的答案是:“找?。”   钟梦双有个更好的方法,问题是,先得收集一大块布,而且还要笔跟墨。   冷明慧接到消息时,不觉失笑出声。   阴山的西隅有一大块由数十块兽皮绑成的兽皮迎风招展?。上面的字想来是用兽血写成的,腥红而显目:冷明慧,我们来了!   向十七还是固定送早餐给钟玉双,只是今天的神情比较不一样。   这些日子,钟玉双已经跟他熟多了,见状竟也会关心的问道:“向老A怎么今天不高兴?我们不是说好今天要讨论晏几道的词?”   向十七苦笑道:“唉A就怕过了今天以后变仇人啦!”   钟玉双道:“怎啦?冷明慧不愿你跟我谈?”   “不是!”   “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愿意整年待在这里?”   “不愿意!”钟玉双承认道:“这是真心话!”   “我知道!”向十七叹道:“你的朋友也不愿意?。”钟玉双心里一跳,道:“我的朋友?”   “俞傲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   “潜龙呢?”   “是!”   “钟念玉、钟梦双、冷默呢?”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晏几道的词果然美!”钟玉双叹道:“真是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向十七苦苦一笑,道:“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今天之后,你我便无如此可谈心之时?。”   钟玉双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为何不跟我们走?又为何不放身山水之间,却陷于江湖血杀……?”   向十七苦笑道:“宿缘未了……。”   钟玉双道:“何妨一说?”   向十七一愕,摇头道:“一个极其平凡的故事罢了。”   钟玉双一笑,道:“朋友的故事永不会是平凡的?。”   朋友!向十七脸上一亮,沉思道:“看来那日送给你的风铃是对的了?。”   钟玉双冰雪明,随即道:“那个故事是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是C”向十七似乎跌入回忆中。“四十年前,我正春风得意,功名有成,并且也订了亲……。”   钟玉双点头。   向十七又道:“谁知,江苏地方上一名恶霸,仗着有钱有势,不但除去我的秀才之名,而且抢走了我的未婚妻……。”   钟玉双脸色一黯,道:“那…那你如何是好?”   “我能怎样?”向十七痛苦道:“权势不如人,拳头更不用说?。”   “所以A自此以后你就奋发苦学武功?”   “不错!”向十七青筋浮起,怒声道:“张家是名门望族,唯一方法只有用武力来对付…。哈…,可怜小桃,竟为我向十七殉情?。”   向十七声音一悲,道:“临死前,她托人送给我两串风铃…。就是…我发上这两串……。”   向十七说到后来,竟为之哽咽了起来:“可怜啊A小桃A小桃,你死的好惨?。”   钟玉双黯然道:“她…她真是至情中人?。”   向十七含悲道:“你…你不会明白的!”   向十七长吸一气,遥望窗外天际,道:“张家早已防范她自杀,而且为了避免对我的思念,竟然将她由江苏带到湖南成亲。叫她两地迢迢,死了这条心?。”   钟玉双急道:“结果呢?”   向十七手上紧握,骨骼喀喀巨响,悲声道:“小桃…真有你的C那夜洞庭湖多么冰冷,你竟能跳湖而去……。”   钟玉双脸色惨然道:“那…你呢?”   “我!哈……,”向十七仰首流泪:“我A我千里迢迢自江苏赶到!湖南,见到的就是一潭寒水……。”   钟玉双忍不住滴下泪来,道:“那江苏张家的人……?”   “我没法杀他们?。”   “为什么?以你现在的武功……。”   “因为京十八!”   “京十八?洞庭湖王京十八?”   “不错!”向十七悠然道:“我每年都会去洞庭湖凭吊,一方面便等待武功有所成就!   十年后,我第一次报仇失败。于是又苦练了十年……。”   钟玉双道:“京十八怎么卷入的……?”   “洞庭湖是洞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向十七悲愤道:“京十八自三十年前二十五岁时便已掌权洞庭湖。二十年前,洞庭湖畔我遇见了那个要娶小桃的张家三少爷带着妻子、儿子游湖C管他京十八的规距,在湖上我便杀了那张三少爷和他的妻子……。”   “那…小孩子呢?”   “我不忍心下手!可是,京十八出面了……。”“江湖轰动约二十年前决斗便是因此而起?”   “不错!可惜A可恨A可叹C这二十年来那罪魁祸首的张家老太爷张有仁我竟然无法下手……。”   “为什么?”   “因为我败给了京十八!”向十七悲声道:“必须打败京十八才能报仇…。这…是当年京十八和我下的誓言……。”   “那孩子后来呢?”   “据说改名叫张知恩以报答京十八相救之情C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叫张知仇……。”   “张知仇…?”钟玉双一叹,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为她的女儿取的名字:冷无恨?。   向十七长长叹一声,道:“自此以后,我无时无刻不把小桃的风铃结在耳畔发梢…。因为…因为……。”   向十七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   风铃的声音,如情人的细语;风铃摇幌的响A是情人的笑声、是情人的小愁、是情人的眼泪!   钟玉双的喉头也好像哽住了,垂肩看向桌面,竟见向十七的手指无意中已使内力刻字在桌面上!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朱馥思第一次见到冷明慧,内心不觉一震!   这等气势,大有君临天下之概!这是她被困了几天来,这一回和冷明慧照面。   冷明慧身后是向十七!   冷明慧淡笑道:“朱姑娘A敝处的招待满意嘛??”   “还可以C”朱馥思道:“不过A有件事情我不服?。”   “呃H”冷明慧一笑,道:“什么事?”   朱馥思道:“那老头子……。”   朱馥思指指向十七,又道:“乘我和钟姑娘被困于流沙时用铃当打了我们穴道,以致被擒来……。”   冷明慧一笑,道:“那要怎样你才服?”   “简单I解开我的穴道,好好打一场?!”   “可以I”冷明慧笑道:“可是你的武功行吗?”   “喂A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A怕失手伤了你?。”   “放心A小心你自己吧!姑娘我练的是柳摆十三技!”   冷明慧点头一笑,道:“还不错!”   “怎么!”朱馥思冷笑道:“你怕了?”   “怕?哈……,”冷明慧大笑道:“冷明慧一辈子没怕过!”   “冷明慧?”朱馥思脸色一变,道:“天下第一诸葛冷明慧?”   冷明慧一笑,道:“想不到大内公主也听过冷某之名?”   “唉A你为什么不学好!”朱馥思叹道:“除了苏小魂,本来你是姑娘我第二号招为夫婿的人选……。”   冷明慧一愕,啼笑皆非的和向十七相顾失笑。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算了A谈这些无益!”朱馥思道:“把我的穴道解开吧!”   他们一共交手十三回!   柳摆十三技,每技各有十三杀着。   冷明慧每次都等朱馥思使完了十三杀着后才出手。朱馥思便应声倒地。   朱馥思不服,再来,直到十三技全使完了,结果还是一样。   冷明慧随手点了朱馥思几处穴道后,道:“怎样?服了吗?其实以你是公主身份在武学上能有这种成就也够惊人的了?。”   朱馥思冷哼道:“什么这种成就,在宫中侍卫除了赵任远还没有一个是姑娘我的对手……”。冷明慧笑道:“可惜你的武功花俏不少,煞气却不够!”   “什么意思!”朱馥思倒眉竖眼恶声道:“你以为姑娘我没跟人打过架……。”   “哈……,”冷明慧仰天长笑,道:“小姑娘A记得一件事!不是生死搏杀,你就永远体会不出真正的武学!”   朱馥思花容一变,怒道:“大胆?。”   冷明慧淡笑道:“走吧?!”   朱馥思似乎还想说什么,向十七已然点上了她的昏穴!       第 八 章  无 刀     钟梦双的方法果然不差。   就在那张兽皮开张不到两个时辰,眼前出现了十一名刀客来!   潜龙笑道:“钟三小姐,还是你聪明……。”   钟梦双淡淡一笑,道:“来的不知道是那一组鲨群?”   “狂组!”一名当先的刀客冷然道:“在下是狂月……。”   “狂月?”钟念玉冷哼道:“你们这组又叫什么鬼的围杀?”   “狂月卷星!”狂月冷冷答道:“我们负责第一关!”   俞傲淡淡道:“谭要命在那一关?”   “第六关!”狂月左臂刀已平举,冷声道:“要见谭掌舵,先通过‘断、绝、狂、无、情’……。”   冷默对着俞傲一笑,道:“这是我们的份……。”   潜龙笑道:“我们可不可以参一脚……?”   钟梦双道:“你急什么…,向十七留给你!”   潜龙一耸肩,突然朝狂月道:“老大…,向十七在不在山上?”   “这点…,你不用知道!”狂月冷笑道:“死人知道多少事情都是一样的……。”   “你是情月?”   “不错…!”   “你知不知道‘断、绝、狂、无’已然败在我们手下?”   “知道…。你们能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了……!”   “那你还想送死!”   “死的不一定是我……。”   “呃…?你们比他们高明!”   “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已筋疲力竭,而且受了重伤……。”   “伤!什么伤?你没看见我们五个还是好好的?”   “错了!”   “错了?”   “你们受的不是外伤,而是心伤!”   “心伤?什么又是心伤?”   “心伤就是伤心!伤心的人看见情月怎么会不死?”   自古伤心人最怕是情月圆!   别离若到无泪,便是锥心。   锥心是血!   血刀组,孤独灭绝断裂狂傲无情十鲨群全没!   血刀组,一百一十七个不要命的人;如今只剩下七个!   谭要命傲立于风中,左右,是他仅存血刀组的弟兄!   他不明白的一件事是,冷明慧为何一直没有指示出现?   他身子有些颤抖,绝不是因为风冷,也不是害怕;他甚至有些兴奋。   因为他的血刀要对上俞傲的快刀!   那么,他的身子为什么会发抖?   他不明白,只免是一种未知的恐惧!   人们之所以会恐惧,因为未知!   谭要命一眼就看到了俞傲!   并不是因为俞傲是独臂而特别引人注意,而是俞傲的特质,一名真正刀客的特质!   虽然眼前站了七个人,俞傲第一眼也看到了谭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俞傲的双目直盯着谭要命,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俞傲笑,谭要命也笑。   谭要命并不常喝茶,这时竟然大喝一句:“备茶……。”   茶是上等的铁观音,杯是极品的龙涎杯。   茶几就放在两人之间,他们的刀已放下,各自左右对峙。   中间的,是升芬芳的茶香。   谭要命身后的六名刀客依旧恃立不动。   俞傲身后潜龙四人却倚地而坐,别一番谈笑风生。   谭要命和俞傲无语。只是轻啜着这风、这茶、这山光水色、这生死决战前的肃杀宁静。   谭要命突然道:“有茶无舞,不足以尽兴……。”   俞傲淡淡道:“偏劳……。”   谭要命一笑,双掌一拍,身后一名刀客忽然跃出,到了两人右侧场中一躬抱拳为礼。   俞傲点头,道:“请……。”   那名刀客不发三言,拉开架式,便自舞起一路刀法来。   刀沉而猛,虎虎中竟能别开生面。   这一路演完,那刀客收刀肃立,竟以学生受教于老师模样!   俞傲淡笑道:“稳定一诀,来自心中无念。无念,则无滞……。刀要无滞,唯在于闭双眼、双耳,只用心…!。”   那刀客闻言,似是沉思半晌,又一抱拳而退!   随即,第二名刀客亦跃出,正如前面一人,同演了另一路刀法!   那端,钟念玉皱眉道:“那个谭要命踉俞傲在干什么?”   “传承…,”潜龙竟然很有学问的叹道:“以心印心,俞傲这小子竟然达到刀禅的小悟境界……。”   钟念玉讶道:“什么刀禅?”   冷默微叹道:“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气!好、好……。”   钟梦双沉思半晌,道:“为什么?”   冷默道:“如果不管所作所为,俞傲和谭要命是不是刀法上顶尖名家?”“是……!”   此时,那第二名刀客已经演练完,又是肃手而立。   只听俞傲道:“轻灵之诀在于快字。刀要快,需快于他人意念之前。动静本一源,静如水、动如风;不动如山,山浩大而无法[刀砍尽;不静如烟,烟小而无法抵御斩断!”   冷默看那第三名刀客又上场演练,才续道:“谭要命终于能遇上俞傲,是不是想在一生中留下真正的搏杀?”   钟念玉点头,道:“那又如何!”   潜龙突然道:“伤心人看见情月怎能不死?”   “情月为什么要讲这句话?”潜龙叹道:“当我们能过了情月那一关,如果立即战上谭要命,必死!”   “因为我们的心已伤!”冷默苦笑道:“我们都是伤心人!”   心为什么会伤!因为手已沾满了血!   无论是忠臣烈士的血,或者是巨寇大盗的血,都是人命!   “我们对上情月时,已经杀了四十四个人!再杀情月,我们已是无心再出手。因为,我们每个人已经各自斩杀了十一个,纵然他们是海盗土匪,心也伤,刀也钝!”   “所以,伤心人看见情月怎能不死的意思是……。”钟梦双叹道:“杀了情月之后,我们已无法再对谭要命出手。所以…,只有死!”   “对!”   “那我们为什么还没死!”   “因为谭要命…。不,因为俞傲!”   他们全都明白了。   谭要命为了能和俞傲公平一战,所以备茶让俞傲喘息,让俞傲在体力上能调节到高峰!   那又为什么要叫自己的手下演练一番?   这点,潜龙解释道:“有两个原因……。”   “那两个原因?”   “第一是为了传承…。”潜龙看向场中的俞傲和谭要命,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甚至,两人玉石俱焚……。”   钟念玉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意思是说……,俞傲已经把用刀心法传给那六个人?”   此时,六名刀客皆已演练完毕!   潜龙道:“不错!”   “他们吸收了多少?”   “不少……。”   “怎么知道?”   “足印!他们每个人出场和退场时的足印大大不同!显然,在成就上已有领会!”   钟梦双叹一口气,道:“那第二点是什么?”   冷默突然道:“为了俞傲!”   “为了俞傲?为什么?”   “俞傲纵然在体力上恢复,可是精神上不是那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冷默叹道:   “一把没有精、没有神的刀,怎么能赢!谭要命又怎么会胜败的淋漓尽致……。”   大伙儿沉默了下来,投眼望去,只见俞傲和谭要命双双举杯一饮而尽。   半晌,钟念玉突然叹道:“谭要命当真称得上是英雄一个……。”   一顿,她又道:“如果…俞傲死了…我…无怨……。”   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气!   钟念玉双目已有泪光,轻声道:“现在呢?是不是他们要决斗的时候了?”   青虹斩月刀在夕下如玉如华!   狂鲨披血刀在夕下如霞如樱!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见到俞傲和谭要命一战的人,都有不同的评语。   在武林刀战史上,记录的是引用冷明慧的话!   “俞傲刀如闪电,要命刀如暴雨。所以…,当你以为只有一刀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对上了九刀三百五十八种变化……。”   刀战史后来又补注了钟念玉的话:“我知道俞傲被砍一刀时为什么会大笑。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我知道俞傲被砍那刀时,心里一定大叫:‘漂亮……’!”   俞傲被砍了一刀,刀痕喷血在背上!倒下去的却是谭要命!因为俞傲的刀砍的是心要穴!被砍破了心要穴,唯一能救的方法是,用大还丹两粒;一粒内服,一粒外敷。并且,还要用禅门的大回天神功,或者是魔教的回魂大法……。六名刀客没动,他们不愿、不忍破坏谭要命死得其所。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谭要命的生命一分一分的消逝。潜龙他们也没动,不是不愿救。甚至此时,他们已有把谭要命当成朋友的意思。因为,像谭要命这种人已经不多。在场没有一个人动,动的是自屋内飘身而出的人!冷明慧!冷明慧竟然有大还丹。而且,回魂大法是冷明慧的专长。冷明慧,天下第一诸葛!武学百家无不涉猎,更专精于魔教邪功……!   天地间平静了下来。冷明慧带走了谭要命;那六名刀客也走的一个不剩!整幢房舍没人把守,所以,他们救出钟玉双很轻松。问题是,朱馥思呢?   从阴山往蒙古的路!,钟玉双沉思道:“有些事情实在觉得奇怪……。”   潜龙道:“什么事!”   钟玉双道:“如果那个时候冷明慧出手…,你们还能不能在这里?”   “不能…。”冷默叹道:“如果加!那六名刀客和向十七的话,只怕挡不到十招……!”   伤心人看见情月,怎能不死?   钟玉双叹道:“那么…,冷明慧为什么不出手?”   这点,没有人能回答。   钟玉双又道:“当你们攻山的时候,如果冷明慧以我或者朱馥思为要胁,你们怎么办!”   结果只有一个,束手就擒!   问题是,冷明慧为什么不这么做?   钟玉双能想到的问题,号称天下第一诸葛的冷明慧不会没想到。   那么结论是什么?   每个人都在静声钟玉双的回答。   “只有一个人知道……。”   “谁?”   问的人不只是潜龙,还包括每一个人……。   “苏小魂!”钟玉双沉声道:“只有苏小魂知道。他们彼此间一定有默契…,这也是为什么他没到阴山的原因!”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这组茶具你可还记得?”   “莫非是昔年苏某和庞龙莲用的那一组?”   “好眼力,好记性!只可惜…,当年庞先生未曾如你我对坐……。”   “人生百年,百年人生,功名换做西风坟……。”   “好…。苏兄既知,何不遨游天地,享尽大化玄机奇妙?”   “可惜冷大先生不能先游于消遥……。”   “喝茶……。”   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气!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他站在窗牖,看着窗外细雨如靡。   他想起了江南风光,三月草长,群莺乱飞…!那段日子,啊…,十年前吧!不…不…二十年前……。   “爹…,爹…。”一个小男孩跑着迎面而来,投入自己怀抱中。   他大笑,吻了吻孩子脸颊,笑道:“知静…,如静…,你以后会记的爹吗……。”   “当然的啦…。”那童稚声音叫了起来:“我不但永远记着爹…,而且要把爹的名字名扬天下……。”   “呃…,哈……”,他大笑,“怎么做啊……?”   “哼…!简单吗!只要把冷枫堡名扬天下,那爹的名字不就可以名扬天下了吗……。”   “哈……,小孩子,你知道名扬天下的意思吗……?”   “不知道啦……。不过冷枫堡……。”   人在景物非!那冷枫堡呢?那可爱的童稚声呢?   他觉得眼眶上已经有些湿润了。   冷枫堡已自武林中消失,冷知静孩儿呢?那个永不会忘记爹的孩子呢?   他看着窗外浮云弦月,心里一阵的紧。   二十几年来,自己最敬重、钦佩的父亲,如今身在何处?他的心紧缩,想忆起二十几年来种种……。   “知静…,你以后会记得爹吗……?”   “当然的啦…。我不但永远记着爹,而且还要把爹的名字名扬天下……。”   他觉得眼眶一湿,手一触及,竟分不清是溅入的雨水或者是流出心里的泪水。   他一叹,正要让它任意淌流着,身后传来声音。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畏惧的是什么…。”谭要命自床上撑起身子冷哼道:“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他回头,看看眼前的谭要命,一笑。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苏小魂,一笑。   “呃…,被雨淋…很…奇妙……。”   他说完,复一苦笑,又转身向窗外……。   他一苦笑,转身向窗外,悠悠道:“因为你是个君子,不是小人。你是个宗师,。不是刀客……。”   谭要命嘶亚道:“为什么…,为什么…。师父对你不好吗?师父把狂鲨帮传给你不好吗……?”   “斋一刀帮主的恩情我记得…。”他叹一气道:“只是……。”   他觉得肩上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肩头。   这只手,手腕上有天下闻名的天蚕丝!   天蚕丝的主人在他耳畔说话:“知静兄…,你放心…。冷大先生正为我朝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苏某…自愧不如……。”   他惊然回头,一脸的激动和不信!   他倏然回头,注视着谭要命。   他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心里,浮现昔日落花亭的一幕。对坐的,是苏小魂!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老鬼追到俞傲的时候,真要破口大骂。   “你是什么意思…。”老鬼叫道:“老鬼我千里迢迢从中原追到关外来,结果你又是一付受伤惨重的样子!”   潜龙笑道:“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老鬼双目一瞪潜龙,怒声道。   潜龙“哈”的大笑道:“怎么会不是?从你骂人的口气跟我们越来越像,我就知道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巢成朋友的……。”   老鬼冒火道:“谁说的……?”   “我!”老鬼循声望去,妈呀,是钟玉双。   老鬼苦笑道:“为什么你要说这句话?”   “因为我研究成语得来的灵感……。”   “成语?什么成语?”   “物以类聚,一丘之貉……。”   老鬼除了叹气还能怎样?“你们是不是要去蒙古?”   “不错……!”   “好!”老鬼朝俞傲怒声道:“俞爷爷…,到蒙古以后把伤养好…,老子这把骨头可受不了这般折磨……!”   俞傲淡淡一笑。   老鬼冷哼,转身而去!   钟念玉注视老鬼的身影离去,半晌才叹道:“俞傲…,为什么你的敌人和朋友都不错?”   俞傲竟然也会开玩笑:“我最近也在研究成语……。”   “什么意思?”   “物以类聚,一丘之貂…。因为你老公不错,所以你老公的朋友和敌人都不错……。”   潜龙东看看,西看看俞傲半天,才叹道:“真的……。”   钟梦双笑道:“什么真的?”   “我一直以为俞傲是个不笑的木头。”潜龙叹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他这个人和我这条龙是一丘之貂……。”   众人一路谈笑着,到了德基饮河的西支流。   沿河上的采石镇算是大的了,他们六人便在镇上挑了间,唯一的一间客栈住下。   人才歇好,信已到。   信是冷明慧写的。   “朱馥思在往东海的路!!”   潜龙看完真要骂了起来,“真是的,蒙古到东海何止千里,这冷明慧分明要折磨人!”   众人方自沉思,忽然,俞傲脸色惨白的喀出一口血来。   钟念玉惊叫道:“俞傲……。”   俞傲双目一闪,便自昏了过去!   潜龙从俞傲的屋里出来,走到了客栈后方的庭园。   庭园的布置简陋,只是花草树木倒不少。   潜龙找到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兀自对空长叹着。   身后,冷默也来到。   冷默注视着潜龙一笑道:“怎么烦心?”   潜龙苦笑,道:“俞傲中的那一刀,远比我们想像的严重多了……。”   冷默脸色一点,道:“我知道…。怕…他活不过七天!”   潜龙苦笑,道:“俞傲这个家伙…,唉…,如果不是这几天他勉强忍着,只怕还可以托上个把月……。”   冷默无语。半晌才轻声道:“俞傲…俞傲…人如其名!”   潜龙叹道:“有解救的方法吗?”   冷默摇头,两颗泪竟弹出眼眶,落到了地面!   英雄有泪,泪情断义死!   潜龙也觉得眼眶一热,竟无法成语!   钟梦双挑灯夜战!   秋枫梦玉,钟家四才女;钟梦双武功最弱,却是学问最博!   钟家的藏书何止万千,其中有一本的名称就叫做“苦歧黄”……。   歧黄之术就是救命的医术。问题是,为什么加上一个“苦”字?   原因很简单,这本书大大与众不同,不但文字艰涩难懂,就是内容意思也大不容明白……。   钟梦双为什么会带着这本书?   很简单,钟家绝地里头十一万八千三百三十四本藏书,她钟梦双大略流览了一遍,就是这本医书怎么看怎么不懂。   她不信,随时带在身上,有时间便钻研一番。   今夜,已经第三天夜;她研究的是,“刀伤篇”……。   潜龙、冷默、钟念玉、钟玉双也没闲着:三天来不断替俞傲活络经脉。就怕一不小心,气机被血块所堵,立时将内流真气乱窜,当下无解。   潜龙疏通完了,汗流满额的自俞傲房里出来,正好遇上了冷默正愁眉苦思。   潜龙叹道:“难道真是无药可解?”   冷默苦笑道:“只有仰赖钟三小姐的歧黄之术了……。”   潜龙叹道:“就算钟三小姐研究出来了,那些药材又要如何是好?只怕到时来不及准备……。”   两人方自叹着,忽的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人,是由窗口进来,那便是来者不善!   潜龙、冷默双及出手;般若绵指配上冷默必杀绝技,来的设非一等高手,只怕便得血染当场……。“来的是老鬼,只见他大喝道:“住手……。”   冷默的短刀收了回去,只是潜龙竟力不从心的依旧往前划去。   老鬼一哼,右袖无臂,竟能自扬卷往潜龙腕上!   潜龙一哼,尚自要挣脱,那老鬼已讶异的放开道:“干啥…,你内力怎么气息不调?”   潜龙苦笑,道:“为你的朋友治病……。”   老鬼脸色一变,道:“俞傲……?”   老鬼左看右看俞傲的背伤,竟忍不住仰天长啸,那回音入夜空,良久方歇!   老鬼一低头,注视俞傲半晌,方悲叹道:“这三天我看你们竟然在此镇不走,心里便知有异。想不到…,想不到俞傲这…这…小子…,竟然…,可恨……可恨……。”   老鬼双目尽赤环顾众人道:“你们难道救不了他…?俞傲是你们的朋友…,你们竟能眼睁睁……。”   老鬼说着,竟然大哭了起来,嚎声大恸,闻者动容!   全部的人沉默了下来。   俞傲缓缓睁开了眼;眼前,正是老鬼嚎哭景象。   俞傲淡淡一笑,伸手,握住老鬼无臂的长袖。   那老鬼只觉是心郁沉重,任叫那哭声泪水洗不乾。   就此凝结时刻,钟梦双跌跌撞撞,疲惫红瞳双目的进来。   她手下,兀自拿着那本“苦歧黄”!   冷默见状,急上前扶住道:“梦双…梦双……。”   钟梦双凄然一笑,嘶哑道:“找…找…谭要命…问…他的刀上…是…那一种…回力……。”   钟梦双昏倒的刹那,老鬼已经大喝破窗而出……。   谭要命注视冷明慧良久、良久…。自从四天前他知道冷明慧的目的后,他就一直以这种眼光看他!   愤怒、悲痛、和血的复仇。   冷明慧也不说什么,依旧细心的照顾谭要命。   能把谭要命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只有冷明慧身上的大还丹和回魂大法。   冷明慧为什么要这么做?   谭要命并不想明白。他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冷明慧为什么要毁掉狂鲨帮?   老鬼找到冷明慧和谭要命时,已经是俞傲病伤到第五天的中午。   冷明慧见了老鬼,也只是淡笑道:“你来了?”   老鬼不答,转向谭要命道:“你就是要命血刀?”   谭要命注视眼前这无臂老人,忽的眼中神采一亮,道:“老鬼?‘老鬼无臂,闪电杀人’的老鬼?”   老鬼点头。   谭要命一笑,道:“你找我?是为了俞傲?”   “不错!”老鬼道:“有想知道俞傲背上的刀伤,你当时用的是什么回力?”   谭要命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还没死!”老鬼淡淡一笑,道:“所以俞傲也不能死……。”   老鬼的意思很简单!因为如果俞傲不死,以后你还有可以翻本的机会……。   谭要命没有回答,反而转头向冷明慧冷笑道:“这里我可以照顾自己……。”   冷明慧淡淡道:“是吗……?!”我现在最少也恢复了三成功力!“谭要命的声音依旧很冷:“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第七天中午,潜龙、冷默、钟玉双、钟梦双、钟念玉五人都围着俞傲。   他们的心往下沈,俞傲的生机正一步、一步的离他而去。   他的眼已经无法张开,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在苟延着。   潜龙皱眉,忍住泪光的滑落,独自走到窗牖前,倚窗无语。   整个武林,丐帮、鹰爪帮、七大门派,甚至回地的大漠鹰王、蜀中的唐门、洛阳的万老爷子,全数出动情报网,为的是,找到冷明慧和谭要命。   最叹是,满天的信鸽中,竟然没有他们两人的消息!   潜龙还在沉思,突然听到俞傲长长的一声闷哼!   按着,是钟念玉的悲叫:“俞傲……。”   潜龙惊骇回头,一跃到俞傲床沿;见那俞傲竟然已不动!   就此五人大恸!   哗啦一声,门破而入!   进来的是老鬼!   潜龙抬起尽赤的双目,不置信的发现老鬼身后的冷明慧!   潜龙暴喝,手下般若绵指将悲愤尽数弹击!   冷默此刻也回头,一柄短刀抽出;只是面对的是自己昔日的堡主,竟无法出手。   老鬼惊见潜龙攻来,惊叫道:“住手…。冷先生是来救俞傲的……。”   冷明慧注视着“苦歧黄”,良久,才深自叹一口气。   潜龙冷声又急道:“没救吗……?”   钟念玉则悲声道:“冷…冷先生…俞傲他…已经死了…半个时辰……。”   冷明慧轻轻摇头,看着钟念玉道:“别急!人死了一个时辰内,只要体温未失,老夫的回魂大法还是能救的回……。”   钟梦双急道:“那这‘苦歧黄’上面的医术……。”   冷明慧道:“可以是可以,只是……。”   众人惊问道:“只是什么?”   冷明慧苦笑,缓缓道:“天意…天意…,来不及了……。”   钟念玉心里一痛,道:“为什么?”   “需要极冷极热两物……。”冷明慧沉痛道:“极热通血脉,在下身上的大还丹可以相救…。至于极冷……。”   钟玉双取出红玉双剑,道:“千年寒玉……。”   冷明慧摇头,道:“玉属石,不合。必须属木的……。”   潜龙突然道:“冰山灵莲呢…?我有…我有半株……。”   冷明惹一叹,道:“冰山灵莲属极热之物。人们往往误会,以为吃了灵莲会全身冰冻,其实是全身如火烧……。”   钟梦双嗒然的拿回了“苦歧黄”,硬咽道:“那…要什么?”   冷明慧愁容一现!复失,道:“最容易取得的,便是……。”   冷明慧住口半晌,方道:“昔日冷枫堡后出的冷枫干……!”   冷枫堡!在千里之外!   冷明慧苦笑,道:“或许后代的人们可以发明一种东西,可以日行千里的…。只是,如今却远水救不了近火……。”   钟玉双道:“要…要多少……?”   “一尺!”冷明慧轻叹道:“只要短短的一尺就够了!”   常叫多情应笑我!   剑,是木剑;木剑不能杀人,况且只是一尺!   但是,木剑却能救人。因为,这木剑是取自冷枫堡后山冷枫树干心的木头雕成的!   “不够!”冷明慧皱眉,道:“还差五分……。”   钟玉双急道:“差五分也不行……?”   冷明慧摇头道:“不行…。到时寒力不够,只怕冷热失调…。到时神仙无救……。”   钟梦双道:“冷先生打算如何救法?”   冷明慧摇头,道:“三粒大还丹内服,两粒外敷。冷枫木则截成十块,每块一寸,正好是一尺长。再将之放于前后六大穴、太阳两穴、人中穴、百会穴!”   钟玉双道:“先以回魂大法和大还丹可以支持多久?”   冷明慧道:“三天!三天内若冷枫木未足一尺,神仙也难救……。”   潜龙叹道:“只恨冷枫堡距此太远,别说三天,就是十天半个月……。”   钟玉双道:“三天?好…,请冷先生施救……。”   冷明慧讶道:“钟姑娘真的要试?三天若无冷枫木,只怕俞傲将要爆血而死,面目全非……。请三思……。”   每个人,都看向钟念玉。   钟念玉轻叹,道:“既死,又何须计较遗容……?”   声音说的淡,便是心到死,言轻无波!   钟玉双沉重的站起来;至此,无奈处,唯赌!   “你真的三天内能取到另一块冷枫木?”这是每个人想知道的事,因为,冷明慧已经开始施救。   钟玉双低叹!   冷枫小刀落月诗!   俞傲之伤,苏小魂每日都接到丐帮三次的消息。   至今,已是第七天午后!苏小魂的心一紧,午后该有一回消息传来,为什么没有?莫非俞傲已经病故?   此时,他们已到纳尔湖畔的苏治城。眼前使可踏入蒙古的境内。   苏小魂微叹,为朋友在生死之际而自己无力施救而叹。   门口,冷知静进来的时候表情很奇怪!   苏小魂讶道:“有何不妥?”   冷知静的表情不是悲伤,而是集合着迷惑、欣喜、感伤、安慰。   冷知静轻声道:“家父…正为俞傲兄疗伤……。”   苏小魂双目一亮,道:“真的?”   冷知静欣慰一笑,道:“还有一事……。”   “什么事?”   “钟四小姐的来信……。”   “玉双的信?信上说什么?”   “呃…,苏兄请自看……!”   “冷枫小刀落月诗”!   苏小魂轻抚着手下木剑,半晌,将木剑交给札齐。   札齐!大漠脱王玛拉哈王朝的勇士,现今是鹰王座下神鹰队的队长。   札齐跨上巨鹰,口里一呼啸,那鹰自载着札齐往哈尔红河而去!   苏小魂看着,心里热了起来……。   冷明慧回来的时候,谭要命竟然还在!   “你没走?”   “你又为什么回来?”   冷明慧笑了。   “你没出过关外吧?”   “没有!”   “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烤肉烧刀子不错……。”   “我肚子饿了……。”   酒,烈如火;肉,香千里。   谭要命喝酒如出刀,果然要命!   当他连喝了二十七杯大碗的烧刀子后,才嘘一口气道:“你…冷大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走?”   “因为…,我不只救了你的命…,而且,还救了你的心……。”   “你怎么知道?”   冷明慧笑而不答。因为,他是天下第一诸葛。   不过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是谁传出朱馥思往东海的消息?   当苏小魂请札齐转问这件事的时候,他心下便觉得大大不妥!   向十七是带着朱馥思离去,目的不是去东海狂鲨帮,而是紫金城。   向十七的任务是,这千里行程中感化朱馥思,以免她重蹈当年唐羽仙的覆辙!   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问题是,向十七怎么了?为什么自此以后音讯全无?   冷明慧还得知一个更可怕的消息:“斋一刀回来了”!   冷明慧转头看谭要命,微叹道:“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你师父…那你怎么办……?”   谭要命沉默半晌,忽然道:“冷大先生是何时相苏小魂以心印心结盟的……?”   冷明慧笑道:“落花亭……。”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谭要命点点头,道:“要是你是我,你怎么办?”   冷明慧苦笑。叛师,为武林所不耻!   问题是,国仇和个人荣辱,何为重?   想那南海多少生灵涂炭!冷明慧大口一饮,轻缓嘘一口气,道:“冷枫堡至今未建……。”   谭要命无言,大口三连饮,方自道:“我明白了……。”   庞虎莲满意极了,红豆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第五先生的回答很乾脆……结盟!   同时,第五先生尚要以洞庭和绿盟为内应,配合东海狂鲨帮以及达延可汗的力量,那将明朱翻了个朝姓!   庞虎莲对向十七之事也相当满意。   由洞庭和绿盟的联手,终于将向十七和朱馥思困于熊耳山脉!他绝对相信,不用多久这两个人便落入柳三剑和自己掌握中。   此事一成,苏小魂和冷明慧两方面都将受制于自己。因为,第三个消息是,冷明慧竟想将狂鲨帮自灭于东海之上!   庞虎莲道:“苏小魂和京十八他们是不是进入了戈壁?”   “是!”回答的是祖开:“我们的人马是不是要调过去?”   “不用!”庞虎莲道:“只要你跟我去就行了……。”   “只有我们两人?”   “别忘了还有红豆!”   祖开不语!   庞虎莲又道:“刀刀人在那里?”   “已经奉命出关!”祖开答道:“今晚便可到达……。”   刀刀,姓刀名刀,他用的却不是刀,而是枪!   刀刀的臂力特强,所以他的枪也特别重。他是庞虎莲找到的最后一名可堪大就的孩子!   刀刀的身世很传奇,据说他母亲的祖先便是昔年陆文龙!   双枪陆文龙,昔年除了岳飞的儿子岳云可挡之外,宋军竟无一是其对手!   刀刀用的也是双枪,而且是正宗的陆家绝学!   庞虎莲初见时惊为天下第一良材,虽然只有五年的苦心教导,而今刀刀手下双枪的威力,庞虎莲有自信如果让他进入江湖。从此天下武林只有一个人敢使枪!就是刀刀!   庞虎莲点头道:“很好…。就叫刀刀将这批人带回去!”   祖开双目一闪,道:“我们何时启程……?”   “今晚!”庞虎莲笑道:“今晚大戈壁上,也该有番血染黄河映月辉……。”   庞虎莲站了起来,全身热血已沸腾……。   六臂法王面对大戈壁竟不自主的升起感慨之情。   只见眼前那黄沙遍野,连绵到达天际!身旁,站着是苏小魂、冷知静、京十八!   六臂法王轻叹道:“那玉犀角在库伦左上方的古尔班乌尔图努鲁山中有产……。”   苏小魂叹道:“别处没有了吗……?”   六臂法王道:“在巴颜察宇的寺庙中,据说也有一只……。”   冷知静道:“巴颜察宇?巴颜察宇在那里?”   “过了大漠往北走…。”六臂法王皱肩道:“只怕那庙的舍刚弟兄不肯借……。”   冷知静讶道:“为什么……?”   “此物极为珍贵…。”六臂法王道:“而且用来吸毒后,一般是不用的……。”   苏小魂问道:“那玉犀角是什么……?”   六臂法王微笑,道:“一种树木……。”   “树木?”   “对!白色的树木,如玉如月……。”   “那为什么叫玉犀角?”   “据说蒙古人的祖先曾经西进到一个国度!,那里的人都是黑色的……。”   “黑色?好奇怪!”冷知静不禁失笑了起来:“是被太阳晒的吗……?”   六臂法王尴尬道:“这点老衲就不明白了……。不过,那里有一种牛,在鼻子上有角。   玉犀角便是像这种牛角而得名的……。”   苏小魂讶道:“树长的像角的形状……?”   “不是…!”六臂法王道:“是树的中心有一部份可用,取出来后便类似那种牛角的形状……。”   冷知静疑惑道:“那不是很多了吗……?”   “不多!每十万株白树才能有一株俱有玉犀角的功用!”   京十八听到这里,长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为这身毒竟然……。”   他想到的,是可能引起的血劫……。   “湖王不用自责……。”苏小魂笑道:“无论是否为玉犀角,苏某必得进入蒙古一趟……。”   京十八道:“苏兄弟,你……。”   “是真的!”苏小魂沉声道:“达延可汗居心叵测,当朝圣上已有所觉……。”   京十八闻言,良久才道:“苏大侠为国为民,京某自感惭愧……。”   苏小魂一笑,道:“湖王莫作此言。现今最重要的,是去掉身上剧毒,重领洞庭七十二寨!莫叫那庞虎莲为虎作伥。若是庞虎莲和蒙古里应外和,只怕……。”   京十八愀然变色道:“苏大侠之言,京某谨记了!”   四人,已然边走边谈的进入大戈壁中……。   图古里克是大戈壁最南端的城镇。当苏小魂一行四人进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明朝和蒙古之间通商已有了好几年,所以城镇的街道上还是可以看到不少的汉人。   甚至,还有汉化的客栈……“远朋楼”!   他们当然挑客栈住,按苏小魂的意思是:“第五先生一定想到我们会住客栈,问题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六臂法王是最后才住进的,因为他先在城镇上转了一圈。法王亲临的消息立刻传开,瞬时人人趋身向前膜拜,那六臂法王只是含笑施礼。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时辰,法王才进入远朋楼!   远朋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直到法王进入了大半时候,远朋楼外还有人膜拜不已。   苏小魂笑道:“法王威风啦……。”   六臂法王笑道:“未若无事一身揽轻风……。”   京十八由隔壁房里进来,道:“在下功力已近恢复了八成,说不定用不着那玉犀角了……。”   六臂法王摇头道:“不可…。如今湖王体内三种剧毒只是暂时相安无事。若是不予医治,来日真气不顺,一旦并发起来恐怕……。”   冷知静亦道:“湖王又何必为我们担心?看法王在这蒙古的地位,借那玉犀角是轻而易举的。”   京十八只觉胸中一热,低声道:“京某外出散心……。”   京十八抱拳,转身虽去。   那冷知静亦一言不发随之走了出去。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看他们两人背影消失,方自各一声叹气。   六臂法王道:“真是至情中人……。”   苏小魂接道:“亦是至性中人……。”   两人互视,大笑。   六臂法王止住笑声,忽道:“施主应该没忘记你我尚有一场约……。”   苏小魂嘻嘻一笑,道:“记得很清楚……。”   六臂法王仔细看了看苏小魂,道:“你还是这么轻松?”   苏小魂正想说什么,只觉眼前六臂法王一股气机慢慢充塞于屋内!   苏小魂一愕,复一笑道:“和尚站着干啥……?何不坐下来喝杯茶……。”   苏小魂说着,当真坐了下来。   那六臂法王一愕,复一叹,道:“好风范……。”   刹时,屋内气机全失。便此刻,有人敲门。   门开,进来的是一位汉家女儿,约莫十七、八岁,红璞璞的脸颊,直似熟透的苹果!   那女孩手下端着一盆清水,娇笑道:“客倌…,这水是加茶用的……。”   人甜声也甜!   苏小魂一笑,道:“姑娘来自中原?”   “是…!”那姑娘竟不拘泥,大概是在蒙古久了,受此地豪放作风影响!   只听那姑娘道:“我来自南国……。”   “南国?”苏小魂讶道:“中原没有这个地方啊?”   “谁说没有!”姑娘娇嗔了:“我娘说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家乡……。”   苏小魂好奇道:“姑娘芳名是……。”   “红豆!”那姑娘笑道:“红豆生南国你没听过?”   苏小魂大笑:“好…,好…。好一句红豆生南国……。”   红豆早已放下了脸盆,乾脆竟坐了下来,道:“唉…,整天和那些鞑靼汉子真无聊死了……。”   苏小魂道:“怎么会?”   “这你就不懂了…。”红豆叹道:“那一个懂得诗词歌赋啊…?这里的汉人又那个不是一身铜臭……。”   六臂法王突然道:“呃…,老衲也不懂诗词,还是别在这里献丑的好……。”   红豆惊道:“法王见谅……。”   六臂法王一声长笑,已然飘然而去。   那红豆跺脚娇嗔道:“怎么办?如果法王生气了”爹这客栈就别想经营了!,“苏小魂淡笑道:“不会……!”   红豆急声道:“不行!我…我一定要去赔罪……。”   说着,竟站了起来要走。苏小魂一伸手,拉住红豆的柔荑轻声道:“别走…。我也正闷的发慌……。”   那红豆斗然右手被苏小魂握住,芳心竟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立时,两颊如火,当下垂下了头。   苏小魂一笑,道:“姑娘最喜好那一个诗词?”   苏小魂边说着,手亦微一用力将红豆轻拉回了坐位上。   红豆低头半晌,才道:“诗当然李太白的最好……。”   “哈…,英雄所见略同!”苏小魂笑道:“李谪仙的‘将进酒’红豆姑娘以为如何?”   “妙、绝…,”红豆嫣然一笑,道:“大丈夫当如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自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其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斤恣谑。主人何为言小钱?经须沾取对看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苏小魂大笑道:“好在‘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红豆嫣然一笑,道:“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似乎更妙……。”   苏小魂点头道:“红姑娘当真难得才女……。”   只见红豆霞飞两颊,却是欲言又止,自己右手柔荑却还在人家掌握之中。   红豆忽的道:“君从中原来,当知武林事……?”   苏小魂微笑道:“姑娘有何询问?”   红豆微微一叹,道:“据来往商人所言,当今中原武林中,唯有苏小魂可称得上‘大丈夫’三字…,是不是?”   苏小魂淡笑道:“那个姓苏的只不过行事合于天理罢了…,那可称得上‘大丈夫’……。”   红豆瞅了苏小魂一眼,道:“哼…,人人都夸他呢!听说…,苏大侠便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苏小魂淡笑道:“说这煞风景。无如谈那柳永雨霖铃或东坡居士的念奴娇……!红豆娇笑道:“柳三变之词,适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   苏小魂手下轻用力一握,道:“姑娘正好……。”   红豆又不知怎的心里一跳,方呐呐接道:“若是东坡则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苏小魂大笑道:“正适合这关外风光,可惜大漠无垠,却无可歌之人……。”   红豆轻声道:“有……。”   “有?”苏小魂朗笑道:“如此凑巧?”   红豆正要说什么,忽然一名拿烟儿的老头子出现在门口,斗喝道:“丫头…,还跟客人穷磨菇哪…,人家要睡觉啦……。”   红豆似乎一惊,含羞的右手急抽了回来。   那老头子像是未见,一步踏了进来朝苏小魂卑恭道:“小女不明事理,请客倌原谅……。”   苏小魂一笑,道:“没有的事…。红姑娘通书达礼,正是难得红粉知己。况且…,红姑娘尚有帮忙之处……。”   老头子讶道:“客倌所指是……。”   苏小魂大笑道:“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   京十八默默坐于沙漠之上。   身后,冷知静相伴,齐眺远方天际,任那一穹月色初。   京十八忽然叹道:“昔日见洞庭浩瀚,今日见大漠才知天地……。”   冷知静点头,道:“人心若能如此,便无名利……。”   半晌,那京十八仰天长啸,道:“洞庭事毕,和君相游于天地如何?”   冷知静亦笑道:“正有此意……。”   说着,两人执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蓦地,京十八一叹,道:“冷兄弟…,你却为我妻亡女遗……。”   冷知静脸色微一点,复朗声道:“缘时随缘,尽时有尽;冷某昔日造孽太重,这是果报。”   京十八微叹道:“京某不忍……。”   冷知静道:“冷某为天下苍生……。”   京十八愀然正色道:“冷兄他日成就必令天下共仰……!”   冷知静摇头,道:“仁义两字而已……!”   京十八突然间觉得肩上重担如千斤。洞庭湖若是无法收回,只怕这一造乱死的便是千年生灵。而能名正言顺取回洞庭湖王位置的,只有京十八!   他牙紧咬,双拳已握,青筋猛爆于双目赤红!   洞庭湖是武林事,武林事是天下事!一想到此,终于忍不住奋起往天际狂啸!   冷知静斗见京十八这番意气飞扬,亦兴起豪情壮志,随之亦往黄沙绵处扬啸滚荡。   立时,两道啸声翻腾腾直上夜空,良久方歇……!   京十八忽的朗笑道:“我们回去吧……!”   冷知静应了一声好,才回头,便看见十八名壮汉。   显然,方才那两声呼啸已达于忘形,竟未听到有人接近。   另一个可怕的地方是,眼前这些人的轻功都不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工夫不错的人同时聚在一起?   不合常理的背后往往藏着阴谋……。   冷知静冷然道:“各位兄台……。”   “是来杀你们…。”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十八个人一齐喊出、一齐出手,手下是弯刀……。   十八把弯刀如天下弦月,光华闪动中已经当头罩下。   冷知静条忽想起他们是什么人,惊叫道:“十八弯刀煞……。”   “不错…!”回答的还是十八个声音,刀已至!   冷知静大喝,双脚翻滚竟扬起一片黄沙弥天。   京十八功力已然恢复了七成,但怕那剧毒引发,双臂上的洞庭空明拳只敢使出五成力道。   瞬时,双方一交手;冷知静掌上冷枫堡绝学打碎两个人的肩头,又一转身已经痛击一个人的肚子。   而京十八的洞庭空明拳则讲究的是一空一明,虚幻错影中,突出杀着直打要害;便此一刻,已经打伤了五名之多。   只是,刀有十八把,除了被打倒的八名之外,还有十把刀的刀势不变。   冷知静只有受到一刀,因为另外九把,目标是京十八!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人家的目的本来就是京十八。   十八弯刀煞是土匪、强盗,这次却是杀手。   京十八当然不是木头,而且还是堂堂统领洞庭湖三十年的洞庭湖王。就在九把刀的围攻下,他还有余力把七个人打的躺地不起。剩下的两把刀已经插到京十八身上。   京十八一咬牙,内力一紧便把那刀夹于体内!   冷知静大喝,右掌退敌,左掌迎上连两击将京十八的刀客打飞。   冷知静惊问道:“湖王…,你……。”   正说着,冷知静身后最后一名刀客跃向半空,逼刀而下。   冷知静头也不回,反手一片冷枫叶,便将那名刀客穿颈而死。   京十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冷枫堡的枫叶二十一击手法果然…有了传人……。”   京十八说着,竟喀出一口血来。   冷知静大惊,急点了京十八的穴道,盘膝坐下,掌上内力一吐便替京十八疗伤。   京十八忽的叹道:“第二批的人来了……。”   冷知静心中一震,淡淡道:“何妨…。死在同时岂不正合心愿……?”   京十八一愕,眼眶一热仰天笑道:“好一句正合心愿!”   这回来的是三个人。三个一样装束、一样表情、一样面貌的人。   冷知静已无法顾及其他,因为京十八的气机正自要止滞,若此时一不疏导,立时便毒发身亡。   三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杀气!   冷知静额上已经冒汗,京十八却是含笑注视来人。   来人中右边的一个冷笑道:“京十八?”   京十八点头。   中间的那个道:“我们是戈壁上的三条蛇……。”   左边那个冷笑道:“一模一样的赤炼蛇……。”   京十八双目一睁,没有说话。   中间那名汉子冷笑道:“从你的表情,你大概听过……。”   京十八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中间那个哈哈大笑道:“我是赤炼金蛇……。”   右边的冷笑道:“我是赤炼黑蛇……。”   左边的往前一步,冷哼道:“老子是赤炼白蛇……。”   戈壁三条蛇,又毒又狠;十年来,无疑是大漠上有数的高价杀手。   那赤炼金蛇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到现在还没动手?”   京十八一叹,闭上了眼。   金蛇续道:“我们在等,等你身后那个小子把你的气机引到任督二脉时……。”   黑蛇接道:“到时只要轻轻的一口,你们两个立时同赴黄泉……。”   “哈…,”白蛇大笑道:“死在同时岂不正合心愿……?”   戈壁三条蛇,又毒又狠!   冷知静势已无法罢手。两掌上的内力已然导向了京十八的任督二脉……。   赤炼金蛇双目一闪,喝道:“动手……。”   随着喝声,三条蛇的手上各自冒出了三只蛇剑。   蛇剑不长,只有两尺;剑的前端不利,劫是如蛇张口,长长两根蛇牙弯、是而森然。   金蛇大笑道:“咬一口就算神仙也难救!”   三只蛇剑已到,蛇牙上的赤炼剧毒也到。   三条蛇的身后,六臂法王却早已到。   第一个觉得自己骨骼在响的是金蛇,赤炼金蛇已经成了软骨蛇。他的蛇剑来不及碰到京十八便已倒下。   黑蛇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他立时明白打在自己身上的是“莲华部”大手印!   白蛇大惊,他们兄弟是一胎三胞,早已练就灵犀相通。老大、老二受剑,白蛇他一翻掌后击,右手下的蛇剑却去势更急。   六臂法王号称六臂,手下连换了“八叶”、“转法轮”、“大惠刀印”三种大手印。   手印所及,虽然将白蛇打飞,却无法脱手而出的蛇剑,以及剑上剧毒……!   京十八竟一伸手,以拳迎住蛇剑。身后,冷知静身子一震!   那六臂法王扬身向前,在冷知静身后一拍掌。瞬时,佛门密宗嫡传的内力涌入冷知静体内。   就此一拍一离,冷知静已然将京十八的气机导入任督二脉。   冷知静长长嘘了一口气,起身恭敬道:“多谢大师……。”   六臂法王摇头不语。注视京十八的脸上表情变化。   只见京十八表情竟是转红、转黑、又转青、转白,最后才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双目紧闭,额上冒汗不已。   冷知静失声道:“湖王怎么了?”   冷知静说着,便要去扶京十八。   六臂法王突然揽住冷知静道:“万万不可……。”   冷知静讶道:“大师……。”   六臂法王注视京十八半晌,缓缓道:“京施主体内四种剧毒正在相抗,此时,如果有人触及,只怕要立即中毒而死……!”   冷知静骇道:“那…那以后怎么办?”   六臂法王见京十八吐出一口气,点头道:“现在可以了……。”   冷知静二话不说,扶着京十八急声道:“湖王…,你怎样了……?”   京十八急推开冷知静道:“小心中毒……。”   “哈……”,六臂法王大笑道:“好…,好…。”   冷知静讶道:“大师为何发笑?”   六臂法王点头道:“为方才之事……。”   “什么事?”冷知静疑惑道。   京十八叹道:“法王一说‘现在可以了’,你便立即来扶我,京某何幸,能得兄弟如是……?”   六臂法王点头道:“冷施主完全不顾自身安危而以京湖王为重,老衲虽是佛缘之人,见了也为之动容……。”   六臂法王另一个感动是,冷知静竟如此信任他。   冷知静自此方呐呐道:“湖王身系天下安危,冷某生死何妨……?”   京十八仰首大笑,泪已不自觉滑出;那泪珠,滴入黄沙中湿了一线。   半晌,京十八道:“京某尚不明白本身之毒,请法王告之……。”   六臂法王笑道:“恭禧施主因祸得福……。”   京十八讶道:“法王的意思是……。”   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好…。”苏小魂叫好道:“当真关西大汉唱来别有豪迈磅礴味道……。”   唱的,鼓的是三个大汉。   那三个大汉笑容满面的一鞠躬,道:“请大爷赏……。”   苏小魂含笑伸右手入怀取银的瞬间,杀机暴至!   前方约三名大汉用拳、用琵琶、用绰板;后方的抽烟斗老头子,用的是那根沉甸甸的古铜烟。   最可怕的,却是无声无息,如同情人眼泪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红豆的笑靥很美,却带有一丝丝的凄凉和无奈!   她的身势更美,移动间带有那一点点的叹息和不忍!   就这么一丝一笑,已够苏小魂出手反败为胜!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战斗结束的很快!天蚕丝宛若生自天地,它先拉住了铁绰扳弹向铜琵琶;叩的一大响中,铁绰板飞急穿透那只拳头。   接着,天蚕丝如水波,轻送向六颗如血相思豆。同时,左掌一拍,一迎一击间,正打飞那老头子摔出了门口。   苏小魂退、退、退到最远处顶住的墙、破墙,再退!   如此,三连破,竟退到第四间屋子才停下来。   天蚕丝却不退,依旧如水波浮,越拉越长!   丝波上,六颗相思红豆不断旋转向前,每经一个波峰,便自停了一下。如此一线,端是好看无比!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此休!   蚕丝扬轻波,情人低语泪!   六颗红豆到了第五十七个波峰时终于后继无力,纷纷掉到地上,恰如情人相思泪!红豆落地,没土无踪!   情人的泪,如泣如血;相思的苦,在心不在眼!   老头子和三名关西大汉已失去了踪影。他们这一行的原则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   除了破墙,屋依旧,人依旧,小魂、红豆两笑看。   “你用的那种武功是不是就叫做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   “好像是……。”   “为什么这么长的名字?”   “有好处!”   “什么好处?”   “名字长,人家记不住,记不住就不好查,查不出来才可以出奇致胜!”   “好像有点道理……。”   “现在可以换我问你了吗?”   “不可以!”   “不可以?”   “对!因为太晚了,孤男寡女正处一室不方便……。”   六臂法王叫道:“你真的就这样让她走?”   “是啊…。”苏小魂道:“不然要怎么办?”   怎么办?只要不是和尚而且是正常的男人最少有二十二种法子。连和尚我都知道十来种……。   苏小魂苦笑又道:“其实有两个原因……。”   “那两个?”问的是京十八!他觉得多了解苏小魂这个人总是有好处的。不论是朋友或敌人!   “第一,如果她刚刚没有那一丝丝、一点点犹豫,”苏小魂道:“我已经躺下了!”   “你怎么知道?”这点,三个人都很有兴趣!尤其是六臂法王,他到现在还搞不懂苏小魂的武学深浅!   “因为我摸过她的手掌,也试过她手下的气机运行……。”苏小魂脸色微变道:“如果她毫不犹豫的出手,速度便可以快上一点点……,而且……。”   快一点点便是生死胜败立判,而且什么?   “而且,她最多可以打出八颗!”苏小魂沉盘道:“正宗的三天极门武学,打出八颗才是达到极顶……。”   冷知静一震,道:“她现在可以打到几颗?”   “七颗!”苏小魂皱眉道:“她现在如果打八颗反而拖累了其他七颗的配合和威力……。”   如果红豆全力施为,打的又是七颗红豆,那会如何?   红豆为什么不这么作?三个男人全笑着看向苏小魂。   苏小魂苦笑:“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京十八道:“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感觉……。”   “什么感觉?”   “钟玉双!”苏小魂叹道:“我感觉到她已经到了附近处!”   如果钟玉双看见苏小魂和一个女子夜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低语的话,结果会怎样?   提到这个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四个男人都沉默了下来!更何况,还有钟梦双和钟念玉。   苏小魂突然问道:“大师在外面发现了什么?”   刚刚六臂法王留下苏小魂对付红豆而离去不是没理由的,因为他已经看出红豆的可怕,那么,一定有对付京十八的人。   红豆的目的是要绊住苏小魂和六臂法王。谁知,苏小魂那一握手测验红豆武学,竟然叫红豆芳心娇羞,以至于后来攻守异势扭转胜败。   六臂法王淡笑道:“没什么,只有十八把弯刀和三条蛇……。”   “蛇?赤炼蛇?”   “不错!”   “有没有被咬?”   “有……!”   “谁?”   “我!”京十八笑道:“天下排的上前八名的毒我身上已经有了一半……。”   苏小魂苦笑道:“惨……。”   “不!”   “为什么?”   “因祸得福……。”六臂法王道:“京施主只要一运功,毒遍全身,无人可近……。”   苏小魂笑道:“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不!”六臂法王皱眉道:“每次毒发,京施主便得痛苦上三天三夜……。”   所以,他们还是得找到玉犀角,用玉犀角吸出毒来。   京十八是个好汉,他宁可用双拳轰轰烈烈的战死,也不愿用毒夺得天下第一!   苏小魂遥望窗外!以后的路还长得很,钟玉双人呢?   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十八把刀是不是断了?”   “是!”   “三条蛇是不是也死了?”   “是!”   “红豆和四鸠怎么样?”   “失败……!”   “失败?连红豆出手配合四鸠的必杀技也失败?”   “是!”   第五先生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到窗前。   此处,正是达延可汗的行宫。窗外,一列蒙古兵正值换班时间。   第五先生皱眉沉思,身后,天琴先生盘坐倚几而琴。   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   此时,已弹至高昂空灵处,音色飘渺如化外。   第五先生仰首,望一望青天道:“叫九十魔母和鸠盘荼去。”   轰然划破,天琴先生止住了琴音讶道:“真的要派她们两个?只怕可汗不许……。”   注:“鸠盘荼”本恶鬼名,借以形容凶悍的妇人。御史台记上有云:唐任畏妻,杜正伦弄之,曰:“妇当畏者三:少妙之时,如生菩萨;及儿女满前,如九十魔母;至五六十时,薄施妆粉,或青或黑,如鸠盘荼。”   九十魔母和鸠盘荼名义上是达延可汗身旁的妃女;实际上,却是达延可汗的贴身保镖。   这两个女人并不像她们的名号上那么恐怖,甚至可以说,在达延可汗内宫内的美女之二。   美女,比玫瑰的刺还撩人;更何况,她们的出手绝对能符合她们的外号。   第五先生缓缓踱了回来,注视天琴先生道:“戈壁上有多少绿洲城是苏小魂他们必经之地?”   “五个!”天琴先生道:“图古里克、真雷尔哈顺、霍尼治、那林、阿尔班奈玛……!”   第五先生冷然一笑,道:“!令叫九十魔母和鸠盘荼守住阿尔班奈玛!一定要把京十八的头提回来……。”   钟玉双一行人进入图古里克的时候就发现苏小魂留下的暗号。   潜龙一笑,道:“他们在我们前方三个时辰走的!”   钟玉双看看俞傲,道:“俞傲,你觉得怎样?”   俞傲一笑,道:“无妨……。”   潜龙道:“俞爷爷拜托,记住、记住,别大劳累……。”   俞傲就算想硬撑也不行,因为冷默、钟念玉、潜龙、钟梦双已经把她架了进入“远朋楼”!   钟玉双呢?她先走一步,快马往北追苏小魂而去!   千里黄沙快意马!钟玉双正奔驰着,身后亦有一骑急腾而来。   钟玉双一回头,只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那姑娘骑近了来,笑道:“你好…,我叫红豆……!”       第 九 章     钟玉双注视眼前这名穿着火红衣服的小姑娘,笑道:“你好!我叫钟玉双。”   红豆俏皮一笑,道:“你往北走到真雷尔哈城去?”   钟玉双微笑点头。   那红豆娇笑道:“真巧!我也同路。”   钟玉双一笑,道:“能和这么漂亮的妹妹同行,姐姐也沾光不少啊!”   红豆脸上一红,道:“姐姐才漂亮呢,我们走吧!”   钟玉双一笑道:“好!”   黑鹰骑团真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命令。   原先,他们殂杀的目标是京十八; 如今,却改成揽阻两个女人!   笑话! 堂堂黑鹰骑团三十二条汉子竟然为两个女人枯等了八个时辰。   黑鹰骑团的老大,当然就是“黑鹰”单于北楚!   单于北楚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创立了黑鹰骑团,至今横行戈壁十五年,黑鹰大纛所指,无不望风披靡。   直到去年改编在把秃猛可帐下,封号南护王。   第八个时辰一过,单于北楚大怒,已打算班师追杀京十八于真雷尔哈顺。   忽然,一名黑鹰鹰爪快为而至!   “那两个女人来了!”   钟玉双和红豆一路有说有笑的奔驰在大道上。   中途,姐妹俩还吃了三顿,眼前,夜已低垂。   红豆指着那不远处的沙丘道:“钟姐姐!我们就在那里睡一宿吧!”   钟玉双点头道了声“好”,便双双奔至沙丘处跳下来为来。   钟玉双握着红豆的手道:“红妹! 我们先四处看看。”   红豆嫣然一笑,道:“好!”   两个女人当下便四下巡了一回,红豆娇声道: “好啦,一切上上大吉!”   钟玉双突然一笑,道:“妹妹有没有练过拳脚?”   红豆一愕,点头道:“粗通些蒙古搏技。”   钟玉双点头道:“好! 待会儿有事,妹妹尽管挑路子走,姐姐随后就到。”   钟玉双说完,握住红豆的手一松,已自左右手翻出了红玉双剑,往一处沙丘便扬去!   蓦地,那沙丘沙尘暴起,两名汉子急射而出,无奈仍是晚了一步。   钟玉双解决了两个,剑势略翻,又将另处沙丘中的两名汉子挑了出来。   此际,第三处沙丘的汉子似已觉得情况不对,双双擎刀而出,猛而快!钟玉双口里一声娇喝,双剑如剪,一错而过之际,那两名汉子的头上血竟喷了六尺有余!   “好!”喝彩的是单于北楚,“好狠!”   一瞬间出手,便毙了六名手下,任那单于北楚眼高于顶,也犹不得心里惊骇。   看来,方才还自抱怨揽两个小女人未免失了英雄气慨,现在看来可是大大可笑。   单于北楚沉声道:“姑娘贵姓?”   钟玉双一扬手上红玉双剑,道:“钟! ”   “钟?”单于北楚已经看清楚了那两把红通的剑锋,讶异道: “钟玉双钟四小姐?”   “对!”钟玉双笑道:“你打算怎么样?”   单于北楚低头像是在沉思,突然,右臂振起,出手,拔刀,刀身上竟镂了一只黑鹰,黑鹰扬处,是钟玉双的颈间。   此刻,另外二十五名成员亦纷纷拔刀策马,狂奔而至!   钟玉双见那单于北楚斗然出剑,一股怒气运上玛哈噶啦心法,迎击了上去!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事。   二十六条汉子对两名女人!   钟玉双一边和单于北楚缠斗,一边回头看红豆小姑娘,只见她在数名刀客围攻下,勉强尚可保身。   钟玉双口里一声呼啸,冲破四面八方而来的刀阵,到红豆身旁急道:“红姑娘!快走。”   红豆摇头道:“不行! 要走一起走。”   钟玉双一点头,双臂双振,一番急攻中连打带打的,又将十名汉子逼伤坠马!   略一喘气的空隙,蓦地一把刀劈空而落,刀猛,刀身上的黑鹰更猛。   钟玉双一咬牙,左手思剑迎上,右手情剑一挑,刹时和那单于北楚双双挂了彩。   单于北楚受创一退,钟玉双却已忍痛招呼红豆一声,双双上马狂奔。   单于北楚怎能叫两个女人如此来去自如,口里一大喝,当先不顾身上伤势追随而去。   钟玉双和红豆狂奔了约莫一个时辰,方自找到一处小绿洲。   两人一跃,便自对池水大口喝了起来!   这一路,红豆早已思量打算过,并非不想对钟玉双下手,只是眼前这女人却是十分警戒,气流中稍一有不安定,全身早已作好出手的前奏,红豆无处可下手!   红豆一叹,转头问钟玉双道:“姐姐的伤……。”   “无妨! ”钟玉双一笑,道:“那匪头比我重。”   钟玉双一顿又道: “妹妹可知他们是些什么人? ”   “知道!”红豆道:“达延可汗的南护王,就是才那位和姐姐交手的头子。”   钟玉双眉一挑道:“叫什么名字?”   “黑鹰!”红豆轻脆道:“黑鹰骑团的老大——单于北楚。”   钟玉双点了点头,倚树干歇息着。   忽然,又自怀中取出两个木雕的人像来。   正是冷枫木,原先半尺长的剑身已经不在,显然是叫冷明慧截了去医治俞傲了!   红豆斗见人像,一是钟玉双,另一竟是苏小魂,一颗芳心竟然不由自由的跳动了一下,口里,轻声“啊!”了出来。   钟玉双抬眉道:“妹妹有何不妥吗?”   “没…… 没有……。”红豆掩饰的指着木像道:“这……这个雕的好像是姐姐。”   钟玉双一笑,道:“是!”   红豆心里不知怎的一紧,指指另一个木像道:“这是?”   钟玉双神情温柔道:“这是一个男人,叫做苏小魂。”   “苏小魂?”红豆偏头道:“是不是中原的苏大侠?”   钟玉双淡淡一笑,道:“大侠称不上,只不过是顾全仁义的男人而已。”   多像的口气,红豆心里又是一紧,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道:“可不可以借我瞧瞧?”   钟玉双轻轻摇头,把人像揣入怀里,忽然道:“妹妹可知苏小魂最喜欢那一句话?”   “不知道,请姐姐告之。”   “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是!”   红豆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道:“姐姐还有话要告诉我吗?”   “有!”   “请说!”   “你是不是和苏小魂交过手?”   单于北楚一路狂奔。   后面,只剩下八名可战的弟兄跟随。   今晚真够倒霉的,怎料到那个女人这么难缠,现在,非得连本带利的要回来不可!   单于北楚没料到的是,还有更倒霉的事,那就这钟玉双的剑劲竟然这么利。   这番狂奔下来,单于北楚突然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一声大叫:“好剑法——”   竟自摔落马下而亡。   单于北楚身后八名汉子大惊,纷纷下马查视单于北楚的伤势,却见的是单于北楚双目猛睁,似乎对钟玉双最后那一剑的礼赞。   一名汉子道:“老大死了,我…… 我们快回去禀告第五先生……”   众人方自点头要抬单于北楚的尸体上马背,忽的冷冷一声传来:“不必了。”   众汉子冷哼注视。   只见黑暗中有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和一名执红鞘刀的年轻人走近。   原先说话的汉子怒声道:“阁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走近边道:“不必的意思是,你们也将变成死人。”   那汉子大喝,已然出刀,打算叫这说大话的家伙永远闭上嘴。   他心里想的是,难道今晚真会到倒楣到老家?   他想的并没错!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血刀凌空舞斩,瞬时黑鹰骑团的最后八名汉子俱已倒地黄沙月色之下。   血刀的主人一拭刀身于沙中,取出,反入鞘,犹如家常便饭。   血刀,当然是在谭要命手上。   那么,中年文士不是冷慧还有谁?   “你怎么知道?”问话的是红豆,声已冷且肃!   “而且,你还败了!”回答的是钟玉双。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太多次了,苏小魂常常打败一个女人的时候,不只是败了她的武功……”   而且,钟玉双的意思是,连那女人矜恃的心都给击破。   钟玉双解释道:“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其貌不扬,却特别有女人缘……”   红豆不服气:“你怎么知道苏小魂一定会赢我?”   “他是不是有握你的手?”   “是!”   “我是不是也握过你的手?”   “不错! 在沙丘出手前你是握过我的手。”   “所以我就知道了。”   “握手就能知?”   “是,而且我还知道苏小魂也知道的事。”   “什么事?”红豆紧张道:“你们从握手中还知道什么?”   “人的手上是不是有五拫指头?”   “当然!”   “是不是只有四个空隙?”   “不错,那又怎样?”   “没怎样,以三天极门的武学,最多可以打出八颗细小的石子,不过……”   红豆真的紧张了:“不过什么?”   钟玉双一笑,道:“不过我想你打的可能就如其名——红豆,你的兵器是不是相思豆?”   “是。”红豆叹气道:“还有吗?”   “有! ”钟玉双淡笑道:“我们都知道你现在的成就已经可以打出七颗。”   红豆真的无话可说,只能叹气。   良久,红豆抬头苦笑道:“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有! 有两件!”   “那两件?”   “以你我的距离竟然能在黑夜中看出木像是我,最少你的内力不差,绝不是如你说的粗通拳脚。”   红豆只觉肚子一阵酸,叹道:“还有呢?”   “还有,当你看见苏小魂木像的时候……”钟玉双道:“我可以感觉到气流中有一阵轻微的波动!”   红豆突然道: “我现在终于明白苏小魂为什么一开始就怀疑我。”   “呃?”   “因为那盆水。”红豆叹道:“我端水进入他和六臂法王房间的时候,竟然稳的连一点涟漪也没有,到现在我才明白苏小魂那时候就看出来了。”   钟玉双点头笑道:“很好,你有进步了。”   红豆站了起来,道:“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有!”   “是什么?”   “心不死于情结,”钟玉双叹道:“烦恼自由生。”   红豆没有出手,她往真雷尔哈顺城狂奔。   她要比钟玉双早到城里见苏小魂。   泪,已随风飞舞急驰的黄沙中,她咬紧了牙,却咬不住一心的惆怅。   天色已大明,她狂奔中见那真雷尔哈顺城就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前方有双马并骈而行。   从身影看,是个中年文士和少年壮汉。   壮汉手上有刀,鞘是血红映日!   红豆此时眼中已无天下之人,急急如投林之鸟往那城镇便去。   一片沙尘罩往中年文士和持刀少年。   冷明慧注视红豆消失的背影,忍不住道了一句:“好!”   谭要命凝视半晌也道:“好!”   冷明慧转头笑道:“好在那里?”   “好在根基天赋,是上等之材。”   “武功呢?”   “未试不知。”   “错了!”   “错了?”   冷明慧点头道:“由这女子在马背上颤动的韵律和天地气机混然一体,这等速度之下竟还能保持这样,大不易!”   谭要命点头道:“是,我现在也感觉到了。”   “另外,”冷明慧道:“由她的呼吸中,可以感觉到她心有急事,可是防备之心并未减弱。”   谭要命讶道:“第一点我听的出来,至于防备之心……”   冷明慧一笑,道:“你有没注意她经过我们身旁时,那些沙尘的流向都有固定的韵律?”   谭要命皱眉,沉思半晌方道:“没有。”   冷明慧点头,道:“一个人在心急的时候还能保持这种自然的反应,你说她是不是高手?”   “是,当然是! 而且是一等一的。”谭要命皱眉道:“问题是,她是谁?”   “可能是红豆!”   “红豆?”   “对!”冷明慧叹口气道:“‘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的红豆。”   谭要命眼神瞬间一冷,道:“江湖上竟有这样一个人!”   “有,还有……”   “还有?谁。”   “祖开,‘赤焰掌’祖开,中掌如同在沸水中煮开一样!”   谭要命手更紧握刀道:“司马鹤的赤焰掌?”   “犹胜几分。”   谭要命苦笑道:“还有吗?”   “还有一个! ”冷明慧竟然也有一丝恐惧的表情:“刀刀! 不用刀的刀刀,用的是昔年陆文龙双枪的刀刀!”   红豆狂奔入城后并没有找到苏小魂,苏小魂一行四个汉人应该很好认啊!为什么不见了?   红豆不甘心,正打算重找一次,却老远看见祖望跟她打招呼。   苏小魂去了那里?   他们一行四人竟然避开了真雷尔哈顺,直往霍尼治而去,为什么?   苏小魂的解释是:“为什么要进去?”   是啊!进了城只不过是落入第五先生的掌握中而已。   霍尼治路上多的是绿洲。   冷知静问道:“难道达延可汗不会派兵来此路围剿?”   “不会!”苏小魂朝六臂法王一礼道:“有法王在……。”   他们此时已经扮成了蒙古人装束,外加带了一队马队,好像是商人模样。   能减少麻烦最好就减少。   所以他们走的很顺利,甚至途中还和别的商队混在一起前进。   第五天,他们到达了霍尼治城外。   要进去吗?   “要,当然要!”苏小魂笑道:“只有我进去。”   京十八讶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去?”   六臂法王的问话比较干脆:“我们往那里去?”   “往西。”   “往西?”冷知静叫道:“那林城在北方。”   “所以你们才要往西。”苏小魂说完,人已入了城。   第五先生皱眉,堂堂四个人竟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消失?   他沉思半晌,朝天琴先生道:“加派人马搜那林城,他们一定在里面。”   天琴先生一点头,道:“他们跳过了真雷尔哈顺,直往那林去,可是一定要在霍尼治城里补充粮食。”   第五先生点头道:“不错!”说完,注视手上剑胆,剑胆忽的一铮,黯然无锋。   无锋剑最是惊人!   剑无锋,如何伤人?   剑无锋,不伤人;要的是命,无锋剑每一出手便是夺命。   第五先生冷冷一笑,掌上又恢复鹅蛋大小的剑胆,朝天琴先生道:“我看,你也去走一趟。”   天琴先生点头,持琴而起,忽道:“可汗何时启程回库伦? ”此时,他们已随可汗到套里木的行宫中。   第五先生道:“明日午后。”   天琴先生点头,道:“由套里木到库伦约莫十日,正好也是我大漠的时间。届时我再以飞鸽传信。”   第五先生点头,道:“小心。”   苏小魂在霍尼治城里行动来绝对不会不顺利。   两年前,一把蝉翼刀害的他被天下武林追杀尚且有且有容身处,这区区霍尼城又如何?   他的问题只有一个,买了这些粮食和饮水之后,他如何运出城去? 第一件事,他买了八匹快马!   清晨,驻守霍尼治城的“鬼魔手”喀希收到第五先生的指示时,立即派人追查,有谁在半夜中买了粮食离城的?   一柱香的时间,喀希就接到了回报:半个时辰以前,曾看见四个人骑四匹快马往城东而去!   “好家伙!”喀希兴奋大叫:“追!”   鬼魔手的手下都相当矫健,从喀希下命令到出发,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从他自出发到追上那四人四马,也只有一个半时辰。   喀希勇不可挡,振臂一挥,当先揽往了那眼前四人。   只此一刻,那四人竟吓的滚下马来。   喀希立即明白了一件事,他被耍了!   最少,这四个人中没有和尚。   “中原人鬼点子真多。”六臂法王叹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一个方法?”   “没什么。”苏小魂笑道:“这只不过是三十六计中的调虎离山罢了。”   六臂法王苦笑道:“三十六计? 有这么多?”   苏小魂轻笑道:“何止,最少有三种版本,本本不同!”   京十八突然笑道:“人只道苏小魂的武功傲视天下,谁知,无论琴棋书画剑艺歌舞计亦称得上样样精通。”   苏小魂一笑,道:“只怕和冷大先生比起来尚差一筹!”   冷知静笑道:“代家父先谢了。”   众人大笑,笑声直扬青天黄沙际。   “我们这回是不是又要跳过那弃城直往阿尔班奈玛?”   “不是!”   “不是?”六臂法王苦笑道:“又有什么计?”   “明修栈道。”苏小魂笑道:“暗渡陈仓。”   “为什么?”   “我们是不是跳过了真雷尔哈顺城?”   “是啊,效果也不错!”   “就是因为效果好才不能用。”   “又为了什么?”   “因为,他们会认为我们会再用一次。”   “所以你就偏偏不用?”   钟玉双经过一番折腾,倒是又和潜龙他们一起进入了霍尼治城。从苏小魂留下的暗语中,她已明白苏小魂的一切行动。   潜龙问道:“他们走了多久?”   钟玉双道:“二个时辰。”   俞傲道:“追。”   钟玉双摇头:“不。”   俞傲一策马,急道:“这回可别想把我架进客栈。”   钟玉双笑道:“不但不会,而且还有事做。”   众人倾听,看看苏小魂留下什么话来。   钟玉双道:“俞傲你的伤势完全复原了是不是? ”   俞傲点头,随意将左臂一摆动,竟以指代刀变化了七种刀法。   “好。”冷默喝采道:“俞傲果然是俞傲。”   俞傲笑着看了冷默一眼。   他是感动,这些朋友 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自己。   是以方才那一出手,便引得他自心里的一阵欢喜。   潜龙却叹道:“同病相怜。”   钟家三个女人同声叫道:“什么怜?”   潜龙的意思是,俞傲和冷默的老婆都是钟家女子。现在俞傲好了,冷默多少多了个帮腔的。   正值三男三女嘻笑之时,那“鬼魔手”喀希却气急败坏的回来,沿街大声下命令道:   “快换了快马和水,再追。”   潜龙实在看不顺眼极了,咬牙道:“苏小魂那臭小子有没有提到这家伙?”   “有!”钟玉双笑道:“就是他!”   冷默兴趣也来了:“他怎样?”   “没怎样。”钟梦双笑道:“他们从东方回来,看来是往西追了。”   钟念玉已经调了马头朝西,笑道:“俞傲,你是不是手痒了?”   第一个冲出去的是潜龙。   他觉得,什么先跑到城西的沙漠去等,然后再恃机下手实在是太无聊的事,简直劳民伤财吗。   所以,他策马到喀希面前,就用般若绵指点了四五下,一直到他回来时,那喀希才大叫喷血坠马!   “好!”钟玉双鼓掌道:“可媲美三国时代的赵子龙,入万军如入无人之境。”   “没什么。”潜龙竟然也会谦虚道:“举手之劳而已!”   “是举手之劳!”钟玉双含笑道:“你看看后面!”   潜龙正要回头,却见俞傲脸色异常。   潜龙讶异回头,身后,一把红色刀鞘耀目!   “谭要命!”潜龙叫道:“是谭要命在后面暗中出手?”   “不是!”钟玉双道:“出手的人在你的右方。”   潜龙一转头,便看见了一个中年文士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人群不断聚集,正对着自己和喀希指指点点。   潜龙苦笑道:“他奶奶的冷明慧,自己也不明白的下手,却叫老子风光背黑锅。”   守那林城的是贝言武,从霍尼治传来的消息,他自信苏小魂必然被揽于那林一地。   他的作法很简单。   他明明白白告城内居民,法王亲驾,要每户派人恭迎。   如此一来,那林城全城轰动,个个争先以求法王的恩赐。   六臂法王果真从黄沙口中走来,身后,还有三名头戴斗笠,却以白巾覆住眼睛以下的三名男子同行。   六臂法王的出现,自是大大引起骚动,那贝言武更是得意非凡。   一切尽在自己意料之中。   眼前,法王和三名蒙面汉子果然进入那林城内接受供养。   是夜,六臂法王被安排于“诚信精舍”之中; 万人钻动,个个争相膜拜。   贝言武进入“诚信精舍”的时候,一切都满意极了。精舍内外,已然被自己人手围的密不透风。   子时正,六臂法王登座讲法。   至于和六臂法王齐来的三名汉子一直待在精舍后面的客房中,偶或有服侍人员进出。   不过,贝言武的手不敢以生命向贝言武保证,苏小魂、京十八、冷知静连脸都没现一下。   贝言武已然走到后面的禅房,指示中,桐油火把、快箭刀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自己一证实苏小魂等人,便可动手。   贝言武在等,等“布施”大礼的进行。   届时,全城信徒将和六臂法王往城外沙漠上散布各种食物、饮水给荒野的饿鬼。   这趟来回的两个时辰里,对他贝言武已经够了,太够了,他相信只需要一顿饭的时光,他贝言武将可名扬天下!   他想像着,贝言武杀苏小魂、京十八、冷知静于大漠那林; 这一战,无疑是十年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一战!   六臂法王开始布施大法。   口里颂着经文,在前方引导。他出了城西,直往大漠深处走。   约莫一个时辰后,六臂法王莞尔一笑,道:“献供品。”   立时,众人大喝着:“因果相报,布施善果!”随既,个个将食品、饮水往西方扔去。   六臂法王脸含微笑,耳里听着一声声的“因果相报,布施善果!”   就这么半柱香时光,六臂法王才扬声道:“佛向西方来!”   众声附和道:“我礼佛归心!”   六臂法王又喝道:“佛带妙法来!”   众人附和道:“心中长斋持。”   话声一落,六臂法王点头含笑,道:“速速归城接佛来东 。”   立时,个个争先回头就跑,往身后东方的城内跑去;六臂法王到此,见众人跑的一个不剩,竟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贝言武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他忽然发觉前几天猛骂“鬼魔手”喀希是个没脑袋的家伙。现在看来,自己也差不多!   眼前这三名蒙面汉子根本不是苏小魂他们。   他们说的坦白,是法王要他们做随从到林城,供吃供喝,而且受众人欢呼礼敬。他们为什么不答应?   一百个男人中,有那个不愿名显位贵的受人欢呼?   “苏小魂,你这招倒还不错!”   “不错?何止不错,不用花银子、不用冒险,又可以大大补充一顿,这个就叫做‘不错’而已?   “你想那个贝言武会怎样?”   “不会怎样!”   “可能吗?”   “当然,你看那‘鬼魔手’喀希不就没怎样。”   红豆的脸都变了!自从十天前祖开告诉她九十魔母和鸠槃荼已经在阿尔班奈玛城等苏小魂的时候,她便一路追赶苏小魂而来。   她曾在可汗的帐蓬见过九十魔母和鸠槃荼。   这两个女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妖魔。   正如其名,是恶魔中的恶魔,却同时是美人中的美人。   如果她们只是武功高强的话,她还有信心苏小魂能挡的下来;可怕的是这两女人的妖冶就算身为女人的红豆,也不禁脸热心跳。   红豆要进入阿尔班奈玛以前,她发觉了一件事。   那就是霍尼治城外所见到的中年文士和年轻刀客,竟然也同时到了此处,红豆的心里不由得一紧,眼前这两人太过恐怖,年轻的锐铮毕露,似光芒万丈的宝刀;而中年文士,更可怕如深藏不露的神兵器。   深不可测,这是红豆的评断。尤其那双深邃智慧的眸子,几乎叫人无所遁行。   苏小魂一行四人,这回可是光明正大的进入阿尔班奈玛城;奇怪的是,来了三个时辰一点动静也没有。   苏小魂笑道:“这下可好,大伙儿全比耐力啦。”   京十八沉吟道:“平静中隐藏风暴,只怕这回来的不像前面那些。   “不错!”窗外有娇嫩声。   “谁?”冷知静冷喝焂然回头。   “问苏小魂。”窗外的声音略带一点薄怒。   三个男人齐齐看向苏小魂的时候,只见他除了苦笑外,就是干涩的道:“红豆姑娘,何不入内用茶?”   “不!”红豆在外面冷笑道:“你如果想平安的出城,最好现在就能追的上我。”   掠衣声响,显然姑娘人影已经走了。   苏小魂却不动。   “你怎么不追?”冷知静讶道。   “不用!”   “不用?为什么不用?”   “因为她会回来。”   红豆果然回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对于脸色不好看的女人,六臂法王的原则是——避!   正巧,京十八和冷知静也是一样!   “我想吃个蒙古烤熏肉。”说话的是京十八。   “好极了。”冷知静已经走到了门口道:“我也是。”   苏小魂看着他这些朋友们走的一个不剩,不禁想起自己的名言,不禁笑了起来。   红豆嗔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小魂道:“一句话而已。”   红豆双目直视苏小魂道:“什么话?”   “朋友的意思就是……”苏小魂笑道:“帮你两肋插刀!”   红豆叹一口气,道:“我有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苏小魂笑着问,心里可是紧张得很。   红豆道:“朋友的意思,就是该走的时候走。”   煞风景,真是天下最叫人暗自咬牙的事!   苏小魂苦笑,以前是钟念玉、唐羽仙;现在是朱馥思和红豆!   桃花运!运耶?劫耶?   冲着苏小魂一味的苦笑,红豆嗔道:“你还笑的出来。”   “比哭好看一点嘛。”   “能哭就不错啦!”红豆“很忧虑”的道:“苏小魂啊苏小魂,我宣判你的大限已到。”   “是吗?”苏小魂依旧一副皮笑肉笑眉笑的样子道:“是第五先生来了还是庞虎莲来了?”   “不是两个男人。”   “不是男人?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女人,两个女人!”红豆很用力、很生气说道:“两个很漂亮、很妖冶的女人!”   红豆离开的时候还是跟来时候一样咬牙切齿,因为苏小魂的回答是——   “女人?女人更好!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苏某人特别有精神。”   “去死吧!”这是红豆窜出前留下的话。   红豆落入后院花园之中,一个身子忍不住撞上树干,便自萎倒撑地靠树,忍不住的抽搐,忍不的住的愤怒,和忍不住的……泪水。   “人间自古谁无恨,总叫多情空相思!”   约五丈远处,一道庄严平静的声音传入红豆耳中,是六臂法王。   红豆楞楞的咀嚼这句话,正一股无奈涌上心头。   忽听得京十八历经沧伤的声音道:“用孤独岂不要妙?人间自古谁无恨,总叫多情空孤独!”   孤独?见鬼的孤独,见鬼的苏小魂,见鬼的……红豆!   耳际,竟又传来冷知静一声长叹:“人间自古谁无恨,多情总伴相思泪。”   红豆闻言,心里一震。   唐羽仙、苏小魂、冷知静之间,曾是武林上最负传奇的爱情。冷知静这句“多情总伴相思泪”,指的是谁?   六臂法王沉声叹道:“相思有泪,未若孤独月。”   人间自古谁无恨,多情总伴孤独月。   “既言孤独,”京十八叹道:“用寂寞如何?”   人间自古谁无恨,多情总伴寂寞月。   沉静,良久之后,才听得冷知静一声长长的叹息,轻声道:“寂寞的人,不是月。是仁者心动,不是风动、旗动……”   红豆闻言,内心方自一震,又听得六臂法王惊叹道:“好禅机。”   京十八亦同声道:“真是情到此处唯心知。”   冷知静声音缓缓而来:“人间自古谁无恨?多情总伴月寂寞。”   寂寞的不是月,而是你的心;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便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孤独的人。所以,他必须找天地中一件事物来相伴。   红豆一抬头,便见那轮明月悬空,白华华无语!   人间自古谁无恨?多情总伴月寂寞。   红豆楞楞的靠树仰月,竟自如此睡着。   九十魔母吃的是生骆驼心,骆驼无疑是大漠上耐力最强的动物,不但可以跋涉千里,而且可以负重数百斤。   所以它的心肌无疑是精力的补品;同时,一个妖冶的女人,常常在某些方面须要能久战不疲。   鸠槃荼则比较喜欢斯文一点的东西。   甚至,可以说是吃素。   她吃的是一种白色的香菇,小小的不起眼,却有一个很美的名字——“白色天使”!   据说,这样一株白色天使便足够毒死四百四十四个人加上九十七头牛。   鸠槃荼每天只吃九株。   她认为,胃口小的女人比较容易得到男人的欢心。   当然,谁每天只吃九株“白色天使”都活不长的。   所以除了正餐吃素之外,她每天夜晚子时的一个时辰里,就是大嚼补充体的时候。   此时,除了九十魔母可以进入她独特的房间之外,任谁也不可以踏入一步。   这种事曾发生过,只是进去的人从没出来。   而且,无声无息的就这样从世上消失。   苏小魂来的时候,正好是午夜子时。   而他选的第一间房子,第一间房间,就是鸠槃荼在外面挂了牌子的那间。   牌上的定是:入口无回——。   六臂法王找到的人是九十魔母。   对于这个女人,六臂法王曾经见过两次; 两次都是为把秃猛可说法时,骇见可汗身旁的这位妖女。   不仅仅是她冶荡的目光,更可怕的,是这女人的手。   手,纤细娇柔如杨柳,光滑洁白的出乎常人。   就是这点光滑洁白,六臂法王想起天竺的一门武学——无心媚!   无心媚,传承已逾两千年!   昔年,佛陀释迦牟尼本尊座下十大弟子之一的“天眼第一”阿那律,有一回由祇园精舍往柯萨罗的途中,便受到一名女子的极力诱惑。   幸赖心持真言本尊咒,引动佛陀以十万八千法门不二相而终得以解危。   而那两名女人当时所用的迷惑之术也同时被传了下来。   经这两千年的发展,而和武学结合,发展出一种内媚神涵的冶功——无心媚!   六臂法王还是暗自庆幸了一声,因为他遇上的不是鸠槃荼。   这点,总比苏小魂幸运点。   九十魔母斗见六臂法王出现在眼前,先是一愕,继而千情万种的膜拜倒地,轻声细语道:“法王大驾,小女子未曾恭迎,请法王恕罪……。”   六臂法王微笑不语,兀自登上一团蒲团上,方始开□道:“一切本性由那里来?”   斗然这一句,九十魔母先是一愕,旋即娇笑道:“小女子不知,请法王开示。”   说着,九十魔母竟往六臂法王座处移来。   只见她莲步微移,如凌波洛神,媚态百生的接近。   六臂法王手结“观自在举弥陀定印”,双目炯炯发先朗声道:“戒行在多闻之上,声色逼近,只是如那摩登伽女……。”   那九十魔母接近的同时,本已暗自用上“无心媚”中“娑毗迦罗先梵天咒”!   只是六臂法王洞烛机先,大喝那“摩登伽女”四字,只叫九十魔母心中大震。   六臂法法王此时大喝声,用的是佛陀弟子中,“狮吼第一”宾头卢尊者的狮子吼!传承至此,亦有两千多年。   那九十魔母的沙毗白罗先梵天咒,意随喝声震散,咒持不起!   注:“多闻第一”的阿难尊者,曾受到昔时摩登伽女的指咒色诱。当时摩登伽女用的便是娑毗迦罗先梵天咒!后来摩登伽女受到佛陀开悟而出家,成为佛教史上第一位以首陀罗族的女人参研佛法者,不久,摩登伽女出家后,即证得四圣果中最高的阿罗汉果!此番成就,为佛教中的千古美谈;而佛陀的“四性平等”宣言亦因之得证。   九十魔母脸色一变,复恢复娇容嗲道:“法王何作此言——,说这么大声吓人哪……。”   说着,九十魔母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竟自抖颤中褪下了外衣来。   六臂法王双眉一皱,沉声道:“众生苦乐情欲,倒转眼,俱是骷髅一堆……”   九十魔母一声娇笑,又解下第二层衣物,只剩得薄纱掩体。   忽的,绕室飞舞了起来。   只见足如彩蝶迎春,伸手抬足俱是媚态横生。   眼波所及,大是勾引诱之能事。   六臂法王端持不动,那端九十魔母已然半躺倚在地上娇声道:“法王渡妾……法王渡妾……。”   说着,双臂轻抬,娇淫声中便自要解下最后薄纱来!   六臂法王冷冷一笑,手上一换“随心印”再换“大日自在 ”大手印。   那九十魔母全身本是痉搐,淫冶无比;斗然受到迎面而来这两个手印,嘴里一声惊呼,人随之撞飞六尺有余!   六臂法王冷冷一笑,站起大步迈前喝道:“众生苦,苦在欲!还不还本性来……。”   六臂法王说着,手上连结金刚界的“不金刚轮”、胎藏界的“世尊陀罗尼观自在”、诸经诸尊的“千手根本印”!这三大大手印一出,那九十魔母冶荡之色尽去,眼中尽露出恐惧!   九十魔母大喝一声,双臂连挥,便使出十八夜叉手来相抗!   六臂法王冷笑一声,手上大手印又连换四种,迎身一套一锁,又将那九十魔母震退到墙角!   忽的,那九十魔母笑的花枝招展道:“和尚——- ——-,你对‘无心媚’神功了解的不够啊——。”   六臂法王一愕,脸色旋即恢复平整祥和道:“是吗?”   “不错!”九十魔母娇笑道:“无心媚到了我这一代已然有了更深一层的突破……。”   六臂法王暗自运功审查了一遍,笑道:“只怕不灵……。”   “是吗?”九十魔母道:“情一字无形,欲一字无相!哈…,和尚你那金刚指修之身有的好破了……。”   苏小魂看见鸠槃荼的时候,他的心整个都缩了起来。   这个鸠槃荼不是吃东西,而是喝!喝一种血红色的东西!   苏小魂叹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鬼‥‥。”鸠槃荼唇红如血的吐出字字宛转道:“是人——,人血!”   苏小魂点点头,道:“你练的是煞血毒功?”   “哈……,”鸠槃荼大笑道:“是那个如尚告诉你的?”   苏小魂竟然摇头道:“不是—— !”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知道?”鸠槃荼冷笑道:“想不到苏小魂也会说谎……。”   “苏某一向坦白得很!”   “是吗?”鸠槃荼站起来娇媚百生的喃喃道:“来嘛——,告诉我你怎么坦白法……。”   说这一句话,鸠槃荼已然脱下一层衣服来,苏小魂淡淡一笑,道:“可昔皮肤粗糙了点……。”   鸠槃荼闻言一愕。   那苏小魂又道:“关外风沙大,这也难怪你比不上江南佳丽……。”   一个女人,最受不了的是人家当面说她引以自傲的东西比别人差!   鸠槃荼是女人,而且是蒙古一等一的美女,竟然比那江南数千上万的女人差。   你说,她除了愤怒外,还愿意把缺点暴露给人家批评?   鸠槃荼果然是这行的老手,穿衣服跟脱衣服一样快。   只见她腿儿一勾,那摊在地上的衣服竟自套回了身上。   同时瞬,两手竟已通红带黑!   苏小魂暗自嘘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手上的煞血毒功已杀十阶火候……。”   “错了!”   “错了?想不到你这么谦虚?”   “是十二分!”鸠槃荼已经开始攻击,夹着美好的躯体和血腥。   一出手,便是一十二掌。   苏小魂一笑,天蚕丝自腕中浮起,自在前面造成祥云层层,揽注了鸠槃荼的攻击!   鸠槃荼一声娇笑,竟抬腿连踢。   这下,一十八腿之精彩。   鸠槃荼有把握,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一看便得发呆被踢死在当场!   没有!苏小魂是正常的男人,可是并没在躺下,而且还活蹦乱跳。   因为他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闭眼!   鸠槃荼冷笑一声,双臂连摆,竟狂似舞浪蝶,一身衣物尽自飞洒开来。   苏小魂淡淡一笑,那天蚕丝左劈右打,把那几件行头又打回到鸠槃荼身上。   鸠槃荼大怒,两臂骨骼上一阵响,竟有红雾自掌间蕴浓而出。   鸠槃荼娇笑中,身子舞到了那里,那红雾便如彩带随到了那里。   立时,屋内竟占有一半空间。   苏小魂早经六臂法王警告,知道这魔女平日便吃那“白色天使”调养毒功。   此时不走,不怕这“血色情网”一摆成,连走都走不得。   可是叫他如此走,但常是不甘心。   苏小魂嘴里淡笑,腕上贯注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密神功,急电将天蚕丝化成惊鸿,便将那鸠槃荼右掌的外关穴打中!   鸠槃荼突受此一击,但觉气流倒贯,心头大骇往后跃去。   便此时,苏小魂已然破门而出。   鸠槃荼右臂一振,冲开受击穴道,也随之冲出门外。   此际,只听东屋阁中传来一声惊呼。   是九十魔母!   鸠槃荼看着九十魔母萎倒的身子,真不敢置信!   以九十魔母在“无心媚”上的成就,竟然会叫人破了金刚体。   眼前,九十魔母身子一阵轻颤,幽幽醒来。   鸠槃荼急道:“是谁……?是谁伤了你?”   “六臂法王!”九十魔母惨然一笑,道:“姐姐替我报仇!”   “且慢!”鸠槃荼想阻止已然不及,那九十魔母竟拼最后一口元气,自断心脉而死!   “和尚,你觉得怎样?”   “还好……。”   街道阴暗的屋檐上,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正讨论战果;两人眼珠子可一转也不转的看着街的一角。   他们这么看,难道在这深夜时,街上会发生什么事?   苏小魂淡笑道:“和尚-,我听你气息不稳,方才那一战可辛苦啊——。”   “辛苦? 何止辛苦!”六臂法王叹道:“简直是生死攸关!”   那一战,六臂法王拼住元气不泄,而以“大惠刀”大手印将全身经脉移位提升,一鼓气的打向九十魔母!设非九十魔母得意忘形的说出来,只怕自己金刚体错过时机便要破了!   九十魔母说的没错!   无心媚魔功到了她这一代,已有了特别的境界。   相同的,他六臂法王原先要对付“赤焰掌”而苦练的诸经诸尊大手印心法上,亦有了非凡成就!   得意忘形,是成败之间的桥梁。   街道那端有了动静,六名汉子和四名提花篮前导的女郎一同促着一顶大红色的轿子而来。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互视一眼,便此时,这端街上也有一顶黄色轿子由四个人抬着迎上去,   没一瞬间,两轿人马已经逐渐在街中心接近!   红色轿子轿上的人似乎微微一愕,便自停了下来。   这端,黄色轿子却依然由四个男人抬着前进。   蓦地,这平常之极的事,竟也升起一股肃杀之气。   黄轿前面抬轿人,已经和红轿前面引导的四名女子擦身而过,继续向前。   便此刻,已可见红轿的垂帘竟是波动不已!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尽力调息方才一战所波动的真气,同时也目不转眼的注视眼前街上的发展,准备随时变,将出全力出手。   只因为红轿内是鸠槃荼,红轿外的六男四女便是第五先生精心训练的杀手!   街上,当黄轿和红轿平行的刹那; 在红轿前面前导的女郎,赫然发现黄轿后面抬轿子的,竟有一个是独臂人!   怪、怪。   那四名女郎虽然知道鸠槃荼要她们停下来是准备流血和战斗。   却绝未曾想到,抬轿的是个残废!   她们几乎要笑了出来,看来对方是充数的,硬要摆出个堂皇场面来充数!   她们甚至想,待会儿真干起来,另外三个男的由自己这边的汉子对付;至于那个独臂人,叫她们四个女人来嬉笑一顿。   果然,黄轿子一到红轿子之旁,便撞了过去。   黄轿子抬轿的四名汉子也出手!   四个女郎开心的很,她们知道鸠槃荼早已将煞血毒功的红雾布满了轿内。   所以,她们立刻照原先打算,四个齐齐将花蓝内的花洒向那个独臂人!   这个独臂人似乎会变戏法!   最少有一百二十三朵花洒向他的时候,独臂人才从轿子底端抽出刀来。   刀,是青虹斩月刀!   这回,斩的是花而不是月;没变的,是青虹裂空。   当一百二十三朵花变成九百八十四节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   四个女人瞬间像掉入了冰河寒潭,冻的连发抖都忘了!   不可能!太可怕了。   在这黑夜,有一百二十三朵花由不同角度来,竟然能在瞬间挥出八刀斩,把一百二十三朵花变成九百八十四节!   不可能!只有天上魔神的主人大修罗恶魔才能办到!   这一瞬间,她们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在遥远国度,她们从未去过的地方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 ——- 俞傲!   一名穿红衣服的女郎,总算定下神来小心的问道:“你……你……是不是……俞……   傲……?”   俞傲点头!   另一名穿黄衣服的姑娘急道:“他们三个是谁?”   俞傲淡淡一笑,转过头去,看那端的战果。   显然,六名第五先生训练出来的杀手,已然暴毙!   那四名女子不敢相信。   “这怎么不可能?”俞傲淡笑道:“干杀手,他们三个最少有两个是老祖宗……。”   “那两个?”   “潜龙和冷默……。”   “那另一个呢?”红衣女子问道:“另一个是干什么的?”   俞傲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丝尊敬!   “另一个,便是为友战千里的英雄……。”   “冷……冷知静?”   “不错!”   冷枫堡绝学,绝非浪得虚名。   所以,自己的六名汉子死的一点也不冤枉!   四个女郎还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轿上的鸠槃荼!   鸠槃荼果然由轿内飞了出来!   只是,她的脸色绝对不好看!甚至,惨白衰老的可以——。   这怎么可能?以鸠槃荼的毒功,天下谁可以近身相触?连苏小魂都不敢的事,谁敢这么做?   鸠槃荼双目暴睁,突然就地一坐,仰天狂笑而死!   四个姑娘可吓呆了,目光再望向轿内,只见一名五旬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她们不禁齐齐后退一步。   眼前这老者,便正是她们的目标——京十八!   京十八叹了一口气,看着鸠槃荼的尸体,又自摇了摇头。   半晌才喃喃道:“白色天使再毒,又岂能比得上京某身上的四种毒,充其量,只不过叫京某身上又多了天下八毒中的第五毒……。”   天琴先生到了阿尔班奈玛时已经晚了一天。   九十魔母和鸠槃荼竟然还是无法阻住京十八往北移动!   第五先生训练的杀手,六死四失踪。   失踪的是四名轿子前导的女郎,她们去了那里?   据说,一年后中原武林上出现了四名手提花篮的姑娘,她们足迹踏遍五湖四海,三山五岳。过着是与世无争逍遥的生活。   一直到了十六年后,明宪宗宗化二十三年时,一代大儒王守仁(阳明)时方十五岁,游历关外之际,尚曾和她们见过一面。   自此,人间便再无见到这四位花篮女郎!   传说,她们那时往回地和天竺交界的一座高与天齐的扇巨山上,成道飞仙!   庞虎莲带着祖开见到天琴先生时,天琴先生的表情并不太好!   庞虎莲叹道:“京十八已经离开了?”   天琴先生点点头,道:“想不到他们进行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庞虎突然道:“红豆呢?她一直没有联络?”   “没有!”天琴双眉一皱道:“只怕有了问题!”   庞虎莲冷冷一哼,道:“祖开!”   “在!”   “立即追踪苏小魂的踪,看见红豆就召她回中原!”   天琴先生缓缓的走到琴几前,随手一拨绿绮。   竟心中升起一股莫明的悲凉和恐惧!   祖开出发后,庞虎莲已然先回去了中原扩充洞庭七十二寨的势力!   东海的狂鲨帮、中原的绿盟、洞庭、北方的女真、高丽这几股势力是蒙古结合起来重入中原的力量。   只是,中原武林上反抗的势力不可谓不小;而东阰女真族亦别有心机不可不防!   他叹了一口气,这城里的事已然用一种能行千里的夜鹰传给了第五剑胆。   似乎,一切都没有自己的事了,为什么心情反而越来越沉重?   他应该轻松的,可汗到了逼不得已必然会出兵击杀京十八于蒙古上。   纵然法王地位尊高,可是对于大业上,他相信把秃猛可必有一番抉择。   问题是,是什么东西令他不妥?   当他再看向窗外时便明白了。   窗外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人。   冷明慧!   冷明慧轻轻松松的进到屋里来,含笑道:“先生别来可好?”   天琴先生淡笑道:“主人该先问客人才是……。”   冷明慧一笑,道:“不很好——。”   “喔——?”天琴先生轻笑道:“冷大先生竟也会讲反话?”   冷明慧淡然道:“未听得先生天下第一绝的绿绮琴,广凌散,怎么会好得起来?”   “有理、有理——!”天琴先生嘴上笑着,眼里却是杀机盛起道:“冷大先生竟有此雅兴,何不坐下听我奏一曲?”   冷明慧含笑,便真在天琴先生前方坐下。   天琴一笑,稍调了一下音律,双手十指便自飞舞了起来。   冷明慧忽的仰天一朗笑,道:“先生心未静,此处又人杂,何能奏出个神髓来……。”   天琴先生戛然止住了琴音,冷然道:“便依冷大生之言……。”   雄立岩果然峭峻!正如那泰山,登天下。   雄立岩并不高,大不了像个小山而已。   但是放眼这片荒漠,这雄立岩不但是斗然傲立满别具风味满那名取“雄立”更别具巧思!   岩不动,不已坐。   雄立岩上雄峙立!   天琴先生缓缓调了一阵气息,才慢慢一寸、一寸的伸出手指捺向那把天下绝品的绿绮琴。   便此一忽儿,广陵散起,声扬破天地!   从清邈幽远开始,如那天外仙境!   一转折,似落入十丈红尘,喧嚣扬荡不已。   再变化间,已有深夜闺怨,稍后,似宁静天地。   天琴先生双目已微闭,全然融入其中,脸上神色竟不由自主的随琴音而变。   忽然,只见他脸色一紧,汗迸额出!指上所弹,正是狂风暴雨,千军万马齐至!   冷明慧至此,脸色一变,伸手自怀中出一根极为青翠,却已略有剥损的笛子来,大笑道:“有琴无笛相佐鼓,岂不大煞风景?”   天琴先生十指已快若闪电,琴音爆裂中冷明慧的声音还传的进来,不禁一愕睁开,将眼先落向那根笛子,淡笑道:“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在下劝冷大先生别擅动的好……。”   冷明慧仰天长笑道:“柯亭笛,三弄曲,千古第一妙!”   天琴先生脸色大变,道:“柯亭笛?蔡邕的柯亭笛?”   冷明慧含笑道:“不错!正是蔡邕取自柯亭竹椽的柯亭笛,而后传给桓伊……。”   天琴先生脸色更见沉重,那冷明慧笑道:“昔年淝水之战的建威将军桓伊吹笛之术号称‘江左第一’。而后为常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霉之所吹奏的明溪三弄,天琴先生该不会不知吧。”   天琴无言,唯十指更快; 那冷明慧一笑,吹笛而出!   注:柯亭又名高迁亭,在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县)的一处名胜。昔日汉大作家、音乐家蔡邕行经此处,见亭子东面第十六根竹椽有异,乃取造笛,果然其声浩然,美妙无伦,从此“柯亭笛”之名,震动千古,为笛类中的天品!至于桓伊为王徽之的“青溪三弄”,亦是中国音乐史上有名的故事!   天琴先生和冷明慧这一战,在后世武史上评价为“千古第一音杀战”!   武林音战史上的评语则是:空前绝后。   由月落日升,到日落月升;如是三天三夜后,那天琴先生已九指血流,十三弦中已断其八!   至于冷明慧,两片嘴唇亦皆血濡;十指节绽骨现,血滴黄沙。   第四天,晨,昕曦东来之际,那天琴先生发出了“绝响银针”!   银针尖而响绝,天琴先生竟自端坐望第一道晨曦狂笑大叫:“绝——,绝——!”   忽的,手一推琴,又复仰天大笑:“绝 ——,绝 —— !”   便此,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的天琴先生殁于阿尔班奈玛城东的雄立岩上!   而最后一拨的绝响银针则落于其身前三尺处,并未打出!   其时是,明宪宗成化七年,四月二十二日,晨!   向大戈壁往巴颜察于的荒野上,可以看见两拨中原人士的移动,相差约两个时辰!   前面的,依旧是苏小魂他们,钟玉双一行人则在后面随之跟行。   苏小魂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为的是怕人多易引起瞩目,行动便大大是不便。   另外,第五先生的目标是京十八,钟玉双他们离之越远,受到波及的机会越小。   京十八是躺在马车上,由冷知静照料,一直到了第四天,那京十八毒发的痛苦才缓和了下来。   京十八一跃起身道:“换马 ——!”   马车的速度一定没有骑马快,更没有快马的机动。   冷知静皱眉道:“这……,湖王的身子。”   京十八大笑道:“那一个大丈夫是可以用躺的来做?”   苏小魂大笑道:“好 ——!”   京十八一扬头道:“扬尘马,千里快意!”苏小魂含笑点头,随即,向空中打出一颗信号弹!   钟玉双注视前方天空黄色烟爆,含笑道:“京十八已经康复了,我们快追吧!”   潜龙笑道:“是该快啦——。”   说完,当先便要策马急进,忽然,前方一名老者恃马而立,双袖无臂随风而动!   老鬼!   潜龙叹了口气,道:“俞傲——,你们生意来了!”   俞傲双目一凝,缓缓道:“你们先赶路。我随后就来!”   “好!”潜龙叫道:“好志气!”   说着,竟当先策马而去。   钟念玉一愕,那钟玉双向俞傲一叹:“小心——。”竟也随潜龙而去。   钟念玉叫道:“怎么说走就走?”   冷默和钟梦双双双一叹,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男人的事,由男人自己来解决!   冷默懂,钟梦双懂,所以他们两个也快马离去!   钟念玉不懂!   为什么男人的事不能和他的妻子一起来解决?   钟念玉的想法是:夫妻的事由夫妻一起来解决!   “你不能不走 ——”这句话是俞傲和者鬼一起说的!   “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俞傲必败!”老鬼道:“真正的武者在决斗之前要心无杂念,否则,刀中无神!”   “那你为什么要我走?”钟念玉向老鬼叫道:“你不是一直想赢俞傲吗?你是不是想用什么下流的手段?”   老鬼淡淡一笑,良久才道:“因为我也是一名真正的武者 ——!”   钟念玉无言!   设非昔日老鬼找到了冷明慧,俞傲早已魂归黄泉!   老鬼这句平平淡淡,却足以惊天动地的话,便叫她一阵羞愧!   只见她敬朝老鬼一抱拳,又向俞傲深视一眼,在泪水尚未流出前,扬鞭策马而去。   老鬼一笑,注视俞傲道:“昔日一战,至今已两年……。”   俞傲点头,无语。   手上青虹斩月刀插入马鞍中,左手已握紧刀柄!   老鬼悠悠望那青天白云,再落目光往无垠黄沙,威慨道:“昔日一战,是在赵王府朱台楼阁的月色下,今日一战却是在蒙古荒漠,天地烈日中……。”   俞傲一笑,道:“只要人在刀在,那里都是一样!”   老鬼仰天长笑,道:“好一句豪语 ——。”   瞬间,两人无言凝视。   忽的,天地中卷起风沙肃杀,动的是风、是沙; 不动的是人、是刀!   就此互凝一柱香时间,时机已至!   两人双双大喝一声,座下快骑急速奔起,往场中狂腾接球近!   老鬼无臂,闪电杀人!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两人双马,单臂三刀,已然如电光路火般的接近,交错、出手、分开!   武林刀战史的记载:明宪宗成化七年,四月二十二日正午,老鬼、俞傲第二次决斗于蒙古大漠。两人单臂,号称本史上最奇特的一战!   根据后来俞傲的追述是:如果你以为老鬼是个无臂的残废,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的刀在无臂上;所以,他是无时无地不有臂!   刀战史后来修订为:老鬼、俞傲二战,是本史最奇特的一战,因为 ——是千手、千臂、千刀之战!   俞傲的去势未变,依旧狂马扬蹄卷起滚滚黄沙向前而去。   老鬼呢?   双刀已然掉落在马前,凝视俞傲消失于天际黄沙中。   良久,那老鬼才仰天长笑,对天远处大叫:“俞傲——,我们还会有第三次决战……。”   钟念玉已然仆倒地痛哭。   身前,潜龙等四人却无法说的出一句安慰话!   每个人的心都沉重,都想去劝劝钟念玉。   可是,能说什么?   远处,已有一阵扬蹄沙尘滚来!   潜龙大笑,道:“丫头 ——,别哭啦 ——,你看那是谁?”   谁?   当然是俞傲!   虽然他的精神不太好,虽然他的脸色有些惨白,虽然,左肩上有丝血迹。   可是,最重要的,他还是活的回来了!   俞傲已到,看了看众人,淡然道:“走吧 ——!”   夜,已笼罩大地!   偌大一个帐蓬里苏小魂他们四个男人挤成一堆。   六臂法王轻叹道:“明天便可以进入巴颜察于了……。”   京十八苦笑,道:“就怕那第五先生已经将巴颜察于城寺的玉犀角先取走……。”   “不会!”六臂法王道:“此地风俗不准的……。”   冷知静皱眉道:“如果第五先生是用抢的呢?或者用盗的……。”   六臂法王皱眉,半晌才道:“应该不至于……。”   “谁说的……?”这句话来自帐外,四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那个十七八姑娘,红豆大小姐又到了?   苏小魂苦笑,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会……。”   三个男人很够朋友的齐道:“慢—— 走 ——。”   苏小魂注视红豆,一叹:“什么意思是‘谁说的’?”   “‘谁说的’的意思就是不对!”红豆大声道:“第五剑胆已经下手两次了……。”   “两次?”苏小魂笑道:“那意思就是没有成功?”   “应该成功的……。”红豆叹道:“可惜……,不知那里跑两个挂单的和尚,打跑了第五先生的那些手下……。”   “和尚?”苏小魂讶道:“两个?”   红豆冷笑道:“听说是由中原到蒙古来研究密学的,已经住了十天啦 ——。”   苏小魂兴趣高了!   密宗不到藏陲去,到蒙古来干什么?   他问道:“你见过他们的长相吗?”   “见过 ——。”   “什么样子?”   “你问谁?”   “问你啊 ——,当然是问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豆发嗔道:“凭什么姑娘我要告诉你……?”   苏小魂稍一沉思,笑了起来。   而且笑的很特别,很有意思!   “你笑什么?”红豆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   “没什么 ——。”苏小魂道:“我只不过知道你也想去偷玉犀角,却被两个和尚挡了回来……。”   “所以 ——,”苏小魂下结论道:“你比我还想知道那两个和尚叫什么名定字……。”   红豆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其中有一个头特别大!”她叫了起来恨恨道:“就是那个大头和尚最可恶……。”   为什么可恶她没说,不过苏小魂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头特别大?头特别大的和尚?”   红豆双目一凝道:“你认识……?”   苏小魂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顾自道:“是不是你那相思豆对这和尚不灵?”   红豆冷哼,未置一辞!   苏小魂又道:“是不是你打出去的那些豆子给这和尚指头一点、一点的全打了下来?”   红豆脸色一白,心有余悸却仍不死心的道:“告诉我——,那秃驴叫什么名字?”   “不是秃驴——。”苏小魂道:“是个和尚——。大和尚!”   “好——,就算是和尚!”红豆无奈道:“告诉我,那和尚叫什么名字?”   “和尚没有名字。”苏小魂可拿跷了,嘻笑道:“和尚只有法号……。”   “好啦——,好啦——,法号也行,你到底说不说?”   “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大悲指的大悲和尚?”   “对!”   “再见——。”   苏小魂看着红豆走的时候,脸上表情满意极了。   他早想到大悲和尚的大悲指正是红豆手法的克星。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大悲无心念,唯有慈悲风!   问题是,另外一个和尚是谁?   赵任远?   堂堂上国宫中一口总督王爷剃光了头一定好看的很!   想到这里,苏小魂真的愉快的笑了。   大无畏寺,取名来自我佛如来的大无畏印。   正是巴颜察于城内唯一承可汗恩赐玉犀角的寺庙!   经过两次受人袭盗,寺内显然加强了巡护。   当然,远来的那两名和尚也大受到寺中住持的礼遇!   红豆狂奔连赶了两个时辰,总算在丑时又赶回了巴颜察于城内!   她一定要盗到玉犀角,因惟如此,那苏小魂才会对她卑恭曲膝。   可是她心里又有一丝矛盾,如果苏小魂真的对她百依百顺,她有觉得无趣!   女人心,海底针!   这话是男人说的,可是身为女人的女人,自己何尝不是不明白?   红豆将头用力一摔,去他的这些矛盾,反正玉犀角先到手再说?   想着,人已到了大殿上。   好静!   红豆不禁皱眉,怎的外面那么严密,大殿上反而安静的反常?   红豆注目望去,只见大殿中不是没有人,而是有两个和尚守着,其中一个便是那个头特别大的大悲和尚。   另外一个呢?   苏小魂没说,可是一看就知道是中原人氏。   好家伙,当红豆暗自寻思时,却见大殿这两个和尚正在动手脚!   只见那个大悲和尚迅速自怀中取出一个和供桌佛像前供的玉犀角一模一样的假货来,一下子便调包了过去!   监守自盗!   红豆冷冷一笑,忽然扬声大叫道:“抓贼啊——,和尚监守自盗啊——。”       第 十 章     大悲和尚方向庆幸得手,朝赵任远一笑,谁知半空中传来这么一个喝声,那大悲和尚差点便昏了过去--。   好个赵任远,当下便扬身朝红豆发声的地方而去!   那红豆见来的不是大悲和尚,当下手上连发打七颗红豆,口里依旧大叫着:“快来啊--,和尚监守自盗啊-- 。”   赵任远见眼前七颗相思豆打来,其中韵律竟美不可言,当下心里一惊,打下另四颗,另外三颗已然击向腿部。   正危急之时,大悲指力到,硬是把已经碰到赵任远裤管的相思豆震碎。   此刻,那红豆已然巧笑边呼边跑了出去。   立时,一堆喇嘛云集往大殿来。   先时看见红豆跃出,纷纷喝着要阻挡。   红豆大叫道:“你们找我干什么?那玉犀角被大殿里的和尚取走-- 。”   众喇嘛方自半信半疑,红豆已一跃身而去。   众喇嘛中不乏武功高强的,只是眼前玉犀角较为重要,不禁纷纷抢入大殿中!   大殿,中原来的和尚果然不见身影,只见那玉犀角依旧好端端的摆着。   众喇吓一愕,复嘘一口气,俱想着那两名和尚追女贼去了!有的还自怨自艾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计。   此时,寺里住持也急步来到,众人则纷纷报告所见。   那住持一点头,伸手取出玉犀角!   便此一瞬间,忽然脸色大变……。   大悲和尚赵任远可高兴的很!   不时,大悲和尚捏捏怀中的玉犀角,笑了出来。   “这下好啦 --。”大悲和尚道:“京十八一得救,那洞庭七十二寨便可以反正……。”   赵任远摸摸自己的光头,苦笑道:“只可惜我这一头……。”   大悲和尚瞅了赵任远一眼道:“有什么不好?早在两年半以前,和尚在九转十八弯洞内劝过你啦……。”   “劝什么?”   “和尚那时就看你有慧根,迟早也是我佛中人,拖拖拉拉的那么久……。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两人边谈笑着,已然出了巴颜察于城。   大悲和尚仰天望地,叹了一声:“好美……。”   赵任远笑道:“和尚动了凡心?”   “没有--,”大悲和尚笑道:“可别坏我名声……。”   “嘿,嘿……,”一道声音自前方沙丘中传来:“和尚你‘盗’一字已经犯了戒,那还有什么名声?”   赵任远皱眉道:“那阁下想来是打算做土匪啰--。”   一阵狂笑中,人自沙丘后走了出来,是个中年文士,双目精光内涵,大是行家。   只听他道:“土匪抢小偷,正是一对!”   “报名 --!”   “第五剑胆!”   “第--,五--,剑--,胆--!”大悲和尚吓了一跳道:“黑色火焰里的那个第五先生?”   “不错!正是在下!”第五先生温煦一笑,道:“大悲指和大内绝学,本人早想一试……。”   “可以不可以不试?”大悲和尚和赵任远齐声问道。   “可以!”第五先生一笑,道:“把玉犀角给我……。”   “真的?”   “真的!本人不打诳语!”   “好--!”   大悲和尚竟真掏出了玉犀角丢到第五先生的脚下!   赵任远一惊道:“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大悲和尚苦笑道:“死人要那玉犀角也没用--。”   赵任远咬牙切齿,怒声道:“你……你这贪生怕死的……。”   赵任远头一转,当先愤怒的奔离。   大悲和尚无奈一耸肩,道了声“失陪”,也随那赵任远而去。   第五先生冷笑注视两人消失了踪影,方自手上一招,把那玉犀角自地上以内力吸了上来。   月色下,只见第五先生的脸色开始变了起来。   用一个形容词是变的比那白色的“玉犀角”还白!   第五先生愤怒将手上之物丢向远际,逛怒大叫:“大悲秃驴--,你竟敢耍老夫---。”   第五先生一转身,往大悲和尚离去的方向追下……。   “哈……!”每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甚至,连一向不怎么笑的俞傲都忍不住大笑。   为什么?   是因寪大悲和尚智取玉犀角,而且骗过了第五先生这种一等一的高人!   当然是赵任远的光头!   “笑什么笑!”赵任远叹道:“那个第五先生马上就要到了--。”   第五先生可没马上到,而是等到近中午的时候才来。   他这么晚才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是,他还带了达延可汗的八千骑兵,长驱而来!   “我的妈呀!”潜龙叫了起来,他数数自己这边的人叹道:“我们才十二个人……。”   经过六臂法王一夜的调治,那京十八身上剧毒已然尽去。此时亦遥望前方滚滚黄沙,也叹道:“惨--。”   赵任远微笑道:“不至于……。”   “为什么?”十张嘴,包括六臂法王都大声问道!   另一张没问的大悲和尚。只见他道:“咱们赵大人早已暗调我朝人马两千人散布在这附近……。”   “人呢?”   “在南方十里处!”   “什么时候走?”   “废话!当然是现在--!”   十里外的漠地上,果然有两千名壮兵雄立!   冷默叹道:“第五剑胆手下恐怕有五、六千……。”   “错了--!”赵任远道:“大概八千--。”   “还有呢--。”赵任远道:“只怕东、西、南三方还有人马来……。”   “惨--!”最少有四个人叹气。   赵任远摇头,道:“不至于……。”   苏小魂双目一亮,笑道:“我朝也派兵出关?”   赵任远点头。   钟玉双突然道:“说不定阿克苏王朝的大漠鹰王玛拉哈也出兵……。”   “聪明!”赵任远望着苏小魂苦笑道:“有了这么聪明的老婆,男人倒是可以省了不少事……。”   京十八皱眉道:“赵大人的意思,现在要怎么办?”   这句赵大人可把赵任远叫的不好意思了。   只听他咳了几声,方自道:“大漠鹰王自西面率制达延可汗的部队。我朝则自东、南两面对恃他们的军队……。”   钟梦双轻一笑,道:“到头来,眼前这八千军队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来打……。”   “不!我们走-- 。”   “走?”   苏小魂忽然大笑道:“往西?”   “往西!”赵任远道:“和大漠鹰王前后夹击!”   两千人部队移动终就比八千人快一点。   只是,眼前各地皆有达延可汗的部队!   当他们一行人由巴颜察于之南往西直走的时候,最少发生三次不大不小的战役!   套里木一战,损兵三百一十六;霍洛多一战,损兵两百二十三; 最惨烈的是霍身木苏一战,竟损兵达八百六十七人!   一路上接近鄂洛克泊(注:蒙地称湖为泊)时,只剩下五百九十四人!   而后方第五先生的八千骑兵团已然分成四股,自前后左右驻兵困住!   “好个第五剑胆”京十八点头道:“用兵果然有一套!”   苏小魂也叹道:“乘我兵疲,再一鼓灭之!好狠--。”   此时,众人已来到了鄂洛克泊畔,遥顾四方,只见是簇旗大纛,迎风狂展!   六臂法王沉思半晌,忽的站了起来。   苏小魂急道:“大师不可--。”   六臂法王神情庄重,注视众人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况且者老衲是蒙古国师,位居法王之职……。”   大悲和尚一叹,道:“和尚我陪你去……。”   六臂法王摇摇头,又自环顾了众人一回,才向苏小魂一笑,道:“记得--,咱们可还有一番印证……。”   众人目送六臂法王往前行去,到山两军之间,就地坐了下来。   半晌,只见那六臂法王一扬声,便自颂经!   “嗡啊轰索,嗡吗尼白米轰--!”   六臂法王反覆颂念的,便是密宗红观音本尊咒!   此咒显示的,是大祥和大平静,一切无争。   六臂法王声音由清越轻而沉厚,浩荡如江河狂涛,只听得四面蒙兵脸色无不有愧色!   到底,六臂法王的地位,在他们心中如菩萨转世,岂可以兵刃相加?   那第五剑胆见此,心下也不禁暗自惊骇,想不到六臂法王一人竟能达到此结果!一思及此,立即下令:“哈都左道总领……。”   一个大汉策马到第五先生身旁恭敬道:“属小在……。”   “率领一百骑兵将法王迎回来--。”   “这……,”哈都犹豫道:“法王已做课,俗人不敷打扰!”   “哈都!”第五先生脸色一寒,道:“若违军令如何?”   那哈都脸色一变,颤声道:“斩--!”   第五先生冷冷一笑,复恢复平和道:“法王尽我朝国师,当不得有血 --!”   第五先生话到这里,扬声大喝道:“为了避免法王坏了修持,是不是要将他带离此地……。”   这一大喝,便引得四方蒙古兵一醒,纷纷同声叫道:“把法王带开……,把法王带开……。”   那声浪越来越大,竟已将六臂法王颂经之声掩盖。   第五先生睥含笑,朝哈都道:“还不快去--!”   “是!”立时,哈都领命,率了一百快骑,便往六臂法王坐处而去!   这端,苏小魂皱眉道:“六臂法王这一被拔擒,只怕第五先生不会轻易放过他……。”   冷知静接道:“先接回法王,然后再往西突围……。”   京十八大喝道:“事由我起,京某去!”   众人方自要阻揽,那京十八已然策马狂进!   俞傲双眉一挑,冷知静亦扬鞭的同时,那赵任远亦大笑叫道:“快抢法王回来--,大漠鹰王的军队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南两方第五先生的兵马陷入一马混乱中!   天上一阵唳叫,正是那玛拉哈的鹰队已到!   苏小魂等人大喜,一挥手,立时众人个个精神百倍,往前冲去。   第五先生冷不防有此一变,亦一挥长军,直奔而至。   立时,六臂法王也虎的站了起来,眼看两军对了上来!   六臂法王一叹,自语道:“何多杀劫--?”   说着,当先迎身向哈都,出手拧,把那哈都摔下马。   六臂法王一跃上马,一策便迎冲往第五先生而去!   擒贼擒王!   为了阻止这场血劫,唯有先将第五先生擒下!   法王这一进,当真勇不可当。   众蒙古兵见法王快马而至,不禁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这端,苏小魂见状大叫道:“法王快回莫进--。”   便此刻,第五剑胆已然傲坐于马上;掌中,那颗剑胆在握!   六臂法王至,大手印连连六出。   第五先生大笑,将剑胆一捏,亦迎面撞来!   瞬时,两马交错而过,六臂法王受剑胆重击,竟“哇”的吐出一口血,翻落到马下。   第五先生大笑,策马回头便要擒住六臂法王!   忽的,天日一暗,竟有三只巨鹰铁爪六只攫下。   第五先生一冷笑,右手剑胆一振,化成无锋剑。   连三几打,那三只巨鹰竟然躲之不及,叫第五先生破头坠地!   第五先生至此得意非凡,手上剑胆已然达到了十二层极顶的境界。   此际,背后忽然一阵狂捍无比的肃杀之气涌到!   那第五先生回头,便看见了俞傲!   第五先生冷笑道:“好--,又一个送死!”   第五先生一策马,迎向俞傲而去!   俞傲双眉一挑,也策马而迎。   交错瞬间,青虹斩月刀破空而来。   第五先生大喝,手上剑胆奔出,撞向俞傲一刀!   当--!一大响,俞傲在马上幌了几下,总算没有掉下来。   只是,手上青虹斩月刀竟已断成两截!   第五先生握住剑胆大笑,策马回头再来!   俞傲冷哼一声,没刀入沙,反手一拔,取出的是如丝、如线、如痕、如隐的蝉翼刀!   两又对阵,又是一声金鸣大响!   那俞傲竟忍不住沸血翻腾,吐出一口血来。   第五先生仰天大笑,蓦地,红光白芒闪至!   是天蚕丝和红玉双剑!   那第五先生双目精光一闪,大笑道:“来的好--。”   便此一瞬间。苏小魂、钟玉双和第五先生大战了起来!   另端,大悲和尚抢进,抱住六臂法王。   忽然眼睛一抬,只见十丈开外,竟有一名女子骑于马上,手里尚自抱着一个女婴!   那大悲和尚心头狂跳,急低声向六臂法王道:“大师--,一切看你的了--。”   六臂法王抬头苦笑道:“我能做什么?”   大悲和尚转头看那端第五先生正和苏小魂、钟玉双大战不已!低声道:“你可看见边的女子?”   六臂法王点点头!   大悲和尚手上贯注内力,输入六臂法王体内边道:“那女人手上抱的应该是冷无恨!这大概是第五剑胆的最后法宝,你快想法先取了回来……。”   六臂法王受大悲和尚内力一注,神色好了不少,点头站起来道:“好--!”   六臂法王朝那女子接近,那女子左臂抱婴,右手抽剑出来冷喝道:“站住--。”   六臂法王不停,依旧往前行去。   那女子一震,手上长剑指向六臂法王,颤声道:“你……你再来……我……。”   忽的,那份怯弱全无,手上长剑破空挺出!   六臂法王忽然明白一件事,第五先生怎么可能让女子来保护这么重要的人质?   六臂法王此时已无法出手,大伤方稳,体内气机方定,能走已是不错的了,更遑论如何能出手?   那端,大悲和尚想救已是不及。   不但远,而且这女人分明是一等一的剑家好手。   眼看,六臂法王便得丧命在自己无心之下。   大悲和尚大急,往前狂跃;却在半空见那剑已贴住六臂法王胸口!   至此,天下有谁可救六臂法王于剑下?   有!   观音泪!   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你们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唐雷抱起冷无恨叹道:“有这种事怎么不叫我插一脚?”   大悲和尚叹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一个姑娘告诉我的--。”   “姑娘?”   “对!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红豆?”   “聪明--。正是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的红的豆!”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   “因为……”唐雷笑道:“她要苏小魂欠她人情……。”   大悲和尚苦笑道:“那她为什么自己不来……?”   唐雷笑的更愉快了:“因为她讨厌和尚,而且是头特别大的和尚……。”   第五先生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忽然,听到一声宏亮:“苏兄弟--。本王来晚了!”   一名魁武大汉骑硕大无比的黑马出现!   大漠鹰王!   托克苏王朝的统法者亲征!   第五先生大惊四顾,只见自己手下八十骑兵已死伤殆半,而那端冷无恨竟已落回敌手。   第五觉应双目尽赤,大喝一声,手上剑胆狂舞中,竟冲破天蚕丝和红玉双剑的夹击,策马狂奔往东北方向而去。   犹自留下一句话:“苏小魂--,来日原见--!”   库伦卜米城里正狂宴!   今日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得以聚首!   与君一别,匆匆两年;今日分离,又是何年?   大漠鹰王狂笑饮酒,连带泪吞了下去。   眼前这些英雄豪杰,那一个不是生死之交?   想那两年前,塔里木河一战,若无他们又岂有今日的的自己?   一念及此,那大漠鹰王犹不得又连饮三大碗,恨不得醉死眼前这些人,叫他们且休慢走!   苏小魂也饮了不少,方自叹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杀饮者留其名--。”   大漠鹰王大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端,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豆唯二没有喝酒吃肉的“特例”!两人之间的是茶、是素!   大悲和尚微笑道:“大师--,这下你只好跟我们回中原找个去庙挂单啦--。”   六臂法王一笑道:“中原是一定要去……。”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悲和尚大乐举杯笑道:“来、来--,英雄惜英雄,以茶敬豪气……。”   六臂法王苦笑道:“什么豪气?”   “唉--,你当和尚我笨哪?”大悲和尚叫道:“大师去中原的目的岂不是为了那第五先生……?”   六臂法王一叹不语!今后为了阻止蒙古延可汗和中原明朝巳交兵,唯有擒住了第五先生劝把秃猛可!   六臂法王正无语举茶而饮,那端传来哄笑声,只听潜龙大笑道: “妙--,妙--。”   “妙什么?”钟玉双偏过头问!   潜龙看了一眼冷默和钟梦双含羞的样子,大笑道:“咱们冷默先生和钟三小姐将要回钟字世家取得钟家主人的认可--。”   钟玉双娇笑道:“三姐--。”   那钟梦双双颊飞红,当自嘤了一声,俱是女儿娇态的飞奔出帐而去。   众人相顾失笑中,那潜龙用力一推冷默大叫道:“木头啊--,追啊--。”   众人更是哄堂大笑;那冷默可怎也坐不住啦,当下朝众人一拱手,说了声“抱歉”,也随之快步而出!   俞傲突然道:“我们也该跟他们一道……。”   我们是指俞傲和钟念玉;他们是指冷默和钟梦双!   “干啥!”潜龙笑道:“你们可是老夫老妻了……。”   钟念玉这下可是脸红的忘了骂人啦!那俞傲竟摇头道:“不是!而是为了金天霸……。”   “金天霸?”赵任远摸摸不怎么习惯的光头道:“金天霸怎样?”   俞傲道:“金天霸自长白来,和葛浩雄的大鹰爪帮对峙于霍山!”   所以,于公为天下着想,俞傲必须尽一份力!于私,他和金天霸终须一战。   金天霸,申属天下“鬼刀”的传人--!   天霸鬼刀,狂夹傲地!   宴有散,人有别,离情常叫心相执;   频回首,襟回风,眸影总是泪暗浮。   大漠鹰王雄峙于黑色战马之上,望那些兄弟好汉渐行渐远,终至没于天际大野之中。   这厢,苏小魂他们何尝不是一番离情?   那大漠鹰王千里重义,亲率军旅自回纥远打蒙古,便此一份感情,已够叫人枉认识这个英雄!   已行了十里外,回首,犹可见来处簇招展,兵戟林立;似要待得天地没了,方会别去!   众人遥遥视,各自引声吭啸,就此策马往中原!   熊耳山脉上,向十七和朱馥思被一困竟达三个月!   又是一天清晨开始,那朱馥思缓缓自树梢中醒来;身侧另一株树上,向十七也睁开了眼--。   向十七淡淡望向东方晨曦一眼,喃喃道:“三个月零一天……。”   他是说给自己听?   这些日子来,除了对抗绿盟的搜捕时不得已要招呼外,两个倒不怎样交谈。   朱馥思当然对向十七相当不满,设非他,自己也致于被冷明慧所制。   她只是奇怪一件事,为什么向十七每天一起床,便得轻轻摇晃发稍上的风铃?难道那两串风串里隐藏了一个故事?   朱馥思今天心情特别好,也不为什么,反正女人就是这样!心情好,就是好,没有理由的。   她当先跃下树梢,往附近的小溪河而去。   她突然就这么觉得,心情好换时候就让自己有精神一点!甚至,她想抓两条鱼来显显手艺!   向十七缓步到溪旁的时候,眼前这位千金公主竟然已经抓了六条鱼。   向十七淡淡一笑,看来一个人在苦难中豆可以学到不少事的!   向十七正想着,突然,那朱馥思竟然低唱了起来:“照日深红暖见鱼,连村绿暗晚藏鸟,黄童白叟众瞧盱……。”   向十七方自沉思,突闻得一唱苏轼的流溪沙,不觉脱口接道:“麋鹿逢人虽未惯,猿猱闻鼓不须呼,归来说与采桑妇。”   朱馥思本是自吟自唱,也未听得向十七的来到,乍闻此音,不觉惊愕回首。   那向十七只是淡淡一笑,随地取了些枯柴,便自架起来升火。   不半晌,那鱼香便自缭起。   朱馥思也不再抓鱼,放下襟摆,便上了岸,和向十七相对坐着。   半晌,那朱馥思终因好奇心重,口里却依旧冷淡说道:“想不到你竟也懂得一点诗学……。”   向十七一笑,只是将烤好的鱼交给朱馥思道:“趁热吃了--。”   朱馥思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一把抓了过来便张口咬吃了起来。   向十七自个儿取了另一尾,边咬着边喃喃道:“奇怪--,真是奇怪……?”   那朱馥思方才无趣,这下心里暗笑,姑娘我偏不答腔,看你如何是好?   耳里,又听向十七喃喃道:“为什么呢?柳三剑早可以擒我们,为什么只是将我们困住?”   朱馥思此时也奇道,是啊--,纵使自己和向十七的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上千的绿盟人物冲上来。他们又为什么只困不擒?   当下,朱馥思便倾耳听那向十七的看法。   谁知,此一刻向十七突然道:“你还要不要鱼?”   朱馥思一愕,才看见向十七已经将手上的鱼吃的精光。   当下不觉好气道:“鱼是我抓的,我当然要吃……。”   向十七淡淡一笑,上了鱼,烤成了,便这么折磨半天,才又边吃边自话了起来:“他们的目的难道是……。”   再下去的话,已然不可闻。   那朱馥思等了老半天,到头来像是被戏耍了般,捺了半天的性子可忍不住啦:“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向十七故作愕然貌,道:“朱小姐你说什么?我又没有跟谁说话--。”   是啊--,他向十七可是自言自语。   朱馥思在宫中一呼百诺惯了,岂能叫这向十七如此消遣她。   瞬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出手便打!   好个向十七,不避反迎,迎的是另一只烤鱼。   口里则笑着道:“敢情是饿了……。”   朱馥思对手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条鱼,当真是哭笑不得,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当下傻住。   一时,自宫中以入江湖种种心酸涌入心头爬上眼眶,两行清泪竟似梨花带雨似的滑了下来。   便此一见,向十七心头大震,一忆便想起四十年前往事,那小桃岂非也是如此情伤?   一茫然及此,向十七竟伸手抚那朱馥思发稍,柔声道:“小桃……,小桃……,你不要伤心……。你看--,我不是把你送给我的风铃保存的很好……。”   朱馥思本是百感交杂,忽闻向十七这一段话,不觉抬眉望去!   眼前,向十七竟如同换了一个人。   只听向十七依旧恍然未觉的道:“四十年--,四十年了,我何尝何时忘记了你?小桃……别哭!别哭……!”   向十七伸手,便自拭去朱馥思颊上泪痕。   那朱馥思本想躲开,但震于向十七这般情痴,竟任向十七轻柔的拭去自己脸上泪行。   向十七轻一笑、一叹、一摇头,又缓声道:“你看--,你高兴笑起来,不哭的时候多美……。小桃笑一个给我看……。”   便此一瞬间,那朱馥思竟也茫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向十七茫然的注视着,忽极安慰的轻嘘一口气道:“小桃--,你笑起来好美--,你看,你看我把你送给我的风铃结在发梢上……。你看……,已经绑了四十年,你高兴吗?”   朱馥思也不知道自己搞什么,竟然忍不住泪水夺眶,上唇轻咬,点了点头。   向十七安慰极的一笑,喃喃道:“不公平啊--,小桃。他们为什么叫这风铃是‘阴山断魂铃’呢?不公平啊--,小桃。这是相思情人铃啊……。”   相思情人铃?多美、多哀伤的名字!   既是情人,又何须两地相思?   即是相思,最难堪是天人永隔!   便此一瞬间,朱馥思只觉眼前的向十七竟是如许伟大,四十年,生死相思,她朱馥思做的到吗?天下间多少天下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向十七头缓缓垂下去,低声道:“这公平吗--?小桃啊--你为了明志,不惜跳那洞庭湖自杀……。而那张家大户却逍遥得很……。”   向十七忽的长叹,声音越来越低:“二十年前……,我终于替你复了仇……将那张家二少爷击杀于洞庭湖上替你陪葬……。可是……京十八一战……我却落得天下人取笑……。我不甘心啊--,有谁能明白我的心境?那江苏张家权大势大,又有谁能治得了他们……?不公平啊--,小桃。为什么相思情人却叫是阴上断魂……?”   朱馥思早已泪垂如雨,只见眼前向十七头越来越底,声音也越来越低,几近不可闻,勉强中,只知他不断轻念着:“小桃……小桃……小桃桃。”   明宪宗成化七年,五月三十日,晨!向十七坐化于熊耳山上!   她望着墓碑,心里一阵凄凉。   良久,日已西斜,方自仰天长叹:“江苏张户……,向前辈--,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复仇!”   她看看手上“风铃三十二打”秘笈和一颗风铃又低声自语道:“京十八--!相思情人铃终会找上你……。”   柳三剑对于熊耳山脉传来的报告皱眉不已!   据信,那朱馥思竟然可以突破绿盟重重包围,消失在熊耳山上。   而向十七,他的坟碑亦被发现于熊耳山东方溪旁。   飞鸽传书第二张写的是,经刨开向十七坟墓的结果,里面的向十七果然已死,而且由尸体腐烂的程度上来看,应该已经死了七日!   柳三剑一叹,道:“看来你师父的计划不成了……。”   一旁,正是东海狂鲨帮代表,齐二郎。   只见他皱眉道:“这如何是好?本来已经和蒙古谈好的了……。”   他们的计划里,将朱馥思困于熊耳山,引动驻于长城的关防军回救。   绿盟弟子支持第一回;另端的金天霸牵制第二回;然后蒙古则长趋自北南下,乘长城驻军空虚之时一破境防。   同时,南方洞庭,东方狂鲨亦抢进,里应外合之下,那明朝自当如掌中物。   谁知,当今皇上竟未派兵来援,为什么?   柳三剑道:“取火计划已经失败……。齐兄弟,你快通知贵帮帮主,苏小魂一行人也返回了中原……。”   齐二郎点头道:“是--!”   就在齐二郎方出的当儿,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自窗外冷笑而入!   那柳三剑一惊,想这相山绿盟总坛竟叫人来去随意!   柳三剑注目一看,来的赫然是老鬼--!   老鬼双且一翻,冷笑道:“取火?哈……,有火则明,想来是想勾结外夷以灭我朝……。”   柳三剑脸色一变,复笑道:“昔年龙莲帮不是和冷明慧及塞外回纥联手……?”   老鬼脸色一没,道:“就是曾有此错,所以叫你今日不得再犯……。”   柳三剑仰天长笑道:“那又如何--?”   柏山多折,柳三剑长襟迎风,先自上了“凤翔崖”!他仰俯之间,不禁笑了起来。   老鬼冷哼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柳三剑淡淡道:“昔日孙震便是距此三里的“泣龙坪”上被我打下崖……。”   老鬼冷冷一笑,道:“像你如此无耻之徒,倒也少见!”   柳三剑大笑道:“夸奖,夸奖……。”   老鬼双目一凝,身上一股罡风涌出,已是箭在弦上,一击必是生死立判,石破天惊!   柳三剑缓缓左移了三丈,方笑道:“老鬼无臂,闪电杀人--。”   老鬼不语,全身心、口、意已然贯注在身上每一寸肌肉,只待随时爆发将捆于胸、背上的两力破空劈斩!   柳三剑缓缓抬剑鞘,淡笑道:“只不知我这三剑出手,摄魂夺魄较你那闪电杀人如何……。”   老鬼大喝,双刀已出;此时,已不是嗑文调牙的时候,是动手生死的时候!   柳三剑竟然没有出剑,而是迅速往庞后方林丛中移去,刀带人动,老鬼双刀带炼已挺直如枪;这下那由得柳三剑退走。   当下,人随刀势往前奔追!   那柳三剑忽的仰天狂笑,一出手便是三剑!   柳三剑的三剑,不独可以杀人,还可以阻人进势!   老鬼冷哼,身子转如风轮,叫那两把刀竟自化成一团圆球刀辉!   柳三剑大笑,退!   老鬼身转,舞刀风轮,追!   就此时,三剑大喝:“杀--。”   老鬼方自奇怪,只见不知何时林中竟冒出上百名绿盟弟子,各个捥弓拉箭,箭上有火!   忽然一波波火箭奔至!   老鬼大喝,身子更急,谁知,这一团刀影一碰及来箭,那箭上竟暗藏火药爆炸开来!   老鬼大骇,怒道:“柳三剑--,你……。”   柳三剑大笑,道:“方才你不是对柳某人下了评语吗?”   老鬼大骂:“无耻--。”   “夸奖!”柳三剑神色不变道:“安心的去--。”   一挥手,那第二波箭势更急而至!   老鬼仰天长叹,大叫道:“我老鬼就算葬于天地喂那些蚁虫鹰蛇,也不愿叫你们这些丧心天良的人逞意……。”   说着,老鬼及身急奔,便自往那“凤翔崖”下跳落!   柳三剑大笑,奔至崖边一看,只见深不见底,浮云蕴浓中,那老鬼早已不见!   柳三剑至此,得意狂笑道:“这凤翔涯和泣龙坪该叫断魂崖更妙!哈……。”   苏小魂接到雷齐的消息,朱馥思已然脱离熊耳山脉。他轻轻嘘一口气,想那冷明慧果然料事如神!   苏小魂轻叹道:“冷大先生能洞烛光机,终能免除一场浩劫……。”   京十八一叹,道:“可惜向十七……。唉--,京某人对二十年前之事,尚朱来得及道歉……。”   钟玉双突然道:“冷大先生人呢?”   “养伤!”苏小魂看了冷知静一眼,道:“冷大先生和天琴先生一战,足可以睥睨武林……。”   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   柳亭笛,三弄曲,千古第一妙!   此处,正是洛阳第一楼的醉仙楼!万老爷子一拉开壁帘,帘后有桌,桌上有琴、有笛!   琴是绿绮,笛是柯亭!   冷知静起身过去,抚那柯亭笛半晌不语!   万老爷子缓缓道:“冷大先生来时,琴、笛留下后,已然和血刀谭要命往东而去……。”   “往东?”苏小魂脸色一变道:“东海?他到东海养伤?”   万老爷子点点头,道:“浙江海畔的余姚……。”   此际,冷知静忽然将手上的冷无恨交给了钟梦双。   钟梦双讶道:“冷兄的意思是……?”   冷知静笑道:“请将这孩儿带到钟字世家……。”   钟梦双笑接道:“这下苏佛儿可有伴了。”   众人闻言,俱笑了起来。   唐雷站起,道:“唐门和丐帮联手抗绿盟、洞庭,有谁往南走的?”   京十八、冷知静当然回洞庭找庞虎莲。   钟梦双、钟念玉、冷默、俞傲则往北,一则回钟家,二则助那葛浩雄以抗金天霸!   潜龙呢?   “我找柳三剑!”潜龙叫道:“谁叫这龟孙子把孙震打下了泣龙坪……。”   大伙儿看向了大悲和尚。   那大悲和尚瞅了赵任远一眼,道:“咱们只好找那宁心公主啦--!”   大家的心沉了下来,向十七逝于熊耳山脉,那朱馥思会去了那里?   “无应论她去那里,”钟玉双道:“她一定会替向十七找京湖王……。”   “为什么?”   “因为她替向十七立碑……。”   “还有呢?”   “向十七的‘风铃三十二打’秘笈也随她消失五了……。”   “这理由不够吧!”潜龙摇头道。   “够!”说话是钟家三个女人!   不为什么,只因为女人会了解女人!   向十七的故事,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痴醉!   所以,赵任远的结论是:“我们和京湖王一起……。”   六臂法王呢?   大悲和尚笑道:“大师,咱们三个和尚在一起吧--!”   三个的意思包括赵任远赵大人!   六臂法王一笑,道:“不--- ---,老衲跟着苏施主……。”   俞傲突然叹道:“大师可真坚持……。”   六臂法王笑而不答。   每个人都明白,六臂法王终是要和苏小魂一战的--。   苏小魂笑道:“有大师为伴,正可参研我佛教义……。”   六臂法王依旧是一笑。   那钟玉双突然接道:“我知道大师的意思……。”   钟梦红叹道:“是什么?”   “第五剑胆!”   “第五先生?”   “对!第五先生一入中原必然会找苏小魂……。”   “所以法王就等着他来?”唐雷一笑,道:“那第五先生的功夫怎么……?”   苏小魂和钟玉双互望一眼,又齐齐望向万夫子。   只听他叹道:“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第五先生手上的剑胆,只怕要天下无敌……。”   醉仙楼出来了三拨人马。   第一批往北的是俞傲、冷默、钟梦双、钟念玉!   第二批往柏山的是潜龙、唐雷。   第三批往洞庭的,则是京十八、冷知静、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大悲和尚、赵任远!   挽佳人,扬尘马,千里快意!   洞庭湖上七十二寨,最近显然情况较异往常。   不但面对丐帮和少林、武当等派的对抗;更重要的,是京十八已安然的回到中原!   庞虎莲冷静的很,七十二寨的寨主皆已遭到自己下毒,就算京十八回来也无法解!   眼前,祖开并未找到红豆,难道这小妮子竟真叛变了?   庞虎莲心有不甘,已发出命令:“追缉红豆,无论死活都要带回来--。”   一名汉子急步进入,恭敬道:“刀副湖王已然到了武当山下……。”   庞虎莲点头,道:“传令给他,今晚子时取武当破尘道长的人头……。”   “是!”汉子应声退下,矫健有力!   庞虎莲满意的朝祖开道:“出湖外追查,看那京十八是否来到洞庭势力范围内……。”   红豆早一路跟着苏小魂跟到了洞庭湖北侧的磨盘洲。   苏小魂一行人为了避免人家注意,分成了三拨人马进镇。   先是六臂法王、大悲和尚、赵任远三个人进驻镇中的“知心寺”!   接着,京十八和冷知静住进了万花楼。   最后,苏小魂和钟玉双才挑了万花楼隔壁的“悦来客栈”住下。   红豆挑的,当然是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不大不小,东西两厢房加起来也有三十来间房间。   中间,隔着个花园;园里布置的,当然是就地取材的太湖石,别具一番风味。   苏小魂和钟玉双住的是西厢房,她红豆则挑东厢房的房间,隔着花园相望。   西厢房隔壁,便是万花楼的花园,红豆明白那是要连络京十八方便!   一切打点好了,红豆换了汉家女儿装,顺便轻措了一下眉梢,便走出了房来,打算到那万花楼探探路径,以便明白夜里苏小魂将如何个走法。   便在红豆开门的刹那,隔壁房里也同时打开来;里面,一名女子也走出来!   那红豆只觉眼睛一亮,暗自喝采。   眼前这佳人,正是无一处不限,无论就脸型身材,头发皮肤;无一不是绝美,无一不是可夸。   这一瞬间,竟自楞楞的盯着人家瞧。   那女人似乎被人这样看不习惯,咳了一声。   那红豆如梦初醒,竟脱口而出道:“姐姐好美--。”   那美人正是朱馥思!   只见她亦抬头往说话的红豆瞧去,见她红靥展笑,极是清秀可人,此一细看,亦不禁莞尔道:“妹妹秀丽--,姐姐自叹弗如呢--。”   两人这番惺惺相惜,竟大有攀交之意。   红豆笑道:“不知姐姐你如何称呼?”   朱馥思略一犹豫,坦然道:“朱馥思……,妹妹呢?”   那红豆一伸如头,道:“姐姐取和当朝同姓,不怕吗?”   朱馥思一笑,道:“家父有受圣封,是以姓朱……。”   红豆“呃”了一声,即笑道:“我姓红,叫红豆……。”   “红豆?”朱馥思笑道:“好名字!妹妹莫非来自南国?”   红豆笑了起来,复轻一叹!   那朱馥思愕道:“莫非妹妹心中有事?”   红豆摇摇头。   此时,两人已然走出了厢房。   那红豆突然道:“姐姐要去那?”   朱馥思一笑,道:“想到隔壁万花楼庭园去看看……。”   红豆一愕,亦笑道:“小妹亦想如此--。”   万花楼的庭园,如果有什么特别,那就是花多!而巧的是,这万花园的总管也姓花,叫做花满园!   当红豆和朱馥思走进去的时候,花满园不禁失声道:“怪……,怪……。”   那红豆耳尖奇心重,当先回头问道:“什么怪?”   花满园笑道:“老夫是本园总管……。”   朱馥思一笑,道:“原来是花总管……。”   花满园被朱馥思这一笑可勾去了魂,急忙道:“不敢--,不敢--,叫在下花老头就可以……。”   那红豆早已不耐烦的道:“花老头,怪什么你还没说呀--。”   花满园尴尬一笑,道:“两位姑娘认为这园子里的花如何?”   朱馥思和红豆四下仔细一看,暗自喝采一声,果真的是称的上万花齐展,风情撩人。   朱馥思道:“当真称得上壮阔,而布置上更具巧思……。”   花满园得意一笑,又清了嗓子道:“可惜和今夜三位佳人相比,这真万花也失色……。”   红豆、朱馥思方自一愕。   那花满园强调道:“莫非仙女下凡?当真人比花娇……。”   红豆双目一亮,道:“三位?另一位姐姐在那?”   花满园指指后头,道:“惜花阁……。”   万花园的花多,惜花阁的花尊!   惜花阁不愧是惜花阁,不但整个阁是用洞庭湖底的巨石雕成的,而那些花更是美、尊、贵、娇!   惜花阁上已有佳人!负手对月稍仰,别具风情。   红豆和朱馥思双双踏到惜花阁小径,望向阁中倩影,两人互视一笑,想和这第三位佳人是何等模样。   说不得,又多出一个姐妹来--。   足下踩叶响,显然已经了佳人。   就在红豆和朱馥思登上阁内的同时,那佳人含笑转头,正迎一轮明月一道投向两人的目光中。   这一瞬间,三人齐齐惊呼出声!   “是你--! ”   钟玉双注视眼前两位美女,不禁想那苏小魂何德何能,竟能叫眼前这两名佳人相痴如是?   一个美艳一个秀丽,俱非人间凡色!   苏小魂并没有到万花园,而是去找和尚;找知心寺的“三”个和尚!   赵任远当先叹道:“我不想再干和尚行不行?”   三个人都不理他。   大悲和尚朝苏小魂道:“怎样?雷齐那老乞儿有消息来没有?”   “有--。”   “什么事?”   “法王的事。”   “我的事?”六臂法王脸色一紧道:“第五先生……?”   “不是!”   “那是什么?”   祖开并不太喜欢和尚,尤其是向他托钵的和尚!   祖开望着眼前这个和尚,真想给他一记“赤焰掌”。   正如其名,被祖开的赤焰掌打中的人,如同被“煮开”了一样。   祖开还在打量要如何整弄一顿这和尚,想不到和尚先说话了:“施主是祖开?”   祖开吓了一跳,道:“不错--。”   和尚笑道:“祖父的祖? 开心的开?”   祖开竟然变的很有耐性道:“对--!”   “好极了--,”和尚嘘一口气道:“来--。”   “来?”祖开有点不放心,忍不住问道:“大师是……?”   “大师”两个字会从祖开的口里吐出来,自己也得奇怪。   那和尚一笑,道:“六臂法王……。”   风卷湖面扬轻波。   洞庭湖水域本来就多湖,这磨盘洲本来就在湖旁。   祖开和六臂法王对峙的地方就在湖面木筏上!   祖开凝视前的和尚道:“你知道我练的是赤焰掌?”   “是--!而且比昔年司马鹤好一点!”   “听说你……大师练的是正宗大光明大手印?”   “正是--。”   祖开伸起双掌,已红如火、如焰、如血!   六臂法王一笑,手上亦结成“圣观音心印”!手臂,如玉、如洁、如月!   祖开双眉一挑,道:“大手印的那一部份?”   “诸经诸尊……。”   祖开沉声一哼,道:“那一个手印?”   “圣观音手印!”六臂法王星目一闪,朗声道:“观音之心,心在大悲……。虽火虽冰,无法得坏!”   祖开丹日气机一滚,大喝道:“杀--!”   六臂法王双目微垂,大手印缓缓推出,心中一点意念尽去!   立时,那祖开的赤焰掌已然双烙上手印!   六臂法王只觉一炙,立时将一张灵台空明,尽叫那些外相除去!   便此刻,心逐渐静如止水。   祖开双眉一挑,掌上力道又催了几分,冷笑道:“便是你心如止水,也要叫它准腾煮开来……。”   六臂法王额上已然冒汗,只是脸上含笑依旧,显示内心宁静如恒,并未有半点恚嗔恐惧。   那祖开脸色一变、再变,双目竟皆已赤红;顶上百会空,亦升起一股红雾袅烟,盘旋凝聚不去。   六臂法王则手印紧结,两耳中亦各冒出一缕白烟,相交于顶上汇集出三朵莲花座来。   此一层次,正是那六臂法王“三花聚顶”的极高成就。   如此相抗约莫一顿饭时间,两人脚下木筏不但是绳索逐渐崩断,就是附近湖面也起了漩涡波流,只蟪的那木筏摇摇晃晃,随时有解体的可能。   如此又过了一注香,那祖开左、右两手十指渐渐内曲,双臂振力一合,便将六臂法王手上的“圣观音心印”挤散!   却同时,六臂法王亦乘祖开十指内曲的空隙,将大手印内力激向祖开。   两一较量即分,哗啦一响,祖开已然倒翻入湖中;同时,犹不忘腿上使力将木筏用劲一踢。   六臂法王正想探手抓祖开,谁知这祖开临走一腿硬是将本已松散的木筏踢散。   便此一滞,祖开已乘机没入水中;而六臂法王足下的木筏亦四分五裂!   六臂法王一叹,且随那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当下便踩在一根圆木上随波而泛。   祖开觉得他今天实在倒楣透了。   好像全天下的和尚都跑来磨盘洲凑热似的。   当他经历千辛万苦游到了湖畔一爬上岸,就看见了两个和尚。   一个老点的,一个是年轻的!   老的特征是头特别大;年轻的,顶上竟然还有短短、短短的头发。   那老和尚先叹道:“游水也犯不着穿着衣服下去啊--。”   年轻的和尚紧接道:“大师--,这说不定大有禅机呢!”   “唉呀,是极,是极--。”老和尚叫了起来:“既要游水,脱不脱又何妨?”   说完,那两和尚竟齐齐朝祖开望来。   这下,祖开可真要气回老家去,设非方才内力泄尽,否则眼前两个秃驴非叫他们难看不可。   那祖开方自气恼着,忽然老和尚大笑道:“恭禧施主……。”   祖开一愕,喘息道:“和尚疯啦--?”   “没疯、没疯--。”老和尚笑道:“施主方才脱离苦海满到达般若此岸,岂非值得大贺之事?”   去他的般若!祖开心想现在不是讲气话的时候,万一眼骂了佛眼前这两名和尚喊杀起来,自己平白无故死在这两个和尚手下,岂不大大不划算。况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祖开一想及此,即勉强一笑,道:“大师禅理甚深,俗人何时可请教?敢问大师是那寺主持?”   老和尚闻言大笑道:“随缘,随缘,既然今日有幸相遇,便就今夜论佛……。”   祖开闻言,方暗自叫苦要回绝,谁知身上一麻便叫那年轻的和尚点了穴道!   祖开骇道:“大师法名是……?”   “没有法名--,”那年轻和尚没好气道:“因为我不是和尚--。”   祖开苦笑道:“那……大名是……?”   “赵任远!”   “赵任远?”祖开的脸色一变,吃力的转向老和尚,苦笑道:“大师你便是大悲和尚了?”   “对极--。”大悲和尚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祖开的肩膀道:“和尚看人不走眼,早就知道你有慧根……。”   祖开还能说什么?   尤其当他看见大悲和尚竟真的由身上取出剃刀来准备为自己落发剃度时,只差没吓死过去!   苏小魂很满意这次的成果。   尤其是那祖开光大头的样子特别令人开心。   他觉得,应该把这个好消息立即说给钟玉双听。   所以,他头也不回到了悦来客栈西厢房内。   没有!钟玉双不在!   苏小魂一皱眉,决定到隔壁的万花楼问问京十八和冷知静。   万花园里惜花阁,清丽佳人倩影三。   她们三个打从见面到现在没有半句话!   最后,那红豆终于蹩不住了,嚷道:“好饿--。”   这话一出,只引得钟玉双和朱馥思失笑出声!   刹时,方才那凝重气氛全无。   钟玉双淡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炸虾清蒸鱼最好!”   朱馥思双目一亮,道:“可是东四巷的临渊小馆?”   苏小魂不断揉眼睛,打死也不信眼前这三个女人竟然会在一起!   他暗自庆幸,还好方才出门的时候又整了一下衣裳,才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隐身于暗处中,以免当场撞上了,那才真是精彩。   苏小魂想着,暗自到门前一棵大树上留了暗号通知钟玉双,便狂奔进入京十八和冷知静的房内!   苏小魂惊魂甫定道:“可知方才我看见了什么?”   “三个女人--。”冷知静摇头叹道。   苏小魂苦笑道:“她们干了什么? ”   “什么都没干!”   “什么意思是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的意思就是,打从他们一见面就像木头人一样,什么都没干--。”苏小魂苦笑道:“那她们干嘛一起出去?”   京十八笑道:“有人说肚子饿啦--!”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什么没有?”   “没有的意思,”京十八叹道:“她们就决定去吃炸虾清蒸鱼……。”   苏小魂苦笑,叹了一口气。   冷知静瞅了他一眼,道:“和尚们怎样了?”   “大丰收!”   京十八两眼一亮,道:“抓到大鱼?”   “不小--。”   “谁?”   “祖开!”   三个人沉默了下来。   那京十八突然暧昧一笑,道:“苏兄弟,你打算怎样?”   “什么打算怎样?”苏小魂叫道:“女人的事男人不要管!”   “所以……?”   “所以我回去睡大头觉!”   东西巷的临渊小馆生意果然好!   尤其夜半风凉,饮一碗米酒蒸鱼汤,当真是人间美味!   钟玉双她们三个来的时候,立时满馆子惊叹!   当然,现在二定没位子的了,甚至还老是一排人在等呢!   可是不知怎的,大家众男人们竟会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更殷勤的,是那张靠窗临湖位置上的几名汉子,竟忙不迭的站起来,挤到了旁桌凑合坐着。   当然,每个人心里有数,若是美人等的不耐烦掉头就走,那岂不是叫人辗转几天?   所以,钟玉双、朱馥思、红豆三个女人在众男人眈眈“狼”视中,坐上了临湖那空桌。   店小二的速度绝对快,抹桌子摆碗筷,甚至连眼前三位美人要吃什么都不问的大叫:   “掌柜--,三碗蒸鱼汤,大盘炸虾……。”   钟玉双一笑,补充道:“还要女儿红十斤……。”   店小二随声叫道:“女儿红十斤……。”声方出,似猛然愕,朝钟玉双讶道:“什么十斤? ”   钟玉双莞尔一笑,道:“那是我的份……。”   朱馥思和红豆齐笑道:“我也要十斤……。”   本来是窃窃私语的众汉子,立时哗然了起来--。   眼前馆中,能喝上十斤女儿的绝对没超过三个!   钟玉双冷冷一笑,想这些登徒子如此喧嚣,大是叫人煞了风情。   想着,便自身上取出五两重的银子向店小二道:“拿这个付了……。”   店小二一愕,见那白花花银子塞入手中,才低头一看,便惊叫了起来:“唉呀--,这是……。”   众人可更兴趣啦,齐齐望去,齐齐变色!   只见那银两上五指印鲜明,分明是有大内力修为的人施力而为。   看此,便是付银那女子干的了……。   店小二正如众人傻住!   那红豆不耐烦道:“快啊--。姑娘饿坏了。”   说着,红豆随意以筷点桌面,竟是一点一个洞。   立时将那些以为可以搭讪这三个女人的汉子们全弄的像泄了气的皮球……。   酒、菜已上桌。   最恼人的那些登徒的眼光也尽避去,正是可以开怀之时。   钟玉双当先斟酒,举杯道:“祝两位妹妹……。”   朱馥思和红豆亦双双举杯,一饮而尽。   红豆放下了酒杯,忽轻声叹道:“在两位姐姐面前,小妹真是自惭形秽……。”   钟玉双轻笑道:“妹妹何须做此言,先用了这桌酒菜。”   朱馥思应声道:“姐姐这般胸怀,总算叫人知了‘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此话的真义!   红豆轻轻自怀中挑出七颗红豆,在那桌上滴溜溜转动,忽一摔头,举杯便吃。   钟玉双见状,含笑道:“眼前两位妹妹,一个是美艳绝伦,颖悟透顶;一个是清丽无端,坦荡胸磊;姐姐心仪不已……。”   红豆拨弄了一下炸虾,放下筷子又大饮一尽杯中女儿红方始叹道:“小妹见两位姐姐何尝不是称羡不已……?只是……,唉……。”   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朱馥思淡淡一笑,欲言又止;只是箸上那尾炸虾竟无法送入口内。   钟玉双睹见此景,勉强一笑,心中不知是喜是叹!   想那苏小魂如何有幸能得眼前美人青睐?叹的是,情一字又岂是可用言语来解?   三人此一刻,便自更有寻思,僵了下来。   夜,已更深!临渊小馆上的食客已不多。   只剩得她们这桌前后两桌还有几名大汉犹在!   钟玉双恍然自沉思中醒来,轻叹道:“两位妹妹可要回去了?”   红豆、朱馥思无言,方自要站起来!   蓦地,肃杀之气暴起,前后两桌共七名汉子竟同时出手!   钟玉双脸色一变,方自闪过两把短刀,踢飞一名汉子;此时超惊觉那店小二和掌柜已然不在!   红豆出手更不留情,手起手落,已将后头的三名汉子用相思豆打掉兵器,同时左掌连拍,各个打了三、五巴掌!   另外一名汉子是由朱馥思出手,只见她纤纤玉指挥处,一抹金光荡去,就在那汉子翻倒的同时,才自有一声轻脆的“叮”声。   “阴山断魂铃?”钟玉双脸色变道:“向十七的……。”   “不是!”朱馥思双眉有一抹淡愁,道:“是相思情人铃!”   钟玉双一愕,不理会那些满地滚的大汉,注视朱馥思道:“朱妹妹--,你似乎成熟了不少……。”   朱馥思淡淡一笑,不语。心里翻腾起和向十七最后一晨中所听所闻,心境上的转化,不知不觉中竟对人生际遇有了更深的看法。   此时,红豆突然惊叫道:“外面……。”   钟玉双、朱馥思寻声望去,这临小馆已站了上百名弓箭的汉子!   而箭,早已涂满了桐油引火,在这片黑夜里熠熠发亮,似极鬼火!   刀刀带领着一百名洞庭汉子上武当山的时候,自己并不出手!   因为他的目标是武当掌门破尘道长,在此之前,他绝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   武当弟子大半已投入江湖战端之中,山上所留的,除了少败二代弟子,便大多数是三代弟子了。   刀刀的人马自子时上山,直打到了丑时,方到了三清观外。   此刻,刀刀身旁已无人,只剩的自已和手上双枪!   刀刀冷视三清观大门,喝道:“破尘牛鼻子--,快出来!”   “咚”--的一大响,鼓声中,那大门呀的一声打开了来。   当先,八名武当弟子前导,随着的,是破尘道长和叶本中。   此时叶本中已是道人装束,入门修行了。   刀刀双眉一挑,沉声道:“破尘道长?”   破尘道长一稽,道:“无量寿佛--,施主何造杀孽如是?”   刀刀冷然一笑,道:“拔剑--!”   破尘道长星目一闪,平和道:“施主何苦相逼?”   那刀刀大笑,一举双枪道:“拔不拔剑由你,杀不杀你由我--!”   语气狂,出手更狂!   双枪直挺长挑,那前导八名武弟子立时摆出太极八卦阵来,瞬间将那刀刀围在阵中!   刀刀仰天狂笑,双枪化成千百矫龙左挑右剌,双方交手竟没三回合,武当八名弟子竟皆负伤而退!   破尘道长双目一闪,沉声道:“施主好杀劫--。”   随即,反手自弟子手中拔剑迎上!   刀刀见破尘道长出手,大笑道:“早该如此--。”   话声一落,双枪挺进,自向破尘道长迎来!   瞬时,两人在半空中交手一回,又各自落回地面。   那破尘道长微微一笑,手上长剑缓缓推出,似有还无。   刀刀双目一凝,骇见眼前这破尘道长果然大不同凡响!嘴角一丝冷笑,双枪直挺,竟硬是要嗑下破尘道长手上长剑!   就两相接触瞬间,破尘馘长脚下急进,手上长剑宛如电光灵蛇,盘绕刀刀右手长枪直进!   刀刀大喝,右手枪一举,左手枪竟由空劈下,用的是大刀斩法。   破尘道长斗见此一变招,身子一沉,就地一翻转身,剑势上一股剑 已然奔向刀刀胸前!   刀刀大喝,双枪脱手而去;只见他双臂抱胸,硬是抵了破尘道这一记剑 !   刀刀之所以自恃敢如此,在于其天赋之佳,几可冠绝武林;此际那双枪奔如闪电,已然击向破尘道长胸前!   叶本中注视场中变化,骇然见此;只见他大喝一声,右臂运起道家无上“混元太极”神功,大臂一振,拍出的是太极拳第三十九式--乾坤互移!   叶本中这两掌一出,首先是“混元太极”神功将那双枪来势略挡;接着“乾坤互移”一式,硬是又将双枪射向偏了偏!   就此一瞬间,刀刀中山破尘道长剑 ,身子一震后退三步,“哇”的吐出一口血。   同时,那破尘道长受叶本中之助,躲得去右方一枪,左方一枪本将直贯胸膛,此刻亦得一偏而落穿入左大腿上……。   刀刀强忍住血气翻腾,亦为方才叶本中的出手而惊骇;心里暗道这道士好精纯的内力。   殊不知,昔日叶本中受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的大破悟之后,心中意境和武学境界上已然有了更新一番成就!   是以方才出手,全然在然心之下施为,便令是刀刀天纵奇才,尽力一掷,也叫他移开大半!   破尘道长望着刀刀奔下山的身影,复见满山尸首,不觉仰天长叹。   那叶本中急至破尘道长身前,出手点了穴道止住血流,道:“掌门人--,请入内休息……。”   破尘道长沉思良久,才道:“自此后四十九日之内由你代理掌门之职……。”   叶本中惊惶道:“掌门人……。”   破尘道长摇难一笑,道:“今晨你才正式入门,现刻我便赐你法号!”   叶本中急跪于地,恭敬道:“弟子领命--。”   破尘道长霭然一笑,庄严道:“叶家子弟,俗名本中,此时起入我道门,赐号渡危--。”   叶本中恭敬道:“弟子谢掌门人恩赐--。”   破尘道长一笑,道:“渡危--。起来吧!”   “是!”已正式取得法名的渡危站起来道:“请掌门人入禅房调息……。”   破尘道长摇头道:“不……,我将往闭关室……。”   渡危讶道:“可是掌门人的……。”   破尘道长笑道:“别替后担心--。”   破尘道长一叹,又道:“我只怕方才那人又再来,是以入闭关室中钻研本派先人所留下的武学真谛……。”   渡危恭敬道:“是--。”   破尘道长仰天一叹,道:“在此七七四十九日内,观中一切事物便烦劳你了--。不得有违!”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相思情人铃,情人相思语!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三个女人已然将兵器捏于手上,注视四周四箭火!   钟玉双道:“看来--,他们是要烧了这个临渊小馆!”   红豆冷哼道:“那一个出箭,便叫那一个躺下……。”   朱馥思一叹,道:“只怕无法同时杀的了一百人!”   红豆一愕,正是如此,此处除了一面临湖,另外三面早已站满了人,自己又将从何下手?   钟玉双一叹,道:“另一个方法是跳湖……。”   朱馥思叹道:“只怕庞虎莲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红豆脸色突然一变,道:“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   就红豆这话一出,一声狂笑自黑暗处而来。   庞虎莲!   红豆脸色大变,竟然有些畏缩。   那庞虎莲冷视红豆喝道:“贱人--,你竟敢窝里反……。”   红豆脸色本已惨白,斗闻这一喝,手上竟不由自主的掉下指间红豆六颗。   那庞虎莲冷笑道:“你可记得是谁养你长大?是谁教你武功?”   红豆身子起了轻微颤动。   钟玉双见状,双眉一挑,冷冷道:“庞虎莲--,你何不想想自己?”   朱馥思亦冷笑道:“以暴压人,岂能服心……。”   那庞虎莲眼中精光暴闪,大笑道:“将死之人,争这口舌何益?红豆--!”   红豆闻声惊视庞虎莲,脸上汗竟如雨下!   庞虎莲阴狠一笑道:“本座再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庞虎莲目冷声更冷的续道:“将那两个贱婢擒下,本座便既往不咎!”   红豆身子一颤,竟半晌不作言语!耳中,那庞虎莲怒斥道:“你忘了谁抚养你长大的?”   红豆突然决抬头道:“红豆没忘……。”   庞虎莲脸色一缓,笑道:“那还不动手?”   钟玉双、朱馥思齐叫道:“红豆妹子,别上了这奸人的当……。”   红豆一笑,又朝向庞虎莲冷笑道:“我永远记得,你竟然乘我父亲不在时,将我从母亲的怀抱中抢走的事……。”   庞虎莲脸色一变,道:“胡说--!”   红豆惨然一笑,道:“虽然是十年前往事,虽然当时我不足六岁,可是我从来不会忘记,当时你……干了什么事!”   庞虎莲双目暴闪,仰天狂笑道:“好、好--,本座倒是低估了你的记忆力……。”   红豆续道:“打从那天开始,我早已想替亲娘复仇,只可恨武学未成让你这恶魔苟活至今日……。”   庞虎莲冷笑道:“那又如何?嘿、嘿……,今夜你们三个一道去死--!”   话声一落,庞虎莲右臂一挥,立时,第一波箭势涌到!   钟玉双低声道:“冲出去,我来对付庞虎莲……。”   说着,当先急跃向前;手上红玉双剑便往庞虎莲身上招呼!   同时,红豆和朱馥思亦不怠慢;红豆如怨,风铃低泣,俱向放箭的汉子的身上招呼!   庞虎莲见钟玉双跃来,冷冷一笑,双掌推出“三天极门”的“天道”大转法将钟玉双身势往右一移;自己则迅速后翻退至众汉子身后。   同时,第二波的火箭已然又挟劈风之声而至!   面对眼前一片火海,钟玉双纵使武学再高,手上红双剑再利,还是无法阻的山这熊熊火焰。   便第二波后,已又被逼退回临渊小馆之内!   朱馥思对着四壁熊火,一叹道:“看来--,唯一之途只有跃下湖面山……。”   钟玉双一点头,当先到临湖那面壁,由窗口向下看着,不禁叫苦叫了一声。   原来,下面竟然早有十来艘快舟拉张一张大网,盘立下去岂非投罗网?   三个女人正自叹气,那第三波箭势又及!   钟玉双苦笑道:“走吧--!”   就在三人要破壁而出的同时,忽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庞虎莲闻声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京十八威风凛凛的大步迈来!   身后,苏小魂、冷知静、六臂法王、大悲和尚、赵任远也飘然而去!   庞虎莲双目一闪,大笑道:“好--,好--,京十八你终于露面了!”   说这话的时间,那“三”个和尚已然先翻越过众人抢进临渊小馆内。   和尚的动作不慢,又拍又拆,那火势竟为之减了不少。   庞虎莲冷笑看着大悲和尚等人的动作,怒喝道:“放箭!”   这一喝声,倒还有一半人拉箭上弦!   京十八冷喝道:“放肆……!”   便此一喝,又叫那些汉子慌忙的收回了箭。   庞虎莲双目精光一闪,冷嘿了几声,焂忽朝向京十八道:“我们的事似乎该解决了--!”   此时,只见红豆冲出屋外,半空中大叫:“还我娘的命来--。”   人在半空,右臂已振,打出的是七颗红豆;用的是,庞家的“三天极门”心法--。   庞虎莲大笑,喝道:“不知死活的丫头!”   立时,庞虎莲双掌连三翻,运用“天运”心法,硬是将那七颗红豆滴溜转在半空中不进。   此刻,六臂法王和大悲和尚双双出手。   六臂法王的大手印阻住红豆下落之势,而那大悲和尚则点向半空中的七颗红豆。   瞬时,红光闪电,七颗红豆尽击向庞虎莲而去!   庞虎莲一惊,身势如大鹏展翅,倒翻避开了打来的七颗红豆,便往后方跃去!   这厢,钟玉双、朱馥思双双出手,阻止庞虎莲往湖面潜逃!   另端,京十八大喝道:“庞虎莲想逃到那去!”   庞虎莲方受钟玉双奇妙无端的剑势和朱馥思柳摆十三技一滞身势,身前又涌来一巨大无比的拳势,不觉的惊伸掌阻挡!   轰然一大响,激起满天尘埃;庞虎莲强自忍住了血气翻腾,举目望去,正是京十八出的拳!   庞虎莲冷笑道:“很好!”   京十八也冷笑道:“当然好--。”   便此刻两人相对峙时,四周已然涌来大批洞庭弟子,一见眼前是京十八和庞虎莲对峙,不禁齐齐错愕在当场!   庞虎莲注视那些洞庭弟子,朗声道:“洞庭弟子听令--。”   这喝声一出,竟无人答应!   显然,京十八三十年来的统御领导,大是获得他们的尊敬!   庞虎莲见众人并未答话,怒极反笑道:“难道你们真的不怕死,连身上的毒也不解了嘛--?”   此话一出,便引起一番骚动来,值此变化,庞虎莲冷笑道:“得杀京十八老,授位洞庭湖副帮主……。”   正是威胁利诱!   京十八忽的双目暴睁,大喝道:“宁为义死……。”   这一喝声一出,猛然如暮鼓晨钟,直叫众洞庭弟子俱回忆起好久未曾嚷嚷上口的呼号,当下,便有些人接道:“不为歹活……。”   京十八复大喝:“生死有命--。   这回,回应的喝声大了:“苟活畜牲……。”   京十八双臂高举,大喝道:“洞庭湖训--。”   “永生永志--。”众人狂应:“净庭湖训,永生永志……。宁为义死,不为歹活--,生死有命,苟活畜牲……。”   这声浪越来越大,甚至,连那湖面上张网的弟子也俱高喊了起来--。”       第十一章     风月长,水波摇,只那英雄美人泪!   风月台水波阁,庞虎莲和京十八对峙其上!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所以,每个人都隔着老远的沙洲上观看湖上的决斗!   庞虎莲仰目见那已落的月华,轻一叹道:“京十八果然不愧是京十八——。”   京十八雄立,注视东方将升的晨曦,沉声道:“如非你这般作恶,京某将洞庭七十二寨给你又如何?”   庞虎莲双目一闪,嘲笑道:“这话又何不早说?”   京十八淡淡道:“就算早说了,到头来那名利两字还是领着你违背良心——。”   庞虎莲大笑道:“出手吧——。”   京十八傲然道:“请——。”   上午洞庭弟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湖中风月台水波阁上的决战!   只见那端,京十八和庞虎莲两人将手掌缓缓往前推出,便此一瞬,如闪电般交错了起来!   苏小魂并没有和钟玉双站在一起,而是和六壁法王凝目观向湖中。这原因很简单,钟玉双的身边还有朱馥思和红豆!   六臂法王注视场中两人的力影手法,喃喃道:“好——。武学一技,果然大有巧思多妙——。”   苏小共凝眸半晌,点头道:“洞庭空明拳别具巧思之处甚多,而那庞家的三天极门神功,亦是宗师典范——。”   六臂法王轻叹道:“只怕空明拳不是三天极门的对手!”   “若以掌理——,的确如此——。”   “苏施主之意是?”   “天时、地利、人和,三种因素一加,那庞虎莲只怕未战已竭——。”   六臂法王点头道:“这是因素——,可是……”   苏小魂目不转睛的问题:“大师有何高见?”   “衰兵也胜时——!”   苏小魂一震。   眼前湖中的两人,那京十八是历经多少痛苦,其中愤怒化为拳,加上洞庭人心自是气势非凡。   另外,那庞虎莲苦心积虑的大半年,眼见将成之际而被京十八所坏,何尝不愤怒?   况且,庞虎莲此刻心中所想,必然是两败俱伤。   他已然无法出洞庭之外,能做的,就是和京十八玉石俱焚。   一想如此,方知六臂法王眉间忧虑为何——!   京十八的空明拳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讲求的是灵巧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似江河自适是大开大合,气势所及,如山岳迎面,不动峙立!   双方缠斗至两百三十四招时,京十八突然发觉自己手上所使用的空明拳竟然越来越沉重!   京十八内心一紧,只见那庞虎莲两掌十指间的变化越来越简单!   几乎,十指已近不动,而手臂每一挥洒,自己的拳势竟不由自主的被带动!   京十八内心大骇,只见那庞虎莲冷笑道:“可惜你这洞庭空明拳只是浪得虚名……。”   京十八双臂振力,又交手上四十五招,到了第二百八十招时,京十八越是奋力抵御,却越觉身子重了起来!   苏小魂注视湖上变化,忽然朗笑大声问道:“法王——,禅的道理在那里?”   声音不大,却是内力贯足,直通湖内!   六臂法王一愕,尚未答,那端大悲和尚抢先笑道:“目前——。”   苏小魂朗道:“和尚胡说,我为什么看不见?”   大悲和尚大声回应道:“你心中有一个我,当然看不见。”   钟玉双此时亦加入了问答,亦贯足了内力朗声道:“我因为有我才看不见。你看见没有?”   大悲和尚高声笑道:“你但有我,又有你的观念,在你、我二者辗转之下,怎么会看见?”   钟玉双笑道:“假使我没有你我的观念,能否见禅?”   大悲和尚叫道:“没有你和我的观念,那谁看见了禅?”   注:前段对话语本出于惟宽禅师开悟一位和尚时的对话。   京十八方觉身子越来越重,体内气机竟开始混乱了起来。   心头不由一阵悲哀;今日若无击败庞虎莲,此后又如何有面目领导洞庭七十二寨?   心正念此,忽的耳中传来大悲和尚和苏小魂、钟玉双的对话!   原先,他京十八受众人护往蒙古解毒,一路上已多闻了六臂法王的事理;至鄂洛克泊一战得胜,在返回中原的路上,又多闻大悲和尚禅机。   此时,听上那一段禅机,立时便心有所明了,空明拳的武学真谛,正如那禅学一般,讲求的是空灵光明。   正如禅宗道理,先无“我”,便无相对的“你”!待一切放下后,智慧本性不放,自可大悟。   京十八一想及此,便明白自己一心复仇,叫那愤怒白滞了自己的空明拳威力!   一想及此,京十八不禁仰天长笑,身心一下子进入大悦境界,全然无我京十八,无你庞虎莲的对峙!   便值此天机运转,手上只觉一轻,身势在转动间也自灵活无滞。   庞虎莲本想到第三百七十六招时擒下京十八以为自己退身之路;而且,眼见将成。   谁知,岸头那端一番狗屁话竟然叫眼前这京十八如获顿悟!   只见京十八手上拳势如前,然而内涵深蕴,便自叫先前雄阔百倍!   庞虎莲越打越惊心,待想跃湖面脱逃已是不及。   只见那京十八一个直拳迎面而来,竟是千方闪躲不过!   京十八本已打的浑然忘我,只觉本身出拳投足上俱是突破以往苦思不宗之处;便得端的是得心应手。   便此一路下来,直到打中了庞虎莲,方自醒来。   眼前,那庞虎莲已然面目俱叫血染,踉跄倒地。   京十八大笑,注视庞虎莲道:“何苦——?”   庞虎莲挣扎着,竟站不起来。   京十八见他狼狈像,慈悲之心不禁油然而生,正待伸手扶他!   蓦地,湖面一响,只见一道人影跃出水面,往京十八便是一刀!   “斋二郎——!”苏小魂斗见此变失声道。   那湖上水波阁内,京十八一翻身才避过这“击浪”名刀的袭击,忽的又一团烟雾立时罩住了风月台!   京十八大喝,凭风辨位,连打了三拳,却是全落入虚空之中。   湖岸这端,纷纷大喝,跃上快舟便要抢进!   舟行至半,水中竟又冒出十来名扶桑忍者装束之徒,只见他们手上丢出一物,竟是霹雳弹之类。   轰然大响中,众人落水。   那洞庭弟子岂肯干休。   在洞庭湖上竟敢撒野,立时纷纷潜下了水,和那些扶桑忍算要决斗水下工夫。   苏小魂那艘快舟未受波及,迅速到了水月台上。   此时,浓雾已散,只见京十八皱眉独立其中;一旁,那庞虎莲已然不见——。   未几,那些洞庭湖弟子纷纷自水底冒出头,并未找到那些东瀛忍者……。   狂鲨帮!   东海狂鲨帮在斋一刀的带领之下,已然公开的进犯中原武林!   洞庭总寨大厅,自是各路英雄群集,大贺那京十八重掌江湖。   红豆却不见苏三小魂在场!   钟玉双默默独立于初秋月下,身后,红豆走来。   红豆笑道:“姐姐怎么不进去?”   钟玉双一笑,道:“他走了——。”   “他?他是谁?”红豆只觉心里一紧。   钟玉双一笑,道:“苏小魂——。”   红豆脸色一黯,低声道:“为……为什么……?”   钟玉双淡淡一笑,道:“我们进去吧——。”   苏小魂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因为三个女人!   所以他先告诉钟玉双,他将往北对抗金天霸。   一大早,便自先离去,留下钟玉双一则是免得红豆、朱馥思起疑;二则钟玉双如何来让红豆、朱馥思明白,“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苏小魂的想法是,朱馥思和红豆与钟玉双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体会出“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的的确确是他苏小魂最适合的妻子!   大厅内,众英雄豪杰讨论如何付东海狂鲨帮,以及阻止金天霸南下的声浪逐渐高了起来。   钟玉双悄悄向十八道:“湖王——,苏小魂已然先往霍山而去;我们几人也将于今晚离开……。”   京十八愕道:“姑娘何须走的这么急?”   此时,六臂法王近身过来,道:“老衲已经调配出解那庞虎莲所下的‘断魂散魄粉’……。”   京十八惊喜道:“多谢大师仁心——。不知有那些药材要准备的?”   六臂法王摇摇头,取出玉犀角;只见原先是洁白无瑕的玉犀角上竟有一点、一点黑的发亮的墨点。   六臂法王笑道:“老衲苦思良久,方想到这玉犀角所吸出来京施主身上的五种剧毒,已然成为解毒圣药……。”   京十八愕道:“有这种事?”   六臂法王颔首一笑,道:“这五毒在京施主体内已长久受内力积压、提炼,复经这玉犀角上的吸附力,更使那些毒元付有遇毒便及、便克——。此即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的道理!”   京十八闻言大笑,拱手道:“京某代表所有洞庭弟子向大师道谢……。”   六臂法王一稽首,道:“何须作此言?老衲和大悲大师、赵施主先往耶山西去了……。”   京十八恭敬道:“来日江湖得安,武林得靖,京某再和法王请教佛学……。”   大悲和尚打个哈欠笑道:“怎么不跟和尚我请教啊?”   京十八大笑道:“只怕大师不肯赏光……。”   大悲和尚一笑,朝赵任远叫道:“和尚大大——走吧!”   钟玉双她们三个女人出发的时候比前后三个和尚晚了两个时辰。   无论可何,三个和尚和三个女人走在一起总是很奇怪的!   朱馥思并没有向京十八挑战,并不是她忘了这件事,而是因为“风铃三十二打”的真髓她还没能完全领会。   她的出手,将是代表向十七,而且,不准朱败。   另外,她心头还隐隐有件事在作痛,那就是苏小魂!   她看着身旁的钟玉双和红豆,叹了一口气!   唐雷到了柏山,豆为督军唐门和七大门派联手阻止绿盟的活动。   京十八复位洞庭湖的消息,无疑是牵制绿盟南方的重要力量。   至于东海狂鲨帮方面,则由丐帮负责!   在一旁的潜龙突然笑道:“我看这一回京十八可气炸了!”   唐雷失笑道:“为什么?”   “忍者——。”潜龙叹一口气道:“东海狂鲨帮的忍者竟然在洞庭湖京十八的面前把人截走,你觉得怎样?”   唐雷苦笑道:“说不定会发生海战……。”   潜龙双目一亮,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把柏山上的龟孙子解决掉,好去参加那场盛会?”   唐雷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   “没有可是——!”潜龙嘻嘻一笑,道:“柏山的当家是谁?”   “柳三剑!”   “如果杀了柳三剑,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像是……。”唐雷苦笑道:“问题是谁去?”   潜龙竟然很够义气的道:“当然是我去!”   红豆、钟玉双、朱馥思三个女人出了洞庭湖水城,往北走到十里铺。   十里铺是个不大不小的镇,镇外是陌田千里。   此时,已近秋收的季节,许多农人们正忙着。   忽然,红豆眼睛一亮,她看见了一个不可能的人,竟然会出现在十里铺外的水田中。   那是年轻人,正挽袖低身拔除稻旁的杂草。   红豆本来是不敢置信,直到近了方才惊呼道:“祖开——。”   祖开望着眼前的个女人,叹了一口气。   想那没几日前,自己还是叱吒江湖的人物;谁知那六臂法王用了某种手法断破自己体内真气。   而那赵任远竟还好心的置了一块田来给自己活口之用。   一想及此,不由得一叹又蹲身下去,拔那稻旁杂草。   红豆凝祖开背影半向,也自一叹缓缓策马,和钟玉双、朱馥思并辔而成。   三个女人约莫走了十来丈,身后那祖开突脍然大声呼唤:“红豆——。”   红豆一愕,伫马回头道:“有什么事吗?”   祖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招道:“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祖开似乎下定决心道:“有一回……,我曾听见庞先生提起你的身世……。”   红豆脸色一紧,道:“他有没有提起我爹是谁?”   祖开点头叹道:“有——。”   红豆咬唇紧张道:“谁?”   “老鬼——!”祖开低声道:“老字世家的老鬼……。”   红豆瞬时当立当场,作声不得。   打从自己生下来后,只有在四、五岁那两年见过爹,只是记忆已模糊。   有一天,就在她过完五岁生日时,爹突然告诉母亲,他将往中原而去!   时隔十数年,自己本来已忘了。   今日,由祖开这一提,以往记忆片片断断的连接了起来。   红豆生南国,原来自己果真是苗疆老家之后。   祖开轻轻一叹,道:“你爹的下落你知道吗?”   红豆摇头道:“不知道——。告诉我,他现在在那里?”   祖开沉吟不语,只怕这话一出又惹出一大事端来。   他现在已然退出江湖,数日来心情上亦有所新境。   只是,耳中传来红豆急切问道:“祖开……,告诉我——!”   “你爹他……”,祖开苦笑道:“被柳三剑用计打入了柏山的凤翔崖……。”   对于红豆狂奔而去,钟玉双和朱馥思不觉错愕的回头找祖开!   祖开苦笑道:“我只是告诉了她爹的下落……。”   钟玉双讶道:“红豆的爹亲是谁?”   “老鬼!”   “老鬼?老字世家的老鬼?”   “是——。”   “红豆去那里?”   “去找她爹——。”   “老鬼人呢?他人在那里?”   “凤翔崖下——。”祖开叹道:“被柳三剑打下凤翔崖……。”   俞傲接到了消息,立即由霍山赶到了洛阳!   洛阳醉仙楼,俞傲和苏小魂叹气对望。   俞傲沉默良久才道:“红豆姑娘好不容易才弃乱反正,如今受此一剌激……。”   苏小魂苦笑道:“她第一个要对付的是柳三剑……。”   第二个呢?   一定是俞傲!   问题是俞傲能动手吗?   俞傲苦笑道:“我出不了手——。”   苏小魂道:“以红豆的武功造诣,你不出手只有死!”   “我知道——。”俞傲叹道:“问题是我欠老鬼一次人情……。”   谭要命的一刀,是老鬼拼命找到冷明慧将俞傲由鬼门关拉回来的!   苏小魂沉思半晌,道:“看来你只好有一趟柏山之行了……。”   俞傲点点头,站起来道:“我就去——!”   苏小魂突然道:“霍山那边怎样?”   “金天霸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俞傲皱眉道:“尤其他的手下不只是高丽刀客……。”   苏小魂脸色一变,道:“莫非还有女真族的人……?”   俞傲点头,叹气道:“鹰爪帮能挺的住,是因为钟字世家暗中破坏了金天霸的后头连络站——!”   苏小魂道:“金天霸至今尚未露面?”   “没有——。”俞傲道:“东方两路军,西方两路军,都是由他手下四虎将军带领……。”   “四虎将军?”苏小魂愕道:“金满一和金虎不是死了吗?”   “那只是他的弟子!”俞傲苦笑道:“四虎将军则是高丽别派的一代高手四个人--。”   苏小魂一叹,道:“看得去会会了……。”   俞傲淡淡道:“把金天霸留给我——。”   俞傲走没多久,大悲和尚、六臂法王就已经到了!   苏小魂讶道:“赵任远赵大人呢?”   “回宫里去啦——。”大悲和尚叹道:“你那义兄召他回去问话……。”   苏小魂摇头一笑:“可怜的孩子。”   六臂法王沉思道:“北方的情势怎样?”   苏小魂道:“只怕女真族居心叵测……。”   六臂法王讶道:“女真族?他们已有了动静吗?”   苏小魂道:“可能只是试探,混杂于金天霸的人马中!”   大悲和尚道:“我们要等钟玉双那三个女人一起走吗?”   “只剩两个……。”   “两个?那一个不见了?”   “红豆!”   “红豆?那小姑娘干什么去了?”   “找她爹……。”   “她爹?她爹又是谁?”   “老鬼!”   “老鬼?”大悲和尚吓了一跳道:“老字世家的老鬼?”   苏小魂一叹,道:“问题是老鬼被柳三剑用计打下了凤翔崖——。”   大悲和尚苦笑道:“红豆是柳三剑的对手吗?”   “武功不知道——,可是计谋一定不是……。”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柏山?”   “不用……。”   “不用?你要眼睁睁看那小姑娘送死?”   “不是!”苏小魂叹道:“不用的意思是有人已经去了!”   “谁?”   “俞傲——。”   “俞傲?”大悲和尚长长叹一口气道:“这小子一去,简单的事情也会变的复杂--。”   “俞傲不能不去!”苏小魂道:“因为红豆是老鬼的女儿,恰巧俞傲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六臂法王此时方叹一口气,道:“奇男子——!”   大悲和尚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等钟玉双和朱馥思?”   “不用——。”   “为什么又不用?”   “因为你们直接去了霍山右侧,打算以奇兵制那金天霸——。”   “我们呢?”   “我们当然到霍山会金天霸和他手的四虎将!”   潜龙潜进柏山绿总寨并不太难。   最少,他有一次在柏山被追杀的经验——。   他比较困难的是,如何进入总寨内院。   要暗杀柳三剑,唯有躲到他的内室之中。   一个人,无论防范的多严谨,绝不会每回睡觉前都查一看床铺下面有没有躲人!   潜龙这几天还发觉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柏山的绿盟总寨里竟然有几名蒙面的东瀛忍者。   这倒好——,潜龙笑道着,爷爷我擒下一个化妆成他们的人——。   潜龙此刻躲的位置是总寨后山的树林顶。   前面,便有两名扶桑忍者边谈边走近来。   左边的忍者道:“石丸信,后天的殂杀行动,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右边那个叫石丸信的忍者道:“今天就是要请你来看看这东西的效果怎样——。”   左边的忍者点点头,道:“好——。”   石丸信自腰带里取出三颗不同颜色的小石头,道:“舟方本一兄,请稍微后退……。”   那个叫舟方本一的点点头,往旁一退了三丈,正好落於潜龙所躲藏的树下!   潜龙冷冷一笑,想这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只是眼前还有一个,且看他要变什么戏法再说。   只见石丸信手上捏着不同颜色的石子,忽然身子在半空一翻,右臂一振。   立时,人在半空消失,而落于地面的三颗小石头竟然变成了巨石。   红、黄、黑三色,各自夺目诡异于目下。   潜龙方自一皱眉,想那叫石丸信的躲到那里去了!   忽的,石丸信大喝劈刀自黑石中出   只见他就地一翻,便又自不见——。   邪门——,潜龙一皱眉,只听又一声大喝,石丸信又由红色巨石中劈刀而出。   只是此一瞬间,那石丸信身上的衣服已成了红色!   哈!原来是幻术!   这回,潜龙双目上凝神,往那黄石注视!   果然,隐约中可见那石丸信已隐身于其中。   有此一发现,潜龙不禁得意的暗想道:“这些化外之民倒底只能是弄这些江湖老艺三脚猫的把戏,待会儿且看爷爷我如何来整治。”   潜龙方自想着满那石丸信已然演练完毕道:“舟方本一兄——,你觉得如何?”   舟方本一点头道:“不错——。不过衣服的颜色和移位时的速度不够快!如果遇上中原的高手恐怕会被视穿——。”   石丸信恭身按剑道:“请舟方兄请教……。”   那叫舟方本一的似乎是勉强的点了点头,也自怀中取出三颗黑、黄、红的石子,道:   “本组是斋一刀帮主手下四杀组之一,必须苦练才能超越其他三组得到尊敬!”   “是!”石丸信略带惭愧道。   舟方本一不再说话,大喝一声,将石子丢向地上的同时,人已消失。   潜龙在树上见了,不觉挑眉暗道:“这个利害,显然比那个石丸信强多了。”   潜龙想着,便凝目往场中六块巨石望去。   凝视了半晌,方隐约查出这个舟方本一“可能”是在红石中。   果然不错!只见舟方本一大喝一声自红石中劈刀跃出!好刀法!   潜龙喝采了一声,只见那舟方本一又迅速不见。   这回,快的连潜龙都还没看清便从黑石中挥刀而出!   潜龙不由惊叹点头!   只见那石丸信恭敬道:“舟方副组长的忍术,果然了不起……。”   原来这家伙是副组长!那组长不是更利害了?   舟方本一摇头,道:“阿部组长比起来,差多了——。”   石丸信点点头,突然见舟方本一脸色一变,不禁讶道:“副组长怎么了?”   舟方本一冷笑道:“难怪方才我在施忍术的时候有种不安的感觉……。嘿嘿嘿……,原来是有人在偷看!”   妈呀!这个副组长这么利害?   想着,便要现身。   耳中传来石丸信急道:“谁?人在那里?”   “哼!”舟方本一指着一处草丛道:“是女人——。出来!”   潜龙一愕,想,我潜龙不是女人吧!   红豆巧笑倩兮由草丛中钻出来的时候,那石丸信和舟方本一的眼都直了。   好个可爱的俏姑娘人家。   红豆冲着舟方本一一笑,道:“干啥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人娇,声娇,笑靥带嗔更娇。   舟方本一勉强强自镇定咳了三两下才道:“姑娘——,呃——。是这绿盟中的人?”   红豆笑道:“是啊——。你叫什么舟方本一的是不是?”   舟方本一立刻温柔的声音道:“小生正是——。”   小生?潜龙差点由树上摔下来。   想不到一个小姑娘倒能瞬间制服蛮夷,立刻教化了中原文化。   在一旁的石丸信也急口道:“小生是石丸信。”   舟方本一瞪了石丸信一眼,又朝红豆温柔道:“不知姑娘的芳名是……?”   “红豆——。”红豆笑道:“红豆生南国的红豆——。”   “唉呀——,好名字!”舟方本一很夸张的道:“是不是别名相思的的红豆……?”   这老小子倒有点学问。   潜龙一则以惊,一则以叹。   惊的是眼前这姑娘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红豆;叹的这两个扶桑浪人竟然不知死活,还自施展“魅力”。   红豆娇笑一声,道:“你们在变戏法吗?”   舟方本一很豪迈的笑道:“雕虫小技,反而叫姑娘见笑了——。”   红豆嘻一笑,从怀中取出七颗红豆道:“这个就是相思红豆……。”   舟方本一当先嘿嘿笑道:“真是小巧可爱,姑娘……。”   “要送给你的——。”   “真的?”舟方本一大喜,甚至相当礼数的一揖道:“小生何其有幸……。”   红豆娇笑道:“还没完呢!”   “姑娘的意思是……?”   “你总要显点本领给我瞧瞧啊——。”   “行!”舟方本一很有男子气慨的大声道:“姑娘要怎样?”   “我丢你捡!”红豆笑道:“我把红豆丢给你,一次丢七颗,可是你每一颗都要捡下来。不准掉地,也不准捏破——。”   舟方本一大乐,这太容易了。   当下便满口答应道:“姑娘请出手……。”   红豆一笑,瞅了石丸信一眼道:“请这位大哥先站到一旁去好不好?”   石丸信那能不好。   当舟方本一的目光投来以前,他早已走到潜龙躲藏那棵树的树下去!   红豆朝潜龙的方向看一眼,再转头朝之方本一高声道:“我一出手你就要出手啰——   -。”   这话一出,大有两个意思。   一个是潜龙暗自惊心,显然这个红豆姑娘发现了自己。   另一个则是舟方本一暗自欣喜不已,想这姑娘倒是真有这番情义,犹不忘记通知一声。   当下,舟方本一便打足精神好好要露一手。   立时,三人六道目光注投射到红豆身上。   只见她将七颗红豆分置于右手五指四间之间,身子轻轻飘摇了起来。   那潜龙在树上看下,份外分明,不觉暗自惊叹,这等如行云流水般的出手果然叫人惊流连。   红豆身子一折一转,手上,七颗红豆成一直线若匹练般的奔向舟方本一。   每一颗红豆,俱有不同的回力,或快或慢,端的是美丽然比。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舟方本一看呆了,石丸信也呆了;潜龙没有。   就七颗红豆打上舟方本一的瞬间,潜龙那般绵指亦由上而下,直透石丸信的百会穴!   “你是红豆?”   “废话!你是不是潜龙?”   “你聪明——。不过,你到柏山来干什么?不会是跟哥哥我抢生意吧!”   “你那门子生意?”   “杀柳三剑——!”   “姑娘我也是……。”   “干啥——,他惹了你?”   “对!”红豆冷声道:“他害了我爹——。”   潜龙一愕,道:“你有爹?”   “废话!你不是爹娘生的啊——?”   “哇——!十七八岁姑娘这么凶,以后怎嫁的出去!”   “又不是嫁给你,你紧淫啥?”   潜龙一叹,暗想娶了你那才糟咧!   红豆耳尖,道:“你叹什么气?”   “没有!”潜龙问道:“姑娘的爹是……?”   红豆脸色一黯,道:“老鬼……。”   “老鬼?”潜龙顺口讶道:“老英雄?当真虎父无犬女……。”   老“英雄”?红豆眼睛一亮,口气不觉好了几分道:“我……我爹的名声不是很坏吗?”   潜龙笑道:“谁告诉你的?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冲着你爹拼死找冷明慧救活了俞傲,也算是英雄人物一个……。”   红豆显然有点激动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潜龙苦笑道:“骗你这小姑娘做什么?不管他天下人物怎的想,我们这些人可是暗自钦佩老前辈能明辨大是大非回头是岸!”   这些人,指的当然是苏小魂的亲朋好友!   红豆竟然也会脸红一下:“谢谢你——。我……心里安了些……。”   潜龙见那红豆娇羞一脸,不觉叹道:“姑娘好漂亮——。”   这话一出,两人齐齐愕住,相互尴尬一笑。   潜龙也不知自己发了啥神经,一叹气便自取那舟方本一的衣服……。   阿部盛快步的进入柳三剑房内!   柳三剑正详细研究柏山各地形图,以及其内外内交衡要道。   此时,见阿部盛进来才抬头问道:“有事?”   阿部盛道:“本帮传回来的消息,斋二郎已然护送庞虎莲先生到安徽龙迫山调养……。”   柳三剑点头,道:“有没有提及那边的人马调集的如何?”   阿部盛道:“安徽东部人马抵制丐帮的活动,以西则将往西而来,对付唐门的封锁。”   柳三剑冷笑道:“很好!”一顿,又道:“斋帮主的人马打算何时登路?”   阿部盛恭敬道:“本帮人马打算左右夹击,待贵盟一抵制丐帮的后面,立即大举上岸……。”   柳三剑点头道:“好!请通知贵帮帮主,本座人马亦打算由东而下,出柏山,入信阳和本盟西进人马交汇于商城。如此配合贵帮帮主登路,一举便可以攻下安徽、江苏、浙江三省。然后双方北进,配合金天霸南下,取河南,得山西……。”   阿部盛恭敬道:“是——。”   阿部盛才出去没片刻,柳三剑就觉得有人进入屋内。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似乎杀暗流动的杀机!   柳三剑皱眉抬头,便看见了两个忍者装束的人。   柳三剑一愕,道:“你们是……?”   右方较为高大的那一位道:“在下舟方本一副组长……。”   柳三剑打量了“舟方本一”一下,道:“我听阿部组长提过——。有事?”   “舟方本一”点头道:“方才在下在后山无意中发现了两个人……。”   柳三剑双目一闪,道:“谁?”   “舟方本一”正要说话,站在他左边那位突然出手,一股气机打入“舟方本一”体内!   只见那舟一身子一颤,嘶哑道:“是……是……。”   话声未落,左方那忍者又补五工脚便往外跃去!   柳三剑那能叫他如此猖狂,提了剑便自跃过桌面,人在半空,剑已半拔,双目盯的是到了门口的那名娇小忍者。   娇小忍者到了门口,忽然一反身,右手振出七颗红色物点,粒盹晶莹如血珠!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柳三剑大笑,剑离鞘出;反手一剑,指的却是躺在地上的舟方本一,同时左手将鞘迎向红豆,随即一振,便将那七颗红豆鞘口纳入!   原来躺在地上的“舟方本一”当然是潜龙乔装的,原先般若绵指早已蓄劲待发。   待柳三剑一退,立即自后打上,配上红豆的那七颗相思豆,当该可以一击而毙!   谁知,自己尚未出手反而叫柳三剑先出手一剑劈来。   三剑出手,摄魂夺魄!   潜龙自觉年纪老大不小了,那经得起这种惊吓?当下左臂五指一推地上,身子瞬时后退,同时右手五指口般若绵指往前点出,迎向柳三剑的来势!   柳三剑嘿嘿一笑,第二剑攻的是红豆!   红豆原已骇异于柳三剑如何能将七颗相思豆在回力最弱的时候收入鞘内,此时又见柳三剑一剑攻来。   当下红豆冷笑一声,身子一折一摆,又自门口抢攻了进来,掌中依旧是七颗红豆击出!   潜龙见那红豆第二波攻击,亦立时将身子浮上半空,双掌十指齐齐落下,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那柳三剑面对两人的攻击,只是仰天长笑,大喝道:“找死——。”   柳三剑的第三剑,必杀必死!   潜龙凝目望去,只见柳三剑身子一轻轻摇动,那剑竟满室生光,分不清前后左右!   潜龙暗自一惊,指上更提几分,便抢入剑罩之中。   另端的红豆,亦是牙齿一咬,掌上再握七颗红豆,亦奋不顾身的打出,抢进柳三剑所布出的剑罡。   那柳三剑见潜龙、红豆双双已然进入剑罩范围,不由得一声冷笑。   柳三剑身子一折一转,连避开了红豆两波的相思豆,那游离的第三剑终于定住!定住的地方是红豆的肩井穴!   红豆痛叫方自一退,潜龙正要出手相救,蓦地自屋梁上无声无息的有人打出三星镖。   潜龙救人为重,未料这屋内竟然还有第四个人,一个不小心便叫那三星镖打中了腿部。   就这腿上真气一泄,潜龙已然一头栽在红豆身旁!   柳三剑抚剑笑道:“阿部组长,下来吧!”   屋梁上那人,赫然是狂鲨帮四杀组之角的阿部盛!   柳三剑朝红豆笑道:“姑娘是红豆?”   红豆冷哼一声,去掉面罩道:“不错!”   柳三剑朝向潜龙笑道:“这一位呢?”   “潜龙——!”潜龙也取掉了面罩道:“柳老头——,你以前武功造诣似乎没这么高吗……?”   柳三剑淡淡一笑,道:“那是你们忘了两件事……。”柳三剑仰天一笑,接道:“第一,庞虎莲已经把红豆的出手、心法、运力全数告诉本座!”   潜龙叹口气道:“第二呢?”   柳三剑眼睛一亮,冷笑道:“孙震的武功心法。‘大罗刹手’已然被本座研习,渗悟于剑法之中……。”   潜龙这回真的叹气了,苦笑道:“还有没有第三点? ”   阿部盛突然道:“有——。那就是你们衣服身上的绳子绑法,一看就知道不是忍者……。”   潜龙还能说什么?他看向红豆,叹道:“你肩头上还痛吗?”   红豆已然点住了左臂的穴道阻止流血。   此时,被潜龙这关切一问不禁怎的脸上一红道:“没事——。你呢?”   潜龙“故作”轻松一笑,道:“这东西上面有毒……。”   阿部盛冷笑道:“而且是极毒的鹤冠顶!”   潜龙竟然还笑的出来:“不怎样——。”   红豆闻言惊道:“你!你……觉得怎样?”   潜龙一笑,还没回答。   那红豆竟伸手扶来,这下,便令生死关头也叫潜龙心中一震!   红豆急道:“那毒……那毒……。”说着,竟然眼中有了一泛泪光。   这等情景,潜龙心里暗叫声不妙,自己可是打定主意光棍的。   潜龙叹口气,拍拍红豆的手掌笑道:“别急——。”   “你这人……。”红豆的跺脚,底下的话便没再接下去。   此时,柳三剑冷冷一笑,道:“小俩口子要亲热到了黄泉路上也不迟……。”   那红豆闻言,不知怎的又是脸上一红,当下便楞住。   柳三剑冷笑又道:“不过——,潜龙想杀我,本座明白——。为什么红豆姑娘……?”   红豆闻言,双目一寒冷声道:“你这恶贼,竟然设计杀害我爹……。”   柳三剑一愕,仰天大笑道:“柳某剑下曾杀了一百七十四个武林人物,其中有二十三个是设计用谋所斩,不知你那老头是……?”   “不是老头……。”潜龙叹道:“是老鬼前辈……。”   “老鬼?”柳三剑脸色一变,道:“你是老鬼的女儿?”   “对极了!”潜龙冷笑道:“你总会遭到报应的。”   “笑话!”柳三剑仰天长笑道:“死人能报仇吗?”   潜龙一笑,竟然还能站起来留下一句话:“死人不可以,可惜我们是活的,而且还能跑——。”   当话说完的时候,潜龙已经拉着红豆退出十丈之外。   阿部盛大惊道:“这小子没中毒?”   没中毒才怪!潜龙一路跑一路骂。   整个柏山上早已锣响哨传,自己和红豆竟然又被逼到了泣龙崖。   潜龙到了此,不禁仰天清明月一叹。   红豆这一路奔来,此时才发觉潜龙腿部早已叫血沾濡了一大半,不觉惊叫道:“潜龙……大哥——,你的腿……。”   潜龙苦苦一笑,道:“不碍事——。”   红豆急道:“你……没中毒?”   “有!”潜龙叹道:“只是我在毒龙潭久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毒已经染的多了……。”   红豆又急道:“那……鹤冠顶的毒……?”   潜龙一笑,道:“过个五、六天自然会消去——。当然,如果我们还能活着的话--。”话声一落,不由得又长长叹一口气。   红豆不知道干了啥,每回听见这男人叹气,心里便不由得一紧道:“怎么了……?”   潜龙苦笑,又深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道:“这个地方叫‘泣龙崖’——,唉……。”   “对!对极了——。”回答的是柳三剑。   身后,阿部盛和组内的忍者,及绿盟弟子加起来没一百也有九十。   柳三剑朗笑道:“当时就是叫你从这里逃过一回——,不过……。”   潜龙冷笑道:“当真天下第一大无耻!当时你就是在这里暗算孙震下崖的……。”   柳三剑嘿嘿一笑,道:“你下去见见老朋友的尸骨……。”   柳三剑话声一转,大喝道:“放石——!”   潜龙、红豆不觉一愕,只见那些绿盟弟子纷纷滚动十数颗巨圆石挤来。   那潜龙不觉紧握住红豆的手叹道:“这柳三剑倒真称得上一个狠字——。”   红豆被潜龙握住了手,芳心不由得一震,本要稍用力脱开,只看那眼前巨石已近咫尺,急脱口而出道:“和你这般死法也别致——。”   潜龙闻一惊,旋即朗声大笑道:“挽佳人,跃泣龙,当真人生一大快事——。”   说完,潜龙不待那巨石滚至,便抱住红豆往崖下而去——!   潜龙冷耳在红豆的最后一句话是:“抱紧我——,让我先着原地……。”   柳三剑一切满意极了。   潜龙、红豆一除,那苏小魂无疑又少了个助手。   想着,便仰天大笑。   此际,东方那端竟然传来紧急锣声——,三短一长!   三短一长,表示有人闯山,而且只有一个!   柳三剑脸色一变,冷笑道:“凤翔又将有人跳崖了……。”   俞傲过关斩将,一路上来如入无人之境!   沿途上,俞傲大呼:“红豆——,红豆姑娘——!”   俞傲连连击一百六十九名绿林弟子,此刻踏上凤翔崖,不禁引吭高喊:“红豆——。”   四野回音不绝,只是无希望中所冀望的回音。   俞傲方自皱眉,忽然,眼前绿盟徒众又聚涌了来;总数相加,也有百来人。   俞傲冷冷一视,全然不放在眼里;手上蝉翼刀一举,便又要冲杀突围。   便此时,一声朗笑传来,随即数道人影出现。   当先的,便是柳三剑和阿部盛。   俞傲淡然一笑,盯视柳三剑道:“你还没死?”   柳三剑仰天哈哈大笑道:“本座一向身康体健,那来那么容易死?”   俞傲冷不哼一声,不屑道:“羞也羞不死,难得——。”   话不声冷,尤其由俞傲这种人说来,比那潜龙大声漫骂剌人的多。   柳三剑闻言,脸上不由得一变,再变,半晌方恶狠狠的道:“嘿、嘿……,方才那个潜龙小鬼和红豆丫头也是这般辱骂老夫……。”   俞傲双眉一挑,心里已明白了一半。   果然,柳三剑仰天狂笑道:“你可知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老夫怎样整治掉了?”   俞傲淡然一笑,道:“我知道……。”   柳三剑一愕,反笑道:“说说看——。”   俞傲双目离开柳三剑,不屑的道:“下三滥的方法!”   柳三剑咕噜的喉头一响,怒道:“阿部盛——。”   在旁的阿部盛上前一步道:“在!”   “让我们见识、见识东瀛忍术——。”柳三剑冷冷一笑道:“若是你能擒下眼前这小子,明日一早你便名传天下——!”   阿部盛眼睛一亮,沉声道:“好!做为敝帮和贵盟之间的结盟礼!”   阿部盛说完,右手一振,场中自多出了红、黄、黑三颗巨石;便同时,阿部盛也同时消失踪影。   另外七名忍者见所属组长出手,亦纷纷振手出去,刹时,场中便有了二十四块巨石,各是红、黄、黑八块!   俞傲伫立于巨石之中,脸上尽是不屑冷笑,未稍动分毫。   忽的,身后两块黑石、一块红石中攻出了三名忍者。   俞傲偏头侧身一移一让,并未出手;待右方黄石中那名忍者大喝出来的瞬间,俞傲动。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俞傲出刀不但斩杀右方出来的忍者,顺势身子一倾,将左方即将出来的两名忍者亦毙于刀下。   柳三剑方自皱眉,却骇见那俞傲身子在空中平平倒翻,便利用腰力、压力,当空下来又劈斩一名黑石中的忍者!   便从原先一刀出手到结束,俞傲已然斩杀了四名扶桑忍者!狠!够狠!   俞傲依旧站在二十四块巨石中冷笑。   忽然,每种颜色的巨石开始冒出不同的烟雾来。   只时一瞬,俞傲似乎陷入了迷离之境。   俞傲双眉一挑,双眼竟闭了下来。   忽的意念一动,俞傲刀没入土,连插带剌,瞬间,三道血柱又冒出了土!   端看此,又有三名忍者死于非命!   忽然——。那阿部盛大笑破土后跃;便同时,整块二十四巨石所围之处轰然爆炸开来!   俞傲心神大震,亦受那炸力气流所及,只觉全身一痛、一轻,人已被抛向半空!   阿部盛大笑出手,三星镖循着不同回路,一闪而去便是来只。   俞傲人在半空,双目已叫硝烟所蔽,尽其听风辨位之法,仍是只能躲开其四,却依然叫其中两枚打中!   俞傲一咬牙,不愿痛哼出声,只是大喝道:“东瀛忍术,不过尔尔……。”   说着,犹能在半空中折身,往那朝凤崖落去——。   钟念玉的心突然一紧,竟不由得有些不安和昏眩。   她叹了一口气,想那俞傲到柏山去不知有什么风险?   犹自皱眉着,前方厅里传来喧嚣之声。   钟念玉随即站起了身,往前厅而去。   此时,只见冷默、钟梦双双跃来,急叫道:“金天霸手焘虎将中的金风、金云带人来夜袭——。”   钟念玉一哼,手上多了那把昔年钟家绝地外八卦的折扇,淡笑道:“叫他们尸葬中原--。”   三人一路在花园内巡视,此时,四处的宫灯一批批点亮,葛浩雄大步跨了出来呼喊道:   “青龙、白虎两旗弟子听命——,立刻镇守东方,莫叫来贼遁去!”   青龙、白虎弟子大应了一声,便蜂涌而去。   葛浩雄又喝道:“朱雀、绿莺弟子听命,立即镇守南方……。”   葛浩雄一路下令来时,瞬力将十六旗座下弟子,分八卦方位将大鹰爪帮总坛守的滴水不露。   钟梦双笑道:“葛帮主指兵挥军,果然大有气度——。”   钟念玉叹笑道:“只是把我们忘了——。”   此时,葛浩雄走近了来,大笑道:“那些小小鼠辈,那需要你们动手?”   钟念玉笑道:“闲着也是闲着——。”   冷默皱眉道:“这回来了多少人?”   葛浩雄冷哼,道:“舵外大约有两百右左右。至于坛内,大概有个二十来名……。”   钟梦双眼睛一亮,道:“金风、金云是不是都在坛内?”   葛浩雄点头道:“正是——。”   金风亲率十名特别善战的门下弟子,大以为今夜暗袭,来个里外夹攻轻易可以扰乱敌人的军心。   待那明日一早,金天霸便可亲率主力自北面攻来。   谁知,这大鹰爪帮的组织戒备果然严密犀利。   自己和金云方分两路进来,便叫人十六旗下弟子困在这重重花园之中。   金风暗自忖测,便将人马移向东北角,打算一举突破,叫在外围的二百名弟子冲杀进来。   金风瞧准了葛浩雄往西南角去的瞬间,便带了座下十名弟子抢攻往东北角。   同时,那金云亦是同一般想法而来。   两人方自一点头要双双跃出攻击,蓦地一声娇笑自身后而来。   金风大惊回头,只见是一名手持折扇的姑娘,当月而立,端的是神来飞扬。   金云当先冷笑道:“小妮子死——。”说完,那沉沉四十斤的大刀已然披风斩出,其势雄厚,不愧是高丽四大掌门之一。   钟念玉一笑,对眼前猛刀视若无物。手上折扇一变一幻,竟如千蛇乱窜往那金云期门、外关、百会、中庭穴点来。   那金云未料这眼前弱女子有这么好一身武功,立即身随刀进,左掌划一圈弧,自上而下罩来,竟似那怒云狂涌。   钟念玉心里暗吃一惊,手上折扇连变,连挑带打的化开金云的一十六掌法。   另端金风见事机已露,当下便想带领座下弟子冲出,眼前竟有一男一女道而立。   金风一愕,犹能何持镇定道:“来的是葛浩雄座的那两位?”   冷默淡淡一笑,道:“打杂的——。”   钟梦双也娇笑道:“跑腿的……。”   金风怒极反笑道: “好——。”说着,便毫不客气的出手。   果然如其字,掌势一扬,便如风卷,其中犹带金粉之类的东西,想来若是无毒便是扰人耳目之用。   冷默冷哼一声,身上一窜往左而去;钟梦双则双袖一振,拍迎向金风迎面而来的掌力。   此时,金风、金云的座下弟子已然一蜂而涌的往东比镇守的墨鱼、紫凤两旗而去;同时亦纷纷往上空打出信号弹通知坛外自己人自外夹击。   葛浩雄去了那里?   他当然不会笨的真到西南隅。   他这目的只不过是要引诱金风、金云往东北角而去。   目的无他,因为他的主力早已摆在北方,只要金风的人一通知外面的人攻打,立时采用陷敌计谋,叫他们这两百二十二个全数丧命在大鹰爪帮总坛!   葛浩雄早由西南隅绕到了东北角,果然见到两百名高丽、女真混合而成的刀客埋进向前而来。   葛浩雄冷冷一笑,自怀中取出昔日唐雷送给他的唐目爆魂弹,一扔便是六颗,俱往金天霸人马之处落去。   立时,炸响连着长嚎中,大鹰爪帮的弟子一窝的涌了上去。   葛浩雄反身就走,这里的情况已用不着他来处理;他现在想看的是坛内那金风、金云的困兽之斗。   他一踏入了东北角的坛内,便看见了场中的变化。   金风、金云的弟子二十名因为缺乏外援,已然死伤殆半。   至于钟梦双、冷默和金风的交战也快有了结果。   钟梦双一双袖子上下飞舞,便等那金风猛然抢进。   钟梦双一笑,双袖飞卷,身子往后一仰;金风冷笑,身子一沉,双腿连振而出,只此一记便可叫钟梦双当场毙命!   金风一直奇怪的是,方才那名男子去了那里?   冷默出现的时机不错,就当金风自以为可以将钟梦双取下的同时,那钟梦双的双袖竟然由中而断,身子一翻而去。   金风三踢落空方觉不妙,脑后门已然杀一股冰凉肃杀之气而至。   金风暴喝,全身尽力右闪,顺势反踢一腿。   谁知,那冷默是干杀手起家的,别的不说,这盯上的目标那能叫它随意溜走。   金风右闪,他冷默亦闪,只是手上短刃去势不变,便自插入金风右肩。   金风大痛,方受冲力前仆,一旁钟梦双已伸出纤纤玉指迟戮了好几处穴道!   钟念玉对金云一战,至此钟念玉已掌握了九成的攻势,只见那金云手上大刀已越来越沉,大不如方才。   钟念玉一笑,道:“大汉子没力啦——。”   那金云那由得女子取笑,大喝尽力出招。   便乘敌心乱一刻,钟念玉跃身抢进,连连三招迫那金云后退四、五丈。   此时,被点了穴坐于地上的金风突然大叫:“风云变色——!”   金云闻言,似乎是一犹豫,便叫钟念玉手上折扇张开迎面拍了个大响!那金云何时受过女人这般奚落,不觉大吼道:“风云变色,玉石俱焚——。”说完,便朝那金风撞去。   这下,不觉让众人看的皱眉,这又是那门子功夫?   钟念玉可不管这个,立时自后蹑上,手上折扇连拍出一十二扇。   葛浩雄正自讶异,忽觉不对大叫:“小心——。”   然而,已然太晚。   只见金云以头撞及金风的瞬间,两人已将全身内力提升化成一线激射向钟念玉而去。   冷默、钟梦双最先自左右出手,尽力挡那线气机;而葛浩雄亦催动大鹰爪力自后扣住。   如此一拉两推,虽然稍减了那“风云变色,玉石俱焚”的气机,仍挡不住这金风、金云人最后生命力的提升。   那气机如破竹之势,一下子便穿入钟念玉胸膛!只听那钟念玉悲叫一声,身子便自半空中坠下!   钟梦双大叫一声,便迎了过去,扶起钟念玉一看,只见她双眉深锁,脸上已然无半点血色!   钟梦双惊恐的大叫:“念玉——,念玉——。”   那钟念玉只是闭目不语,鼻上气息已是若有若无!   葛浩雄逢此惊变,当先跃来,双掌连出,便点了钟念玉背上七大穴。   随即,愤怒看向金风、金云。   只见那金风、金云却在那一击之后毙命!   冷默站在他们两人身侧,手上拳头握紧颤抖,只恨不得两拳齐下叫这两人连死都尸骨全无。   葛浩雄一叹,道:“冷兄弟——,放过他们吧!觉想想如何救钟姑娘……。”   这日头可真烤人!   苏小魂、六臂法王;、大悲和尚到了大鹰爪帮总坛,只觉似乎是弥漫一股哀愁的气氛!   大悲和尚叫道:“怪了——,葛浩雄那老小子呢?”   大悲和尚话声才落,葛浩雄已然愁容满面,苦笑的自内院而来。   苏小魂皱眉道:“葛帮主——,发生了什么事?”   葛浩雄苦笑道:“钟念玉姑娘她……。”   “她怎么了?”苏小魂紧张问道。   “重伤——!”   “重伤?”大悲和尚讶道:“人在大鹰爪帮总坛还会受伤?”   葛浩雄苦笑,这种以命博命的鬼方法谁知道?   苏小魂急问道:“是多重的伤?”   他们不由得齐声叹气。   六臂法王手上的大手印已经连换了七十二种最殊胜的救命法子,却依然无法叫那钟念玉张眼。   众男人叹了一口气纷纷退出,留那钟梦双独自照顾着。   大悲和尚当先叹道:“以法王的大手印、和尚我的大悲指,加上苏小魂额大势至无相般若波多密神功竟然还是无法救活她……。”   葛浩雄仰天长叹道:“只怪老夫……!”   冷默道:“要怪该怪我和梦双未能阻止金风、金云……。”   苏小魂摇头道:“这岂能怪诸位?当今之事首先是想出如何解救钟姑娘……。”   六臂法王道: 老衲已用手印中的大光明心法护住了钟姑娘的心脉,想来一个月内当不至于恶化……。”   冷默叹道:“一个月后呢?叫兄弟我如何向俞兄交待?”   便众人沉思,自有一名大鹰爪帮的弟子快步前来。   葛浩雄沉声道:“有事?”   那弟子恭敬道:“柏山内线传来最紧急消息——。”   众人一惊,只见葛浩雄伸手取来信函,展开阅读。   方一瞬间,手上竟为之颤抖不已。   苏小魂一愕,取来一看,亦为之骇然变色!   “潜龙、红豆坠于泣龙坪;俞傲坠于凤翔崖——。”   钟念玉是在第三天醒来的,只见她苦苦勉强一笑,道:“俞……俞傲……?他……   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钟梦双忍住心头酸楚,勉强一笑,道:“妹子——,你……放心……。俞傲他……很好——。”   “真……真的?”钟念玉这话一说完,便自含笑一偏头,又沉睡了下去。   钟梦双深深一叹,起身走出房门。   门外,冷默和苏小魂正沉思。   此时,钟梦双一出门,两人不觉俱站了起来。   钟梦双做了一个低声的手势,轻声道:“念玉刚刚有醒来……。”   冷默喜道:“那太好了——。”   钟梦双摇头不语。   苏小魂一叹,道:“是不是她问起了俞傲?”   钟梦双苦笑点点头。   三人俱一叹的坐了下来。   冷默叹道:“这高丽的武功倒邪门的很……。”   这话一出,苏小魂忽然一站而起,便往门外而去。   那钟梦双讶道:“妹夫你去那?”   苏小魂边走边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钟梦双和冷默各讶异目视,沉思半晌,冷默突然跳了起来,急道:“糟了——。”   钟梦双紧张道:“怎么了?”   “他……他……”冷默叹道:“他去找金天霸了——。”   钟梦双惊道:“这……这怎么可以——。快点通知帮主和两大师……。”   “不用了——。”葛浩雄叹气的进来道:“法王和大师早一步便已经去找那金天霸……。”   朋有的意义是什么呢?就是你们彼此随时可以替对方牺性——。   苏小魂笃信这句话,所以当他一路狂奔手快马往金天霸在霍山的总寨而来的时候,全然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并不是将自己白白去送死;而是运用智慧择一个最轰轰烈烈的死法。   所以他一霍山,便立即叫人传信上去,求见金天霸。   苏小魂还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金天霸一定会见他。   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苦笑。   两个和尚发山老大的功夫才躲躲闪闪的进入霍山总寨!   谁知,苏小魂那小子一喝一喊,人家便自请了他进去。   真没天理——。   大悲和尚叹道:“我们是学他那一套?还是自己想方法?”   六臂法王一笑,道:“苏施主那方法也不错——。”   金天霸高坐虎皮椅上看着眼前三人,心里不由得一叹。   难得今日还有如此重义气的朋友。   大悲和尚叫道:“喂——,金天霸,你解药倒底给不给?”   金天霸冷笑道:“本座座下的命,由谁来偿?”   苏小魂淡淡一笑,道:“阁下须如何才愿将解药给我们?”   金天霸双目一亮,沉声道:“钟念玉是俞傲的妻子是不是?”   “没错——。”苏小魂答道:“ 怎样?”   “好!”金天霸冷笑道:“叫俞傲上霍山,只要他能下得了山,我便将解药叫他带回去……。”   大悲和尚叫道:“开玩笑——,你又不会不知道俞傲已经给那柳三剑害死在凤翔崖…… 。”   金天霸愀然变色,忽的站起来急声道:“这事是谁说的?”   苏小魂皱眉道:“难道柳三剑没告诉你?”   金天霸沉声道:“此事当真?”   六臂法王端详金天霸,突然道:“只怕那柳三剑对施主另有阴谋……。 ”   金天霸吟哼一声,又重重落回座位,道:“你们走吧!除非你们能叫俞傲回到人间来和我一决死战,否则解药的事别想——。”   钟玉双和朱馥思到了霍山东侧已经有了四天的时间。   霍山的流花镇算是不小的市集,又位处水路交道,是以特别繁华。   当然,山上的金天霸一定会派人镇守这个重要的市镇。   镇守的人,便是昔日和金天霸南来的金豹。   钟玉双认得金豹,这人眼神便如那阴森的豹眼,端的是精明灵活。   尤其由他瘦长有力的身子和步伐中,很明显的看出,这个金豹正如一头随时准备 攫取猎物的豹子。   钟玉双在市集上看见金豹的时候,立即将朱馥思拉到一旁道:“小心那头豹子——,看来是这镇中的负责人……。”   朱馥思一笑,道:“斗他一斗又何妨?”   两人已窃窃私语着,突然有一名喝醉了的汉子摇摇幌幌走近,口里尽说着酒话:“佛法无边……有求必应……。”   朱馥思见这汉子满身酒气的接近,方想出手教训一下,却叫钟玉双阻止。   钟玉双低声道:“是钟字世家的人……。”   朱馥思讶道:“是你们的联络语嘛?”   钟玉双点点头,便拉了朱馥思随那汉子到了巷内。   才一转入,那汉子似乎立即清醒了。   只见他恭敬低声道:“钟谷音参见钟四小姐……。”   钟玉双点点头,道:“有什么消息吗?”   钟谷音道:“本家最近破了柳三剑和金天霸之间三个联络站,叫他们之间信息无法传递,以便引起两人间的怀疑……。”   钟玉双笑道:“很好——。还有呢?”   钟谷音一叹,道:“潜龙、红豆、俞傲三人分别在柏山上坠崖……。”   朱馥思惊声道:“什么?红豆妹子她……。”   “红豆姑娘和潜龙大侠坠于泣龙坪——!”钟谷音一顿,才又道:“俞大侠则坠于凤翔崖……。”   钟玉双一叹,道:“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那钟谷音沉吟半晌才道:“钟念玉姑娘目前伤重。便是苏大侠等高手也无法解救……。”   钟玉双惊道:“要如何能解?”   “据说解药在金天霸身上!”钟谷音道:“而金天霸非要俞傲和他决斗胜了,才把解药拿出来!”   朱馥思恨声道:“这人真不讲理,俞傲明明……。”   钟玉双苦笑道:“看来——,我们只好去找那个金豹,把他擒下来换解药了——。”   “不用了——。”金豹含笑的自巷口出现,冷笑道:“不用找了,金豹就在这里……。”   钟玉双心往下一沉,冷声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话声未落,只听见身后钟谷音怪叫一声。   钟玉双讶异回头,原来不知何时那钟谷音已然叫一名忍者自背后穿刀而透。   钟玉双双眉一挑,那个忍者她认得,朱馥思也认得,而且还动过手!   斋二郎!   金豹大笑道:“现在——,是谁自己送上门?”   钟玉双盯着斋二郎道:“你的功夫似乎进步了一点?”   斋二郎冷笑道:“哼、哼——,我师父这回自扶桑回来,特别将新路发出来的‘无声影子’杀技传授了给我斋二郎……。嘿、嘿,现在是报仇的时候……。”   朱馥思冷笑道:“只怕你和那斋太郎一样,得埋骨中土……。”   那端,金豹当先大笑道:“是吗?”   随着笑声,两旁屋檐上竟多出了二十来名弓箭手,个个孔武有力,显然是一批特挑选出来的壮汉。   金豹眼神尽是讥诮道:“你们死在贵国绿盟人物手中,想来是比较安心……。”   钟玉双早已将红玉双剑捏于手掌心,暗自打量着。   朱馥思也早将相思情人铃扣着。   两人全神戒备,凝视了半晌,钟玉双叹道:“不行——,这此弓箭手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好见识”金豹笑的很愉快,成功者大半是这样的。   只见他大笑道:“连老鬼都挡不住这些人的箭而被打下凤翔崖,你们自认为如何?”   朱馥思突然朝斋二郎啐一口,道:“倭矮,有种放马过来,让本姑娘教教你……。”   那斋二郎可不笨:“你是想将我引进去?嘿、嘿,好让那些弓箭手无法出手是不是?”   “对!对极了——。”一道声音自屋檐上传来,大笑道:“他们现在还是无法出手……。”   钟玉双负责挡箭,朱馥思则负责出招,端的是天衣无缝。   就在金豹和斋二郎双双大喝出招时,那屋檐上的弓箭手已然一个也不剩!   问题是,金豹的“大腾母挪十七杀”和斋二郎的“击浪”刀势,钟玉双和朱馥思却是已避不过。   赵任远急奔而下,用的尽是大内秘功;便此一瞬,将金豹和斋二郎两人的杀机移向自己!   “我好像觉得每次进入江湖就是拼命在逃……。”赵任远苦笑道:“自从第一次在九重十八转洞和苏小魂杯酒论交开始……。”   钟玉双安慰道:“最少——,很多追你的人都死了,而你还活着是不是?”   赵任远只差没力气大声骂:“这是那门子的安慰的话?”   钟玉双一笑,看向车外。   现在,他们正驾着一辆马车快速往襄陵大鹰爪帮总坛而去!   钟玉双跃出车厢,向驾车的朱馥思道:“换我来——。”   这一路奔逃,朱馥思也累的脸颊烧红,当下答应一声,便将绳索交给钟玉双,自己则一头钻入车厢。   正好,那赵任远要侧个身,两人便撞成一堆!   赵任远受那金豹和斋二郎双双一击,早已骨头全酥了,再加上这一撞,那管他什么男子汉,当下便痛叫的连泪水都“挤”了出来。   朱馥思也是一愕,耳里听得赵任远这一叫,心头不禁一震。   刹时,想起多少日子来,眼前这赵任远为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昨日一战,更为了自己而身受重伤,一念及此,竟不由自主的将一双柔荑去拭赵任远婆娑两眼。   那赵任远叫了两声,一则是痛,二则是想借机劝那宁心公主回大内去别再折磨他这身骨头。   谁知,效果竟然大出意料之外,这平素刁蛮古怪以打架为乐的丫头,竟然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刻!   他赵任远呆在当场,那朱馥思这时亦一惊来,暗想自己怎么了?不觉一下子红颊剔透!   两人就这么尴尬着,令那车子颠簸也不敢动半分。   朱馥思是坐立不安,一颗芳心犹自思索着方才那种情愫!   这厢赵任远可累啦,自己可是伤重的很,想如此僵着,当真不知到何时?   没片刻,他赵任远终究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便此昏死过去——。   汾河支流的安泽,无疑是个极大的城镇。   北接霍山,西南是襄陵,东是沁河,这些条件在一起,想不繁荣也不行。   安泽城外西郊,临河之旁新建了一间木屋,里头新搬来一个汉子。   今天上午,就在那汉子正在河旁观水的时候,走来一名和尚,一名喇嘛。   和尚和喇嘛的脚步声音很轻,却在十丈尸时那汉子似已有所觉,不禁回头过去!   只见那和尚当先叫道:“好奇材——。”   那喇嘛皱眉点头道:“果真是天下难得一见,只怕因缘有劫而误入了歧徒……”   那汉子似乎是双目精光一闪,端是耀目吓人,旋即一黯,似又叫那喇嘛说中心事。   和当和喇嘛走近,便蹲到河旁边清洗手脸边谈了起来。   和尚当先笑道:“六祖的意旨谁得到真髓?”   喇嘛笑道:“会佛法的人得。”   和尚道:“大师——,你得到了没有?”   喇嘛道:“我不会佛法如何去得?”   那汉子原是对水波回流沉思的,耳里听来左侧两位的话,不觉暗自一愕。   想来这两个和尚是在谈佛法禅宗。   只见那和尚又道:“什么是解脱?”   喇嘛大声道:“谁束缚了你?你才要去解脱?”   “什么是净土?”   “那一个人把净土弄脏了?”   “什么是涅槃?”   “那一个人把生死的观念给了你?”   第二段禅机一下来,叫那汉子心中不由得大震!   自己正陷于是非评断的大痛苦中,犹如那千层丝、万重网罩住、捆锁了自己。   当下听了这二段,不觉心境上已大有开朗。   旋即,便又侧耳倾听下去。   和尚笑问道:““好!我问你,达摩祖师西来的本意是什么?”   “我不会——。”   “我更不会。”   注:第一段是石头山的希迁大师(名称石头禅师)和门人道悟的对话,讲述不得乃真得。第二段为石头禅师教化门人,解脱、净土、涅槃本来没有,是外界的人、物使你以为有。如果明白了本性什么也没有,那里会有解脱、净土、涅槃可求?第三段同时石头禅师启示门人:自己要明白自己的心。连自己都不明白,那别人更不明白。   那汉子听到这里,已然全身颤抖,似乎有某种意念将出,只是抓不怎的真确。   这番挣扎中,便将目光向身旁的和尚、喇嘛投去,希望受由禅机中冲破最后的困扰。   和尚果然大声道:“什么是佛!   喇嘛亦大喝道:“你没有佛性。”   和尚问道:“那一切生物又怎么生出来的?”   喇嘛道:“那些生物却有佛法。”   和尚喝道:“那我为何没有?”   喇嘛喝道:“是你不敢承当。”   那汉子一听及此,当下泪流满面匍伏在和尚、喇嘛面前泣声道:“请大师开示我……。”   那和尚安慰一叹,一拭去头上汗水,此际,竟已汗流夹背!   和尚笑道:“你不明白什么?”   那汉子恭敬道:“请大师解释最后一段禅机……。”   和当大笑,道:“人自有佛性智慧般若空,但是没有人相信自己是佛,也没有人敢承担我就是佛,佛就是我的本性,故失去了佛性!”   那汉子闻言骇然惊叹,瞬间内心障碍全失,拜倒在地道:“俗子今蒙大德教化……,我心……己净……。不知两位大师法号?在那儿禅住……?”   “我是大悲和尚,这位是六臂法王——。”大悲和尚笑道:“施主你是……?”   那汉子大骇道:“我……我姓刀……名刀……刀刀——。”       第十二章     刀刀感激的目送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的离去。   他们并没有问什么,也没说什么,就是这么放心的从他身前走了,走向霍山。   他们经过他时,身上一点防范也没有,这么信任他,就如同已经是好几世缘的老朋友了一般。   刀刀那时出手,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必死!   可是他们愿意,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赌刀刀的顿悟。   刀刀没有出手,只是流泪。   流的是感激的泪。   想那自幼被庞虎莲带走变成杀手,直到上武当山挑战破尘道长。   那时,叶本中的出手,使他混然暗中有了慧根,觉得那一出手几乎超出人所能达到的意境。   所以,他每天到这汾河支流来沉思。   想如何能化解那一招?   日前,祖开告诉了他的身世,想不到母亲的前人竟是宋朝最赫赫有名的双枪陆文龙!   经此之后,他便日日沉思如何解开师恩和公理正义之间的矛盾?   如此日复一日,几已将自裁!   幸而方才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的开示,此际心情竟如斋清明月,大是欢欣愉悦。   一想及此,他刀刀的泪水竟不由自主又滑下。   有人陪他流泪,他自树林中走出,到了刀刀身前。   叶本中!   两人相对无语,叶本中良久才道:“你知不知道那一掌怎么出来的?”   刀刀点头道:“已明白——。”   叶本中仰天长叹,道:“昔日,贫道尚未出家时,也是受到这两位大师教化而顿悟的……。”   刀刀苦笑道:“来日该上武当向贵派掌门人负荆请罪!”   叶本中眼睛一亮,道:“何不现在就去?”   刀刀大笑,道:“是啊——。”   正两人执手紧握,忽然急轮转动之声而来,正是那钟玉双驾车。   其后,尚有十来名汉子狂喝追赶!   叶本中双目一凝,道:“走——。助一臂之力——。”   刀刀愕道:“可是……我佛慈悲……。”   叶本中大笑道:“世尊我道,亦曾和魔神相持;今为拯世间之善,亦当有为狮子大吼—   —。”   刀刀大笑道:“好——。”   钟玉双由昏厥中醒来时,便看见了苏小模魂满是关切的表情,不由得两行泪落了下来。   想这几天,曾多少战役生死;最后的印象,是看见叶本中道士装束和另一汉子在汾河之畔出手相救。   最可惊的,是那汉子出手,快若闪电,天下间几乎无人可挡。   彼时心一安,便自昏了过去。   待醒来,已在郎君怀中!   钟玉双挣扎道:“赵任远他……?”   “好的很——!”苏小魂笑道:“我们那位大内公主在照顾他……。”   钟玉双愕道:“朱姑娘?她不是也……?”   “是受了不小的伤!”苏小魂笑的更愉快了:“可是——,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钟玉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吗?”苏小魂大笑回答,那钟玉双也笑了起来。   良久,钟玉双才喘气道:“叶本中和那个汉子呢?”   “汉子?”苏小魂笑:“是刀刀——!”   “刀刀?”钟玉双脸色一变道:“庞虎莲最得意的刀刀?怎么会……?”   “这说来话长——。”苏小魂笑道:“那任刀朋友要出家啦!”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初八,刀刀入门于武当后山闭关室,受破尘道长授为渡苦。   其后,渡苦道士行云四海,曾于明孝宗弘治一年遇一男子,该日那男子将行大婚,两人相坐忘归。   时,那男子十七岁,即是后来立行“知行合一”、“致良知”之学的一代大儒,王守仁(王阳明)。   情人相对凝眸,最难堪,时光飞逝如箭!   正是掌灯时刻,那赵任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想些什么,反正眼前这任曾折磨自己要死不活的宁心公主,曾是在肚里骂过千百万次的朱馥思朱大小姐,此力看来竟然别有番风情。   两人便此坐看至夕暗月升,犹舍不得暂舍点灯。   兀是这般捱着似要把对方看个清楚。   窗外,有人说话啦:“干啥——?是谁的功夫那么高点了他们的穴道?”大悲和尚如是说。   接着,是六臂法王的声音:“这可没禅机,打扰人家作什么?”   大悲和尚大笑,道:“看他们捱到几时不吃饭……:”说着,脚步声已然渐渐离去!   朱馥思脸色一红,便含羞要站起来,那赵任远竟自一伸手,握住了朱馥思的柔荑。   朱馥思一愕,方自要挣脱,只觉那手上之力更重;便时,放弃了挣扎之意,手上一软,又斜倚靠回了床沿。   月,自窗外投入,只见是,凝眸依旧,而手,已紧握!   这当界上,随时有爱、有恨!   这世界,到了有月的夜晚,那里只要无云便看的见!   月,轻洒在紧握的两双手上!   月,轻洒在紧握的两双手上。   手,是潜龙和红豆的手。   潜龙心里很些矛盾,可是手上的力却握的更紧!   看着他们的,却是孙震。   孙震双腿已废,是摔下时折断的。   他看着眼前这对良缘,叹口气道:“喂——,潜龙,天下的好事好像都被你占光啦—   —。”   红豆一笑,道:“还亏孙前辈在半山中结了个网,否则我们早摔死啦——。”   “算了、算了!”孙震叹道:“那网是来抓鸟的,谁知道第一天开张便网住了你们这一对——!”   红豆脸上一红,不再说话。   那孙震笑道:“潜龙——,你这浪子能被绑的住?”   潜龙苦笑道:“只怕得老死此地!”   孙震一笑,道:“不会!”   “不会?你的意思是出的去?”   “当然——。”   “在那里?”   “三里外的凤翔涯,不过……,孙震叹道:“需要以三个接的方式才可以……。”   红豆眼睛一亮,道:“我们岂不是正好三个?”   “不是——。”   “不是?”潜龙叫道:“你不是人?”   “去你的。要三个健健康康,有手有脚的人。”   红豆失望道:“那只好再等下一个受害者了……。”   潜龙皱眉道:“如果你爹也没死……。”   红豆心头一震道:“可……可能吗?”   潜龙耸了一下肩,道:“只好碰运气了……。”   孙震看了潜龙半响,才叹道:“红豆红大小姐——,这小子到底那一点让你看上?”   “因为他是个男人——。”红豆笑道:“因为他肯牺性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安全的男人——。”   孙震明白,当他看见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暗自欣喜着。   照啊——,那网开张第一天便有大鹏鸟入网,谁知竟然是这个死仇。   而让孙震感动的是,潜龙果然条汉子,以全身抵住下冲之力,以为的是让冲力撞击红豆的震荡最小。   就凭这一点,够的上让他孙震出手救他们!   救,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救就耗损了一半功力;还头大的是要张罗吃的来服侍这两个小子。真是前世造孽!   孙震想到这里,看看自己腰下双腿,朝潜龙冷哼道:“小子——!咱们那个梁子还没解啊——。”   潜龙笑道:“不用解啦——。打架你一定输,我又下不了手。我看,我们还是言归于好算了……。”   红豆在一旁也接道:“是啊——。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柳三剑……。”   孙震沉思了半晌,沉声道:“你说,那个柳三剑曾经偷学了老夫的‘大罗刹手’心法?”   “不错!”潜龙叹道:“而且似乎还不错——。”   “不错最好!”孙震冷笑道:“越不错越死的早……。”   潜龙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那什么手的心法中暗藏杀机?”   孙震一哼,道:“若非如此,老夫昔日岂会被你打入万幻无相洞之中?也是因为那年在无相洞里抱已死之心,能放下一切生机,反而除掉杀机,所以才有大成……。”   既无生,何来杀?   潜龙明白这点,不禁起敬道:“能放的下,多少参悟了佛禅……。”   孙震仰天长笑道:“那柳三剑心中既存杀机,练那‘大罗刹手’的手法,岂非是自寻死路?”   红豆急道:“罩门是在那里?”   孙望重重的道:“期门——,期门穴一破,必死!”   潜龙和红豆沉默了下来,半晌,那红豆站起来道:“走——,我们先去那凤翔崖下看看——。”   孙震摇了摇头,道:“夜不可行,尤其这柏山多毒虫之物,万一给呵上了几口,只怕得来生再见了。”   红豆嘟着嘴,半晌才道:“好吧——,今晚早点歇着便是了——。”   泣龙坪下的山洞倒是不少。   那孙震三人便是挑其中一个大的住。   孙震闻言,笑道:“红豆姑娘先去睡吧,我和潜龙还有一番话要谈……。”   孙震边说着,边在地上以树技划出各种人形姿势来。   潜龙似乎会意,亦朝红豆道:“你先去睡吧——。”   红豆错愕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她口里是这边问着,人还是往洞里去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他们自己的事,问了白搭,不如到洞里躲着瞧。   其实,她是两掌轻巧用力,推了推那些枯枝罢了。   随即,她便借这枯枝叶的摩擦声掩护,跃到了洞口暗处,看向洞外潜龙和孙震在干什么。   那知,方侧耳听去便心头一惊!   孙震沉声道:“潜龙——,我们之间还有一场决斗未了是不是?”   潜龙答道:“不错——。”   孙震一笑,道:“你站着我坐着,是不是很不公平?”   “对,对极了——。”潜龙竟坐到孙震前方三尺处,笑道:“这样你觉得如何?”   孙震不语,注视潜龙半晌才道:“出手吧!”   潜龙也不答话,右臂直伸,那掌上五指带勾略扣,般若绵指便往那孙震腰上五穴罩去;孙震一笑,忽的右掌长大二寸有余,迎面便拍向潜龙而来……。   俞傲活动了一下左手关节,他感觉很好。   无论是体内真气的运行,筋骨的衔接、肌肉的反应和弹性,一切状态都是适合做一场真正的决斗!   老鬼则含笑的望着。   天可怜见,终于让他老鬼有生之年还得以见到这位生平最过瘾的对手。   凤翔崖下便是潭寒湖,竟能让他老鬼和俞傲得以全身而存。   当真天意!   原先的日子,自己想这一生便无可出之时;暗想着,何不将大挪移神功及其运用在刀法上的“飞虹十八斩”刻于石壁待有缘者见之!   谁知,刻先是三日一回,至后,竟可达到一日三、四回。   对这点成就,那老鬼也不禁讶非凡;如此看来,自己武学岂非已逐渐登上顶峰之境?   如此十数天下来,那一大面岩壁竟然刻满。   那日,老鬼从头审阅到尾,看这些日子来的成果时,心中似恍有悟,这一刹那通明透彻,不由得大笑出刀,儿在岩壁最后空位上留下一刀痕来。   只此一刀!   飞虹十八斩到了最后竟只剩一斩!   这一斩,足令风云变色,天地动摇。   只可恨,俞傲不在!   老鬼对天长叹。   忽然,一道人影如先前自己由那凤翔崖上落下。   老鬼凝目望向落入湖心的那人,不觉泪涌大笑;天地知我心,下来的人是是俞傲!   俞傲抱刀坐到老鬼面前沉声恭敬道:“一谢你这回又救了我的命……。”一顿。俞傲续道:“二谢你愿意将壁上刀法示我,让俞某明白你的武功境界……。”   老鬼含笑,静待下文。   其实,心里不禁也有些紧张。   行家对行家的委托!   他要的,是俞傲对最后一刀的评语!   那刀,他已取名——“天绝地灭”!   俞傲的神情不但恭敬,而且很庄严道:“那招‘天绝地灭’。足可堪称天下第一;只是……。”   “只是什么?”老鬼心里一紧。   俞傲沉思道:“非有大愤怒、大杀心,否则无法使出!”   老鬼仰天大笑道:“知我者,唯俞君……。”   俞傲淡淡一笑,道:“前辈需多久的时间来调节心情?”   “三个时辰!”老鬼望东方既出的晨曦道:“今日正午决斗!”   两人已然折至五百三十六招!   忽然,那孙震仰天大笑,对那东来晨曦引吭一声,喝道: “你都明白了吗?”   潜龙收手恭敬道:“多蒙指点……。”   潜龙和孙震交手了大半夜,那红豆也看了老半夜!   这时,终究忍不住冲出来,三两个起落到了潜龙面前嗔道:“喂——,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潜龙一叹,良久才道:“孙前辈将‘大罗刹手’的心法演练一遍给我看……。”   “演练?”红豆冷笑的看着眼前两个汗夹背的男人道:“我看是比武吧!”   潜龙苦苦一笑,道:“孙前辈由实战中告诉我,如何破那柳三剑的剑法……。”   红豆一愕,急将目光投向孙震道:“你既然知道柳三剑的缺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因为他已不能……。”潜龙说着,声音竟有一丝哀伤!   “不能?”红豆心一紧,急道:“为什么不能?”   潜龙无语,那孙震竟自仰天长笑,笑声不绝于山谷;而发声的人,竟已垂目逝去!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初八,晨。刀刀在武当山闭关室出家的同时,雄霸在河南、湖江二十年的绿林盟主孙震,逝世于绿盟总坛,柏山泣龙坪下。   “你的意思是谁,孙前辈救我们两人的时候已经数无活理……?”   “是——!因为他以本身功力吸出我体内的鹤冠顶剧毒!”   “所以他自己反而中了毒?”   潜龙无言,只是对着那坟土、木碑。   红豆轻轻一叹,想这些男人的友谊,仇与敬,原只是一线之隔!   她望向东方,三里外便是凤翔崖!爹是不是还在?   顶上,日已渐偏中!   老鬼站起来的同时,俞傲也站了起来。   此际,两人各走向两堆叠石!   叠石各由十八块不同大小,菱角的石头叠起来的,高有十丈。   两叠相距,亦有六丈来远。   俞傲、老鬼相互道了一声“请”——,便各自跃上一堆叠石上。   山风随晨曦自东来,直吹的两人衣襟猎猎作响,而足下叠石,亦为之轻幌。   老鬼朗声道:“你我半空交手,各落于对方叠石上。若是叫石头滚下去便是输了……。”   那端俞傲点头,道:“这已不只刀法上殊胜成就的比试。”俞傲大笑又道:“全身心口意三结合的全体战……。”   老鬼亦大笑,大声道:“得与俞傲此战,不亦快哉!老夫今生一遭没白来了……。”   此时,日已渐至中顶!两人沉默了下来。   老鬼一身上衣竟然鼓胀而起!   那俞傲则鞘插于地,反手拔出蝉翼刀,迎在烈日下耀动不已!   忽的,老鬼大喝,上衣爆破成丝条纷飞;身上,已自缠绕锁炼中,两把鬼头刀兀自悬荡在胸前,亦是对那烈日闪烁不已!   日,正中!   老鬼大笑,俞傲大笑,双双腾空跃起。   瞬间,俞傲以毕生精力挥斩一刀;老鬼亦全身骨骼巨响,颈上双刀带炼奔腾,似那恶鬼出关。   一刀,似来自天化之外;双刀,似来自地冥之内,便此刻,双人三刀已交错、盘扎、碰撞、震荡、分开!   武林刀战史,第一千零四十五页:时——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初八,午。人——老鬼,俞傲。次——第三次决战。地——柏山凤翔崖下。   第一千零四十六页。评语:无。   第一千零四十七页。注:天下无人可评断此一战,是以从缺留“无”一字!   又注:“天下无人可评断”之意为,无人在刀法上高过他们两人彼时所达到的境界 !   红豆惊叫了起来。   当她和潜龙正午到达凤翔崖下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武林刀战史上最玄妙的一战。   她认出了爹,狂呼中,往叠石而去!   潜龙凝目,只见俞傲和老鬼一战,只有一刀;两人各自落到对面的叠石上,背向背。   差别的是,老鬼脚下的石头动了动,滚下了一颗。   老鬼跃起,踩住了第十七颗!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老鬼无臂,闪电杀人!   是不是老鬼第三次决战又败给了俞傲?   老鬼、俞傲双双转身来看向对方。   老鬼双目精光暴射,俞傲两眼骇彩晶莹;瞬时,皆爆笑了起来。   老鬼仰天大笑半晌,复长叹道:“俞傲——,你赢了!”   俞傲止住笑声,默默不语。   风动,身上衣竟如柳丝四散,迎风散尽。   俞傲淡淡一个字:“错!”   “错?”   “是你赢了——。”俞傲庄严道:“若非你未出全力,那刀气已然深入俞某心脉……。”   老鬼不语,只是仰天大笑。   底下,红豆大叫:“爹——爹——。”   那老鬼笑出了泪,笑出了天地之外,已恍然未闻大化中任何声音。   便此大笑中,任那红豆叫破了喉。   良久,顶上老鬼笑声戛然而止,犹是双目明亮,定向半天烈阳也不稍眨。   红豆大叫:“爹——,爹——,你怎么了?爹——,是女儿……。”   老鬼已无言,身子犹峙立如山;颈上,双刀迎风、迎日、迎志气、迎豪壮、迎——死亡!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初八正午稍偏。老鬼打败俞傲后,大笑天地死于凤翔崖下。   俞傲快马自柏山北驰。   他由唐雷得到的消息,钟念玉重伤之事。   一月之期将满,届时,钟念玉神任难救,只有香销玉殒。   无论俞傲是个多么沉默寡言的人,他绝不愿钟念玉殒命!   所以,他日夜狂策急马,他要找到金天霸,取了“风云变色”的解药。   俞傲的速度绝对快,每五十里就有一匹当地最好的马等他。   沿途上,朝庭令牌、丐帮传令、唐门总令、万夫子下令,全数一句话:替俞傲准备最好的马。   俞傲的饭是在马上吃的,水是在马上喝的;而泪,则是淌在心中!   钟念玉等我——。   他想起和潜龙、红豆爬上凤翔崖时,自已少了一只手!设非思想那钟念玉的心坚持,只怕是无法完成那段断魂路。   既是为见钟念玉才撑回人间,他绝不愿钟念玉死!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晨,俞傲进入曲沃。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午,钟念玉进入弥留。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黄昏,俞傲进入汾城。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初夜,钟念玉气机曾三度中断。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十九,子时,钟念玉流泪大喊:“俞傲——。俞傲——,到我身旁来——。”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丑时,俞傲冲入襄陵。襄陵城内沿路上,共有六千五百三十八名各路英雄、百姓肃立祈接俞傲来到。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丑时过一柱香,俞傲连连破大鹰爪帮的十六道墙,走到钟念玉床前,握住钟念玉伸在半空中的手!   满室凝结,无一人语!   每个人眼中有泪,轻轻的,一个一个退了出来。   钟念玉,必死!   “大……大师……,念玉……她……。”   “大概……,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难道……以大师的……大手印……难道……大悲和尚的大悲指……也……无法……?”   “加上我的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神功和玉双的玛哈噶啦心法……。”   “还有我的鹰爪神功……。”   “还有我和馥思的大内心法……。”   一声长长……长长的叹息,来自所有沉痛的心中,他们明白,纵使有天下最好的武功、心法内力,依旧无法解开钟念玉身上的回力。   因为,那是以两命换一命的必死技而伤的!   唯一的解救,是金天霸的解药。   金天霸,人在霍山!   而时阴,已剩不半柱香!   每个人的心痛,痛至深处,竟不忍望向房门口。   深怕,俞傲那声悲嚎剌心,剌心入魂、入梦、入一生至死!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丑时将过两柱香,襄陵,大鹰爪帮总舵,又有人连破三十六道墙!   金天霸到了众人面前,丢下一瓶朱玉瓶,淡淡道:“转告俞傲,我等他!”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日,丑时过两柱香,钟念玉服下朱瓶中的解药。   同时,金天霸大摇大摆自大鹰爪帮总舵出,行于襄陵城道;沿途,一万四千二百九十七名大鹰爪帮弟子、三万零五十七位襄陵未眠百姓,俱夹道欢呼、鼓掌满全城为之骚动,至九月二十日晨,人潮犹聚于大鹰爪帮门口不离。   明宪宗成化七年九月二十日,午,俞傲扶钟念玉立于大鹰爪帮总舵门口,欢呼之声,十里之外可闻。   柳三剑看着手下传来的报告,恨的手直颤抖!   金天霸竟然在最重要的一刻倒戈相向。   原本,钟念玉一死,俞傲必然为之一沉;同时,苏小魂那帮人亦斗志大减,只要金天霸率兵而下霍山,何愁大鹰爪帮不减?   柳三剑恨的牙痒痒。   此际,那阿盛自梁上跃了下来,道:“唐门已经发动总攻击!”   柳三剑“虎”的站起来,喝道:“立即传令柏山弟子杀下山和安徽龙泉山来的本盟弟子前后夹击!”   阿部盛一叹,道:“贵盟弟子已不听令……。”   柳三剑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阿部盛苦笑道:“因为他们已另立盟主……。”   “什么——?”柳三剑双目精光暴射。道:“谁?”   “我!”门口,红豆冷笑的进来,身后,竟然还有十数名绿盟重要的寨主!   “你……红豆!”柳三剑咬牙紧声道:“想不到俞傲命大,你也没死……。”   红豆一笑,手掌中赫然多出一张碧玉丝竹牌,往那柳三剑一指,喝道:“柳三剑,这是孙前盟主所传的绿盟信物,见牌如见人还不快来受死!”   柳三剑大笑,朝红豆身后那些寨主寒声道:“你们就信了她?”   那些寨主齐齐大笑,喝道:“我们只知你害了孙前盟主!”   柳三剑冷笑道:“平时你们又为什么不报仇?”   立时,一名最具名望的寨主冷笑道:“因为未见碧玉绿竹牌,我们还不知孙前盟主如何处置你……。”   柳三剑怒极反笑,道:“你们又能奈我如何?阿部盛!”   身旁的阿部盛没有回音。   柳三剑惊怒侧头过去,怒声道:“怎么——,你也要造反啦——?”   阿部盛大笑一声,揭下面罩道:“可惜我不是阿部盛那倭人……。”是潜龙!   柳三剑只觉得一肚子苦水在翻腾,只见他双肩一沉,便自执剑在手,冷冷笑道:“柳某就看你们能奈我何?”   第一个出手的是红豆,用的,依旧是七颗红豆!   红豆生南国,相思自死休!   柳三剑大笑道:“没进步吗?”   依旧是左手运鞘迎去;右腕一转,那剑便滑向潜龙,其势之急且劲,似破空雷霆,猛不可挡!   潜龙没挡,身子平平上升,用的是腿。   只见他连出一十六腿直罩向柳三剑头部四大重穴!   柳三剑大笑,第二剑掠向红豆!   红豆不退反迎,右手打出的,竟是八颗红豆!   八颗,已达“三天极门”的极限;红豆的能力未能达到如此,又为什么这么做?   柳三剑已无暇细想,八颗红豆的回力大异于七颗连发;只是,柳三剑虽然无法以剑鞘纳入其中却发觉了红豆一个极大的空门;这空门足可以致命。   柳三剑想也不想,第三剑盘旋自下往上 红豆的大黄穴。   只际,红豆一提气,人自平地拔起,引动剑势急追而至!   潜龙避开柳三剑第一剑之后,双掌拍地,身子竟能在半空停顿一下;便这一顿,柳三剑已使第二剑、第三剑自滚住红豆最后一丝生机。   潜龙忽的大喝,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脚上头下的直拉双手;立时,将般若绵指抢入柳三剑的剑势之中,搭上了柳三剑胸前期门穴!   期门穴,正是十数日前孙震所说的柳的剑死穴。   柳三剑本大以为可将红豆毙于剑下,受再回头除掉潜龙;谁知,潜龙竟然冒险抢进,且用的竟同样是‘大罗刹手’的心法!   唯有大罗刹手中的“渡鬼泛河”之功,才能随使用大罗刹手心法的人的气机波动 而抢入其中。正如火烧万物,却无法烧火!   柳三剑这一大骇,自知不死也得重伤,当下一咬牙,便拼得最后一口气追杀红豆。   最少,要捞个本回来!   潜龙却不做此想,他奶奶的,老子被那孙震折磨的半死好不容易才学得了这什么乌拉手,岂能叫你得意。   潜龙双手紧古住柳三剑胸前期门穴,双腿又在上方,他还什么方法可以阻止柳三剑用剑的右腔出力?   有!牙齿!   潜龙张大口,便咬住柳三剑右手曲肱穴!   这一咬,直深入骨。   柳三剑暴痛,右腕之力顿失;那红豆在半空中倒腾而下,双脚踩在潜龙竖起的脚上,右臂又是一震!   这回,七颗红豆贯如红电,如玛瑙、如珍珠!一闪而没,又似眩丽彩虹无著有相,映人入心!   柳三剑自红豆由百会穴入体内后,竟自一颤,旋即如定身不动。   潜龙、红豆双双跃地,注视前这位素以计谋设阴的枭雄;只见,那柳三剑动也不动,良久,方有两颗晶莹红透的血泪,自那柳三剑眼中渗透滴落。   便就众人以为柳三剑已然去逝,忽的,柳三剑突然张口仰天大笑,暴喝:“孙震杀我!”   便此一声,柳三剑全身暴裂,便自叫那“大罗刹”心法反冲击,终是死于孙震所创的“大罗刹手”心法之下。   霍山第六次决战前夕。   葛浩雄已然将大鹰爪帮众弟子分布妥当。   苏小魂朝俞傲笑道:“金天霸留给你——。”   俞傲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钟念玉,尽是无限温柔。   钟念玉一笑,道:“我知道你会赢的——。”   俞傲眼睛一亮,没有说话,又默默将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正值深秋的日子。   此时,突然一名大鹰爪帮弟子叫边冲进来:“柳三剑已死……,柳三剑已死……。”   空中众人闻声,纷纷捺不住站起来迎向那弟子。   只见那弟子手上拿着一张摊开的信函道:“敝帮帮主要小的转告诸位大侠,柳三剑已经被红豆姑娘、潜龙大侠所杀!”   钟玉双笑道:“不会是潜龙当上绿林盟主了吧?”   苏小魂接过信函,看了一眼,笑道:“是红豆……。”   大悲和尚叹口气道:“怎的一个丫头十七、八当上了绿林盟主?”   赵任远也叹道:“苏兄——,这下你可惨了——。”   惨?赵任远的意思是,那红豆发起狠来,将苏小魂抓回去当押寨丈夫岂不是又一场大战?   苏小魂竟然还笑的出来,而且是很愉快的道:“惨的不是我,是潜龙——。”   “潜龙?那个遇河就玩,遇江就躺的浪子潜龙?”   “不错!”   “怎么会……?”   “怎么不会?”苏小魂扬了扬手上的信纸。   钟玉双一把拿过,只见后面一行小小、小小的字是:“潜龙我和红豆即将行合卺之礼于柏山高义堂。时,十月十五。”   钟玉双循字念出,众人大笑。   钟梦双道:“快解决了金天霸好赴柏山参加潜龙、红豆的大礼!”   六臂法王并没有和众人在一起,而是独自沉思于房中。   那第五先生手上的剑胆太利害,只怕自己的大手印尚未是他的对手!   六臂法王想着,便自沉静心绪,排除杂念;立时,便进入了大光明心境。   双手所结,便是“观自在弥陀定印!”   一柱香时候,六臂法王已将金刚界、胎藏界、诸经诸尊的心法在心中默行一遍。   突然,六臂法王只觉丹田中一股气机直贯背后,往那百会穴冲出!   六臂法王心中又惊又喜,身子便自轻轻浮起,竟已离地一尺!   六臂法王暗想,今日摒性去杂,在武功造诣上隐然有突破另一境界的趋势;同时,六臂法王心中暗惊的,却是怕如此沉迷于这番外相成就,而有执着。   如此,那我伤断欲般若大智,便此泯没无存——。   六臂法王有念于此,立即将那盘旋于头顶之上的气机又缓缓纳回丹田之中。   便此一阵往复,那六臂法王忽然觉得一股莫名的真气竟然窜动不已。   他暗自讶异,两掌手势方放开,忽然,那气机竟冲掌而出,击向前方壁上!   六臂法王惊讶睁目,只见那壁上竟隐隐约约中刻印出一个“观自在弥陀印”来; 而更叫六臂法王错愕的,便是那手印竟较自己手掌天上尺许!   六臂法王大骇,急忙低头检视自己手掌。   还好,他嘘了一口气,手掌大小如前,否则岂不是成了怪物?   六臂法王犹自惊疑的看着壁上手印,窗外,却有一道喝彩声。   是苏小魂!   只见他含笑的跨入房内道:“恭喜法王,大手印随心无欲的境界又上了一层……。”   六臂法王一皱眉,站起相迎,叹道:“只怕着魔于外相之中……。”   苏小魂摇头道:“不!方才法王将离身的三花聚顶又重新回复体内。便是精进佛心不落外道。而那真气着于无心无相中奔腾而出,正是大手印成就上的妙绝法门……。”   六臂法王朗笑一声,道:“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和大手印之间,本就有相联之处。大师此等境界,正是这波罗密法门上的殊胜成就。”   六臂法王大笑,道:“人道苏施主乃是可交至友,今日看来果真不错……。”   苏小魂亦笑道:“大师怎的落于外道之中?”   霍山之战,惊天动地起!   金天霸所率高丽四大掌门——金风、金云、金雷、金电,四已去其二。   然而,数月来他在霍山的工程,并未为之停顿。   况且,金豹、斋二郎两名大将以及女真族所暗中支援的兵马,足够与大鹰爪帮手下一万四千二百九十七名弟子相抗。   这回,是金天霸南下之后,第六回和葛浩雄决战!   便此一战,可以决定是金天霸北返锻羽,亦或是长趋直入中原内陆。   当朝圣上并不是没注意这等情况,而是若此一用兵,难免行动女真族全面南下,况且此时,那蒙古的达延可汗更是虎视眈眈,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关守一空,反叫把秃猛可抢了先机。   故而,当今圣上,暗中只有交待苏小魂一干人,务必将金天霸阻于霍山之上,而不要令事件扩大。   因这些因素,那金天霸和葛浩雄之间的决战,终于拖到了今日。   赵任远、朱馥思、冷默、钟梦双领军两千五百名大鹰爪帮弟子,出襄凌,溯汾河而攻霍山西侧。   苏小魂、钟玉双、大悲和尚、六臂法王,则出襄陵,沿沁河攻金天霸的东侧。   至于中路,则由葛浩雄亲率八千精兵,以俞傲、钟念玉为辅,直撞上金天霸人马!   金天霸对自己的人马调度显然有些烦恼。   东侧的苏小魂是个大问题,想来霍山的工程阻止不了三天。   是以唯有调派金雷、金豹的阻挡,另外配上斋二郎及其所率狂鲨帮四杀组中的“狂风”   二十组员运用忍术阻挡!   至于西面,对付赵任远一行人,由金电一人全担,只怕是不够,而自己又得应付中路的葛浩雄、俞傲。   金天霸犹自烦恼着,第一场战果已至!   经过六个时辰的坚持,那金电已然退守到第二防线!   依此下去,西侧将先为赵任远等人攻破。   金天霸方一叹气,门外却有一声冷笑!   金天霸大惊,来人好高的武功,竟可瞒过自己的耳朵!   金天霸冷哼道:“来的是谁?”   “第五剑胆!”   门外人缓缓踱了进来,正是长缨剑胆舒的第五先生!   金天霸双眉一扬,道:“先生来的正好——!”   第五先生朗笑道:“不错,正是为你守西侧而来……。”   葛浩雄大笑:“赵任远不愧是宫中一品总督,领军带兵果然有一套!”   俞傲淡笑道:“金天霸将人马去守苏兄,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葛浩雄笑道:“东、中二路只是驻而不进,叫那西面猛打。敌受我所制而不敢动,待西面直捣霍山引得金天霸大乱,才正是我们出兵之时……。”   钟念玉笑道:“想不到葛帮主智谋过人,竟能硬是叫那金天霸只有干瞪眼的份!”   苏小魂没有娱乐,他正眺望霍山情势。   东侧的工程显然相当浩大,尤其是半山要的林木,经过砍代整修,竟隐隐有一番阵势之感!   大悲和尚在一旁笑道:“怎么,想上去看看?”   苏小魂瞅了大悲和尚一眼,道:“和尚练成了旁心通?”   “和尚没练成,”大悲和尚苦笑道:“不过有人练成了……。”   “谁?”   “钟玉双钟四小姐——。”大悲和尚苦笑更浓了:“她知道你会想上去瞧瞧,所以要和尚我阻止你……。”   苏小魂真的苦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悲和尚道:“已经有人去了——!”   苏小魂讶道:“喂——,和尚,你不会说钟玉双已经上去了吧?”   “谁说不会?”大悲和尚苦笑道:“她是你的妻子对不对?你又是东路的主将,所以……。”   所以钟玉双只有代苏小魂上去看。   今天,她宁可牺牲是自己,而不愿郎君有任何的危险。   无论是为国、为她自己的爱;钟玉双的原则是——为丈夫牺牲!   尤其像苏小魂这种题天立地的大丈夫,她更是心甘情愿的为他牺牲一切。   当然,包括生命!   苏小魂明白,他叹一口气问道:“六臂法王在吗?”   大悲和尚摇头道:“他尾随钟四小姐上去了……。”   “法王的确够朋友的人——。”苏小魂苦笑道:“但这下也分明是下了狠招……。”   六臂法王一走,他苏小魂更不能离。   否则,只剩一个大悲和尚在,大悲和尚也苦笑。   “六臂法王真不够朋友!”大悲和尚叫:“这种事怎么不让我去……。”   苏小魂一笑,朝眼前这位老朋友拍了拍肩头,道:“别急——,马上你就可以表现的时候了!”   斋二郎带领十二名狂风组成员摸下山来,他的命令是,“带六十颗人头回去!”   两军相对,以攻心为上!   再说满师父斋一刀这回重掌狂弰帮所传授的“无声影子”杀技满他大有自信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苏小魂人马搞个天翻地覆!   “无声影子杀技”,已将自己躲于别人影子内的忍术,往往可杀敌于不测。   斋二郎挟技下山,已然接近了苏小魂的东路军,立即,一十三名忍者各自跳跃分开。   “一个时辰,每个人带五颗人头回来在此集合——。”这是斋二郎临走前的最后命令!   大悲和尚盯住一名“狂风”忍者,不禁皱眉暗道:“这些倭矮的功夫倒是不差——。”   想着,便一腾身尾蹑而下。   过了片刻,见倭矮正朝一处帐蓬观察着,大悲和尚一笑,偷偷从另一面划破了帐蓬,溜了进去!   没一忽儿,大悲和尚运起禅明正宗的“地听”神功,竟然半晌没听到呼吸气息声!   大悲和尚一愕,暗想,莫非那家伙又找到别处去了不成?   正思索着,一阵轻风吹入了帐蓬之中。   大悲和尚立即展开“天视”禅功,此时,他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人进入蓬内,却不见其踪迹!   大悲和尚大骇,难道这些忍者练成了“无形无相”的魔法?不可能!果真如此,那以后自己还混什么?   大悲和尚暗暗将内力贯注于双眼之上,待提到了九成,方见得地上一首似影子之物在移动。   大悲和尚继续将内力提升,待达到十二成极顶时,立可清晰见那忍者竟似已化成影子和自己影子重叠!   此际,大悲和尚以打坐模样靠于蓬面,见眼前这小子第一个挑的竟是自己,不觉暗暗好笑;当真是小鬼找钟魁,连鬼都不想当了。   忽的,大悲和尚打了个哈欠,将双手高举,双腿往左右伸出,正是好个懒腰。   大悲和尚还抱了一下头,顺势看那忍者怎的做。   果然,那呆子竟也做出同样姿势来配合大悲和尚的动作!   大悲和尚心中不由得一惊一喜。   惊的是,这门武学心法竟是如此惊人,可在瞬间配合对方的肢体动作而因应出相同的影相。喜的是,这呆小子完蛋了!   伸出的双腿闪夹,上挺的双臂拍下;立即,那名忍者便叫大悲和尚点了四十八处穴道,正正反反的,几乎点遍了全身大大小小的每处。   这番折腾罢,那大悲和尚才笑道:“小子报名——。”   那名忍者那料到今天这么楣?   只有长长叹一口气道:“泉水十兵卫……。”   “泉水十兵卫?”大悲和尚笑道:“你这门武功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一笑,蓬内四名大鹰爪帮弟子已然醒来,方自讶异着。   大悲和尚侧头过去道:“别吵——,待会儿玩抓鼠游戏——。”   那四名弟子满意点点头,再看向那忍者泉水十兵卫道:“你还没回答呢?”   泉水十兵卫哼了一声,紧闭两唇不作声,准是要打算宁心不屈的了——。   “好!有种!”大悲和尚笑道:“喂——,泉水施主,是不是叫做什么‘无声影子’杀技?”   昔日,那钟玉双、朱馥思受到金豹和斋二郎攻击时,便听到斋二郎提起这名称。   如此,大悲和尚口中淡淡道来,却吓了泉水十兵卫一大跳!   这绝技方由斋一刀帮主传来,怎的人家就知道了:心里想着,口中竟不由自主道:   “你……你……怎么知道:”   大悲和尚一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泉水十兵卫听了这话,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他还有一丝希望,就是他的兄弟来救他。   大悲和尚笑道:“除了斋二郎那小子,你们一共来了十二个是不是?”   开完笑,这和尚莫非练成了菩萨的天眼通?否则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泉水十兵卫脸上不禁十分恭敬的道:“大师已达菩萨八部不退转境界,请原谅小的……。”   大悲和尚大笑道:“南无阿弥陀佛,罪过——。和尚我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那大师怎会知道……?”   “没什么——。”大悲和尚笑道:“苏小魂的天蚕丝有第三只耳朵,可以听到不该听到的事……。”   那泉水十兵卫方自惊疑不定,忽然,帐外锣鼓宣天,刹那间大大明亮了起来。   似是有千百人高举火把似的。   大悲和尚一笑,朝帐中四名鹰爪帮弟子道:“带这位仁兄出去见他那些兄弟——。”   斋二郎心想,今晚是冲到中国的那一门神啦?自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的下一次马威,谁知,竟然让人家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自已隐身在树干浓叶中,本四下观察狂风组成员的进行,即将大有斩获之际,却突然是数百支火把大放光明,立时叫那些组员无处容身。   斋二郎暗暗叫了声“不妙”,便要抽身而退!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若是叫自己也被擒了,那才真的是笑话!   斋二郎主意一打定,刚回身,便看见了苏小魂在隔壁树干上含笑相望!   苏小魂笑的很高兴,那斋二郎可就笑的很痛苦、很艰辛!   苏小魂竟然还不忘礼貌的道:“你好——。”   好个屁!斋二郎苦笑道:“可能不太好。”   “怎么会?”苏小魂竟然很讶异的道:“我们刚刚抓到了十二只大老鼠,正想好好庆祝一下,怎么不好?”   斋二郎叹口气,往树下望去!   可不是,那狂风组十二个,已然一个个叫人五花大绑起来。   以十二个人对付三千多个人的攻击,除了束手就擒还能怎样?   可是他斋二郎不同!   他的武功比他们高出不少   他的对手只有一个!   斋二郎当然不会自信到可以打败苏小魂。   最少,他想自己总有些希望脱身!   斋二郎出手,用的是忍术的“火焰术”!   只见,一大片火焰立时将自己和苏小魂包在其中。   斋二郎立时反身而走,为的是,火焰术是障眼法,利用敌人一时的惊骇和受火光眩目的影响,加以攻击或逃脱。   斋二郎当然不会攻击!   他一跃出火团中,立即,左臂再振,又使出了“飞羽大法”!   立时,一片白茫茫的羽毛,纷飞于火焰之外,直似落雪纷飞,叫人不辨东西!   斋二郎连使两套忍术后,便立即往霍山方向要跃去。   谁知,前方四颗树枝间竟然有了赦大一个蜘蛛网!   那斋二郎不由失声道:“好大蜘蛛网!”   “不是蜘蛛网——。”身后,苏小魂笑道:“是蚕丝网!”   斋二郎大骇,方拔出“击浪”名刀,那网子竟自脱离树枝迎面罩来!   斋二郎暴喝,将击浪斩断足下树枝,人往下落同时,右腿亦复一踢!   立时,那断枝便击向苏小魂而去。   苏小魂大笑,身子一幌,便如那蝙辐倒挂,头下脚上的求住树干,顺势右臂一振。   只见那网瞬间化成一条直挺银丝直透斋二郎关元、大黄两穴!   斋二郎大叫,身子坠地同时,犹不忘伊贺山中忍者最后的逃命术——变身法。   只见着地的一瞬时,已变成一块断木!   只见那木上有着那殷血迹!   大悲和尚看着那断木叹道:“你怎么这样让他逃了?”   苏小魂苦笑道:“天这么暗,我如何去找?”   “哈!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功运用于天蚕丝的心法上,那天视地听神功难道找不出来?”   “大师聪明……。”   大悲和尚叹道:“可以告诉我实话了吧?”   苏小魂一叹,指那木上血迹道:“斋二郎硬是以变身法逃离,只怕他关元、大黄两穴便得终生不治……。”   钟玉双和六臂法王到了半山腰,只见眼前竟有许多巨木被斩成两丈大小,平平一堆堆放在山腰上绵延一长线。   钟玉双凝视半晌,皱眉道:“法王有何看法?”   六臂法王叹道:“先是这树林,隐然有奇门八卦之势!”   “不错!”钟玉双道:“远观尚不觉得,如此近看,只怕一旦进入,那阵势一动便是四千大军齐入,也得困上好几日……。”   六臂法王点顺忧虑道:“这片树林开拓布阵极广,便是一万雄兵进入,最少也得困上三、五天——。”   钟玉双点点头,指那半山顶上的成堆圆木道:“待我方出了这树林,只怕那些圆木便要滚动下来。这下,本已兵疲马累,又岂能防治的了……。”   六臂法王凝目半晌,方一叹道:“只怕非只于此……。”   钟玉双讶道:“为什么?”   六臂法王指指山顶,道:“施主请看,那金天霸部属每隔一丈来远,便有点火把以为照明;奇怪的是,每至侑木堆前十丈,便全然无火……。”   钟玉双凝眸,点点头道:“不错!”   六臂法王又道:“而且——,木堆附近的守备仅乎更严密的多,个个并非暗桩,而是明站,这是为了什么?”   钟玉双道:“是明摆着叫人不要接近……?”   六臂法王道:“不错!由以上两点可知,那些圆木内,只怕早己埋藏了大量火药……。”   “好狠!”钟玉双骇道:“如此一击,只怕四千兵马只剩不到其十分之一……。”   六臂法王叹道:“我们回去商量对策吧!”   钟玉双不语,待那六臂法王一愕望向钟玉双,那钟玉双早已一步窜出,往那树林奇阵中跃入!   钟玉双一进入树林之中,没片刻,立时东满西北全叫烟雾笼罩了上来。   钟玉双冷冷一笑,想自己钟家绝地外地村亦是这般,况且昔日在长白山曾叫那天下第一武侯冷明冰困过,这阵仗看多了!   当下,钟玉双朗笑一声,便循八卦行理,循序前进!   原先,十来步走来是没错;谁知到了中途,竟然大为异样。   自己方不小心踏到一根落地树枝,立时左右两只巨木夹击而来!   钟玉双大惊,知道已然陷阵;立时,胸中一提真气,挑往左方跃去。   人尚在半空,那右方林中竟射出一排锐箭来。   好个钟玉双,右手“想”剑,左手“思”剑,身子如风轮转,便将那些来箭击落!   此际,真气已尽,身子轻巧方自落地,那地里竟出了两道满是锋刀的木栅,折地面落叶而起,往中夹至!   钟玉双大喝一声,足尖一点,又往前冲去。   前方,静;一的数块大石竟然腾滚飞击而来!   钟玉双迫此无奈,用尽最后一口真气,一翻身,便挑了颗巨石骑了上去。   那几颗扇路似乎一颤,便自坠地?   钟玉双此时已利用时间喘了一口气,便乘那巨石坠地前瞬间,飞身到一颗树干上,定神四顾!   谁知,那树竟冒出一张巨网,便罩住钟玉双。   网,是用百炼精钢打造而成的,瞬间便往内收缩。   幸亏,钟玉双手上红玉双剑是两百年前剑秀才所铸的三大名兵器之一。   如今若斩那网,只怕费时;所以,钟玉双斩的是树干!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   思君梦魂那管千秋!   树干壑然而断,里头,却坐了一个人,一个如同豹子的人!   金豹!大腾挪十七杀!   钟玉双已避之不及,叫那金豹焂忽间打中右肩,剧痛中,身子往后飞去!   六臂法王的清况也不太好的,总算,昔年研究天竺的邪教迷魂法中,领略过迷宫阵的玄奇变化。   所以,他有危险,也总可以早一步见机而闪躲。   当他目下在浓雾中寻找钟玉双的时候,斗见一道人影迎面而来。   那六臂法王仁心厚宅,虽当来人是金天霸手下,倒也不愿伤他,只是将手上印反激于地,卷住那人往上而去。   六臂法王方使出,便惊见那来人竟是钟玉双,手上红玉双剑犹紧捏不舍。   六臂法王大惊,扬身而起,便要抓住钟玉双上扬的身势!   此时,金豹焂忽又至浓雾中来,掌中,大腾挪十七杀毫不犹豫的便向六臂法王招呼!   六臂法王一皱眉,将上升的气机导回丹田,双手结成“八师子奋迅印”便迎向金豹而去。   照理,那金豹攻击在先,而且时机、方位、出手无一不是发挥到极致!   而来臂法王慌然应战,早是抱着两败俱伤的想法。   谁知,六臂法王回归丹田真气涌出大手印之际,如有一淡淡手印影像,焂忽变大倍许,往金豹撞去!   这等情景,正如数天前自己在大鹰帮的房内相同!   只见那金豹左掌拳而来,那大手印巨掌淡影,俱将金豹攻击含住,一瞬间交撞,立时叫那金豹“哇”的吐出一口血,反身撞飞了四丈有余!   六臂法王也自是一愕,此刻已无暇想及其他,抱住钟玉双挟于左胁,便自寻原路往林阵之外而去!   斋二郎边跑边骂,想今天真是楣到了极点。   不但狂风组全军覆没,就是自己也受那苏小魂的天蚕丝打中关元、大黄两穴。   如今一路奔来,竟是隐隐麻木,真气每回运行至此便停滞不进!   斋二郎心中大是忐忑,还好,眼前林阵已到,总算那苏小魂没有追来,待入山林阵谁也奈我斋二郎莫何!   想着,便没命的撞入!   斋二郎急,六臂法王也急!   两相一撞,那斋二郎竟叫六臂法王撞飞,便自摔跌在地,真气一散,便此昏厥。   六臂法王斗然见一人飞入林中,欲避已是不及;待两相照面,已看清是斋二郎。   心中暗想是敌方派来揽阻之人,虽然这么以身撞身的方式杀些奇怪,但此时那想那么多,当下运足全身功力,迎面一撞。   只见那斋二郎仆跌于地,六臂法王一愕,又怕是缓兵之计,身势不变,便急奔往山下而去。   那金豹强忍痛领数十名好手冲出林阵时,眼前已无六臂法王和钟玉双身影。   有的是,数丈外仆地不起的斋二郎!   那金豹恨恨一咬牙,望那下山之路,直是握拳咆啸不已!   冷默看着赵任远的计划不禁点头,道:“好——。赵兄领兵作战,当真有辨法——。”   赵任远一点,道:“冷兄神勇过人,赵某人倒该钦佩不已……。”   冷默笑道:“赵兄客气了……。”   赵任远道:“由衷之言……由衷之言……。”   朱馥思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相互抬举、夸奖、标榜、恭维、奉承、放屁完了没有?”   完了,当然完了。   冷默和赵任远苦笑!   那钟梦双淡淡一笑,道:“朱妹子,给他们一点面子吧——!男人总是来几回这套的……。”   朱馥思哼了一声,朝赵任远道:“何时进击?”   赵任远立刻生气蓬勃道:“就是现在,你我领军一千攻南而上。片刻后,冷兄和钟三小姐领兵攻北而上;两相一夹,便可破敌第二道防线——。”   金电面对眼前这位中原的中年文士,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颤,好可怕的气势!   那中年文士也没做什么,只是由他身上发散出来的力量,便是有王者的感觉。   这人,便是中原最神秘的第五先生!   金电真奇怪自己竟会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耳中,只听见第五先生道:“今夜,赵任远必然偷袭……。”   兵贵神速,贵一鼓作气,则势如破竹——。   金电明白,所以他问道:“他们将如何攻法?”   “南北两路,一引一夹,前后双合,则第二道防线必破!”   “那……那要如何破解?”   “兵分三路,一迎北、一迎南,大军主力守于中,向下行以断他们后路……。”第五先生冷笑道:“如此一来,让他们在中间一合后,反倒是我们由下上攻,逼他们只能往上,便叫是自投罗网……。”   丑时,赵任远朗笑声中,当先迎撞上眼前的霍山守兵;同时,往半空中打出了信号弹!   那端,冷默见赵任远已然如计而行,当下亦一声朗笑,打出信号回知之后,策军往前突进!   冷默讶道:“赵兄——。怎么好像有些不妙?”   赵任远皱眉一叹,道:“看来是反而陷入对手的计中,快回下山……。”   话声未落,只见山顶山底俱一声大喊,上面的是金电挺率高丽人马而下,而下面的,则是由一位中年文士峙马而立,高喝扬兵而来!   钟梦双脸色一变,道:“是第五剑胆——!”   葛浩雄静观霍山动静,忽然,山上似乎有了不平常的移动。   那金天霸的兵马竟有一部份往西侧而去。   葛浩雄冷笑道:“速通知苏小魂,金天霸已动,全面决战开始——!”   一名鹰爪弟子立即应“是”,反身奔出!   俞傲左手握刀一紧,双目一冷,淡淡朝霍山道:“金天霸——久等了!”   金天霸调出一拨人马支援西侧之后,立即发动攻击往山下而来。   他知道,葛浩雄必然发动了攻击,而最重要的,俞傲那把刀正在等他!   金天霸下的命令很简单、很明白:“除了俞傲以外,上山者一路斩杀!”   苏小魂已然由六臂法王和钟玉双的叙述中对那林阵的阵势明白了大半。   便在细细难搞明白之时,葛浩雄的传书到:决战开始!   苏小魂点点头,朝钟玉双道:“你的伤势怎样?”   钟玉双笑道:“没事——。”   苏小魂一点头,朝六臂法王道:“请法王领兵一千,自左方上攻。   六臂法王一点头,道:“为千万生灵,少不得要阻止魔道猖狂……。”   苏小魂笑道:“多谢大师入世之心。”一顿,朝大悲和尚道:“请和尚领军一千,自右面上攻……。”   大悲和尚道:“好——。”   苏小魂看向钟玉双,道:“玉双——,你就带领剩下的人,自中路往上攻……。”   钟玉双一点头,又皱眉道:“你呢?我们何时进攻?”   苏小魂一笑,道:“待我破那些圆木火药时进攻……。”   “什么?”三个人叫人起来:“你……。”   苏小魂朗笑起身,道:“天下任何那是优缺点并存,看你如何做而已……。”   六臂法王点头道:“施主此话甚富禅机——。只是——,施主的做法是……?”   苏小魂笑道:“拉动圆木下滚,叫它自破其林阵!这便是以毒攻毒……。”   金雷皱眉看着斋二郎和金豹的伤势,不禁大大的叹了口气!   想那苏小魂阵中当真难惹的很。   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足智多谋,而且不怕死!   一个人如果能不怕死,那是最恐怖的杀人利器!   他已接获通知,金天霸已然全面发动了攻击。   至于自己这面,山下苏小魂并未有什么抢进的行动。   顶多,只是兵分三路,这又如何?   金雷笑道:“人多要过林阵还比较容易,他这一分散便是自寻照路——。”   金豹皱眉道:“苏小魂并非简单人物。昔年回地一战,竟能令玛拉哈重掌阿克苏王朝便是一例……。尤其数日前的蒙古一战,又能全身而退,他这么做不是没有道理……。”   金雷冷哼道:“兵源分散,最大好处是进速加快,如今他连那林阵尚不知如何渡过,又岂非送死而已……。”   金豹一叹,道:“就怕非如你所想……。”   苏小魂穿过林阵到了圆木守备外。   这些人的武功不顶高,可是个个是明站于月色下,而且一大堆有数百人众,这当真不知可何下手。   唯今之计,只有假传下令。   苏小魂一想及此,便运起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密神功,飞跃于守军之中,顺势,将那些圆木看个透彻。   只见一堆堆圆木,俱是用巨绳捆住,只须那用力一斩,便可直落而下。方便省力,又狠!   苏小魂穿过了圆木守备,到了接近山顶之时,只见隐密处有三名金天霸手下守着一面大锣看来,是做指示之用。   三个之中,似乎其中一名著红衣的武功较高一点。   苏小魂心中一打定主意,便由暗处中轻松走近!   果然那红衣汉子大喝,“禁地闯入者!你这小子是属于那一旗队的?”   苏小魂一笑,道:“中间的……。   “中间?”那红衣汉子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苏小魂又往前了几步,边走边道:“中间的意思,就是和斋通郎一起来的……。”   那红衣汉子闻言一愕,道:“原来是狂消帮的朋友,难怪面生的很‥‥。有事?”   苏小魂此时已然走到了摆巨锣的台前,叹气道:“据报告——,苏小魂已经攻了上来……。”   红衣汉子一愕,脸色一紧道:“是真是假?”   苏小魂道:“骗你又没好处。”   他嘴里说着,暗中引将内劲过天蚕丝将红衣汉子身旁两位汉子点倒。   那红衣汉子斗见身旁两名手下倒地,不觉脸色一变,道:“你们……。”立即蹲身,拍了半晌还不动。   苏小魂脸色一变,道:“不好——,说不定那苏小魂攻了上来……。”   红衣汉子脸色一变,凝且往山下眺望。   苏小魂急道:“这两位朋友倒了,到时要打锣通知如何是好?”   红衣汉子并不是没有怀疑眼前这人,只是从头到尾没看见他动手,心中亦是半信半疑。   不答苏小魂的话反问道:“阁下既是狂鲨帮朋友,怎么以真面目……。”   苏小魂一笑,自身上取出狂风组的面罩和信物道:“你可是说这个?”   红衣汉子一看,眼前之物并没错,于是稍为放心道:“不错——。”   苏小魂叹道:“你以为整天闷着好受?兄弟我倒是可以送你戴一天试试……。”   那汗臭味还得了?   红衣汉子服啦,当下道:“不用啦——,这玩意儿我不习惯……。”说完,又看看地上两名汉子皱眉道:“这两个小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苏小魂道:“老大,我来帮你吧——。”   红衣汉子犹豫道:“怎好烦劳……。”   作出很够义气的样子对苏小魂而言一点也不难。   那简直比吃饭还容易的道:“什么话!大哥不把我当成兄弟啦?今天咱们可是同一条船上,为武林霸业着想啊——。”   左一句大哥,右一句武林霸业,叫得那红衣汉子大乐,也很豪气的道:“好!有你兄弟这句话,张某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来这小子姓张!   苏小魂走上了锣台,耸肩道:“到时如何敌法?”   红衣汉子张某道:“三长一短是敌人到,四长两短是有火攻。至于放圆木则是两长一短,再长两短共敲三遍!   苏小魂笑道:“张大哥没记错?”   “当然没有!”这是红衣汉子倒下去以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他那张宝贝的脸、高挺的鼻子、乌黑的眼睛碰到地面灰沙的同时,耳中已传来巨锣大响!   两长两知、两长两短、两长两短!   不多不少,正好是三次!   天下无人可阻止第五剑胆的来势!   冷默第一个不信,所以,他立即藏于马肚下,在乱军中移动到了第五先豆的背后;第五先生前面,当前冲来的是钟梦双。   两袖扬起,钟家绝学便向第五先生罩来;同时,冷默亦于同时展开冷枫堡的暗杀绝技!   昔日,万夫子曾在醉仙楼说了一句话:“第五先生,手上剑胆,只怕是天下无敌!”   现在,第五先生证明这话绝对正确!   第五剑胆在乱军中仰天长笑,右腕一振,掌中如鸡蛋剑胆往后掷去;双手复往前一拉,便扣住钟梦双双袖。   便此一照面,那冷默方想避过剑胆再进。   谁知,气机一动,那剑胆有如活物,便自舒弹而开,化为无锋刃!   “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   琴心已没,剑胆方炽!   冷默焂忽见无锋刃击来,竟无法得避,当下一击便吐血狂飞摔落于地。   另方面,钟梦双袖子被扣,方想挣扎满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而至,那钟梦双如受重击,亦喷血落地数翻三丈远!   第五先生睥睨群雄,一夹马,便自策向钟梦双而来!   同时,方才打向冷默的剑胆已自回绕一圈,又成了鸡蛋形状落第五先生掌中。   那钟梦双坠地,抬头一见第五剑胆已至眼前,心头一骇,便自用起钟字世家的“缩骨换位法”,只见是身子一卷一缩,竟自可以左移了六尺之远。   只是,内伤在前,真气暴动在后,当下便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当场昏厥了过去!   第五先生一击未中,见那钟梦双已然不支,冷哼一声,便又要策马过去,践杀于马蹄之瓜。   此时,大鹰爪帮朱雀、白虎两旗主见状,纷纷大喝:“放箭——。”   刹时,上百支箭齐往第五先生而去!   第五先生大笑,手上剑胆化成无锋刃,一尺一尺逼近,便纵是万箭齐发也对他莫可奈何!   另方面,赵任远和朱馥思在乱军之中,犹自镇定指挥着。   那朱馥思乍见钟梦双陷于险境,六时口中大喝一声,便要策马相援。   蓦地,一道人影大笑而至,正是那西侧守将金电!   金电大喝道:“丫头那里去!”   说着,那金电将手上大刀劈出,端的是如长空电闪,威猛无筹!   朱馥思见这刀来的凶狠,口里一声冷笑,便自以“柳摆十三技”相迎,只见身子一折一扭,便似那迎风柳摆,贴那刀锋而过!   金电一刀无功,心里怒口喝道,便自又反手倒撩而至!   怎知,那朱馥思日日苦思向十七所留下的“风铃三十二打”此刻便派上了用场!   只见她手腕一振,那风铃然声,竟自滚动于金电的刀背上,急速击向金电!   金电反手一撩,待回头斗见一道黄光贴刀背急来,不觉大惊,立时手上用力一震,谁知,那“相思情人铃”正如其名,似相思入梦,似情人不舍;竟自“叮”的一声跳起,便打中金电喉头。   那金电受此内劲回力一击,大叫一声便落马坠地。   此时,赵任远亦赶来想救冷默、钟梦双!   一个马蹄急奔,一个受创迎面,便叫这一冲撞,金电瞬时便无活埋。   那端,第五先生已逼近到钟梦双两尺处,眼见便要斩杀钟梦双于剑胆之下;焂忽朱馥思自马跃下。一翻三滚至钟梦双身旁,抱了便跑!   第五先生怒声狂道:“那里走——?”   喝声起、剑胆出!   朱馥思反手打出情人铃相阻,一扬手,便是三枚。   同时,赵任远亦随后赶到,身子暴起,双掌十指运上十二成大内秘功,便往第五先豆肩头罩下!   剑胆撞风铃,叮叮叮三蚨响,剑胆一顿;朱馥思已趁机踢下敌方一人,上了马便往山下而去。   另端,赵任远的攻击,却见第五先生一收肩,反手一掌拍中腰际!   赵任远大叫,稳住乱窜的真气乘势落于重伤的冷默身旁!   第五先生大喝,又策马要来,却叫大鹰爪帮数百弟子挽弓拉箭所阻!   第五先生大喝,剑胆舒为无锋刃,便自挽成无可摧的“金刚真气大罩体”,俱将一波波迎面而来的箭锐退飞,快速往赵任远、冷默而来……。   已是个个磨拳擦掌,百刀群劈而至!   赵任远大喝,将冷默挟于左胁,右掌连翻,转眼间已打倒了十来名敌人,那大鹰爪帮弟子见赵、冷两人陷于危险,也纷纷过来搭救!   一阵兵乱中,那第五先生已然突破了重围,手上高举无锋刃杀至!   赵任远双眉一挑,将冷默交给一名鹰爪帮弟子,便自鼓其余身向第五先生窜来!   那冷默斗见赵任远这般行止,知道是想以身阻第五先生狂进救自己,冷默大喝推开那名鹰爪帮弟子,也自另一面奋力而至。   第五先生大笑,道:“来的好!”话声一落,人离鞍起,便如狂涛剑舞,左手亦复一探扣向赵任远。   赵任远不避反进,将双臂贯足内力,任那第五剑胆的铁臂击中胸膛;便乘此一瞬间,两臂一抱住第五先生腰部;另方,冷默似也不要命的,任那无锋刃击来。   冷默以左臂硬挺,右腕上短刃则掠入第五先生肩头!   第五先生不是不想避,而是因为那赵任远紧扣其腰,闪躲上大不方便;再说,赵任远、冷默双双这不要命的夹杀,委实也惊人。   他一受冷默剑伤,口里怒喝一声,身子如风轮急转便将赵任远、冷默摔飞。   那些鹰爪帮弟子平日训练有素,较金天霸所率高丽各大门派和女真族混合的成员严谨有组织的多。   这一夜战下来,虽然是陷入前后夹攻,两个时辰下来不但未见散乱,反而越战越勇。   况且,霍山是他们平日嬉游打猎之处,自是打来得心应手的很。   赵任远、冷默眼前便受了重伤昏厥过去,立时,就有数名鹰爪弟子扶的扶,救的救,便将两人乘乱之中抱上了马,急奔下山。   同时,整个攻势并未随四名主持不在而瓦解。   依旧是井然有序的攻守进退!   那第五先生便算是武功高绝,手上剑胆无敌于天下,眼见这一波波不要命的攻势也会暗自惊心。   再加上冷默方才那一刀剌的实在凶猛,当下便不受犹豫,双腿一夹马,便自反向往霍山北面而去。       第十三章  冥 路     金雷只能朝著蜂涌上来的大鹰爪帮徒众叹气。   真不知道那个混蛋敲的锣,平白将那两层灭敌绝计毁去。   金雷叹了一口气,朝金豹苦笑道:“方才未听的进君言,今后悔已晚——。”   金豹长叹,恨恨道:“斋二郎已经先往东海而去了,这小子倒见机的快……。”   金雷道:“你打算如何?”   金豹稍一沉思。   耳中,传来的尽是攻伐打杀之声;目中,便是火光四处,刀剑齐飞。他沉声道:“回高丽……。”   “回高丽?”金雷惨然道:“有这面目回去?”   金豹咬牙,道:“金战在一年前被俞傲打败后,躲在云山苦练刀法——。我去找他——   ,终是还会回到中原来的。”   金雷点点头,长吸一口气道:“豹兄,请保重!”   金豹一愕,道:“雷兄不走?”   金雷摇摇头,望向半山腰缓缓道:“本门弟子正在血战,金雷身为掌门岂可临阵退怯—   —?”   金豹急道:“雷兄——。”   金雷忽的提刀在手,大喝道:“豹兄,复仇之事来日交给你了!”金雷说完,口中往山下大喝:“苏小魂——,金雷来了!”   金天霸将虎皮椅搬到决战坪上,手上,是东、西两路的报告。   西路在晨曦初现时全垮,金雷死,第五先生走——。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第五先生伤了钟梦双、冷默、赵任远。   东路,在卯时将尽时兵溃。   斋二郎先一步回东海,金豹下落不明,金雷被苏小魂所擒!   至于自己所掌握的中路,只怕挺不住到正午时刻,便得在三路人马夹击下溃散。   他金天霸不提得起放不下之人,他这回东来的目的是要以申屠天下的鬼刀斗俞傲。   而今,再多死伤已是无益。   金天霸“虎”的自椅上站起,大喝道:“传令下去,本门弟子一律停止战斗……。”   这命令,刹时滚滚轰传往山下去,落入了俞傲耳中!   金天霸的挑战,终于到!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天霸鬼刀,狂天傲地!”   俞傲自从上了决战坪见到金天霸,到了一步步走向金天霸前方三丈处停步时,总共走了八十一步。   金天霸眼睛一亮,笑道:“很好——。”   俞傲点头,道:“很好!”   两人之间,便无再有言语,是剩肃杀。   此时,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大悲和尚、葛浩雄及鹰爪帮弟子已围绕在决战坪外。   另方面,金天霸带来的人,亦占据一隅凝神观察。   就比凝神时刻,赵任远、冷默也叫人抬了上来;身旁两骑,则是朱馥思扶著钟梦双,也赶来观看足称刀战史上高丽、中原刀法第一名家的决斗!   金天霸脸上略略一傲笑,四下环顾,只是见那簇旗迎风拍响,数千上万道目光俱投向自己和俞傲身上。   这一番看下来,不禁仰头狂笑,足足笑了片刻,方将双目瞪向俞傲,眨也不眨。   俞傲不动,隐然已感觉到眼前金天霸所散出来的杀机霸气,果然称得上狂天傲地!   这一瞬间,“鬼刀幻手”申屠天下似乎又自金天霸眼中、手中、刀中重现!   俞傲一想及此,不禁豪气大生,口中一声龙吟,手动、出刀!   便此时,金天霸亦摔鞘拔刀,奔向俞傲而去。   两把刀,一是昔年宇内三仙,“刀法第一”申屠天下的鬼刀;一是昔年制刀名家,剑秀才毕生心血的蝉翼刀!   蝉翼如纱、如雾、如诗、如梦!   蝉翼为刀,刀锋所过,如丝、如线、如痕、如隐!   鬼魅如影、如虚、如魇、如亡!   鬼魅为刀,刀锋所,如断、如裂、如灭、如毁!   俞傲、金天霸已然手上利刃交响,便这一声中,双方各自使出了一百二十五招!   金天霸手上沉刀似是有鬼如魅,前后飘浮怒动,几以为无所不在!   俞傲手上快刀,则如轻风过草,全无痕迹又令人为之眩目!   双方一使完前面一百二十五招,立时身位互转,又各自出招一百二十五。   如此,不断互换位置、出手,竟达十二次。   双方的挥动,已达一千五百招!   真够值回票价!   赵任远叫人撑起来看,眼前如许精彩绝伦,只弄得他病痛都忘了。   耳旁,传来一句:“过瘾,真过瘾——!”   赵任远闻言,应和道:“这一战真可以名垂千古……。”话一说完,忽的想起是冷默发的声音,不觉惨然一下。   只是,眼睛舍不得离开场中交错的人影,口里只道:“喂——,冷默,你还好吧?”   那厢,冷默有气无力道:“好——?好你的大头……漂亮,这三刀真漂亮……呃——,赵大人你怎么啦?”   赵任远半骂道:“我?哥哥我如果不是为了你……好!好身法,刀更俊!喂——,如果不是为了你早就……俞傲漂亮!”   蓦地,传来钟梦双、朱馥思双双斥道:“吵死了——!”   苏小魂注目于场中那双飞人影,耳中听那赵任远、冷默对话,不禁莞尔一笑。   此际,场中俞傲、金天霸双斗已达三个时辰!   夕已将尽,那人影已渐模糊。   苏小魂朝葛浩雄道:“葛帮主,可否令贵帮弟子掌火?”   葛浩雄似已看痴,并未搭理。   那苏小魂一笑,又说了一遍。   葛浩雄似是由恍然中醒来,大悟道:“是极——。”当即,便传令道:“大鹰爪帮墨角旗弟子掌火把……。”   一片光亮耀目中,已最少有三百支火把高举。   六臂法王凝眸场中许久,此时才笑对苏小魂道:“苏施主果然大非常人——,老衲心折不已!”   大悲和尚可不服气:“什么跟什么。天暗了叫人弄几把火也算非常人?大和尚有没有搞错?”   六臂法王一笑,道:“大师——,俞施主和金施主已经交手几招?”   大悲和尚想也不想,道:“对换十四回,总共各自出一千五百六十八招!”   六臂法王轻一叹,道:“大师的眼睛有没有离开过?”   “笑话!”大悲和尚道:“这百年难得一见……,除非是笨蛋或者是已知道结果的才会。”   苏小魂是不是笨蛋?   不太像!   大悲和尚讶异转头看了一下六臂法王,又立即将目光投入场中决战坪上的两把刀,道:   “莫非那臭小子已经知道结果了……?”   “不知道!”苏小魂回答的很明白!   “喂——,大和尚!”大悲和尚叫道:“你不是寻我开心吧!”   六臂法王笑道:“苏施主虽然不知道俞施主和金施主之战的结果,不过,在第一千五百七十九招时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   “什么?他们以为我们来看猴戏的……。”   “不是!”六臂法王苦笑道:“他们不过是由对方的出招、出手中去领略武功心法、刀上回力……。”   大悲和尚讶道:“然后呢……?”   “然后……,”六臂法王轻念了一声佛才叹道:“真正的鬼刀和闪电刀出,便足以分出生死胜负!”   场中,第十五回换位,双方共出了三千七百五十招!   第十六次,两人又各出一百二十五刀!   大悲和尚叹道:“大和尚是在第几招发现的?”   六臂法王道:“一千五百八十二招……。”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好利害,在场众人只怕你属第二……。”   六臂法王苦笑道:“不!若非老衲听见了苏施主朝葛帮主说话才猛然看出,否则也是一样……。”   这时,苏小魂忽然一叹,道:“我是第二个知道的……。”   大悲和尚一愕,叫道:“谁是第一个?”   “第五剑胆!”苏小魂叹道:“他在一千五百六十二招时便已经看了出来……。”   六臂法王急道:“他在那里?”   “走了!”   “走了?”   “对!”苏小魂叹道:“他发觉我在注意他时便走了——。”   “你为什么不揽……?”问的是钟玉双。   “第一,揽不住!”苏小魂苦笑道:“第二,只怕我这一喊俞傲便得当场丧命!”   俞傲当然想和天下最神秘的第五先生一较高下,只要他心一分,便立即丧命在金天霸手上鬼刀下。   所以,苏小魂不能喊,只有眼睁睁看第五先生在对方阵营中消失。   俞傲在使出第两千七百五十刀时,已是第二十二次换位!   此时,玉免已沉,金乌将出。   俞傲只觉全身血脉已然畅通无碍,所有细微的反应已然趋向于颠峰!   金天霸呢?   他手上所使的申屠天下“鬼刀”必杀法,经过出招两千七百五十次已然是融汇于心,其中任何的变化机巧,用力使劲上全然无所滞碍。   金天霸微微垂闭双目,领略刀锋所掠的带起风声。   呵——,多像那长白极顶上的雪打大地呼啸漫天啊!   金天霸用心听刀,已入浑然忘我之中。   便此刻,心中亦有感应,心中一股意念清明,瞬间知道眼前俞傲亦已进入禅定之中,任何一丝行动,已牵起他们两人相互的刀动行进。   便此刻,其实两人已化成一人;两刀正似如天如地,相峙又相辅,壑然之间丝毫无缝圆满!   此际,两人已使出第两千九百九十九刀!   第三千刀,该是生死胜负分明!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天霸鬼刀,狂天傲地!”   晨曦划破天际、星辰、落月、黑暗。   第三千刀出!   武林刀战史第一千零六十八页。   时——明宪宗成化七年十月九日,晨,破晓时分。   地——霍山决战坪。   人——金天霸、俞傲。   观战人数——两万零二十八名。   次——算第一次。   刀战史第一千零六十九页。   注:昔日嵩山之下只有金天霸出刀,所以未予计入。   刀战史第一千零七十页。   评语:为本史至今为之最成功,亦是最失败的一战。   胜:俞傲、金天霸。   败:俞傲、金天霸。   第三千刀出,出于天地之间,化于天地之外。   俞傲、金天霸的第三千刀并没有砍向对方,而是落向朝至东曦、落向天、落向地。   当鬼刀和蝉翼刀双双由半空中“笃”的定入大地上的同时,俞傲和金天霸的手已紧握住!   两人无言,言尽在眼中!   第三千刀出,天灭地毁,只不过是叫两人各叫对方一刀送入黄泉罢了。   他们不是不想试,而是,双方气机之中的天地璇桥已成,这一瞬间彼此由禅定中大是相惜。   手上略一缓,刀已自掌中离!   而手势不变,便相搭扣一起。   此时,若是手上有刀,两相命亡。   俞傲明白,金天霸也明白。   明白的事便不用的著言语!   所以金天霸大笑,对那朗朗晴日大笑,才道一声:“不枉此生——!”   便即转身,大步迈向鬼刀落处,拔起回鞘。   就此,迎朝阳和风,往北、往长白、往高丽而去!   潜龙看著这些朋友招摇而来,不觉摇头道惨。   与红豆大礼,眼前这些家伙来了便有一番好闹!   “干什么!”赵任远挣扎叫道:“哥哥我重伤赴宴,你不感动啊?”   “感动、感动——。”潜龙苦笑道:“来的真是情深意重……。”   “算了吧!”钟玉双哼道:“你定这个十月十五,本来以为我们赶不到对不对?”   “没有哇——。”   “没有?”朱馥思嗔道:“只是你没想到我们退金天霸退得那么快,是吧——?”   钟念玉也道:“潜龙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诚心……?”   潜龙除了逃以外,还能怎样?   所以,他立即钻入和尚群中远离女人。   六臂法王失笑道:“施主躲个啥?”   大悲和尚笑道:“可别逃婚,否则那相思红豆可不饶人的……。”   众人正在哄笑,那门口传来:“洞庭湖王京十八及冷知静大侠到……。”   果然,门口朗笑声中,京十八和冷知静踏入。   苏小魂迎上大笑道:“湖王别来可好?”   “好、好——。”京十八笑道:“本湖弟子造了十艘巨舰准备和那条鲨大朝一场,这怎能不好——。”   那厢,门口中又传来大笑,只见是名老叫化子到,不是雷齐是谁?   潜龙叹口气道:“惨了——。”   雷齐大声道:“惨什么?”   潜龙苦笑,叹气道:“怎不惨——?老叫化来,而不在东海和那斋一刀对抗便有文章了……。”   雷齐大笑道:“什么文章?”   “还有什么?”潜龙苦笑道:“便是想借潜龙我的行礼大典来讨论对付狂鲨帮之法,怎会不惨……。”   雷齐大笑道:“聪明——!”   煞风景!潜龙心里大骂,口上可是很豪爽大笑的真辛苦。   赵任远倒真够朋友的安慰道:“还好万夫子和唐门的人没来……。”   正说著,唐雷和万夫子已然双双而至!   “柳三剑和金天霸都失败了?”   “是!”   “第五剑胆呢?”   “行踪不明——。据说,俞傲、金天霸一战时,他曾在一旁观战!”   那老人听了回答,缓缓点一下头,隔一片大洋往远方陆地上看去。   此时,他正坐于船桅顶端,另旁,是名忍者打扮的精壮汉子!   老人注视陆地良久,才缓缓道:“那片中原大陆,我上回上陆的时候是十年前了……。”   老人的感叹,是因为感受到死亡已经在招手?   那名汉子恭敬道:“是——。”   老人一笑,又道:“十年前,我没听过苏小魂这个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堀起而领导中原武林?”   汉子恭敬道:“苏小魂,钟家女婿,三十二岁。使用的兵器是天蚕丝,武学心法是大势至般若……。”   老人摇头打断道:“我不要听这些——,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中原武林人物会信托这个人?”   汉子沉吟了片刻,道:“有仁有义,视友如己!”   老人默默望向西方,一轮夕照已将落;顶上,颗颗繁星显来。   老人复看向起伏波涛,只击的船壁滚出翻翻白浪,果真如那中国大诗人所言;卷起千堆雪!   雪?雪子!   老人似乎想起一件极为珍贵之物,悠然道:“雪子怎样了?”   “禀告帮主——。”那汉子恭敬道:“雪子姑娘在国内很好,请帮主放心——。”   这老人便是狂鲨帮帮主斋一刀!   老人大笑,豪气干云道:“我斋一刀终会统御中原武林!哼,那冷明慧的下落找到没有?”   那汉子屈身道:“属下无能,未能找到……。”   斋一刀点点头,恨声道:“好个冷明慧,竟想将老夫辛苦创立的海舰大联合拆散毁灭—   —。中本义一……。”   那汉子恭声道:“属下在——。”   斋一刀冷然道:“立即派人杀冷知静……。”   那名叫中本义一的汉子恭敬应了声“是”!便跃下船桅,迅速将斋一刀的命令传出。   中本义一指使的是四杀组中的“无限”!   无限,只由六名忍者构成,全数来自甲贺谷。   无限组的组长就叫做无限界!   中本义一下的命令很简单:“无限兄,帮主想早点见到冷知静的头胪……。”   无限界是个沈默的人,他认为动手比动口有用多了。   所以,他只是一点头,转身传已消失于总舰的甲板上。   中本义一满意极了,对于甲贺的暗杀术他很有信心。   就在他打算向斋一刀报告的时候,他已然看见了斋二朗自海上乘舟而来。   斋二朗的样子并不好看,不过,必有不少的情报可知。   “你遇见了第五剑胆和庞虎莲?”问话的是斋一刀!   “是!”斋二朗跪在船板上恭敬道:“庞先生的武功已经复原……。”   “第五有没有告诉你一些什么?”   “有!他说赵任远受了重伤,已和朱馥思返回大内疗伤,只怕一年半载无法用武……。”   斋一刀冷哼一声,道:“还有呢?”   “冷默和钟梦双亦双双受了重伤,已往钟字世家去……。”斋二郎接道:“潜龙和红豆接管绿盟之后,已然配合唐门的唐雷清除我帮在中原中部的势力……。”   斋一刀冷冷道:“那位中原第一刀法名家呢?”   “禀告师父——,”斋二郎道:“俞傲和他的妻子钟念玉行踪不明——。”   斋一刀眼睛一亮,寒声道:“中本义一——。”   中本义一往前一步,跪下道:“属下在……。”   斋一刀道:“传令下去,找到俞傲……,要活的——。”   “是!”   斋一刀又向斋二郎道:“第五先生还说了些什么?”   斋二郎脸上露出一丝惧色道:“苏小魂已经东来,打算向本帮挑战……。”   “哈……,”斋一刀狂笑,自船桅杆上立起,双目精光暴射对远处岸上大喝道:“苏小魂来吧!斋一刀正等你……。”   月,无声投射于大地、海洋,有声的是,笑声、刀声!   安霉白兔湖畔的桐城,不但城大人多,而且文化鼎盛。   钟玉双对著市集上繁行的大群和一路挂卖的字画便觉得满心的愉快。   她笑著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可别被十丈红尘给迷惑啦……。”   六臂法王一笑,道:“我心有佛,迷不了的——。”   叹气的是大悲和尚:“各位肚子不饿啊?”   大悲和尚看看顶上一轮明月仰起,只觉肚子一番咕噜噜响!   钟玉双耳尖,笑道:“和尚对这身臭皮囊眷恋得很哪——。”   大悲和尚苦笑,还好苏小魂这个朋友开口了:“前面那家大名楼很有名,我们便到那儿打尖吧——。”   大名楼,桐城第一酒楼。   不但大,而且有名。   大名楼有三个掌柜,分别负责前厅酒楼的梁大,负责客栈的梁二,负责后院花园的梁三。   大名楼之所以会成功,那是因为这三个掌柜之外,还有一个大掌柜。   因为这个大掌柜,所以才能把桐城原本三十六家酒楼打的只剩下四家。   大掌柜的口号很简单,也很容易记牢。   他的口号是:“良心酒楼”。   这个意思是说,大名楼是个很有良心的酒楼!   另外一个意思是,大名楼就是他的,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做梁心。   心,是良心的心!   大悲和尚对这大名楼满意极了。   尤其是门口那斗大“良心酒楼有良心”的字联,完完全全没有跨大。   炸稣菜饼、莲子粥,再配上三两小菜,当真美味的可以。   多少钱?一两银子!   最少比别人贵+贵,可是却让你挑的心服口服,绝对值得!   “最少也值得十两银子!”大悲和尚叹道:“这等美味只怕大内禁宫也做不出来……。”   钟玉双赞成,瞅向六臂法王道:“大和尚以为如何?”   “好——!”六臂法王笑道:“比那大漠风沙好得多!”   苏小魂朗声一笑,道:“待灭了狂鲨,擒下第五,法王何不在此畅谈十天十夜?”   六臂法王心里一阵温暖,喝了口茶道:“施主当未忘我们之间的……。”   苏小魂大笑道:“那又何妨?”   六臂法王一愕,也大声道:“是又何妨?”   这一顿,每个人都吃得很满意。   当然,也有人听得很满意。   梁大就坐在他的掌柜台后头,眼睛看的是桌上的算盘,手上打的是盘珠子;耳朵呢?只不过是把近百名来客中吵杂的声音,单独挑出苏小魂那桌的来听罢了。   东海狂鲨帮有四杀组。   如今,狂暴、狂风已灭。   “无限”去殂杀冷知静。   此外,还有一组叫做“亡人”。   亡,就是死,就是消失,就是没有。   亡人的组成份子只有四个人,他们的名字就叫做梁心、梁大、梁二、梁三。   斋一刀在十年前这带他们自海上来,到了长江分流白免湖畔的桐城开了这家大名楼。   十年来,他们负责监视长江沿岸的官兵活动,将情报传到海上。   是以,每回的剿讨,狂鲨帮早已先机在握,反令明朝水师灰头土脸。   另外,他们偶而也干干杀手的行业。   一年之内,最多下手的目标没超过十个。   十年下来,也不够八十来名。   当然有一个原因是,值得他们下手的目标太少。   眼前,就有四个!   梁大不禁兴奋起来,手指拨弄盘珠子也有些颤抖。   他已经通知了八个武功绝对不错的帮众下手。   虽然这八个人一定回不来,可是够了。   只要从他们身上的伤痕,便可以明白眼前这四个人的内功回力,使用手法。   梁大不一定看得出来,他相信梁心一定办得到。   良心酒楼的梁心,只要是在他酒楼内,没有什么事他办不到的。   因为人们看见梁心的时候,不是很惭愧就是笑的很愉快。   会渐愧,是因为做错了事被梁心看见;很愉快,是因为梁心从不动口骂人动手打人。   所以,桐城有一句话:大名楼有一个有良心的梁心。   梁大一推算盘,自笑了起来。   人们怎么会知道从不当面打人、骂人的梁心,却是黑暗中最会杀人的人!   苏小魂和钟玉双一踏入雅竹三房,立时到了窗前四顾了一番。   钟玉双愕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苏小魂细细看了一番后头的雅竹园,方道:“这大名楼有几院?”   钟玉双叹道:“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雅竹、涛轩、落雁、君子,总共四院两百一十六房……。”   苏小魂点头道:“只怕今晚雅竹院里便有事。”   “有事?”钟玉双娇笑抱住苏小魂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未卜先知?”   苏小魂一朗笑,也抱住钟玉双,却在她耳旁低声道:“大概来了八个……。”   钟玉双也低声回道:“冲著我们?”   “我们只分到四个!”苏小魂轻笑道:“和尚们分了四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   这时,苏小魂和钟玉双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人,两个紧紧抱著,往那床上移动。   钟玉双将头埋入苏小魂胸前道:“怎么知道的?”   “杀机!”苏小魂已然抱著钟玉双上了床,身子一压的同时顺势说道:“那个叫梁大的掌柜打算盘中透出来的杀机,指著是我们四个人……。”   钟玉双一笑,道:“和尚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和尚正在下棋。   棋盘上,黑白对峙;一旁,则是上品的普洱茶。   大悲和尚落下一子,满意的喝一口茶道:“好——,真的好——。难怪这大名楼果然鼎鼎大名……。”   六臂法王招子在手,落下棋盘,也呷了一口茶道:“何止好,简直是服务到‘家’。”   大悲和尚竟伸手抓了自己两颗白子,六臂法王的两颗黑子摆上了棋盘,笑道:“如何?”   六臂法王点点头,右手上犹拿著茶杯。   忽然,左手动了动,那二白二黑子便移动了一下位置。   六臂法王放下茶杯,笑道:“对不对?”   “对!对极了!”大悲和尚大笑,出手!   六臂法王也出手。   破窗纸而出的,是棋盘上那二黑二白的棋子!   苏小魂觉得撞破人家鸳鸯好事是很煞风景,而且很无趣的事。   这种事,他不干;他更不愿意让人家来撞破他的好事。   所以,当四名蒙面汉子从窗外要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天蚕丝把窗户打开,以便让这四个人进来快点,而且也不会在三更半夜吵到别人。   当然,进来快点的意思,就是出去也快。   钟玉双显然也不愿人家撞破好事煞风景,她的红玉双剑只不过在这四个人的手掌外关穴不轻不重的刺一下而已。   为什么不刺脚让他们留下?   钟玉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窗子……。”   窗子?这跟窗子有什么关系?   “苏小魂为什么不让他们撞破窗户?”钟玉双道:“因为没窗遮掩,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至于做什么事,那只能意会的了。   钟玉双还有第二个理由:“首脑是谁我们已经知道了,抓这些小罗喽干什么?杀了造孽,不杀摆在房里那才真的煞风景呢!”   所以,与其到头来还是放了,不如叫他们用自己的腿早早离开就是了。   梁大昨晚显然没有睡好。   那八个笨蛋连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就跑的不剩人影。   尤其那四个躺在竹子下面睡觉的更是可恨。   身上多出了黑、白色的围棋子。   梁大的目的没达成,无论是打穴的手法,或是剑伤的伤口,全然看不出使力的方式。   唯一的结论是,这四个人都很可怕!   梁大叹了一口气坐上柜台,就看见苏小魂漫步走来。   “掌柜早啊——。”苏小魂叫的亲热。   那梁大就算肚子有一百万声脏话,到了脸上是笑脸,到了口里是亲热:“客倌您早啊—   —,这么早就起来啦——?”   “是啊——。想去那湖面采些柳絮回来……。”   梁大大笑,道:“客倌好雅兴啊——。”   那苏小魂摆摆手,便自摇幌幌的去了。   身后,梁大冷冷一笑,只想,那柳絮会要了你的命!   柳絮果然人如其名。   据说,她的母亲是昔年江南四大名妓之一;不但天香国色,就是琴棋书画艺,亦无一不精通。   当然,这五项加起来还比不上第六项的“线”!   线,是红线。   月下老人的红线,牵定了天下多少姻缘,而柳絮的红线则是牵著死亡!   死亡红线!   柳絮轻轻的将它缠绕在指间。   现在,她就倚在一艘华美的画舫上,等待婢子的报告。   梁心已然下令来,苏小魂就会到白免湖畔。   结语是,想办法把他留下。   当然,什么方法都行。   苏小魂在第十七棵柳树上看见了一行字:“相思望月”。   他笑了笑,又看第十九棵树上的字——“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苏小魂含笑,再往前走,到了第三十一棵,又有一行字:“未若柳絮因风起”。   苏小魂朗笑一声,摘下一长条明条来,方一回头,就看见了两名婢女模样姑娘站在身后。   苏小魂一笑,道:“姑娘有事吗?”   这时早,四周可没旁人。   那姑娘脸上著急得很,紧张道:“我家……我家小姐落水了……。请公子……。”   “没问题——。”苏小魂开始往前走了,边道:“可是那条船?”   右边的婢女道:“是……,小姐已经救了上来……。可是……昏迷不醒!”   左边的也道:“真是的,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   说著、说著,两位姑娘便哭了起来。   苏小魂当下立即做出见义勇为的样子道:“两位姑娘放心,歧黄之术小的还懂一点……。”   “真的?”姑娘笑了,请道:“那公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苏小魂一点头,边走向湖旁小方边问道:“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右边那个给苏小魂一看,竟不由自主红了脸道:“我……我叫纷纷……。”   左面那个也道:“我叫空中……。”   苏小魂大笑,道:“那你家小姐岂非叫柳絮了?”   大雪纷纷何所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柳絮果然美,尤其那身躯体包著的轻纱给水一浸,更是撩人得很。   苏小魂轻咳了一声,故作不自然貌。   那纷纷婢女道:“公子请勿见怪,我……我们已先帮小姐的衣物解了下来……。”   苏小魂怎会介意?   遇上这种“有看头”的景致,会介意的是呆子!   可是苏小魂却不得不介意,因为,他想起第十九棵柳树上的字: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这表示,钟玉双已至,而且明白了眼前这位“小姐”的方法。   对付女人,苏小魂实在不想使用暴力,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呵养!   苏小魂手上就有刚采下的柳絮,于是,他就拿柳絮来搔柳絮的养。   你想,那柳絮做何感想?骂死!   柳絮直咬牙苦忍,到了后来,身子竟轻轻颤抖起来。   苏小魂可愉快的很,他知道有人会出来帮他解决困难的,果然,钟玉双“轰然”踢破了舱门而入。   一个野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那般吃笑颤动,那一个妻子都会火冒三丈!   苏小魂太明白了,现在,他可以走了。   女人之间的事,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不幸又想硬要插手的话,到时候死的最难看的一定是你!   苏小魂当然不顾跃起的柳絮和那两个婢子怎的和钟玉双吵架。   他只知道的是,天下最后一位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如果发威,男人莫近。   苏小魂踏上湖岸的同时,身后那条漂亮、华丽、壮观的画舫已经沉了下去。   钟玉双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可怕。   苏小魂在大名楼雅竹院第三房内可乖的跟小学生一样。   钟玉双终于叹口气道:“京十八告诉了你什么?”   苏小魂嘘一口气道:“相思望月!”   钟玉双哼了一声,苏小魂又急道:“这表示红豆领导的绿盟清除狂鲨帮陆上势力已经达到了安徽境内!”   “还有呢?”钟玉双的问话,苏小魂一向答得很快:“这意思就是说,几天后,洞庭湖的十艘巨舰将沿长江开到白免湖……。因为,玉免就是月,而玉如白,所以……。”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   “是——。”   “未若柳絮因风起是谁刻的?”   “大悲和尚——。”苏小魂道:“和尚负责追查梁大派出的指令……。”   “六臂法王呢?”钟玉双皱眉道:“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他的人影?”   苏小魂微微一笑,道:“法王去找最有良心的梁心……。”   梁心果然有良心。   当六臂法王进入他住的“大呆斋”时,立时便端出了好茶来招待。   六臂法王也有良心,喝都没喝一口。   梁心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道:“大和尚可是嫌这普洱茶不好?”   “怎么会——。”六臂法王笑道:“只是老衲今天感触特别深,所以便有了无礼处。”   梁心双眉一挑,道:“不知大师有何感触?”   六臂法王一笑,指指外头的匾额不语——。   梁心愕道:“莫非‘大呆斋’三个字大师不喜欢?”   “大呆两字是很有禅意!”六臂法王含笑道:“只是‘良心大呆’四个字便别有用意……。”   梁心双眉一挑,冷声道:“大师是什么意思?”   六臂法王手上结起“大惠刀印”大手印,淡笑道:“施主不明白吗?”   梁心脸色一变,冷笑道:“秃驴无礼……。”   六臂法王朗笑道:“我佛慈悲,请施主告诉老衲那第五先生的下落……。”   梁心大笑,道:“好——!”好字随著六臂法王拳三腿而出,招招是致命重手。   六臂法王一叹,将真气导回丹田,立时,大惠刀印□然变大,往那梁心罩去……。   六臂法王找梁心,那大悲和尚现在干什么?   “当然是找梁大了——。”   “我们呢?”钟玉双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要去找梁二?”   “没错!”苏小魂笑道:“所以,最小的梁三留给你!”   苏小魂说完就要走了,那钟玉双突然问道:“为什么我们来挑这大名楼,而不留给潜龙、红豆?”   “因为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这楼跟他有仇?”   “没有——,只不过万夫子告诉了他一句话!”   “什么话?”   “第五剑胆就在大名楼内!”苏小魂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雅竹、涛轩、落雁、君子四个院中的其中一院的其中一房——。懂了吗?”   大悲和尚肚里直骂,怎么会挑这个最麻烦的梁大?人家好好做生意,你有什么理由找砸?   没有理由就造理由!   所以,他立刻去找桐城内丐帮的分舵,随便就有二十来名乞丐大摇大摆的到大名楼门前来乞食。   这下,便叫那些进进出出的食客头大不已。   何时你见过二十几只手来向你要饭?   梁大当然受不了,所以随便派了三个小二到门口去赶。   这些要饭的既然是丐帮的,那有喊走就走?   不一忽儿那三个店小二便被一阵喊打声敲了个鼻青眼肿回来。   那梁大方自皱眉,谁知,外头那群乞儿竟开始扔石头。   这下,简直是爬到他梁大头上拉屎!   梁大大怒,立即手上一抄起那张铁算盘便迈出了门。   谁知,外头一个和尚慌慌张张的躲开石头大叫道:“会打死人罗!会打死人罗……。”   和尚这一抱头嚷著冲进来,便撞个满怀和梁大跌成一堆!   梁大会被撞到?   撞到又会跌倒?   这点,打死大名楼上下四十八名店小二也没一个相信!   梁大自己也不信。   分明看见这秃驴从前面撞来,怎会躲不开?   梁大想站起来,却是一个不稳,只觉他五会穴似是被某种内力所制!   这下,他明白了。   眼前这家伙不是大悲和尚是谁?   显然他刚一冲过来时便先以大悲指点了自己的穴!   梁大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撞到、撞倒时,已经太晚了——。   苏小魂对付梁二也不轻松。   他没想到梁二的房内机关有这么多。   苏小魂连过了四关,才总算见到梁二这个人,立时便骂开了来:“梁二先生——,下回你换个清爽一点的房间行不行?”   “行,当然行——。”梁二笑道:“如果你还有下回的话……。”   苏小魂叹口气道:“我是一定有,就怕你没有……。”   梁二不信!   他这间“妙绝房”什么千奇百怪的玩意儿没有?于是,他立即发动机关。   三面飞轮刀自屋顶飞奔而来,立时便将苏小魂逼往上三路。   同时,左右两壁之中又冒出二十几把长轮砸,将那苏小魂中三路困住!再来,地板下也冒出三百一十六支的锋利钢刃来。   梁二则靠坐在墙脚大笑道:“看你能如何?”   这会要命,头上飞的,身上刺的,脚下砸的,尽是叫人烦恼的很。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那地板会动,而且还有洞。   稍一不小心,不是那钢刀换位刺穿,便得掉入洞中。   这种情况,不被戮死也会累死!   苏小魂叹道:“梁二先生,你真会折磨人哪——!”   “是吗?”梁二得意仰首大笑:“夸奖!”   就在这时,梁二只觉腰上一紧,立时全身无力的被拉入机关中!   梁二大骇,只是为时已晚。   他只觉被一只手抱住。   手,是左手,梁二感觉的出来;那右手呢?   右手三指,正执著可达十丈外远的天蚕丝!   梁三看著钟玉双,轻一笑道:“佳人如花,正是和这花圃群华相争艳……。”   钟玉双一笑,以红玉双剑为剪,便一落连下六十八朵玫瑰花:“当心是、玫瑰有刺……。”   梁三竟然很有礼貌的鞠一躬道:“多谢小姐提醒……。”   躬身未直,话声未落,梁三出手。   梁三用的是暗器,而且,有一大片花粉。   花香醉人,却毒的足以致命!   暗器细小,小而辣劲够。   梁三并没把握这一手能将眼前这位女子如何,立即又退入花丛之中。   花丛,才是他真正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里面的奇门阵势他有自信可以把任何来犯者整治一顿。   十年来,似乎没有例外。   问题是,常常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梁三看见钟玉双果然能躲过自己的暗器,接著,便看见她踏入花阵奇门。   他心下大喜,想这小妮子待会儿可有的好受了。   立时,那梁三移车到阵源大石旁。   梁三笑一声,双臂一振,便将那大石推动,立时,阵内一幌,群花中冒出各种烟雾来。   梁三大笑,扬声道:“贼丫头,看这七彩色花雾你能支持多久……。”   梁三的笑声中断,因为,烟雾是罩向他;同时,他看见钟玉双在面前叹气:“奇门阵法,姑娘我在三岁时就会玩啦——。”下面的话,梁三已经听不到了。   “第五先生到底在那里?”   “嘿……,老秃驴,你找错时候啦——。”   “什么意思?”   “第五先生已经走了!”   六臂法王可不信,他已将梁心罩在大手印的范围之下,叹口气道:“只要老衲内力一吐,只怕施主便无活理……。”   梁心哼了一声,不答。   六臂法王皱眉,眼前这梁心显然是看中了六臂法王我不太愿杀生,所以不管啦,看你能如何?   六臂法王无法,那钟玉双可有!   门口,钟玉双当先一快步跃入,举红玉双剑大叫:“这没有良心的家伙留著无用,杀—   —。”   红玉双剑快如闪电,便往梁心刺来。   梁心脸色大变,急叫道:“等等……。”   第一个“等”,“想”剑已放入梁心的嘴内;第二个“等”时,那“思”剑也放了进去。   钟玉双冷笑道:“说——,那第五先生在哪?”   “小歌书房”独立于君子院的另一侧。   梁心走到了房前叹气道:“在不在我可没看见——。”   苏小魂沉思道:“玉双、大悲和尚你们两个看住前后门吧!我和法王进去……。”   钟玉双当然想跟进,可是她是明理的人。   前后门一定要守。   而第五先生又是六臂法王要的人,至于苏小魂进去,直接和第五先生干起来的话,成功机会又多了几成。   所以,她二话不说的便掠往屋后。   苏小魂感激的看著钟玉双的背影。   一个女人能明白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永远会得到男人的敬爱!   苏小魂轻一叹,朝梁心道:“进去吧!”   这屋子很宽敞,甚至还有另外三间房间,既是书房,书果然不少。   至于壁上,犹挂了一副对联。   “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   眼前,便真的是第五剑胆的住处了。   六臂法王神情凝重,那苏小魂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第五先生的剑胆,只怕是天下无敌;万夫子的话一向不会错!   六臂法王调整好了心绪,朗声道:“第五先生,何不出来相见?”   话音回汤,没有回音。   六臂法王一皱眉,那梁心道:“我说过,没保证一定在!”   苏小魂点头道:“我知道——。”接著,朝六臂法王道:“我们到每个房间看看……。”   第一间,是画室,四壁上挂满了画。   第二间,则是琴室,大小不同的古筝、九弦、十三弦,亦皆名品。   第三间呢?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互望了一眼,扣住梁心便推门。   只见门开的一瞬间,万箭齐发。   梁心当前中机关惨呼。   苏小魂、六臂法王正要退,忽的脚下一空便落入地里。   钟玉双在后门听到惨呼之声,立时抢进屋内。   这时,她是由后门进入,只见是一片花莳飞草,迎在风中飘汤不已。   她一皱眉,便又往前窜去;冷不防,一阵嘿嘿怪笑涌出,便自走出了两名红衣老者来。   钟玉双双眉一挑,冷哼道:“阁下何人?”   “寒星双飞鸿……,”左方老者沉声道:“老夫丁飞!”   “老夫丁鸿!”左方老者亦寒声接道。   “丁家堡的人?”钟玉双心里一沉。   这些年来一直和冷枫堡死对头的丁家堡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此时怎会又在这里冒出来?   丁飞冷笑道:“丁一和丁乙是被潜龙、赵任远所杀的是不是?”   钟玉双叹口气道:“不错——。”   “而你和苏小魂正好又是他们的朋友对不对?”   “好像也没错——。”   “此外——,”丁鸿寒声道:“冷明慧似乎也是你们的朋友?”   “老头子有知识——。”钟玉双想这事没善了了,不如口舌上先争个先:“只是可惜的很……。”   丁飞双目一寒,冷声道:“丫头死鸭子嘴硬……。”   钟玉双一笑,道:“可惜的是堂堂的丁家堡在昔日比不过冷枫堡,到头来竟变成海盗的走狗……。”   丁鸿大怒,双臂一振,道:“别以为钟字世家能唬的了人,丁家保养精蓄锐了五年,今天就要……。”   “算了、算了——。”钟玉双摇头道:“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死的很难看?”   丁飞、丁鸿双双大怒,刷的两相跃起,便似要出招。   那钟玉双娇笑一声,身子一颠、一移,窜到了一角,道:“别急——,赶著去投胎啊?”   丁飞、丁鸿人在半空,一折身,便自四掌迎面而至,已不答话!   钟玉双笑道:“和尚——,这玩拳脚的算你的份!”   丁飞、丁鸿还不明白钟玉双在说个什么鬼话,便感觉到两股指劲迫向自己心口而来。   丁飞当先往一旁跃去,怒斥屋内道:“是那一个……。”   “我!”大悲和尚叹气的走了出来道:“阿弥陀佛,施主小心气大伤身啊——。”   “气你的头光光——!”丁飞大怒,已和丁鸿一左一右夹往大悲和尚。   那端,钟玉双便好整以暇道:“和尚交给你啦!我佛慈悲别下手太重。”   钟玉双到了屋内,只见三间房的门口俱已打开,那梁心已然毙命于万箭穿心之下。   只是,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呢?   钟玉双皱眉,走入第三间房内。   房内,相当宽大,里头尽是奇岩怪石。   钟玉双皱眉,在四处巡视,并不见一点端倪。   忽然,门口有人说话:“丫头你就是钟玉双?”   钟玉双大惊,有谁能接近到这里范围而自己犹无所觉?她一转身回头,便看到一名浪人打扮的老者。   老者瘦瘦乾乾的,极人起眼。   钟玉双心里暗自震骇,道:“阁下是谁?”   “斋一刀!”那老者含笑道:“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见鬼!这老头子就是斋一刀?钟玉双的心往下沉,只见眼前这老不死的家伙似乎一下子变的老大了起来。   钟玉双将双剑捏于手上道:“东海狂鲨帮帮主斋一刀?”   “不错!”斋一刀注视钟玉双半响,方笑道:“不错!你的功夫还不错——。”   钟玉双冷冷道:“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斋一刀抽出腰上长刀道:“你只要担心你自己能不能走出这房间?”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在地道里头并没有很难过。   所谓不难过的意思,是指空气流通,地面乾燥。   苏小魂叹道:“这可不太妙——。”   六臂法王也叹道:“是不妙!”   苏小魂的意思是,这地道保持了这么好,表示有人经常在整理打扫。   同时,表示著这地道里一定住了不少人。   他们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柳絮!   柳絮指间缠绕著死亡红线,□笑巧兮的看著眼前两名男人。   苏小魂叹口气道:“你还活著?”   柳絮娇笑道:“当然,祸害遗千年嘛——。”   苏小魂淡淡一笑,道:“纷纷和空中两位姑娘呢?”   柳絮脸上妖异光彩一现,道:“苏大侠可真会关心人家姑娘人家啊——。”   “错了!”回答的是六臂法王。   “错了?”柳絮扭动水蛇般的细腰,迎向两人而来道:“和尚是不是嫉妒啊?”   “难怪你会败给苏施主——。”六臂法王叹道:“苏施主的意思是你们三个一起出手一起倒,那不是方便得多?”   “好极了!”苏小魂笑道:“知我者、和尚也——。”   六臂法王合十一礼道:“多谢施主夸奖。”   苏小魂也合十道:“那里、那里——。得遇大师知我,苏某当真三生有幸……。”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竟似多年不见老友,聊将了起来。   那柳絮站在一旁像木头一样,想自己风华绝代,眼前这两个到底是不是男人?   柳絮恨生冷笑道:“喂——,你们以为这是那里?”   六臂法王可不理她,依旧朝苏小魂道:“苏施主认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小魂笑道:“当然不是黄泉地府……。”   六臂法王含笑道:“何以见得?”   苏小魂指指两边道壁道:“左边每隔一丈就躲了两个,大概有十八个;另外,右边每丈又有一个,也才九个!”   苏小魂大笑道:“加上这位柳姑娘才不过是二十八位姑娘,就算是牛头马面,二十八个也无法押我们过奈何桥是不是?”   “对极了——!”六臂法王笑道:“施主腕上天蚕丝的第三只耳朵真好用——。”   柳絮的心往下沉,眼前这两人方才一番谈话竟然能将自己把守的第一关看得这般清楚,那岂不是大开玩笑?   柳絮心还在往下沉,苏小魂已然走近了来。   那柳絮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   苏小魂笑道:“柳姑娘指上的红线不知较苏某腕上的天蚕丝如何?”   柳絮冷哼,暴退。   苏小魂朗笑,朝六臂法王道:“大师,请——。”   六臂法王也不客气,便当先一步迈前。   约莫走了五丈来远,忽然四壁洞开,只见数十上百条红线网了出来。   小魂在红线网外大笑:“大师——,小心可别步了情网……。”   六臂法王在线网内含笑道:“这没什么……。”他口里是这么说著,心里可著实吃了一惊。   这红线情网看起来是不怎样,甚至可以说美得很。   骇人的,却是红线上面的细小倒钩,那钩之小,几乎肉眼难辨。   况且在皆暗的地道中,设非自己目力特别好,看了个清楚,万一没头没脑的莽撞,岂非三两下就一丝不挂?   正想著,这红色网已然渐渐内缩。   那端,柳絮娇笑道:“红线情网最销魂,世人常为欢乐死!大和尚就看看贼妾为你准备的节目吧——。”   话声一落,两壁中便走出那二十七名壁中佳人来。   只见个个手执线网一端,漫舞了起来。   苏小魂在这端凝目注视,不觉心中一紧,只见那些佳人的指甲,竟是呈现深蓝之色。   这点,再笨的人也知道必然有诈!   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六臂法王此一战的结果尚未明了,若冒然出手,只怕是对他的不敬。   人,活著都有一些骨气。   所以,有些人宁可死的轰轰烈烈也不愿苟活。   六臂法王对于内缩的红线情网只是淡淡一笑,便就地打坐了起来。   只见他手上结成“三也胜印”的大手印,立时,一股罡气罩在全身四周,那情网只落于身前三寸便无法再进半分。   柳絮冷冷一笑,双掌一拍;立时,那二十八名女子便娇笑的将指甲上的蓝粉弹向线网上;同时,五十六臂法王条粉臂抬幌动著。   只见,那蓝粉竟化成一团团轻淡蓝雾,便往六臂法王而去。   二十八位佳人,两百八十只玉指,两百八十团烟雾,瞬时全投向六臂法王,罩住全身。   只是,便如同那情网一般,只能停留于三寸外重重叠叠。   片刻,已不见六臂法王身影。   柳絮见状,大笑道:“和尚——,我倒看你能闭气多久,这灵蛇春花雾只要你吸入一口,便是百年高僧也得破戒坏法——。哈……。”   柳絮笑得愉快,六臂法王也笑得愉快。   柳絮斗闻六臂法王的笑声,不觉愕道:“和尚果真不怕死?”   柳絮投目望去,只见那深蓝烟雾笼罩中似隐约有金黄光芒闪动。柳絮一惊,指上红线已执于掌中,待随时有变时发出伤人。   蓦地,闻得六臂法王大喝道:“开!”   便此一瞬间,一道偌大手掌影像竟奔出蓝雾而出,击向情网之上。   立时,四名执线网的女子手上一震,趴的倒地。   同刻,那蓝雾有了一个缺口,便由他处弥补来。   六臂法王一连数喝,大手印不断打在情网之上;那些执网女子纷纷被震力震倒的同时,那一浓蓝雾也随之越来越淡,终至于无形。   柳絮脸色大变,掌中红线直射而出!   红线长不过一尺半,却足以断颈脉破气机令人至死。   六臂法王一笑,右手一挺“八大里子印”,立时令那红线如蛇被打中七寸,萎落于地。   柳絮脸色一变,暴身后退,六臂法王大笑奋起,那罩身情网竟“刷”的一声飞卷而去,罩向柳絮!   柳絮惊叫一声,眼见躲不过迎面而来的情网。   忽然,身子一轻便叫人提了起来。   柳絮一惊,回头,只见是一名手执长戟的大汉,满脸胡腮,端的是如钢似针。   柳絮叹一口气,道:“灰鲨,你来这先干什么?”   那名叫灰鲨的汉子大笑道:“我的美人儿,来救你啊!”   柳絮叹了一口气,瞅了一下踱步而来的苏小魂和六臂法王道:“好吧!你能杀得了他们两个,本姑娘就委身给你……。”   灰鲨眼睛一亮,道:“这话可真?”   柳絮点头!   那灰鲨大笑,放下柳絮托著那沉沉长戟大步迈向苏小魂道:“你是第一个……。”   苏小魂淡笑,道:“灰鲨?阁下便是东海两只舰队中,右队的主舵?”   “哈……,”灰鲨大笑道:“不错!苏小魂叹一口气,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这个给你还是给我?”   六臂法王一笑,道:“一人一次……。”   苏小魂耸耸肩,转向灰鲨道:“你觉得怎样?”   “怎样?”灰鲨恶狠狠道:“十招取你首级……。”   随话声,长戟已至!   苏小魂大笑,手上手□丝缠住那直挺长戟道:“错了——,九招就可以结束……。”   大悲和尚对付丁家堡那两名长老可不很轻松。   双方打到第八十七招时,大悲和尚总算把“寒星双飞鸿”的联手阵给拆散来。   第八十八招,一记大悲指总算点上了丁飞的肩井穴;同时,左手一掌才叫那丁鸿退撞到花圃中。   大悲和尚一叹,道:“人老了,活动便大不灵活……。”   丁飞看著挣扎站起来的丁鸿一眼,冷声道:“和尚的功夫是不错,可是比起屋里的那位……。”   “?”大悲和尚淡笑道:“第五剑胆?”   “不是——!”丁鸿恶狠狠道:“斋帮主……。”   钟玉双双剑握在手上很久了,却一直没有递出去。   原因很简单,眼前这老头子那像在决斗?最少有三十五处空门可以下手。   越是如此,她钟玉双越是犹豫。   斋一刀也没出手。   半响,他才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   “人老了就懒得动……。”   “好利口舌!”斋一刀冷哼一声:“在我们那里,女人敢顶撞一句……。”   “在我们这里——,”钟玉双回道:“老而不修是为贼……。”   斋一刀大笑道:“老夫不与你争。”一顿,斋一刀又道:“老夫不动的原因,是因为想看看你使剑的变化……。”   “呃——?”钟玉双笑道:“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那又如何?”   “老夫一刀便可以擒下你!”   斋一刀动,动如脱兔。   钟玉双一惊,想不到这老头子移身的速度这么快。   当下,那满注的“玛哈噶啦”心法便夹在剑势中狂卷而出。   斋一刀大笑,身子竟能随剑势起伏,旋时,长刀迎空劈出!   钟玉双冷哼,算准其中六个变化,反手便是十七剑!   剑剑夺魂!   斋一刀狂笑,竟以身子迎剑,叫那十七剑全划破身上衣。   钟玉双一愕,当头一刀已下,快比闪电!   就此生死交际,大悲指力来。   硬生生,把那剑往左一偏。   钟玉双也不怠慢,又划出一剑自下而上。   “叮”的一响,斋一刀落到窗外,大笑:“好!中原武学果然不错……。”   钟玉双瞬时明白了过来,怒声道:“你到底是谁?”   窗外那人大笑道:“东海舰队中,左舰的主舵,浪子鲨——。”   大悲和尚一叹,道:“其实你是以身喂招,回去后寻找我们的露洞?”   “聪明!”浪子鲨笑道:“和尚的大悲指和钟家的玛哈噶啦心法已俱在本人的身上……。”   钟玉双寒身道:“你身上穿了什么?”   “没什么!”浪子鲨道:“昔年俞傲在黄海上杀了白魔巨鲨的事,你知不知道?”   “又怎样?”   “俞傲命大——。”浪子鲨道:“他是由腹部刺了白魔体内。”   大悲和尚道:“你的意思是,那白魔巨鲨的背部可以刀枪不入?”   “没那么利害——,”浪子鲨声音已远远:“只是差不多……。”   钟玉双和大悲和尚相对无言。   浪子鲨这一去不能说没有影响!   良久,大悲和尚道:“不对!”   钟玉双苦笑道:“什么不对?”   “浪子鲨受了伤……。”大悲和尚道:“白魔巨鲨的鲨皮就算可以抵得住刀枪所刺,可是你那红玉双剑的气机足以震散他的内力……。”   “所以,他一定离得不远?”   “对!”   钟玉双突然叹一口气道:“不行——,我不能离开……。”   因为苏小魂从这间房子消失,她必须等他回来。   就算因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她也要等。   大悲和尚明白,而且感动:“好!”   望著大悲和尚离去的身影,她感激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苏小魂人在那里?她四下又注视了一番那些奇岩异石,挑中了其中一块,“哗啦”的也掉下脚下地板中……。   苏小魂和灰鲨之间果然只战了九招。   从第三招开始,要不是苏小魂实在不愿意让灰鲨输的太难看,那早就结束了战斗!   此时,灰鲨身上的劲装早已纷纷裂裂挂了一串。   灰鲨苦笑,丢下手上长戟道:“听说你不杀人?”   苏小魂一笑,道:“好像是……。”   灰鲨安慰的一笑,又朝六臂法王道:“和尚也戒杀生是不是?”   六臂法王叹口气道:“没错——。”   “所以——,”灰鲨拍拍手道:“我走了——。”   灰鲨说走就走,而且拉著柳絮一起走;瞬时,整座通道又只剩下苏小魂和六臂法王。   苏小魂看著通道底处转弯道,轻叹一口气:“我们留不下他们两个是不是?”   六臂法王同意。   如果方才硬是要点灰鲨和柳絮的穴道,只怕得拼死一场。   届时,难保不有人丧命。   另一个原因是,灰鲨似乎未尽全力而为。   苏小魂叹一口气道:“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的想死拼……。”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的武学根源。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是不是中计?   苏小魂的回答很简单:“当你在设计别人时,别人也正在设计你!”   一过了转弯处,是个空空荡荡的石室。   只有在石室的底端,有一个竖起靠墙的木柜。   大小,约莫可以容纳一个人。   苏小魂注视了半响,朝六臂法王一笑。   六臂法王叹口气,真是交友不慎,旋即道:“别看啦——,我知道换我。”   六臂法王沉一口气,右掌拍出,立时,那木柜的盖子四碎。   六臂法王注目望去,柜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后面,竟似有一条通道。   六臂法王嘘一口气,朝苏小魂回头一笑。   苏小魂能怎样?只有摸摸脑袋,往前迈步。   他走的很豪壮、很视死如归、很有昔年荆轲别易水的味道:可是,又很小心。   这段石阶上下下下,左拐右弯不过是十来丈远,却足足磨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要踏出洞口。   便倒数第三个石阶一踩,前面最后两个石阶突然冒出满满钢钉,翻盖了过来。   苏小魂心里大骂,身子暴退;六臂法王的反应也不慢,立即吸气后跃。   便同时,后面的石阶也有两块倒掀了起来,眼看六臂法王的背便要撞上。   好个六臂法王,立时平空掠起,右掌便扣住顶上壁岩;同时,苏小魂身子倒仰,右腕一振,将天蚕丝直挺一抵后方竖起的钢钉石阶,便借反冲力站定了下来。   两人方自喘一口气,苏小魂只觉一震,足下竟又窜出无数钢钉来。   六臂法王见机的快,立时左臂一提,拉起苏小魂,正好叫那钢钉堪堪刺破鞋底。   苏小魂还有心情说笑,只见他抬起脚底道:“可怜这双鞋子,竟一破十来个洞……。”   六臂法王叹口气道:“可怜我的鼻子……。”   苏小魂讶道:“大和尚鼻子怎么啦?”   六臂法王瞅了一眼苏小魂的鞋子道:“被臭死了——。”   苏小魂苦笑,依依不舍的放下脚,叹口气道:“和尚,你看我们两个吊在这里像什么?”   “蝙蝠!”   “聪明——。”苏小魂叹口气,道:“可是我又想起一个更好的形容词……。”   “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说说看——。”   “和尚有没有上过市场?”   “没有——。”六臂法王讶道:“有关吗?”   “有关!真他妈的有关极了——。”苏小魂觉得人在懊悔的时候,偶偶骂骂脏话是很过瘾的。   他喘了大大一口气道:“和尚如果上过市场,就知道肉贩子吊猪肉的样子……。”   六臂法王叹一口气,道:“我们是不是一直要吊在这里?”   “不是——。”苏小魂回答的很快。   “不是?”六臂法王眼睛一亮,道:“你有方法出去?”   “没有!”   “没有?你刚刚不是说……?”   “我的意思是——,可以换一个方法。”   天蚕丝的好处实在不少。   只见苏小魂右臂一抖,立即在地上成了一个倒秋千状。   苏小魂笑道:“请——。”   钟玉双是掉在水里,立时一道强大的洄流把她冲往前去。   钟玉双沉住气,将身子放轻松,便就随水流漂了一柱香时间,那洄流才算缓了下来。   钟玉双轻轻运功,觉得身子并无大碍后,一提气,便往湖面浮升。   方上了水面,只见十来只鱼钩飞驰而至,钩子并不小,约莫有姆指般大,而且,上面有许多倒钩!   这些还好,可怕的是鱼钩上,竟皆盘绕了一金鳞黑节蛇!   这蛇,皮之厚,足可以爬行在锋刃上而不稍有伤痕。   钟玉双斗见,大吃一惊,立时又以千斤坠的功夫潜了下去。   人下水,钩也下水;同时,钩上金鳞黑线陀刷的如箭窜了过来。   钟玉双一咬牙,暗骂这些人可真狠,便一路往下窜去。   只是,身后十几条异蛇却紧追不舍!   钟玉双降到了底,见那些蛇张口吐信而来,心里不由得冷冷笑想。   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可以捱的过一般刀剑,又岂是红玉双剑的对手。   当下,左右手各执一剑在握,待那蛇来一条砍一条,来两条砍一双!   如果单是这样,那还好办,偏偏不能叫那蛇流浮到上面,否则便叫人知道了。   为今之法,只有专打蛇身七寸。   只见她双臂连使,硬是一条一条的震断这些畜牲的七寸骨处。   如此,折腾了老半天,才算叫这些家伙安安静静的躺下。   那钟玉双忽的顽皮心起,可不想叫上面的兔崽子没半点乐趣。   丁飞注视水面半响,只见钟玉双的身子头朝水下的浮起。   看情况,是已然中了蛇毒。   丁飞冷笑,朝丁鸿叫道:“七弟,那些蛇回钩了没有?”   丁鸿在那端叫道:“有动静了,收杆吧——!”   立时,水畔旁的那家丁家堡汉子,纷纷将杆子拉了回来。   便此一瞬间,大家的脸都绿了。   绿了的意思,就是不太好看。   丁飞当先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丁鸿也叫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回答的是笑嘻嘻上岸的钟玉双。   丁飞的心疼死了。   因为,自己苦心养了十年的金鳞黑节异种蛇,便这一次出手就叫人剥光了皮,只剩下那青白的身子躺在钩上焉焉一息。   丁飞暴怒,大喝道:“杀——。”   立时,那十几条杆子带著韧丝倒钩击向钟玉双而来。   钟玉双一笑,数了数共有十四条。   钟玉双大笑道:“这十四条鱼线能奈本姑娘如何?”   丁鸿的心往下沉,丁飞也是一样。   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犹能谈笑自若的数出几条鱼线来,那未免太可怕了。   只是,他们仍然奇怪,钟玉双手上的红玉双剑怎么破这丝钩阵?别说她斩不断全部十四条鱼线,就算斩断了,她还有机会发出第二波的气机将那断了线的鱼钩挡住吗?   不可能!   所以丁飞和丁鸿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们真的想看看眼前这个自大的丫头出窘。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对丁飞、丁鸿而言是不可能。   对钟玉双而言却是容易得很!   因为,他并不笨的以刀锋攻击鱼线,而是以刀背!   钟玉双出手,红玉双剑的刀背击的是鱼钩!   便此一瞬间的牵引,十四条鱼线便全缠绕成一堆。此时,丁飞和丁鸿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思君梦双魂那管千秋?   丁飞和丁鸿叹气,因为那剑寒意已逼向颈间!   苏小魂大叫:“糟了——。”   六臂法王心里一紧道:“有何不妥?是不是老衲坐在这天蚕丝上太重了?”   苏小魂叹口气道:“比这严重多了……。”   六臂法王脸色一变,急道:“什么事?”   “小事……。”   “小事?小事怎么会糟?”   “怎么不糟?”苏小魂理直气壮的道:“小解是小事还是大事?”   六臂法王一愕,苦笑道:“小事——。”   “糟不糟?”   怎么会不糟?   天下啥么时候不尿急偏偏挑这节骨眼儿。   更何况,两人占的这地方不过是六臂法王个石阶大小,这一舒服岂不是熏死六臂法王我?   六臂法王叹口气,庄重道:“唯今之计,只有一途……。”   苏小魂笑道:“大师的意思是……?”   “忍!”六臂法王回答的很严肃、很庄重、很威严!   苏小魂看见钟玉双时真是感激涕零。   钟玉双瞅了丁飞、丁鸿一眼,叹口气道:“你们再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走了。”   丁飞一愕,道:“如果太难回答的,你就不用问了。”   钟玉双一笑,道:“不难!我只问第五先生在不在这里?”   丁飞、丁鸿互望一眼,双双摇头道:“不在——。”   这点,钟玉双、苏小魂、六臂法王都叹了一口气。   钟玉双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立时便解开丁飞、丁鸿的穴道,道:“你们可以走了——   。”   丁飞、丁鸿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   那丁飞突然回头道:“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两件事……。”   苏小魂笑道:“请说——。”   “第一,通知六臂法王的信函,是斋一刀帮主假造的……。”   “目的是为了探查我们的武学根源?”   “不错!”   “第二呢?”   丁飞冷冷一笑,道:“没有我们,你们三个一定出不了这地道迷宫……。”   丁飞说这话时,已和丁鸿退出了十丈外。   当他们转弯时,听到苏小魂愉快的笑声自原处传来:“我保证走的出去,你们敢不敢赌?”   丁飞和丁鸿在白兔湖畔眼看著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由湖中冒出来,而且轻轻松松的上岸,实在是不敢置信。   那地下迷宫几乎是涵盖了半个桐城,他们三个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他们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和苏小魂赌!   可是,他们实在很想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   苏小魂笑道:“你们很想知道原因是不是?”   丁鸿竟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不错——。”   苏小魂笑道:“可以——。不过,有条件的……。”   丁飞、丁鸿估量了一下,齐齐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苏小魂笑道:“只要告诉我第五先生在那?”   丁飞、丁鸿互视一眼,点点头。   丁飞道:“你先说——。”   “好!”苏小魂道:“你知不知道天竺有一种‘千里香’?”   “知道!”丁飞叹道:“昔年你解破庞虎莲阴谋的时候,便是用这个东西跟踪褚东星和梅夫人的……。”   “好啦——。”苏小魂嘻笑道:“换你说!”   “不知道——。”丁飞叹道:“这是实话,我们不知道第五先生在那里。”说完,丁飞、丁鸿转身扬长就走!   大悲和尚追浪子鲨可追的真辛苦。   摸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把那混蛋找到。   新的问题来了,那浪子鲨身旁坐了一个人,一个货真价实的斋一刀!   大悲和尚不认得眼前这老家伙是谁,可是由他的气势和目光,大悲和尚多少明白这老头子是干什么的。   斋一刀呢?   他注视浪子鲨的长刀,点点头,道:“和尚出手的时候,是不是用前面而来,且是自右往左?”   浪子鲨恭敬道:“是——。”   斋一刀又道:“那时,你是不是用大劈空斩,以三分青眼的握法,人在半空由左肩倾斜下劈?”   浪子鲨恭敬道:“正如帮主所言……。”   嘿!这老头果然是斋一刀!   大悲和尚嘻笑起来,道:“堂堂狂鲨帮帮主,也没有椅子招待嘛——?”   “随便坐!”斋一刀笑道:“挑张好点的,免得以后没机会了……。”   大悲和尚暗骂了十来声,就地坐了下来。   那斋一刀又笑道:“看来——,这位师父的大悲指是由泉涌使劲,通大黄、关心、丹田、气海、冲上期门、入肩井用外关穴打出的……。”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叹道:“好眼力……。”   斋一刀笑道:“你晓得我如何得知的?”   大悲和尚摇摇头,这老家伙倒真邪!   斋一刀举那把长刀,道:“刀为什么可以杀人?”   大悲和尚一愕,反笑道:“因为人心……。”   “不谈佛理——。”斋一刀指指刀身道:“因为刀的本身,它的粗、细不同。刀有刀纹,为什么?因为有了这刀纹,不仅美观,而且可以加强杀伤力……。”   大悲和尚点点头。   那斋一刀又道:“刀的本身,有不同大小的颗粒。一把好刀,磨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一排粗粒,一排细粒错杂排列著……。”   大悲和尚叹道:“如果排的好,细粒是切破,粗粒是撞击?两相配合的结果,可以令杀伤的效果更好?”   斋一刀含笑的看著大悲和尚道:“大和尚能举一反三,果然大非常人——。这点,本座也佩服……。”   大悲和尚叹口气,突然道:“你人不在东海,怎会跑到桐城来?”   斋一刀一笑,道:“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洞庭湖王京十八造了十艘巨舰是不是?”   大悲和尚双眉一挑,道:“不错!”   斋一刀笑道:“和尚你想,我会怎样?”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愀然道:“莫非你想弄沉那十条船?”   “聪明——。”斋一刀持刀站了起来道:“可惜聪明人都活不久……。”   大悲和尚也站了起来,只见,眼前斋一刀举刀过头!   立时,眼前这位老头子似乎变的很高大、很雄伟!   大悲和尚只觉自己面对的是座山,是座巍峨壮阔的大山。   大悲和尚双目渐渐凝住,全身已然贯注于右手大悲指上!   忽的,一声暴喝,出手的不是斋一刀,也不是大悲和尚,而是谭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要命的血刀并不是破窗而来,而是自屋顶劈破直落而来。   便此际,斋一刀出刀,大悲指直射!   谭要命的一刀尽力想架住斋一刀的一刀斩,只是犹差了几分;但这空隙,却是以叫大悲指打在斋一刀如风火山林的刀身上。   此刻,谭要命、大悲和尚双双穿顶而出。   那浪子鲨正要出手,由顶上竟落下大批石灰,直蒙的人双眼流泪。   斋一刀大喝,快刀出,自另一端屋顶破出;口里大叫:“叛徒别走——。”   人到屋顶,只见谭要命和大悲和尚正往东奔去。   斋一刀冷笑,随即对浪子鲨喝道:“追——。”   大悲和尚和谭要命并排往前飞奔,叹道:“喂——,要命施主,你师父追来啦,怎么办?”   谭要命指前方西侧树林道:“进去——。”   两人放足狂奔,瞬时进入了树林内。   那谭要命又紧声道:“跟著我的步伐走……。”   说完,左拐右转,每下落点似乎大有玄机;甚至,还有两回是踢树干侧进,三回是汤树藤前行。   如此折腾了一顿饭时间,他们才又由另一端奔了出来。   大悲和尚喘一口气道:“这林子动了手脚?”   “对!”谭要命回头看看树林,似乎心有余悸道:“快走吧!一柱香的时间内,斋一刀就会出来了——。”   两人又往桐城内飞奔。   大悲和尚叹道:“是谁布置的?”   谭要命一叹,道:“冷大先生……。”   “冷大先生?冷明慧?”大悲和尚讶道:“他也来了桐城?”   谭要命点头不语!   大悲和尚又道:“他人呢?”   “救人——。”   “救人?救谁?”   “救冷知静和京十八——。”   白免湖以北,桐城东南的孔城。   入夜之后,街道上已是一片冷清。   仔细瞧,还有两三名醉客,低唱自己也搞不懂的小调,模模糊糊的前进。   冷知静透由二楼的灯光往下看,眼睛不觉一亮。   那分成两批的酒客,绝对不是喝醉酒的人,因为那些人的手都很稳。   身子摇幌、步伐零乱,若是细看起来,反而是一种凌厉的杀机!   冷知静数了数,前后五个人!   当他正皱眉沉思的时候,京十八已轻敲房门进来。   京十八笑道:“这孔城内的乐渊楼果然大是有书香门第的味道……。”   可不是,那老板心巧,左右两壁各放了三排书籍以供阅览。   冷知静一笑,指指窗下,不语。   京十八走近一看,含笑道:“是洞庭的人……。”   冷知静失笑道:“我还以为是斋一刀派来的……。”   京十八道:“据苏兄传来的信息,那斋一刀果然亲率东舰队的两位主舵来到湖畔……。”   冷知静双眉一挑,道:“他的目的是那十艘船?”   “还有……。”京十八苦笑道:“取我们两个的命!”   “好!”冷知静笑道:“等著吧!”   无限界已经待在孔城一天一夜,他已将所有街道距离、行走方位、屋檐高低做了最精密的计算。   当然,东海狂鲨帮在孔城的布桩也提供了不少资料。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亦十八和冷知静住在“乐渊楼”。   另外,则是乐渊楼外,每一更次都有不同的洞庭湖人物乔装成醉客。   无限组的另外五名成员已经开始下手,目标是那五名乐渊楼外洞庭京十八的暗桩。   无限界冷笑一声,跃身进入乐渊楼的后院。   后院有池,池映倒月。   无限界方才进入,便闻得脚步声,他一吸气,瞬时没身于池中。   冷明慧自桐城赶往孔城,方一跃入城门,就看见一名乞丐儿畏缩在墙脚。   是丐帮的人?   那乞丐躲在阴暗处向冷明慧招手。   冷明慧一笑,暗将失传百年的绝学,军荼利神功提到最高,随即迈步往前。   冷明慧在前方五尺处停下,笑道:“阁下是……?”   那乞丐取下斗笠的同时,冷明慧周围忽然有四把刀攻到。   冷明慧一朗笑,竟不管那四把刀,拳势击的是那个乞丐。   那乞丐亦长笑一声,一挺身,便自贴壁上滑,同时双腿连踢,急出十二杀著。   冷明慧一翻一扭,人也沿墙壁而上,瞬时,和那人各横竖在壁上交手十一回,双双又落回地面!   冷明慧淡笑道:“庞虎莲……?”   那乞丐大笑,一脱身上乞丐装,月色之下果然是那位虎先生庞虎莲!   庞虎莲冷笑道:“冷家父子今夜传得丧命此城……。”   话声中,那四把刀已然又卷向冷明慧而来!   四把刀,大异于中原一般的刀剑,正是扶桑常用的武士刀。   冷明慧淡淡一笑,狂鲨帮的帮主他又不是没干过,眼前这四个正是黄海舰上的杀手。   冷明慧微吸一口气,双臂连振,一扣一搭,八只握刀的手倒垂了下去。   庞虎莲笑道:“好功夫……。”   冷明慧沉声道:“好计谋!”   庞虎莲双眉一挑,冷笑道:“什么话——?”   冷明慧仰天大笑,道:“狂鲨帮的黄海舰队早想脱离东海这边的掌握对不对?斋一刀明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派他们来?”   庞虎莲脸色一寒,冷声道:“人太聪明都活得不长……。”   冷明慧淡笑续道:“斋一刀必然也有知于此,所以,这回一定是尽力要求黄海派人来参加。只要黄海方面死了人,必不会置身事外……。哈——,好个一石两鸟之计。”   庞虎莲手上“三天极门”的内力已然充沛,寒声道:“还有吗……?”   冷明慧冷笑道:“还有两点。第一,斋一刀这回上陆,必然带的是东海舰队的人。看来——,黄海舰队只是应付似的派出这四名杀手……。所以,我不杀他们的理由在此——   。”   一个是人情,一个是揭破阴谋!   庞虎莲冷声道:“第二点是什么?”   冷明慧不答,朝一旁的那四名刀客道:“快回黄海去告诉你们的主舵,斋一刀的阴谋是要除去他……。至于你们说不说都可以,最重要的是逃命对不对?”   最后一点,他们绝无异议。   所以,一下子便走的一个不剩!   庞虎莲能怎样?   他眼前可站了一个冷明慧!   冷明慧含笑道:“第二点,就是想阻住冷某往援冷知静吾儿是不是?我想,这次斋一刀派的是‘无限组’?”   庞虎莲叹口气道:“你实在很聪明,而且可怕……。”   叹气归叹气,杀人还是杀。   就在庞虎莲出手的同时,城外,传来几声惨呼!   呼声有四,是不是刚刚那四个黄海杀手?   庞虎莲大笑道:“第五先生来了……。”   便此刻,“三天极门”和“军荼利神功”已然撞击在一起!   京十八和冷明慧漫步到后庭园中,便临池坐了下来。   京十八对那一轮明月缓缓道:“想半年前,多蒙冷兄和苏兄等人的相助……。否则,又岂有今日的京十八?”   冷知静一笑,道:“湖王莫做此言。‘朋友’两字,本来就是生死谈笑……。”   京十八朗声大笑,道:“京某五十六年来,唯听这‘生死谈笑’四个字最是豪壮!”   冷知静微微一笑,仰月轻叹道:“是羽仙教我……,可恨,那庞虎莲竟然得以逍遥。”   冷知静摇头一叹,低声曼吟:“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冠梢头。”   京十八闻词,默默无语。   方一轻叹,只见眼前走来五名醉汉。   京十八一皱眉,那冷知静自己含笑站起来道:“各位大哥辛苦了……。”   京十八亦朗笑,道:“你们做的很好……。”   “好”字方出,京十八已然出手。   打的是洞庭空明拳,立时,一拳一个,便打飞了一双。   冷知静方自讶异,“哗啦”一声,身后水池那无限界自池里冒出,直直一刀便插入冷知静腰部!   京十八大喝,回身方救,另外三名刺客亦各自反手拔刀,长劈而至!   冷知静虽受身后一刀,犹一咬牙,身子倒挂,双掌运起冷枫堡传下的军荼利神功便拍向无限界两鼓太阳穴。   冷知静这一著,大出京十八和无限界意外。   因此一刻,冷知静已断无限界活理!   而无限界亦震骇后退,无奈,冷知静以必死之心,用命换命。   无限界避之不及,只一回合,便双双吐血倒地!   京十八双目尽赤,疯狂一腿两拳,俱将那三名刺客击毙!   他大叫一声,扶起冷知静,眼角嘴角竟是无限界奈抽搐!   冷知静其眼已无法睁开,只是一抹淡淡……淡淡……笑容,轻轻一句:“羽仙……。”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冷知静死于安徽白兔湖畔孔城乐渊楼!   是时,据说曾有极大流星自东北面往西南投,最后消失于洞庭湖北端。   又由乡野传说,是夜,洞庭湖北端湖水暴起一水柱直扬半空洒下,如天之泣。   其所洒的范围,竟是只在知静斋唐羽仙坟左右三丈内!   又传说,唐羽仙墓旁的柏榕两株,本相分离六尺,竟在一夜之间各高长十丈,且相互盘绕不已。   后人为纪念冷知静和唐羽仙,纷纷置设鸟巢于其上,并题有大唐诗人白居易的诗以为志!   诗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京十八抱著冷知静,茫茫的抬头仰望天空星辰和那轮明月,心里只是抽搐不已。   方谈著,“生死谈笑”,而却,前后片刻,已是天人永隔。   他又垂首,端详冷知静那抹嘴角淡淡笑意。   忍不住是,夺眶而出的泪水,斗大的滴在臂中恩人衣上。   京十八全身颤抖,双臂已将持之不住;终是,仰天哀嚎一声,声贯十里内外;噗通一声,京十八跪倒于地,随那嚎恸,一口血激的老高、老远……。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京十八大恸于冷知静之逝,亦随之嚎悲而死。   是花园,于成化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时,由当朝皇上建“义碑”,以志其情。   十五年后,苏小魂之子苏佛儿和冷知静之女冷无恨,双双由塞外和王阳明先生回中原时,亦曾在是碑前凭吊。   而后两年,王阳明大礼之日,和出家后的刀刀亦曾论及“义碑”所志的京十八和冷知静为:“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天下风。”   是诗,名为“泛海”!       第十四章  簇 扬     冷明慧仰首见一道划空流星往西南而去时,不由得心中大震。   此时,和庞虎莲对打一十六掌后,第五剑胆已然含笑的自城墙外跃入。   第五先生看那流星去向,淡淡道:“冷大先生想来已经有所感应……。”   便此一句,令叫那平素视生死如浮云的冷明慧为之大大震动,口里道:“什么……?”   便此两字,想尽力维持平日心绪稳定已所不能,那双手臂,竟无法法遏止的抖了起来。   冷明慧只觉自己肚里一道苦水直冲上喉,枉费啊——,枉费平日自以为学通天机,枉费那天下第一诸葛名号,竟是连独生子死于刀兵也无法相求!   一丝血丝,由苦水化成,流出口角来;那两片唇,犹自颤动不已!   冷明慧仰天,长长叹一口气,蓦地,耳中传来极恸哀嚎!   接著,又一道流星壮润雄伟,往那洞庭方向而去!   京十八!京十八也死了吗——?   冷明慧只觉身子冷了起来,眼前,那第五剑胆竟也有了一丝讶异和庄重:“京十八啊—   —,京十八!于情、于义,你当真可称得上是奇男子一个!”   冷明慧双目已赤,独子既死,眼前这两人也得叫他们陪上共赴黄泉!   一咬牙,军荼利神功如排山倒海而击!   第五先生轻轻一挫身,幌闪到一旁;此时,迎向冷明慧的是庞虎莲!   庞家的三天极门和冷枫堡的军荼利神功,正是各擅俱长。   三天极门的天地、天道、天运,各自隐含庄子心法,自是如那行云流水,轻描淡写中别俱风韵;而冷明慧手上的军荼利神功则是来自藏密,甚至更远的天竺。   其中变化,则以密教真言,大开大破为主,端的是威猛雄阔。   第五先生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冷明慧行动变化之间并未能完全发挥,尤其是自身后完骨穴、天柱穴、沿至腕中偏历穴的气机运行,大是无法畅通所欲。   如此看来,冷明慧和天琴先生昔日琴笛一战,其内在所受的音伤至今尚未痊愈!   第五先生有了这层看法,又注视庞虎莲的身势变化。   那庞虎莲在“三天极门”一学上,并未如昔年其兄庞龙莲的造诣。   只是,和京十八一战之后的伤势已愈,如此和冷明慧一战下来,最少有了六成以上的把握!   既是如此,眼前这个冷明慧并非自己出手不可。   最重要之事乃是查出京十八将那些船艘藏于何处!   第五先生一想及此,右臂一振,那剑胆急打出去,目标是冷明慧!   冷明慧和庞虎莲之间顷刻是生死攸关之际。   斗然那剑胆来自面前,冷明慧知道此物异种,一偏身便躲开去。   同时,庞虎莲则趁势打了冷明慧左肩一掌,冷明慧一痛,连退了三步。   第五先生大笑收回剑胆,朝庞虎莲道:“庞兄——,冷先生交给你了!”说完,一扬身便往乐渊楼而去!   庞虎莲转头向冷明慧冷笑道:“堂堂天下第一诸葛冷明慧,今日也得死在我庞某人手中……。”   话声一落,庞虎莲又连出四拳;冷明慧吸气暴退,依旧被击中一拳,口中一喷血,摔撞到墙角。   庞虎莲大笑,又一抢进,左手用的是“天地”中的“大声不入”;右手则施的是“天道”中的“动阳同波”。   这般夹击,正是必杀之著。   庞虎莲不禁笑意涌上眼中眉梢,这一杀毙冷明慧,庞虎莲三字必永留于武林拳战史!   果然,庞虎莲永留于拳战刀上。被誉为“最笨的失败者”!   武林拳战史第九百三十七页。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冷明慧、庞虎莲一战。   庞虎莲以力败,冷明慧以智胜!   拳战史的评断是以当时在旁观战的苏小魂为记。   “冷大先生以伤残经脉忍受庞虎莲双击,而以正常经脉运行贯注于双腿,毙庞虎莲于立时。其机巧应变,当真前无右人!”   拳战史的结论是——“庞虎莲足堪为本拳史宗师级决斗中,最笨的失败者。”   补注是:“原因无它,以己之实攻敌之无;而令敌之实攻己之虚,谓之极笨也。故,庞虎莲自本史宗师篇中除名,以其差乃兄庞龙莲多多矣——!”   冷明慧忍著痛苦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掌声,是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来到!   苏小魂看了庞虎莲的尸体叹一口气道:“冷大先生的机巧应变,果真称得上前无古人……。”   冷明慧苦笑,看看自己双肩道:“只怕这一对膀子以后无法使力了……。”   六臂法王一笑,手上结了“如来念处”大手印拍向冷明慧背上天柱双穴,半响,六臂法王深吸一口气道:“并非完全无望……。”   冷明慧叹道:“大师用不著安慰冷某……。”   六臂法王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冷明慧摇头道:“冷某事小,知静和京兄恐怕……。”   苏小魂脸色一变,急声道:“我们快走——。”   第五先生在乐渊楼后院找到冷知静和京十八的尸体。   他叹了一口气,对于冷知静和京十八的友谊也为之动容。   这一刹那犹豫,竟不忍翻动京十八仆倒于地的身子。   那十艘巨舰的位置图必在京十八身上,他第五剑胆现在倒是可以随手取来,那管冒死人大不讳?   终究,自己虽是蒙古后裔,然而受中原教化自来便是五十几年,要狠下心全然不顾眼前仁义的京十八和冷知静,到底还是无法下手。   人尽仁义,无论是友是敌,同样尊敬你!   昔日,唐门唐家老太太敬重于老头子死的壮烈不屈,犹以厚礼送老头子回苗疆老家。   他第五剑胆为一世枭雄,如是伫立良久,终只是朗笑一声,拱手对京十八一拜,转身便长扬往夜空而去!   苏小魂注视著冷明慧抽搐的背影,沉默无声。   天下间,有什么事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悲惨?   天下间,又有什么言词可以安慰丧子之痛的父母心?   他已不忍看!想那冷家父子由大恶之中顿醒,转而成为大善导力,一幌两年时间,多少武林同道受其恩泽?   苏小魂无语,返身回走。   六臂法王亦是,眼前两尸中人,俱是能脱出自限自利,而走向造化大变。   而今却死于非命,情何以堪?   和尚无泪,唯深叹处,竟不由自主颤抖……。   冷明慧进入冷知静最后卧眠的房内,茫然四顾!   而情,却浓浓不信;就此,相伴二十来年的独子已魂归?   他无泪,淌的是血,血滴了一心,心如爆、如炸、如火、如煎、如熬、如………   灰………。   他呆坐倚窗前,蓦地发觉冷知静置于卓角的词。   词,给羽仙、给父亲。   羽仙一阙是:“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重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他一叹,复观给自己的一阙:“莫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淅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同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冷明慧轻念深叹,便坐靠于窗前。   窗外远处,是山。山,蓦地一片霞光东来。又是一日始!日日如昨,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他茫然临那东来晨曦,任令涌入窗内自己无泪的双瞳。瞳中无泪,只剩茫然!心到死处,也无悲哀也无笑。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没有打扰冷明慧,只是默默将冷知静和京十八端正恭敬的放人棺木之中。棺木两旁,洞庭七十二寨的弟子肃立于旁,个个眼有……心有……泪!谁能无泪对英雄棺!潜龙和红豆赶来,对著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朋友,尽力要留住最深切的一瞥。情那堪,至友忽去?钟玉双和大悲和尚也来了,由桐城至孔城,一路上他们的心纠成一团。斋一刀人已离开桐城,谭要命则尾随而去。谭要命不是不想来看看冷明慧,而是他觉得,与其口里安慰,不如杀灭狂鲨帮来祭奠。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走到院子,对第五先生留下的足印沉思。“他来过——,”苏小魂道:“便走了——。”   这不是废话。   一个“便”字,代表第五先生并没有对死人不敬!   六臂法王明白,轻叹道:“设非名利二字,第五先生何尝不是值得一交之友?”   心中还能体念“仁义”二字,便是还有人性!   两人轻叹,钟玉双和大悲和尚走来。   钟玉双叹道:“斋一刀已然离开桐城东回海上……。”   六臂法王叹道:“只不知道第五剑胆人在那里?”   大悲和尚道:“想来也是往东海去了——。”   苏小魂点点头,道:“如今计划只怕将有所改动……。”   钟玉双接道:“最怕是洞庭湖王的继承人不知是谁?”   众人方讨论著,屋内突然传来哄叫之声,而且越来越大,似有什么事叫众人意气激昂。   六臂法王、苏小魂互看一眼,当下便往屋内而去。   钟玉双要走,对那大悲和尚讶道:“和尚你不走?”   大悲和尚苦笑道:“和尚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喔——?”钟玉双讶道:“什么事?”   大悲和尚目光投向屋内一瞥,叹气道:“潜龙惨了……。”   惨、惨、惨,连三惨!   潜龙啊潜龙,你走什么狗屎运!   潜龙一见那苏小魂进来,立即跃身上前哀求道:“好个苏爷爷,救救我吧——。”   苏小魂愕道:“怎啦?”   红豆一步过来,道:“洞庭七十二寨打算推举龙哥为洞庭湖王……。”   当下,那些洞庭弟子叫道:“对,对——,潜龙大侠不但水底功夫卓绝,为人亦够仁义……。”   “是啊——,想当年江湖上四大除恶杀手,潜龙大侠正是居功厥伟……。”   “请潜龙大侠领导我们替老湖王报仇……。”   声声如浪,波波高扬!   潜龙看底下那些洞庭湖弟子,真是一肚子骂滚在胃里,怎也消化不良。   笑话,真天下大笑说!   潜龙我浪子一个,今天洞庭湖落在我手里,不保明儿便烟消雾散。   开玩笑,什么潜龙“大侠”?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狗屎鸟蛋话!   “不行、不行——。”潜龙一听说话的是苏小魂,当下感激的有那“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苏小魂举手,表示大家肃静,又投给潜龙“安慰”的一瞥。   这一眼,差点令潜龙痛哭流涕。   耳里,只听苏小魂道:“各位洞庭湖的弟兄,你们这般吵法,潜龙兄怎会听得懂?不如大家随我叫:‘潜龙当帮主,领我们复仇’——。来——,一、二、三,喊——。“”潜龙当帮主,领我们复仇“……,”潜龙当帮主,领我们复仇“……。潜龙看著苏小魂那得意的笑容还能说什么?朋友,就是帮你两肋插刀。交友不慎,奈何!   钟玉双进入冷知静的房内,倚窗独坐的,是个悲伤的父亲!钟玉双心里一酸,眼看离自己三尺的这位中年文士,竟已无昔日叱吒风云的气盖。英雄末路最心酸,那堪得上老来丧独子!钟玉双无言,自怀中取出一卷小图卷来。她轻步走到冷明慧身旁,只见,昔日天下第一诸葛那湛湛眸子已然无光无彩。她一叹,只见冷明慧凄然抬头一笑,又复不语低头。钟玉双一咬唇,递出手上图卷!冷明慧一愕,本意推辞无奈,握卷的手如此坚定!他伸手随意取来,无心任意打开,僵住!   苏小魂满意的从屋内退回院子,院中,只剩大悲和尚注视屋内沉思。苏小魂讶道:“钟玉双呢?”   “去找冷大先生……。”   “找冷先生?”苏小魂苦笑道:“冷大先生心中创伤岂是可以一时片刻治疗得好?”   六臂法王也一叹,道:“冷施主肩井之伤,设非半年以上的时间调养,只怕从此废了……。”   六臂法王的意思是,冷明慧心伤体伤,这等痛,只怕世上除了自己挣脱,否则无人能解!   大悲和尚悠悠道:“有——,只有一个人可以……。”   “谁?”苏小魂的眼中发光。   一个随时能为朋友的忧伤而担心挂念的人,活的不一定快活,却是一个值得——生死相共的人。   六臂法王这一瞬间,竟不由自主的又被苏小魂急切的情绪所感动,也将目光投向大悲和尚!   “冷无恨!”大悲和尚长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二楼阁房,叹气道:“只有冷无恨……。”   苏小魂、六臂法王俱为之一震,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二楼阁房。   楼上,一点声音也没有;静止不动如山夜林。   也无风雨也无晴。   伤心人,心伤于情。   伤心人,心伤唯情可救!   冷明慧注视卷轴中冷无恨,良久、良久。   钟玉双亦伫立于一旁,不动、不语。   卷轴中的冷无恨,正巧笑□兮的指笑著。   便这一个楞楞望著画,一个静静陪著站,似乎,时光流转已出越两人的生命之外。   回首向来肃瑟处,归去,也无风云也无晴!   院子里,日已下中临照。   这一立足,便是两个时辰。   苏小魂没动、大悲和尚没动、六臂法王没动,三人六道目光,直盯著是二楼阁房。   阁房,依然无声……。   潜龙讶然走入院子道:“干啥——?吃饭啦!”   冷明慧眼中由茫然,慢慢……慢慢映出了冷无恨卷中的画像。   那巧笑的童稚,似乎顽皮的爬上冷明慧的眼中,硬是挤呀挤的,要挤出爷爷的一滴泪水、一抹笑容……。   钟玉双的眼眶湿了,因为她看见冷明慧的眼中有像,像是冷无恨的像!   眼中怎么映出像来?因为,眼中有了生命、有了感情、有了泪子。   泪水如镜,映的是情!   红豆气唬唬的跑出来,那潜龙干什么去请三个男人来吃饭请了这么久?   当她一步踏入院子时,又好气又好笑。   好气的是,潜龙怎么像呆头鹅一样站在烈日下?好笑的是,另外还有苏小魂和两个大光头也是一样!   红豆叹口气,随他们的目光看向二楼阁房,没什么事啊?   红豆咳了一声,道:“你们疯啦——?”   冷明慧还是没动。   这一坐,已经四个时辰余!   钟玉双不动,陪这一站,也是四个时辰。   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因为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她的心在眼前这人,这位正在死灰与生命边缘苦索的人。   眼前这人,她可以感受到他挣扎的痛苦;无奈是,自己唯一做的,只有陪他;用心告诉他,他并不孤独!   冷明慧不动,抬手举画的手已然四个时辰,不动!   洞庭湖的弟子看见红豆泪流满脸的冲进来时,不禁骚动了起来。   红豆长吸一口气,淡淡道:“有……有一个人……,他……为了独子的……死亡……。”   红豆尽力要忍住情绪,无奈是哽咽了起来。   洞庭湖弟子静静变色,已然明白了是谁。   他们纷纷要红豆坐下来慢慢说,红豆不愿意;她要……她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告诉大家:   “那位……值得……我们敬仰……的前……前辈,正在……挣扎中……为……独子……死亡……和……生命……感情之间……是悲伤和……大爱……之间的……挣扎……。”   红豆已尽脱了力,可是她仍要告诉屋里每个人最后一句话:“他……有朋友……他并不……孤独……。潜…龙也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他们……陪他……   走……这一段……路……。”   夕斜西山,乐渊楼、后院花园,一百三十六道目光直往的方向是二楼阁房。   他们的心在一起,紧紧的,一起任那夕晖如暖的搂抱。   他们无言,言在目中!   目中有泪,泪由心来。   因为,二楼、阁房,有他们一位朋友,一位值得尊敬的朋友!   或许他曾经坏过。   或许他曾经杀过好人。   或许他曾经作恶过。   或许……或许有过许多的罪行。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   重要的是,他同样可以为朋友千里转战;甚至,牺牲了独子!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的独子自从两年前冷枫堡后山一战后,便没有再见过他。   无论是误会他,或者后来大悟后的忏悔,他的独子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因为,他的独子就如他,也是一个可以为朋友转战千里的人!   至死,他的独子一直是这样!   所以,他和他的独子,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们都知道他的独子是谁。   他的独子是冷知静,冷知静可以为京十八转战千里,而京十八是他们的帮主?   冷知静和京十八的友谊,至死不移!   眼前,有多少人能做到?   他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为了邦国,竟然能忍受独子的误会和泪水!这样一个人,就算他们站上三天三夜也值得!   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他的名字就是——   冷明慧!   当冷明慧的泪水滴下来时,已经是半夜子时方过!   他抬起头,注视眼前佳人,轻轻道:“谢谢——!”   钟玉双此刻,泪如泉涌,一捂脸,便自飞身而出阁房外!   刹时,院中鼓掌轰然之声,号称孔城有史第一!   谭要命跟踪斋一刀,一路到了安徽、浙江交界的广德城。   他已决定在此下手,因为冷明慧这些日子来,早已暗中在此布桩。   他谭要命只有一击的机会,如果死的不是斋一刀,那一定是他谭要命!   广德城南的“双杰楼”,无疑是最好的落脚处!   果然,谭要命收到的信息,斋一刀和灰鲨、浪子鲨、柳絮,便是住在双杰楼中。   双杰楼,分成南、北两馆;中间,是风雅超俗的花园布置;小桥流水不说,尤以云南大理石雕成的飞禽走兽、人物百态最具巧思!   斋一刀住的是北馆,北馆两层,共六十八间客房!   谭要命住的是南馆。   南馆的馆主是马化坤,谭要命知道这位马馆主正是冷明慧暗中布下的一著棋子。   看来,今夜行事可要大大借重他了。   俞傲和钟念玉就住在双杰楼的北馆。   原本,自霍山一战后,俞傲即直接往东海而来,他原先的意思是混入东海狂鲨帮中,看看如何来配合京十八的进攻。   谁知,一路上接到万夫子的消息,正有人不断追查自己的行踪,而主谋者便是斋一刀!   另外,又于五天前惊闻京十八和冷知静被狂鲨帮所暗杀!   俞傲心紧,正犹豫往东探狂鲨,或者是往西悼两位朋友于孔城?   他已然看见了数名扶桑浪人进入酒楼!   同时,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他看见了谭要命进入!   俞傲和钟念玉是坐于前院膳堂的角落,这最大的好处是,你可以随时注意来来往往的人。   他也知道,扶桑浪人到的是左边的北馆;而谭要命一进来,立即和南馆的马馆主交谈数句后,便住入了南馆!   钟念玉道:“谭要命在跟踪前面那几个?”   俞傲点头。而且补充道:“第一个进来的老头子是斋一刀……。”   钟念玉脸色一变,道:“是他?”   “不错!”俞傲眼已亮,手已紧,只是有汗。   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我感觉的出来,他的全身上下就像一把快的绝伦,无处不锋的——刀!”   马化坤漫步在庭园之中,眼前,另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也自漫步而来。   这人,正是北馆馆主鲁林。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马兄——,你那南馆可好!”   马化坤打个哈哈,道:“还好——。当然小弟的南馆比不上鲁兄你的北馆豪壮……。”   鲁林一笑,道:“哪——,马兄这么说便太见外啦——。要是叫主人听见了岂不又一顿好骂?”   两人大笑,拍肩握手的又寒喧了一番,便各自寻原路回去。   这前后不过喝杯茶的时间,却足以叫俞傲看的眼发亮!   此时,他和钟念玉已躲在阴暗树顶,纵目全园。   钟念玉轻声道:“这姓马的我看也不是好东西……。”   俞傲点点头,道:“只怕谭要命这回要了自己的命!”   钟念玉娇笑道:“谭要命是不是朋友?”   “是!”俞傲笑道:“而且还是不错朋友——。”   谭要命人应该在孔城祭悼冷知静,因为冷知静是冷明慧的儿子!   为什么他不在孔城而在广德?   原因只有一个,他要杀了斋一刀来祭拜冷知静!   钟念玉也明白,所以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俞傲回答的很简单:“你去看住马馆主……。”   钟念玉叹口气,道:“小心——,为我!”   俞傲的意思很明白,钟念玉看的是马化坤,那么俞傲自己看的一定是鲁林!   而且必知的结果是,鲁林会去找斋一刀。   所以,钟念玉只有叹气,因为斋一刀太可怕!   鲁林恭敬的把纸条交给了斋一刀。   斋一刀一看纸条上的时间,冷冷一笑。   鲁林脸色一变急恭敬道:“帮主有何指示?”   斋一刀道:“马化坤说谭要命将于今夜丑时过一刻前来行刺?”   鲁林道:“属下未看字条,属下不知……。”   斋一刀冷冷一笑,道:“鲁林——,冷明慧用了多少银子收买你?”   鲁林脸色一变,颤声道:“帮主冤枉……。”   斋一刀“刷”的起身,手按刀柄道:“说——!”   鲁林蹼通的跪在斋一刀面前道:“请帮主明察,误中了奸人挑拨……。”   斋一刀手腕一动,刀光劈面而下,达于鲁林顶上,戛然而止。   那鲁林虽是惊骇,犹是注目相视于斋一刀眼瞳,并不稍避!   斋一刀忽然收刀大笑,一转身,便回座坐下。   鲁林愕然道:“帮主,您……。”   斋一刀点头道:“很好——。能在生死之际犹忠心如此,本座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鲁林恭敬道:“多谢帮主明鉴……。”   斋一刀制止道:“月来,我知道双杰楼中有人叛变,暗中和我们作业……。”一顿,又道:“楼主在那?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   鲁林恭敬道:“楼主人亲自准备晚膳,以待帮主之用。”   斋一刀大笑道:“这个楼老头果然也是忠心不贰……。”   双杰楼的负责人姓楼,名字就叫做主人。   因为,只要你吃过他煮的东西,他就是你胃的主人。   知道楼主人的人并不多,就如同知道管天下的人不多。   可是,他们都是很有用的人。   一个是笔,秃笔只毛可以管天下字;一个是铲,单手只铲可以主天下胃。   楼主人来的时候,果然带了十六道珍味。   那香味,别说斋一刀难得露出了笑脸,就算是一旁的灰鲨和浪子鲨也是口水直淌。   单凭味道,便知这菜如何!   楼主人不愧是主人。   十六道菜后,是十六道汤和甜点。   后面,还有一个大蒸笼!   斋一刀眼睛一亮,道:“这是什么?”   “秘密!”只有楼主人敢对斋一刀这样说。   因为,他一直保持最后一道菜的神秘,而每一回,这道菜都令吃撑了肚子的人还会不顾死活的再吃!   斋一刀大笑,道:“可不可以透露一点?”   “不可以——。”“楼主人笑道:“属下保证这道菜绝对令帮主大吃一惊……。”   马化坤在谭要命的房间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却看到了一个女人。   奇怪,谭要命也会有找女人的时候?   那个女人倒先笑了:“马馆主你楞睢个什么劲?”   声音嗲,人更美;马化坤注视眼前这女人,只见双眉不似一般女子轻淡,而有浓了几分。   这最好,马化坤知道这种具有英气的女人特别容易令男人著迷!   至于,谭要命为什么找女人?他是男人,也是杀手,所以他明白。   一个要杀人的人绝对不能紧张,而放松心情又是以那种方法最好。   问题是,谭要命的人呢?   马化坤轻薄一笑,道:“妞儿——,你知不知道房子里的男人去了那里?”   那女人点点头。   马化坤笑的更愉快了:“小乖乖,告诉我他去了……。”   那女人一笑,倚偎了过来,道:“你真的要知道?”   马化坤大乐,却得故作正谨道:“当然,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那女人娇笑抬腕,轻轻划向马化坤道:“有多重要吗?会死人啊——?”   够味!马化坤顺势便要抓住女人的手;就此一刹,那女人已然出手。   对于这点,马化坤不会笨到没防范,否则,他今天也不会爬到南馆主的地位。   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女人的功夫太高,简直是高得离谱。   所以,他只有叹气的份。   那女人笑道:“你是不是不服?”   马化坤很诚实,立即道:“当然——。你用偷袭的手法,如果让我们再比一次……。”   “比?”那女人笑道:“要比这样也可以比……。”   马化坤苦笑道:“可是我的穴道……。”   那女人笑道:“又不比武……。”   马化坤疑惑道:“那比什么?”   “绣花怎么样?”   “开玩笑。”   “那就算了——。”那女人说完,就要出去了。   马化坤急道:“等一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   “钟念玉!”   “钟念玉?”马化坤脸色大变,身子竟然抖了起来。   钟念玉笑道:“干什么,我这么可怕?”   “不是……。”马化坤叹气。   “不是?”钟念玉笑道:“那你干嘛发抖?”   马化坤看了钟念玉一眼,才大大喘一口气道:“因为俞傲!因为谁想到和俞傲面对面干上了都会吓一跳——。”   斋一刀吃完了十六道和十六道甜点,满足的朝楼主人道:“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厨!”   楼主人恭身道:“多谢帮主夸奖……。”   斋一刀望了一眼那大蒸笼道:“可以用了吗?”   “可以——。”楼主人又一恭身道:“不过——,属下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斋一刀双眉一挑,道:“什么事?”   楼主人一笑,道:“属下想请帮主亲自开盖……。”   斋一刀一愕,旋即大笑道:“你这老头子的花样倒不少——,哈……。”   说完,斋一刀果然起身走到大蒸笼之前,打开!浓香夹烟雾冒出。   喝!里头赫然是头硕大的赤尾白带龙。   这鱼长可数尺,十年难见一尾。   眼前这条白带龙,看来该达八、九尺之谱。   斋一刀大笑,道:“好——。”   就这一声“好”,杀机突然笼罩室内!   楼主人和鲁林出手的目标是灰鲨和浪子鲨!   谁攻击斋一刀?是蒸笼里的一把刀。   刀,红如血!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谭要命破蒸笼而出,血刀所向,直迫斋一刀!   斋一刀斗受奇变,身势不变,右移三尺。   谭要命刀势也不变,以腰扭向,亦同往左而下。   斋一刀冷哼,身子一颤动,用的竟是扶桑忍术中的“大幻影”!   谭要命一刀劈出,斋一刀瞬时移位,反而到了谭要命身后。   这时,在一旁的柳絮亦一跃向前,右指上的死亡红线则向谭要命卷来。   谭要命沉身,刀后掠,便追斋一刀退势。   斋一刀大笑,右臂一振,呛然一声,那把尹正名刀“夜雾”已然在手!   夜雾如谜、如失、如恋、如情!   夜雾已出,急奔的方向是谭要命!   夜雾如谜、如失、如恋、如情!   蝉翼刀呢?   蝉翼如纱、如雾、如诗、如梦!   蒸笼里躲的不只是一个谭要命,还有俞傲!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俞傲出刀,挡住了斋一刀狂涛无伦的劈空一斩!   壑然大响中,那斋一刀竟然踉跄后退!   灰鲨和浪子鲨正和鲁林、楼主人交手,见状大骇,舍下他们两人,跃到斋一刀身旁急道:“帮主,您……?”   斋一刀长吸一口气,盯住楼主人道:“你在饭菜下了毒?”   “没有——。”楼主人笑道:“只不过这尾赤尾白带龙如果放在桂林笼里蒸,难保不会有点毒性什么的……。”   斋一刀哼一声,转注视俞傲,道:“很可惜,今夜无法和你好好决斗……。”   谭要命冷声道:“你还以为有下次吗——?”   斋一刀双目一冷,道:“叛师无耻之徒……。”   “哈……,”谭要命怒道:“斋一刀,国仇不谈,家恨你可没忘了吧……?”   斋一刀双眉一挑,终无语。   谭要命咬牙切齿道:“你这匹夫,竟然是杀了我全村的人,设非当时我母亲苦苦求你,今天我谭某也死不瞑目!”   斋一刀冷笑道:“谁告诉你的?”   谭要命冷笑道:“很不幸,昔年你血洗谭家村时竟然还有人暗中活留著。嘿、嘿,前个月便叫我在海边遇著了,才道出这段原委……,呸!你还能编出个什么鲨鱼肚中不死孩里的神话。”   斋一刀冷笑道:“哼!养虎为患……。”   谭要命大喝:“你沾了多少血腥,到黄泉路上赎罪……。”   谭要命一刀将出,忽然斋一刀大笑,身子一抖,竟和灰鲨、浪子鲨化成一股烟雾,以忍术中的烟遁而去!   谭要命一愕,回头,只见那柳絮也早一步离去!   钟念玉望著谭要命道:“其实冷大先生早就收服了楼主人和鲁林?”   谭要命点点头!   钟念玉一笑,道:“那个马化坤呢?”   “冷大先生知道他不可靠,只是用来做反间之计……。”   “聪明!”钟念玉朝向一旁的俞傲道:“干啥不说话?是不是被蒸笼烤成哑吧啦?”   俞傲苦笑,半响才道:“斋一刀真可怕!”   “你不是挡住了嘛——?”   俞傲摇头,拉开左襟,那肩头竟乌黑一片。   钟念玉惊道:“震力这么强?”   俞傲叹道:“设非那刀我是出于不意,否则……。”   谭要命突然道:“如果你那刀杀向斋一刀,他是不是躲不过?”   俞傲犹豫了一下,没答话!   谭要命脸色一激动,道:“那时你为了救我而放弃杀斋一刀大好的机会?”   半响,俞傲才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我希望能面对面的干……。”   俞傲出刀,绝对是光明正大。谭要命不能反对,可是第二点是什么?   “那一刀如果真的杀向斋一刀,你必死,可是斋一刀不一定死!”俞傲沉思道:“甚至,他还可能杀了我和鲁林、楼主人……。以四命来换,不太值得……。”   “错了——,是五命!”钟念玉很坚决的道:“你死了我一定陪葬——!”   可怕!谭要命颤了一下。   不知道是为俞傲的分析,还是为钟念玉的真情——。   俞傲含笑的看了钟念玉一眼,又道:“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斋一刀身上有穿了某种东西,可能足以减少刀击的力量……。”   谭要命叹口气,道:“不错——。是有……。”   钟念玉道:“什么东西?”   谭要命看了俞傲一眼,叹道:“白魔巨鲨的鲨皮……。”   俞傲一愕,道:“白魔?昔年东海上的白魔?”   谭要命点点头,道:“昔年你自腹部杀了白魔,却让斋一刀渔翁得利,剥了鲨皮做成五套衣物……。”   谭要命叹道:“除了斋一刀本人,就是东海两队主舵和黄海两队主舵各有一件……。”   俞傲冷哼一声,无言。   钟念玉叹口气,注视窗外晨曦缓缓道:“苏小魂他们快来了……。”   六臂法王坐于房内禅蒲之上沉思。   对面,是同样打坐的大悲和尚。   老久了,大悲和尚叹道:“大和尚在想什么?”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道:“老衲只是在想,这两年来所发生种种事……。”   大悲和尚一笑,道:“何不说来听听?”   六臂法王一笑,道:“自两年前在努库台果勒河畔的莫古作尔喇嘛希特庙中遇见金刚师弟噶噜扎相遇后,即南入中原找苏施主相印证。试想是否可由武学精髓中体会禅道佛理……。”   大悲和尚笑道:“结果却是世事多变?”   六臂法王轻一叹,点点头道:“老衲后来发觉,便非与苏施主动手。就平日相处中也可明白其中随心佛理……。”   大悲和尚笑道:“大和尚未免将那臭小子说的太好了。”   六臂法王轻一笑,道:“大师早有了禅宗悟果,是以言词之间早已不拘于佛束之中,老衲十分佩服……。”   大悲和尚方自大笑,那苏小魂已推门而入道:“大师这下岂非又将大悲和尚捧得太高?”   六臂法王一笑,道:“施主和大悲大师的造诣,实令老衲佩服得很。昔日曾闻少林不空大师亦曾叫两位大德喝破一切障碍无明,老衲原本不信。待那日于洞庭湖畔见京施主和庞施主决斗时,耳闻两位对禅。这等启迪佛性于大死心,大破灭之际,老衲为之汗颜震骇……。”   “哈——,”苏小魂笑道:“大和尚可别落入了八风之中!”   六臂法王莞尔一笑,道:“待老衲擒住第五先生,当面向达延可汗开说勿入犯中原之后,再与施主好好畅谈佛学精义……。”   苏小魂笑道:“大和尚不用大手印来对付我啦?”   六臂法王双目一睁道:“谁说不了?”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那苏小魂、大悲和尚亦随之大笑。   门口,有人叹气,是钟四小姐!   三个男人立即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只见我们钟四小姐咳了半天才道:“我说六臂法王啊——。”   六臂法王心里一紧,急道:“施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钟玉双叹道:“只是劝你别被那大悲和尚的疯子禅坏了你苦修的般若慧根……。”   大悲和尚叫道:“喂——,钟四小姐可别冤枉好人啊——。”   这厢门内谈的嘻嘻哈哈,隔壁那厢潜龙可是烦恼的要死。   潜龙叹口气,哀求道:“冷大先生,打仗这玩意儿,由你来调遣如何?”   冷明慧,已恢复了往日神采。   想那日孔城中惊天动地的掌声,想不感动想不行。   他淡笑道:“主意是可以出,人还是要由潜龙兄弟你来带……。”   潜龙笑道:“检现成的是不是?那好——。一切就听你这位军师设置……。”   冷明慧一笑,转向俞傲、谭要命道:“前天那斋一刀的一刀斩如何?”   “可怕!”俞傲、谭要命异口同声!   冷明慧一笑,道:“如果以你们两把刀对付他一个呢?”   俞傲、谭要命互望一眼,不语!   冷明慧淡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很愿意……。”   潜龙在旁叹道:“唉——,死要面子会死的很难看——。”   俞傲苦笑道:“我……只是不习惯……。”   谭要命也苦笑道:“我也是——。”   冷明慧淡笑道:“不只斋一刀,那第五先生也是一个大问题……。昔日以赵任远、冷默、钟梦双、朱馥思都还只在五招之内被打下马。便是苏小魂、钟玉双联手尚未能克制的了……。”   潜龙叹道:“那怎么办——?”   冷明慧沉思道:“以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和我一起对抗,或许可以……。”   “这么利害?”潜龙叹道:“那我呢?”   冷明慧笑道:“你和红豆姑娘对付东海两队的灰鲨和浪子鲨……。至于大悲和尚则对付中本义一……。”   “中本义一?这小子又是干什么的?”   “副舵!”冷明慧一叹,道:“忍术只在斋一刀之下……。”   潜龙叹气道:“另外有一个叫柳絮的是不是?”   “没错——!”冷明慧道:“唐家的观音泪足可对付!”   “什么?唐雷那小子也要上船?”   “不好吗?”唐雷笑嘻嘻的从门口踏进来,笑道:“冷大先生好耳力,听的出晚辈到了——。”   潜龙叫道:“来晚了该罚——。”   “罚什么?”   “到隔壁去——!”   “隔壁?隔壁干什么?”   “没事!”潜龙叹道:“不过是两个和尚和两个疯子在谈佛罢了——。”   “两个疯子?”唐雷苦笑道:“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女的?而且姓钟闺名玉双,外号最后一位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   “对!”   “可不可以换个别的?”   “可以——。”   “什么?”   “去叫一些麻油鸡来……。”潜龙朝俞傲笑道:“有人要做爹了,总得叫他老婆补一补,对不对?”   “对极了——。”唐雷笑道:“潜龙你可真快……。”   “快你的头!”潜龙下巴抬向俞傲一下,道:“是那位俞傲俞朋友——。”   难怪冷明慧一直没说出钟念玉的目标是谁!   谭要命一笑,突然道:“我想,如果俞傲请我吃一顿,大家联络、联络感情,联手大概不是问题!”   俞傲明白他又多了个真正生死之交的朋友,所以,他朝冷明慧道:“听说楼主人是冷大先生的朋友?”   “好像是的——。”冷明慧回答得很愉快。   俞傲一笑,道:“听说他煮的东西也不错——?”   “是不错!”冷明慧笑道:“你要请客是不是?”   西湖杭州城外,杭州湾内正有十艘巨舰耸立。   巨舰躲在隐密的内港,而且掩饰得很好,似乎是等待它的主人来到。   当然,巨舰旁亦有许多的快舟巡回,以阻止一般渔人的接近。   沿那海岸的水师也接到圣上的命令,附近水域除了特定某些人全部帮锁。   当苏小魂一行人前来端详这些已然造好了的巨舰时,个个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   这可是真正的海战,较昔年塔里木河旁的决战更是惊险的多。   海上因素远非陆上所能那么容易控制,尤其是传说那极可怕威力的飓风,更是比人力控制范围之外。   否则前朝也不至于为了征扶桑国而两次全军覆灭。   众人回到杭州城里西子楼,各自有一番沉思。   冷明慧当先道:“我们远征狂鲨帮以前,倒还有件事非先办不可。”   潜龙看了红豆一眼,道:“是不是那斋一刀在杭州城里也有暗桩?”   “不错!”冷明慧叹道:“而且必然是利害的角色……。”   红豆笑道:“以绿盟也除不掉吗?”   冷明慧道:“雷齐的丐帮在此损失了一位八袋长老,三位七袋弟兄,至于其他四袋、五袋的就更多了……。”   苏小魂皱眉道:“有这么利害?”   冷明慧点点头,道:“依老夫所见,这里不只是有斋一刀的人,还包括了丁家堡、第五先生的人……。”   六臂法王讶道:“第五先生又在此培养了新的势力?”   冷明慧道:“培养是来不及——。不过,将庞家兄弟以往的势力组合起来倒是可能的……。”   钟玉双叹道:“真个是祸害遗千年……。”   大悲和尚道:“丁家堡号称有八大长老,那个‘寒星双飞鸿’已然见过了,还有哪些家伙?”   冷明慧一笑,道:“目前所知,杭州城内可能有三个比较特别的……。”   “特别?”苏小魂双眉一挑,道:“是不是有一个是一十根指头的丁十一?”   “丁十一?”潜龙叫道:“有了向十七、京十八不够,又跑出来一个丁十一?”   冷明慧一叹,道:“丁十一除外,便是两个整天手上戴一串铁环的老头……。”   钟玉双脸色一变,道:“阴阳母子环?”   阴阳母子环,环环索命归!   冷明慧点头道:“丁泣和丁哭的阴阳母子环昔年便叫冷枫堡吃过不少苦头!”   昔年,冷枫堡未破之时,丁家堡和冷枫堡之间已然对峙了十年。   十年来,大小战役六十一次,没一次冷枫堡是全胜,总是非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冷明慧又道:“我们有十天的时间来清除他们。否则,十天后我们方一自海上动,便叫人由后面断了路。所以,非除去这些人不可……。”   每个人只觉得心头上又多了一块巨石。   冷明慧分析,十天之后出航,那船正好顺风、顺流可以快速的追击东海狂鲨帮。若是过了时间尿而因风向更改而大大迟缓。   冷明慧一笑,道:“我们今晚似乎该留一个人看住西子楼的房间是不是?”   大家同意,而且一致看向俞傲!   俞傲不由得又感动了起来。   因为,明天钟念玉就要由钟字世家的人接回去。   钟字世家现在已经快变成托儿所了。   俞傲笑了笑,看向身旁的钟念玉。   钟念玉含羞一低头,竟平添无限娇韵。   那潜龙突然笑道:“俞傲——,你取好了名字没?”   “名字?”俞傲一愕,旋即明白了过来。   俞傲朝钟念玉看了看,又朝众人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冷明慧身上,轻轻道:“俞某昔日蒙冷大先生自死门关拖了回来……。”   冷明慧大笑,道:“本当该为之事……。”   俞傲笑道:“这孩子之名,便请冷大先生命名如何?”   苏小魂大笑道:“敢情好——。这下佛儿和无恨又有伴了——。”   提到冷无恨,冷明慧整个神情柔和了起来。   只见他和煦一笑,道:“喜字如何?”   “喜?单名喜?”钟念玉已经笑了起来:“俞喜?俞喜?”   “哈……,”俞傲乐极大笑道:“好名字!俞喜,俞喜……。”   的确是好名字!这正是喜事一件。   每一个人都笑了。   六臂法王注视眼前这堆中原的朋友,心中充满了温暖。   人间,充满了喜事是多么美妙?   何处是极乐?唯心中常喜!   六臂法王想及此,大笑。   笑声狂动,满座愕顾。   那六臂法王大笑,竟足足有一柱香时间方停了下来。   钟玉双当先忍不住叹道:“大和尚,我还以为你会笑断了气咧——。”   闻言,那六臂法王又大笑,边笑边吃力道:“这……何……尝……哈……不是……   哈……喜……喜事……哈……。”   这一路笑来,满座为之忍禁不住,也大笑了起来。   俞傲的眼眶已笑,有了这些朋友,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伸手,轻轻握住伊人柔荑,两相凝眸……。   六臂法王是被大悲和尚拖著跑的。   大悲和尚的理由有好几点:“第一,丁家堡那几个老头子太利害,所以,念在佛门同道份上,你该帮帮忙对不对?”   六臂法王无法否认。   最少,仁义两字上也该如此。   “第二点,”大悲和尚道:“人家潜龙、红豆,苏小魂、钟玉双是夫妻,和尚去凑什么热闹?”   这点,六臂法王想想也有理。   所以不反驳。   还有没有第三点?   “有!”大悲和尚道:“第三点是,昔年唐笑有一半是死于冷明慧之手。他现在想补偿,如果大和尚你在中间,那冷明慧不但怪怪的,就是唐雷也怪怪的,是不是?”   有道理!六臂法王想起来也觉得怪怪的——。   “所以——,”大悲和尚加强语气道:“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要跟和尚我在一起?”   六臂法王点头道:“对极了。好,下一步是,我们要去那里?”   “先找阴阳母子环——。”   “丁哭和丁泣?你知道他们在哪?”   “不知道——。不过冷大先生告诉了我他们联络的方法!”   六臂法王笑道:“你找到了暗号码?”   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此时已走到西湖畔,对那一湖西子,左顾右则了半响,叹口气道:   “找到了,不过有点麻烦就是了……。”   “快乐舫”是西湖六臂法王大名舫之一。   既是名舫,想来必是豪华精美,琉璃饰彩。   如果单凭这些,西湖上最少有二十六艘船舫可称之名舫。   所谓“名”,就是有特别之处!   快乐舫上最有名的,就是醇酒和美女!   苏杭本多佳丽,美人需美的奇才算的上特别。   快乐舫主人的嗜好之一,就是收集天下各地的美女。   甚至,包括极西国度中的金发碧眼美女!   当然近一点的波斯美女,或是北方的俄罗斯女人,南方的南洋女人,你在快乐舫上面都可以找到。   至于酒,无论是中原本土的茅台、绍兴,或是北方的烧刀子,更北国度的伏加特,西方的葡萄美酒,天竺的沉仙果子酒,快乐舫上都有!   因为,快乐舫的主人就是和管天下、楼主人并称的富享受。   管天下,管遍天下所有字!   楼主人,主遍天下所有胃!   富享受,享遍天下所有乐!   富享受不但富有,而且会享受。   对于这样一个人,你叫他去动刀耍剑的他干不干?   呆子才干!   所以,富享受当然会雇请保镖来保证快乐舫一定快乐。   在西湖苏杭上,势力最大的当然是丁家堡。   所以,请丁家堡的人来镇守保证没错!       第十五章  急 涛     快乐舫上俱是达官贵人,名门公子;当然,在武林上有一席之地的各方大豪也是快乐舫的常客。   快乐舫的四周围绕约有二十来艘的快舟,主要任务是负责接送贵客。   快乐舫分成两部份,前半是快意斋,专门供达官贵人之用,后半是欢乐斋,则供武林豪杰取乐。   无论快意或欢乐,在快乐舫上的规矩是——快意观乐,不准打架流血。   当然,每年总有几个不信邪自以为胳膊粗的家伙,结果终是在西湖里泡了三天三夜,保证以后只要听到“快乐”两个字就屁滚尿流。   现在,苏小魂和钟玉双在负责接送的小舟上就看到一个满身横肉,眉上一道刀疤的家伙被绑了数十斤的铁练丢到了湖里。   钟玉双叹道:“祁连山的赫连右文也落的这等下场……。”   苏小魂笑道:“只怕今晚被丢下的人还多的呢……。”   两人相视一笑,舟已泊于舫旁垂梯。   苏小魂笑道:“要快意还是欢乐?”   钟玉双微笑道:“冷大先生和唐雷好像去了欢乐是不是?”   苏小魂一笑,当先登上了快意舫,右转,便直往快意斋。   快意斋当然是豪华的很,尤其是醇酒美人更是眩目。   只是,快意舫自泊于西湖十年来还没有那个男人带了老婆来的。   苏小魂这次无疑又拿了个第一。   富享受的脸色变了好几回。   首先,是听说冷明慧和一名年轻汉子到了欢乐斋。   第二道消息是,那年轻汉子经查证竟赫然是唐家掌门,手上握一颗天下闻名色变“观音泪”的唐雷。   接著,便是苏小魂和钟玉双登舫的消息。   富享受可有点食不知味了。   他再笨也知道今晚可能会过的不愉快。   所以,他立即下了两个决定。   第一、立即传令下去,放出“龙凤翔天”的烟火。   第二、立刻找住在后舱的那位先生;一个手上经常握著剑胆的中年文士!   大悲和尚对著空中爆出的烟火大笑,朝六臂法王道:“大和尚,我们的好戏来了——   。”   六臂法王莞尔一笑,却惊见那玉女舫的速度,果真快如玉女穿梭,十丈远距,瞬间便到。   六臂法王不觉脱口道:“好速度!当真配得上玉女两字……。”   那端,大悲和尚朝掌杆儿船老大一揖道:“张施主多日不见,别来可好?”   那船老大老张大笑道:“和尚多礼了。快上来吧!”   大悲和尚一笑,招呼六臂法王一声,便双双跃上了玉女舫。   老张笑道:“两位大师请到舱里去吧,这样船走起来才稳——。”   大悲和尚一笑,便带了六臂法王进了舱内。   这玉女舫外表是难看的很,那里头可大有学问!   六臂法王才踏入,不觉眼睛一亮。   舱内布置并不豪华,却是雅的很。   尤其是壁上一连十六张玉女图,张张俱是六百年来名名家之手。   玉女舫之所以是六大名舫,在于它的画!   六臂法王叹道:“天下之物,果然不能以外相观之——。”   大悲和尚大笑,朝窗外指向湖面西侧道:“那艘结十二宫灯的?”   “不错!”大悲和尚笑道:“我们的丁朋友就在上面……。”   遇上和尚并不稀奇,只是地点有点不太对!   和尚很少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化缘到湖面上的。   况且,眼前这两个和尚不但跳了过来,更严重的是他们坐的那条船。   “能坐上玉女舫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物——。”丁哭叹口气道:“两位大师是……?”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我法号大悲,这位是六臂……。”   丁泣脸色一变,道:“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   大悲和尚点头道:“完全正确——。”   丁哭只觉两臂上的阴阳母子环自然而然的滑落了掌心,他叹口气道:“两位大师的意思是,不喜欢我们哥儿俩到快乐舫上快意欢乐?”   “太正确了——。”大悲和尚竟然也会很惋惜的道:“和尚我保证你去应试一定可以入选……。”   丁泣已经没有说笑的心情,所以出手。   他总是觉得,与其说半天废话,不如叫那个人用哭泣的声音来的好听!   大悲和尚一样在笑,因为丁泣是六臂法王的。   丁哭看了一眼六臂法王的出手,苦笑道:“这番僧好像还不错?”   “当然——。”大悲和尚笑道:“正宗大手印嫡传……。”   丁哭打量了几眼,还是叹气,道:“的确是——。”   丁哭出手,击的不是大悲和尚,也不是六臂法王,而是丁泣,丁泣手上的子母环。   立时,阴阳爆破,子母互生!   丁哭左、右臂各一套的九子连环,加上丁泣那一十八个环,立时便“泣”了起来。   只见,丁哭一扬身搭站于丁泣肩上,两人四臂连催,那竖起一串达半空中的三十六环便扣杀而来。   大悲和尚双目一凝,道:“三十六天罡阵,好——!”   话声一落,大悲和尚一折身,便抢向左侧,大悲指直点向丁哭而去。   同时,六臂法王亦纳气于丹田,手上结成“地居诸天教敕印”大手印,见环拍环,直的是一步、一步往丁哭、丁泣跨近……。   冷明慧一到欢乐斋就朝唐雷笑道:“依老夫看,这个第五剑胆也在船上……。”   唐雷脸色一紧,四顾一番道:“在那里?”   冷明慧摇头,轻笑道:“待会儿擒下丁十一时他才会出来……。”   唐雷点点头,只见这欢乐斋内已有了十七位各地豪杰,至于后头一间间厢房内还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唐雷心下嘀咕的,是这斋内十七位武林人物中,有两个是他不认得的。   唐雷皱皱眉,只觉那名老者似乎如剑般锋利的目光,转溜了自己一眼。   便这一眼,已然叫唐雷心下打鼓!   冷明慧也看见了那老者,心下禁不住一番狂震,急急一扯唐雷,轻声道:“那位胡子绑下蝴蝶结的,便是和李风雪、申屠天下齐名的南宫花月……。”   唐雷骇然一惊,眼前这老者竟然是昔日“宇内三仙”中的南宫花月?   那者老冷哼一声,制住道:“老夫是来欢乐的……。”   冷明慧淡笑道:“晚辈敬前辈三杯……。”   说完,便自伸出取饮南宫花月前方几上的酒杯,咕噜便是一口而尽!   南宫花月双眉一挑,只是不动。   那冷明慧自斟自酌,而饮下第二杯。   当冷明慧饮用第三杯时,南宫花月端坐如常。   动的是在一侧的布衣少年。   只见他肩头微动,右手柔弱无骨的便向冷明慧天柱穴拍来。   唐雷一皱眉,方要有所动,那端冷明慧已然将酒入口,任令那名布衣少年拍到了后颈。   此刻,唐雷已忍不住的瞬间,他感受到一股杀气自背而来!   唐雷心里暗自一惊,身子往前略倾,一折一拐,已然掠到了右侧注视后面那人。   来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左手是露在袖外,不知怎的,右手却藏于袖中。   唐雷双眉一皱,只见在座中除了南宫花月、冷明慧、和那位布衣少年外,个个脸上都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神情。   唐雷注视来人,半响突然一笑道:“丁十一?”   “不错!”果然是丁十一,只见他冷冷道:“唐雷?”   这下,每个人除了讶异之外,兴致也提高了不少。   唐雷对上丁十一,怎么说都是好戏。   因为,丁十一有十一根指头,多出来的一根在右手。   当然,六根指头打出来的暗器,常常和五根指头不一样。   唐雷呢?观音泪已握于掌心之中!   奇怪的是,唐雷竟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愉快!   丁十一心里暗骂,等一下叫这笑脸唐雷哭,西湖沉底非叫他好好灌上六天六夜不可。   当然要比别人多一倍,因为很少人敢对丁十一这样笑。   唐雷突然说话了,说话的目标竟然不是丁十一,而是冷明慧:“冷大先生,唐雷这下真是多谢了——。”   冷明慧天主穴受击,转头大是不便,也就省了。   直接面对著南宫花月笑道:“谢什么——?”   “这当然要谢!”开口插嘴的是苏小魂,只见他和钟玉双一步跨进来道:“你故意让那位姑娘点中穴道,好让唐雷有独自出手的机会……。”   “喂、喂,慢著——。”唐雷看了那布衣少年一眼,道:“他……不是男的吗?”   打从苏小魂进来,只见那布衣少年双目早已一亮;再见到苏小魂身旁的钟玉双,竟似有一股复杂情绪。   这下,听到苏小魂叫破自己女扮男装,当下粉脸已薄怒,再闻得唐雷这一问,更见恼火。   一下子,似乎要发作了;一旁,南宫花月轻咳了一声,嘶哑道:“香香,替爷爷倒杯酒……。”   这位姑娘,便是南宫花月的孙女南宫香香了,只见她哼了一声,放下出手的气机,转而斟起酒来。   苏小魂一笑,续道:“冷大先生当然心下早有把握唐兄可以击败丁十一,所以故意的南宫前辈面前猖狂受制。如此一来,不但可以阻止南宫前辈再出手,而且可以令唐兄一夜成名——。”   这段话下来,脸色大变的有两人。   一个是南宫香香,想不到一切尽在人家算计中。   另一个,则是丁十一。   这几个家伙好像以为唐雷这小子一定赢似的。   丁十一冷哼,一瞥那南宫花月,只见他含笑把酒,竟似默变!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丁十一暴喝,右手自袖中急出,果然是六根指头,指头五间隔中,夹著的是一只短短的翎羽箭!   天指翎羽,杀人不备!   唐雷双目一闪,大笑道:“好——。”随之,观音泪出!   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南宫香香冷视场中发展,知道已被冷明慧算计,自是大不愿令他如此得心应手。   此时,一见唐雷出手,暗中捏了一粒珠子在手中,也随之旋打于地。   那珠子快若惊鸿,沿地面旋转,□忽便往唐雷足胫而来。   苏小魂一笑,暗中手腕一振,天蚕丝已盘住那珠子。   此际,观音泪和翎羽箭已然咻壑叮响的在半空相遇!   天指翎羽,撞及观音泪滚汤在周边旋转回力的瞬间,竟一折没入地板内,瞬时,又冒出来,一折,再没入,又出!正如巧妇做女红那般穿针引线,快速无比的往唐雷而来。   六指翎羽,杀人不备!   果然是别创蹊径,此举正是大大出乎人家意料之外。   观音泪呢?   唐雷含笑而立,任那翎羽箭□忽而至。   忽的,便那翎羽箭已到了足前时,观音泪已划空一绕,极大一弧倒转回来,正好将那方冒出头的翎羽箭簇由半打断!   丁十一大骇,方自要闪,观音泪已沿地面急速滑来,便一跳,打中丁十一右腕外关穴!   这厢,战斗已然结束;另一端可才刚开始!   南宫香香那一手珠子盘地的功夫,叫苏小魂从中坏了好事那肯就此干休?   南宫香香冷一声,腰身一扭便抢近了过来。   苏小魂淡淡一笑,左肩微沉,右腿一抬便于毫米之差躲过南宫香香的一击。   同时,身势又复一扬,直落到了南宫花月之前,大笑道:“南宫前辈,此一别后不知何时再见,晚辈以杯酒相送——。”   说完,苏小魂便自斟了一杯,仰饮而尽。   南宫香香一击未中,又见苏小魂自斟自饮,脸上一煞肃,便又要出手。   此时,南宫花月突然大笑站了起来,沉声道:“香儿——,还闹什么?走——。”   南宫香香一愕,委屈道:“爷爷……。”   南宫花月不理孙女的撒娇,便自一举步,□忽就跨出了欢乐斋。   南宫香香见爷爷已然出了斋外,一咬牙,狠瞪苏小魂一眼,也跺脚追了出去。   苏小魂嘘了一口气,解开冷明慧的穴道,笑道:“冷大先生计谋过人,得以令今夜反败为胜……。”   冷明慧淡笑道:“未若方才苏兄弟那手‘乾坤暗藏’的手法奏效。否则,那南宫花月岂是这般容易就走?”   唐雷愕道:“方才苏兄有出手?”   “没出手你就惨啦——。”钟玉双道:“第一回是救你的那双腿;第二回则用‘乾坤暗藏’的手法点了那个南宫香春的气海穴……。”   唐雷立时明白了:“所以,南宫前辈为了感谢苏小魂手下留情,因此不能帮富享受?”   钟玉双长叹一口气,道:“南宫花月一生最讨厌享受的时候有人打扰。所以,冷大先生以命为赌,赌你胜丁十一;而苏小魂则以身为试,试南宫花月的豪气……。”   原来这么复杂。   若非冷明慧以命赌,只怕自己和丁十一之战,败的是自己;再无苏小魂送走南宫花月,今夜快乐舫上一战,只怕自己四人下不了船。   一想及此,那唐雷不由得长长叹一口气,朝呆立一旁的丁十一道:“我的运气只是比你好一点……。”   丁十一无言。   唐雷补充道:“那是因为我有几个不错的朋友……。”   丁十一闷哼一声,转身,大步迈了出去!   六臂法王步入阴阳母子三十六天罡阵中,手上大手印连换,竟是一换一影,每一大手印出,就招一个环扣在手。   那丁哭、丁泣在一旁看了,简直是吓坏;这是什么世界,那走这狗屎运!   大悲和尚早就住手了,静立含笑的看六臂法王表演。   当六臂法王全部抓下那三十六个扣环,第一个鼓掌的当然是大悲和尚。   “好——!”大悲和尚边鼓掌边朝丁家二老怒目道:“喂——,不够精彩是不是?”   “不、不——。”丁哭立即鼓起掌来,叫道:“好——,真他妈的好极了……。”丁泣的速度也不慢。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将掌中三十六扣环递给丁家二老,也不说话,反身便上了玉女舫。   丁哭、丁泣接环在手,方自愕住;那大悲和尚没好气道:“干什么,还不回去养老?”   丁哭、丁泣走的当然快。   大悲和尚愉快的看向湖中心的快乐舫道:“大和尚——,我们可以去看看苏小魂那臭小子玩的怎样啦——。”   六臂法王一惊,道:“苏施主也在船上?”   “当然——。”大悲和尚叹道:“第五先生在船上,不多几个人去怎么行……。”   六臂法王闻言,脸色一变方自发话,却惊见那快乐舫一瞬间灯火全灭,立时,惊叫之声四起。   灯火一灭的瞬间,苏小魂已经感受到数股杀机涌自四方而来,苏小魂一愕,腕上天蚕丝连绕两匝。   同时,左手火熠子重点,立时六个火熠子已立于内圈天蚕丝上。   至于外圈的天蚕丝则上下波动,以将涌至的机机抵挡于圈围之外。   此时,只听得冷明慧大笑道:“原来这些全是第五剑胆安排的人……。”   舱中原先有十七个人,如今走了南宫花月和南宫香香,便只剩十五个。   十五个人,分成四波攻击!   唐雷对付三个,三个动作有点迟缓的汉子;因为,他们身上穿了盔甲,那盔甲显然厚到足以挡住观音泪的力!   钟玉双面前的四个,有老有少,相同的,是每个都用剑!   黄山四煞剑的名气不小,尤其是四剑齐出的时候!   冷明慧呢?   他对付的,是四个其貌不扬的壮汉,都是三十五、六岁左右。   年纪不大,却个个耐打,因为他们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而四个人八只手都是厚茧的朱朱掌!   朱砂掌,掌如火;讲求的是猛、劲、力!   苏小魂觉得眼前这四固家伙倒很聪明。   他们用的都是长追器!戟、轮、铲、斧。   甫一交手,苏小魂已然明白了他们的企图。   他们是想借长兵器相缠住天蚕丝,而后再以肉搏换命的方式来除掉自己。   苏小魂借火光看舱内打斗情形,不禁叹了一口气。   显然,这是第五先生精密设计的了——。“他一笑,朗声道:“各位看清楚啦——?”   冷明慧笑道:“可以啦——。”   钟玉双也道:“玩你的把戏吧——!”   话声一落,苏小魂天蚕丝上的火熠子一下便灭掉五个,只剩得一盏忽左、忽右,到处乱跑;这下,天蚕丝的妙处可就全部显了出来。   一番指东打西,左拐右折;分明是熠火往那端去了,谁知自己在这厢被打?   以那苏小魂可以用天蚕丝变化出小桥流水,阁楼主人景物的巧劲,这下自是得心应手。   至于钟玉双等三人,那才乐的站在一旁看好戏。   只见是一舱里头人影杂错,端的尽是狗咬狗。   忽然,那后头的整排厢房打开了来。   灯光一下子自那些房间涌出。   每房,各有一名男女持剑而立。   房有九,共是一十八位男女。   他们一起迈步走出,才一步,便不禁愕然。   原来这欢乐斋已经不叫神仙窝了。   说是狗窝还差不多!   更何况,自己这方出手一十五人已全部躺了下去。   这些年轻剑客立时涌起一股肃杀之气,直盯住苏小魂而来。   便同时,门口冒出了两个和尚。   第一个叫的当然是大悲和尚:“第五混蛋老头子在那?”   钟玉双笑道:“先过了眼前这九宫两仪剑阵再说——。”   很明显,那些年轻剑客似乎呆了一下。   而且,有了一丝的不安。   没想到才一照面,人家便点出了来路。   大悲和尚双目一翻,看向眼前一十八名俊男美女叹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完,大悲和尚竟连连合十作揖;倒真的是,三揖之后那十八名剑手的十八把剑全掉到了地上。   钟玉双笑道:“和尚点化人真有一套啊……。”   冷明慧大笑道:“大悲指,果然是神妙无比……。”   唐雷本来是一头雾水的,这下可明白了。   原来大悲和尚合十作揖中,已暗将大悲指力使出。   六臂法王一叹,道:“诸位施主涉世未深,何苦叫血劫仇杀染污慧根?”   就是涉世未深,所以才为大悲和尚有机可乘;也是因涉世未深,所以大悲指力点的是他们的外关穴而不是心口死穴!   天下事,优点和缺点总是并存的!   十八名剑手默默的走了,整条船似乎陷入死寂之中。   原先那些各国佳俪也早已走的一个不剩。   问题是,富享受和第五先生呢?   苏小魂叹道:“快意斋已经没有半个人……。”   因为他已通知那些达官贵人离开。   越是有钱有闲的人,越是不愿惹上江湖血杀,所以他们一定走的很快。   问题是,现在连欢乐斋也没了人会怎样?   大悲和尚第一个跃出去,冷明慧当然也不慢。   就在每个人冲船窗破出的刹那,这六大名舫之一的快意舫已然轰炸巨响!   大悲和尚一落入水中就觉得不太好。   因为四面早有了二十来艘小舟等著。   小舟的人当然不会笨的看他们呆在水里。所以,立时有千百只桐油著火的强箭波来。   大悲和尚叹道:“冷大先生——,你看如何是好?”   冷明慧一笑,道:“几天后还有的大战,今晚先练习一下岂不是很好?”   唐雷苦笑道:“不太好——。”   六臂法王也皱眉道:“是不太好——。”   钟玉双哼道:“什么不好?”   “第一点,我不会游泳——。”唐雷道:“第二点,水底下似乎有人……。”   此时,第二波箭又来。   箭之如划破夜空的流星,更似那急雨乱打。   六臂法王叹道:“老衲也不会游泳,不知从现在开始学来不来的笃?”   来不及也不行。   那中间一艘红色主舟传来朗笑声!众人抬头望去,正是第五先生和富享受正饮酒作乐。   第五先生大笑道:“各位底下的狂鲨已经不耐烦了……。”   苏小魂实在不怎么喜欢在正月的时候下水,尤其是被迫下水。   无奈的是,顶上火箭要命,为今也只有忍耐一点。   他一沉下去,迎面而来便有三把长刀。   苏小魂一皱眉,方自闪过,那些刀子忽然自很前消失。   忍术中的水杀法!   苏小魂暗自惊异,转头看去,只见除了钟玉双外,其余冷明慧、大悲和尚、六臂法王、唐雷等四人,都已是左右支绌。   在水中,掌力上可要大打折扣。   他犹自沉思,刀又至!   苏小魂猛然身子坠下,天蚕丝便往那忍者身后而去。   忽的,同时又有两把刀来。   苏小魂冷冷一笑,手上连动,竟利用水波力量,将三名忍者的刀绞成一起。   那些忍者显然吃了一惊,去刀而退,一下子又没入黑暗之中!   苏小魂心里不禁暗骂,如果潜龙那小子在就好了。   正想著,方才逝去的那三名忍者斗然出现,个个手中扔出一物来。   那物圆溜溜又黑幽幽,莫非是水中炸弹?   苏小魂暴退,往一旁闪去。   只见一片火光,水流立时激汤了起来!   这下,可苦了六臂法王他们。   这炸药的威力所造成水压的力量,已叫他们的身势为之一震。   立时,十数名忍者的长刀俱往他们身上招呼!   钟玉双倒是不差,手上红玉双剑依旧可以挑得了四把刀。   虽然也给划了一刀,到底是捞足了本!   至于冷明慧四个可是白白的叫人家捅了两、三刀。   冷明慧苦笑,突然心中一动,招呼众人,指指水面,便当先浮了上去。   一冲出水面,冷明慧急道:“每个人抓住苏小魂的天蚕丝,并排一起施力,将那……。”   话未说完,底下长刀又至;众人纷纷又滑了下去。   此时,那些忍者已然将六人围住。   数一数,竟有二十一个之多。   冷明慧向苏小魂一招呼,立时,天蚕丝急电而来。   苏小魂用力一挺直天蚕丝,让六臂法王、大悲和尚、冷明慧、唐雷扣住。   苏小魂则双腿搭扣于一块水底礁石上,稳住自己的身势!   钟玉双则身子一挺,滑到苏小魂身旁,挡住攻往苏小魂的长刀。   苏小魂无后顾之忧后。双臂一奋力运劲,便带动了握住蚕丝的四人划圆弧。   便此刻,四人掌力汇集,如排山倒海涌出!   那滚滚骇汤的水流,随著苏小魂越转越快而更见湍激!   那二十一名狂鲨帮忍者,本大以为这六人是掌中之物,谁知冷明慧由方才爆炸中想出来的方法,如今现学现卖的一用上来便立时叫那些忍者躲避不及。   此时,苏小魂手上天蚕丝不但越来越急如风转,就那天蚕丝也越放越远。   钟玉双浮于其上,正暗自得意笑时,却惊先苏小魂双掌中竟是已被拉力激破出血!   钟玉双心头一痛、一骇,正想帮忙,只见苏小魂似乎用工力量往上摔脱而去!   便此时,六臂法王、大悲和尚、冷明慧、唐雷等四人,已然冲出水面往那第五先生和富享受的主舟而去——。“钟玉双心痛的扶住苏小魂,只见郎君嘴角一笑,便吻了她一下。那钟玉双一愕,轻□了一下郎君,一拉苏小魂,便双双而上。   第五先生原先注视水面波涛涌起方觉愕然,及见六臂法王等人竟由水中奔出,四人八掌齐齐罩来,心下不由得一惊。反手,便将那剑胆打出。剑胆半空受力,化成无锋刀。只是,一则四人出手刚猛,二则第五先生出手于悴变之间,那剑胆又缩坠了回来。第五先生伸手收回剑胆握于掌中,朝分据四方的四人笑道:“各位辛苦了……。”   话声未落:“哗啦”一声,苏小魂和钟玉双也冒了出来,亦上了这快舟来。   富享受可真苦著脸了。   他叹了一口气,挺著微凸的肚子道:“是不是没我的事?”   苏小魂笑道:“有——。”   “有?”富享受苦脸道:“有什么事?”   “滚——。”钟玉双叹道:“快滚——。”   富享受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时候实在是一个标准的乖宝宝。   所以,钟玉双第一个“滚”字的时候,他已经落下了水面,当第二个滚字时,他已经爬上了隔壁的另艘船。   而且,亲自撑杆儿的一溜烟而去。   六臂法王此时活动了一下筋骨,淡然道:“第五施主还未堪破吗——?”   第五先生冷笑道:“你们以为可以留得下第五剑胆?”   冷明慧暗将凝聚的军荼利神功自指间透向第五先生,边笑道:“第五先生你以为自己有多少机会?”   第五先生傲然一笑道:“就以在下手上的剑胆,嘿、嘿,少不得要拿下三条命来捞本……。”   六臂法王跨前一步,沉声道:“何须执迷若是……。”   说著,六臂法王手上已结成“八佛三摩耶”大手印,便往那第五先生招去!   便同时,冷明慧已至半途的军荼利神功突然加快前进。   第五先生对那六臂法王一击早有防备,未料的是冷明慧的军荼利神功来的这般快。   立时,第五先生手上剑胆化成无锋刀,避开冷明慧一击,而直往六臂法王的大手印撞上!   一旁的大悲和尚亦大笑出手,大悲指!   一禅一密,大悲指夹于大手印中迸出!   那唐雷也不怠慢,观音泪瞬时由上而下,破空便招呼第五先生的肩井重穴!   苏小魂轻哼一声,天蚕丝化成无数圆,抵住第五先生背后,控制后面生门。   那钟玉双的红玉双剑则自惊、杜五门抢入,直攻死门!   第五剑胆大笑,右臂一振,将那无锋刃化成剑胆迎向观音泪!   左、右双手出掌,全力一压往大悲指和大手印。   同时,身随反弹,两拳一左一右而出。   左的迎冷明慧军荼利神功,自上而下打。   右的是迎向红玉双剑,自下往上打。   瞬时,数大气机激汤!   唐雷那观音泪受剑胆一击,两相一汤,各自落下。   而大悲和尚和六臂法王的掌力指劲,其实只是受第五先生一导,反而扣向苏小魂,和那天蚕丝回力相消。   钟玉双剑势走偏,待回剑,那第五先生和冷明慧的一掌,已是轰然震动。   众人足下小舟方一不稳。   第五先生已大笑抓住落下的剑胆,双足一用力,竟破底下船板,落入湖中而去!   众人一愕,相顾苦笑;更惨是,这船已开始下沉。   大悲和尚叹道:“钟四小姐——,你们那位……。”   “在这里——。”此时,湖上已起雾迷蒙,那老张撑了玉女舫来笑道:“大师要找小的?”   苏小魂笑道:“张伯别来可好?”   老张大笑道:“好——。”   昔日,张伯和钟涛境带走钟玉双,苏小魂千里追妻,便坐的是老张的快船。   那日别后,已匆匆三年余。   钟玉双一笑,招呼众人道:“快换了船吧——。”   西湖,一如昨,烟中雾中更是醉人。   众人倘佯其中,俱是不语。   半响,那冷明慧才叹道:“潜龙、红豆、谭要命不知怎样了?”   钟玉双随口道:“谭要命去了那里?”   “乱石岗……。”   “找人!”冷明慧叹道:“找他的师弟……。”   “师弟?”大悲和尚叫道:“斋二郎?”   唐雷叹了一口气道:“潜龙和红豆呢?”   冷明慧笑了,愉快道:“算命——。”   “算命?”又是大悲和尚叫:“三更半夜去算命?”   “对——!”   “干什么?潜龙疯了人家算命的也疯了?”   “对!对极了!”冷明慧笑道:“那个算命的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会去算命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疯子,一种是不得意的人。   潜龙不会不得意。   尤其有这么一位美娇娘在侧怎会不得意?装也要装出来。   那么,潜龙就是疯子?   三更半夜会替人算命的人岂不也是疯子?   卜疯子的名气不小,并不是因为他算的准。   而是他经常三更半夜喝醉酒大吵大闹,老是被人家丢石头的缘故。   可是很奇怪的,无论前一天他被多大的石头砸中,第二天总是完完整整的在庙口摆摊子。   久了以后,卜疯子的半夜叫声竟也成了杭州城的一绝!   杭州的小孩子还搞不懂皇帝姓什么就已经知道这个算命的姓卜。   因为,他们都是听他叫声长大的。   所以,当有一次卜疯子竟然没有喝酒大叫时,那晚杭州城内竟然有一半的人睡不著。   原因呢?   没原因,反正睡不著就睡不觉。   据说,那天一天的时间,卜疯子家里多了百来罐各式各样的酒,因为大家想好好睡一觉。   卜疯子单名卦,卜卦!   潜龙要找到卜卦实在容易。   整个睡死了的杭州城中,唯一一个大吼大叫的就是他准没错!   只是,要和卜卦说话可得有一番耐性才行。   约莫两个时辰的光景,那卜疯子总算骂回到“家”!   红豆叹道:“这算什么家?”   潜龙苦笑,无语。   因为他已经闭气,所以只有苦笑。   回答的是卜卦:“这里本来就不是家!这里是猪栏……。”   红豆叹气又叹气,叹了第七次才道:“你为什么住这种地方?”   “因为臭——。”卜卦有毛病?   “没有——。”潜龙终于道:“因为他有伤,而且是会发出恶臭的伤……。”   沙子藏在海边,石头藏于山中;自古以来就是最好的藏处!所以,中淑女香毒的人,就要藏在猪栏。   红豆叹道:“是谁下的毒?”   “还会有谁?”卜疯子咬牙恨声道:“当然是老不死……。”   “老不死?”潜龙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讶道:“老字世家的老不死?”   “没错!”卜卦叹口气道:“每日寅时之末那毒就会发作,所以我只有藏身在这猪栏里……。”   红豆:“为什么?老不死不是知道你中毒了吗?”   卜卦道:“他知道,可是真正想杀我的人不知道……。”   “谁?”   卜卦双眼一翻,突然道:“是谁介绍你们来?”   “冷大先生……。”   “冷大先生?冷明慧?”   “是——。”   卜疯子吸一口气道:“他要你们来做什么?”   潜龙笑道:“杀一个人,问一件事——!”   卜疯子点点头,道:“很合理——。”   潜龙笑道:“生意吗——,当然要大家都谈得来才做的成对不对?”   “对!”卜卦笑了,很快说了四个字:“杀九尾鸟……。”   “九尾鸟”白仙子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知道她是个美人的人很多,但知道她是个江洋大盗的人却少的可怜。   往往,人在死前一刹那才明白的。   早在三年前,这位白仙子就是莫夫子“冥王通令”下的目标,那次负责的是“碧落”梅夫人。   梅夫人并没有下手,因为她早已变节。   潜龙找了这个“九尾鸟”已经三年,没想到就在杭州城内!所以,他立即和红豆大步的走到“天堂门”!   天堂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可是,只要你过了天堂门便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一些你认为人间难得一见的东西!   潜龙早就有心里准备,所以当他一路带著红豆走过十七重门的时候一直是心无旁骛。   问题是在第十八层!   当潜龙一步踏进去的时候,心里已经骂了十万八千声。   他敢打赌,就算苏小魂、冷明慧来也会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两个人!   人,每天人都在看人。   其中一个坐在男人怀中的女人,当然就是白仙子;可是潜龙没有动手。   因为那个男人!   第五剑胆!   谭要命等了足足两个半时辰,终于等到斋二郎打足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   斋二郎是从两千一百六十二颗中的一颗石头下面推开石头站出来的。   天已将亮,斋二郎觉得是美好一日的开始。   可是,等他看见谭要命时立刻推翻了想法。   谭要命淡淡道:“你的‘击浪’呢?”   斋二郎脸色一变,扣住刀柄,道:“你想干什么?”   谭要命一笑,从乱石上下来,一步往前到了斋二郎前面一丈处冷笑道:“想借来用用……。”   斋二郎双眉一挑,冷声喝道:“杀——!”   击浪刀出,化成白亮光华一片,正好迎得初露晨曦!   谭要命大笑,血刀出,红如那方升朝阳!   两刀交嗑,一脆响中,谭要命臂上使力,身势摆动中又连出了六刀,刀刀要命!   斋二郎暴退,足下竟不断升出烟雾来。   谭要命冷冷一哼,刀依旧前挺,步步追上!   忽的,斋二郎一喝,身上竟冒出一层又一层的烟雾,团团罩住了自己。   而且,那斋二郎的身影亦逐渐消失!   谭要命方一愕,随即奋力又劈出一刀,击破的,却是乱石岗中的半人高石头。   谭要命双眉一抬,耳中四周传检斋二郎的狂笑:“哈……,谭要命!师父所传的化烟忍术你不知道吧……。哈……。”   谭要命冷冷一□,跃上一块巨石盘坐了下来。   胸前抱刀,耳中聆听,看那斋二郎从那里来?   刷的一响,斋二郎长刀自地下冒出!谭要命不动,那刀原是幻影,□忽到了眼前便消失。   斋二郎见那谭要命不动,心下不禁嘀咕,想不通谭要命如何看出的。   随即,又以幻影大法再出一刀,谭要命还是没动!   斋二郎心下不禁大怒,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下,便以土遁忍术缓缓自谭要命所坐石下移到了谭要命面前方才幻影出刀处。   斋二郎冷冷一笑,这回看你躲是不躲!   心里想,口里喝,便一刀奋出!   谭要命动,血刀暴起!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这回,要了斋二郎的命!   斋二郎临死前一定要明白一件事:“为什么……?”   “因为幻影没有影子……。”这是斋二郎听到的解释!   一大早,钟念玉就跟钟字世家的人走了。   可是,该回来的人中却少了两个。   潜龙和红豆!   钟玉双皱眉道:“那个算命的卜疯子有没有问题?”   “没有——。”冷明慧坚定道:“他可是万夫子最亲信的几个人之一……。”   苏小魂皱眉道:“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   冷明慧点头道:“我们三个人去……。”   大悲和尚道:“哪三个?”   “苏小魂、钟玉双、和我冷明慧……。”   “为什么是你们三个?”问话的是俞傲!   冷明慧一笑,道:“因为你和要命要练双刀夹杀法……。”   六臂法王站起来道:“老衲……。”   冷明慧轻咳了一下,道:“两位大师和唐掌门人昨夜受了外伤,而且内力上亦受了第五先生五剑胆所伤,是以不适于今日奔波……。”   唐雷道:“可是冷大先生你……。”   冷明慧淡淡一笑:“冷某是赎罪。而且,冷某非去不可……,因为卜疯子现在在那里只有老夫知道……。”   卜疯子在天堂门!   天堂是不分白天或黑夜的,它的门永远是开敞著。   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在那里尽情享受。   卜疯子不会有钱,可是他却是天堂门的常客。   因为卜卦的卜卦,竟然常常可以准的算出你今天是赚是赔!   所以,许多有钱的大爷常常会请卜疯子去。   问他这一注要不要下?   男人一有钱,往往不是赌就是女人。   所以,卜卦的卜卦在天堂门内很吃的开。   天堂门的主人当然不能拒绝那些有钱的大爷将卜卦带来。   另外一个原因是,卜卦只在那些大爷输惨了的时候才帮他们捞一点。   所以,天堂门的人能忍受,甚至希望如此。   否则大家每回输光一屁股回去有什么意思?   冷明慧轻轻松松的走入天堂门,而且一口气就输掉了十万两银子。   对于这样的人,卜卦立即替他卜了一个卦,摇头叹道:“大大不妙……。”   冷明慧苦笑道:“当然不妙,已经输了十万两银子……。”   卜卦看了看签,叹道:“这位先生若是继续下注,到了第五回便要亢龙有悔了……。”   冷明慧又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道:“如果在下不信呢?”   卜卦叹道:“只怕得到厨房炉里扒灰了……。”   冷明慧大笑,将手上银票子押上了“大”,道:“老夫便是要一试……。”   开!四、五、六,果然是大!   这一押额,不多不少,正好是万两!   卜卦笑道:“算命的也会有失灵的时候,今天不算啦!”   冷明慧取回了二十万两,也起身笑道:“走——,请先生吃一大碗牛肉面去……。”   白仙子接到手下的报告实在觉得奇怪。   她转头看靠在椅上的第五先生,徵求他的意见!   第五先生皱眉道:“报告上说,冷明慧从进来到出去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是——。”   “然后呢?”   “然后他竟然真的请卜疯子去吃了一大碗牛肉面……。”   “他们谈了什么?”   “什么也没谈——。”   “为什么?”   “因为冷明慧付钱请卜疯子就走了……。”   “走了?”第五先生皱眉道:“去了那里?”   “回西子楼!”白仙子叹道:“西子楼一直到现在还是没半个人出来……。”   第五先生沉声道:“你把潜龙和红豆囚禁在那里?”   白仙子道:“厨房炉灶下……。”   第五先生皱眉,勉强撑起身子道:“扶我去……。”   白仙子讶道:“不行——。你昨夜历经两场大战,内力耗损过量,最好别随便移动……。”   第五先生一笑,道:“我只是将气机留在丹田之中,随时可以应付得了——。”   白仙子皱眉一叹,道:“那……不如我叫两名属下用架子来抬……。”   苏小魂和钟玉双早就化妆跟在冷明慧身旁。   自听了冷明慧和卜卦一番话后,立即相互打了个招呼到了后头。   后头的伙夫加婢女算算也有十二个!苏小魂一笑,右腕上急拍十二折,便将一干伙夫和婢女以定身法定住。   同时,和钟玉双双双抢入厨内,四顾了起来。   天堂门来往的人多,所以炉子算起来大大小小也有二十三个。   苏小魂一皱眉,迅速打量了一番。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巨□的炉灶上。   灶中无火!   □上无污。   苏小魂一笑,道:“看来——,是这个了……。”   钟玉双点头道:“小心点——。”   苏小魂回眸一笑,扬身上了巨□。   那锅子果然大,足足有两个人般高;苏小魂上了顶端,只见盖子中央竟有一个把手。   苏小魂朝钟玉双做个注意的手势,立时搬动了起来。   便此一瞬,那巨□的一侧“匝”、“匝”的开了起来。   底下,竟是一条密道。   苏小魂跃下来,朝钟玉双低声道:“我下去看看,你守在这里……。”   钟玉双摇头,坚决道:“不——。”   苏小魂苦笑,道:“为什么?一个人守在上面……。”   钟玉双轻一哼,白了苏小魂一眼,娇嗔道:“是生、是死,就得在一起——。你这一下去叫我如何放心?”   潜龙和红豆相视苦笑,眼前这四个汉子简直是猖狂的很。   不时,把吃剩的骨头、酒瓶往这儿扔来;只恨自己两手双足俱叫人用百炼精钢锁住。   又是一块鸡骨头打来,那潜龙穴道被制,一时无法闪避便叫打了个额前。   潜龙大怒,便要破口大骂;身旁,那红豆温柔关切的眼光,竟叫潜龙为之一忍。   那四名大汉哈哈大笑,极尽睥视的啐了潜龙几口口水,更有一名少了左身的粗汉,大口住一口酒,冷笑到潜龙面前,“噗”的便是一喷!   潜龙闷哼一声,那缺耳汉子大笑,左右括了潜龙七、八个耳光子冷笑道:“嘿、嘿……,你这小子能把老子怎样?”   “拍”的一响,那缺耳汉子又狠狠打了潜龙一拳!   红豆双眉一挑,寒声道:“你很快就会后悔……。”   缺耳汉子大笑,邪恶的瞄了红豆全身上下,冷冷道:“贱人——,嘿、嘿……,老子就找你来快活快活……。”   潜龙竟然笑了,而且带骂:“你他奶奶的害老子受了这么久的罪,腿不会长长一点啊?”   缺耳汉子一愕,只觉得身后那三个兄弟似乎安静了下来。   反常!反常的事必有事变。   缺耳汉子也是混过来的人,所以立时反身、出拳。   拳出如风、如虎!   可怜的是,他这只缺耳虎却遇上专门打虎的武松!   苏小魂料理缺耳汉子的速度很快;钟玉双用红玉双剑划断那锁练的速度也不慢。   只是,第五先生和白夫人来的速度也一样快!   西子楼,冷明慧一茶独握于掌中小坐!他就倚窗前,可以看的见外面;当然,外面也可以看见里面。   他当然知道这条街上最少有九个天堂门的眼线在看住西子楼的动静!所以他不动,就是叫白仙子和第五先生搞不懂!   陷敌于迷惑,自有空隙可乘!   攻心,自古以来即是兵家的上法。   苏小魂和钟玉双是第五一波,想来现在也该接触了。   冷明慧微微一笑,身后,大悲和尚走近了来。   大悲和尚道:“冷大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冷明慧笑道:“就是现在……。”   第二波走的,是大悲和尚、俞傲、谭要命。   只见他们一跃上马,便以急驰的速度冲出西子楼,冲上大街,冲往天堂门!   六臂法王注视三人的离去,转头朝冷明慧笑道:“冷施主这番算计,可否说给老衲知道?”   冷明慧淡淡一笑,道:“第五剑胆不笨,是不是?”   “当然——。”六臂法王叹道:“第五先生的才智谋略和武学造诣,只怕武林中鲜有敌手……。”   冷明慧淡笑道:“所以,当老夫一回来即无半点动静,也未派人寻找潜龙和红豆,他是不是会认为奇怪?”   不合常理的背后,就是阴谋所在。   六臂法王点头。   冷明慧又道:“所以,当他等了一阵子觉得不妥时,一定会亲自去看看潜龙和红豆是不是还在!”   六臂法王道:“那苏施主和钟施主……?”   冷明慧淡笑道:“我们最要争取的是时间!只要第五剑胆撞见苏小魂以前,苏小魂已然救下潜龙和红豆,那就好办多了……。”   六臂法王略一沉思,道:“依施主之见,只要潜龙施主和红豆施主能自由活动,要救出他们两个就容易多了?”   “不错!”冷明慧大笑道:“这就是我们要争取的第一时间,也就是为什么老夫一回西子楼便按兵不动的道理……。”   六臂法王轻一叹,道:“那大悲大师他们……?”   “争取第二时间!”冷明慧笑道:“因为苏小魂和钟玉双现在应该和第五先生遇上了……。”   六臂法王脸色一紧,道:“大悲大师他们是去支援?”   冷明慧抬眼向窗外天空,悠悠道:“天堂门的人就在街上注意我们的动向。再快,也是利用飞鸽、快马。所以,要大悲和尚他们立即以急马直闯天堂门,对那第五剑胆做腹背夹攻的车轮战……。”   “车轮战?冷大先生的意思是要消耗第五先生的内力?”   “不错!”   “为什么不叫老衲去?”六臂法王脸有不豫道:“莫非冷大先生认为老衲……。”   “大师错了——。”冷明慧大笑道:“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为什么等到现在?”   “因为第五先生是你的!”冷明慧大笑道:“现在去,第五剑胆也差不多了……。”   第五先生注视苏小魂半响,才冷冷道:“看来,我似乎低估了冷明慧……。”   苏小魂一笑,道:“人总是在事情发生以后才后悔。”   第五先生一冷哼,左手一拉白仙子便后退;同时,右手一拍门口石壁!立时,那两壁中便射出箭群来。   钟玉双一扬手上双剑大笑道:“不能换点新花样吗——?”   说著,便举剑胆要往来箭嗑去!   苏小魂突觉不妥急道:“玉双别出手——。”随喝声,手上天□丝各在左右结成十几圈,一拉一扯,便叫那些箭往屋顶上去。   只一碰撞,竟轰然大响!   箭中竟有杀人火药。   钟玉双脸色一变,方自要往前跃。   忽然,那第五先生大笑,又另拍一处石壁,只见烟硝迷漫中,那屋顶巨石竟纷纷往下落来。   众人方自一惊。   苏小魂立即出手,左拉红豆,右扣潜龙,便往右侧而去;那钟玉双心有灵犀,亦同时抢进,双剑直指第五先生。   第五先生大笑,拉了白仙子便反身往石阶而上。   苏小魂急朝潜龙道:“你怎样?”   “很好——。”潜龙活动了一下,道:“只是有点饿——。”   钟玉双此时已早一步抢上石阶!   第五先生大笑,掌上剑胆化成无锋刃击下;钟玉双冷哼。双剑如龙,化成一片光晖交相剪去!   “叮”的一大响,第五先生以上压下的顺势,将钟玉双迫退下去。   钟玉双一受震,立时将身子贴于壁上,手上双剑插入壁中稳定身势。   果然,苏小魂天蚕丝自自己身下电凌而出,卷向第五先生双足。   同时,钟玉双手上一提劲,那双剑又复击向第五先生的头部。   第五先生一喝,左掌下拍,阻滞天蚕丝前进;同时往前一跨,连下两台阶,右手剑高举,又是“叮”的一响,将钟玉双震?       第十六章  音 罄     中本义一这回选的两个目,标第一个是最靠近主舰的船;第二个,则是最远的一艘!   方才,他已经率领手下十七名“特杀组”的人员和柳絮做掉了那条舰上十八个汉子。   第十九个,是柳絮的目标,她当然不下手,只是故意以女鬼的姿态露一露。   够了!那声惨叫已有了最好的效果。   现在,他们十九个已然接近最远的一艘舰。   中本义一下令道:“这回的目,标是小舟上的人……。”   原因很简单,自从方才那一闹,信鸽狂飞,颢然各主舰上已有准备。   至于小舟分布极广,想接到通知还得一段时间。   特杀组成员接到命令,立时个个自身上取出一圆形物体来,纷纷丢入海中。立时,那东西轻“轰”的一声,膨胀成圆形的水球来。   中本义一道:“他们每条船上坐了六个人,先挑掉三条船……。”   那些忍者同声应了“是”,无声无息的落到水球上,忽的全部入水中。   那水球涂成黑色,在暗夜里戴浮而去,便算细看也不易辨出!   柳絮看了半晌,笑道:“这玩意儿倒是颇管用……。”   中本义一得意一笑,道:“本副座之所以能任职狂鲨帮副帮主之位,便是在于忍术器具上有所新的创造……。”   柳絮一笑,道:“这玩意儿除了可以浮人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好处?”   “有?!”中本义一笑道:“可以用来在水中呼吸……。”   “水中呼吸?”柳絮讶道:“你的意思是长时在水里不会被溺死?”   “哈……,正是!”中本义一得意道:“这水球下面有个管子,到时只要用口吸气就可以支段时间了……。”   柳点点头,道:“我何时出手?”   中本义一冷笑道:“你不出手……。”   柳絮一愕,复笑道:“又要吓人了?”   “不错!”中本义一道:“到时,由我在水底撑住你,你只须装的像女鬼一样可以浮在水面便行了……。”   “不好?!”柳絮摇头。   “不好?”中本义一讶道:“为什么不好?”   柳絮一掠那鬼发道:“何不杀的只剩一个,这样更有可说的?。”   中本义一皱眉道:“不行?。”   “这不是问题!”柳絮笑道:“只要我下手不轻不重让他昏死过去,他便以为自己是大难不死?。”   冷明慧对两处传回来的报告皱眉不已!   显然,海上女鬼的传话,已经动摇了军心!   六臂法王轻叹道:“魔由心生!只怕是斋一刀的鬼计。”   冷明慧叹道:“得见了尸体查出是如何死法的,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正说著,潜龙叹气的走了进来。看了看众人,道:“那个斋朋友的船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   冷明慧一愕。   苏小魂突然道:“东海二路的船舰呢?”   潜龙道:“正朝我们驶来,差不多明天黄昏之时便可以遇上……。”   冷明慧冷笑道:“好个斋一刀,往北去了?”   “往北?”唐雷愕道:“那我的水雷岂不是白费了?”   “不!”冷明慧道:“他打算绕到我们后面……。”   红豆瞅了潜龙一眼,道:“侦察舟还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潜龙焦头烂额的道:“四十一具尸体和两个目击者都到了……。”   苏小魂当先站起来道:“走?,去看看。”   尸体的伤口在颈部,而且是双掌捏死的。   四十一具尸体,手印的大小一模一样。   两个见到女鬼的目击者所指述的一模一样。   全身是白,唯掌是红!   在小舟上幸存的姓吴,叫吴材良。   冷明慧对他的遭遇特别有兴趣。为什么对方留下他的命?原因无他,目的是为了增加目击者而已!   冷明慧问道:“你说说看当时的情况……。”   吴材良脸色变了变,道:“我……我们六个人坐在小舟上。忽……忽然张武雄叫了起来……,说……说有鬼。”   冷明慧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大家望去,只见一……一个女鬼……浮在水面上……。”   “浮在水面上?”冷明慧逼问道:“你碓信?”   “是……。”   “她脚下有没有东西或人拖著……?”   “我……我……不知道……。”吴材良已经脸色惨白。   冷明慧安慰道:“别怕?,然后呢?”   “然后……那女鬼一招手,忽然…忽然…我只觉得一昏眩……就……就不省人事了……。”吴材良摸摸脖子道:“我……觉得脖子一紧就……。”   苏小魂突然一伸手,抓开吴材良的脖子,仔细看了起来。   不错,也是一个血手印,正如同那些死了的一样。   苏小魂双目一凝,道:“我不信天下有那种武功可以一挥就令人于死……。”   吴材良惊道:“可……可是是女……女。”   苏小魂一笑,左手连点了吴材良六处穴道,抱歉道:“吴兄请稍忍耐!”   说完,右臂一振,手腕天蚕丝已慢慢自吴材良犬阳穴渗入。   这招“天蚕搜穴”的手法,昔年亦曾在唐家为唐老太太解过移穴金针。这回使来,便更得心应手了。   半晌,苏小魂含笑的取回又蚕丝,道:“好了?。”   吴材良穴道被解,□了一口气道:“怎……怎么了?”   “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我可以走了?那……那女鬼……。”   苏小魂向潜龙使个眼色!   潜龙会意,脸色一整道:“吴材良?。”   吴材良闻言一惊,急恭敬道:“属下在……。”   “本湖王立刻命令你到厨房好好吃一顿!”潜龙有板有眼的道:“然后去大大睡一觉…。”   吴材良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小魂叹口气道:“柳絮!”   “柳絮?”冷明慧眼睛一亮道:“柳絮的红线?”   苏小魂一笑,道:“现在是不是要叫那个第一个发现女鬼的陈邦国来?”   冷明慧很愉快的笑道:“当然。”   陈邦国进入内舱后,他的描述很简单。   蒙胧中看见女鬼飘移而来,双手赤红捏往自己脖子;幸好自己极力挣扎并亚大叫才算免除了一场劫难……。   至于,那女鬼的诡异之奇,则更是绘声绘影。   冷明慧脸色沉重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本人自会考虑如何处置……。”   那个陈邦国眼睛滴溜一转,只见眼前个个表情沉重,不禁大大叹了一口气,唯唯喏喏的出去了。   待那陈邦国一出内舱,潜龙早已一口啐了起来:“他奶奶的,洞庭湖里头有这种败类,我潜龙……。”   冷明慧淡笑阻止道:“第五剑胆能安排内奸在我们这边并不稀奇。问题是,我们如何来利用反间计?”   大悲和尚转头向苏小魂讶道:“喂?,苏施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吧?!搞得和尚我一头雾水……。”   苏小魂一笑,朝冷明慧道:“请冷大先生说吧!”   冷明慧淡然一笑,道:“第一点,是距离选择的问题!两个受害区,一倨离我们最近,一个离我们最远。而其间,两区死亡的时刻相差近半个时辰……。显然,我们这里有内奸告诉了第五剑胆,知道我们全部乘坐于同一艘船上;所以故意挑了最近和最远两艘……。”   唐雷讶道:“为什么?”   “为了证明真的是鬼……,”冷明慧冷笑道:“只有鬼才可以在瞬间由这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杀人……。”   六臂法王道:“会不会两批人同时下手?”   “不是!”冷明慧道:“第一,前后两区死亡的时间不同,造成淤血浮现的程度不一样。这点,苏兄弟曾经暗中以天蚕丝测过……。第二点,虽然手印都相同,可是使用的力量上有点差别……。”   苏小魂补充道:“这意思是说,那些杀手戴了同样血手印的套子,可是武学成就上不同,杀人技巧上也有稍微的差别……。”   这点俞很能明白,他每回出手在那个角度就砍向那一方,绝对是最省力、最精碓、最有效的状态下进行。   冷明慧一笑,道:“第三点,则是吴材良的遭遇。显然是先被柳絮以死亡红线勒昏,然后取下红线加上血手印。当然,他同船的五人皆已真正被击杀,而故意留下他来当见证……。”   六臂法王皱眉道:“至于那个陈施主……。”   冷明慧冷笑道:“他们先算好了时间,约莫是柳絮一行人到达第二个下手点时,那陈邦国才大叫……。”   六臂法王点头道:“所以……,约莫片刻之后,那个地方也发生了惨案,更造成鬼通广大?”   冷明慧沉重点点头,潜龙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好家伙?,现在我们如何来抓鬼?”   斋一刀和第五剑胆望著陈邦国送来的信息皱眉不已!   冷明慧那小小竟然在海上作法谓鬼魂已除,并且作完法后天上还下了一场彩雨,端得是上天感应,已经□应了云云……。   斋一刀冷道:“好一场作法。嘿?,最后还弄上个茅山道术之类……。”   第五剑胆皱眉叹道:“这简直就是下挑战书……。”   斋一刀双目一亮,道:“冷大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明白是我们下的手?”   第五先生苦笑一点头,道:“只怕连陈邦国的身份也给人家揭穿了?。”   斋一刀冷哼,站了起来,喝道:“中本……。”   立时,中本义一自门外一闪而入,恭敬道:“属下在!”   斋一刀沉聱道:“命令船队转航,今晚就和洞庭湖舰队决战……。”   中本义一一愕,仍是恭敬道:“是……。”   斋一刀又下令道:“午夜子时,先叫灰鲨、浪子鲨和铜庭湖交战,特杀组则早一刻先混上船去制造内乱……。”   “是……。”   “丑时之初,本舰队加入攻击之列。特别注意,本队自西北方向而入,叫灰鲨把那块区域空出来……。”   “是!”中本义一一顿,犹豫道:“帮主?,如果今夜交战,只怕离内陆不远……。”   斋一刀大笑道:“正好叫那些明朝水师看个明白,以后胆敢不怕死就来!哈……。”   中本义一一恭身,转身便出去转达下命。   第五先生沉吟道:“斋帮主将兵力如何分派?”   斋一刀指指桌上海图,道:“本人所率这中路主队共有五艘巨舰,分别由本座主具中间,右方两艘分别是柳絮和中本义一指挥。□我则坐于当中主舰上……。”   第五先生一笑,道:“老夫对用兵之学还有一点研究……。”   斋一刀眼睛一亮,道:“莫非第五先生愿意替本座分忧负责其中两舰的调度?”   第五先生大笑道:“这是老夫的荣幸……。”   昔夫,大鹰爪帮帮主葛浩雄曾在武当山上和破尘道长为苏小魂洗刷“蝉翼刀”的阴谋,以至令当时莲花帮的庞龙莲和冷枫堡的冷明慧阴谋得以暴露。   庞龙莲最后尹阴谋之心未戢,而和黄泉共死于恨天洞的!   而冷明慧则大彻大悟,反而成了武林中的大英雄。   昔日在武当山上关键的扭转,乔装冷知静、梅夫人、楚老五的,就是冷鸣、冷叶、知绝!   知绝早已死了,冷鸣下落不明,冷叶呢?   斋一刀主舰上的人绝对不少,五百三十四人每天吃的饭糗骨杂更是可观,每餐,足足可以倒掉十四桶乘水用的桶子。   冷叶就是斋一刀狂鲨帮主舰上的厨夫。   今天,他正如往常一样把吃剩的食物骨头往海里倒。   他倒的很细心,每一桶都将里面的东西倒的乾乾净净;到了第七桶时,他还是往下倒。   而且,如此连举了三回。   第八桶开始,他又恢复了正常只举到腰的倒法……。   冷明慧接到冷叶在馊水中的密函。   第七桶高举,表示是紧急的情况;所以,潜伏在一旁的洞庭湖侦察小舟立即派人下去,在海中找到载沉载浮的鞘芦瓶子。   瓶中的密函很简单,只是报告著斋一刀主舰的转向,第五先生、中本义一转乘左右两舰。   苏小魂沉思道:“看来斋一刀要开始攻击了……。”   众人眼睛一亮,齐齐投向冷明慧。   冷明慧点点头,道:“不错?。不过,东海二路的灰鲨和浪子鲨可能会先遭逻,不可不防……。”   唐雷急道:“那水雷的布置……。”   冷明慧指指海图道:“依据今夜的水流各风向,我们该往西靠近浙江海域……。”   钟玉双皱眉道:“此时西航,只怕桃花岛外的洋不稳,南北流向交冲……。”   冷明慧笑道:“正是要利用桃花岛外环水流各北风的影响,第一举便同时要将灰鲨、浪子鲨两舰队灭掉……。”   众中点头,不由得心头俱是一热。   千里迢迢自中原内陆而来,眼前,便要和棋横霸东海的狂鲨帮一决死斗!   冷明慧一朗笑,又道:“本人和潜龙、红豆坐镇指挥中枢舰;俞傲、谭要命、唐雷则坐镇右舰队;大悲和尚、六臂法王、苏小魂、钟玉双坐镇左舰!”   潜龙叹口气,道:“我们这群水鬼什么时候下去测定水流流量?”   冷明慧将目光投向窗外海天交际处,那一轮夕日已略垂!他长吸一口气,道:“转航往西后一个时辰下去……。”   灰鲨已将船队停驻于洞庭舰队的南方。   六横岛外三里正是极佳的攻击场所。   前面传回来的消息,洞庭舰队已逐渐靠近在桃花岛外五里处!   灰鲨冷冷一笑,朝一旁静立的中年文士道:“林师爷?,依你看是诱敌到六横岛外攻击的好,或者是我们移往桃花岛好?”   那名被唤作林师爷的沉吟道:“依老夫看,舵主适合将舰队开往桃花岛较佳……。”   灰鲨双眉一抬,道:“为什么?”   “水流?。”林师爷沉声道:“除了洞庭湖的人马外,大半敌方都是不习惯于水上作战。那桃花岛附近水流激汤,最易消减他们的战斗能力……。”   灰鲨大笑道:“好!林师爷不愧是‘赛孙膑’,本座就移军往桃花岛外和那冷明慧一决死战。”   普陀山外四里,浪子鲨端详著主舰斋一刀和东二路的灰鲨信函。   浪子鲨沉吟半晌,方道:“萧师爷?,你认为该如何?”   萧师爷就坐在浪子鲨右侧,闻言急一欠身道:“老夫认为将本舰队往东移三里,而后自东北往下攻洞庭湖舰队。如此,斋帮主则可自西北而下,三方夹击……。”   浪子鲨皱眉道:“桃花岛外环水流不定,似乎不适于决战……。”   萧师爷大笑,道:“就是要利用水流的动洫让那些中原内陆来的好好吃个大排头……。”   浪子鲨眼睛一亮,道:“不错!再怎么说我们总是在海上过惯了刀轮流血的事……。”   两人旋即相视大笑,大有左卷在握一夕将成名。   斋一刀望著远天逐渐消失“特杀组”的十七名成员满意极了。   这番东海一战,便叫狂鲨帮名震中原!   想及此,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冷明慧,令你号称天下第一诸葛,今日也得败死在东海之上!”   身旁,柳絮娇滴滴的道:“恭喜帮主,今夜一战后,东海狂鲨四个字将永垂于武林史……。”   斋一刀志得意满道:“那个冷明慧我看也不怎么聪明。以桃花岛湍急的流水,大叫他们这般陆上旱鸭子吃定苦头!哈……。”   冷明慧笨吗?□奶奶的,笨的是潜龙我,竟然在这种冰天寒地的时候下海,什么道义、什么朋友,就会往老子身上两肋插刀。   潜龙苦笑,一招手,引著一百四十五名洞庭湖水中好手分成两波,将那唐雷的“水雷”   缓缓前推。   对付南方灰鲨舰队的,是由洞庭□七十二寨副帮主江雄涛负责。   至于自己,则负责东方八十二颗水雷。   潜龙叹口气,拍拍江雄涛道:“好好干,回去以后让你当洞庭湖王……。”   江雄涛闻言急声道:“湖王,这万万不可……。”   “不管什么可不可?。”潜龙大声道:“第一,把灰鲨那几条船炸光;第二,给我活著回来……。”   “是?!”江雄涛恭敬道:“灰鲨的船一定炸掉,属下能不能回来就不知道!湖主保重。”江雄涛说完,头也不回的招呼六十二名弟子和自己一起推动了六十三颗水雷而去。   潜龙默默的看著这些好汉载沉载浮的自眼前消失。   半晌,才大声道:“他奶的,洞庭湖弟子那一个敢不回来,哥哥我……。”我能怎样?   潜龙一叹、一咬牙,挥动大手喝道:“走?,让那头浪子鲨吃吃苦头?。”   浪子鲨的舰队就驻泊于桃花岛外东北八里处,起伏摇汤于大海之间,似一座座小山耸立!   子时将至!   浪子鲨的舰队上一瞬间,灯火全部通明了起来。   潜龙冷笑看著,好小子有种放马来。   正想著,却惊见西子有四艘快舟急速往洞庭湖舰队而去!   哈,又是搞这一套,潜龙冷冷一笑,招呼七十二寨的十名寨主,指指那端的小舟道:   “那些扶桑的兔子崽子正好拿来当练习靶子。”   众人会意,轻轻一笑,纷纷推动了自己的水雷往那小舟而去。   潜龙一笑,由怀中取出防水包袋,由里头取出一只信鸽,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塞入信鸽脚上套环中,一放手。“噗”、“噗”的那信鸽便往冷明慧的主舰而去。   冷明慧对于潜龙回信这么快未免有点惊讶。   当他取出读完后不觉失笑出声。   红豆在一旁紧张道:“冷大先生?,潜龙他……。”   冷明慧一笑,将信函交给红豆。   红豆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著:“给老婆的礼物,请看北方!”   红豆脸上一红,方自跺足;那冷明慧已大笑道:“何不到甲板上看看?”   甲板风如诗,如情人低语!   冷明慧远眺北方天际,只片刻,便有轰然一数向,立时火光耀海面!   红豆惊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冷明慧故作错愕道:“礼物啊?!这不是潜龙给红豆盟主爱的礼物?”   红豆一跺脚,嗔道:“人家说真的吗?。”   冷明慧大笑道:“斋一刀手下直属的特杀组,只怕成了唐雷那新玩意儿的试验品……。”   红豆一愕,转惊为喜!   此时,桅上负责监视的洞庭湖弟子大叫:“浪子鲨自东北来……。”   冷明慧一惊,子时,果然是攻击的开始!他冷冷一笑,下令道:“中枢三舰立即往东北迎上痛击……。”   轰向之声激海涛。   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大悲和尚等四人注目东方海面上不断炸爆的火花和巨向。   大悲和尚轻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苏小魂苦笑道:“只怕那个斋一刀快来了。”   果然,前方三里外,西北方向那狂鲨帮主舰正由普陀山而来。   四中注目过去,后方,又是一片轰向爆炸!   钟玉双笑道:“这下浪子鲨和灰鲨都成了盐水烤鱼!”   六臂法王凝目前方而来的舰队,沉声道:“第五剑胆?,看你在这大海上往那里去??”   桃花岛外大决战。   东海狂鲨帮和中原的洞庭湖、绿盟、唐门大对决!这消息不但东南沿岸轰动,就是中原一地武林亦大大震动。   这一战,武林门战史拒绝登录,因为太复杂。   若细心写来,只怕可以足足写上两千页。   中原武骚动之余,满天信鸽乱飞。   据说,单是那些信鸽的鸟粪足足可以装满三辆马车。   东海一战,大小接触十七次,到了第八天犹未分出胜负。   结局胜败如何?不但原江湖上关心,全中原的赌徒更关心。   因为早有不少人倾家荡产要好好赌这一回!   是东海狂鲨队胜?还是铜庭联舰胜?   武林赌战史里,号称是百年来,自元顺帝至正二十七年,明太祖朱元璋和张士诚、方国珍两戢,所曾下过最壮阔广大的赌注!   第八天夜晚,两方重整旗鼓,对峙于桃花岛外三里。   此时,洞庭联舰只剩下三艘;东海狂鲨帮也只剩得六艘相抗。至于那些小舟,双方也剩得不多于百艘!   冷明慧注视眼前战局,皱眉一叹。   此时,苏小魂一干人已全部回到主舰,亦纷纷苦思良策。   冷明慧道:“过去七天七夜的决战,我们虽然战果丰硕,可是那斋一刀和第五剑胆果然也非弱者。至今实力犹倍于我……。”   六臂法王扬声道:“据我们所知,对方的主要人物遗皆聚集于主舰之上,我们何不直进攻守,正可符合擒贼先擒王之理……。”   苏小魂摇头道:“不可?,海战之所以异于陆战,在于主舰在后控制。陆战则是一马当先……。”   钟玉双苦笑道:“若是来场大雨……。”   冷明慧猛而一惊,道:“正是,正是?。”   众人一愕,大悲和尚讶道:“怎啦?”   冷明慧推开海图道:“蓬来仙岛东南,往往有飓风狂暴而来,只不知今明两夜会不会到……。”   红豆讶道:“那是什么东西?”   “飓风?。”冷明慧仰视窗外天际,只见远方似乌云移动重聚。他沉声道:“闽南一地皆叫那种海上风暴为台风!”   第九天决战,天气端的是晴朗无比。   那斋一刀果然正如所料,远将主舰置于后头,任洞庭湖联舰猛打,还是无法突破重围。   一日三战,入夜之后,洞庭联舰只剩下两艘巨舰和十五艘小舟。   至于狂鲨帮,犹有五艘巨舰,六十一艘小舟,已渐要围困住洞庭联舰。   “真他奶奶的龟儿子斋一刀。”潜龙大骂道:“有种就面对面干……。”   众人苦笑,这些天来多少都受了点伤。   那唐雷尤其惨,双臂几乎已经抬不起来。   一天打上四百次暗器,任谁也受不了。   冷明慧方自沉思,门口一名汉子入报:“狂鲨帮帮主坐快舟在我方前面出现……。”   斋一刀高举酒杯向甲板上的冷明慧、苏小魂笑道:“各位英雄,别来可好?”   俞傲双目一凝,只恨不得左臂出刀而去。   那斋一刀道:“俞傲?,你不敢下来吗?”   俞傲冷哼一声,瞪目不语!   苏魂扬声道:“斋帮主何又不敢上来一叙?”   “哈……,”斋一刀大笑道:“今夜子时便知……。”   冷明慧沉声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斋一刀狂笑,道:“夏候子连的黄海舰队今夜子时便会到这桃花岛水域来……。”   双方对话之际,苏小魂已暗暗观察了一下斋一刀的小舟和座下主舰之间的距离。两相差距约莫十三、四丈,周围尚有十三艘狂鲨帮的小舟环绕。   苏小魂暗暗向大悲和尚、六臂法王、钟玉双、俞傲、谭要命、唐雷打了个眼色。   那冷明慧见苏小魂眼色连使,已知其目的,因而故意扬身大笑道:“斋帮主莫要自欺,那夏候子连早就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如何会来相援……。”   正说著,苏小魂手腕上天蚕丝突然往前急奔而出。   俞傲当先第一个便跃了上去,一点、两点天蚕丝,便自凌空往斋一刀而去。   同时,谭要命等人亦不怠慢,纷纷以天蚕丝,便自凌空往斋一刀而去。   斋一刀大笑,手上长刀猛挺而,出下便嗑住俞傲一刀,同时身子一扭,自跃上半空,和谭要命又是对击。   大悲和尚此时亦至,手上大悲指往前捺出;其后,六臂法王亦手按大手印,一出便是三拳。   忽的,舟底海中竟有一人斗冒而出。   第五剑胆!   原来斋一刀此来早就料会遭到众人攻击。那第五先生便藏在小舟之下,此时斗现,大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第五先生出手的目标是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一惊,身子在半空中一折,连打三记大悲指。   无奈,出手在后,已叫无锋刃击往足下地五会穴而来。   大悲和尚暗叫,和尚要跛脚了。   适时,红玉只剑自空而来,“左想”右“思”,双双捱住第五先生这一击。   使只方一接触,唐雷手上“观音泪”亦急打而出,破空声中,急打向第五先生顶上百会穴!第五先生一见这唐门暗器果然不同凡向,当下便将无锋刃化成剑胆打出;同时,只掌并出,又迎住六臂法王!   斋一刀一落回小舟,立时口里大喝:“放箭!”   那些四周的小舟纷纷跃出上百名的箭手,一挽弓便朝顶上人射来。   此时,唐雷的观音泪被击破,而那颗剑胆亦往下坠去。   第五先生和六臂法王对了四掌,身势一沉捞住了剑胆,一化无锋刃又挡了钟玉双的攻击。   另外,大悲和尚、俞傲、谭要命纷纷出指出刀,应付全面而来的箭势。   只是,人在半空,足下又无可落足之地,不半向,六个人纷纷坠入海中。   斋一刀睥睨大笑道:“这是给你们今晚送终前的小菜。”   狂笑声中,斋一刀手上一挥,便自和第五先生双双乘舟回阵,只令海中六人咬牙切齿不已!   子时已渐近!   冷明慧踱步于甲板上沉重不已。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亦双双而来。   冷明慧望著两人苦笑,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夫枉为又下第一葛的称号,今夜却在此坐困愁城……。”   苏小魂轻轻一朗笑道:“生死随缘,这又何妨?”   六臂法王亦笑道:“就算这做波臣,也别有一番情怀……。”   冷明慧注视眼前两人,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冷某得遇两位,死复何憾?”   大之声,竟戛然而止,只是瞪目天空,半晌不再言语。   直似像被人点了定身穴似的仰首不动。   苏小魂愕道:“冷大先生……冷大先生……怎么了……?”   “雨……。”冷明慧双目精光闪动道:“雨……。”   苏小魂、六臂法王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东南海面上,正有浓浓乌云快速移来!   六臂法王皱眉道:“这是……?”   “台风?!”冷明慧大叫道:“台风……。”   三个人注目那天地异像,不由得心生起对天地畏惧之感。   台风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冷明慧虽然没亲身经历过,可是由书藉上的记载,知道足以将一艘船翻了过来!   这意思也就是说,今夜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冷明慧立刻大声下令:“发动攻击?。”   洞庭联舰和东海狂鲨最后的决战在狂风暴雨中展开!   冷明慧站立于船头,凝视斋一刀的主舰大叫道:“掌舵手?,往那条舰冲去……。”   冷明慧身后,苏小魂、钟玉双、唐雷、红豆站在左侧;六臂法王、大悲和尚、俞傲、谭要命站右侧。   眼,前狂风暴雨中两军主舰已然撞上!   苏小魂一挽钟玉双大笑道:“第五剑胆,苏小魂来了?。”   立时,两人抢先跃上斋一刀的主舰。   便同时,俞傲等人和洞庭:绿盟、唐门弟子亦一涌而上。   四下们方人马砍杀中,双方主将已然各出奇的对上!   苏小魂和钟玉双先选的第五先生。   第五先生冷笑,将剑胆握于手中道:“第五剑胆在此,就叫你们死归海!”   第一个发动攻击的是六臂法王。   一出手,便是大手印重手的“大惠刀印”!   第五先生大笑,左手平出,连三翻,忒的是神妙无比。   六臂法王身子一折两转,便自后面攻上,口里大喝;“第五施主何苦造成这般诸多杀孽!”   第五先生大笑道:“本座雄心又岂是你这秃驴所能了解?。”   此时,苏小魂和钟玉双亦同时双双抢攻。   天蚕丝和红玉双剑一搭一配,端的是严密无缝!   第五先生狂笑,右手执无锋刃,左手开展“天地一巴掌”,武状元、“百花剑王”墨游、“水火同源”酒狂:“追月无形剑”追月老人、和“天下第一绝”天琴先生的诸大绝技,以一敌三犹是面色不改。   这左右手相互搭配攻来,偶而配上阎罗爷的必杀拳,真的是威风凛凛,如黑色火焰七人同攻!   大悲和尚挑的是浪子鲨!   浪子鲨使得是那双铁臂,拳拳如钢撞钟,用的便是失传已久的“神打”外功!   大悲和尚暗暗冷哼一声,大悲指也不留情的猛往浪子鲨身上招呼!   一旁,和灰鲨手上长戟的是潜龙、红豆。   只见灰鲨那长戟飞如电,潜龙和红豆则飘汤如狂风强鹰,似怒海矫龙,夫妻合心,攻防下来只叫那灰鲨手上长/无功。   冷明慧环顾全场,另一端,俞傲和谭要命犹与斋一刀对峙,他皱皱眉,知道这三人一出手,不几分便胜负生死。   至于左侧,则是唐雷对上柳絮。   一个是观音泪,一个是死亡红线。只是,这狂风暴雨中,观音泪的重量自较死亡红线上占便宜。   冷明慧点点头,目光投到人群中的一个人?中本义一!   这个,现在是自己的目标了。   冷明慧一笑,轻踱到中本义一面前,行经处,顺打飞了四个狂鲨帮份子。   冷明慧笑道:“中本副帮主,别来可好啊?。”   中本义一脸色一变,冷声道:“冷大先生受帮主委托为本帮帮主,何苦做出这种……。”   冷明慧脸色一正,道:“冷某为国为民,不得不如此!”   中本义一自怀中取出六根小旗子冷笑道:“各为其主,觉悟吧?。”   冷明慧大笑,军荼利神功满布,扬声道:“冷某早已等著了?,中本先生出手吧……。”   潜龙、红豆对抗灰鲨共已经打了两百二十七招。   潜龙暗暗向红豆放个眼色,忽的身子抢前,般若绵指便搭上了灰鲨的长戟!灰鲨冷冷一笑,将戟一,便撞移潜龙步步后退。   潜龙两手只是紧扣不放,两人变成了以长戟为中间介物的推扯战。   灰鲨力大,且习惯于海涛波动,已渐将潜龙要逼落下海。   红豆一跃,连连出手,俱叫灰鲨单手挡回去。   潜龙冷冷一笑,在靠近船缘之际,突然大叫:“红豆出手!”   红豆闻声,绕过了灰鲨,到了潜龙身后,身子一摆手腕一折,七颗红豆自掌中!   红豆滴溜施转,以长戟戟为支撑不令狂风吹移,一瞬间便打中灰鲨手腕外关穴上!   灰鲨手上这一痛,大叫一声,更要后退,潜龙倒持长戟,反撞灰鲨肚子。   灰鲨闷哼一声,跪了下去,双手犹抱住戟尾。   潜龙、红豆双双跃近,那灰鲨突一大喝,反手取出戟柄中的藏刀,自下上撩。   潜龙、红豆未料此一著,那红豆大叫,先以身挡住灰鲨一刀!   潜龙见景,双目尽赤,两手上般若绵掌拍碎灰鲨太阳重穴!那灰鲨惨一声,已然倒地而亡!   潜龙急扶起红豆,泪随雨落,哽咽道:“红豆……红豆……你……不能死……不能死?。”   红豆凄然一笑,道:“龙哥?,我…不会死……。不会死……我……还要……为你生……生一打……孩子……。”   说著,红豆声音渐轻、渐轻,垂下了头。   潜龙悲凄大叫:“红豆?。”   大悲和尚对这个喜欢卖弄肌肉的浪子鲨实在是一肚子火。   如今之计,也只有逼得和尚我卖卖这些没几两的瘦肉!   大悲和尚当下便大喝一声,直挨了浪子鲨一拳,同时大悲指也用力的戮了浪子鲨一下!   浪子鲨先是一愕,立即大笑道:“和尚想砭干嘛??”   大悲和尚苦笑道:“不得已啊?。”   浪子鲨冷笑道:“你知道我练了十三太保横练?”   “不错?。”大悲和尚喘口气道:“还有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东西……。”   “哈……,”浪子鲨狂笑,倏忽双目精光一闪道:“那和尚还敢这样干?不怕死嘛??”   这一段对话,两人已互打了十六拳掌。   大悲和尚苦笑,出第十七指,大声道:“告诉你一个和尚的秘密?。”   浪子鲨打出第十八拳,大笑道:“说来听听?。”   大悲和尚第十八指出,叹气道:“和尚我偷学了一点佛门的‘释迦得道,不坏金刚’神功……。”   浪子鲨大惊,只觉身上一痛,耳里又传来大和尚的苦笑道:“这神功听说打来的人受到的反震力样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假你的头,浪子鲨连一句过乾瘾的脏话都还没骂出,便一头栽倒仆下。   冷明慧和中本义的决斗很奇怪,中本义一将六面旗子一扔,分落于冷明慧的四周。迎在狂风中飞扬。   冷明慧四下看了一下,道:“据说扶桑忍术中,有一种叫做鬼旗术是不是……?”   中本义一一愕,冷声道:“冷大先生果然博学……。”   冷明慧淡笑道:“出手吧!”   中本义一忽然一拉额上绑带,立时披头散发下来。   那衣和发在狂风暴雨中飘移,端的是邪恶的紧。   中本义一缓缓拔出腰上长刀,高举过头。大喝一声:“杀……。”   立时,中本义一往冷明慧冲来!   冷明慧冷冷一笑,身子一倾,便抢入中本义一的空门!   忽然,那六只旗子一动,中本义一忽然自眼前消失。   冷明慧一惊,知道不妙。   立时,身势一顿,往左而去。   果然,中本义一一刀自右方砍下。   冷明慧立时反手一掌,将军荼利神功撞向中本义一!   中本义一躺身一滚,又自眼前消失。   冷明慧方一皱眉,忽的,顶上一片刀光落下。   冷明慧避之已不及,于是就地一翻,让那刀光入身的时间稍缓,同时军荼利神功灌注的腿,一倒勾亦同时踢中中本义肩头。   中本义一大叫一声,翻身消失。   冷明慧忍住背上刀伤剧痛,忽然明白似的大笑:“中本先生忍术果然高明……。”   四周,传来中本义一的声音冷笑道:“冷大先生到现在才明白,不觉太迟了吗??”   “不会……。”   “死鸭子嘴硬!”   “哈……,”冷明慧大笑,双目一闭,道:“中本先生不过将鬼旗术加上中国的太极五行而已!”   说完,那冷明慧忽的一翻身,便将一支旗子拍入木板内!   瞬时,中本义一愕然的由旗子处翻出,冷明慧大喝,连同愤怒加背伤的痛一并出手!   中本义一大骇,反手尽力一刀而,出只可惜,依旧慢了一点点。   这一刀,只能砍到冷明慧左臂上;而冷明慧却是有两只手的人!   中本义一痛,只觉身子一轻随著那锥心狂痛,飞撞到甲板上。   冷明慧跌坐在地上喘气,只见那端,大悲和尚和潜龙似乎在治疗红豆!   红豆发生了什么事?冷明慧已经没力气想了。   他看向另一端,只见第五先生似乎发狂尽全力攻击出手!   第五剑胆的这招“物归元极”已然划破一切招式限制,便任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三人抱元守一,犹不自禁的被那强大压力压的透不出一口气来。   六臂法王心念一动,想自己是学佛之人,而被枉称为高僧。今日面对这邪魔岂能不抱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豪壮!   一想及此,六臂法王手上结成弥陀印,便要冲入第五先生无锋刃的罡气范围!   那苏小魂到感应,大叫道:“大师不可……。”   六臂法王一朗笑道:“我佛知我……。”   随喝声,已然抢入其中!   第五剑胆双目精光暴射道:“老夫就成全你……。”说著,那手上无锋刃一逼退天蚕丝和红玉双剑,便击杀大手印而来。   六臂法王脸色一正,心境刹明的同时,已将大手印缓缓推出;那气机入纳丹田奔出,立即一道手印淡影撞上无锋刃!   无锋刃无锋,是以杀人于无心。   第五先生全身骨骼暴向连连催动无锋刃!那无锋刃竟连破六次大手印。   第五先生感受后杀机,落身于六臂法王之侧,反手连挡苏小魂、钟玉双。旋即,又举落无锋刃击向六臂法王而来!   六臂法王其力已竭,斗见这无锋刃至,已是无可避!   那苏小魂,钟玉双此时要救,也已大大不及。   眼看,六臂法王便要死于第五先生之手。   六臂法王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尽力后退、退、退!   第五先生冷笑,臂上无锋刃直进、进、进。   两人一退一进,已到了船缘。   苏小魂、钟玉双双双高跃半空,出手已万万不及,便此生死之际,第五先生大喝,全力出击!   六臂法王一叹,双目直瞪第五先生喝道:“魔子少狂,邪不胜正……。”   果真,事有凑巧,这台风狂撼船舟,竟真的把第五先生势高跃一掀。   这波涛可来的好大!   众人一愕,只见那第五先生竟叫这一掀给掀下了海。   而无锋刃只是擦六臂法王左肩而过!   苏子魂、钟玉双一愕,双双急至六臂法王身前道:“法王怎样了……?”   六臂法王一笑,道:“无碍……。”   三人投目往那狂涛巨浪中,只见那第五先生竟抢得一艘舟,狂笑中往那桃花岛漂去!   苏小魂叹,道:“若叫他重回中原武林,只怕又得一番作恶!”   钟玉双亦一叹,忽然惊叫道:“小魂你看……。”   苏小魂、六臂法王一回头,便看见俞傲、谭要命和斋一刀之间的对决!   先出手的是谭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斋一刀大喝,手上长刀狂舞,这一刀一是杀向谭要命,而是杀向谭要命手上的血刀!   “叮”?,的一大向!谭要命的血刀竟一折为二。   斋一刀大笑,一弹手上“夜雾”道:“小子,你那把血刀的断门所在,正是本座手上夜雾名器的锋利之处……。”   斋一刀大笑又道:“你手上无刀,能奈我如何?”   刀客手上无刀,正如鹰无翅无爪。   只有死!   斋一刀再度出手,那刀势如电,挡的是蝉翼刀!   俞傲出手,亦如闪电!狂风、暴雨、闪电!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斋一刀下,从无活口!   夜雾如谜、如失、如恋、如情!   蝉翼如纱、如雾、如诗、如梦!   恋如诗,情如梦!   蝉翼刀和“夜雾”名刀已然连击三十七刀。   声声轻脆似玉珠落盘,叮当小巧,端的是好声的很。   斋一刀越杀越疯狂,借助于他对风浪的习惯,每每利用浪涛起伏间,更形加强了不少威力!   眼见,那俞傲已断断是危机重重,险现环生!   蓦地,一把刀架住了斋一刀致命一击!   “叮”的一大向,来刀未断!   “击浪”抗上了“夜雾”!   手正织手下的六大名刃,击浪撞上夜雾,这一撞,便是连连一百三十七向,向向杀机绝伦!   蝉翼刀可不甘寂寞。   俞傲亦一扬身,自空狂劈,刀刀俱是向斋一刀必死重穴!   斋一刀大笑,道:“好、好?。”   说著,又连出一十八刀,刀刀直迫人心口,那肃杀之气叫风雨也黯!   斋一刀大有壑出一拼!   斋一刀敢,他谭要命为什么不敢?   谭要命敢,佤傲又为什么不敢?   三道人影同掠向半空,三把天下名刀同时交击于一点!   “叮”?,一向,好绝耳的震憾!   三个人都轻落到了甲板上。   不动!而动的是,自半空落到甲板上插颤的“击浪”!   众人摒息凝视,到底倒下去的会是谁?   三大名器,三大高手的决战!   蝉翼、夜雾、击浪!   谁是胜利者?   一百一十六年后,在明神宗万历四十年的武林刀战史上曾有提及此事。   扶桑国生于神宗万历十六年的剑客佐佐木小次郎在俨流岛上和另一武术名家宫本武藏的决斗。   其奥妙变化所在,足可以和一百一十六年前,中国东海上,俞傲、谭要命、斋一刀的斗。   两旁胜者都以长兵器和令对方焦燥而胜!   是故,欲败敌,先攻心!   在众人摒息中,那斋一刀忽然仰天狂笑,大叫道:“斋一刀不枉为剑客一生……。”   说完,便自垂下手上“夜雾”,坐了下来。   俞傲和谭要命也转过身来,俞傲无伤,那谭要命却有一道长长伤口,自左肩而下,端的是吓人!   谭要命走到斋一刀面前,乾涩道:“为什么?”   斋一刀良久才笑道:“因为你是我徒弟:因为你是真正可以继承我刀法的人……。”   钟玉双皱眉,朝俞傲问道:“怎么一回事?”   俞傲无言,回答的是斋一刀!   “在半空中,要命突然将刀柄置于俞傲刀前。”斋一刀勉强苦撑笑道:“如此,俞傲手上的刀便长出许多……。”   斋一刀说著,忍不住咳出血来。   苏小魂叹道:“斋……帮主,先别说了,好好养伤……。”   斋一刀摇头,轻声道:“不……这一战本座最后一战,也是唯一精彩的一战。在兵法上足可名流千古……。”(注:日本术家称刀法为兵法。)斋一刀看向谭要命,挣力一笑,道:“要命立即向我冲来,以手上无刀之人,要本座劈杀也实犹豫了一下。便这一刻犹豫产生的焦燥,再想避开俞先生那刀已是不可能……。”   斋一刀苦笑,喃喃道:“我还是杀了要命一刀,只是……落手时……又……不忍……。”   谭要命眼眶一湿,轻叫道:“师……师父……。”   斋一刀叹道:“我大限已到……,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们……。”   冷明慧一叹,道:“帮主请吩咐……。”   斋一刀仰天一叹,此时,台风已过,正是风清浪静,一轮明月照千古。   斋一刀缓缓道:“让我的属下把我的尸体和这把‘夜雾’送回故乡,交给我的女儿……   斋雪子……,”说到“斋雪子”三字,那斋一刀的眼光不但温柔,而且有泪!   只要是人,谁没有感情?   冷明慧恭敬道:“是?。我一定办到?!”   “哈……,”斋一刀仰天常笑,拭去泪水道:“男子汉,死时怎么可以有泪!   哈……!”   斋一刀,大笑中死于东海下!   宁波镇上,多少武林人物举杯!   独霸东海上的狂鲨帮终于被毁!   冷明慧身为军师,负责筹划,居功最伟。   约莫吃了一柱香时间,冷明慧悄然的走到后头。   后头,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已在。   陆续,大悲和尚、俞傲等人亦步入。   甚至,红豆亦由潜龙搀扶而至。   钟玉双急扶住红豆道:“红豆妹子,你这是何苦?”   红豆莞尔一笑,道:“我们是同生共死是不是?为什么我不能来?”   潜龙做了一个鬼脸,大伙儿一笑,纷纷坐下。   唐雷当先道:“冷大先生?,对于那个第五先生的行踪有没有什么发现?”   冷明慧环顾众人,点点头,自怀中取出一本记事簿道:“这是那日本人由斋一刀的房中搜出来的,里面提供了第五先生可能的去向……。”   众人凝神细听,纷纷将目光注视那本记事簿。   冷明慧又道:“依据本上所说,经由丐帮兄弟多方查证结果,差不多可以确定第五先生行踪……。”   六臂法王双眉一扬,道:“在那里?”   冷明慧神秘一笑,道:“余姚……。”   “余姚?”苏小魂眼睛一亮,道:“离这儿不到一天的行程……。”   潜龙笑道:“好极了?,我们就去……。”   冷明慧一笑,道:“别抢了别人的生意!”   唐雷急道:“什么意思?”   东海一战,他打败了柳絮实在觉得没面子极了。以堂堂蜀中唐门之尊,竟然打败的一个女子,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光彩。   冷明慧道:“潜龙要照顾红豆姑娘……。”   谭要命叫道:“喂?,冷大先生,不会要叫我休息吧?”   “不错,正是……。”冷明慧笑道:“由俞傲……。”   俞傲叫道:“不干……。”   “安心准备做爹吧?!”潜龙没好气的道:“跟哥哥我做伴有什么不好……。”   大悲和急道:“我没事……。”   冷明慧笑道:“和尚给那浪子鲨打了好几拳,说没事是骗人的……。”   “当然不会?。”冷明慧看向唐雷一笑,又道:“第五先生是大师特计的,谁也抢不走?。”   唐雷苦笑道:“所以……。”   “所以?,”冷明慧大笑道:“请唐掌门照顾老夫和大悲大师……。”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   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   冷明慧悠悠一笑,道:“我们谁也别抢别人的饭碗……。”   第五先生和他们三人一战并未结束!   目标呢?余姚九华楼!   “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去,第五剑胆不会避开?”   “不会?。”   “为什么?”   “因为第五先生是黑色火焰的主脑……。枭雄,自有枭雄的本色?。”   冷明慧明白,因为他也曾经如此!当年,若不是冷明冰将他点了穴送下恨又桐,今日在场中有几个战死于恨又洞上?   “他们三人……是第五先生的对手吗?。”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冷大先生您竟敢让他们三个去?”   真正的男人,都有该当去承当属于自已的任务!   女人也是一样!   “我相信你们能明白,还是一定要他们三个去……。”   众人沉默了下来。   又有人问:“然后呢?我们怎么辨?”   “我们也要去!”   “也去?”   “对!明天此时我们就去……。”   “为什么等到明天?”   “估计!”冷明慧叹一口气,道:“我估计他们到了明天才会找的上第五先生……。”   “为什么?”   “因为九华楼是第五先生最后一个势力所在……。”   九华楼的格局很特别,它是呈现九角形的。   甚至,连庭园的设计都是按九宫排列。   厢房,则是分成九栋相连围绕住了庭园。   九华园的“宇”字楼最后一间第五房,他就坐在里面等待属下的报告。   狄善是九华□的老板,可是当他跨入“宇”字第五房门口时,却是必恭必敬。   狄善朝坐望窗外的他恭声道:“第五先生……,人已经来了……。”   那人回头,果然是第五剑胆!他冷冷一笑,道:“住在那里?”   “地字第三、四房……。”狄善回道:“那房中机关和暗杀人员已分配妥当……。”   第五先生点头一笑,道:“很好!你回去小心应付吧!”   “是?!”狄善恭敬一抱拳,转身而去。   苏小魂和钟玉双住在第三房。   隔壁,则是由六臂法王所住。   六臂法王自邻房走进来道:“施主认为那第五先生会在何时出现?”   苏小魂一笑,道:“今晚不会……。”   六臂法王讶道:“为什么?”   苏小魂一笑,道:“第五剑胆一定会先派人给我们下马威……。而且?,快来了……。”   果然,门口有轻敲声。   钟玉双一冷笑,扬声道:“进来?。”   狄善哈著腰进来,笑道:“几位客倌,要不要用点什么,小的去负责……。”   钟玉双一笑,道:“由你大老板亲自来问,实在不好意思啊……。”   脸笑声冷。   狄善尴尬,一笑道:“那里,那里……。这省内谁不知三位便是数天前在东海上怒斩狂鲨的大英雄啊?。哈……哈……。”狄善乾笑两声。   钟玉双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露掉了一条大鱼……。”   狄善闻言,只是乾笑不语。   苏小魂一笑,道:“给我们准备两份荤食,一份素食吧?。”   “是……是?。”狄善一躬身,脸上已露出狰狞的笑容。   六臂法王看著狄善的背影消失,皱眉道:“施主为何放走了他……?”   苏小魂笑道:“第一,我们不知道第五先生在那里是不是?”   “是!”   “所以,只要把第五剑胆的手下全部除去了,他不出现也不行了是不是?”   “不错!第五剑胆是不会逃避的人?。”六臂法王问道:“第二呢?”   苏小魂笑道:“反正这个狄善还再来是不是?”   六臂法王叹道:“为什么你说的话都有点道理?”   菜未见,香已入!   由八名汉子端的各色菜点,可真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狄善颌头亲自招呼:“这是小店的一点意思……。”   钟玉双一叹,道:“可惜我不想吃……。”   狄善讶道:“为什么?”   “因为有毒啊──!!”钟玉双叫道:“笨──!”   狄善脸色一变,那六臂法王叹道:“单是这香味足可以毒死十条牛……。”   狄善脸色可笑不起来了,乾咳一声,道:“这……怎么会呢?三位不是好好的?”   “你脸皮真厚!”钟玉双道:“而且拖拖拉拉……。”   狄善道:“姑娘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很简单!”苏小魂叹道:“想攻击下杀手就快一点,我们姑奶奶脾气不太好了……。”   八名大汉,立时个个手持尖耳刀,排成八卦形状攻来。   苏小魂大笑道:“早该如此了,何苦浪费这番好菜……。”   第五先生微微竹笑,看著狄善道:“那八个人已躺下了是不是?”   狄善身子一颤,发抖道:“是……是……属下无能……。不过……用机关困住了……。”   “没用的──。”第五先生笑道:“如果那点机关就可以困住他们。苏小魂三个字早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狄善脸色方自一变,耳中已传来“地”字房里钟玉双的叫声:“第五剑胆,换个新把戏行不行……?”   狄善苦笑,第五先生倒是无所谓的莞尔一笑,道:“这只不过是个笑罢了──,明天还有事要干,你先去睡吧!”   狄善不禁有些讶异,就他所知的第五先生绝不是这么和气的人。   他忍不住注目望去,只见眼前这位二十年来操武林人物生死的第五剑胆,短短一个月不见的时间,竟已两鬓飞白!   狄善叹了一口气,无言转身而出!   钟玉双坐到床沿一叹,道:“小魂──,那个第五先生今晚还会不会派人来?”   苏小魂一笑,道:“这不重要……。”   “为什么?”六臂法王讶道。   “第五先生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提心吊胆……。”苏小魂笑道:“所以──,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睡觉──。”苏小魂说得很明白:“睡觉!”   六臂法□回房睡了。   钟玉双也睡得很安心!因为有苏小魂。   无论那个女人,能遇到苏小魂这种男人都会很放心的。   博学、多闻、温柔、体贴、和……耐性!   苏小魂并没有睡。   他走出地字三号房,走入了中庭花园,眼前,这九宫阵劫的花园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   是人影。   来人,中年文士打扮,一袭绸缎衣衫,更是随晚风中飘逸的很。   那人在林中了几转,刹那便出现在苏小魂面前。   第五剑胆!   “你果然来了──!”   “你果然知道我会来……。”   两人淡淡一笑,像是一对老朋友的相约。   苏小魂耸耸肩,道:“站著说话多无趣──?”   “是极──!”第五剑胆一笑,道:“何不到凌云阁上小谈?”   凌云阁,在四个池子之间;池中,正筑有不少小山小桥,桥上有人、有物,自阁上望下,大有以为登青云上观世间之概!   “好景!”苏小魂笑道:“好名字……。”   第五剑胆坐在茶几一侧,一摆手道:“何不坐?”   苏小魂一笑,道:“主人未请,不敢造次──。”   第五先生大笑,那苏小魂亦笑而落坐。   几上,有茶、有琴,还有□□烟炉……。   苏小魂用力嗅了一口气,道:“正宗沉玉香……。”   “识货!”第五先生道:“这茶你可识得?”   苏小魂二话不说的啜了一口,道:“百里居后山所种的七毒铁观音……。”   第五先生大笑,道:“得遇君,不枉此生。”一顿,又道:“听说阁下是知音之人,不知愿闻我为君弹一曲否?”   苏小魂一笑,道:“主人有此雅兴,客人又岂有扫兴之理?”   第五先生一笑无言,十指瞬时拨弄琴音,只是五、六弹便推琴而起道:“夜已深……。”随手,竟将剑胆丢置于桌上!   苏小魂点头笑道:“明天见……。”亦随手,取了剑胆!   两人不再言,各分东西而离。   钟玉双直瞪著苏小魂,良久才道:“那个沉玉香会使人内力涣散你知不知道?”   “知道──。”苏小魂苦笑道:“怎么会不知道?”   “好!”钟玉双又道:“七毒铁观音是天下八毒之一,对不对?”   “对极了──。”   钟玉双点点头,咬牙切齿道:“那几声琴音足足可以震断你的心脉六大穴是不是?”   “是──。”   “你都知道?”   “都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叫我担心?”钟玉双嗔怒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没有睡而一直跟在你身后?”   “知道。”苏小魂叹口气道:“而且──,我还知道法王也跟了去……。”   门口,六臂法王乾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的进来。   苏小魂微微一笑,道:“大师还没睡啊──。”   六臂法王笑道:“散步去了──。刚回……。”   苏小魂微笑的看著六臂法王坐下,才叹口气道:“这里是九华楼对不对?”   钟玉双哼道:“不错──。”   “九华楼是第五先生最后的据点对不对?”   “不错──。”   “如果他发了狠,早就在这九华楼里埋下火药之类的,我们能逃生的机会有多?”   钟玉双一愕,道:“三个就算能一起逃,只怕也得大大小小受一点伤……。”   “如果外面再加上一百名弓箭手呢?”苏小魂续道:“又恰巧那些箭里都有火药。那么,我们全身而退的机会有多少?”   “很少!”六臂法王承认道:“几乎没有……。”   苏小魂一点头,又道:“然后,第五先生再出手,我们还有多少机会?”   “没有!”钟玉双和六臂法王齐答道:“完全没有成功的机会……。”   钟玉双讶道:“为什么第五剑胆不用这个法子?”   “因为他是枭雄……。”苏小魂叹道:“真正雄才大略的人,绝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   六臂法王道:“所以──,你就去接受第五先生一试胆量?”   钟玉双接道:“如果第五先生认为你是值得他以英雄对待你的人,他就不会用那种法子?”   苏小魂点点头,苦笑道:“不错,沉玉香、七毒茶、断肠琴,正代表弓我们三个人的命……。”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明白一件事,你要家以英雄对待你,除非你自己是个英雄!   自重者,人邬重之!   六臂法王一叹,道:“明夜之约,便是我们三和第五先生一决死战了……?”   “不!”苏小魂取出剑胆道:“第五先生已经消失……。”   六臂法王惊道:“为什么……?”   苏小魂将剑胆置于桌上。   只见那剑胆墨生光,端的是别具神秘、诡异!   苏小魂一叹,略带悲伤道:“第五先生在武学造诣上的成就可以说前无古中!只是,依旧无法达到因武悟道的飞仙大法。”   钟玉双惊道:“怎么一回事?”   “剑胆第十二层!”苏小魂道:“昔日在百绝峰一战,酒狂、墨游、阎罗爷、武状元等四人的内力曾有折损的现象。便是助第五先生由第廾层到第十一层……。”   钟玉只道:“然后,因为他他们都死了,所以第本先生自己由第十一层练往第十二层时反而走火入魔?”   苏小魂点头,道:“东海一战后,这几天第五先生必然苦练剑胆想达到第十二层……。   可惜──。”   六臂法王亦深深一叹,眸中尽有无限忧虑和悲伤──。   苏小魂又道:“第五先生绝不是会逃避之人,却又不能让法王带回蒙古以面劝把秃猛可。”   六臂法王注视剑胆苦笑道:“所以──,他留下剑胆?”   “是──。”苏小魂看看窗外,见东方晨曦将出,摇头不说!   天地,一下子恢复了宁静,唯有鸡啼──。   钟玉双突然道:“他为什么练不第十二层的飞仙大法?以他的天赋……。”   “争!”苏小魂叹道:“心有争,则入于魔!如非可放下之人,又有谁能得道?”   六臂法王轻叹道:“第五施主到那里去了……?”   布衣青驴,一名中年人士腰悬葫芦往那城外而去。   路上,他眼睛突然一亮。   眼前,一男、一女、一僧。   三人默默含笑注视,他无言,回报以一笑。   他轻一策懒驴,任那驴缓步而去。   虽缓,终究是离开了那一男、一女、一僧的目光,没入人群中。   这又是美好一日的开始,不是吗?   六臂法王长吸一口气,四下看看,又长吸一口气。   苏小魂笑道:“和尚要不要跟我们夫妻俩一道在三山五狱游览一番?”   六臂法王大笑:“只怕跟久了惹人厌……。”   “不会──,我和尚保证不会!”大悲和尚竟然自街的那端走来。身后,当然还有冷明慧等一行亲朋好友。   那潜龙当先叫道:“钟四小姐──,我们冷大先生有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钟玉双眼睛亮了。号称天下第一诸葛的冷明慧送的东西一定不错!   就在冷明慧要取出怀中“东西”时,一名壮丁突然跑来道:“各位壮干,可是数天前在东海上灭鲨的英雄?”   潜龙道:“有啥事?”   那壮丁一笑,恭敬道:“我……我家王员外刚生了个儿子,想……想请各位英雄替他取个名字!”   每个人都看向冷明慧。他奶奶的,冷明慧叹口气,老子乾脆开算命摊去好了。一个俞傲的孩子叫俞喜,这个要取什么好?   冷明慧叹道:“是弄璋是不是?”   “是……,是……。”   冷明慧一笑,道:“就取名守仁吧!”   “好名字!”众人叫道:“守得仁,何事不有成就……。”   “王守仁……,王守仁……。”那壮丁眉开眼笑的,大叫回报去了。   众人见状,不禁失笑了起来。   那钟玉双突然朝冷明慧道:“冷大先生──,姑娘我的礼物呢?”   冷明慧大笑,取出一双短剑!   剑,是木剑!   木剑,长各不足二尺!   钟玉双的眼睛亮了,苏小魂的眼睛也亮了。   木剑,材料来自冷枫堡后山的冷枫木!   木剑无字,交到两位有情人的手上;他们互视,心,早已紧紧结在一起!   她取了“想”剑,交给他“思”剑!   他一笑,接过剑,开始刻字!   她也笑,也取剑,开始刻字!   冷枫小刀落月诗!   当叫多情应笑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