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目录 第 一 章 惊 现 第 二 章 神之刀 第 三 章 寻 缘 第 四 章 探雷峰 第 五 章 缘生缘灭 第 六 章 梦 会 第 七 章 再见雪缘 第 八 章 锁 神 第 九 章 雪 异 第 十 章 九转宿敌 第十一章 只为说一句话 第十二章 试 神 第十三章 神死之谜 第十四章 神天之极 第十五章 情人的感觉 第十六章 半生人 第十七章 回 光 第十八章 石 奴 第十九章 千神齐哭 第二十章 天地玄空 第二十一章 风云际会 第二十二章 我心不死 07 001 第 一 章 惊 现 人比庙老。 人,是一个正手牵着一个八岁小男孩摸黑上路的老婆婆。 庙,却是这个老婆婆正要和小男孩一起步进的——“慈隆庙”! 一切一切, 都是由这座慈隆庙内的一柱“清香”开始…… 慈隆庙确实并不太老,算起来,还比老婆婆手牵的八岁男孩,犹要年轻一岁,只因此庙仅于七年之前建成。 故此,慈隆庙虽然细小而简陋,却并非是一座“古”庙,而且它建于天山脚下的其中一条小村村口,位置不算偏僻,所以在大白天,也有不少善信前来参神许愿。 奇怪的是,此时正是夜学何以一个比慈隆庙更老的老婆婆,会与一个八岁男孩前来此庙,就连那个八岁男孩,也不由问那个老婆婆道: “婆婆,这里漆黑得很!你为什么在三晚半夜带小信来这里啊?这庙在晚上看来很恐怖呀!” 那老婆婆一面将那男孩牵进慈隆庙的细小内园,一面答: “唏!小孩子另要瞎扯!这里是神佛的地方,又怎会恐怖呢?小信,我的好孙儿,你这样说可真会触怒神灵的!” 触怒神灵?如果神佛会因小孩的一句无知说话而动怒,那就根本不配称神称佛了! 可是这老婆婆就和神州无数苍主一样,对神佛既敬且“畏”,绝不敢对神佛说半句污言妄语,她又续说下去: “小信,你可知道,婆婆在夜半带你来这里,是为了你好?” “婆婆,小信不明白啊!你为佬是为了小信好?” 老婆婆一面与他前行,一面耐心解释: “是这佯的!你记否今日是你的生辰,邻家的玉嫂告诉我,若谁在自己和辰之夜前来此慈隆庙,向神上香许愿,所许的愿便一定会实现,所以婆婆才会在夜半带你前来许愿。” “那,婆婆你到底要小信许什么愿啊?” “这个还用问?当然是希望你自己长大后能够聪明长进,早日成家立定室,开枝散叶了!”老婆婆说时还异常疼惜的轻后小信的小脑儿。 这就是神州老百姓们经常向神的向佛所许的心愿,总是离不了后人子孙们的幸福,也都不过哪些,可是,小信听后却摇首嚷道: “不!小信不要许这个愿!涉信要许另一个愿!” “小信,你又来顽皮了!告诉婆婆,你要许什么愿?” 小信定定看着他的婆婆,道: “我要向神许愿,希望婆婆能长命百岁,就像家时的老电那样长命,好让小信长大后能敬养婆婆,孝顺婆婆!” 童言无忌,童言更永远是最真心之言!老婆婆骤听自己孙儿如此孝顺,当下只感到鼻子一酸,两行老泪差点便要掉了下来,可是又不想在自己孙儿面前老泪纵横,惟有强忍丰开心的眼泪,道: “小信真乖!婆婆知道你很疼我!但,婆婆确实很老了!只怕真的……等不及我来养哪!小信若想婆婆开心,一会在神前可要先为自己将来能成家立室而许愿,才再为婆婆许愿吧!” 小信虽不明何以他的婆婆硬要他称为自己许愿,惟亦不想太违逆婆婆的说话,只好点头,而此时这两婆孙已穿过慈隆庙内园,进入央内。 然而甫进庙内,小信婆孙方才发觉,原来他俩并不是令夜唯一前来向神许愿的人! 在庙内的神案之上,竟然早已上了一柱清香! 到底是谁,会比这两婆孙更急切…… 向神上香祈愿? 庙内一片黯黑,相信庙祝也早已归家就寝去了,听说此庙的庙祝就居于附近,从不在庙内睡觉。 所以婆婆乍见案上正烧着香,更深信此香并非庙祝所上,而是另一个不惜夜半前来上香——有心人! 而小信婆孙亦很快发现这个“有心人”,只因他俩已瞥见在神案左畔的一个小窗之前,正有一条人影在凭窗眺看窗外明月! 显而易见,这个“有心人”在上香之后还未有即时离开。 那是一条相当魁梧高大的男子身影,身上还披着一袭墨黑的斗蓬,可惜这男子一直背向小信婆孙,老婆婆一时之间还没能看见他的容貌,她不由礼貌的道: “对不起,真想不到竟有人比我们还要早来上香!我们两婆孙打扰了你,实在抱歉得很!” 那男人骤闻此语,却居然未有回头,只是淡然的道: “婆婆,你又何须道歉?你和你的孙若上香祈愿,便请自便好了。” 啊?这男人头也不回,竟然已听出与老婆婆同行的是一个小男孩?这是何等惊人的本事?但更令老婆婆感到惊奇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来竟隐隐蕴含一种神秘而又迷离的魅力,然而,语调却又绝不冷酷,且还相当温暖,只是在温暖之中,却又依稀似有一丝哀伤。 老婆婆想不到民上会有人的声音,可以这样神秘温暖却又哀伤,复又纳罕的问: “这位大哥,已经这样夜了,你还要前来上香,想必你早已听说若在生辰前来此庙上香,便会如愿以偿的传言!今夜准是你的生辰无疑!只是,请怒老身好奇一问,你声音之中何以似有哀伤?向神许愿本是一件开心的事,你,为何竟会这样哀伤?” “因为”那男人仍是未有回头,只是缓缓的答: “我,和我刚过门的妻子失散了,我很想念她,便在神前许愿,希望早日能再见她,更希望她在没有我在身边呵护的日子,能够平平安安……” “啊?你……和你的妻子失散了?”老婆婆听至这里陡地一怔,问: “好……可怜呀!唉,老天爷怎么从不放过我们这些老百姓呢?这位大哥,你和你爱已失散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那男人又徐徐的答,语气中不无感慨: “久远得仿佛已是‘前生’的事,久远得我甚至已让不起她唤作什么名字,我只依稀记得,我俩在别离之时,她……已有一头银白的长发……” 老婆婆闻言又是一愣!听眼前男人的声音,也只不过二十上下年纪,他的妻子也顶多是二十岁吧?这样年轻的女孩便已一头白发? 一旁的小信,一直静静听人的婆婆与这神秘男人的对话,此时也不禁好奇问: “婆婆,这个哥哥的妻子为什么会未老先白发的,是不是她因为爱他爱到头也白了哪?…… 小信虽然人细鬼大,但此言一出,那男人似是受到一阵深深震动…… 是的!曾经在前生,曾经在他无法记起的从前…… 她曾因为爱他,爱得牺牲了自己,最后只空余一句饮恨…… 未老红颜头先白! 老婆婆为怕自己孙儿再行失言,连忙轻按小信的小嘴,道: “小信乖!这些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又怎会明白,你还是快在案上找个人摺子,烧香祈愿吧!”说着又回首看了那身披斗蓬的男人一眼,赔笑道: “童言无忌!小孩子少不更事,原乱说话,这位大哥请莫见怪!” 老婆婆虽然忙赔不是,惟那男人却依旧一片沉默,似是已为适才小信的一句说话,而陷于无边思忆之中! 然而,他并没有思忆多久,因为,在打火摺子的小信,忽地“啊”的惊呼一声,登时划破了此庙夜来的无限宁静! 老婆婆连忙趋前问小信道: “小信,你为何突然大呼小叫,这样对神佛很不敬的!” 但见小信的嘴巴张得老在,指着神龛上的神像,瞠目结舌的嚷道: “婆……婆,你……见不……见……神龛上的……神像”它……它……” “它……竟然在……” “流……” “泪”? 什么?神像竟在流泪?老婆婆连忙顺着小信的目光,朝神龛上的神像去。 果然!赫见多漆的神像双目之下,竟然倘着…… 两行晶莹的眼泪、 眼前情景诡异非常,难道神佛也为了那男人适才在伤叹与妻别离之痛,而悲痛得哀伤落泪? 当然不!因为就在婆婆看见神像面上的两行眼泪之际,她苍老的脸上,竟像猝地记起什么似的,但见她也无限震惊的瞪着案上神像,若断若续的沉吟道: “神……之泪?真神……眼泪?” “人间……多劫, 无潜心……千神, 千……神齐哭。 万……里……同……亡!” “啊……?想……不到,这句已流传了……数百年的传说是……真的?我……小时候从老村民口中……所听的这个……传说……竟是真的?神像……直的会……流出眼…… 泪?那……那……” “岂非……万里神州的大劫……快将来了?” “一场……千神浩劫真的会降临?” “天……啊!这……将会是一个怎样可怕的……” “人间浩劫?” 势难料到,迄今处事自若的老婆婆,竟会因两行“神泪”而陷震失常!听她那悉若断若续的说话,神秘男子与小信似乎已逐渐明白,老一辈的村民一定曾有一个很可怕的传说,只要…… 神州如千个神像齐哭, 万里神州苍生便要同亡! 然而,好端端的一个神像,为何会蓦然离奇地流出眼泪?难道真的是神谒为预见神州的浩劫崎显灵落泪?抑或,还有另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已经不能再民了!因为就在老婆婆发现神像眼泪的同时,慈隆庙外,翟地传来阵阵“隆”然巨响!这阵巨响是…… “啊?”小信忽地紧紧抱着他的婆婆惊呼: “婆……婆!这……阵……是什么响声啊?好可怕呀!好像天也要塌……来下了哪!” 是的!快塌下来了!快要塌下来了,不过塌下来的并非苍天!而是…… 庙顶! 赫听又是一声“轰”然巨响!整个庙顶霍地爆开,重重向在下的小信婆孙及那神秘男子塌下,而庙顶所以突然崩塌,原来全因为…… 一道滔天巨浪已冲破庙顶,涌了进来! 天!想不到在未知神州其他神像有否同哭之时,仅是一神之泪,便已为此庙带来了一场——劫? 那若真的千神齐哭,是否真的会—— 万里同亡? 变生肘腋!老婆婆登时似已明白是什么事,当场失声高呼: “啊……?是……浪?天啊!一定是……昨天村口所修的长堤……又再崩了!” 元论是因长堤猝崩,抑或真的是“神之泪”所带来的巧合灾难,小信婆孙此刻知庙内简直如瓮中这鳖,根本无任何逃生的可能及余地! 然而,幸好他们两婆孙今晚的运气还真的不太差! 因为他们今晚有幸遇上一个本来“绝不可能”会出现于此庙的人—— 就是那个为妻祈愿的——他! 就在巨浪与庙顶快要压着小信婆孙的千钧一发间,那男人身上的斗蓬遽地一扬! 但听“蓬”的一声巨响!那男人赫以轻如鸿毛的斗蓬,硬生生将重如万手的巨浪及庙顶扫开,接着更突然抢前、一手挟着小信婆孙,整个人如一道霹雳雷霆一般…… 飞出慈隆庙! 势难料到!这男子仅以一袭斗蓬,便可拨转风浪,更可翻天覆地。 他,到底是谁? “轰隆”一声!本已细小的慈隆庙在巨浪冲击之下,终于整座崩塌!然而小信婆孙却已逃过大难,闪电间已被那男人带到附近一个较高的山头,安然着地! 两婆死里逃生,当场吁了口气,随即极目一望,只见远处村口的长真正真的已崩塌,村口一带已沦为泽国。 究竟是否因神像落泪而预示了这劫的征兆?抑或纯是巧合?小信婆孙不得而知!不过,那修为惊人的男人救了他俩,却是不争事实!老婆婆当下千多谢万多谢的对他道: “多谢这位大哥!多谢这位大哥!老身与小孙儿真不知该如何感激!” 那男人虽是救了他们,在首地时却仍然是背向小信婆孙,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答: “凡事有因,才先有果!婆婆平素可能多行善事,今日才得逃此劫!既然是自己所积的德,又何必言谢?” 他婉拒得相当得体、有礼,老婆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再搭腔下去,惟是,有一件事,她还是不得不问: “得人深恩千年记!这位大哥,请问你高姓大名?” 那男人乍听老婆婆如此一问,当下一愕,似是对自己的名字想了又想,终于,他蓦然如梦初醒的道: “我,不但连妻子的名字也忘了,还差点忘了自己的名字!还好!总算给我记起自己叫什么了!我记得,我曾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唤作……” “阿铁!” “什么?阿……铁?那……他是……?” 男人说到这里语音稍顿,复再一字一辽的续说下去: “而另一个名字,好像唤作……” “步!” “惊!”“云!” 天!他是…… 步?惊?云? 老婆婆闻言当场呆住了!恍如听见死亡已降昨眼前一样!而小信则更怕得“畦”的一声嚎陶大哭起来! 只因为,了两婆孙居于天山一的小村一带,虽众未见过步惊云的容貌,惟早已风闻他是一代大帮雄霸的第二人室弟子,更是江湖人见人怕的——不哭死神! 而就在他俩婆孙怔忡之间,更教他俩震惊的事接捶而来!缘于那男人在吐出自己唤人步惊云后,亦同时缓缓回转头来! 小信婆孙终于看清楚这个江湖人闻名丧胆的死神真面目,然而…… 啊?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两婆孙更是目定口呆!因为传说中的死神步惊云之脸,不但横眉怒目,更永远冰冷无情,且有传言说步惊云曾横眼一望,便将一个男村民活活吓毙! 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和传说中的步惊云一样身披默默黑斗蓬、却是一脸俊朗,旦一双深遂的眼睛略带迷悯和哀伤,最重要的,是他的咀角挂着一丝若笑,他,一点也不冰冷!甚至他说话的语气亦毫不冰冷! 试部一个绝不冰冷的步惊云,怎可能是传说中的不哭死神——步惊云? 惟是,老婆婆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挚诚神色,却又不似在说谎、那他为何双要自称是人神魔妖皆惊的步惊云?且还自称有另我一个名字——阿铁?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难道,这个世,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都是唤作—— 步?惊?云? 这件迷离的事、只是一切迷离怪事的开端,更扑朔迷离的事。 还在后头…… 第二件迷离的事,却是发生在—— 聂风身上! 那是断浪逃往塞外六个月后的一个炎炎夏日。 那天虽是初夏、可是聂风的心却犹处于冬天,他仍然无法忘记断浪为成全玉三郎与玉儿,成为天下公敌的那个“冬”,他犹无法忘记断浪到了最后,为了不想聂风这个大哥失望,崎誓不再像狗般向雄霸屈服的决心! 那天,聂风一直部为记挂断浪在塞外会否受苦而纳闷,终于再也抵不了那股纳闷,决定往天下的天荫城内跑跑,希望可以暂时忘掉这股闷的感觉。 可是抵达天荫城的市集,聂风反而又感到后悔起来,原来人多聚集的地方固然热闹繁华,惟是“冠盖满京华”,更显得聂风“斯人独樵淬”…… 他蓦地感到,原来有时候热闹比纳闷更可怕,正想离开,谁知就在此时…… 他忽然听一个声音! 他当场止步。 市集上行人如鲫,嘈吵暄哗,又岂止仅有一个声音?聂风却在听这个声音之后即时顿足,只因为这个声音…… 是一个他相当熟悉的声音! 步惊云的声音! 而且这个步惊云的声音,更在说着一句令风相当震惊的话: “老板,请给我剪两匹那白绢。” “我的妻子,向来都喜欢素白。” “到我再见她时,她一定会相当高兴。” 妻子?素白? 本来,即使在市集上碰见他的云师兄,聂风亦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他无意中听见的这个步惊云声音,居然在卖白绢送给妻子!他的云师兄,何时曾经娶妻? 有的!聂风猝地记起来了: “啊……?我……记起来了!在西湖的时候,云师兄曾真的……与雪缘姑娘成亲,雪缘姑娘……也可以说是一个喜欢素白的妻子,但……?难道……难道……” 聂风陡地心头一颤,心想步惊云会否记起前事?但,他曾眼下五颗忘情;绝不该会记起前事,聂风哪些一想,即时再收摄心神,动用他的“冰心诀”,欲在这个繁嚣的市集内,追寻适和这个与步惊云相同的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何方传来? 不消刹那,聂风遽地左耳一动,他已即时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就传自他左方二十丈开外的一个卖布摊子! 他随即斜目一眺,接着…… 他赫然发现,那个卖布难子这前,正站着一条他也熟悉的背影! 天啊! 那真的是…… 步惊云的背影! 不错!聂风一眼便已认出那是步惊云的背影!缘于那人不蛤身披墨黑斗蓬,还有那一头的散发,那宽阔壮硕的双肩,都与他的云师兄无异! 甚至适才及引聂风注意的声音,也是步惊云的声音! 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冰冷,相反,听来更有丝丝浓浓情暖意。 这个与步惊背影一样、声音一样、只有语气不同的汉子,会否真的就是步惊云?聂风碎地好奇起来,正想步近那人找出真相:谁知…… 正当他靠近的时候,那条人影原来已经付了银两给布摊摊主。他拿着刚卖的白绢,一个转身,便已步进布摊旁的一条小胡同! 聂风当场一怔,心专决不能失此人踪影,一个箭步,便已飞掠二十丈,直抵胡同这口穷追,谁知甫抵胡同口,方才发觉,这条原来并不不是一条:“死”胡同! 这是一条只有十尺长的短胡同,胡同彼端,更通向布集的另一边,而那个人,似乎已经穿过胡同,到达市集另一边了,因为聂风并没在胡同内发现他的影踪。 不由分说,聂风连忙追出胡同,到达市集的另一边,可是…… 只见那边市集一片黑压压的茫茫人海,那条人影,已经在人潮之中消失了! 聂风不免有点泄气,始终还是无法证实适才那人是他的云师兄,然而,他亦有另一套的想法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即使是声音相像、背影相像,也并不表示刚才那人一定是…… 云师兄!也许真的是‘声有相似,影有相同’罢了!除非能够真的看见适才那人的容貌吧!也许,那人刚才若回过头来,可能会是另一个人亦未可料……” 这样一想,聂风益觉那人应不会是步惊云,然而不是有少许忐忑,心中不断在反覆思量: “虽然刚才那人未必会是云师兄,但……他的声音,他的背影,甚至他的装束亦与云师兄没有两样,这名汉子双会是何方神圣?……” “他,是谁?” 聂风这个疑问并没存疑多久。 因为,第三件迷离的事,又发生了! 天山之上的天下会,永远都是那么壮严、肃穆。 无论是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天下会都只得一个—— 冬天! 盖因雄霸帮规之严,令每个下会众的每一日,都犹如在严冬中度过。 天下会根本不需要任何春夏秋冬!春夏秋冬在天下会亦毫无意义! 雄霸的面色,就是所有人的“意义!” 就是所有天下会众的——“春夏秋冬”! 雄霸喜,是——春! 笑,是——夏! 愁,是——秋! 怒,是—— 冬! 在雄霸如山帮规之下,甚至是他三个已拥有不少特权的人室弟子——秦霜、步惊云及聂风:每月亦须聚首一堂,谈论他们所统领的“天霜”“飞云”及“神风”三堂近况,再由秦霜向雄霸禀告,好让雄霸能运筹帷幄,绝对不容有失! 就像今天,正是三人聚首一堂谈论事务的日子,虽然步惊云素来不喜说话,更不喜与任何人有往来,惟既是雄霸之命,那管他出席后不发一言,他亦必须到席! 三人堂主聚首的地方,今次就在秦霜所居的“望霜楼”,聚首的时辰则是晚上“戌时。” 而此刻已戍时,聂风尽管元心谈论这些恼人烦人的三堂杂务,亦依时出现。 然而,步惊云却仍未前来。 聂风不期然纳罕起来,对秦霜道: “已是戌时了,云师兄不知为何,仍未前来?他不会真的如此讨厌这个三堂聚会,而不来吧?” 坦白说,聂风自己其实也相当讨厌这些雄霸的规条也早有不想来的意思,只是不想秦霜难向雄霸交待才勉强前来,所以,他也不敢肯定步惊云会否出现。 只因为,步惊云比他更不屑一顾世上的任何规条! 秦霜但听聂风这样主,不由温然一笑,作; “风师弟,怎会呢?云师弟虽然不喜与人往来,且素来冰冷,但对于我们两师兄弟,我看他不是尊重我们的,他既然曾答应我会来聚首,他便一样不会失信!” “再者,无论是天下会的大小场合,他向来都是最迟出现的一个!今日迟了又何足为奇?更何况他……” 秦霜说至这里欲言又止,居然亲没再说下去,聂风即追问: “霜师兄,你适才说‘更何况’些什么?……” 秦霜但笑不语,仿佛知道了步惊云一些事,惟又不想再说,只是轻轻摇头道: “不!其实也没什么!你迟早会知道的!” 聂风迟早会知道的?这下子可令聂风更好奇了,正想追问,谁知就此时…… 是步惊云! 步惊云终于来了! 步惊云乍现,秦霜当场喜形于色,眼神中竟似隐隐泛起一丝为步惊云感到异常欣慰之意,聂风瞥着秦霜眼内这丝欣慰之色,不期然感到奇怪。 秦霜虽向来与步惊云没有两句,二人的交情也非太好,相反,聂风可能比秦霜更接近步惊云,因他实在知道步惊云仍是阿铁时的许多往事。 然而,何以秦霜乍见步惊支,竟会流露欣慰之色?他到底知道步惊云一些什么连取风也不知道的事? 聂风不由自主又朝正步进望霜的步惊云一望,只见此刻的他,不是一脸如万载玄冰,一脸永恒的死寂,不是仍然故我!他并元异样,那样秦霜何以会有欣慰之色? 聂风很快便知道答案了!缘于就在步惊云甫一坐下之际,秦霜已对步惊云温然一笑道: “云师弟,你终于来了。” “昨夜。” “真是太辛苦你了!” 万料不到,步惊云甫一坐下,秦霜竟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聂风只感到莫名其妙,昨夜?辛苦?秦霜蝗施舍居然己邮过步惊云?步惊云又以为何会辛苦? 不单聂风感到莫名其妙,就连步惊云似亦感到莫名奇妙,然而他还是沉冷不语,只是眼神已有少许异色,不知道秦霜在胡扯些什么的异色。 秦霜眼见步惊云对自己的说话无大反应,也是不以为意,只是犹继续说下去: “真奇怪!昨夜的你与今夜的你竟又判若两人!云师弟,其实你整日挂着这副冰冷死气的面孔,实在并无好处,昨夜的你,面孔可真温和可亲多了!” 此言一出,步惊云横冷的一字眉当场一皱,他朝秦霜斜目一瞄,终于打破沉默,一字一字的道: “我,” “从不虚伪。” “我,” “从来也只有……” “这副面孔。” 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已经向秦霜“严正”声明,昨夜也根本就没有见过秦霜! 秦霜还不信,笑道: “怎会呢?昨夜我曾奉师父之命,下山视察天荫城附近一条小村‘苏家村’的灾情,看看会否因此村的灾情,而有误我们天下会三十里内的防守!这条苏家村,于半月突然无故崩提,河水泛滥成灾,如今河水虽然已退,但村民们都在赶紧重亘建家园,苦不堪言……” “昨夜,我就一直与十多名天下会众巡视该村,看看禁民们可需要米粮作燃眉之急,谁知就在那个时候,我就遇上了……” “你!” 秦霜说着定定看着步惊云,然而步惊云仍是不置呆否,秦霜唯有续说下去: “当其时,我真是愕了一愕,因为从没想过你会在那里出现,更从没想过,你居然在帮那里的民……” “搭梯搬石,重建家园!” 什……么?向来沉冷不动、孤僻离群的步惊云,居然会在村民群中,帮助村民…… 重建家园?这根本是绝不可能的一回事!一直静心细听的取风固然一怔!就连迄今对秦霜所言爱理不理的步惊云,似亦开始对此事感到兴趣了,他蓦然冷冷的问: “你,” “真的肯定——” “那人——” “是我?? 秦霜一笑,不假思索的答: “那个人怎会不是你叫呢”他的声音,他的身形,他那披着斗蓬的装束,甚至乎,他的容貌也和你一模一样呀!倘若那人不是你,难道你会有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学生兄弟吗”! 啊?秦霜所见的人,甚至连容貌亦与步惊云一样? 观乎秦霜的神色,绝不像在说谎!步惊云愈听愈是沉默,只因秦霜似乎真的遇见一个无论是声音、身材、容貌及装束都与步惊云相同的人,而聂风,更是一面听,一张脸已愈是变青! 他猝然记起,自己曾在天荫城市集所见的那条高大背影,当时他无法看见其容貌,所以犹不敢肯定了是步惊云,然而此刻秦霜所遇的那人,面目更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看来亦是聂风所见的同一人了!但……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当日的“阿黑”和“神”,怎可能仍有另一个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的——步惊云? 而秦霜已在聂风怔忡之间续说下去: “坦白说,当初我也不敢相信那人就是云师弟,因为他在村民堆中十分落力,而且还面带微笑,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未尝见云师弟笑过,实在无法相信那人就是他! 但,他与云师弟一模一样的脸,却令我也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云师弟!” 他说着又温然一望正无比死静的步惊云,笑道: “云师弟,其实你帮那些村民重建家园,是很有意思的一回事!若非昨夜我赶着回来向师父禀告灾情,也会留下与你一起帮他们的!你实在役必要不承认是你帮助他们,师父也不会责怪你多管闲事的!而且……” “你昨夜的笑容,实在可亲极了!你其实不用轻常挂着这张冷面呀” 事情真是愈说愈不清,愈说愈匪夷所思,可是,步惊云听罢秦霜这番话,却依旧木无表情的道: “你!” “错了!” “由始至今,” “我都不爱笑!” “在我的世界内?” “根本就没有——” “值得欢笑的事!” “我,再重申一次!” “你所见的——? “绝不是……?” “我!” 此言一出,步惊云霍地一站而起,“伏”的一声斗蓬一扬,便已转身,决绝离去! 他虽然未有因秦霜屡言那人是他而怒,但似乎已不想再解释下去,故此—— 索性离开! 是的!他从不爱笑,只因他自出娘胎以来,从未遇上一件令他认为可以欢笑的事! 在他如今的记忆当中,他也仅是为了霍步夭当年对他的教养深恩,而真心的、由衷的为其慈父霍步天展露过一次笑容,因为,霍步天是值得的!他是绝对值得的! 从此之后,世上所有悲欢离合,仿佛都再与他无缘,他在自己十岁之年,仿佛已承受了一生最大的丧父伤痛,他已经伤无可伤! 笑无可笑! 只有聂风,方才暗暗知道,步惊云在过去仍是阿铁的五年岁月中,曾经也为一个人而笑过,担心过,哀伤过。 她。 雪缘…… 然而,此刻的聂风,在步惊云转身离去之际,也是一脸迷惘与疑惑,缘于,事情似乎已超现他想象以外! 他深信,当日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的“神”,在海螺沟那场惊天巨爆之中,早便应已死了!秦霜与他亲眼所见的步惊云,绝不会是那个野心足可震摄古今的“神”! 但这个与步惊云一模一样、却常挂着微笑的人又是谁? 聂风只感到,好像有一些很可怕的事, 将要发生…… 不错!也许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了。 因为,就连身怀“冰心诀”的聂风也无法察觉,在他们三师兄弟聚首一堂的时候,就在望霜楼之顶,正有一条神秘身影管透过顶上的破瓦,监视着他们适才的一举一动: 赫见这条身影,竟然是一个披着如鬼魅般散发的诡异汉子,其实发之长,更早已遮盖了他的脸,令人无法看清这汉子的面目,仅见他露出一支凶光四射的左眼! 他有一支很凶的眼睛!他的右眼,会否同样的凶? 然而虽然仅得一支左眼能无遮无掩地视物,这诡异汉子似乎也并元遗憾,集体这样反而更好!他,也不想尽观世情! 只因世情除诈,世态炎凉,人性丑恶…… 耀理,这散发汉子尽管看来虽然诡异,但更诡异的是人的修为! 他居然可收敛自身的高手气息,居然可瞒过在下的秦霜、聂风及步惊云,居然能通过严密的防过潜进天下,确实不简单!也许他的修为,亦绝不在三人之下…… 而这名满目凶光四射的散发汉子,一面在望霜顶看着毅然离开的步惊云,且还一面暗暗邪笑道: “呵呵……” “你们,终于也发现了”? “你们.终于也开始发觉,原来这世除了那个‘神’与步惊云一模一样外,更不有另一个步惊云?” “可是,你们又那里会知,你们所见的另一个步惊云,其实也并不是假的……” “那个,其实也是真真正正的——” “步惊云!” “哈哈哈哈……” 真真正正? 这个诡异汉子,居然也知道“神”的事迹?听其所言,看来当日“神”真的在海螺沟死了,聂风与秦霜所遇见的人,绝对不会是“神”!那未,那个在这名诡异汉子口中“真真正正”的步惊云,究竟又是什么人” 挟着低沉的恐怖笑声,诡异汉子遽然轻轻一点,便已御着晚风,飘然远去…… 想不到,他不但可随意收敛自己身上的高手气息,他的轻功,看来亦绝不比聂风为低! 他,可能亦与聂风一样…… 会比声音更快! 就在这神秘诡异的汉子飘然远去之际,步惊去却仍在前行,他,正在回去他黑暗的归宿。 云阁! 然而走不了多少步,步惊云蓦然瞥见一条人影,正朝着他这个方向慌张跑近! 那是一个本不应如此慌张奔跑的人,因为她仅是天下会内一个低下侍婢,本应要“现行矩步”,步履绝对要不徐不疾,以示对所有地位在她之上的人恭敬! 她是——“孔慈! 孔慈此刻哪些忘形飞奔,显然是有要事!果然!就在她气急败坏的跑至步惊云跟前的时候,她已急不及待的高呼道: “云……少爷!不……得……了……” 饶是眼见孔慈如此气急败坏,步惊重却依;日不动如一尊百世石像,他甚至没有张口问孔慈,竟是什么不得了,在死神眼中,欺了人认为不得了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孔慈素知步惊云处变不惊的脾性,只是自顾着急,她怆惶道: “云……少爷,本为……我也不想骚扰你和风少爷及霜少爷的,只是,适才侍卫长‘柳三’往云阁找你,他说……” “天下第一关……” “发生了事!” 哦?天下第一关是上天下会的第一关卡,镇日都有侍卫把守。但天下第一关若发生事故,只会是侍卫长“柳三”的事!又怎会要孔慈前来找步惊云? 步惊云但闻此语,向来万变不动的他,一张冷面,这次亦有些微动了…… 究竟侍长柳三,为何要通知步惊云天下第一关有事? 步惊云很快便已知道! 因为幌眼之间。 他已带着孔慈,来到天下第夹前! 而且,他亦终于看见,到底天下第一关发生了什么与他有关的—— 不得了事? 当步惊云与孔慈抵达天下第一关的时候,步惊云第一眼便发觉,把守第一关的逾百守卫,与及他们的侍卫长柳三,神色看来都有点手足无措! 他们能被派驻天下第一关,可知尽属饶勇善战之徒,即使面对强敌,他们都会无惧迎抗,可是,是什么事情令他们这一千彪形大汉,尽皆手足无措? 柳三一见步惊云,当场喜形于色,恍如看见救星似的,咧咀笑道: “啊?步堂主……你来了?步堂主你来了……就好了!” 看他高兴得像是如释重负,步惊云的瞳孔不期然收缩,他默默的看着他,虽然未有张口发问,柳三亦知道步惊云一定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于是自己先行禀告: “步……堂主,请别怪柳三如此赶急找你!事实上,有些突发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唯有请步堂主亲自前来……解决!” “步堂主若想知道发生何事,只可步堂主步至第一关下山的长阶之前,便会清楚知道的了!” 天下第一关,是山下与山上往来的要塞,所以在关前有一道千级长阶,步惊云冷冷朝柳三瞄了一眼,便缓缓向正距其两丈的千级长阶步去,孔慈亦吧跟其后。 只因他去世已来了,好歹也须知道发生何事。 惟是,当他步至千级阶边缘,向长阶之下一望的时候…… 他,赫然看见一幕他意想不到的情景! 只见长阶之下影影绰绰,且还黑压压的一片!这堆黑压压的影子,原来是一群—— 人! 一群为数逾百、正向天下第一关跪拜的—— 村民! 啊?原来令柳三这等武夫感到手足无措的事,便是因为…… 这群向天下第一关跪拜的逾百村民? 然而,更令冰冷的步惊云暗暗感到诧异的是,这群村民其实并不是想拜天下第一关,他们其实是想拜—— 他! 因步惊云与孔慈甫在千级长阶边缘出现的时候,村民们乍见他的人,便已如见神明般雀跃,纷纷高呼: “啊……”步大侠……终于来了?太好了!步大侠……你终于来了?” 高呼同时,更有不少村民向步惊云重重叩了数个响头,显而易见,他们引行下天下是为步惊云而来,他们一直在跪拜,也是为步惊云而跪! 由于在村前有天下恃卫拦阻,故他们并未能一拥上前再接近步惊云,然而,瞧他们眼内那种对步惊云的殷切崇拜之色,步惊云反而愈来愈是死静,他死静,皆因连他亦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跪他拜他! 在他身后的孔慈更已失声低呼道: “啊……?云少爷,这群村民为何会拜你……跪你?你……认识他们的?” 步惊云冷冷没有答话,不过他不回答,一旁的柳三亦已知道他应该不认识,他纳罕的道: “哦?步堂主……并不认识这群村民的?这可奇了!他们在一个时辰前突然上至天上一第一关,口口声声说你曾帮他们,更要当面向你拜谢!我们已向他们明言第一关绝不容外进入,可是他们就跪在第一关前赖着不走!所以,我们……才会请步堂主产…… 打发他们!想不到,步堂主你……居然是并不认识他们的?” 乍闻柳三此语,那群正向步惊云恭敬跪拜的村民当中,已有一个苍的声音道: “步大侠怎会不认识我们呢?他真的曾救助我们,一点不虚!” 这个苍老的声音,原来发自在村民前排跪拜着的一名老妇,这名老妇身畔还有一个八岁小男孩,他们,正是曾在慈隆庙被救的—— 小信婆孙! 步惊云骤闻小信婆婆的说话,一直沉冷不语的他,终于打破沉默,问: “我,” “何时——” “曾救你们?” 小信婆婆涎着脸答: “步大侠可能贵人多善忘了!就在半月前的一晚,我们婆孙往慈隆庙求神,不幸遇上堤崩,河水泛滥,当时步大侠也在庙内,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其实,我们两婆孙早便该亲自上来拜谢步大侠,但双不敢两上人,……单独上来天下会,后来曾被你帮忙重建家园的村民们也想谢你,大伙儿才有勇气一起前来……” 老婆婆此言一出,其他村民也在和应: “是呀!步大侠当晚更即时以巨石为我们堵塞堤,以防进一步的水灾!步大位再生之德,真是村镇以为报,请再受我们一拜!” 说着,村民们又纷纷再次向步惊云叩起头来! 然而,眼见百人齐拜自己,步惊云即仍然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相反冷面更冷,他冰冷的道: “你们,” “拜错了人。” “我,” “并不是你们——” “所见的人!” 言毕已缓缓转身欲去,仿佛已没兴趣与这群村民再说下去。 众村民见步惊云对他们的拜谢不瞅不睬,且还要即时离开,不由齐齐一急,在前的小信婆婆已道: “步大侠!你怎会不是我们所见的人呢?你的容貌,你的装扮,你的声音,都与救我们的人一样啊!” 老婆婆此言一出,步惊云这然止步,终于又回转脸,木无表情的看了看她、道: “你,” “真的肯定——” “救你的人——” “和我一样?” 老婆婆语气相当确人的答: “错不了的!老身虽老,却不老眼昏花!步大快,救人助人本是美事,你何以偏不肯认呢?” 老婆婆虽然如此肯定,不过跪在她身畔的小信,蓦然低声对自己婆婆道: “婆……婆,说真的,他……好像……又不是真的……人像……我们所见的……人……” 老婆婆一愕,所有村民闻言亦是一愕,就连步惊云及孔慈,此刻亦不朗然朝小信望去,小信当场嗫嚅的道: “那晚救……我们的哥哥,他虽然声音和样貌都与步惊云哥哥……一样,但,人的表情却是……很温暖的啊!绝不像如今的他,那样冰冷啊……” 经小信如此一说,从村民才有点如梦初醒,恍然道: “是……呀!我们差点也没留意,救我们的步惊云,并不像……如今的他那样冰冷! 虽然两人容貌一样,但表情……却像是……两个人!难道……我们所遇的人,真的…… 井非眼前的他?” “那……为何当晚那个男人,又自称是……?” “步惊云?” “还叫自己作——” “阿铁?” 隆! 步惊云本已没兴趣再听他们“搭腔”下去,然而乍听“阿铁”二字,一颗深如万丈渊狱的心,竟突然莫名其妙的如被雷电劈了一下,这个“阿铁”的名字,在村民还未将它说出之前,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只见他深遂如谜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魅惑的精光,他蓦然问: “阿——” “铁?” “那个与我一样的——” “男人,” “曾叫自己——” “阿铁?” 老婆婆见沉冷的他似乎终于被挑起点点兴趣,不由也道: “不错!当晚他还告诉老身,他有一个刚过门的白发妻子,他很想念她,才会到慈隆庙祈愿,希望他可怜的爱妻能平平安安,早日与他——夫妻团圆!” 白发……妻子? 步惊云乍闻“阿铁”之名,心中本已如遭雷硕般暗暗震动,如今但听阿铁还有一个自发妻子,一颗心更私下如被掀起一阵汹涌波涛,偏偏在他心坎最深处,有一种他也无法明白、深入骨髓的哀伤感觉…… 他,在为谁哀伤?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阿铁和他的白发妻子,一定也他有着很微妙的关连!只因先是秦霜错认这人是他,还有眼前所有村民都认为他是他,甚至阿铁的妻子,竟亦令不易再哀伤的作暗暗哀伤,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难明了。 而就在步惊云与开始感到迷恫的一刹那,遂地,又有一件奇事发生! 他,蓦然隐约听见一阵…… 笛子之声! 那是一阵很哀伤、令人听得心碎的笛子之声! 本业,无论多么哀伤的笛子之声,原亦不足力奇! 奇就奇在,天下会内居然会有——笛子声! 却原来,雄霸曾为免天下会众耽于逸乐,有懈军心,曾立严例,除了喜庆时节所有徒众,都一律不准碰琴萧笛鼓众乐,如有违者,一律—— 格杀勿论! 故而,天下会众除了节令才会击鼓奏乐助庆,其余数百个朝暮暮,都无人有胆违抗帮主之命! 因此,这阵哀伤的笛声,根本就不应该在今日这个寻常日子存在!更何况,这还是一阵除些微不可闻的笛声,轻微得以步惊云的功力,才可隐约听见,其余人等如孔慈、柳三与及那些村民,都毫无所觉! 这分明是故意只给步惊云听见的笛声! 乍闻这阵其他人一无所闻的哀伤笛声,步惊云陡地双眉一皱。站在其笛畔的孔慈,亦随即看见他冷面上的变化,不由讶然问: “云……少爷,你好像……听见一些我们听不见的东西!你……到底听见……什…… 么?” 步惊云不语,霍地斗蓬一扬! 他的人,已如一头黑色的蝙蝠般闪电遁声而去! 只因为,他要知道,究竟是谁故意奏出这阵只有他才听的哀伤笛声! 究竟是谁故意牵引他心底一份自己也不明白的…… 哀伤? 步惊云来去如雷似电,骤来骤去,就连对村民说“一声再见”也欠奉!这种我行我素的孤僻作风,简直看得所有仍在跪拜的村民目定口呆!“叹为观止!” 大家的心中更同时升起一个疑问: “我……们……是否真的……认错了人?” “若不,那……为何眼前这个……步惊云,竟与我们……当日所见的步惊云,完全…… 两样?” “那……,若这个在天下会的步惊云……才是真正的话,我们所见的……那个……” “又……会……是……谁?” 村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因为,就连真正的步惊云自己,此刻也不知道答案! 所以他在——追! 就步惊云在“追”,实在不足为过!缘于步惊云本欲遁声找出笛声出处,谁知,当他甫飞离天下第一关,那阵隐隐约约的笛声竟亦同时远去,步惊云的身法有多愉,笛怕远去的速度就有多愉,始终和步惊云保持一段距离! 显而易见,奏笛人的身法显非庸手,极有可能,是一个修为绝不会下于步惊云的超级高手! 而且,这人若要步惊云无法遁笛声找出自己,只消停止奏笛个便是,这个奏笛人却为何仍要坚持“边走边奏”?分明便是要引步惊云去一个地主! 而这个奏笛人到底想引步惊云去哪?步惊云秀快便知道了! 在他一面追踪笛声一面向前飞驰之际,他陡地发觉,那阵神秘凄迷的哀伤笛声,突然在他的前方停止了! 笛声冥止,亦即表示,那个奏笛人也许就停在前方! 而此刻出现在步惊云前方景物,赫然是…… 他自己所居的—— 云阁! 笛音是在云阁附近消失的,亦即是说,极有可能;奏笛人此刻就匿藏在原本属于步惊云的云阁之内! 但见云阁此际重门深锁,就正如步惊云今夜出门之前一样,“原封不动”! 然而,此际站在云阁门前的步惊云,却隐约感到,他的云阁之内,似乎多一种感觉! 一种他似乎很熟悉、却又异常哀伤的感觉…… 步惊云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仿佛,一种他遗忘了的东西,此刻就在云阎门仿佛,只要推开云阁的门,他便会再次找到他自己的哀伤…… 既然如此,步惊云也不再多想,我要推开云阁的门! 只因为,今夜他所遇的一切事,全都无法解释!最是无法解释的是秦霜及所有村民都见过另一个他!步惊云,如今需要彻底的解释! “轧”的一声!步惊云,仅是轻轻一推,已将云阁深锁的门一把推开! 只见云阁内一片漆黑,就如往常一样。 然而。 然而在漆黑中,步惊云赫然感到,一股极度熟悉哀伤,正在漆黑之中,向他缓缓接近! 不!应该说,有一个全身浑身透发着哀伤感觉的人,正逐步从云阁内元边的黑暗中步出来!正逐步向站在门前的步惊云接近! 而且不消刹那,这个全身透发哀伤感觉的人,已经步至步惊云面前,与他——近在咫尺! 天! 饶是步惊云平素如何处变不惊,此刻的他,竞亦微微动容起来!只因为,这个从黑暗中步出来的人影,赫然是—— 他自己! 赫然是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 步惊云! 不可能! 步惊云从不认为,秦霜与那群村民所见的会是他!惟就在此刻,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步惊云竟然出现在他这个步惊云面前!他和他,此刻就如此面照着面的相对着,严如…… 两面镜子! 也许此际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步惊云,身上并非披着斗蓬,而是披着一袭寻常村夫的衣衫! 还有,这个步惊云的脸上,确然如秦霜及其余村民所述,并不如步惊云那样冰冷,相反,更隐隐散发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奈和哀伤,他,就像是哀伤的化身! 而这个满脸满身哀伤的步惊云,此刻竟对步惊云友善地苦苦一笑,无奈的道: “步惊云……?” “我终于也回来找你了。” “你可知道……” “我其实并不是假的步惊云,我其实也是真正的你?” “我的哀伤,亦是你的哀伤,而你的哀伤,亦同样是我的哀伤“阿……” “铁!” 阿……铁? 步惊云私下陡地一愣,又是阿铁这个名字?怎么今夜尽是听见阿铁这个名字? 这个阿铁到底和他有何特殊关系? 然而,步惊云还未弄清楚眼前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步惊云,究竟是什么回事之前,这个“他”霍地已将右手伸前,更一把搭着步惊云的左肩,接着—— 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发生了! 就在两个一模一样的步惊云狭路相逢同时,在云阁庭园内的一颗巨树顶上、正有一条人影,们悄地把这一切着在眼内。 这条人影、赫然又是那个满头散发、曾在望楼顶暗暗窥伺风云阁的—— 诡异汉子! 这名诡异汉子,此刻的手中还多了一根形状奇特的短笛! 短笛? 啊”难道适才引步惊云的哀伤笛声,就是这条诡异汉子所为? 不错!就是他故意以笛声引步惊云来的!而此刻的他,一面暗暗看着云阁门前的步惊云,还一邪邪的道: “呵呵……” “步惊云!你终于遇见你自己了?” “你终于也逐渐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你?” “很好!” “既然你已遇见了自己,那未……” “千神之劫,便将会陆续发生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恐怖而邪的笑声,已经伴着他快绝的身影闪电远去,仅余下云阁门前的步惊云,仍然在面对着另一哀伤的自己。 哀伤的前尘…… ----------- 07 002 第 二 章 神之刀 云聚。 云散。 云无常定。 今夜长空上的云,时而掩盖星月,时而飘散,似乎经平素的云更无定! 天上的云已是如此,那地上的云呢? 地上的云,今夜又会否比天上的云…… 更无定? 聂风今夜自望霜楼回到他所居的“风阁”之后,一直都忐忑不安,无法成眠。 今夜发生的事实在太令他难以置信了,他万料不到,秦霜竟然和他一样,会遇见一个与步惊云一样的人! 不过,聂风更料不到的是,在这个他无法成眠的夜晚…… 将会发生一件大事! 翟地,偌大的“云阁”嘎响起了主阵敲门声! “咯咯咯咯……” 敲门声空洞而急促!是谁在聂风这个不眠之夜,前来夜半敲门?又所为何事? “惟?” 聂风一面步往厅门,心中一面泛起一种下祥的预感,就在他开启风阁之门的刹那,他更肯定,他的不祥预感并没有“错”! 门开了!只见孔慈就站在门外,神然一片怆惶,她乍见聂风,已即时道: “风……少爷!对不……起!这么夜还前未……打扰你……” 聂风奇问: “哦?孔慈,这么夜了,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孔慈面上一红,歉疚的道: “不……风……少爷……,其实……并不是孔慈要找你:而……是……” “云少爷……他……” “他要找你!” 步惊云竟要找他?取风闻言当场一怔! 他怔住,只因他自十一岁加入天下以来,他这个云师兄,亦从未曾主动找过他!更迫论在夜半找他! 步惊云向来虽未致与聂风有“心病”,但绝不会主动与聂风往业、他,根本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从不喜欢与任何人交往!那管是其师雄霸!不是聂风! 他根本就——独来独往! 想不到,今夕何夕了步惊云竟会一反常性,派遣孔慈夜半前来叩门?他找聂风…… 到底有何目的? 会不会是因为他已遇见他的……? 今夜的云阁,看来比平素的云阁更恐怖。 风终于与孔慈来至云阁门前,但见云阁内并无灯火,乌黑一片,看来步惊云并未因有请聂风而无亮灯,他,还是在云阁之内,处于他无边的黑暗与寂寞之中。 孔慈乍见云阁一片昏黯,不由一愕,愣愣的对聂风道: “啊……?怎会这样的?适才云少爷吩咐我去找风少爷时,还是亮着灯,他请风少爷过来云阁.为何又偏要……熄灭了灯?还有,适才他的……面色,真的糟透了!我从不见过……他会有那样铁青的脸然,就像是……发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聂风听孔慈如此一说,随即问她道: “那今夜是否发生了些什么事” 孔慈道: “有是……有的!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只是事情有点奇怪而已!风少爷,你可知道、今夜有逾百村民到天下第一关叩谢云少爷?他们矢口说云少凶曾救助他们,但云少爷说没有?” 聂风力之一愕,没料到不单秦霜曾见过另一个步惊云,就连村民也矢言见过他!他又问: “那,云师兄后来怎样了?” 孔慈道: “也没……怎么样。云少爷后来像是听见一些……我们听不见的声音似的,一阵风般离开,于是我唯有回来云阁找他,便见他的脸色铁青得非常可怕,还沉沉吩咐……我…… 前来风阁找你,谁知如今你来了,他又熄灭了灯……云……少爷,……他……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孔慈说时一片忧心忡忡之色,显而易见,她实在非常担心步惊云,只因为,步惊云向来对所有事情都极少有反应,对步惊云来说,没有反应,变是最正常的反应! 反而他有反应的话,便显然事不寻常! 而就在聂风与孔慈皆认为今夜的事非比寻常之际,幽黯的云阁之内,嘎地传出了一个冷而平静的声音,道: “聂——” “风,” “你既已——” “来了,” “就——” “进来——” 是步惊云的声音! 他原来已听得聂风与孔慈站在门外! 步惊云的声音不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得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然而听在聂风耳内,却令他的心头竟像突然“抑扬顿挫”起来! 聂风一瞄孔慈,二人正要推门进云阁之内,谁知此时双听步惊云道: “孔慈……” “我,” “有事与——” “聂风说。” “你——” “留在外!” 哦?原来步惊云找聂风,是有话要单独和聂风说?孔慈当场止步,她向来对步惊云的话最为服从,不单因为他是她的主子,更因为她心中占着很重要的…… 既然孔慈止步,聂风就更不由分说,推门步进云阁之内! 此刻的云阁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抬!黑得恍似是“山雨欲来!”聂风只见阁内尽头放置卧榻的地方,却有一双白森森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盯着他! 那是步惊云冷得发折,冷得令人心寒的眼睛! 聂风只感到给步惊云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强颜一笑,问: “云……师兄,你夜半找我前来,有什么事吗?” 步惊云听罢聂风此问,却没有即时回答,良久良久,他主才在元边的黑暗中道: “我——” “要问你……? “一个问题。” 取风又是一笑,只觉有点不妥,道: “云……师兄,你到底有河问题?” 步惊云冷冷的答: “我的问题——” “就是——” “这——” “到底是——” “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赫听黑暗中响起“嗤”的一声!聂风只觉有物从步惊云手中朝他劲射过来,他当场一惊、不明白步惊云何以会以物射他,连忙挺掌一接! “伏”的一声!聂风在昏暗中只觉自己接着之物原来并非利器,步惊云原来井非要攻击他,正要松一口气,谁知此时天上一直被厚云遮掩的月光,终于因层暂时飘散而透了进支之内,聂风在月光映照下,终于看清楚步惊云给他的,到底是何物事了! 步惊云抛给他的,赫然是…… 天啊! 聂风看着自己手中物事,一颗心直向下沉! 他忽然感到,他今晚实在不应前来的! 他再也逃避不了! 却原来,步惊云抛给聂风的,竟是一条已开始发黄的—— 白练! 本来,一条发黄的白练何足为奇?但聂风一眼便认出这条白练了! 他曾经在西峰塔下的隐秘世界之内,被当时仍是阿铁的步惊云,以这条白练将他从熊熊的“地狱之火”中及时救上来! 最长情的聂风,又怎会忘记当日云师兄的一救之恩?又怎会忘记这条救他的白练,本来便是—— 雪缘姑娘的白练? 他只是万料不到,这条本是属于雪缘姑娘的白练,步惊云竟然一直都带在身边! 聂风忽然开始恼恨自己的不小心!当日步惊云被雪缘灌以五颗忘情,尽忘五年前尘之后,他其实应该小心一点,至少该在步惊云身上找出这条白练,另存他处。 其实,聂风并没取走步惊云身上白练的真正原因,是因为…… 他不忍心。 他不忍心看见已和雪缘姑娘分离的云师兄,还要和代表雪缘姑娘的白练分离…… 她和他的人,已经有缘无份,难以生生世世厮守一起,物,也许这能够吧? 可是,当时的聂风,实在没有想过一条外表寻常的白练,可能会是今日的破绽…… 聂风一直呆呆的将雪缘姑娘这条白练揣在手中,心中却在思潮起伏,就连掌心也在冒汗,只因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步惊云的问题,还好!思量之间,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 他仍要为雪缘姑娘隐瞒下去! 甚至不惜说谎! 但见聂吵又是强颜一笑,假装若无其事的道: “奇……怪!云……师兄,这根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白练!你为何问我……它是什么东西?” “因为……”步惊云冷冷回话: “我——” “每次看——” “这条白练,” “都不知——” “为何会——” “哀……” “伤!” 步惊云素来说话都是相当缓慢,总是将一句断为多句,惟是,此刻这句一断为八句话听在聂风耳里,简直如同一道快绝的惊雷,迅即令他身心一震! 他的……云师兄竟会在这条白练时,都会莫句其妙的哀伤?难道当日“神”的五颗“忘情”虽绝,还是未能令步惊云“忘”却对雪缘矢志不渝的深“情”? 无情之药,还是无法战胜…… 有情的人? 聂风当场乍惊乍喜,惊的是怕步惊云真的会记起前事,而令事情变得更为复杂,喜的的,是步惊云若对雪缘姑娘的白练仍有“哀伤”感觉,便总算没有白费雪缘曾豁尽自己一切生命一切心力深爱步惊云一场……一然而,聂风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只因向来少话的步惊云,此刻又再凝重的继续说下去: “我——” “已经无法——” “再忍受——” “那种哀伤。” “我,” “要知道——” “我为何会——” “哀伤!” 此言一出,一直在床头暗角无所动的步惊云,赫然动了起来!只见他一动,便掠至聂风跟前,更一手取回聂风手中的白练,他正色道: “说!” “这条白练——” “原来——” “属谁?” 聂风不虞向来以掌力见称的云师兄,若真要动起来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快!步惊云实在比天下任何人更深藏不露! 他更不战的是,步惊云此刻神色之冷,竟冷得像要杀他!他居然认为聂风一定会知道白练出处”他为何会这样认为?聂风随即道: “云师兄,你为河问我这条白练出处?白练本来就在你身上,我怎会知道呢?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步惊云但听聂风还在否认,面上冷意更浓,他又一字一字吐出一句说话: “你,” “还否认?” “你,” “可知——” “我今夜——” “看见准?” 聂风深感不妥,问: “你……看见……谁?” 步惊云满目邪异的斜睨着他,复再一字一字的答: “今夜,” “我回到……” “云阁后,” “我就看见了——” “我……” “自己!” “那是——” “我的——” “幻……” “影!” 天…… 原来,步惊云适才追踪那阵神秘笛声回到云阁所见的步惊云,其实是……他自己的幻影? 不错!虽然说来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那个自称是“阿铁”的步惊云,真的只是在步惊云心中所看见的幻影! 缘于当那个自称是“阿铁”的步惊云,甫用手搭着步惊云肩膊之时,奇事随即发生! 那个步惊云赫然如一缕轻烟般消散!所以步惊云更可推断,他看见的那个“阿铁”,只是他心中眼中所生的 幻觉! 然而,好端端的他,为何会骤生幻觉?步惊云深信,一定是与那阵神秘诡异的哀伤笛声有关! 那哀伤的苗声,仿佛有一种魅惑的神奇魔力,可以勾他了海中一些连他自己敢再记不起的死角!正如他好像曾经唤作“阿铁”,他便赫然看见自己的幻影…… 不但如此,步惊云更兴信,甚至最近秦霜与那些村民民遇见的步惊云,亦可能真的是他自己! 他可能之前又是曾被那阵笛声牵引,而偶然在阜我意识中,当起一个自己曾经历的角色——“阿铁”! 而这个“阿铁”,却原来是一个拥有温暖笑脸的人,他不但乐于助人,更有一副古道热肠,所以才会发生救助村民的事! 亦邓是说,虽然步惊云已无法记起五年内的事,惟是在那笛音魔力牵引之下,一直藏在他记忆暗角的“阿铁”性格,竟然间中可以恢复过来,于是步惊云就在无意识下去干阿铁性格才会干的事…… ——而当步惊云醒过来后,由于笛音的魔力已然过去,他又再次记不起自己曾经回复“阿铁”身份,甚至卞起自己曾干过什么! 因此归根究底,其实一直都并没有两个步惊云的出现,两个性情天渊之别的步惊云,都是步惊云一人自己!他只是记不起自己在这五年内曾有过另一性情吧了! 再者,就在适才阿铁的幻影在步惊云眼前烟消云散这后,步惊云脑海之内,亦赫然开始依稀逍现两条人影,那是…… 两条一白一青的人影! 可是这责任要人影在他冰冷的脑海之内,不是相当模糊,他只知道两条人影都是女的,那条青衣人影面戴一个古怪面谱,给他的感觉相当亲切,亲得就像是曾与他同甘共苦的慈亲…… 而那条白衣情影,却是一头白发,满脸哀伤,可是步惊云仅是可感觉她的忧伤,她的真正面目,他还未能记起是何模样…… 然而,这一白一青的倩影不但在刹那间闪过他的脑海,更令他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感觉,就恍如当年他失去霍步天时的那种绝望的悲痛感觉…… 这两人竟令他的心如此绞痛?若这二人是他曾在自己失忆的五年内所遇的人的话,这两条情影,是不是也曾在死神的心中,如其慈父“霍步天”一般重要? 在他失去记忆的五年内,究竟曾发生什么令他心痛欲绝的事?致令他此时虽已难记前尘,却还是偶尔在心中,会突如其来有一股如刀割般的心痛! 步惊支愈想愈无法按捺自己心中的那股莫名悲痛,他一定要寻个水落石出!他相信这才是彻底解决自己这份莫名伤痛的唯一办法!所以…… 他才要孔慈找聂风! 因为聂风曾在西湖找回失忆的他! 他相信聂风一定知道真相! 可是,纵然步惊云此际冷言相问,聂风还是矢口否认,他又强笑: “云……师兄,你真的看见自己的……幻影?但……这又和我有何……关系?我不明白你要我告诉你些……什么!” 步惊云横眼一扫聂风,道: “你——” “知道的。” “告诉我——?” “究竟我是否……” “阿铁?” “那一白一青的人影——” “又是我的——” “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相信已是步惊云半生至今为止所问最多的问题!若非他真的很想解决自己心中这份疑惑悲痛,他也不会哪些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 惟是,聂风却愈听愈是震惊:他敢想不到步惊云居然已可记起,他生命中曾有两条人影——白一青…… 聂风虽然已发誓不会对步惊云说出前事,但毕竟作贼心虚,他讷讷的答: “什么……一白一青?云师兄,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步惊云骤听聂风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这地面色一沉,道: “你——” “真的——” “不知道?” “好……!” “聂……风!” “我有一个方法……” “可以让你——” “记起!” “让你!” “知……” “道!” 此语一出,步惊云猝地左掌一翻!啊…… 他……他赫然其不意,便重掌向聂风劈过去! 聂风完全没有想过,步惊云居然会向他动手,私下一惊,不由分说,连忙以自己极快的速度借身一闪,只因步惊云此掌来势之银之狂,可不是说笑的! 总算聂风无负天下第一快腿的虚名,这一闪尚能险险避过,他震惊的问: “云……师兄,你……到底干什么?” 步惊云眼中杀意暴盛,他直截了当的答: “你,” “再不说,” “我就——” “不再——” “客气!” 不再客气意思,说即是说,他绝不会放过一而再欺骗他的人聂风! 冷冷的和话声中,步惊云复再暴掌一挥,这一掌比适才一掌更雄浑逾倍,聂风终于明白,步惊云当上他的二师“兄”,这个“兄”字,确是实至名归! 因为步惊云的掌不但狠,不但劲,不但猛,不但凶,且还极度的快! 快得取风也差点以为自己避不了! 然而,聂风实在太谦逊了!他的快其实已比声音更快,步惊云虽然快得可怕,但在千钧一发间,聂风还是在绝不可能的情形下奋身一跃,赫听“隆”然一声巨响! 步惊云这雷霆一掌竟又给聂风一跃避过,排山倒海的掌力,更即时云阁内的一根巨柱…… 拦腰劈断! 霎时沙石狂飞,尚幸这根石并非云阁唯一栋梁,云阁才未有即时崩塌! 势难料到,为了一个雪缘,向来在天下从未曾交手的“风”。“云”今夜竟首度交手!一切一切,都只因为一段已经逝去、不堪回首的情缘,一切一切,都只因为他要记起一颗曾爱他爱得丧失尊严的可怜芳心…… 聂风真是有苦自知!即使当日他未答应雪缘守秘,他亦绝本会告诉步惊云所有事实,盖因若步惊云真的记起过去,他只会为思念雪缘而痛苦! 既然不知比知更为幸福,聂风无论如何也不想将真相相告!他这样违背自己,说谎守秘,也是为了步惊云好,谁知如今步惊云却反而为了知道真相,反过来对付他! 惟是,聂风此时亦无暇再细想下去,因为就在他一跃避过步惊云第二掌、犹未落地之间,步惊云的第三掌…… 又已如狂雷杀至! 这掌,且不是他已载誉武林的——“排云掌”! 聂风实在不想与步惊云这样缠斗下去,可是步惊云却苦苦相逼,他知道今日若要平息这次戈干,当前急务便须先揭脱步惊云的追击,待他冷静下来再说! 出此,就在步惊云的第三掌已杀至聂风眉之际,聂风,他这次竟然…… 没有再避! 他赫然右腿一扫,快劲无伦的“风神腿”便已向步惊云的“排云掌”…… 重腿迎上! 啊?聂风既然想彻底摆脱步惊云的追击,为何不避,却反过来硬碰?难道,他已被步惊云逼得忍无可忍,决定还击! 不! 聂风其实并非要还击!他其实是想退得更快! 只要“排云”“风神”这两大掌、腿硬拼,所产生的惊天反震力,一定可以将已身轻如鸿毛飞开去,令他退得更快! 然而,聂风的如意算盘未免太“如意!”了!他亦实在太低估了自己与步惊云! “排惊云”与“风神腿”,是雄霸扬名江湖的两大旷世绝学! “步惊云”与“聂风”,亦是名动江湖的两大旷世奇材! 两大旷世奇材使出两大旷世绝硬拼,所出的后果,可能已不是产生一股惊天反震力如斯简单!甚至创出此两大绝学的雄霸,对此后果也是无从想象! 只因两大学虽源出自他,但使在不同的人手上,可能又有出乎意外的威力! 一切的变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排云、风神两大绝学硬碰的刹那,聂风斗地发觉…… 他绝不该和他的云师兄正同硬碰!他绝不应该! 因为…… 因为,正当二人掌腿正面碰个正着时候,一件令二人非常骇异的事情发生了! 二人这硬碰赫然并没有聂风预计的人反震力!相反,二人的掌腿翟地连一起,一时间竟无法分开! 同一时间,二人体内有一股力量似在互相牵引…… 那是一股相当雄滇强大的力量!强大得超越了二人此时所使的排云掌与风神腿所应有的力量!一股更为旷世,也许更将会雄霸万世的天地力量…… 神的力量…… 摩诃! 无量! “摩何……无量?”聂风于此电光火石问当场面色大变!他造梦也没想过,当日在机缘巧合下分别误贯进他与步惊云体内的“神力量”——摩何无量,居然会在他与步惊云首度硬拼之际,出奇地相互相牵引,但他更难想像的是…… 他们体内的摩诃无量在互相牵引之下,灶然透过二人正寥连的掌腿,爆出一道更可怕的摩诃元量! 赫听一声震天价响!本来己不算小的整座“云阁”,就在这道摩诃无量爆出之际,竟然给这道旷世无敌的力量…… 震个整座崩塌!即时破为悄沙,寸砖寸石寸草寸木不留! 隆隆隆隆…… 隆! 砂石铺天! 就在因云部长整座崩塌而激起的漫天砂石,逐渐沉下之际,聂风与步惊云的身影,亦于在遍地颓垣败瓦中出现。 二人早因适才所爆出的摩诃无量而互相震开,惟是,二人身上却仍丝毫无损! 也许,就连步惊云亦没法料到,他体内居然有一股力量可与聂风互相牵引,而这股力量与聂风所牵引的力量,适才仅是轻轻透发,便已把整座支阁夷平,若这股合并的力量全力出击,那岂非在数十招内便可将宏伟的天下会—— 夷为平地? “摩诃——” “无量?”步惊云口中冷吟着这个聂风适才脱口呼出的名字,遽地斜瞥聂风,问: “你和我体内——” “为何会有——” “这道力量?” “你还——” “有何话说?” 眼见连他们体内所深藏的摩诃无量,亦已在无意中被步惊云破,眼见满地颓垣败瓦,铁案如山,聂风心知自己再难椎说他不知道步惊云在这五年内经历的事,他终于仰天倒抽一口凉气,深深叹 “我已无话可说!” “不过,” “云师兄,无论你如何逼我,我——” “亦不会将我所知的告诉你!” 聂风说时,眼神异常坚定,惟是,对于聂风这样坚定,步惊云似乎并不欣赏,他更离奇地邪邪冷笑: “你——” “已不用再告诉我。” “我——” “已有办法——” “自找答案!” 此言一出,聂风当场一怔,何以步惊云竟突然说他有办法自找答案?不过,聂风很快便知道步惊云为何这样说了! 缘于,他蓦然发现,步惊云在说此话之时,目光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远处的地方!步惊云似乎看见了一些东西! 聂风连忙回首一望,他想看看究竟步惊云发现什么他还未发现的事物,于是第一眼,他便发现一直站在云阁门外等他们的孔慈,此刻竟已叫不得,正呆呆的看着他们二人! 啊?她显然被人从后封了大穴!究竟是谁在聂风与步惊云还在云阁之内时封了她的大穴? 相信被人从后点穴的孔慈也不知道是谁! 而第二眼,聂风便看见,就在孔慈如今身后的地上,赫然刻着数十个数寸的字,只见这数行刻字如此写着: “要寻过去, 先自寻缘, 要寻前缘, 先寻小雪 要寻小雪,先赴西湖!” 天!这数行地上的小字看来是以雄浑指劲所刻,到底是谁有此惊人功力,竟在风云交拼之间先封孔慈穴道以指留言? 这段留言、明显是给屡逼聂风不遂的步惊云一个明确指引!这人是要告诉步惊云他必须亲自前赴西湖,才可找回前尘!才可彻底知道…… 他曾经是谁? 然而,这人为何会知道雪缘与阿铁之间的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有本事能潜入守卫森严的天下会?这个人引步惊云往西湖寻找失去的前尘,到底又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聂风陡地感到万分忐忑,惟就在他忐忑之间,步惊云已霍地斗蓬一扬,赫然运劲一扫,便已将孔慈被封的大穴扫开,接着…… 他的人已毅然转身,向着天下第一关的方向步去! 孔慈甫一解穴,方才如梦初醒,相当错愕不解的道: “啊……” “我适才……为何……被点了……穴?” “云……少爷……欠和……风少爷……为何会弄至……云阁……?” “啊……?” “云……少爷?” “你要……去哪?” 孔慈甫一解穴便问了这许多问题,其实只因她大关心聂风与步惊云,亦根本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何事,然而,一连串的问题,步惊云却一句也没有回答,他已经缓缓远去!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要干些什么!甚至他将要去哪! 即使是他并不讨厌的——孔慈! 惟是,看着步惊云适才转身离去的那份决绝神情,聂风已经知道步惊云将会去哪! 他,真的会前赴西湖! 寻找他曾失去的……爱情! 那份令人遗憾的爱情! 然而,正当步惊云冉冉离去同时,就在距已崩塌的云阁百丈外的一个小山丘上,正有两条黑影在山丘阴暗的树叶内窥视一切。 这两条黑影,其中一条赫然又是—— 那个曾用笛声牵引步惊云的诡异汉子! 但见这条诡异汉子正异常恭敬的跪在另一条人影之后,仿佛,这条人影是一个连他这样具有本领的人,都值得一跪的—— 人上之人! 神上之神! 而这条被诡异汉子拜跪的人影,却正在无限威仪的背负双手,头戴草帽,不见面目,不知是何方神?那主圣?这条人影却绝对有令人值得跪拜的本事,缘于……、此人虽然背负双手,却并无背负双字傲立,因为这人根本并没有“立”!严格来说,此人其实在—— 飘浮! 天!只见此人的双足,赫然离地足有半尺!就像风中的一鸿毛般“飘浮”于半空! 这到底是什么惊世修为? “即使是轻功高绝的聂风,也需借物才可于半空飞跃,但也不能飘浮半空,还须‘脚踏实地’,这人……却可于虚空站立,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与那诡异汉子,又为何要秘密潜入天下会? 但听那个诡异汉子万分恭敬的道: “主人你看见了吧?属下并没负你所托!属下已用你传我的‘轮回摩音’,勾起步惊云部分失去的记忆,更在地上留言,上他前赴西湖去了!” 啊?原来适才对了孔慈大穴,在地上留言的人,也是这诡异汉子所为?一但见那飘于半空的人影低沉却具威仪的答道: “唔……” “凶罗,你干得好。” “如此一来,我的计划……” “也快将实现了。” “而步惊云亦将会为他自己一意孤行寻找前尘,而付出他的代价!” 凶罗?原来那个诡异汉子唤作凶罗? 好凶好邪好恶的一个名字!这是一个人名?还是一头凶兽之名? 这个凶罗又极为邪异且又邪恶的问: “主人,属下不明白,步惊云将会付出什么代价?” 那离地半尺的人影悠然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步惊云若要寻找失去的前尘,失去的爱情,他将人为这一切付出不菲代价,面将要付出的代价就是—— “他:将会成为……” “引动千神齐哭、万里同亡的千古罪人”! 什……么? 千神齐哭,万里……同亡? 竟然又是这一句话? 究竟步惊云前赴西湖寻找前尘,何以将会导致千神齐哭,万里同亡? 为何会成为千古罪人” 那条飘浮于半空的可怕人影,又是——准? 无论如何:步惊云亦去了! 然而此去吉凶难卜…… 他,又能否寻回…… 阿铁? 寻回…… 在永恒中独自悲伤的…… 缘? ----------- 07 003 第 三 章 寻 缘 缘份两个字,好玄好玄! 缘来, 本是相隔天涯万里的两上人,总又是莫名其妙的相聚一起! 缘去, 即使如何有份,不是无法人月团圆! 故而。 若然真的有缘,又何须—— 寻缘? 已经是第五天了。 聂风一直远远跟在步惊云的身后,已经跟了五天,看天色,看行程,相信在不久之后,步惊云但会抵达西湖。 原来,步惊云在看过云阁外的数行刻字之后的真的决心前来西湖,聂风心知那数行诱步惊云往西湖的刻字,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目的,他不放心步惊云这次的西湖之旅,故而亦决定跟他一起前来西湖! 本来,孔慈亦欲同行,她亦异常担心步惊云,然而聂风唯恐今次这旅会有莫测祸端,到最后还是不想孔慈同行! 而对于聂风尾随自己,步惊云看来并无多大反应!事实上,他向来与每个人的距离都极为遥远,只要聂风不是近在他十尺之内,此行有没有聂风存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可是,最令步惊云感到不耐烦的,却是聂风在途中,还不断想说服他回头!惟步惊云却愈叫愈不回头,因为这更证明,他过去在西湖的五年岁月,一定留下了一些在其生命中相当重要的东西! 他此行,一定要寻回——它, 霍步天已是死神毕生的唯一遗憾!死神绝不容许自己一生不有另一个无法弥神的遗憾!且还是一个他不知的一遗憾! 然而“遗憾”的是,就在步惊云经过五天之旅,终于抵达西湖两岸的“苏堤”之时: 天公竟不造美,突然“沙沙少少”的下起雨来! 顷刻,本来美丽宁静的西湖,赫然已化为一个—— 烟雨迷蒙的梦都…… 雨下得愈来愈大,步惊云虽然元惧任何风雨,最后不是在一个避雨亭停了下来。 他停下来,介因为他真的想避雨?还是因为…… 他纵然不喜欢风这次尾随自己而来,他也不想聂风因继续尾随自己,而在大雨中受折磨? 不过无论步惊云为何原因,聂风都很感激,但见他亦步人步惊云所进的避雨亭中避雨,他一面抹着脸上的雨水,一面对步惊云道: “云……师兄,西湖仲夏,雨天不少,要在烟雨迷蒙之中寻找真相,真是谈何容易? 依我看……” 聂风说着,正想又游说步惊云回去天下,谁知步惊云未待他把话说完,已先自邪异的道: “你,” “看来对西湖……” “相当熟悉!” “你,” “似乎对我在西湖的日子。” “亦相当清楚?” 此言一出,聂风登时住口,不再答话,因为他虽然时常想劝服步惊云,惟步惊云亦似乎时常想从他口中套取一些蛛丝马迹,故此,住口不谈,可能更为安全! 只因为他的云师兄,是如此的“云无常定”!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那一句说话,会令步惊云像上次在云阁那样突然…… 翻脸无情! 顷刻整个避雨亭便因二人的极度沉默,顿呈一片元边死寂! 然而这片死寂并不持续多久,不消片,二人蓦然依稀听见,在亭外的滂沱大雨之中,居然隐约传来一阵喧哗的人声…… 聂风当场一怔,低声沉吟; “整个西湖已是漫天风雨,连狗也不要出门,是什么人竟还在大雨之下出外流连,且还发出如此暄哗的人声?” 步惊云并没搭腔,因为就在聂风沉吟之间,他突然已看见远处有一列黑压压的人影,正在烟雨下徐徐前行,而就在这列人影轻过避雨亭之际,步惊云更可清楚看见,这列人影,原来是数十名村民打扮的人! 最奇怪的是,尽管大雨滂沱:这些村民竟还不用雨伞,任凭大雨将各人身上的衣衫打得湿透,他们有男有女,全都只是一面前行一面全什双手,有些人的口中还念念有词,似再念着佛咒之类的话。 聂风也同时看见这班村民的奇行了,他不禁纳罕起来,就在村民经过避雨亭的刹那,他突然问其一个村民道: “这位大哥,雨下得这样大,你们为何不带雨伞,还让雨水肆无忌惮打在身上,请问,你们到底在十什么?” 那个被聂风如此一间的村民登时止步,虽然已满雨水,但不中欣然一笑,道: “唏!听这位兄台如此相问,一定是外来人了!其实你不知我们在于什么,原亦难怪!因为我们如今足要去参神呀!为表示我们对神的诚意,我们不惜在雨天也不拿伞,希望神会为我们的诚意而打动,继续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四季平安。” 想不到这班村民为了西湖四季平安,而不怕风吹雨打,以求能感动神灵保佑,其诚意实在可嘉!只是,世上神佛有求未必有就有时候即使如何诚心,也未可如愿以偿,聂风眼看村民的诚心,更好奇究竟是那位神灵如此得蒙“爱宠”,不由又问: “是了!这位大哥,你们看来对如今去参的神信任,究竟你们此刻要去拜何佛保神?” 那男村民又是一笑,答: “哈!我们如今去参的神,可真是一个非常灵验的神呢?它的名号,也是——个相当特别的名号!它唤作——” “鬼子……” “神母!” 鬼子……神母?神母神母?聂风闻言当场一怔!不虞神母竞成为西湖的神,不知她为何会受村民如此崇拜?而一旁一直默然在听的步惊云,乍闻“神母”二字,不动的他,赫然……双耳一动! 步惊云何以会双耳一动,是否表示;他在听见一些他曾在过去听过无数次的人或物,他的双耳才会在过去刺激之下,怦然一动! 聂风心知不妙,知道神母二字,已令步惊云心内掀起一阵微妙的涟漪,但更令他诧异的是,神母二字不但令步惊云牵涟漪,更令步惊云突然破例张口一问村民,但听他沉沉的问: “神……母?” “你们的神……” “到底是一个……” “怎样的神?” 那男村民虽对步惊云的冰冷语调感到奇怪,心想这人为何将一句话分为数段而说,但有人对他们的神如此深有兴趣,他不是相当乐意相告。 只是,正当这男村民回答步惊云这个问题这时,猝地,有一声音,己在人群当中,比他更先回答: “想不到,这位大哥如此想知道关于我们的神的事,想必与我们的‘神母’,冥冥中也有一些微妙难喻的渊源。” “坦白说,我们的神母全虽唤作‘鬼子神母’,听来虽邪,却并非一个邪神,它……” “其实是一个时常帮助我们村民的——善神!” 这个声音相当温柔,令人听来有一种无限舒服安祥的感觉,更令步惊云及聂风,亦不期然朝这个声音的出处望去。 于是,他们便看见原来一直站在一众、村民身后的一她! 她,是一个村女,一身的粗布衣衫,本来装扮无甚令人惊奇这,然而乍见这个温柔村女,步惊云的冷面之上,竟有少许异色,像是记起什么似的!而聂风一见这个村女,他……他…… 天!他当场面色一变!俨如看见一个绝不可能会于此时此刻出现的人一样! 只因为,这个“村女”,不但有一个异常温柔的声音,且还拥有一张美令人心碎的容貌! 但这不不是聂风最感震惊之处!他震惊,全级于这温柔村女的容貌,活脱脱与一个他相当熟悉的人—— 一模一样! 是——雪缘! 天啊!这……怎么可能,聂风忽然在心中低叫,雪缘姑娘……不是一头白发、容颜衰老的?眼前这个举雪缘一模一样村女,却看来甚至比未衰老前的雪缘更年轻! 想不到步惊云与他甫抵西湖,未找雪缘,便已有遇上与雪缘一模一样的女孩“自行” 现身! 她是……雪缘?还是……另有其人! 缘来,纵是相隔天涯万里的人。 仍会“再”聚一起。 难道,步惊云与雪缘。 此生真的情缘未了? 他来了,所以, 命运又安排她再来会他? 再为这个她认为精彩的男人…… 倾心?倾情? 这个与雪缘容貌相像的村女,到底是谁? 她是谁? 那是一双非常薄命的蚊。 说这双蚊薄命,只因它实在…… 太命短! 这双蚊子由卵成虫的日子尚短,吸吮人畜血的经验更浅! 算起来,由它开始吸血至今,它也仅是尝过一头老牛及一头小猪的血。 人血?它还未真正尝过! 全因为,人比猪和牛更聪明!许多时候,人们看见蚊子在身畔徘徊或飞近,已急不及待伸掌要拍毙它们了,这双蚊子不少同伴也是这样“香销玉殒”。 故此好不容易,蚊子们才能乘人不觉时,大啖人血! 就似此刻,这双从未吸过人血的蚊子,它毕生第一次品尝人血滋味的机会,终于来了! 缘于在这个大雨滂沦的日子,当这双蚊子飞进西湖岸边一个亭内避雨时,它便发现了一个仿佛对一切也浑无所“觉”的人…… 一个正定定看着亭外另一个女子的男人—— “他!” 这双蚊子本能地感到,这个“他”,是一个极为特别的男人! 怎么说呢?这个男人之所以令它感到特别,并非因他那异乎常人的高大身材,更非因他身上披着那袭黑如无星长夜的斗蓬! 它感到他特别,只由于他的一张脸虽然木无表情,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挺富表情的! 可能一般人惯于以貌观人,目迷五色,才会给“他”冰冷的面孔蒙骗,瞧不透“他” 眼底深处竟也藏着万千表情。 唯有动物、飞禽五虫,它们已习惯在茫茫天地间感应风雨,预测危机,所以,它们感觉到的真相,也比“人”们为多! 正如这双蚊子,它甫飞进避雨亭,例已感到这个“他”那双表面看来骄矜的眼睛深处,藏着无限…… 忧默的表情! 那是一股令人令兽令虫也难以忍受的抑结,仿佛,“他”的心头积聚了十生十世的忧愁,与及今和也难以宣泄的不快乐;寻常人总爱将他们的不快写在眉心里脸容上,“他”,却将他毕生的怨、恨、忧、憾,写在他一张冷面之下! 写在他如无底深潭般的心里! 然而,这个外表冰冷的高大男人,为何会将千愁万恨埋在一双冷眼之后?在“他” 的前地生中,究竟曾发生什么令他足可万载沉恨的事情?“他”是否曾失去了一个不是父亲的父亲,“他”是否曾失去了一个有份无缘恋人?这些,都并不是这双蚊子”关心” 的事! 这双蚊子最关心的,是“他”此刻的全神专注!他正在定定看着亭外一个少女出神,故浑然不觉这双蚊子已落在“他”的脖子后!这正是它可以大啖人血的千载良机! 蚊子乐极了!虽然它不明白,这个看来本应对一开始非常警觉的“他”为何会望着亭外那个已被雨水打得湿透的“她”出神,但它又何须明白太多?它只须把握时机…… 它终于就乘那男人出神之间,“叮”了他! 惟是,当“他”的血自它尖长的管咀直达它的喉头之际,蚊子当场后悔了! 它赫然发觉,“他”的血一点也不香!不甜! 不仅如此,他的血更充满一股苦涩、酸楚、辛辣之味!他的血蕴含了“甜酸苦辣” 中的酸、苦、辣,偏偏就是——不甜! 啊?尝遍人情冷暖,历遍世态炎凉,他原来不但把他今生今世的优默埋在他的眼睛内,还将忧郁藏在他的“鲜血”之中?他浑身上下的血,也藏着他无法宣泄的抑郁? 这双蚊子发现这个真相对已经太迟了!它已将他忧郁的血吸进自己体内!它已无法摆脱他的忧郁!赫听它“噗”的低呜一声。倏地身翅一震,便己软堕地上………… 天!它赫然给“他”的忧郁薰毙!一命呜呼! 蚊子至死都不明白,一个活人的眼神内心血里,怎可藏着如此沉重、如此致命的忧郁?但,如果它知道这个“他”到底是谁的话,它便会明白,“他”的忧,都是应该的! “他”,正是从来也没人知道在他冷面之下,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多少悲伤过去的不哭死神—— 步! 惊! 云! 其实,不但那双蚊子不明白步惊云的心,就连此刻的步惊云,也不明白自己的—— 心! 此际与聂风一起在避雨停呐的步惊云,虽然脸上仍是冷峻如霜,木无反应,惟只有他心中自知,他的脑内心内,正有很强烈的冲击!而这股冲击,却是来自此刻正与一众村民站在滂沦大而下的 她! 一个年约十九的她! 尽管她披着一身材女的白色粗布衣衫,尽管她一头乌亮的发丝已被大雨打得湿透,如无数情泪般划下她的脸,然而,仍无掩她的——倾城艳色! 她原来是一个美得令人心碎、美得有点脱离真实的女孩! 惟是,步惊云的心却并非为她惊世的美丽而被冲击,而是因为,他感到她的脸—— 似曾相识! 是她?是她?是……她? 霎时之间,死神脑海又再泛起那两条一白一青的清影,他隐约感到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少女,是那一白一青的其中一人,但…… 即使她是其中一条曾存在于他脑海的人影,她又是谁? 她是谁? 这不单是步惊云的疑问,也是此刻站在步惊身畔的聂风,心中的同样疑问! 聂风造梦也没想过,他和步惊云甫抵西湖,便已即时遇上一个与雪缘十分相像的女孩,唯一的不同,是这女孩看来比雪更年轻,且青丝非白,而是拥有一头令人艳羡的乌柔长发;难道……雪缘与神母已有办法回复原貌? 但更令聂风暗间惊是,这个女孩在看见他和步惊云的一刹那间,美丽的眸子内竟无半分诧异之色!如果她真的是雪缘,那她定必会为突然再见步惊云与聂风而诧异她绝不可能像如今一样,对他俩杳无反应。 她仿佛完全不认识他和步惊云,俨如与步惊云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如同陌路,她…… 为何会如此?她真的是……雪缘? 就在步惊云与聂风这两个堂堂男子,定定看着这少女之际,这少女似乎亦感到二人的目光有点奇怪,不由粉脸一红,靥腆低首,道: “对……不起!两位大哥,适才我听你们相问……关于我们的神‘神母’之事,才会一时忘形插咀,请两位大哥别要怪我冒昧……” 她的声音愈说愈低,愈说愈温柔,温柔得就像是当日的雪缘…… 想不到甚至连她的声音,也和雪缘如出一辙,步惊听着听着,本是冷他,仿佛亦听得有点痴了…… 是的!曾经在那已不复记起的从前,雪缘曾温柔地唤了他千声万声阿铁…… 惊云…… 无论他有否眼下五颗忘情,她的音,她的容,一定还暗暗印在他脑海的某个死角,等待某天被发现…… 聂风与步惊云一直定定看着这少女,直至她靥腆低首,聂风方才有所醒觉,暮然对她道: “姑娘热心相告,我们言谢也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冒昧?是了!为表谢意,请问姑娘……” “高姓大名?” 对了!与其呆在原地看着这个与雪缘一模一样的少女,倒不如先问清楚,她到底姓甚名谁? 这名无限温柔的少女乍闻聂风相问她的名字,一张粉靥益发绊红,一时间似不知该答还是不答;最后还是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代她回答: “啼!姐姐怎么老是如此含羞答答的人?人家在问你呀!你不答,我便代代回答这位大哥吧!” “我姐姐她唤作……” “小雪!” “而我……” “则唤作……” “小青!” 小……雪? 小青? 啊?想不到这个与雪缘相的少女,有一个“小雪”之名?她连名字中也有一个“雪” 字? 一直本已在沉思的步惊云骤闻这个“小雪”之名,冷面更罕见地一怔,缘于他在天下会力逼聂风说出真相时,曾在地上发现数行刻字: “要寻过去,先自寻缘; 要寻前缘,先寻小雪; 要寻小雪…… 先赴西湖!” 无论那日在地上留言的人有何目的,万料不到,步惊云与聂风甫抵西湖,便已第一时间寻得这个唤作“小雪”的女孩! 他真的能在这小雪身上,寻找他已记不起的前缘?抑或…… 还是留字的人别有用心,刻意诱他前来西湖寻找小雪,在他寻得小雪之后,这个留言者便会对步惊云及小雪,实行其莫测阴谋? 步惊云虽因小雪之名而罕见地怔了一怔,惟是,聂风看来却比他倍为错愕!聂风的错愕非因小雪,而是因这个小雪还有一个唤作“小青”的妹子! 小青小青!聂风听罢已当场记起来了!神母曾说过她拓跟随“神”之女白素贞的那段日子,也曾有一个名字,唤作——小青! 而就在他与步惊怔忡之间,这个小青,已经从小雪身后步了上来! 聂风与步惊云迄今未有发现这个小青,全因为她并不如小雪那样高,且还一直站在小雪身后,然而,当聂风与步惊云向她斜目一看,他俩便发觉,她,真的不愧有一个小青之名! 她真的一身青衣! 聂负与步惊云但见这个唤作小青的女孩,不但一向色衣衫,就连头饰也是青色的;一双眼睛虽没像小雪眸子那样,叫蕴含一股迷惆的美;惟亦相当清澈明亮,愿盼生姿,俏丽异常! 除此,她的体态也和小雪一样,柔如风中之柳,骤眼看去,这两姊妹竟如两条一白一青的蛇…… 青蛇! 白蛇! 而这个唤作小青的女孩,眼神看来比小雪更像一条蛇;她目光闪乐地瞥着聂风与步惊云,仿佛早已看出二人此行前来西湖的用意,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但听她婉然笑着道: “两位大哥请莫见怪!我姐姐向来害臊,少见外人,不善辞令,我小青就代姐姐向两位大哥赔个不是!” 说着已向聂风与步惊云浅浅一揖,咀角又绽出一丝微笑;她在笑的时候,更像一条已洞悉一切的青蛇! 更像已洞悉一切世情痛苦、总爱将痛苦忖诸一笑的…… 神母! 雨已经停了。 可是事情却愈呈复杂。 匪夷所思。 小雪、小青与一众村民,和聂风及步惊云打过招呼后,便继续她们往参拜“神母” 的行程,只因她们与这数十村民,必须在日落前抵达西湖以南的一个山崖,在那里,正是村民惯常参拜神母的地方。 步惊云与聂风却仍一直跟在村民之后;本来聂风不想如此,可是步惊云自见过那小雪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并未有让这个小雪就此离去的意思,他犹远远跟着走在村民当中的小雪姐妹,而聂风;也唯有亦步亦趋。 聂风与步惊云跟随她们及村民行了许久,聂风终于忍不住问步惊云: “云……师兄,我们真的跟她们前往参神?” 步惊云却未有正面回答,只是沉沉的吐出一句话: “她——” “叫小雪。” 他的意思是告诉聂风,小雪正是早前于天下会留字者要他先来西湖寻找的人,所以既然他甫抵西湖已找着她,便绝不能失去她的踪影,因为极可能在她身上,他可以找回自己的五年前尘。 聂风当然不想他再记起任何痛苦前事,还是没有放弃劝他。道。 “可是……,云师兄,那个留字要你找小雪的人为何会知道这许多事?这人故意要你前来西湖寻找小雪,背后可能有很可怕的动机……” 聂风话未说完,步惊云猝地已冷冷打断他的话,道: “那——” “你分明已知” “我在这五年的” “经历。” “你——” “为何偏又” “不告诉我?” “你,” “究竟又——” “有何动机?” 步惊云不常说话,一说话即词锋逼人!聂风当场给他问得哑口无言,心中暗暗不绝叫苦: “云……师兄,你为何三番四次逼我?试问我又怎能告诉你,是曾与深爱一场的雪缘姑娘,千叮万嘱我别向你透露半点风声?我这做是为了对她的承诺,而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聂风真是有苦自知!然而他亦开始怀疑,究竟自己仍有需要向步惊云守口如瓶,盖囚在他们前方走着的小雪、小青,简直就像雪缘与神母的“再生!” 也许,雪缘与神母,在聂风与步惊云当日离开西湖之后,已经想出了解救雪缘容貌之法,所以眼前的小雪,极可能会是己回复原貌的雪缘,而那个小青,亦极可能会是神母。 她们在回复原貌后,便乔装寻常村女小雪、小青,混于村民之中,暗暗守护一众村民,也暗暗守护在雷峰塔下的——神石! 这样一想,聂风忽然像已将事情理出一个脉胳来,心里暗忖: “对了!村民们如今不是说要去参拜神母吗?极有可能,神母在这段日子曾暗中帮了村民不少忙,所以他们才会奉她为‘神’…… 不过,如果此夹在村民当中的小雪小青姐妹,真的是雪缘神母,那神母乔装村女小青与村民一起去朝拜自己,听村民对她所许的愿,那,她便真的…… 太利害了! 此刻在村民当中的小雪与小青,虽然一直默默走着,也不时有意无意的回过头来,朝步惊云及聂风一望;小雪的目光,总是在与步惊云的冷目甫一接触,例即回转脸不敢看他! 她仿佛很想看他,又仿佛在逃避他,心态相当错综复杂…… 聂风愈看愈觉事情匪夷所思,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赶上走在最后的一个男村民、半带试探的口吻问道: “这位大哥,看你们神色如此虔诚,更不借冒雨以表对神母的诚心,神母真的是你们的神?她曾经帮过你们什么?” 那男村民乍闻聂风如此一问,并没半点厌烦,相反还蛮乐意的,显然对神母帮他们的事迹相当敬佩,他笑道: “唏!神母帮我们的忙可真大了!因为,我们西湖一带有逾万村民,才能重返家园!” “逾万村民重返家园?”聂风一愕: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那男村民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们西湖这带的村落,曾在十数年前的一夜间,离奇不见了逾万年纪不过二十的男丁!甚至报官后亦遍寻不获!这逾万男丁仿佛在这世上蓦然消失!与他们有亲属关系的村民,尽皆伤痛欲绝……” “本来,大家已不奢望会再寻回这失踪多年的逾万男丁,然而不知是皇天有限,还是神母显灵,事隔多年之后,那逾万男丁突然又奇积地在西湖街头游荡,神情还痴痴呆呆的;村民们都不明所以,但无论如何,他们的亲人及父母都把他们接回家里再说!” “说也奇怪!这逾万痴呆男丁回到家里,不消数日,都统统回复常态,更开始认得自己的亲人;惟一奇怪的是,他们仍无法记得在十数年前为何失踪,与及他们在失踪期间去了哪里。” “他们只记得,救他们回来的是两个女人,一白一青,那个白的不但衣白,还有一头银白长发,但她的脸上永远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霞气,令人瞧不清她是老是幼,是美是丑;另一个则戴着一个七彩斑烂的面具,一身青衣,本来也是不见面目,但那逾万男了当时在迷迷糊糊间,犹依稀听见那白衣的她,唤了她无数声……” “神母!” 聂风一口气听至这里,终于逐渐明白,为何神母会突然成为西湖一带的“神”了! 他绝地可以肯定,那逾万男丁,一定是那个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的“神”,从西湖掳回搜神宫的“兽奴”!他们在这十多年被“神”以“兽丸”,尽失常性,只会服从“神” 的命令,难怪会记不起前事! 当日神母与雪缘曾对聂风提及,他俩会在聂风及步惊云离开西湖回去天下之后,帮搜神宫那逾万兽奴回复常性,助他们重返家园;没料到二人此番善行,竟令神母意外地成为西湖村民的“神”! “神”曾处心积虑要成为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神,最后还是失败了!神母却在无心插柳之下被奉若神明,是天意?还是讽刺?神若在泉下有知,想必已恨得咬碎牙根! 黄泉滴血! 聂风蓦然又道: “这位大哥,你们所说的神母,尽管曾救助你们逾万男丁重返家园,但也未必是神,也可能只是一个功力高绝的武林高手,你们实在不需将她奉若神明,也许,她自己也未必希望你们如此将她视为神般膜拜,又或许,她根本就很讨厌‘神’这个字……” 不错!神母当年为替与她情如姊妹的“白素贞”报仇,已经恨“神”这个称号,恨了超逾一百年!“神”这个称号封神母来说,简直是绝情绝义横蛮专制的代名词! 那男村民乍闻聂风如此说,当下笑着摇头道: “怎会呢?神母怎会不喜欢我们将她奉若神明?你知道吗?自从那逾万男丁重返家园之后,他们例按在迷糊中所见的神母外貌,于西湖以南的一个山崖立一个神母像,更将那里命名为‘三界天’,意喻那是神母这超越三界的神所居之天地;而就在这逾万男丁于三界天立下神母像的一个月后,奇事便开始发生了…… 奇事?聂风闻言不由一怔,步惊云虽然远远走在聂风与这男村民之后,惟其实亦是一直在静心倾听,只因他决不会放过任何关于在他脑海内那一白一青身影的蛛丝马迹;他深信,在村民口中的青衣神母,极可能会是他脑海内偶浮现的青色身影;神母二字,更令死神不动的心,亦暗暗泛起一阵暖意…… 一阵只有霍步天当年才可给他的亲情暖意…… 聂风奇问: “哦?究竟神母像立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奇事?” 那男村民一边想,目光恍如在回忆着那些奇事,答: “当时,那逾万男丁在三界天立下神母像后,便陆续有村民前去参拜神母石像,早期还没什么怪事发生,后来居于较远的村民因长途跋涉,每每要在黄昏后才能抵达三界天,于是这些迟来的村民,有一晚便看见一幕他们毕生难忘的情景!” “什么情景?”这下子可令聂风真的听出一点趣味来,不由追问;步惊云更是若有所思,分明已全神贯注细听。 那男村民道: “那一晚的夜雾,比平素更浓更厚,迟来的村民正想将随行所带的香烛取出,再插在地上供奉神母时,忽然问,从方的重重浓雾之中,吹来了一阵急风,就在急风拂过之后,村民们赫然发现,在三界天崖顶的神母像旁,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道无人抬来的——” “白轿!” “白轿?”聂风一怔。 “嗯!应该说,是一道白得发光的轿!”那男村民答: “那三界天是悬崖峭壁,路狭得仅容一人通过,根本没可能容得下四人抬轿而上;当其时,村民们亦役发现任何抬轿的人,究竟这道轿如何能到崖上,实是一个难解的谜,难道真的是从天而降?而且更令村民瞩目的,是这道轿不单白色,更在浓雾中泛着白光;村民们当场大骇,正想逃跑,谁知就在此时,这道泛着白光的大轿之内,倏然传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对付民们说……” “她就是他们参拜的——鬼子神母!” “村民们乍闻轿内的是神母,才较为安静下来,因他们深信神母既然曾救逾万男丁,便一定不会加害他们!而那个自称神母的声音更对他们说,她本来已不想再现人间,但实在为他们时常参拜她而深受感动,故此,她决定在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乘白轿前来一看村民的心愿。” “若村民有任何疑难,大可将他们所许的愿书于纸上,再缚在他们供奉她的香烛根部,她便会——细看;只要我们所许的愿并非大贪大恶,神母都会——为我们如愿!” 聂风一阵纳罕,问: “那,神母是否有成全你们的愿望?” 那男村民答: “当然有了!神母实在非常灵光,所以最近西湖一带的所有村民,无不对她趋之若惊!就像我们今日这群村民,也是赶去向神母许愿……” 今日?聂风闻言当场恍然!对了!今日正是十五,月圆之夜,难怪村民如此着急上路了! 那,若他与步惊云一直跟随村民前行,岂非会抵达村民所说的三界天?步惊云岂非会——再遇神母? 啊!不!聂风在心中暗叫不妙!因为若给步惊云遇上神母。极可能会令他勾起更多更深的回忆,那时恐怕事情会益趋复杂! 然而,就在聂风正在暗暗忖度,究竟如何可阻止步惊云随村民前去三界天之际,忽又闻方的村民吐出一声喜悦高呼,众人前呼后叫的道: “啊!” “到了!” “我们,已经到了——” “三界天哪!” “哇哈……” 三界天?前方就是三界天?聂风与步惊云不期然顺着村民的目光望去。 只见前方百丈开外,果然真的有一个不高不低的山丘,形如一个凸出的断崖,崖面距地面约有二十丈之高,崖势亦看来非常笔直险峻! 而在崖面之上,正蠢立着一尊等同人高的石像! 本来这石像外观平平无奇,而且雕工粗拙惟是,它还有一些较为特别之处,便是它是一尊女人石像,在这石像的面上,更挂着一张…… 七彩斑烂的神秘面具! 这张面具本为木雕,是另行挂上石像的脸上的,与雕工粗拙的石身明显格格不入,故一时之间,这张七彩斑烂的面具反而是整尊石像最吸引之处!这张面具不但吸引了村民的目光,聂风的目光,还有…… 步惊云的目光! 但听步惊云遥遥一见这张挂在石像上的面具,当场双眉一皱。脱口沉吟一声,道: “神……” “母?” 没错!那尊石像正是神母像!但,步惊云居然一眼便认这张七彩斑烂的面具,原是属于神母? 在他身畔的聂风骤闻步惊云这声沉吟,不禁一愕,盖因在此之前,步惊云虽曾从村民口中得知“神母”之名,惟犹未一睹神母的真貌。 如今居然在远远一眺之间,已认出那张面具是神母,恐怕,他若在西湖继续“寻缘” 下去,未曾见“缘”,已势必会先自陆续记起所有前缘…… 正当聂风为步惊云逐渐记起前事而忐忑之间,前方的一众村民已异常恭敬地朝崖上的神母石像下跪,更纷纷取出带来的香烛,燃香供奉神母! 聂风随即朝村民堆中的小雪小青姐妹瞄去,只见她俩亦已跪在地上,看来异常诚心;她们亦和其他村民一样,将写着自己心愿的字条,缚在香的根部…… 这双可能会是雪缘及神母的姊妹,究竟又会许些什么心愿? 会否…… 她俩的唯一心愿,也只是希望那个她们曾认为相当精彩的男人,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过一生?那管他已不复记起在永恒中思忆他的她们? 不消片刻,所有村民都已向神母像上香,更已放下心愿,四周顿时一片烟香弥漫,在烟香弥漫之中,夜雾亦已渐起。 聂风方才惊觉,此时原来已是日尽暮始,且夜雾亦来得极快,顷刻已充斥于周遭的山野间,甚至连崖上的神母像一带,亦已笼罩了浓浓夜雾! 遽地,就在夜雾如流水般渲满漫山遍野之际,在重重浓雾当中,戛然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微弱歌声: “情何苦? 情何累? 情何堪别? 情何堪离? 情爱已苦, 世情更苦! 怜我众生…… 错在情多!” 歌声如泣如诉,如呻如吟,仿佛歌者已看透“情”之一字,误尽苍生! 究竟是谁在此月圆之夜,在此三界天神母像的四周,若涩高歌?而且听来还是一个女人的歌声? 场中所有人等即时已经知道答案了!因为就在歇声嘎止的同一时间,一道泛着白光的四人大轿,赫然已不知如何从弥漫半空的夜雾中飞出,“碰”的一声!已四平八稳地落在崖上的…… 神母像旁! 天!聂风当场一征,步惊云亦是微微动容!原来适才那男村民所说的神秘白轿,竟然是……真的! 那道白轿竟然是真的! 聂风的一颗心甚至比步惊云更为震惊!只因适才那阵如泣如诉的歌声传来之时,他已即时认出这是神母的声音!看来如今在白轿内的人真是神母!神母真的被村民的真诚感动,而现身尽力帮助他们如愿! 但若此刻在轿内的真是神母,那与雪缘一样的小雪,她的妹子小青便不会是神母了? 小青像一条魅惑的蛇,纯属一个巧合?甚至小雪与雪缘长得一样,也是巧合? 村民们乍见白轿在神母像旁出现,登时欣喜如狂,齐齐高呼: “哇!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的神‘神母’真的显灵了!” “它真的前来成全我们的心愿了!” 是的!无论轿内的人是否真正神母,似乎也是前来成全村民的!就在白轿甫落在神母像旁之际,轿内人已即时要集合村民心愿,一道强大的吸力赫然自白轿内发出,霎时之间“嗤嗤嗤”声不绝!只见村民那些缚着他们心愿的香,已经被崖上吸力遥摇拔地而起,纷纷向白轿之内飞进,一时间俨如满天烟花,煞是壮观! 这一手隔空以劲物飞升的修为,简直可惊天动地!缘于即使是天下会的雄霸,亦未必有如此罕世本事!在聂风所见的人当中,能够如此隔空御物的,也只有一个长生不死的“神”,身负移天神诀的雪缘、身负减世魔身的神将、移天神快与及灭世魔身各负一半的神母,黑瞳主人”白素负”,还有…… 曾经一度也身负移天神诀的阿铁! 步惊云! 聂风只觉事情愈来逾诡异迷离!但步惊云似乎比他更想先寻出答案!赫听“蓬”的一声,一直站于其畔、沉冷不动的步惊云,霍地斗蓬一扬,他的人已同时如一道龙卷风般旋身而起,直扑向崖上神母像旁的白轿! 只因轿内人若真是神母,步惊云便一定要找着神母,他要向她问个一清二楚,到底她是他的什么人?那条在他脑内的白衣槽影又是他的什么人? 他和她们两人之间,究竟曾发生什么他本应已经忘记、却又未能完全忘记的事? “云……师兄!不要这样……”聂风眼见步惊云飞扑向崖上白轿,当场想不想,也是身如急风一纵,直追步惊云!如果轿内人真是神母,他就尽自己所能阻止步惊云找着神母! 可是,聂风的轻功虽已冠绝天下,甚至比声音更快,但他此时终于发觉,原来他的云师兄在这段期间,轻功亦进步神速;步惊云的轻功虽仍较聂风慢上少许,然而他这回实比聂风抢先纵身上崖,故此……就在聂风快要追上步惊云之时,步惊云亦同时掠至崖上那道白轿之前! “聂……” “风!” “你始终还是——” “阻不了我!” 但听步惊云一句冷语如箭,他的掌亦比他的冷语更快,“洪”的一声,已重重拍向崖上白轿之顶,只因他要破轿将轿内人逼出来!而聂风亦真的已来不及阻止他! 诅料步惊云排山倒海的掌力甫到轿顶,却竟未如意料当中,迸出一阵“彭”然碎轿之声,反而仅是爆出“蓬”的一响! 以步惊的掌力,绝对没可能会城法碎轿!步惊云与同时追上的聂风,不由齐齐定神,朝步惊云掌下的白轿一望,谁知一望之下,二人方才明白为何这一掌没迸出碎轿之声! 却原来,二人一直在远处摇望这道浓雾中的白轿,满以为它一定是“木”所造,甚至步惊云在劲掌拍向轿顶之时,亦未定晴看个清楚,这道桥,赫然并非一道“木轿”! 而是一道—— 气轿! 一道以气凝聚周遭浓雾而成的——白雾之轿! 这一变当真非同小可! 适才轿内人能隔空将村民的香烛吸进轿内,修为已叫人咋舌,如今发现此人一直所坐的轿,竟然并非真正的轿,而是以其真气结聚周遭雾气凝成“轿”的形状,这份本事,更是惊世骇俗! 难怪在步惊云强大掌劲之下,这道轿仅是爆出“蓬”的一声!以气碰气,没有“彭” 然的碎木响声,已是意料中事! 而就在步惊云与聂风正为这气轿而震憾之间,奇事又迭连发生了! 这道气轿在步惊云掌下,赫然已开始如轻烟飞散! 轿如轻烟飞散,那岂非在轿内的人再无所遁形?真面目必会被步惊云一窥全貌! 不! 气轿烟消云散之间,步惊与聂风霍地发觉,轿内原来早已——空空如也! 聂风见状不由脱口低呼: “啊?怎会这样的?适才还有人在轿内高歌!难道……” 已经不用再难道了!聂风已即时想出答案!甚至步惊云亦不遑多让,同样已想出答案! 轿内突然空无一人,极可能是轿内人的身法比风、云更快!就在适才步惊云与聂风掠近轿门之前,轿内人已乘隙从轿后逸走! 一念及此,步惊云与聂风不由闪电游目四顾,步惊云的一双冷眼犹如雷电扫射周围,聂风的双耳如冰心静听万籁! 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人能逃出风云的“耳目!”蓦地,步惊云冷眼一斜,瞪着数百丈外的浓雾远方,乎已发现什么似的,“蓬”的一声!整个人已如一头黑色的蝙蝠振翅飞去! 是的!聂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云师兄,在如此浓雾如此夜色之下,一眼便能看见对方逸走之路!缘于他自己亦同时以。‘冰心诀’听出,那个人确是朝步惊云所追的方向逸走而去! 聂风迅即身随晚风而起,亦紧随步惊云穷追而去!只因无论适才那修为几已盖世的轿中人是否真正的神母,他亦必须追上去看个究竟! 然而,步惊云与聂风未免走得太快了,如果他俩能稍为驻足原地,也许,他们便会发现一件更为有趣的事…… 就在二人纵身而去之后,仍有在崖下的村民见此情景,尽皆目定口呆! 只有两个人并没有目定口呆! 小雪! 小青! 崖上变生肘腑,崖下的小雪小青竟没有花容失色!相反神情显得相当凝重! 但见小雪柳眉深锁,语重深长的道: “真想不到,他……和聂风,终于回来了。” 一旁的小青听小雪如此说,亦不禁道: “你早该知道的!试问忘情的药,又怎能难倒有情的人?他。是一个有情人!” 小青口里的他,敢情是在说步惊云! “可是,”小雪又饶有深意的道: “他与聂风,是绝不该回来的,也更不该去追……” “轿内的她!” 小青浅浅摇头,答: “其实他们回来西湖岂不更好?一来你可以再见他!二来或许事情会因他们回来另有转机亦未可料,我们或可靠他找回——幻魂!” 幻魂?究竟什么是……幻魂?这个小青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雪并没有搭腔下去,只是仍默默看着适才步惊云与聂风远去的方向,良久良久,方才低声叹道: “是……的!我终于又可……再见他!然而……这又如何了?” “他已再记不起他的情何苦?情何累?” “更已再记不起他曾经一度……” “错在情多!” 带着如哀曲如梦吃般的低哺,小雪终于在目定口呆的村民群中转身离去,而那个小青亦毫不犹豫,与她一起离去…… 如果,这个小青才是神母的话,那适才的轿内人又是谁? 又如果,适才的轿内人才是真正神母的话,那个这小青又是谁? 那个与雪缘一样挑战雪,又会是谁? 无论如何,此刻的步惊云与聂风,已在穷追着那个轿内人…… 追寻着她是谁! 追寻着真正的答案! 然而,他们距离真正的答案,原来还有很远! 以聂风已可比声音更快的轻功,与及步惊云那愈来愈可快聂凤的身法,二人在追了一炷香时分之后,竟仍会失去那个轿内人的踪影! 而他们失去其踪影的地方,赫然就在…… 西湖十景之一的…… 雷!峰!塔! 啊?想不到兜兜转转,步惊云与聂风,居然又再来到这个故地! 这个曾经埋葬白素贞一切情愁恨怨的坟墓! ----------- 07 004 第 四 章 探雷峰 “夜”如美丽却又危险的妖精。 虽然美得令人心灵摇荡,而却永不知女妖何时会难以控制自己,就连自己最深爱的情郎鲜血亦一口吸尽!所以夜虽美丽,同样亦魅幻可怕! 而在这个魅幻的夜里,雷峰塔,就更像一座坟墓。 一座所有痴情女妖的坟墓。 聂风万料不到,他与步惊云这一穷追,竞会在雷峰塔附近失去那轿中人的踪影!他心中不由暗暗涌起一阵忐忑: “啊……?以刚才那轿内人的轻功,其实应可在更早时便可撤离我和云师兄;此人却在雷峰塔此带才消失无踪,难道是……故意的?难道她想……?” 一个令聂风相当担忧的念头瞬间在其脑际门过!而就在聂风脑际闪过这念头之间,这个念头已经化为事实!只因…… 与他一起追至这里的云师兄,赫然已掠向雷峰塔外右方的一个树叶! 步惊云何故会掠向那个树叶?却原来,步惊云甫一接近雷峰塔这带,心头便已隐隐冒起一阵血浓于水的感觉,仿佛,他生命中的一部份,曾经留下在这带附近! 他的感觉更告诉他,他留下的东西,就在雷峰塔右方的树叶内! 而当步惊云甫掠进这个幽黯树叶内时,他当场顿在原地! 世上没有任何人和物,能令桀傲不群的不哭死神顿在原地!即使是雄霸,即使是当日的“神”也不行! 令步惊云顿在原地的,也许只有一些他还不很明白的东西! 他的过去! 他部分的过去,赫然已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过去,是由数不清的血和坟墓建成! 他生父步渊亭的坟墓、玉浓的、霍步天的、霍烈的,还有霍家上下所有人的坟墓! 然而,步惊云如今方才发觉,原来他的过去还不单只有这座坟墓,原来还有以下这些人的坟墓…… 二弟阿黑之墓! 妹子小情小墓: 许伯之墓! 还有—— 神将之墓! 眼前的树叶之内,原来树立着四个墓碑!本来在步惊云过去的生涯中,已惯见太多的死亡,对墓碑更是麻木,惟是,当他乍见这树叶中的四个墓碑之时,心头却不期然勾起四股哀伤,有四墓若隐若现的情景,更同时闪电划过他的脑际…… 他仿佛看见,一个回头无岸的女子,纵使明知她所爱的男人绝不会爱他,却还是甘愿保护他的安危,而牺牲自己性命,最后只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要那个男人还会记得她的名字——小情,肯认她作妹子,她使虽死无憾,芳心无侮! 步惊云仿佛又看见,一个本来只用来代替某人的好弟弟,最后虽然已沦为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恐怖容貌,但他的心,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弟弟之心,他最后终于为了他到死仍相信、坚持的兄弟情义,为他不是兄长的好兄长含笑而终! 步惊云更仿佛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与及一个血红如火的强者,他们最后都为成全一个人而堕进地狱,然而,这四人甘心成全的人…… 到底是谁? 是谁如此有幸,能获这四人为了帮他,而不惜牺牲宝贵性命? “小……情?” “阿黑……?” “许……伯?神……” “将?” 向来个爱说话的死神:此刻也不禁双眉紧皱,沉吟起来;乍见这四座坟墓,他差点便可在自己脑海看见,究竟那个小情濒死时唤了百声千声的大哥是谁?惟是,总就在快要看那人面孔的一刹那,他又什么也再记不起,看不见! 随他一起掠进树叶的聂风乍见这四座坟墓,也是深深一怔!只因他已记起,何以雷峰塔附近会有这四座坟墓了! 那是当步惊云仍是阿铁、还未服下五颗忘情之前,他与雪缘、神母,将四个对他们相当重要的人的亡灵,安在此雷峰塔旁,因为这雷峰塔,曾是他们四人发生一切情恨的开端。 也是他们四人一切情的终结! 不过,令聂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那个村民参拜的轿中人真是神母,神母为何会诱步惊云前来看这四座荒野?她与雪缘,不是想步惊云不再记起前尘往事的吗? 然而,这个轿中人想步惊云看的,似乎还不仅这些;正当步惊云的脑海在竭力回忆之间,速地,在不远的雷峰塔窗内,突然…… 青影一幌! 青……影?会否又是神母? 聂风已即时瞥见了!然而步惊云亦同时看见!而且,他看来比聂风更急于知道真相,他的身形甚至比聂风还要快;“蓬”的一声!已掠进雷峰塔门内! 聂风虽然比他“后发”,虽然也井没比他“先至”,惟就在步惊云南掠进雷峰塔内之时,他却是后发“齐”至,居然与步惊云同时掠进塔内! 聂风“惊世的快”,实在也令步惊云沉冷的心暗暗震异!惟此时此,他也无暇揣度聂风的轻功修为了! 就在两人掠进塔内之时,他们已冰快瞥见那条青色人影,已从雷峰塔上层掠出塔外,那人影竟又闪电逸去了! 但二人这次却并没有穷追的意思,这条青色身影看来是适才的轿中人,这人轻功高绝,绝不在聂风之下,即使二人再追也是徒然!而且,这青色身影看业只是诱步惊云人塔看一件物事! 而这件物事,正正就在雷峰塔底层地面之上! 那是…… 一张面谱! 一张很巨大的—— 赫见雷峰塔底层地面之上,正深深刻着一张丁方约为两丈的神母面谱!可说是异常巨大! 面谱本应挂在脸上,为何会刻在地上?这当然并非一种装饰如此简单!更何况,聂同犹记得他上次与步惊云回去天下之前,神母与雪缘曾对他所说的话: “嗯!神母与雪缘曾说,她们会设法将雷峰塔下的隐秘机关封死,以防日后会有人可再人内取走神石!” “眼前地上这个神母面谱,想必就是二人封闭地下入口之后,所留的一个记号!想必,甚至雷峰塔下的机关,亦给神母与雪缘更改了……” 聂风看来所料非虚!步惊云已在他恩忖之间,突然重腿一踏地上这个神母面谱,以他绝不等闲的内力,这一腿实在足可开山劈石,然而…… 这个面谱虽为石刻,却竟仍分毫不损!仿佛,在这石刻之下,有一股异常强大奇异的力量在捍卫着这入口…… 即命名是盖世无敌的高手,亦未必可轻易得其门而入! “他”也有一身青衣! “他”更有一青色的帽子,帽子下还有一道淡青的面纱,令人瞧不清“他”的真正面目! 而这个曾在天下会密出现的“他”,此刻正站在距雷峰塔百丈开外的一个小山丘上,与另一个他完窥视追至塔内的步惊云与聂风! 只见另一个他,赫然正是那个曾以什么“轮回魔音”,诱引步惊云要寻回记忆的诡异汉子——“凶罗!” 此刻的他,还是若恭若敬的跪在那个头面纱帽子的“他”身畔,…… “先受轮回魔音,再被主人诱他再见故人之墓,复探雷峰,再这样,恐怕步惊云不出数日,已可自行回复他这五年的记忆!” 什……么?原来适才村民跪拜的轿中人并非……真正神母?而是这个头戴帽子、不知面目的“主人?” 那“他”的修为实在太可怕了!他的双腿不但可凝于半空,更可以气聚雾为“轿”,甚至他的轻功,更比已极快的聂风—— 更快! 这样一个修为盖世的人,若非神母,“他”面纱后的真面目又是谁人? “他”一步一步诱步惊云重反旧地,重记旧事,究竟有何目的? 只见这个拥有无上修为的“他”,此刻在听罢凶罗的话后,仍然背负双手凝立半空,仍然如此气定神闲,但听“他”冷一笑,徐徐的道: “好。” “好得很。” “当步惊云愈接近自己过去五年记忆的时候,他的好奇心便会愈强;一个人愈好奇,便是他撤底毁灭自己的时候,也是……” “我们找出幻魂的时候!” 啊?这神秘强者,又是为了幻魂?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好像在追寻“幻魂”? 幻魂到底是什么——惊世异物? 难道,它甚至比昔日的神石…… 更惹人垂涎?争夺?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步惊云虽然并没有把这三个字宣之于口,但他实在有大多疑惑! 既然无法将雷峰塔地面上的神母面谱弄开,步惊云终于带着无数疑惑,默默开雷峰塔。 聂风还是亦步亦趋,还一面道: “云师兄,算了!西湖似已成为一个……莫测之地!我隐隐有一种……不祥预感,这里似乎布满无数圈套,静候着我们踏下去……” 聂风一面再的规劝,步惊云已经完全麻木,不过他还是冷冷回了聂风一句: “聂风。” “如果,” “这里真的有” “圈套,” “那……” “我就偏要” “踏进——” “圈套之内!” 聂风一呆,不虞步惊云会口出此言,问: “云师……兄,为何你明知有圈尝,还偏要踏进圈套之内?” 步惊云木然的脸上,竟罕见地流露一丝迷偶: “因为——” “我虽然无法记起” “任何事,” “但——” “我仍感到” “有一些与我” “很亲的人” “在这里!” “若真有人” “在此设下套,” “这些人便可能会对” “曾与我很亲的人不利!” “我,绝不能——” “坐视——” “不理!” 天!聂风一直以来都不明白,步惊云为何一定要来西湖寻回前尘,惟但闻此语,聂风却开始明白了! 他来西湖,非因他要寻回前尘那么简单!而是当他在天下会被人以笛音勾起点点旧事,更被人留言诱来西湖寻找小雪,死神的心中,已撤底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很明白,在西湖必定已有无数圈套,等待着他前来! 而这些设下重重圈套等他的人,亦可能会设下圈套害那些曾与他有很亲关系的人! 他此行,原来并非真的要寻出那些曾与他很亲很亲、他却已记不起的人! 而是要让自己踏进圈套,再找出设下圈套的人!因为他身为男人…… 他一定要保护那些曾与他很亲的人! 这就是死神的心!死神的心,原来比准都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聂风真的万料不到,他的云师兄竟是一个如此具责任心的男人:这不正是与他身为阿铁时的性格同出一辙?其实,也许如今步惊云与阿铁的分别,也只在一张人见人怕的冷面而已! 真正藏在冷面后的步惊云,也许亦和当初的阿铁一样,拥有一副古道热肠…… 也是一个可以为所爱不惜赴汤蹈火的有情人! 雪缘的选择并没有错! 她也从没爱惜! 骤闻步惊云的说话,聂风不禁朝天倒抽一口凉气。他其实已相当不忍心再对步惊云隐瞒真相下去,惟是,他还是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行事,他道: “云……师兄,我……其实也很想……将真相告诉你,你在这五年的经历……我一直藏在心中,心头……很不舒服,但,我真的不能违背对一个人的承诺,只因那个人,是一个值得我聂风敬重的人。她为了神州,曾经干过一件霓人能干的事情,我虽然不忍心瞒着你,但理乐忍负了对她的承诺……” 但听聂风此语,步惊云这次竟没有像上次逼聂风时的温色,他只是木然的道: “你——” “不用再说。” “聂风,” “我已不想——” “再逼问你。” “因为——” “一个人在屡逼下” “仍坚守” “承诺。” “便是一个——” “人!” “便真的配是——” “人!” 是的!只有“人”,才懂得遵守承诺!不过也只有人,才懂得挖空心思违背承诺! 步惊云吐出这句话时,虽然仍然未有回脸看聂风一眼,虽然他的语调还是那样冷硬而呆板,那样故意漫不经心!惟是,聂风已听出,步惊云的这句活是“经心”的! 就在这一刻,尽管步惊云的眼睛仍是看着前方,仍是背着聂风,惟聂风忽地感到,他与步惊云的距离开始接近了! 因为他们同样配是——“人!” 聂风实在为步惊云能够明白他的苦衷而深深感动!他不期然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云……师兄!风师弟……实在很感激你能明白我……有口难言的苦衷!我虽然不能向你吐露……半点风声,但我唯一可为你干的,就是在雪缘与神母没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你要踏进圈套,我聂风……” “也陪你一起踏进圈套!” “因为雪缘与神母也是我聂风的好朋友!” “我决不会让我聂风好朋友的亲人——” “独自冒险!” 不错!除了为怕步惊云会记起前事而痛苦之外、不想步惊云独自冒险,也是聂风一直对步惊云亦步亦趋的原因之一! 聂风与步惊就这样一直向前行,也不知将步往何方;只因为了追那轿内人,步惊云反而失去小雪姐妹的踪影;他很明白,若要再追寻自己的往昔,令他感到似霜识的小雪,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线索! 可是,西湖地大物博,要在西湖再遇小雪,似乎真的需要很奇妙很大的…… 缘! 然而,就在他和聂风于不知不觉间步回西湖市集的时候,冥地…… 缘又来了! 但听不知在市集河处何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道: “啊……?” “阿……” “铁?” “是……阿铁?” “你……终于回来了?” “那实在……大好了!” 阿铁! 步惊云想不到在这希望开始渺茫的一刻,居然会有人在市集内大叫“阿铁!”聂风心里也是陡地一征! 这个“阿铁”的名字,步惊云曾在天下会面对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时,那个幻影曾对他自称是阿铁,而阿铁亦正是步惊云自己!只是步惊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是阿铁而已。 而阿铁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今乍闻有人在市集中大呼“阿铁”,死神亦不期然心头怦然一动!他与聂风回首一望,只见在市集其中一间小屋内,正有两个人走出来!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是一个已年逾七十、手执木杖的老婆婆,那个少的,却是一个年仅十九、参扶着这老婆婆步出屋外的少女! 而适才大呼“阿铁”的人,看来正是那个容貌慈祥的——老婆婆! 她,更与那个少女,一步一步向步惊云走过来! 啊?她原来真的在呼唤步惊云作——阿铁? 她认识阿铁? 是的!她真的认识阿铁! 虽然步惊云对这个老婆婆及少女毫无印象,椎是他身畔的聂风,却二眼便认出这老婆婆及少女是谁了! 因为聂风也曾经见过她们! 还记得,当日雪雪缘与阿铁成亲的大好日子,神母化身的徐妈。也曾设宴招待她和阿铁在西湖的聆居!而这两个老婆婆及少正是当晚也有到可铁雪缘婚礼的邻居…… 程妈和她的孙女—— 程素! 程妈乍见步惊云,虽然年纪老迈,行动不便,惟在孙女程素相扶之下,仍一拐一拐的迎上来,但见她满是皱纹的老脸堆满笑容,显然真的对重见阿铁感到满心欢喜,她喜孜孜的道: “真……想不到!阿铁,想不到……你终于回来了!程妈还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会再见不到你这个侍母至孝的孝子!” 尽管步惊云对这双婆孙毫无印象,惟程妈居然可唤出他可能曾经有的名字“阿铁”,步惊云亦心知此人必认识失忆前的他无误,他问;“你——” “认识——” “我?” 程妈笑了起来,道: “唏!阿铁,你是否离开西湖已久?连程妈也不记得了?我和我孙女小素,是你和你娘徐妈的邻居呀!不过,最近我们已搬了前来西湖中集这条大街上居住,却想不到适才我凭窗看出外面时,竟会看见了你!” 徐……妈,徐妈二字,在步惊云的脑内突然又掀起一阵涟漪,他霎时定定的看着程妈,陷于一片沉思。 一旁的程素也道: “是呀!阿铁……大哥,怎么你好像对我们异常陌生似的,其实,我们也不明白,你们一家为何在你与你妻子成婚翌日,突然全部搬走了?从此你们例不知所踪……” 成……婚? 一直木无表情的步惊云乍闻自己曾经成婚,这回真是无限震撼!他虽然早已隐隐感到自己在过去五年,一定有一些很亲的人留在西湖!但他造梦也没想过,他竟然已经成婚! 更有一个娘亲——徐妈! 但他内心虽然震撼,外表仍相当冷静,他问: “我——” “曾与谁——” “成亲?” 程妈与程纯洁当场目定口呆,程妈愣愣道: “不……是吧,阿……铁,你……竟连自己的新娘子也忘……记了?你的妻子,是又温柔又漂亮的……” “雪缘姑娘啊!” 雪缘! 雪缘! 雪缘! 隆!隆!隆! 天!这还是步惊云在失忆后,第一次听见“雪缘”这个名字!他当场如遭雷击,因为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一个何等重要、何等令他应该毕生难忘的名字! 可是,他偏偏即使再听这个名字,他还是无法记起这个雪缘的容貌!他仅是记得,一条荏弱的白衣情影,曾在他濒死之时,为爱他而不惜牺自己所有神元、牺牲一切!她留给他最清晰的回忆…… 仅是一滴落在到他脸上、为他所流的…… 情泪! 是惟曾为他弄了无数他不接受的“粥?” 是谁曾不惜抛弃身份、纤尊降贵为他擦靴子? 又是谁曾为医他而干尽粗活? 劳累终宵? 是她!是她!就是她—— 雪缘! 但,为何那个小雪又令步惊云感到无限亲切?难道那个小雪的样子,正是他记不起的“雪缘”模样? 就在此刻,步惊云的心一片波涛起伏,无数点点滴滴的记忆乍涌乍灭,聂风但见他的云师兄再听“雪缘”这个名字后的罕见反应,心中亦知,他为雪缘坚守的往事,恐怕亦再难守下去了! “雪……” “缘?”步惊云罕见地沉吟起来: “我——” “曾有一个妻子——” “雪……” “缘?” 步惊云一面沉吟,一面微微朝一旁的聂风瞄去,聂风却只是苦苦一知!除了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说些什么? 然而,程妈与程素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听程妈莫名其妙的呢喃道: “真……奇怪!怎么你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叫阿铁?难道你也像那个小雪姑娘一样,并不是阿铁!只是人有相似已!” 小雪? 突然从程妈口中吐出小雪二字,步惊云当场又双眉一皱,就连聂风也是一愕!步惊云木然问: “小……” “雪?” “你们也……” “认识小雪?” 程妈与程素异口同声的答: “当然认识!那个小雪姑娘,与她的妹子小青,在你们一家失踪后便前来西湖定居! 她呀!她真是与你的妻子‘雪缘’长得没有两样!当初我们还以为是同一个人!谁知后来才明白弄错了…… 不!步惊云与聂风心忖,也许她们并没有弄错!正如她们此刻也没有认错步惊云,只是步惊云自己不记得他从前的身份阿铁而已! 步惊云又随即问: “那个小雪,” “住在——” “那里?” “她?”一旁的程素道: “小雪姐姐,就与她的妹子小青,居于这条大街未的湖边。她们的屋子很特别,整间也是白色的……” 程素话未说完,忽闻“蓬”的一声!迄今未动分毫的步惊云,身形蓦然一动,一纵,人已朝这条大街之未掠去! 程妈与程素骤见从前拥有温暖笑容的阿铁,如今竟然冷如玄冰,且居然一动便如一头黑色巨蝙蝠飞掠,当场瞧得咋舌: “啊?阿铁怎么……像懂得飞似的?他……” “他原来并不是个……普通人?” 不单步惊云令二人咋舌,甚至在旁的聂风,此刻亦“嗤”的一声飞纵而起;紧跟步惊云之后,他甚至比步惊云更快,“飞纵”这两个字,已不能用以形容他的身法! 在聂风身形刮起的逆风之中,仅传来聂风一句在动身前已经吐出的话: “程妈!程姑娘……” “谢——谢!” 他,真的比声音更—— 快! 正当步惊云与聂风双双掠向街未的湖边之际,在程妈与程素身后不远的一爿屋顶之上,猝然出现两条人影! 瞧真一点,这两条人影赫然又是那个头罩面纱的“他”.还有那个容貌诡异的“凶罗”! 想不到,这二人居然像永远在步惊云及聂风身边出现,他俩。仿佛一直都在尾随他们,监视他们! 凶罗乍见步惊云与聂风远去,不由皱眉间: “主人,适才你吩咐我以石子透窗射进程妈屋内,诱她望出窗外,其实是想她发现步惊云!主人想藉程妈之口告诉步惊云关于那个小雪所居之地的目的,属下十分明白! 但属下实在不明白,主人为何千方百计偏要步惊云找上那个小雪?为何当初偏要我以轮回魔音诱他前来寻回那个雪缘?” 啊?原来程妈与程素适才那么巧遇上步惊云,也是这神秘强者的一番安排? 但听那神秘强者悠然发出一声冷笑,像在耻笑天下苍生的愚昧无知,像在耻笑天下苍生都不及他的“慧黠”,“他”道: “我刻意要步惊云回来西湖寻回他的恋人雪缘,只因唯有他与她再相见,才可助我们找出‘幻魂’,而亦唯有找出‘幻魂’……” “四海龙王,九天玄水才会听命于我,那时候,我才能真正控制“千神之劫!” 四海龙王?九天玄水? 千神之……劫? 究竟谁是四海龙王?何谓九天玄水?这个神秘强者,为何又要龙王玄水听命?为何要控制千神之劫? 那个凶罗,似乎亦早知他的主人因何要控制千神之劫,惟是,却倒未知道“他”要找出幻魂,原来是要叫四海龙王与九天玄水听命!凶罗不期然又续问: “主……人,那……为何必须要步惊云找回那个雪缘,才可找出幻魂?幻魂到底是什么惊世之物?” 神秘强者摇首一笑,叹道: “凶罗,你如今根本没须要知道幻魂是什么东西!你只要听我吩咐行事便行了!” 神秘强者虽如此说,惟凶罗仍旧满腹疑团,又问: “那……主人可否告诉我,既然我们诱步惊云去见小雪,那个小雪,会否真的是步惊云的恋人‘雪缘’?” 神秘强人又是悠悠摇首,叹: “不知道。” “所以——” “我才会诱步惊云亲自去找出答案。” “什……么?”凶罗诧异的道: “连主人也看不透小雪是否……雪缘?” 那神秘强者微微点头,仿佛连“他”这样拥有以气聚雾成轿修为的人,也看不透一个小雪,真是若有憾然“他”又叹道: “不错!就连我也看不透她是否那个雪缘!抑或仅是一个刚巧与雪缘相像的女子? 不过我相信我们这次诱步惊云去见,一定可以再试出她是否雪缘了!” 凶罗奇道: “哦?为何这次一定可试出她是否雪缘?即使真的是发缘,若她面对步惊云时矢口否认,我们也无法可肯定她是她!” 那神秘强乾闻言,道: “不,是有方法的!” 凶罗道: “那,到义是什么方法?” “方法很简单!”神秘强者又是胸有成竹一笑,答: “即使她那时真的不认步惊云,我就逼她认他!” “我会——” “擒!” “云!” 什么?“他”要擒云? 这名神秘强者的轻功看来虽然比聂风更快!甚至更能以聚雾成形!修为惊世可想而知!但即使强如当日的”神”,最后亦栽在“风云”与神母雪缘之下,“他”,又究竟有何妙法—— 擒云? ----------- 07 005 第 五 章 缘生缘灭 又是雨! 仅是街头至段短短路程,仅是百屋之隔,步惊云与聂风在这段距离飞驰之间,天际忽然又再下起雨来。 西湖的雨怎地会如此的多?是向来都如此? 还是因为,曾经是阿铁的步惊云终于也回来故地西湖? 整个西湖,都为他将与一个穷途薄命人重聚…… 而感极哭泣? 如果西湖真的在哭泣,那这回的泪水未免太多了!雨丝甫落。便已变得急速起来,宛如无数急泪;整个西湖,霎时复再烟雨迷蒙,如梦,如幻…… 如泣…… 如诉! 就在如梦如幻如泣如诉的烟雨之下,步惊云与聂风终于掠至长街之未!果然!这条长街之未,真的是西湖其中一段湖边! 夜已渐深,前来西湖岸边溜哒的游人亦早已乐极而散,湖边人迹疏落;步惊云木然环顾湖边,只见原来湖边也建有少少湖畔小屋,然而,他还是一眼便瞥见了…… 它! 它是一位于湖边一个偏僻角落的小居!与其余的湖畔小居相距极为遥远!仿佛,屋主似有无数不可告人之秘,与及无数不可告人的苦衷,并不想村民前来相问! 相知! 步惊云能够一眼便发现它,只困这爿小居真如程妈程素所言,是白色的! 它白得就像雨中的一双痴心妖精!一双曾经为情落得惨淡收场、身世可怜的妖! “蓬”的一声!步惊云甫发现座白色小居,已经飞身一纵,幌眼间便已落到小居之前,聂风当然亦是如影随形! 只因他曾经暗暗对自己说过,若他的云师兄真的要踏进圈套,他也会陪他一起—— 步人圈套! 步惊云与聂风但见眼前的白色小居,原来并不太大,然而却相当整洁,而且小居门前左畔的石壁之上,还浅浅刻了两个字…… 雪庐! “雪……庐?”聂风微微沉吟: “连小居之名也有一个‘雪’字,相信,这爿雪庐定是那小雪姐妹的家……” 他说着又斜眼一瞄身边的步惊云,问: “云师兄,你真的要找这个小雪姑娘?也许,一切都只是人有相似而已;她,根本并非你所要找的人!” 步惊云却是邪异的瞥了聂风一眼,冷而缓慢的道: “但——” “她也可能——” “真的是她!” 步惊云口里的“她”,正是指适才程妈所说的——阿铁之妻“雪缘”! 既然如今步惊云已知道自己曾叫阿铁,亦已知悉他曾有一个刚过门的妻子“雪缘”,聂风至此亦深知自己多劝无用,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更何况,他其实在心里也很希望“他”和“她”能够重聚,也许,如果小雪真是雪缘的话,那她敢情已有方法回复原貌,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美丽…… 然而,聂风倒在怀疑,他和步惊云虽已来到小雪居所门前,惟是,他们如何可证实小雪就是雪缘? 难道步惊云真的敲门,然后便待小雪前来应门之时,直截了当问她:小雪姑娘,你到底是不是我刚过门的妻子——雪缘? 聂风不知道步惊云会否这样做,不过就在他暗暗思忖之间,步惊云已缓缓伸出他的右手…… 咯! 咯! 咯! 咯! 死神四下沉慢的敲门声,只换来雪庐宅内传回四下空洞寂寥的回音,而且久久还未见任保人前来应门! 步惊云微微首一望聂风,聂风不由喃喃道: “哦?难道我们找错地方?雪庐并非小雪居所?抑或,小雪姐妹还未回来?” 步惊云不语,他用一个最快的方法找出答案! 但听“伏”的一声!只见死神高大魁悟的身形已拔地而起,又是“噗”的一声!人已越墙落到雪庐庭园之内! 聂风虽然“后发”,但亦没较步惊云“后至”多少,就在死神着地同时,聂风亦已紧随着地! 二人只见雪庐内的庭园,仅是一个狭小朴实的庭园,不过,庭园之内却有一样事物,令二人极度瞩目! 那是一幅—— 壁画! 一幅画着步惊云的壁画! 赫见庭园其中一面石壁之上,竟然绘了一幅高与人齐的壁画!不过这幅壁画内的步惊云,与其说是步惊云,倒不如说是另一个人! 缘于这个步惊云并非身披斗蓬,且还一身材夫装扮,背上背着一个采药的草萎,神情更在微笑,相当温和;无论横看竖看,都不像冰冷无情的不哭死神步惊云! “阿……” “铁?” 步惊云当场眉头一皱,如今就连他亦已逐渐猜知阿铁是怎样的一个人!从前的阿铁,一定曾为许多人展露过无数灿烂温暖的笑容,否则,适才大街上的程妈不会一见步惊云,便会如此满心欢喜;而雪庐之内,也不会有人为怀念这个阿铁…… 而将阿铁画于壁上,朝夕相对! 步惊云定定的看着壁上的阿铁,霎时间内心的深渊竟如卷起滔天巨浪!他其实造梦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是一个能够温和微笑的人!记忆当中,他也仅是为霍步天而笑过,但也不是如此开怀的笑! 能够令他笑得如此灿烂,想必,他在过去五年确曾拥有无数难得的人和物…… 亲情…… 爱情…… 友情! 无论如何,这双小雪姐妹在国内绘下阿铁画像,肯定已和步惊云有关!小雪亦有九成可能会是步惊云要找的人!步惊云不由分说,当下便要穿过庭园直进雪庐屋内找寻小雪,诅料就在此时…… 雪庐之外,修地传来一声大叫: “哇……” 这声叫声之大,直如有人在雪庐外看见一幕人间惨剧的!正欲步进雪庐内的步惊云与聂风,闻声当场止步,二人更互望一眼,“蓬蓬”两声,便已掠出雪庐,看有何事发生! 谁知甫掠出雪庐之外,二人方才发沉原来根本…… 什么事也没发生! 适才“哇”的一声大叫的,原来只是一个夜来在湖边垂钓、披着蓑衣的老翁,但听这老翁还在大叫: “哇!真见鬼!” “钓了这么久,竟然连小鱼也没一条!敢情是……” “给那边的白衣女子吓跑了!” “雨下得不小!我喜欢垂民没办法了!但那白衣女子却在湖边长堤上站了许久,正常人家又怎会在雨中这样呆立啊?也不知她是人是鬼……” 老人家最喜欢喋喋不休自言自语,更一口气吐出如此多的怨盲!步惊云与聂风本来毫不感到奇怪,然而,就在二人顺着老人所说而望向数十丈外一个长堤之时,赫然发现,长堤尽头,真的有一个白衣女子在持伞停立! 啊?是……她? 小雪? 步惊云与聂风一眼便认出来了!尽管眼前长堤上的白衣女子正背向他们,但她身上的那袭白衣,显然是今日遇见小雪时所披的白衣,看来小雪在因家之后,再步至此长堤尽头持伞赏雨! 然而在烟雨迷蒙当中,步惊云与聂风仍不能确定这女子是否小雪,不过步惊云想也不想,已然大步向长堤那边走去! 聂风亦紧跟其后,因他实在无法想像,步惊云一会再见这小雪之时,他会如何问她? 她若真的是雪缘的,她,又将如何再面对他? 她会否真的不认不认还须认? 与步惊云再续前缘? 然而,聂风的猜想根本全不需要,因为…… 步惊云根本毫无机会间她是否他要找的人! 就在步惊云已近在她两丈之内时,她突然…… 回身一纵,一个飞身便已在风云顶上掠过,向湖边彼端的一个隐蔽叶林驰去! 变生肘腑!步惊云陡地一怔!聂我更不虞事情会突然变为如此!莫非小雪真的是雪缘?而她亦有仍不能与步惊相认的苦衷?所以才会飞身逸走? 不!聂风在这刹那之间已即时否定自己这个想汉!因为当小雪回身掠过二人顶上之际,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聂风蓦然涌起一股不样的感觉…… 他犹记得,当年雪缘给他的感觉相当柔和,即使是今日往拜神母像时的小雪,亦给他相似的柔和感觉!然而如今掠过二人顶上、仍然不见面目的小雪,给聂风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令他感到危险与不安的感觉! 而在此电光火石之间,聂风理蓦然记起,他曾经在西湖也遇到类似的危险感觉,这股危险的感觉其实是属于…… 啊?啊?啊? 聂风陡地心头一动!他终于记起这股危险感觉是属于什么人了!然而与此同时,他身畔的步惊云眼见小雪逸走,“嗖”的一声!已如一根离弦快箭般紧追而去! “不!云师兄!别要追她!” “她不是小雪!她其实是……” 聂风一面高呼,一面欲展身阻止已经远去的步惊云穷追小雪,可是呼声未歇,他忽然又感到一股令他异常心悸的恐怖感觉,赫然已经…… 从后降临! 嘎地一声“匐”然巨响!他身后长堤边的湖水,遽地有一道水住冲天而起!一冲便冲上八丈之高!只见水柱之上更站着一条人影—— 一条头戴纱帽的人影! 夭!聂风见这条水柱上的人影,已即时感到,刚才那股令他无限心悸的恐怖感觉,就是来自这个人!在这世上,要令百劫不惊的聂风心悸,数来算去,也只有一个长生不死的神!但神已经死了,这条头戴纱帽的人影到底是谁? 最令聂风瞩目的还是,这个人的身形随着冲天的水柱而起,但却还是凝留于半空而未有落下,甚至…… 在“他”足下的水柱,亦给其无比力量所制,赫然硬生生聚于半空,霎时间“他” 整个人高高在上,大有君临天下、上天下地唯我独尊之势! 而这个神秘强者,更已用其匪夷所恩的力量,将足下凝聚不动的水住一踏,水柱登时如天梯级绕到聂风面前,而“他”,更已顺着这天梯昂首滑下,拦在聂风去路之前,“他”道: “聂风!你要阻止步惊云追刚才的那个她?” “可惜已经太迟了!因为——” “你若要阻止他追……” “便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骤见眼前人那份以气御水为梯的盖世修为,聂风已心知恐怖强敌当前,然而还是不动不惊,他冷冷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便是在天下留字诱云师兄前来西湖的策划者!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诱云回复记忆?” “更为何要阻我追回他?” 那神秘强者在面纱背后发出一声冷绝人寰的笑声,答: “哈哈!聪明!” “好一个智勇双全的聂风!不愧是雄霸那丑角的第三弟子!但你虽然已猜得是我刻意诱步惊云前来西湖,我却没有须要告诉你到底我有何目的!不过…… “我,却可告诉你一件事! 好张狂的一个人!“他”居然唤雄霸作丑角!简直已不把人间所有强者放在眼内! “我可以告诉你的事就是……” “本来,我有一个计划与那个神姬雪缘有关!我亦很想步惊云能找出那个小雪,然后看看她是否那个雪缘,可惜,那个小雪似乎并不想被步惊逼她承认,她早已一走了之! 避而不见!” “所以,如今我唯一可证实小雪是否雪缘的方法,便是擒下步惊云,再以步惊云诱她现身!” “如果她真的是雪缘,她一定不会眼白白看着她最爱的男人,落在我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哈哈……” 啊?原来“他”想擒下步惊云诱雪缘现身?聂风正色道: “不管你有何匪夷所思阴谋!你也绝对不会成功!因为,我绝对不会违背当日雪缘姑娘及神母的托付!” “为了雪缘姑娘与云师兄的爱情……”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云师兄!” “我如今就去追他回来!” 聂风说着正要再追上去,谁知那神秘强者突然右腿轻轻一踢,天……! 一直在他足下凝聚如天梯的水柱,竟然被他踢得劲时如一柄丈阔水力,闪电朝聂风狂斩过去! 水刀来势汹汹,可是聂风犹临危不乱,左腿一扫,蓦然已命名出风神腿法的“风卷楼残”.将逼近眉睫的水刀一卷…… 水刀虽然力可斩天,惟是被聂风顺势一卷之下,霎时竟如四两尽拨千斤,所有澎湃刀劲顿消失无形,那神秘强者见状不由一笑,赞: “破得好!果然是天赋极高的武学奇才!难怪你会在武林中与:神族,之后的步惊云齐名!聂风!你真不在我亲自出马来阻你!” “以你的惊世资质,若然和步惊云一起合使神力量‘摩诃无量’,相信即使是我,在万招之内仍未可将你们二人收伏,可惜…… “如今步惊云已被引去,你纵然身怀部份摩何无量,若没有步惊云与你一起引发,也是难以悉数发挥,你根本无法可以胜我!” 想不到这神秘强者遣那白衣人影引开步惊云,原来是要将风、云逐个攻破,然而,聂风却仍未有丝毫惧意,他又对“他”冷冷的道: “是吗?” “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将我和云师兄逐个攻破?” “好!” “那你就要——” “先比我快!” 快字一出!赫地又爆出“蓬”的一声!只见聂风已身化一道惊虹而起!他,已经用上他毕生最快最尽的速度——向前电飞! 只因为,适才那神秘强者,已露了一手以腿御水成刀的益世武功;这份修为,已可直追当日差点可无所不能的“神”!聂风心知与“他”缠斗下去绝非善法!当前急务,还是先冲破“他”的拦阻追回步惊云,再与步惊云合力才更有胜望! 然而,聂风虽然已用上他最快最尽的速度,那个神秘强者却仍然气定神闲,但听“他”还悠然笑道: “聂风。” “我知道你以快驰名江湖。” “但,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你可知道,我在许久以前的江湖,曾经也有一个许多人已忘记的名号?” “我叫——” “神!” “行!” “太!” “保!” 神?行?大?保? 神行太保四字一出,正如电飞驰的聂风陡地一愣,心专自己为何从未在江湖听过这个名号?惟是,他立即知道,神行太保这名号确实一点非虚!因为…… 他满以为自己用上最快的速度,必可摆脱此人的追击!但他错了! 大错特错! 就在他刚掠出二十丈外之时,翟地“蓬”的一声!那个神秘强者赫然比他更强更快! 又已拦在聂风跟前! 聂风一愕,惟仍早有准备,临危不乱,闷电间劲腿扫出,正是其风神腿法的—— 风中劲草! 这一腿绝对简单直接!只求快!劲…… 准! 以最炔最劲最准的腿击中对手! 惟是,这招风中劲草…… 根本便没机会使出! 聂风!他……赫然已在出腿之前…… 中腿! 那神秘强者的重腿! 天!想不到那神秘者不独轻功比声音比聂风更快,甚至出腿亦比声音比聂风还要快上逾倍! 世上根本已没有任何字可形容他的快绝!唯一可以勉强形容的,也许只有—— 神!行!太!保!四字! “彭”然一声雷响!聂风的胸膛已硬生生中了这神秘强者的一腿!这腿不但快,而且重!重得就像——万斤重追!当场已将聂风轰得浑身经脉大乱!幸好他有部份“摩诃无量”的功力护体!否则这一腿势必将他震碎全身心脉而亡! 饶是如此,聂风亦不好过!他只觉浑身一麻,一软,整个人赫然已被这一腿踢飞十丈开外!直向湖水飞去!神智更开始迷糊起来…… 天啊!想不到世上除了“神”之外,还有其余强者可以拥有如此可怕的功力量?聂风就在他被踢飞向湖水之间,就在他还未完全昏过去前,无意中透过这神秘强者在出腿时掀动了的面纱,瞥见“他”面纱下的…… 真正面目! 啊?啊?啊? 聂风在堕下湖水前不期然极度震惊,脱口低呼: “啊……?” “你……怎可能会是……?” “不!不可能!” “你其实应该……” 聂风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他开始发觉他和步惊云步进的圈套不但凶险!不但匪夷所思!而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更是他们万料不到!只因那神秘强者的面纱下的真正面目竟然是…… 惟是,纵然聂风已知道此人的真正面目,相信已没机会及时通知步惊云了! 已经开始昏厥乏力的他,“扑通”一声!终于重重堕进西湖湖水之下! 堕进西湖无边的陷阱杀机里! 他,就此完了? 正当聂风昏堕湖下的同一时间,他的云师兄,亦已追出—— 一里之外! 步惊云锲而不舍,一直的追,那白衣人影不知是气力不继,还是已不想再避,终于在一个幽黯的树林内停了下来,幽幽的背向后来追到的步惊云而立! 步惊云只觉有点怪异,这条白衣人影若是小雪,即使不肯与他相认,也总该贯撤始终,不认到底,为何却又突然停下等他?难道,她已改变初衷? 饶是步惊云满腹疑惑,毕竟艺高人胆大;即命名有诈又如何?他既已追至这里,就一定要看看此人是否小雪! 故此不由分说,“伏”的一声!步惊云已闪电掠至这个已经站定的白衣人影身后,沉声问: “你——” “是小雪?” 这条白衣人影竟然没有张口回答!因为…… 她以行动回答! “蓬”的一声!突见这条白衣人影回身以水袖一挥,袖里赫然有一条黝黑的物事向步惊云砸去!步惊云其实早觉有异一直已在凝神戒备,当下微微一闪,便已借身避过! 惟是…… 他虽然已早知有异,还是未有想过,那条攻击他的黝黑物事。竟是一条—— 异物! 一条毛茸茸的兽爪! 啊?这白衣人影竟有一条兽爪?那这条人影是……? 就在步惊云眉头一皱之间,他已同时看见这白衣人影的脸!只见,“她”的脸,那里是小雪的脸?这人影的脸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 而是一张凶兽之脸! 赫见这条人影一脸惨缘,双眼反白,满脸凶残暴戾!虽作女子装扮,但其实已不知是男是女,是人是兽是鬼!与其说此刻站在步惊云面前的是一条人影,倒不如说是一条——兽影! “兽——” “奴?” 步惊云也不知自己为何乍见此人影的脸,居然会脱口沉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他脑海深处,亦曾经见过这人不像人的异物——兽奴! 这头兽奴明显是被那神秘强者差使前来,但……兽奴本是“神”的奴隶,为何又会再度出现?难道那神秘强者是……? 眼前情景诡异非常!即命名是沉冷不动的步惊云乍见此狰狞兽奴,面上也不由动容起来!但,更教他动容的事,还在后头! 就在步惊云心知自己被敌人引进陷饼之际,他蓦地发觉,自己的双足赫然似被制时,不由低首定睛一望,只见自己双腿竟被两根东西紧缠着! 常理而言,以步惊云的修为,绝对不该被两根东西缠腿,而竟能被无声无息的缠住,只因为,着两根事物是—— 两根轻如元物的鱼丝! 而用这两根殖丝制时步惊云双足的人,此刻正站在两丈之外,步惊云斜目朝这人一扫,发现他居然是—— 刚才在西湖湖边垂钓的老翁!原来连他也是那神秘强者的人? 但听那老翁意气风发的道: “嘿嘿!步惊云!想不到吧?我‘放翁’的‘擒天银索’是世上最轻却又最具备力之物,而且淬有认给我的迷药‘荡气回肠’,药力足可透衣而过;如今给我的擒天银索缠上,你休想可逃出我掌心半步半分!” 啊?原来这老者唤作“放翁”?而他的鱼丝更淬有荡气回肠? 饶是如此,步惊云依旧临危不乱,他木无表情的问: “你们——” “为何——” “故意诱我——” “步人圈套?” 放翁见步惊云双腿被自己银丝所制,早已成竹在胸,答: “因为,我们要以你引另一个人步入套!” “谁?” “一个在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也是你曾经最爱的人——” “雪!” “缘!” 缘字一出,那个放翁突展身一跃,右掌一挥,已挟着铺天盖地的掌势朝步惊云天灵劈下!与此同时,人不像人的兽奴亦穷凶极恶扑前,一手已将步惊云连臂带腰牢牢紧抱! 兽奴原是“神”把常人以“鲁丸”所成之奴隶,它们没有思想,但力量比一般人强上十倍!这头兽奴此番将步惊云拦腰紧抱,再加上放翁已紧缠步惊云双足的“擒天银索”,此刻的步惊云简直已难避分毫!放翁眼见步惊云势必被他此掌劈中天灵而昏,继而束手就擒,不由冷笑: “嘿嘿!在我主人费尽心思差使兽奴诱你堕纲,却原来不哭死神只是如此窝囊、不堪一击的角色!早知如此,单是我一个放翁已足够将你——” “手到拿来!” 冷笑声中,放翁的掌已劈至步惊云跟前咫尺,然而,放前未免过于轻敌了! 因为他的认实在比他更理智!冷静!聪明! 他的主人所算的一定算无遗漏! 就在于钧一发间,突听“裂勒”一声!放翁翟地发觉,那名兽奴紧箍步惊云腰臂的双手,肌肤已崭露裂痕,接着…… 那兽奴猝地“叭”的朝天渗叫一声!只见其一双手臂,竟给步惊云硬生生挣至…… 扯断! 霎时血花铺天!断手骨血横飞,情况极度凄厉!而在放翁一呆之间,他眼前又是掌影一幌! “彭”的一声巨响!就在放翁的掌未劈到步惊云的天灵之前,步惊云的掌已重重轰中其胸膛!这一掌的力道更足可开天劈地,放翁登时被轰出三十丈外,翻滚数周方止! “摩诃……” “无量?”放翁一面蹒跚从地上站起,一面怔怔的瞪着步惊云问。 是的!适才的真的是——摩诃无量! 虽然放翁主人已刻意将风云隔开,以免他俩合力时可激发更强的摩诃无量,然而步惊云与聂风各自身负的摩诃无量也自不轻。若真的处于危急关头,他们体内的摩诃无量亦可能会激发少许,就像此刻,步惊云所激发的摩诃无量虽然是九牛一毛,但也足以将功力非浅的放翁轰出数十丈外。 就连步惊云自己,此刻亦不禁冷冷的、定定的看着自己刚才所出的右掌!他想不到,他体内深藏的那股摩诃无量只是激发少许,便有如此惊天动地威力,那当日创出此摩诃无量的人,真是普天之下最可怕的武者!这人,最后又是如何的败? 放翁不但被轰退烽十丈外,且还咀鼻淌血,显然受了内伤!饶是如此,他还是一脸狞笑,一面以掌抹去咀鼻的血,一面道: “呵呵!好一个总为人带来死亡的不哭死神!就连我放翁,亦差点被你轰下九泉! 只是……” “步惊云!你适才中了我主人的‘荡气回肠’,已是不争事实!即使你的摩诃无量如何可惊动三界众生,但你适才的一击只会令你瘫软得更快,看我这一掌之后,你已开始浑身乏力了……” 不错!放翁所言非虚!步惊云已开始感到浑身发麻,似乎荡气回肠的药力己逐渐发作! 放翁又狞笑道: “而我!虽然已受了内伤,但仍可催动体内八成力量,而这八成力量,已足够将你这个不哭死神——” “带回去给主人!” 人字乍出,放翁突然展身例要跃向步惊云,将他擒下,只见己逐渐元力的步惊云冷面一沉,一字一字的道: “你一” “不会——” “成功的!” “我偏不信——” “你可——” “拿下我!” 语声方歇,忽又闻“蓬”的一声!只见步惊云居然又可再一纵而起,身如疾电一般向前飞掠! 放翁但见步惊云竟仍能如电飞掠,当下已知道是什么回事,他又是一阵狞笑: “好!好坚强不屈的死神!明知已将力尽还是要催动全身余力逸走?嘿……” “那我放翁就姑且看你这次催动余力,仍可走得多远?” 一声狞笑,放翁亦已展身穷追,那名双臂仍在血如泉涌的兽奴,亦同时追出! 惟是,二人穷追未及百步,倏地…… 在不远的树叶之中,霍地飞出一条人影! 一条白色的情影! 啊?是她? 她终于来了! 是的!她终于来了!无论她愿否与“他”相认!她亦终于前来相救一个对她极重要的男人! 放翁与兽奴骤见这条白衣情影拦着他俩穷追步惊云的路,放翁不由眉头一皱,道: “你,就是那个小雪?” “你终于愿现身求他了“ 了字乍出,放翁已先发制人,挥掌朝那条白衣倩影疾劈! 不错!这条白衣倩影正是小雪!只见她虽然要面对放翁排山倒海似的一掌,美丽的脸上却元丝毫严阵以待的凝重之色,相反却是一脸无奈,淡然叹道: “多可惜……” “我本来已不想再用神的力量‘移天神诀’,本来想从此与世无争,但……” “为何你们偏不放过他?放过这个对我异常重要的男人?而逼我再使我极不想再用的……” “移!” “于!” “神!” “诀!” 赫听移天神诀四字一出,她虽然仍无所动,然而放翁已劈至她跟前五寸之掌,赫然被齐臂斩开,小雪随即将她的如云长发一拂,啊…… “蓬”的一声!她的长发竟如一柄黑亮的利刀,闪电已朝放翁的脖子斩去,放翁心知不妙,但…… 他已经来不及闪了!” “吼——” 就在放翁惨叫同时,这边厢的步惊云,他已豁尽他自身最强的余力,飞纵出半里之外! 以死神的脾性,即使遇上任何险阻,他亦绝不会轻言逸走!惟是今次,已不单再是他已否会被擒的问题,而是他已感到,自己过去一定曾欠那个他已不复记起的“雪缘” 太多,若有人擒他只为逼她就范,他,便绝不能再负累她! 故此,死神这次不但走,还豁尽余力尽可能远离任何危机,然而…… 看来无论死神走出多远,危机,已经如天罗地纲,满布他的四周!就在他驰至树林深处一个水池方圆丈内之时,这地…… 如惊雷!如疾电!洪的一声,所有池水冥然冲天而起!一条啊娜身影已随水扑出,疾攫向步惊云! 天!那是一个面如白霜,两边眼角涂上蓝色油彩的女子!赫见她的模样妖厘妖气,严如水里的一头妖灵,她邪邪娇笑: “步惊云!你要走去哪里?你快跟我水灵回去!” 水灵,这个水灵也是那神秘强者“神行大保”的人?步惊云终于也逃不了? 是的!步惊云真的已逃不了!缘于他所中的迷药已完全发作,他已浑身力尽!即使他是冷绝人衰的死神又如何?水灵的爪已狠狠攫着了他!而他,亦终于昏了过去…… 沉进他将要面对的——全新命运里! 聂风不信! 聂风偏不信在这世上,有可以被阻挠的爱情! 在他的心中一直坚持一个信念,若能“情”比海深,便必定能冲破万难,他深信“情”的力量,远比人间任何强者的无敌力量更—— 无敌! 所以,他一直都竭尽自己一切心力,去帮“雪缘”与他的“云师兄”!在他的心坎深处,一直仍有一个希望!希望雪缘与步惊云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 如今! 如今,他这个信念已面临重大挑战! 聂风一直在水里向下沉,他的心,也随水向下沉! 仅是背负双手轻描淡写扫出一腿,那上自称是“神行太保”的神秘强者,便已将修为不浅的聂风扫进湖水之中,更令他浑身血气大乱,即时便要在水中昏厥! 这个苍茫人间,真的有人如此无敌? 真的有人与那个长生不死的“神”—— 同样无敌! 这怎么可能?可是,聂风已在适才堕进湖水之前,无意鳖见那个“神行太保”的真面目,他清楚明白,这世上确有人能与那长生不死的神同样无敌,因为他所见的真面目原来是…… 他很震惊!然而他的信念虽然面临重大挑战,却仍未动摇! “云……师兄,雪缘……姑娘,想不……到,你们今次将要面对的……敌人,竟是…… 如此强大……无敌,如此……可怕!” “但……,风师弟……仍深信,只要你俩……情比多金坚,同心……一即使再强…… 十倍百倍……的敌人,你们亦……一定能……战胜!” “一定再能……战胜命运!” “生死相随!” 聂风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他已沉进西湖最深之处,他已开始感到纳闷、窒息! 尽管他希望步惊云与雪缘能战胜命运,他自己看来却无法战胜自身的噩运! 惟是,也许是合该有事,也许是命运中早已为他安排,就在他快将窒息刹那,翟地传来“洪”的一声…… 一条人影猛然冲进水内!“噗”的一声,已经紧挟聂风,再次闪电冲水而出! 好非凡的身手!这条人影竟能挟着聂风,如风似电冲出水面这份轻功,甚至不较已拿声音更快的聂风逊色多少,但更令已逐渐神智迷糊的聂风诧异的是…… 这个拥有非凡身手、及时救他的人,竟是一个女孩! 虽然聂风在昏沉间并没完全瞧清楚她的容貌,但他肯定她是一个女孩,且还在迷糊当中,依稀瞥见这女孩身畔竞盘旋着一支小鸟,还有这女孩面上,隐约有一道红印! 红印?红印?红印? 聂风忽地记起来了,只有一个他曾认识的“她”,脸上才有一道令人遗憾的红印,难道,这个救他的女孩会是…… “梦……”聂风于昏沉之间,极为艰辛地吐出一个“梦”字,那女孩正在挟着聂风飞驰,也顿时一愕! “梦……?你……竟然知道我唤作梦?” “你早已认识我?” 这个女孩,看来是刚好路过经此地,才会适逢其会救了聂风,惟她万料不到,她自己所救的这个陌生人,居然会吐出她的名字! 盘伤在那女孩身边飞翔的那支鸟儿,此时更在“吱吱吱”的叫个不停,仿佛,这支鸟儿也有抗拒不尽的哀情,倾不完的前尘,瞧真一点,啊?这支鸟儿竟也脸有红疤!难道它会是……? 那女孩复双于飞驰之中对那鸟儿呢喃: “翠儿,今日若不是你胡乱的飞,害我追了不少时分,我也不会刚巧经过这里救着此人了!” “翠儿,是你故意引我前来救他的?” “你,有话想对我说?”那支鸟儿双在“吱吱吱”的叫个不停!好似真的有满腔热情待诉:可是,那女孩又怎会明白它的意思?她只是喟然轻叹: “无论如何,即使爹曾吩咐我别要相信任何人,更别与任何人接触,但今日我既然在此过路,又怎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这男的竟能唤我的名字……” 是的!聂风能够唤出她的名字,已经足够她不遵从老爹教诲。破戒救他了! 女孩子飞驰中双瞥了聂风胸腹间的伤患之处,不由又对那鸟儿道: “好重的创口!出腿的人竟在他胸腹肌肤留下一个血红腿印,世上……居然有人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修为?翠儿!我们不是先找一人隐蔽安全之地,细心为他疗伤吧!” 女孩说着,已经挟着聂风,与及自己的鸟儿,如一个迷梦般,一起飞驰而去! 好善良的一个女孩!宁愿不守老父教诲也要救人! 好寂寞的一个女孩!似乎唯一可以听她心事的,在这世上,也只有那支一直跟随她的鸟儿! 这个女孩,到底是椎? 她真的也唤作—— 梦? ----------- 07 006 第 六 章 梦 会 “阿铁大哥!” “阿铁大哥!” “阿铁大哥!”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步惊云乍醒过来,发觉自己竟身处于一个无边漆黑的世界中,他更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频呼阿铁大哥! 阿铁大哥?这个不正是他在过去五年曾用过的名字? 步惊云不由自主在漆黑中朝这个女孩的声音步去,终于约走出百步之后,他便瞥见前方有一条人影,正背向着全停立。 那是一条茬弱的白衣情影。 看着这条白衣情影,步惊云不期然眉头一皱!而那条白衣倩影虽未有回头,却像是已知道步惊云心中所想似的,她惘然道: “阿铁大哥,你,看来对我很是陌生?” “难道,你连我也不认得了?” 说话之间,这条白衣倩影更回瞥着步惊云,步惊云骤见她的容貌,不由自主沉沉低呼一声: “小——” “情?” 是的!眼前倩影,确是当日的二神官“小情”,但,她不是早已死了的么? 但见小情犹“栩栩如生”的踱至步惊云跟前,轻轻挽着死神的手,将死神冰冷的手温柔的贴着自己脸庞,她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道: “阿铁……大哥,你竟是那样……冰冷甚至比已死的我还要冷,可是,妹子……知道:即使我的脸……你的手冷绝人寰,你的心却是……暖的……” 小情说至这里,步惊云身后忽又有一个声音响起,道: “不错!我们,正是最敬重大哥这一点。” 步惊云不由一愣,以他的功力,没理由会听不出有一个人一直站于其后,他随即回脸一瞄,只见…… 一个与他完全一模一样的男子,真的站在其后! “阿——” “黑?” 步惊云不知为何,竟会一眼便认出这个男子,仿佛,他与他,曾有无数还不清的恩恩义义,怀情葛葛…… 已经失忆的步惊云竟能认出自己,阿黑看来相当高兴,他一把握着步惊云的手,悠然笑道: “大哥,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个……二弟,真不在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也情如兄弟一场了……” 步惊云惘偶然问: “假若——” “我没有记错。” “你们——” “本该死了,” “你们如今——” “为何会……” 阿黑与小情又是苦苦一笑,道: “是的!我和小情本该死了,只是,我们这次回来,是希望能你说一句话。” 小情也道: “嗯!阿铁大哥,我们想对你说的话是,希望你能尽快救回“雪缘姑娘!” 救回雪缘?步惊云一愕。 阿黑道: “大哥,雪缘姑娘对你情深义重,实不该有那样的下场,可是,她的生命……已经愈来愈接近我们了!你决不能让她接近我们,与我们一起在黄泉上路……” “是的!”小情道: “阿铁大哥,若雪缘姑娘也下来与我们一起上路的话,你一个人在世上便太寂寞可怜,因为你一直为你继父报仇而不惜折磨自己,成为仇人之徒,实在大痛苦了,你和雪缘姑娘这双有情人,是应该厮守一起的,只有她这种为救神州不借牺牲一已幸福的人……” “才能为永远拥抱寂寞的死神——解除寂寞!解除痛苦!” 小情一说着,一面已与阿黑双双挽手,回身继续上路。 步惊云正要叫住他们,谁知小情双蓦然回头,凄然的道: “阿铁大哥,我知你关心我们,可是黄泉路上虽苦,我与阿黑能一起并肩同行,也并不寂寞!” “所以,你以后即使能陆续回复记忆,也不用再记挂我们!你还是尽快救回雪缘姑娘吧!否则……” “一切都将太迟了!” 说着悦着,阿黑与小情这次终于再头也不回,冉冉于黑暗中消失,黑暗中只余下他俩最后的一句话; “大哥…… “别为复仇误了一生。” “但愿你有朝一日仍能像从前一样灿烂地笑。” “你要……好好保重!来生……” “再见!” 步惊云还想问二人,为何他需要尽快救回雪缘?雪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就是在他欲追上二人的时候,蓦然问…… 他骤觉眼前一亮! 他所置身的这个漆黑世界,赫然在此瞬间——大放光明! 啊? 大放光明的原来并非那个漆黑世界! 原来只是步惊云如今所置的真实世界! 步惊云终于真正的苏醒过来! 他缓缓的睁开他那双冷冷的眼睛,方才发觉,适才的仅是一场梦! 然而,那个梦如幻真,感觉非常真实,仿佛,冥冥中真的有两缕义重情长的幽魂,还是对他俩最敬重的大哥放心不下,所以仍不惜一切回来人世再走一趟,向他们的大哥诉说最后一声叮咛、保重…… 究竟那个梦是真是假?步惊云虽无法肯定,但有一点,他却是非常肯定! 他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便总有机会报仇! 只要还活着,便总有一日能找回那个他已经忘记、却绝不应忘记的人——雪缘! 步惊云冷冷坐了起来,发觉他此刻置身之地,竟是一个灯火通时的石室!他犹记得,自己在“荡气回肠”那迷药之下,曾一度昏厥过去,在昏厥前,更曾有一个唤作“水灵” 的妖娆女子要擒下他!他,如今是不是已真的被那个“水灵”擒了回来,并安置在此石室? 已经不用再猜了!就在步惊云思忖之间,石室的门嘎地“轧”的一声滑开!一条婀娜身影已经步了进来!这条婀娜身影不是别人! 正是那个“水灵”! “好惊人的恢复力!”水灵乍见步惊云已经苏醒过来,不由略觉讶然,咀角邪邪一翘,赞叹: “放翁那老家伙‘擒天银索’上所淬的‘荡气回肠’,即使是百头千斤大象,也要昏上三日三夜,你支在一夜之间便已醒转,看来,不哭死神,趋势的无负死神之名!嘿嘿……” 步惊云冷面一沉,问: “你——” “到底是——” “谁?” 水灵道: “我叫水灵。” 步惊云缓缓道: “我——” “早已知道。” 死神的意思,是他早知她唤作水灵,他此刻要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有,她为何要把他带回来? 水灵看来并不蠢,而且还相当精明,她已经会意,但听她格格的笑道: “步惊云!你我的话还未聊上数句,你便如此对我单刀直入冷言逼问!你真不愧是一个冰冷无趣的死神!看来,你师弟聂风,实在比你有趣多了! “既然你如此想知我水灵是何方神圣,好吧!我如今就领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会好好告诉你一切一切!” 步惊云道: “这人——” “是谁?” 水灵饶有深意的答: “一个与你同样精彩绝顶的人!” “你若要知道此人是谁,就随我来吧!” 水灵说着已转身而出,步惊云亦随即一站而起,步出石室。 到底水灵领步惊云往见的人,会否便是那个头戴纱帽的神秘强者? 步惊云将会很快很快知道。 通道极为昏黯,与步惊云适才所置身的石室那种灯火通时,完全两样! 步惊云一直跟在水灵之后,穿过长长的通道!虽然在死神脑海当中,他应该从未到过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然而,这个地方却双总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最令步惊云不解的是,他尽管是中了荡气回肠后才会昏厥过去,惟苏醒过来后,他自身的气力虽未回复,不过似乎并没乘他昏过去时刻封了他的气门。 如果水灵是要对他不利的话,她就未免太不小心了!为防万一,她早该先在死神醒来前封其气门!她如此不小心,是否因为,…… 她的主人根本就不把步惊云的功力放在眼内? 步惊云一直前行,一直在沉沉思专着这个问题,然而,他亦已无暇想得太多,就在此时,水灵已在通道尽头的一间密室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水灵回眸斜眼一瞟步惊云,一笑,道: “步惊云,你若想知道一切的话,就开了这道门进内一看吧!这个室内,有一个你很想知道是谁的人……” 一个步惊云很想知道是谁的人。”步惊云骤闻此语,已经不由分说,推门而进! 到底是谁吩咐小灵把死神带回来?室内的人到底又是谁…… 步惊云怀着无数疑问踏进门内,谁料甫进门内,向来极虽震惊的死神,这次亦居然为室内的情景而微微动容! 室内那有什么人影! 有的,只是一具:“灵枢”!” 一具刻着“雪缘之灵”的灵枢! 天啊…… ----------- 07 007 第 七 章 再见雪缘 雪缘……之灵? 步惊云万料不到,水灵领她所见的人,竟是一个——死人! 而且这个死人,更是在程妈口中,曾是步惊云刚过门的妻子……雪缘? 雪缘直的……已经死了?那,步惊云这回前来西湖寻缘,岂非已毫无意义? 她到底是怎样死的? 步惊云正想追问身边的水灵,谁知,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已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终于也回来了。” “你终于也回来这个你和她曾经邂逅的地方。” “阿铁……” “欢迎你!” 声音无限湿暖,更熟悉得立时在步惊云如无底深潭的心内,掀起无限涟漪,步惊云不期然回身一看,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已出现了两条人影! 两条一白一青的人影! 小雪! 小青! 而适才说话的人,正是小雪! “小——” “雪?!” 小雪姐妹突然在此时此地出现,步惊云即时全身崩紧,凝神戒备!只办为既然小雪姐妹在此出现,敢怀是小雪要水灵将昏迷的他带回来!到了此时此地,步惊云已不能肯定,究竟这双姊妹是敌是友? 小雪骤见步惊云如此凝神戒备,不期然悠悠一叹,道: “你,绝不应如此防范我的。你,可知道我是谁?” 步惊云木无表情的道: “无论——” “你是谁,” “我只知道——” “水灵是为你!” “把我带来。” 站在小雪身旁的小青温柔一笑,道: “带来有两种意思,其一是把你生擒回来!其二,是将你救回来!步惊云,你可知道我们并非擒你,而是将你从那神秘强者的手上救回来?” 小青说到这里语音稍顿,眸一看身畔的小雪,再续说下去: “更何况,若你知道‘她’是准的话,就更会明白,她根本没有任何加害你的理由了!” 是的!步惊云心中有数,若小组妹及小灵有心对他不利的话。便早该封了他的气门,她们,似乎并不太想制时他! 他冷问:“那——” “你姐小雪一” “到底是谁。” 小青看了看小雪,小雪只是苦苦一笑,语气中满是涩意,她嘎地语声一转,竟然变了另一个人的话声,叹道: “想不到,五颗忘情趋势的如此利害!不但令你尽忘前尘,更令你连我的声音也分辨不了!” “我,其实曾是……” “你的娘!” “徐妈!” “更是——” “神母!” 什么?小雪是……神母? 步惊云闻言登时一怔,而就在他司忡间,眼前的小雪,赫然已撕下自己的脸,只见她脸下藏着一张无比苍老的脸! “看见了吧?阿铁!我的孩子!这就是我曾当你娘徐妈时的容貌!” 神母说着蓦然双语声一转。立转为一个年轻动听的声音,更同时挂上另一个年青的面具,步惊云发觉,她突然变得甚至比她身畔的小青更年轻! “这个,才是我在百多年前的真正面目!” 看着眼前人一面二变,步惊云虽仍规定,惟私下已异常迷惑。神母但见他目光中的迷惘之色、不由无限怜惜的道: “孩子,是否感到迷惑了?我们都是凡人,凡人就是如此,总会目迷五色,难分真假,所以到了最后最后,我终于放弃了以貌示人,而永恒挂上……” “这个面具!” 神终说到这里,突从袖里取出一件物事,“噗”的已挂在脸上!正是她那张七彩斑烂的面具! 她终于变回步惊云最似曾相识的——神母! 不错!真的是“似曾相识”!只因为,步惊云尽管因那神秘强者的回魔者,己逐渐回复不少记忆,但一切还是若断若续,相当模糊! 重见神母,他即使不由自主心生一股异常亲切的感觉,惟是,究竟神母为何会令他感到亲切?他根本难以追忆。 正如那个在程妈口中他刚过门的妻子”雪缘”,他纵使在听见她的名字后心神一荡,仿佛与她深有前缘,但到底她曾经如何爱他?为他?他真的无法记起! 然,步惊云虽已无法记起他和她的前事,但对手室内那具,‘雪缘之灵’,却是极有感觉,他蓦然问: “既然——” “你曾是阿铁娘亲神母,” “你,为何会——” “扮作小雪” “水灵小青——” “到底是谁?” “雪缘之灵——” “究竟又是——” “什么回事?” “她——” “真的死了?” 步惊云罕见地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题,神母素知死神不喜多话的脾性,不由感动的道: “孩子,想不到你素来不喜言语,在仍未完全回复阿铁的忘记忆前,你居然为了她的死而问了这许多,可见她在你心中曾经何等重要!即使你再记不起她如何关心你,你支仍会身不由己的矢心。” 神母说至这里语音稍顿,一瞥站在她身旁的水灵及小青,道: “水灵及小青,其实是我在机缘巧合下所救的两个可怜人,他们为了恩报,才会跟随我……” 此言一出,小青不由垂着,甚至连向来无限邪气的水灵,亦不禁有点黯然!二人看来真的不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 神母又道: “至于,我为何会扮作小雪,又令小青作我妹子,与及雪缘为何会死,此事说来话长!你若要知道真相,我如今便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清楚一切!” 神母言毕,已然与小青一起转身,正欲步出室外,谁知,步惊云猝然沉声道: “慢——” “着!” 一声慢着,神母与水灵小青当场止步,回首一望步惊云,只见步惊云已然以火摺子燃点了炷放于雪缘娄前的香,并沉沉的道: “如果……” “她真的曾……” “那样为我的话,” “那,” “无论我能否……” “再记起她,” “也总该为她……” “上一柱香!” 步惊云说着,已将手中香上在雪缘灵前。 小青与小灵骤风以冷闻名江湖的步惊云,竟会对其已记不起的亡妻有此举动,二人毕竟是女儿家,私下不由鼻子一酸,差点便要掉下泪来。 然而,如果她们能够静心一点,也许,她们便会在步惊云上香的同时,听见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一阵眼泪淌到面具上的声音! 是谁会为步惊云终能亲手为亡妻上一炷香,而感动得落泪? 是谁曾经看遍了步云与雪缘的邂逅,相识纠缠以至相爱,到最后仍是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哀命运? “是她!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永恒戴上面具的她,知道雪缘曾如何爱她心中的他,如何为他尝尽千痛苦万也不悔此薄命一生…… 尽管神母面具背后传来滴的声音,惟谁都无法证实她有否感动落泪,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神母此刻的声音相当硬咽,但听她凄然对步惊云叹道: “情何苦? 情何累? 情何堪别? 情何堪离? 怜我众生” 错在情多……” “孩子,时候已经不早了!” “来吧!” “就让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后,” “才再决定你自己的路……” “该如何走下去吧!” 神母说着,终于凄然转身而去。 她到底会告诉步惊云什么真情?更要步惊云选择什么的路? 那又是一双非常薄命的蚊。 可能,它比在西湖避雨亭内叮中步惊云的那支蚊子…… 更薄命! 这支蚊子今日找了许久,还找不着合适的猎物,其实已经相当饿饿了,幸而,当他飞进一个树叶之内时,他便发现了四个人! 不!应该说,是三个活人一个死人!一个身首异处的死人! 残酷人的血,这支蚊子向来最是讨厌,它宁愿吸食猎血,也不吸死人的血! 然而,眼前虽有三个活人,选择似乎仍不太多,因为其中一个汉子一脸诡邪,看来并不美味,另外还有一个男不像男、女不像女。如奴如兽的人,也是难提起这支蚊子的食欲。 反崎,其中一个问戴纱帽、不见面目、背负双手屹立的神秘人,却最能引起这支蚊子的兴趣。 因为“他”不见面目! 因为“他”神秘! 正因“他”不见面目,所以才益发引人逻思,令人令蚊也猜不透“他”是美是丑? “他”的血是香是产臭?一切都等待揭盅…… 蚊子对一眼前这神秘的猎物,感到满意极了,它已饥饿难耐,不由分说飞窜进那神秘人的纱帽之内,落在“他”的脖子上! 奇怪的是,这神秘人并沿海发觉蚊子落到自己脖子上,是“他”一时在意?还是“他”根本毫不介意? 或许只因“他”深信,世上没有任何人或物能损“他”分毫?甚至难令“他”亏损其体内半滴鲜血? 可是,蚊子却并没顾虑这许多,它已经如狼似虎地将自己的管咀往那人脖子刺去,然后…… 它方才发觉,自己错了! 而且是一个很致命的错! 原来,最神秘的东西虽然最诱人,但,最神秘的东西,也可能是最危险的东西! 赫听“叮”的一声!那支蚊子的管咀不刚刺人那神秘人的肌肤,还刚吸取少许血丝这时,它自己赫然已…… 它赫然已全身结冰,堕到地上,迅却破为无数小大再不小的冰碎,灰飞烟灭! 天! 那支蚊为何会……结冰?难道那神秘人的血……比冰雪更冷? 仅是一丁点儿的血丝已令蚊沦为冰碎,死无全尸,这神秘强者好诡异的修为!“他” 习的,到底是什么罕世奇功? 抑或,“他”除了修为,“他”的血,更可能不是——“人血”? 难怪这神秘强者“神行大保”一点也不在乎那蚊子的侵袭,因为他太明白,任何生灵要在“他”身上打主意,都会不得善终! “他”只是仍默默着横放地上、已经身首处的“放翁”尸首,良久不语,站于其身畔的“凶罗”与“兽奴”,亦不敢言语。 似乎如没得到“他”的默同,凶罗与兽奴,根本就没有关半分发言移动的权利! 良久良久,那个神秘强者“神行太保”方才悠悠道: 凶罗见“他”说话,方才敢张口道: “但,主人,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她终于也前来营救步惊云,她如此关心他,亦即是说,那个小雪级可能会是雪缘,我们这次总算已令她身份败露……” “你错了。”神行太保道: “凶罗,那个小雪,并非雪缘!” 凶罗一怔,问: “主人,小雪既然肯前来救步惊云,若她不是雪缘又是谁?” 神行太保冷冷一笑,答: “常理而言,她固然极可能是雪缘!但,我曾与那雪缘交手,她,并非那种一出便要取人性命的人,即使她被逼杀人,也不会像杀放翁般如此狠辣的杀!” 什么?原来这个神行太保曾与雪缘交手?他们究竟何时交手? 凶罗道: “那,主人的意思是……” 神行太保道: “我的意思,是小雪虽与雪缘一样,但极可能只是神母假扮,自从我与雪缘交手之后,神母已算准我必会找回雪缘,再从她那里找回‘幻魂’,故我推算,神母假扮雪缘,是想诱我前来找她,她想在我功力还未全复之前,凭她之力将我消灭!” “他”的推算绝对准确!小雪确是神母以天衣无缝的假面佯装!但,“他”竟然自称功力不未全复?那动力还未会复的他已有如今一腿杀败聂风的修为,若其功力真的全复,“他”的可怕,岂非已可真追长生不死的——神?一这个神行太保到底是谁? 凶罗又道: “主人,若雪缘真的仍存于世,那神母根本就不用如此假扮来引你现身了!以真正的雪缘诱引我们现身岂非更好?神母这样做,会不是会是……?” 神行太保极有威仪点了点头,道: “凶罗,你这次总算聪明一点了!你猜得一点不错!我已经可绝对肯定,雪缘,已经死了!” 凶罗道: “主人,既然雪缘已死,那,我们岂非更难找着幻魂?” “不,也不太难!凶罗,别要忘了,她最爱的男人步惊云,已被我们引来西湖,只要步惊云一日仍在,我们还有……机会……找……到……” “幻……魂! 神行太保说到这里,语音嘎然变得混浊,呼气如牛,恍如异常辛苦似的,浑身更开始急剧颤抖起来,凶罗连忙上前参扶着“他”,道: “主人,你……没事吧?” 说也奇怪!神行太保仅是颤抖了一会,便已平伏下来,惟他的声音仍然有点虚弱,道: “想不到,我已经无视三界苍生,甚至上天下地亦难不倒我,却始终过不我的…… ‘生门’,看来……我必须尽快找出幻魂,否则,一切都将来不及了……” 来不及”究竟为何会来不及?究竟,什么是生门? “凶罗,你不是与我一起先去那一个地方,在未找到幻魂之前,我一定不能给自己有半刻衰弱,只有在那个地方,才有我此刻需要的东西……” 凶罗连忙参扶着“他”往回路走,那个兽奴亦紧跟其后,只是,他们将要前赴什么地方? 在那里,又有什么是这个已强得惊世的神行太保,逼切需要的——东西? 路,仿佛没有尽头。 但无论前路如何艰辛漫长,步惊云还是会行下去的. 只因为她!那个曾深爱他一场的她!尽管他已再记不起自己曾如何爱她!步惊云一直跟在神母与水灵小青之后,穿过无数漫长的通道,一条又是一条,这些通道看来愈来愈斜,愈走愈深,似会走至西湖之底。 神母终在一条通道尽头停了下来,步惊云方才发觉,神母所顿足的地方,在地上赫然也有一个…… 丁方一丈的神母面憎! 分不由眉头一皱这个巨大的神母面谱,他亦曾与聂风一起在雷峰塔内的地上见过,这里竞又有一个神母谱,难道……? 神母何其聪明”似乎已猜知步惊云心中的所思,她道: “惊云,我知道你如今必在奇怪,这里为何会有一个与雷峰塔一样的面谱,那只因为,这是我与雪缘生前所立的一个记号为要保护雷峰塔下的神石,我和雪缘曾参照十殿阎罗孟元帅所布的那个机关,在雷峰塔下埋下万斤火药!” “纵是绝世强者,若不得我与雪缘为其开启机关,而硬闯塔下欲夺神石,都会在毁碎这神母标记之时。被火药以至粉身碎骨,尸骨无全……” 神石!十殿阎罗!孟元帅!这种种名号对步惊云来说只是假装曾相识,他根本已无法记起这些人和物是些什么!他只是木然顺: “既然这里……” “也有标记,” “是否——” “这里也和——” “雷峰塔下——” “相连?” 一旁的小青点头道: “嗯!这里不但和雷峰塔下相加!其实,我们一直处身的地方,本就是——雷峰塔底!” 小青虽然是水灵之妹,惟似乎并不如水灵邪气,人也长得清纯,而她对步惊云,似乎较具好感,这个回答,实在答得相当温柔。 但步惊云向来是冰冷无趣的死神,对一切温柔向来都无动于衷,他似乎只是对眼前的神母有兴趣,但见他根本便没看了心为其解答的小青一眼,目光犹未有离开神母半刻半分,他木然的道: “神母,” “那你——” “带我来——” “雷峰塔下——” “于——” “甚?” 神母苦苦一笑,答: “因为,我想你看一件物事。” 步惊云道: “什么……” “物事” 神线饶有深意的答: “你很快便会看见了!” 神母说着猝地水袖一拂,她身后墙上的一个机关枢纽随即被其隔空拂动!接着…… “轧”的一声!神母身后的巨墙亦徐徐升起! 巨墙骤起,步惊云但见墙后,原来有一个密室,而密室之内更有一张石床! 但这些都只是寻常不过的事物,绝不应是神母带步惊云前来一看的物事!神母想步惊云看的,原来是…… “啊?步惊云冷面陡地变色!变得更沉!更冷!更像死神!因为……” 他忽然已看见神母想他看的物事! 那原来是…… 天啊…… 雷峰塔,向来都像是所有痴情妇妖的坟墓。 如今它就更像一个坟墓。 因为,步惊云与神母等人置身的石室内,真的葬着一名痴情女妖。 她! 在这茫茫人间,能够令已经不再为任何世事动容的死神如斯容的,相信也只得一个“她”了! 她,正是死神在这世上曾一度最爱的人! 也是在这世上,一个曾最爱死神的人! 雪…… 缘! 她和他,终于在不再可能的情形,再次重聚了。 只可惜,眼前分明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却是有缘相聚。 无缘相见! 为何步惊云与雪缘会是有缘相聚,无缘相见? 全由于,雪缘竟真如神母所言! 已经死了! 但见久违了的雪缘,正异常平静的躺在室内那张石床上,能够如此平静,缘于,她根本已没有了气息! 然而奇怪的是,她虽然还有一头自发,一张脸却是出奇的如前年轻!她看来并没有因当日舍弃七成移天神诀的真元而亦得苍老!相反,不是如往昔一样美丽。 美得那样凄迷而神秘! 除此,雪缘的脸及全身上下,更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散发着一股令人冻彻心肺的寒气!啊?她浑身为何会盖着寒霜? 她为何仍会美丽如昔,并未有半分苍老? 步惊云静静的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她”,一张冷面,霎时竟已变换了数种颜色!他所站之位尽管距“她”足有丈外这遥,但,不知为何,骤见她如此毫无生气地躺着,死神的心,竟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绞痛起来,痛得他…… 咀角赫然渗出一丝浓浓鲜血: 小青一直站在步惊云身畔,骤见冰冷的死神蓦然咀渗血丝,当场芳心一骇,低呼: “啊……” “步惊云你……为何……吐血?你……你……” 小青虽然武功不弱,惟从未见过有人会因为着一个恋人遗体而看得吐血,当下手忙脚乱,只得怆惶从袖里取出一条白绢,正想为步惊云抹咀角血丝,谁知…… 步惊云却一把拨她的白绢,冷然道: “不——” “用。” 他定定瞪着神母,咀角的血却犹未有半分停止,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他道: “我——” “在失忆之后,” “虽从没——” “见过她,” “但,” “我一眼——” “已可肯定,” “她就是——” “我的妻子——” “雪缘!” 神终也看着他咀角未有停下的血,无限苦涩的问: “是因为你咀角此刻所滴的血?不是因为你虽然已记不起她,但一见如此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时,你的心就莫名其妙的绞痛起来?即使你武功如何利害,他痛得——咯血?” 神母真不愧活了百多年,累积了百多载的沧桑智慧!单是死神一道浓浓血丝,与及寥寥数语,她便已看透了他心底那股莫名痛苦! 她也不愧是步惊云前身阿铁的娘亲! 最了解他的,也只有她! 是的!步惊云真的在骤见雪缘之时,一颗心莫名其妙地痛得咯血!而他的心愈痛,他便愈感到当日她爱他如何的深,即使他如今即使已记不起雪缘对他的深爱,还是不由自主的为她的死而痛得吐血! 可见情之为物,真的误会苍生,即使连七情不动不痛不惊的死神,亦—— 情海难逃! ----------- 07 008 第 八 章 锁 神 情:甚至比人间任何盖世无敌的牙功与及武器,更能令人—— 痛不欲生! 就像此刻的死神,看着床上已了元生气的雪缘,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益趋浓烈,浓烈得就像当年他痛失慈父霍步天时的那种感觉,死神心知再不能这样下去,他极力收摄自己心神,咀角的血方才缓缓止他,他,又定定的看着神母,道: “你——” “看来还没——…… “告诉我,” “她——” “到底——” “为何会死?” 骤闻此语,神母不禁又回望在床上的雪缘,她满目怜惜的叹道。 “孩子,你真的想知道她为何会死?很好!就让娘亲自告诉你!雪缘……” “是为了世人而死!” 哦?雪缘竟是为了世人而死,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步惊云犹是默默的看着神母,侍她解释。 神母在而谱后的目光开始迷蒙起来,一幕幕令她黯然神伤的往事冉冉的浮现,她开始幽幽的为步惊云——细说从头…… “孩子,你可知道?当日雪缘那傻孩子为你灌下五颗忘情,目送己再记不起她的你与聂风离去之后,她是何等痛苦?她虽然并未终日以泪洗脸,但她脸上愈是冷静,我知她要克制的痛苦就愈深,她只是不想我这个娘亲为她担心,才会强颜装作坚强……” “然而”无论每日如何痛苦,我和她拥有长生不死的生命,不但要活下去的,更何况,我俩还有一桩未了的心事……” “这桩心事,便是尽快以‘神’的弟子‘神医’的药,尽快助搜神宫那逾万兽奴回复本性,好让他们能早日重返家园!” “故而,我和雪缘在你和聂风离开之后,每日都在海螺沟的搜神宫,为那逾万兽奴以药解去兽性,又为怕在搜神宫深处会有我们遗漏了的兽奴,我和雪缘更曾深入搜神宫内一些我们从未到过的不毛之地,于是……” 神母说至这里语音稍顿,看了看步惊云,续道: “我门便发现了,原来,‘神’还有许多我们仍然不知的——” “秘密!” 哦?原来神虽死了,但神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步惊云纵记不起这个“神”是何方神圣,但已隐隐隐清知,此“神”,一定曾是一个神母、雪缘、聂风与他一起对抗的空前强敌!他与聂风内那股小明来历的绝世神功“摩诃无量”,亦极有可能来自此人此“神”! 步惊云道: “究竟——” “是何——” “秘密?” 神母目光似在追忆,她徐徐答: “我们,在搜神宫的最隐秘深处,赫然发现了三个囚牢!这三个囚牢全以一种奇硬的铁所建,因若金汤,显见被囚在内的人必是神曾残害的敌人无疑!所以不由分说,便破牢救人,我们破开了第一个囚牢,便发现内里有一双姊妹正兀于昏迷不醒,这双姊妹,正是如今站在你身畔的——” “水灵!” “小青!” 水灵小青骤闻神母重提自己的往中,姊妹俩皆不期然一片迷惘,步惊云却万料不到,这双姊妹原来是神母雪缘从搜神宫内救出来的。 神母道: “直至如今,我还未清楚她俩姊妹的身世,因为我和雪缘救出她们时,她们已被折磨得昏迷不醒,身边撒满无数神所创‘忘情’药,而二人在醒过来后也和你一样,完全记不起任何前事,我和雪缘推断,她们的父母或亲人可能触怒了神,神才会擒她们回来加以折磨:且还囚于他的秘密囚牢当中,以她两姊妹来试验他自创的——忘情药!” 啊?原来水灵小青也和步惊云有同样的遭遇,都曾被喂服忘情?而且她俩比步惊云可能更不幸,因为她们仅是神试药的牺牲者! 步惊云开始明白,难怪他总觉邪气的水灵,与及清秀的小青,眼神都像蕴含一种灰蒙迷惆,对于一个失去过去身份的人,迷惘,是必然的! 而水灵小青两妹妹此刻已不期然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是的!在她门被神母及雪缘发现之时,水灵小青,也是紧紧的牵着对方的手,两姊妹虽曾面对神以忘情对她们的折磨: 她们不是相当勇敢,不是不舍不弃的面对基难,毕竟姊妹情深! 神母说罢第一个囚牵内的水灵小青,接着,全开始述说她与雪缘所开启的第二个囚牢: “救出水灵小青之后,我和雪缘便继续开启第二个囚牢,第二个囚牢看来相当阔大,内里原来囚着更我的人,当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满脸诡邪的汉子,还有一些余众!众人亦尽皆昏边不醒!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原来唤作‘放翁’,那个诡邪汉子唤作‘凶罗’……” 步惊云一愣,道: “放” “翁?” “岂非是——” “那个——” “擒我的人?” 神母颔首; “可惜,当时我和雪级并不知道他们如斯邪恶,我俩见他们昏迷不醒,也是再不打话,连随开启第三个囚牢,因为第三个囚牢内的人,亦可能能极待被救,谁知……” “乍闻第三个囚牢,我俩发现,这个囚牢是三个囚牢之中最大的一个!我和雪缘满以为囚在这个囚牢内的人应是最多的!然而,牢内原来仅得——” “一个人!” 一个人?步惊云闻言不期然眉头一皱,神母似乎已知道他意思,道: “你一定很奇怪!为何神会一个最大的囚牢来禁一个人”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何以如此得蒙神的‘爱宠’,为他用一个这样巨大的囚牢?” “其实,神要用一个如此大的囚牢,只因唯有一个大的囚牢,才可容纳缠锁在他身上的——” “万条铁练!” 什么?步惊云当场一怔!万条……铁练?究竟是什么人需以万条铁链如此严重? 神母双续说下去: “我和雪缘乍见此人党被神以万练紧锁,也是吓了一跳!心想他一定是神极为忌惮的敌人!再者,此人脸上更神封以三个铁铸面罩,不见面目,看来相当辛苦,我和雪缘心想此人既被神囚在此,可能与我们同属一道,都是不满神的野心及苛制的人!于是不由分说,先为他解锁再说!” “直至我和雪缘为他劈开万条铁练之后,更发觉他浑身上下的所有大穴,亦被神以移知神的力量尽封,雪缘见耸可怜,于是想也不想,便以自己体内仅余的三成移天神诀力量,为他解开被封的大穴,因为,若有人被移天神诀封穴,便一定需以移天神诀或移天神诀同等的力量才可解开……” 雪缘就是这样子!永远都是那样先为别人顾虑,才先顾虑一自身处境,步惊云虽记不起雪缘曾为他绽放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惟听神母如此描述,亦逐渐明白,过去的自己阿铁,为何会她如此倾心倾情。 只因为她是一个总为人设想的一有情人。 神母道: “好不容易,雪级才为那人——解开被封的大穴,那人终于渐有反应,更逐渐可以行动,偏偏,他第一句说的话并非要多谢我们,而是突然紧抓雪缘的手,厉声问: ‘移天……神诀?’” “你懂得……完整的……” “移天神诀?” “雪缘和我当场愕然!根本不明白他为何对移天神诀有如此强烈反应!诧异之间,更令我俩惊讶的事发生了!”那人蓦然又道: “好!无论你的移天神诀余下多少成功力,也是最完整的移天神诀!” “我,需要你的移天神诀!” 说话声中,那人已重指戳向雪缘眉心!幸而雪缘在为他解穴后已然回过神来,方才险险避过他这一指,然而他这一指虽然戳空,支赫然隔空轰破地级身后一堵巨墙,那堵巨墙不但崩塌,更即时彼为粉碎!灰飞烟灭!他,原来是一个可以直追‘神’的—— 神级高手! “眼见此人居然以怨报德,我和雪缘当场大惊!骇异当中,那人双蓦然朝天暴叫一声,他……竟然用叫声,便将那些在第二个囚牢中昏迷的放翁及凶罗等人,以强横内力震醒!” “放翁放凶罗等人苏醒之后,即时已明白发生何事,当场加入战圈助其主人,我和雪级,顿时陷于重重包围当中……” “那个神秘强者自称是‘神行太保’,更是上一代江湖的人,然而纵已尖了超越百年岁月的我,亦从未听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真的很利害因为他所出的每一击,都强得可以和‘神’比强,我和雪缘,也只是一直不断闪避,这样边斗边追,我们终于斗出搜神宫的外的雪地……” “然而,那个神行太保尽管强悍无匹,以我和雪缘的身手,既已逃出搜神宫,要全身而退亦非难事!那神行太保可能亦有见及此,反而不再向我们施袭,竟然以双掌使劲在搜神宫外的雪地上,刮起一个巨大无比的雪球:雪球更愈滚愈大,径逾百尺,直向海螺沟山下的村落滚去!” 好歹毒的一个神秘强者“神行太保”!他似乎甚懂窥透人心,早已看穿雪缘为救他这陌生人,已不惜耗用移天神诀,更不会对村民的生命坐视不理!所以为防雪缘与神母全身而退,人改而卷动雪球压向山下,他要雪缘——为救村民而插翅难逃! 步惊云但闻这个“神行太保”的不择手段,不期然又记起雄霸,看来,世上不少强人霸者,也是如此心委手辣! 神母又道: “果然!雪缘眼见海螺沟下的无数村民,势必会被这个在不断滚动间已增逾二十丈的雪球压至支离破碎,生灵涂炭,许多人更不料不知大难临头,她当下心中极为不忍,纵使明知那神行太保要以此雪球勾留她,给使我一直在主硬拉她离开,她还是宁可不走! 更割尽她仁内仅余的三成移天神诀之力,誓要在大雪球还未滚至山下时,将其粉碎!” 步惊云听到这里,脸上虽无任何异色,惟神的心似乎也在为这个自己曾深爱的红颜隐然自豪,毕竟,能够被死神的前身深爱,她一定是一个相当精彩的女子! 水灵与小青虽然已可能在以前听神母提过雪缘的事迹,惟如今重听此事,二人的脸上亦不由泛起丝丝敬佩仰慕之色,更敬佩雪缘那舍己为爱之情操!也许,在小青已记不起的过去之中,也和雪缘一样,曾为自己的爱而不惜牺牲,最后才会沦至被“神”囚在笼牢试药的下场…… 步惊云罕见地关心,他凝重的问: “那——” “雪缘最后——” “能否救得——” “村民?” 神母落寞点头; “当然能够!神传她的移天神诀,即使仍未有你体内的摩何无量如斯利害,但也是一种可以令人长生不死的盖世神功!那雪球当时虽已滚逾三十丈之巨,但以雪缘之力,还是可以将它完全粉碎!可是……” “雪缘和我都万料不到,那神行太保之强,已超出我们想像范围之外,雪缘甫以移天神诀轰碎那巨大雪球之际,球内竟然已贯满那神行大保的另一道强横力量!雪缘但觉豪光一闪,一时还未回气的她,赫然已被那道雄浑无比的豪光轰中,当场狂吐鲜血!伤重倒地……” 步惊云的身子蓦然一阵颤抖,是因为痛惜而颤抖,然而他这丝颤抖很轻微,一旁的水灵及小青并未察觉,他猝然道: “那,” “雪缘——” “就此——” “死了?” 神母苦笑摇首; “不!她并示时因此而死!我眼见她为村民受到重创,本来一直被那个凶罗及放翁等众缠斗的人,亦不顾一切抽身掠去察看也的伤势,当场便中了二人两掌,但,这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一切也不及我的女儿……雪缘重要……” 是的!神母曾将雪缘抚育成人,视她如亲生女儿,也因为她。神母最后才敢背叛神的命令,神母更曾对雪缘矢言,即使全奋不顾身下的人都不要她,神母,最后还是会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千秋万载相依为命,共同分担百世沧桑悲哀…… 因为,只有她与她才是永恒的! 只有她和她,才是真正的—— 长生不死! 然而,本来应该长生不死的雪缘,如今又为何会死了?为何如今已落得花逝凋零? 开无可开? 神母又己极为沉痛的将一切前因后果喃喃道来。 前因后果,都在数不清的山曲折折里…… 我掠至雪缘那方之后,慌忙扶起已倒在血泊的她,只见鲜血已染满她素白的衣裳,她更已气若游丝,但她在昏间,还异常关心我的安危,虚弱的低呼道: “神……母……” “他……要的只是……我的……移天神……诀……?” “你不用……理我……” “快……” “走!” “我怎会走?我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已失去你的她,孤零一人独活,才会与她一起苟存于世!如果能忍心撇下她不理,我神母早就不会少古去了!对我米说,生命实太漫长,太没意义,与她共活,才是我在百年生涯当中所得的些微意义……” 神母一语至此,声音复再沙哑起来,她潸然道: “我虽然誓死对她不离不弃,唯雪缘这孩子实在大傻,大有孝心,她竟然在自己已气若游丝之际,犹鼓尽自己仅余的最后一分力;最后一分生命,使劲将我推开,因为,那个神行太保的第二击,又在我俩震愕间汹涌袭至……” 这下子,雪缘又再避无可避,当场中此夺命一击,我怆惶欲扑上前救她,谁知那神行太保出手奇快,右掌一翻,他的第三掌便已向雪缘天灵疾拍,且狰狞的道: “嘿!我这一掌就要将你体内的移天神诀真元,在你死前悉数逼出来!” “我心知不妙,知道此人原来是要取雪级体内的神诀真元,可惜他这一掌出手实在大快,我根本无法在雪缘中掌前挡他此,眼看雪缘双将中掌,谁知……” “就在这一刻,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那神行太保贯满无涛劲道的右掌,突然在劈至雪缘天灵之前数寸凝顿半空,他整个人更即时全身一软,仆跌地上!” 步惊云闻言当场一阵纳罕: “那个——” “神行太保,” “既然如此——” “强横无敌,” “又——” “为何会——” “突然软倒在地上?” 神终摇头: “不知道!也许这正是他要夺取雪缘体内移天神诀真元的原因!我见他突然软倒,当场喜出望外,飞身护在雪缘之前!崎这个时候,更令我不解的事情双随即发生了!” “那凶罗与及放翁等众眼邮自己主人倒地,当下不由发说纵身上前,便已闪电挟着他们的主人神行太保逸走,瞬间消失无踪!我相信,他们这样做,是困为他们的主人不有某些弱点,只要突然发作便全无反抗之力,所以他俩才会如此紧张,挟着他们的主人先走为上广” “想不到,一个修为已可直追‘神’的强者也有此弱点!究竟他为何软倒?这个可能便是能否败他之法……” 然而我没有追!我只是赶忙上前察看雪缘,只见迭遭重击的她,此刻不独已气若游丝,且浑身更像如今一样笼罩着一层白霜,我知道,即使她能长生不死,但中了那神行太保的邪门武功,她如今即将要死了,已经返魂乏术!她虚弱的睁开眸子看着我,温柔的抚着我的那张七彩班烂的面谱,断断续续的苦劝已热泪盈眶的我,道: “神……母……” “别为……我……哭……” “我……不值得……你……为……我……” “哭!” 雪缘说此话时,眸子内竟无颗眼泪,她已经死近眉睫了,可是不强忍自己薄命啼嘘的一生所该流的小姐泪,我知道,是不想我太伤心,可是我却更泪如泉涌的道: “孩……子,你怎会……不值得我为你哭?虽然你并非……我神母的亲生女儿,却是我一生最瘫痪惜的……女儿!你……可知道,小时候的,你……多么可……爱,你曾为我百年孤独的不死生命,带来多少……快乐?” 雪缘苦笑,咀角的血流得更急: “可……是,最……后……我因为……要与……步惊云……一起,己背弃了……你…… 离开了你……” “不!孩子,我一直以你的……抉择为荣!你为求……心中所爱而勇敢……选择自己的……路,这……连我……也无法办……到!你是我神母的……骄傲……” “谢谢……您,神……母!我知道……你很疼……我……,我知道你自从报了你姊…… 白素贞的……大仇后,你已……不想……再生存……下去……你仍……苟且偷生……只因……为要陪……伴我,你不忍……看见已去……步惊云的我,漫无……目的……地…… 寂寞下去……” “孩……子,你……明白就……最好!为了……我,你……一定要坚强……的生存下……去……” 我虽然如此说,可惜雪缘的目光已在散涣,她最后只有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也是我见她的最后一个笑容,她奄奄一息的道: “可……惜,即使……我多么不……想离开……你和……他。但……人生……本来就是……绝症,原来……没有人……可以……不……死!” “神……母……请别……将……我的死……告诉他!也别要……告诉聂……风……” “聂……风……实……大善良……心软,他……知道……的话……总有一日……会告诉……” “他……” “我……我不想……任何人……再为……我而……悲哀……包……括……你……” “神……母!我……的……娘……亲!” “我……最敬爱的……” “娘……” “亲!” 雪皆说到这里,抚着我面谱的手突然一紧,像是异常不舍抛下我这个寂寞的娘亲而去,像是异常为自己曾没为我干过什么而内疚,接着,她的手,方才徐徐的、缓缓的…… 软垂下来…… 她终于死了。 原来,即使身负移天神诀,也绝对可以……死! 所谓长生不死,也只是于无风无浪之中,才可安保千年万年!神,最后不也是被巨爆轰毙了吗? 我的泪己干。 忽然之间,我竟然狂笑起来! 因为我不知自己该是喜是哭! 若要喜,我可以为她终于得到彻底的解脱而喜!这可怜的孩子,终于不用在永恒中为思忆他的惊云而痛苦了!真是一个天大的解脱! 但,我真的能如此开心吗?我真的该为她能解脱而开心吗? 不!她是我的孩子!我自她五岁开始便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哭,看着她喜,看着好勇敢走自己的路!虽然我时常口硬,但我也曾经为她的选择而自豪!她如今已经死了,我一生唯一的寄托已随她而去,我又怎可以…… 再开心? 生命对我顿时失去了意义!我虽然亦一并将水灵及小青救回西湖之下,但,我每日也只懂得对着我最疼的女儿尸体发呆…… 我为她已变得苍老的脸,再次挂上我的拿手好戏“天衣元缝”,即使她死了,我也要她的脸,回复当初在我心中最美丽的——雪缘的脸! 我更知道,她在为救山下那些村民而与神行太保迎抗之时,早已耗尽移天神诀的真元,我知道任何修习称天神诀的人若体内一没有了移天神诀,身体都会在一个月内化为一滩血水…… 多么遗憾!虽然我也身负一半的移天神决与灭世魔身,但由于当初素贞传我这两种武功时为怕神会发现,只传了我一半口诀,我一直所习的两种神功,都是不完整的,都无法来救活失了神诀的人,甚至亦无法补回神石! 我唯一可干的,就是坐在我最疼爱的女儿遗体身畔,等着看她的尸首逐渐化为血水,看着她的爱、她的身、她的心、她的伤痛,逐渐在此世上……彻底消失! 然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奇事终于发生了…… 她,并未在我预期的一个月内化为浓稠血水…… 她,并未在岁月中消失! 甚至…… 那个神行太保凝在她身上的那阵白霜,也并未消失! 我方才明白,也许是命运中的巧合安排,本应早已尸身化为血水的她,恰巧囚那道神行大保轰进她体内的冰寒内力,而幸得尸身不化! 虽然她已经死了,但,只要她的尸身一日不化为血水…… 她,是可以永恒的陪倍着我…… 永远…… 永远…… 不堪提的苦痛已经说罢,神母,已完全陷于元边的沉痛思忆中,甚至,一旁的水灵及小青,亦不禁为雪缘这薄命红颜而潸然下泪…… 她俩在苏醒过来时,雪缘虽然已经死,她们从没和这个神母口中至孝至情至性的她说过半句话,蛤,毕竟她们也是被雪级开启第一个囚牢这门所救…… 步惊云听罢一切,不由更为沉默,沉默得近乎死,是否,此刻的死神虽仍木无表情: 却在为自己不能于“她”濒死时,伴在这个深爱自己的人身旁而遗憾? 他可以想象,雪缘在濒死时是多么的想他在旁,是多么的想对他说一声珍重,可是,好竞薄命得连互在自己恋人身畔的福气也没有! 就像当年的霍步天,他也没福气听冥顽不灵的“霍惊觉”叫他一声爹…… 仅是一声最寻常不过的爹…… 步惊云不知为何,一颗心双没来由的绞痛起来,他的脸愈来愈冷,甚至他的手也在“吻勒”作响,他忽然铁青着脸,问: “那个——” “神行太保——” “在哪……” 神母怅然的道: “你想找他报仇?很好!那实在不在‘她’到死仍在为你设想了!只可惜,连我…… 亦不知道这个神行太保所在!” 什么?连神母如此神通广大,也不知道那个神秘强者“神行太保”所在?步惊云不期然眉头一皱! 神母续道: “我话了百载岁月,根本从未听过,上一代江湖有一同作‘神行太保’的人,更可惜的是,当日我与雪缘将他救出囚牢之时,他脸上也戴着铁铸面具: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神’为何要以条铁练,将他镇锁!” “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很想得到移天神诀,但他到底要拿移天神诀的真元来作何用,不审一个谜……” 步惊云蓦然道: “所以——” “你就故意一” “扮作与雪缘——” “一样的小雪,” “诱他——” “现身?” 神母带着赞许的神色点头: “你猜得一步不错!我故意扮作雪缘之貌,又令小青与我扮作妹妹,无非是刻意诱那神知太保现身!因为他似乎极想得到移天神决的真元,若他得断雪缘已在那日战人时耗尽真而死,他便一定不会再行现身!我唯有扮作小雪,诱使他前来夺取真元。” “尽管人的修为异常利害,但,那日我曾见他猝然软倒,显见他仍有弱点,只要他来一来,我便有机会找出他的弱步,为雪缘报仇,虽然,我知道这个机会相当渺茫,但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神行太保的才智绝不下于当日的神,他居然反客为主,诱你前来西湖为他寻找雪缘,更欲擒下你逼他以为依然未死的雪缘就范,就和小雪小青,最后才不得出手救你,因为……” 神母说完定定看着步惊云,一字一字的道: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步惊云也定定的看着神母,看着面具背后藏着两行眼泪,他终于徐徐的道: “我们——” “真的已—” “无法找出——” “那神行太保” 神母道: “相当渺茫!不过,也许不有一个方法。” “什么——” “方法。” “据说,上一代江湖的人已经死清死光,仅有一个人尚在人间,这个人,或许知道谁是上一代的神行太保!” 步惊云沉沉问: “此人——” “是谁?” 神母答: “此人外号‘东神龙’!据说是上人武林中一个霸者!他曾妄想雄霸武林,所以不时搜罗各江湖人的身世资料,以图逐个攻破,后来,东神龙不知为何突然消声匿迹,再没现身江湖!江湖人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海螺沟以南数十里外的雪地附近,可惜最后仍失去他的影踪但,江湖人仍若断若续的在那雪地附近,发现他的行踪,故相信,他迄今未有死……” “可惜,我为守着雷峰塔下的神石,以良有人会再觊觎它,一直不敢离开西湖半步半分,否则,也许早已知道神行太保是何方神圣了!” 步惊云道: “只要找到……” “东神龙,” “便可知——” “谁是——” “神行太保?” 神母点头; “嗯!那个东神龙在上代武林野心勃勃,若神行大保真的是上代一个罕世强者,东神龙又阜会没他的底细?只要找到东神龙,那神行太保的神秘身份,与及他到底有何弱点,相信都是定必可迎刃而解!届时,要为雪缘报仇,可能并非难事…… 步惊云蓦然道: “既然——” “如此,” “那,” “我这就——” “去找他!” 步惊云说着倏地斗蓬一扬,一个转身,便要立即离开,神母。水灵及小青不虞他说干就干,当场一愕,神母立时叫住他道: “慢着!” 步惊云闻言顿足,回首一望神母,似在等她解释为何要叫住他。 神母道: “孩子,你虽已让不起雪缘,但仍想为她报仇之心,实在非常……难得!神行太保的事,我们固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但,眼前有一件事,却更等着你去解。” 步惊云陡地一愣,似乎不明白神母要说什么,神母说在他一愣间,饶有深意的道: 我希望你能先办的事说是……” “先救……” “雪!” “缘!” 雪缘二字一出,步惊云摹在感到双腿被物紧缠,俯首一望,赫见一倏巨大无比的白蟒已将他双足缠紧! “小……” “白?!” 步惊云一眼便认出这条正是当日他曾见过、一直跟随雪缘的小白,原来它一直很忠心,始终未有离开西湖下这个隐秘机关! 小白极可能是在神母与步惊云言谈间,一直隐伏于雪缘遗体所卧的石床后,直到适当时机才扑出缠着步惊云!但,它为何会如此? 变生肘腋!纵是水灵与小青也不明白小白为何会这样做,但,她们忽然明白其中缘由了! 因为神母霍地出手! 赫听“噗噗”两声神母竟乘步惊云被小白紧缠之际,连点他两上大穴!步惊云当场动弹不得!神母更不由分说,双掌提气,便朝步惊云背门直拍下去! “彭”的一声!步惊云但觉一股暖洋洋的劲力直透体内,当场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受彤,不灵与小青见状,已知道发生何事,即时惊呼: “神——母!” 正要扑前,谁知神母已制止她们道: “危险!别要过来!” “我正将自己体内不完整的移天神诀传给他!若稍有差池,我和他都要立即——” “气绝身亡!” 水灵及小青支仍然异常担忧的道: “但……,神母你身负的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都是不完整的!若你其中一道功离体、都会比身负完整神功的人更快死亡,你……仅余下半月之命……” 骤闻二人之语,步惊云一颗不动的心亦陡地向下一沉,他凝重的道: “神母,” “你——” “为何要——” “这样做?” 神母苦苦一笑,眼泪已从她面具之下落到她的掌,再沿她的掌滑到步惊云强壮的背门上,她道: “因为,这已是可雪缘回生的——” “唯一之法!” 此语一出,步惊云当场一愕: “雪缘——” “仍——” “有救?” 神母道: “我不敢太肯定!但,曾经拥有移天神决真元的人,一旦真元离体或耗尽,都会在一个月内化为血水,可是,雪缘如今仍保尸身不化,亦即是说,她还有机会回生,只是她能够再被贯注完整的移天神诀真元便行!” 步惊云道: “但——” “纵是你的——” “真元” “也是——” “不完整的。” “还有谁——” “有完整的——” “神诀真元?……” 是的!这世上除了雪缘,还有谁有完整的神诀真元!根本没有!所以,雪缘能否回生,仍是一片绝望!但神母并不以为然: “不!这个世上,不有人有神诀真无!那就是——……” “神!” 什么?神?此语一出,步惊云益发一片迷惑,神母又道: “孩子,我知此事很难令你明白,但,移天神诀的真元就有这种奇妙,它虽然会在一个人体内耗尽,甚至可将真元从一个人身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惟若拥有真元的人突然死了,支可以像佛家的舍利子般,永恒不灭!成为——” “幻魂!” 啊,原来所有人在追寻的幻魂,就是不灭的真元,岂非是说,神当日纵然被那场惊天爆炸至身碎骨,但,他体内的移天神诀及灭世魔身真元,一定在他粉身碎骨之后,遗落在海螺沟附近的地主,成为幻魂…… 步惊云当场恍然大悟: “你——” “是想以自己一半真元,” “增强我的功力,” “去寻幻魂?” “不错!”神母斩铁钉截铁的道: “孩子,这已是雪缘故的唯一生望!也是你和她能否再在一起的唯一希望!你知道吗!若找来幻魂,不但可能令雪缘能够回生。更可能会令她回复从前的容貌,与你再度厮守一生,这,一直是我神母的……” “唯一心愿!” 神母说着,一双手蓦然莫名其妙的颤抖起来,显见她在将自己的神诀真元传给步惊云这,她自己的生命也在愈趋虚弱! “但——”步惊云不解的道: “为何你——” “定要将自己真元——” “传给我?” “因为,”神母虚弱的答: “你过去曾接受过雪缘完整的移天神袂真元,你的躯体已和完整的神诀真元,有很微妙的联系,所以即使你前赴海螺沟那样的冰天雪地,亦极可能凭与真元的微妙联系,而在茫茫雪海找出神死后所遗下的真元,但——” “你体内的部分摩诃无量,仍然未能完全发挥,我只是以自己的神诀真元,试图激发你的摩诃无量,若你的摩诃无量能被激发,那,可能便有能力足以对付那个——神行太保!” 神母说着,忽地双掌一抽,她与步惊云赫然分开,神母更使劲一扫,便将未能动弹的步惊云、与及水灵小青小白统统扫出室外。而这间密室的门,亦开始缓缓降下…… “神……母!”不灵与小青同声一听,正想扑回石室之内,谁知此时百室的门已仅余一条狭小裂缝,根本难容任何人闯入,但听神母在内犹虚弱的对步惊云道: “孩……子,虽然……我不敢肯定骤失一半移天神诀真元……的我,会否……虚弱至死,但,也许我在不久之后,已可……破关而出亦未可料!更何况,我神母……已活了百年岁月,已经……活得不大耐烦了,若真的……能够在雪缘身边如此死去,也是好的!因为……” “我……总算为……我最疼惜的两个孩子——雪缘和你……” “干了一件……” 神母虚弱的说到这里,那道石门仅余的裂隙更已小无可小,水灵与小青借是心焦如焚,因为她们知道,这道石门若不得神母在内开启,便绝没有可能从外开启,神母若然虚弱至死,她是决与雪缘死在一起了! 然而,纵然水灵小青焦的如焚,步惊云支仍是冷然未有动容他只是定定看着那丝愈来愈小的裂隙,定定看着快与他隔别的娘亲“神母”,突然平静而缓慢的道: “神……母,” “无论我此去——” “会否有命——” “回来见你,” “无论你——” “仍否有命……?” “等我回来。” “我——” “都会永远——” “记得自己——” “有一个娘——” “神!” “母!” 此言一出,狭窄的裂隙之中双传来神母一阵唾咽饮位之声,她又是虚弱的道: “我……儿,娘亲……明白的……” “纵使你已变回……冰冷的……死神,你……始终还是……我当初……的……儿子……” “阿……铁!” “你心内的……真我……” “还没有……变!” “保重……了……” “我的儿子……” “阿铁!” “惊……” “云!” 神母最后一声虚弱的叮咛送出,那道石室的门亦终于“隆”一声完全降下!阻隔了这双母子!也许,神母与步惊云亦从此—— 阴阳相隔! 然而,步惊云却仍没有半分动容,因为,如今已不是动容落泪的时候,更何况他从来没有——眼泪! 陡地,他毅然转身,举步离开! 水灵与小青见本被神母封了大穴的他,居然可以再度动弹,不由一愕!但随即想到神母适才在将他们三人及小白送出室外之时,可能已为步惊云解去穴道,二人不禁叫住他道: “步……惊云,你这就……要走?” 步惊云冷冷道: “与其留在此——” “哭啼,” “不如尽快——? “找出幻魂!” “也许——” “仍能及时回来——” “救回神母!”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死神的干脆爽绝,当场令还热中泪盈眶的水录及小青,低着汗颜…… 她俩随即抹干眼角步泪痕,小青还道: “是……的!步惊云你说得一点不错!你真的不愧是神母的儿子!既然在此干等,我和姊姊,也和你一起去找幻魂!” 步惊云不语,更不置可否,已经自行沿通离开!水灵小青已从神母口中,深知他的性情,当场会决,他既然并没有出言拒绝!亦即是…… 他并不反对! 两姊妹随即紧随步惊云之后,只有那条巨蟒小白,还是守在神母门外! 只因为,小白根本不明白发生何事!它唯一表达它的忠心,便是守在主人门外! 守在雪缘与神母门外! 也许,这真的会是二人的—— 葬身之地! 然而,已被神母不惜牺牲自己、贯以一半移天神诀真元的步惊云,又是否真的会被激发他体内的摩诃无量,可以灵活运用? 也许,亦只有此刻的步惊云自己…… 才真正知道! 小青与水灵只有一个心愿。 但愿,神母此刻的牺牲及心意并没白费…… 步惊云与雪缘,真的可再度…… 厮守一生…… ----------- 07 009 第 九 章 雪 异 那是在雪白中的一点红 一点相当浓烈邪异的红。 红得化不开! 那片雪白,其实是一个偌大无比的天然冰窖,冰窖周遭,不料是无数长长短短、阔窄不一的冰道。 而那点浓烈邪异的红,却原来足发自这冰窖内的一股红色浓烟。 红得就像“恶魔的血”! 是的!那也许真的足“恶魔的血”,一头也可长生不死,永远有妒恨的恶魔…… 赫见那个冰窖之内,竟有一块高逾一丈的巨大冰块,巨冰之内隐隐约约有条影子,瞧真一点,那竞是一条…… 相当魁梧高大的人影! 啊?巨冰之内竟有人影”难道是有人意外地被冰封在此冰窖?那,这个被封在冰内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这个被到在冰内的人,看来仍然未死,缘于,那股极度邪异的红烟,正是发自冰窖内的这块巨冰! 巨冰是可以摧毁的世间一切美好幸福的——恶魔! 这块巨冰,就像是这头恶魔暂时的灵枢!总有一日,恶魔会从冰中苏醒过来,重回人间,再次情发挥他的——邪恶! 可惜的是,已冰表面满布霜雪,一片蒙昧,瞧不清冰内的恶魔到底是何生模样?更不知道没睡了金时的恶魔究竟是何方妖魔?然而…… 就在此时此刻,居然有人步进这个奇寒无比的冰窖,这个人。啊……? 赫然正是那个永远不见面目、异常神秘的“神行太保”! 有随他一起步进冰窖内的——凶罗! 这二人为何会步进这个冰窖之内,难道那个神行太保也是极度可怕的恶魔? 恶魔,总爱与恶魔为伍? 神行太保看来仍然有点虚弱,举步之间似亦有点不稳,而那个凶罗,看来更从没到过这个冰窖,但见他一面跟在神行太保之后,一面察视四周,问: “主……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为何把我们带来这里?” 我们!凶罗既说我们,显见和他俩一起来的,还有一些更低级的下属,他们,想必正在此冰窖之外把守。 那个神秘莫测的神行太保徐徐的笑着答: “凶罗,我带你们前来这里,只因为,这个冰窖内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主人……需要的东西?”凶罗乍听,连随朝冰窖内那块正在散发红烟的巨冰一望,问: “主人,你需要的……就是这块巨冰?” 神行太保徐徐颔首。 “主人,这块巨冰之内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为何它会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红烟?” 神行太保在面纱之后发出一声神秘邪笑,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这块巨冰内的东西其实是……”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这块巨冰内的东西其实是……” 说时迟那时快,神行太保在说话之间,突然右手一挥,盖在巨体之上的霜雪,迅即已被他一手隔空扫清,当场清晰露出冰内的到底是什么惊世的人或物,神行太保还继续无了无限邪异的说下去: “看见了吧?这块巨冰内的,正是我的——?” “食粮!” “我回复一切的食粮!嘿嘿……” 神行太保的……食粮,凶罗不禁朝已被其主人一手抹清的巨冰望去,只见清澈无比的巨冰这内,居然冰封着一个人! 一个相当魁梧、魁梧得就像远古魔神的人! 凶罗万料不到,他的主人,竟会找到这个人。 这个最邪恶、最有力量的人! 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凶罗更身不由已的高叫一声: “神……” “将?” 什么,巨冰封着的恶魔,原来竟是曾被神打进冰冷地狱的……神将? “不错!凶罗,这个人,正是神的另一个传人一神将。”神行太保说着,已一步一步接近冰封的神将,忽地一指冈着厚厚巨冰,按在神将眉心之位,说也奇怪!神将一直透冰而出的邪异红气,竟被神行大保的指凝聚为一,再被其反映端吸进体内。 神行太保以指头吸进红烟之后,像是非常受用似的,方才缓缓的继续解释下去: “凶罗,记得神母雪缘无意中开启囚牢的门,令我们回复自由离开搜神宫的日子么? 多们曾在海螺沟此冰天雪地稍为驻歇,我,便是在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神的另一传的‘神将’,被冰封在这里。” 哦?原来,神行太保与凶罗此刻身处的冰窖,是在海螺沟的冰天雪地之下?他们,已从西湖来到海螺沟? “但……主人,神将……为何在散发着一股红气?他既被冰封,是不是已经死了?” 神行太保异常诡橘的摇头,道: “不!他并没有死!别忘记,他与雪缘一样,除非灭世魔身真元离体或耗尽,否则,他亦将会长生不死!永永远远的在冰内增强下去……” “在冰内……增强?”凶罗一呆。 “嗯!这厮实在相当强壮他的体质,已极为接近我,他在冰内非但不死,还很自然地以内息吐纳,不断增强自己,我们看见他从冰内所散发的红烟,便正是他灭世魔身暴强后的真气!” “主人的……意思,岂非是说,他……在这段冰封期间,反而更能每日每夜无时无刻地增强自己?他可能已比当日我们所战的雪缘及神母……更强?” “不错!而且,若再给他如此增强下去,相信不出三年,他便已可与我的功力看齐!” 凶罗更是倍为担忧: “那……他既已比前更强,为何不……破冰而出?” “那只因为……”神行太保道道: “你虽然看见他在冰内狂睁怒目,但,他其实仍在沉睡,他只是在沉睡当中自然吐纳,自然增强吧!除非有人刻意弄醒他,否则,他将会在此长睡千年亿年,直到永远…… 是的,也许长睡千年万年亿年,对神将不会好过一点!总较干睁着眼,看着自己心爱的雪缘爱着另一个男人步惊云,而自己却痛千年万年亿年…… “主人,既然神将未死,你何小破冰将他灭世魔身的真元取出以助你能过‘生门’这关?反而要千方百计去找雪缘的移天神诀真元‘幻魂’?这岂不在浪费工夫么?” 神行太保悠悠冷笑,像在耻笑凶罗的无知,他道: “凶罗,你以为你主人是如此大意的么,若灭世魔身的直元可替移天神诀的真元,你以为神将真的仍可如此完整无缺地安睡内,恐怕,他早已被我吸尽真元,化为一滩血水了…… 不错!凶罗亦立时想到这一点,他又问: “但,主人,你真的只需要移天神诀的真元——幻魂?” 神行太保肯定的点头: “嗯!灭世魔身的真元,也仅能解我一时之虚弱,移天神诀的真元,才是真正助我过‘生门’这物!” 难怪他在骤然虚弱之时,会命凶罗尽快将他参扶至此,原来是要吸食神将散发出来的真气,以暂解燃眉这急!至于何谓“生门”他双为何一定非要移天神诀不可?他并没有再说!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走进冰窖,只见此人披着一身与凶罗相若的衣饰;显见亦是神行太保的手下,敢情是一直守在门外的手下之一,但见此人双手一揖,一跪,异常恭敬的对神行太保道: “禀告主人!我们的人终于有消息回报!步惊云,赫然出现在海螺沟这一带!” 此语一出,凶罗当场一怔: “什么?步惊云竟然也来了海螺沟?” 神知太保似早料步惊云会来此,他笑: “来得好!想不到他真如我所料,最后也来了海螺沟!之前我曾作的猜想一点不错! 雪缘,已经死了!” “什么?主人,你既肯定……那个雪缘已死,那……小雪是不是真如你之前所料,是……神母?” 神行太保双是悠然一笑,答: “极可能是!神母,看来真的很想引我们现身!” 好一个神行太保!他简直料事如“神”!他的智慧,简直与当日的神不遑多让! “而且——”他又徐徐的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步惊云突然出现于海螺沟,是因为他想找出神当日在死后所散落的移天仰诀真无——幻魂!他,要救自己最爱的人冲出人的——生死界限!” “死神,想救自己的恋人冲出最后一线希望!哈哈……” 神行太保说着说着,竟然朝天狂笑起来,仿佛在笑尽苍天,笑尽大地,笑尽苍主,笑尽上天下地凡人,世上根本没有事能瞒得过——他! “呵呵!步惊云,即使你已记不起自己曾如何爱她,亦已让不起她曾如何爱你,你还是甘心为自己所爱负责!呵呵!死神能如此至情至性,真的令我极为佩服,但……” “我只是佩服,却并不——感动!” “我已很久很久未曾当过被人间七情以感动的滋味了,所以……” “步惊云,我并不会因为你对他尽你自己的本份,而有半分容情,你想来海螺沟寻找“玄幻”的你,绝对不会成功的!因为……” “我已经早有对付你的方法!一个对你来说极为残忍的方法!” “步惊云!你走着瞧吧!” “哈哈哈哈……” 在神行太保冷血而张狂的笑声中,凶罗蓦然发现,他向来阴冷的主人,浑身这然住在散发着一股邪异的热力,烘得凶罗及那个进来报告的手下,两唇亦开始干涸…… 凶罗终于知道,他的主人到底会以什么方法对付步惊云了! 那确是一个很残忍的方法! 龙,向来都是神州百姓最崇拜的灵兽!在某些人的心中,龙甚至比“神”更为神圣! 这里,就有一条…… 正受千人崇拜的龙! 这条龙,就立在海螺沟以北数十里的一个雪地上,一动不动。只因他并非一条真龙,而仅是一条栩栩如生、长约十丈的神龙冰雕! 而合雕刻这条龙冰雕的人,正是此刻围观这条冰龙的千名海螺光线村民!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财富拜在海螺沟村口那幅神的壁画的?如今却为何转而拜“龙” 了? 但听其中一个状似海螺沟村长的男人道: “真好!想不到费了整整一个月的心血,我们村民才合力将这座龙冰雕全部完成,明天,我们便可为神龙开光,希望神龙真的能护荫我们村民,保佑我们在此雪地亦能平安住下去 其中一个村民附和道: “是呀!村长,还记得当日海螺沟一带发生一场莫名其妙的爆炸,导致这带都雪崩了,第二天我们便发现,村口那幅的壁画竟然倒!显而易见,神已离弃了我们!或许更是它引动那场巨爆……” 这村民口中的那场巨爆,正是风云与雪缘神母消灭“神”的那场巨!神死去后,神母亦乘势轰塌那堵神的壁画,以破除村民对“神”的迷信!谁知,神虽去了,村民又开始迷信龙,但,他们究竟是如何这迷上“龙”的? 但听另一名村民问村长道: “是了!村长,你真的见过——神龙?” 那村长重重点头,深信不疑的答: “千真万确!早在巨爆所引发的那场雪崩,我在海螺沟山上因雪崩而被困!在漫天冰雪之下,差点便要冻死雪地,后来在迷迷糊糊之间,发我自己倒卧的地方之畔,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发着耀眼光芒的明珠,与此同时,我更看见一个异常壮硕的汉子突然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并一手已拾起那颗明珠,沉沉的叫了一声: “幻魂?” 接着我便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便发觉自己回到村里,我相信,一定是那男人救了我,我犹清楚记得,那男人不但从天而降,全身更披着一袭如龙战甲,他的眼神,亦流露着一股龙的凶猛气息!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是龙化身!而他起的寻颗唤作‘幻魂’的明珠,一定亦是神龙所吐的宝珠……” 群众就是这样!永远宁愿相信是神是佛是龙救了他们,也不愿相信是一个活了救了他们!然而就在此时,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忽地从那条冰龙这后传出来,道: “你——” “错了。” “如果。” “你真的曾听那人——” “说那是幻魂的话。” “那——” “明珠便非明珠。” “那人——” “亦非什么——” “神龙!” 声音冷而欠缺仰扬顿挫,恍如审判真伪善恶的判官!而此刻。这人的声音亦似要来打破村民的过分迷信! 村民们骤闻这个冰冷的声音在侮辱他们最近拜的神龙。不由勃然大怒,叫: “是谁?到底是谁侮辱我们的龙?快给我们滚出来?” 那个冰冷的声音又道: “你们——” “真的相信——” “你们所拜的——” “是龙?” 村长道: “嘿!是又怎样?” 那个冷冷的声音又道: “很……” “好。” “那一” “就让我来证明——” “你们拜龙” “是——” “错!” 语声方歇,巨响乍起!赫听一声如灭天绝地般的巨响,“隆”的一声,那条长约十丈的冰龙,赫然一破为二,更即时爆为粉碎! 而冰龙骤毁的原因,原来仅是因为—— 一支手! 一支比冰龙更像冰雪、更令人冷彻心肺的冷手! 步惊云的冷手! 啊?赫然冰龙爆开民散发的漫天飞雪之下,步惊云,竟已如一个真正的“神”一般傲立于村民这前,一个真正的——死神! 不有,死神左右,亦遥摇站着两个女子—— 水灵! 小青! 原来,神行太保手下所禀告的并没有错:步惊云与水灵小清。在离开西湖三日三夜之后,终于赶来了海螺沟! 赶来这个死神当日曾差点死亡的地方! 村民们骤见和海螺沟壁画一模一样的“神”又再重现眼前,不禁尽皆哗然,有些还当场被步惊云的气势慑得悚然下跪!而水灵小青骤见冰龙被步惊云所粉碎,小青亦不由道: “破得好!如果,这样一条由村民所造的冰龙也是神龙,那破此神龙的步惊云岂非是龙中这神?这样的盲目迷信,早就该给破的一干二净! “但——”步惊云蓦然道: “他们——” “虽然迷信。” “却——” “告诉了我——” “一件事。” 水灵与小青一愕,水灵道: “什么事?” “步惊云道: “神母——” “所说的东神龙” “看来不单知道——” “神行太保秘密!” “更——” “似已找着——” “幻魂!” “所以……” “我们——” “必须——” “第一时间……? “找……” “他!” 是的:如果那个村民并没说谎,当前急务,便必须先找出隐伏多年的东神龙再说! 因为,东神龙不但可能知道神行太保是谁,亦可能已偶然拾得神在死后散落雪地的幻魂…… 然而海螺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在一片白皑皑的雪海寻一条隐伏的龙,真是谈何容易? 而就在步惊云与水灵小青正思忖该如何寻找之际,他们更大的阻挠亦同时…… 出现了! 霍地!步惊云、水灵与小青同时发现,一直站在他们跟前的逾千村民,竟同时把咀巴张得老大,千只眼睛的目光,亦落在他们三人身后,恍如…… 三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些令他们吓得目瞪口呆的人或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步惊云与水灵小青实难以置信,他们三人身后会出现任何人或物,只办他们三人的修为都非轻,若有人在他们身后暗暗出现,他们必定不会浑无所觉,除非…… 那是一个武功已超出三人想像的人——或物! 已经不再忖了!因为,就在步惊云正想回头一看他身后到底何人或物时,一支强而有力的手,突然已先按住他的右肩,一个诡异无比的声音亦已比后响起,道: “步惊云。” “我,很怀念你。” “我,很怀念你的一” “脑……浆!” 什……么?脑浆?这……是一个人应该说的话吗” 纵然步惊云已不大记得前事;但他脑际支突然划过一个景象——个专吸活人脑浆的人!他不期然回过头去,于是,他终看见了披着一身火红战甲的——“他”! 还有“他”正以雷霆之势向步惊云眉心疾刺过来的一根——夺命之指! 啊……?是他:是他!步惊云让起来了!这个正挺指戳向他眉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想世人千秋万世都让着其名字的……神将! 是神将!天啊!神将居然从冰里走出来了!他是如何走出来的? 他……竟想再吸步惊云的脑浆? ----------- 07 010 第 十 章 九转宿敌 怎样才算“冤家”? 即使以为“他”已死了, “他”还是冤魂不散,如影随形! 那人,就是真正的“冤家”! 步惊云终于再次遇见他一生其中一个最大的冤家! 也是最凶悍的一个! 他的最强情敌—— 神! 将! 经已降临! 步惊云与小青、水灵势难料到,他们三人甫抵海螺沟一带的一条村,便已遇上一个他久违了的人——神将! 不但如此,神将更不由分说,挺指朝步惊云眉心戳去!只因为,他说他要吸—— 步惊云的脑浆! 一旁的小青及水灵见状大惊,小青似乎比水灵更为步惊云焦急,即时高声惊呼道: “啊……?” “是……神将?” “神母不是说他已被‘神’打进冰冷地狱的?他……” “为何又会……活过来了?” 小青虽为步惊云在惊呼,然而,死神自己的脸容却仍像万劫不动,缘于他青见神将,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反而闪过一段关于他与神将的回忆…… 他逐渐依稀记得,他最后一次遇见神将,是在他与雪缘、神母。聂风于冰洞内身陷险境之时。 那时候,神将为了救他最爱的女人“雪缘”、救他亦佩服亦妒恨的情敌“阿铁”,不惜罔顾”神”的命令,最后惨被“神”以摩诃无量冰封,更被打进深如地狱的厚冰之下…… 步惊云犹隐约记得,神将在告别雪缘时所飞溅的一滴眼泪! 恶魔的——热泪! 然而如今! 眼前的神将虽在一边以指刺向步惊云的眉心,一边在反覆嚷着要吸他的脑浆,但观其双目翻白,神情迷惘,他似乎已失常性! 他已——丧心! “兽……丸?”一旁的水灵见此情形,终于震异的叫: “步惊云!神将看来曾被人以兽九,受人操控,已失常性……” “小心!” 一声小心、水灵已随即抢前,一爪紧捉神将正要戳向步惊云眉心的手,小青亦毋庸怠慢,同时配合水灵行动,两姊妹二人四手,俗把神将的夺命之指强拉向后! 然而二人武功尽管不弱,神将…… 却是上天下地唯其独尊的神将! 神将身负的“灭世魔身”.威力虽仍不及“神”最后所使的“摩诃无量”,惟亦是盖世无敌的神功,破坏力之强足可毁天灭地,更何况正如凶罗主人神行太保所说,神将在冰中沉睡时仍不断自然吐纳。他如今的功力,何止倍增? 他要杀的人绝没可能逃得了! 也绝对没有人可以阻他! 固此,纵然小青及水灵已动用全身功力,要将他戳向步惊云的指奋力拉后,她俩还是徒劳无功!神将的指在二人强拉之下,竟仍没有半分稍缓,依然势如破竹地向步惊云眉心狠刺过去! 只是,小青及水灵虽担心步惊云,但他们可能是过虑了! 眼前的步惊云,并非当日记不起任何武功的寻常孝子“阿铁”,而是“死神”! 神将是“唯我独尊”的死神! 死神也是“独一无二”的死神! 死神能名震天下武林,绝不是在江湖“混”回来的! 而是打回来的! 就在神将的重指快要戳中步惊云的杀那,死神猝地斗蓬一扬,“伏”的一声…… 他,竟然在所有认为他已避无可避的时候,以排云掌的独门步法“云踪魅影”,奇迹地避过此夺命一击! 他避过了! 小青及水灵当场一愕;适才神将出手之强之快,她们相信即使是神母亲临,亦未必可避得了!只因神将身负完整的灭世魔身,神母却只有五成的移天神诀及灭魔世身,要抵挡神将也仅是勉强可以,何况眼前的神将,更是功力暴升逾倍后的神将…… 如今被人操控的他,已是真正的恶魔! 极强的“杀人凶器”! 然而,刚才步惊云面所向披靡的杀人凶器,所使的绝不是神母传他的五成移天神诀,更非一直深藏其体内的摩诃无量,而仅是雄霸传他的“云踪魅影”。步惊云,竟可将雄霸的武功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如此巧绝无比,这一招量似有青出于蓝之势,他练武的天资,简直看得小青及水灵深深咋舌! 一指落空,步惊云纵巧妙地避过,可是却带来更可怕的悲剧! 神将这一指之劲之重,那里是要刺穿步惊云的眉心?简直便是要将步惊云的脑袋一指刺爆!但见神将落空的指劲余势未止,赫然轰在站于步惊云身后丈外的村民之中,当场便将其中五个直排而站的村民脑袋轰爆…… 甚至五人之后的一个两丈高的雪丘,亦“隆”的一声!立即爆为寸碎! 霎时“拍勒”的脑爆之声与雪丘爆碎之声四起,所有村民眼见其中五名村民爆脑而死,登时哗然大叫: “哗……!妖怪……” “妖怪呀!” “大家快逃命呀……” 顷刻间已鸡飞狗走,逃个清光! 好狂好霸好恐怖的恶魔!神将一指落空,却未乘势出击,只见神情惘然的他骤见那五名村民在地上爆至稀烂的脑袋,蓦然一把抓起其中一团脑袋便往咀里大嚼起来! 小青及水灵简直看得呆了!步惊云亦是紧皱眉头,只因他虽然依稀记得神将曾义助他和雪缘,但看见他受人操控,半人半兽半鬼半魔的样子,亦不禁动容起来! 倏地,神将怒叫一声,竟将适才放进咀里的脑袋吐出来,狂叫: “臭的!” “他的脑是臭的!” “我——” “要吃强者的脑浆!” 神将尽管已失常性,这番说话还是说得有纹有路;他忽然又朝步惊云一瞪,无比邪异兽性地笑: “步一惊——云——” “我——” “要吃光你的——” “脑浆!” 语声方歇,神将魁梧的身躯复再急展起来,又是想也不想,便朝步惊云一指刺去! 可是这一次,步惊云更是早有防范,未待他扑至身前三尺,已经闪身避过!然而神将犹不死心,仿佛似是步惊云九世轮回还不放过他的“九转宿敌”,一指重逾一指,一指快过一指,誓要吃得步惊云的脑浆方才“安息”! 二人一攻一避,幌眼已经三指!神将虽然已失常性,惟似乎仍懂战略!但见他久攻也无法触及步惊云,不期然又狂性大发,朝天嚎叫: “吼——” 暴吼声中,神将这次居然并非攻向步惊云,他,赫然攻向—— 水灵! 这一着实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想不到神将会霍地改变目标,小青登时高呼: “姐姐……” 以水灵的武功,已可比江湖一般高手!但若和神将相比,根本便—— 无法相比! “蓬”的一声:神将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指戳向水灵的眉心,水灵要闪也来不及,小青要扑前救自己的姊妹亦来不及;水灵唯一自救之法,便是以自己的双手硬挡神将! 然而,可以吗?神将一指便能隔空刺爆五人脑袋和一个雪丘,这份匪夷所思的修为,水灵真的可以抵挡? 当然不! 所以有一个人已赶着为她抵挡! 死!神! “伏”的一声!步惊云蓦然又以其“云踪魅影”从天而降!他,竟然不惜以自己的“排云掌”迎向神将此指! 雄霸的排云掌虽妙绝巅毫,惟此刻要以之迎抗神将的狂、霸,杀的一指,简直如同以卵击石!但步惊云力对付雄霸,过去早已将排云掌赋以自己独特的招意,务求威力比雄霸的排云掌更强上逾倍! 故神将此指虽强绝人寰,步惊云仍深信以自己独特的排云掌,依然可以巧劲将其指卸开!惟是…… 步惊云万料不到,神将此指其实并非真的要刺水灵,他斗地暴指急回,一伸,居然反向欲挡他的步惊云眉心刺去! 这一次,步惊云真的已避无可避!只因任他的“云踪魅影”再巧再妙,神将的夺命重指却已近在他眉心三尺,这个距离,即使是神是佛也避不了! 甚至要变招亦来不及! 想不到步惊云为救水灵,这一次竟会令自己陷进避不了的杀机之中:神将眼看自己此指必定得手,不期然又失常地、兽性地吐出几个字: “脑——浆!” “强者的——脑浆!” 令人心寒的笑声当中,神将这一指更快更急,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嘎地又听见一人情急高呼: “不——” “不要杀——” “步惊云!” 高呼声中,一条人影突然已闪电枪前,一把拦在步惊云的面前,居然能及时以自己血肉之躯为死神挡此一击! 步惊云一看此条人影不禁眉头深皱,此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小! 青! 水灵更是一怔!缘于她极清楚其妹功力,其实比她更弱;既然连步惊云自己亦无法可避的一指,小青就更无法可“及时”拦在死神身前为其挡此一击! 只是,以快论快,小青虽然不应可及时抢前,但,其实在适才小灵被神将攻击之际,小青已尽自己全身力量扑前要求其姊,尽管给步惊云抢先一步,惟她实已掠到水灵及死神之畔,故在此危急关头,她终于能及时为死神挡此一击! 然而,与其说小青为死神挡此一击,倒不如说她代替步惊云死在神将这指之下!因为神将这一指,她决计没法可挡! 她只得死! 步惊云真的不明白,小青为何会为救自己如此奋不顾身?也许,就连小青自己亦不太明白自己…… 不过,满以为小青这次已必死无疑,谁知,正当神将的奋命杀指刚好刺中小青眉心之际…… 奇事蓦然发生了! 赫听“波”的一声!神将这一指甫抵着小青眉心,竟尔及时顿止!仅在小青眉心戳下一道很轻微的红痕! 神将为何会突然抽指不杀小青? 推都不知道!也许,只有神将自己方才知道! 只见神将已如兽如魔的疯狂眼睛,一直定定看着小青,已因兽九操控而万分迷惆的他,神情倍为迷惆,恍如凭他丧心后野兽般的感觉,终于已隐隐感到小青是谁,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刹那间住手! “叭——”嘎地,本来已矢常性的神将猝然紧抱自己的头,仰天痛苦狂叫狂哭! 他终于完全崩溃了! 然而,崩溃的不单是他!还有…… 他如今所站的这个雪崖! 神将如今所站之位,已极为接近此雪地的一个雪崖边缘!赫听“轰隆”一声震天雷响,他所站的这段雪崖,竟然在他崩溃之间“崩塌”,与他连人带崖一起向下急堕! 天!若非雪崩,雪崖那会无故崩塌?雪崖断开,只因为一个人的手! 死神的手! 却原来,步惊云眼见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为他挡神将一指的小青,已被神将刺中眉心,虽然神将看来已及时顿指,但见他又再极为痛苦的狂叫狂哭,步惊云不知他还会否狂性大发再刺小青,故不由分说,就在神将抽指抱头狂哭同时,死神,亦同时出掌! 这一掌,死神原想将神将逼开,谁知掌一放,此掌的刚猛竟大出死神意料之外!他,居然一掌便将整个雪崖—— 斩! 断! 这就是神母不惜牺牲五成移天神诀来激发他体内摩诃无量所生的力量?抑或,这已足可移天补海的力量,仅是深藏在其体内的“部份”摩诃无量? 真正的摩诃无量,还未完全发挥? 死神不知道!而就在他正为自己这一掌而微微动容之间,神将已和整个被斩开的雪崖于急堕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恶匿,终于真正的死了? 不! 步惊云徐徐步至断开的崖边,向下一望,只见崖下深不见底,根本就无法可看见神将的尸体!亦即表示,无法证实神将是生是死…… 但,可以长生不死的人,是未必可以如此容易死去的!除非,有人真的可将其头觑斩下来,甚至像神一样被炸至粉身碎身…… 站在步惊云身后的水灵,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业,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她惊魂甫定的道: “真……可怕……” “我曾听神母提及神将,总是不相信有人……嗜吸人的脑浆,他……真的是一头恐怖的恶魔!” 步惊云一直默默看着深不见底的崖下,蓦然道: “可是——” “无论如何恐怖的——” “恶魔,” “也曾经是人。” “也曾经流过——” “眼泪。” 是的!无论神交如何恐怖,他也曾经帮过步惊云及雪缘,也曾为雪缘流过一滴恶魔的情泪!刚才叵非步惊云也料不到自己这一掌竟可断崖,相信,他也不会刻意要已受人操控的神将再堕进冰冷的地狱之中…… “但,”水灵又道: “神母曾说神将已被‘神’打进冰冷地狱,永不超生,如今我们甫抵海螺沟这带,他便已回来要吸你的脑浆,会否是……那个神行太保所为?” 步惊云徐徐答道: “极有……” “可能。” “但——” “有一点——” “我仍——” “想不通。” “哦?”水灵纳罕。 步惊云道: “我” “想不通——” “神将——” “为何会突然——” “放过你妹——” “小青?” 是的!神将适才已如一根离弦的杀人急箭!他为何会突然对小青手下留情?而且状甚痛苦似的…… 水灵但听步惊云所言,不期然又朝自己妹子小青一望,只见小青此刻仍呆呆的站在一旁,似乎也极不相信,自己竟可在神将指下逃生…… 而更令人讶异的是,神将在小青眉心所划的那道红痕,已在冉冉褪去,显而易见,纵使适才他已陷于疯狂失常,甚至突然抽提会令指劲自伤己身,他还是不想伤害小青! 甚至不想在她脸上划下半道血痕! 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 恶魔,似乎真的可以—— 长生不死! 就像神将! 他,此刻也并没有死…… 只见深不见底的雪崖之下,有一个人,赫然可在崖下接着急堕的神将,甚至那连神将一起堕下的半截雪崖,亦被此人一掌粉碎! 是谁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力?此人不是别人,又是那个一神行太保! 神行太保右掌一挥,已然把神将安然送到地上;一直恭敬地站在神行太保身畔的凶罗不由道: “真……想不到,步惊云竟有一掌断崖的惊世力量……” 神行太保凝重的道: “但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已被我以兽丸操控的神将,居然会不杀那个小青。” 凶罗道: “主人,依我看,神将可能因不习惯兽丸,才会如此失常罢了……” 神行太保在面纱之后悠悠一笑,似在耻笑凶罗,他道: “是吗?” “可惜,我并不是如此的想。” 凶罗一愕,问: “然则,主人有其他想法?” 神行大保气定神闲地颔首,道: “晤。我的想法就是,神母,她身负的五成移天神诀及灭世魔身,论力量虽然远逊于我,但右论心思之算尽,部署之慎密,她简直已可直追当中的‘神’,与我——” “不遑多让!” 凶罗闻言不忿的道: “主人,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这样未免太抬举神母了!神母只是一个对步惊云及雪缘过分心软的贱妇,根本不足为虑!” 神行太保摇首轻叹: “不。” “是值得顾虑的。” “凶罗,你可知道,适才神将反常地不杀小青,已令我立时明白一件事,就是神母比我所想的更为聪明,可怕!” “她,看来已在我们未诱步惊云前去西湖之前,早已部署一切!” “甚……么?神母已在我们未诱步惊云前去西湖前……已部署一切?那岂非是说,主人的每一着,都在神母预计之内?” 神行太保点头道: “是的!神母累积了百多年的智慧,实在是一个下棋的最佳对手!这盘棋局,我还未下子,她却早已预见了我每一子每一着!” 凶罗担心的道: “那……主人,我们这盘棋局岂非……输定了?” 神行太保在面纱之后又发出一声胸有成竹的笑声,满怀自信的道: “那也未必,” “因为,我还有最后一着!” “也是最致命的杀着!” “神母为阻千神劫而部署的这盘棋局,不惜以其疼爱的儿子步惊云作为主力棋子,可是最后定会发觉……” “任她算尽机心,要阻千神之劫,她还是徒呼一句奈何……” “移天神快的真元,我们一定会到手!而千神之劫,最后也还是会落在我控制之中!” “哈哈哈哈……” 带着自信得近乎险恶的笑声,神行太保已背负双手飘然而去,而凶罗,亦挟着昏倒的神将紧随而去! 如果,神母真的如神行太保所料,为阻千神之劫已部署了一盘棋局,那,千神之劫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她,究竟又布下了一盘……” 怎样算无遗漏的棋局? 神母,似乎真如神行太保所料, 部署了一盘棋局。 只因为, 同一时间的星空之下, 同一时间的西湖之下, 本来已传了五成移天神诀给步惊云、本应已气若游丝盘坐调息的她,遵地…… 竟然再次睁开眼睛! 啊?神母不是该在传功之后、在石室内与雪缘一起虚弱待死的吗?既然移天神诀离体,她为何仍有气力张开眼睛? 全缘于,她—— 说谎! 她骗了她最疼惜的儿子步惊云,还有小青和水灵! 原来身负五成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的她,在神诀离体之后,由于仍有五成的灭世魔身支持,根本就不会像仅得移夭神诀的雪缘一样虚弱至死,她只需数日调息,便可—— 暂时回复过来! 但见在石室内的神母,除了突然睁开眼睛,更斗地一站而起,朝天沉吟叹道: “对不起……” “惊云,我的孩子!娘又再次瞒骗了你……” “可是,娘这次并没有对你说出真话,也是情非得已;一切一切,也是为了你和她好……” 为何神母会说隐瞒了步惊云,是为了他及雪缘好?她到底隐瞒了一些什么? 只见神母又徐徐步至石室中央的雪缘尸身之前,看着她笼罩一片寒霜的尸体,不期然又目露歉咎之色的道: “我,也对不起你……” 神母说着一手搭在雪缘的尸身上,说也奇怪!经她一搭之下,雪缘的尸身随即冒出袅袅轻烟,一直笼罩她身上的寒霜,竟然开始消融! 啊?单以神母仅余的五成世魔身,便足以将雪缘身上的霜雪消融?难道……雪缘这片霜雪并非神行太保所为?而是神母自己为雪缘贯进去的? 但,更教人意外的事犹在后头!就在雪缘身上的霜雪消融之间,满怀歉咎之色的神母复朝着雪缘的尸首续说下去: “我对不起你,全因为我利用了你!你根本就不是你,你其实本来是……” “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神母为何愈说愈语无伦次?但疑团很快就解开了!她,猝地往雪缘尸身的面上一抹,赫听“裂勒”一声…… 天!雪缘的整张面皮竟然被她一扯下来! 密室虽然昏黯,瞧不清被扯下面皮的尸身到底是何模样!惟仍依稀可辨,这具尸体的脸,根本就不是——雪缘的脸! 这具尸体原来并非真正的雪缘! 她真的是——另一个人! 但,神母为何会找来另一具女孩尸体,以“天衣无缝”之法,为她戴上雪缘容貌的面具?更不借以功力为她贯进一股霜寒之气,暂保其尸身不化? 她为何要如此花尽心思瞒骗步惊云?甚至小青?水灵?这就是神行太保所说的—— 神母的棋局? 既然这具女孩尸体并非雪缘,那……真正的雪缘如今又在哪里? 她真的如神母所言,已经……死了? 摹听神母又无限啼嘘的仰天长叹道: “悲哀的时候已经过去,是开始行动的时候了。” “雪缘……” “虽然你若真的要死,我也很想与你死在一起,但我知道,你更希望能死在‘他’的身边;所以……” “请你原谅神母。” “为了阻止一场千神之劫,更为了中你所愿,让你死在他的身边,我用了一个逼不得已的方法!我不但欺骗了他,欺骗了你,更欺骗所有人……” “我只希望千神之劫真的不会发生!更希望你有情人如能再世,无论再世的另一个你结果是生是死,也可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与他……” “生——死——相——随!” 另一个……雪缘?另一个守在步惊云身边的雪缘?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但刻下在步惊云身边的,只有水灵小青,那有……雪缘? 神母愈说愈玄,愈说愈不明不白,然而,就在她连串的叹息声中,神母已速地扳动石室内的机关枢钮,那道千斤巨门当场缓缓升起:而她,亦随即抱起那个替代雪缘的女孩尸体,徐步走出室外。 看来,神母所布的这盘棋局,真的正式开始了…… 只不知,谁,会是这盘棋局的—— 最后胜利者? 风在咆。 雪在哮。 风雪咆哮! 好不容易,才击退限了如疯如兽的神将,步惊云、小青及水灵随即继续朝海螺沟“十殿阎罗”的“第十殿”进发;只因按神母曾对小青及小灵所说,长生不死的“神”,当日是因为“第十殿”下的万石火药爆炸而殒命,既然神毕命于此,那他死后的移夭神诀真元,亦极有可能散落在此带的雪地附近! 在犹未找着“东神龙”前,步惊云一行三人惟有先往“十殿阎罗”的“第十殿”故地寻找;幸而神母在未自困于石室之前,已对不小青水灵提过第十殿所在,故要在风雪之中找寻第十殿,还不太难! 然而话虽如此,却就在三人正在凯凯雪地进发之间,这地一阵狂风大作,接着漫天冰雪翻飞,一刹那间,天地恍似在变色怒吼,是暴风雪的前兆! 小青即时无比担忧的道: “啊……?风雪翻飞,将有……很大的风雪来了!怎办?” 她说时不由一望远远走在她两姊妹身后的步惊云,似在问他的意思。 步惊云一看天色,只见周遭的风雪已逾刮愈大,逐渐难以视物,正要决定应否找一个地方先避这场巨大风雪,打后才继续上路,谁知就在此时,忽又听走在小青身畔的水灵道: “步惊云,你看!” 水灵虽然略带妖娆邪气,向来却较小青冷静成熟,惟此刻听其语气竟似异常纳罕,就连步惊云亦不禁暗感奇怪,究竟她要他看些什么,于是缓缓顺她所指望去。 讵料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就连死神亦有点诧异,只见水灵所指之处,是距他们三人五丈之外的地方!在哪里,正赫然…… 有一头鹰划空飞过! 那是一头—— 白色的鹰! 白得像这雪地上的雪! 万料不到,在如此冰冷的雪地,居然有一头鹰划空飞过,已是甚奇! 这头鹰然毛白如雪,更奇! 步惊云见状不由眉头一皱,沉沉道: “天威——” “难敌!” “这头鹰可能——” “摄于天灭,” “正在我——” “避雪之地!” 语声方歇,步惊云已身随声起,“蓬”的一声如一头巨蝠般追着的白鹰,想不到他不动则已,一动却如雷如电! 小青及水灵当场明白步惊云的意思;他们三人不熟悉此带地形,即命名要避这场巨大风雪,恐怕亦未必能在一时三刻找着安全的驻脚之地,但这头白色怪鹰既在此带出没,一定熟悉此带地形,只要能追上它,便定必能及时找到避雪之地! 二人不到步惊云的动作看似沉冷缓慢,脑海所想的却比她们想得更快,当下也不由分说,在未及异于世上为何会有一颗白色的怪鹰之前,已经随步惊云而去! 然而,这头白鹰真的是偶然在此飞过?抑或……? 无论如何,步惊云与小青妹妹将会发现,这头白鹰,真的是一头不寻常的白鹰,而它如今飞去避雪之地,也是一个他三人意料之外的—— 目的地! ----------- 07 011 第十一章 只为说一句话 风雪愈哮愈凶! 凶得就像恋人们无休无止的荆途! 在漫天风雪的荆途之中,步惊云跟着那头白鹰飞驰了数百丈后,终于发现,那头白鹰飞赴之地,果然是一个出人意表的——目的地! 那赫然是数百丈外的一间…… 小屋! 一间异常粗陋细小的石屋! 要说出人意表,这间在雪地中的小石屋还未算是出人意表!唯一令步惊云及水灵小青感到意外的,是当这头白鹰落在这间小屋的詹上之时,屋子的窗内,竟又有数头鹰从内飞出!这数头看来是飞出来欢迎那白鹰的鹰,居然也是…… 雪白色的! 小青见状不由感到纳罕,道: “哦?这样的冰天妇地有如此一间离群独居的小屋,已令人好生奇怪!原来那头白鹰竟是在这间屋养着的,且还不单一头;看业,这间雪地小屋内所住的人,也许会是一个性情独特的人……” 是的!若非性情异常独特,寻常人家又怎会在此偏僻雪地,离群建屋独居?且还与数头古怪的白鹰为伍? 饶是步惊云及小青水灵推断此屋的主人,可能不喜与人相处,惟眼前的风雪已大得寸步难行,他们必须先找一个地方驻脚,避过这场巨大的风雪再算! 水灵看了看小青,二人正欲问步惊云是否敲门相问屋主,可否让他们三人人内避雪,谁知二人还未张口,步惊云却突然步前,沉沉的道: “不用——” “敲门。” “此屋——” “根本——” “空无一人!” 语声方歇,步惊云己信掌一推,屋门当场被推开,只见狭小的百屋之内,果然真的空无一人: 有的,只是那数头白鹰,正在盯着步人屋内的步惊云等人! 然而,这数头白鹰似乎并未为三人闯入它们的地盘而日露恶意,相反却像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这间小石屋看来经常都有人到访,故这数头白鹰亦早已习惯了“人气”。 水灵及小青对步惊云在如此吵耳的风声下,居然仍能听出屋内无人而微微错愕;死神的心,看来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也能保持处变不惊,万念不动,所以才会比她们更快听出屋内底蕴! 水灵及小青进屋之后,水灵环顾屋内周遭,不禁道: “哦?这小屋原来真的无人居住?” 步惊云道: “不。” “这里——” “有人居住。” 说着,死神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小厅旁的厨内。 水灵小青顺着死神的目光望去,只见这问小屋的厨尽管细小,却是十分整洁,内里更有一些简单的炊具和茶具;步惊云认为这里有人居住,缘于,他发现在其中一个茶壶之上,还有…… 数颗水珠! 在如此的冰天雪地,连人的血液也可即时凝结,更何况是壶面的水珠?壶面仍残留有数颗水珠,显而易见,曾有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在此屋内煮茶。 水灵与小青对步惊云的锐利目光,与及心细如尘,益发感到咋舌,小青道: “既然……壶面还有水珠,显然,屋主在喝茶后外出吧了!这里……看来真的是有人居住,而且还养了数头白鹰;我们却在人家不在时冒昧闯进其家里,似乎有点那个……” 水灵却道: “小青,话虽如此,但屋外如今正横风横,我们又不熟悉这带地形,万一遇上雪崩便更麻烦!我们此行除了要寻回移天神诀的真无救雪缘姑娘,也是为了赶回去救神母,若然有失,伸母也活不长了,所以尽管有点冒昧,我门还是先留在此屋内避雪;倘屋主真的突然回来,才向其解释吧!希望屋主能体谅……” 是的!水灵实在比小青冷静!她姊妹俩今次随步惊云一起来寻移天神诀的真元,除了要救回雪缘之外,也为尽快回去救视她们如女儿的神母! 小青闻言,亦知他们三人,今日无论如何,亦须先避过这场巨风雪才再继续往“第十殿”寻找真元,不期然回眸一望步惊云,方才发觉…… 步惊云已在她两妹妹说话之间,坐下闭目调息! 步惊云已在她两姊妹说话之间,坐下闭目调息! 不错。 天地茫茫,风雪漫漫,前路遥遥…… 步惊雪早已感到,他们今次前来海螺沟这带寻找移天神诀的真元,一定不会如此顺利!否则神母也不会不借牺牲自己五成移天神诀来成全他! 在他们这条往寻真无的前路之上,一定还有万千险阻,与及深不可测的可怕敌人在虎视眈眈,例如,那个神行太保…… 故此,他如今唯一可干的,便是尽量争取时间养精蓄锐! 真正的困难和危险,还在冷血地等待他们! 然而,满以为这场巨风雪很快停下,可是,他们三人却错了。 这场风雪,竟然如一个怨妇般痴缠,一直纠缠不去! 还有, 他们以为会很快回来的小屋屋主…… 也一直未有回来! 这间小屋的屋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夜。 风雪的声音开始由怒吼转为沉嚎,惟无论是“怒”还是“嚎”,窗外依然是呼呼的风与雪。 步惊云一直在地上盘坐,闭目调息,遽地,只感到跟前有一道热气涌向他! 他随即张目一瞥,只见在他跟前尺许之处,小青正将一杯热茶端到他的面前,还略带娇羞微微低首,温柔的道: “步……惊云,你今天……很累了,我在这小屋厨内找到一些茶药,喝杯我弄的清茶如何?” 步惊云在这数天行程之中,对小青水灵姊妹都甚少理睬,还是一直如往昔的作风一般,远远跟在她们身后,没料到小青如今竟会突然为他奉上自己所煮的清茶。 敢情,她的姊姊水灵在屋内另一间小房中休息,她才会敢干自己平素不敢干的事。 然而,小青虽然看似一番好意,步惊云却并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伸手去接过那杯茶,他只是冷冷的瞄了小青一眼,又再闭目调息。 小青见他不理自己,不由问: “你,不喜欢喝茶?” 对了!在这段前来海螺沟的期间,小青从未见过死神喝任何“茶”或“酒”,每次他与她们到栈内用饭,他都会独自另坐一桌,点一些简单的青菜白饭,也只喝—— 清水! 步惊云不但没接过小青的茶,更没理会她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喝茶,可是,小青犹像“楔而不舍”似的,继续道: “这数日与你上路之时,我一直也有留意你!你看来连清茶这么简单平凡的享受也不给自己,只是喝水,似乎在刻薄自己……” “刻薄自己”四字甫出,步惊雪的双目蓦然一睁,他又缓缓的、默默的朝小青一瞄,仿佛,这个看来年勤十八的温柔女孩,也相当心细如尘。 也看穿死神的心! 步惊云终于徐徐的、沉沉的张口道: “我——” “并非——” “刻薄自己。” “只是” “在未能救回‘她’前,” “我——” “不能比她——” “幸福。” 啊?死神口里的“她”,当然是指雪缘了!原来,他在这数天仅用,“清水白饭”,只因他深感雪缘为他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他,不能比她更幸福? 小青闻言当场会意,她带着艳羡的目光道: “雪缘姐姐……真幸福!” 这句真是小青的由衷之言!无论步惊云能否完全记起雪缘的爱,他仍愿为她如此苛待自己;一个女子得“爱郎”如此,此生乎复何求? 步惊云却蓦地惘然的道: “也许……” “真正幸福的人……” “是我。” 小青不期然深深感动!她明白步惊云的意思!虽然他是江湖中人见人怕的死神,却有一个总为他设想的娘亲——神母,与及一个爱他爱到头白的红颜,纵使此情可待成追忆,但无论如何,真正幸福的人,真的是——他! 小青在感动之余,差点便要为步惊云那外冷内热的心而流下泪来,可是她犹强忍着泪,道: “如果,这次你真的能找着移天神诀的真元,把雪缘姑娘救活。你……会怎样?” 步惊云想也不想,经已义无反顾的答: “即使——” “我已再——” “记不起她,…… “我——” “仍会与她——” “度过一生!” “我不能再丢下——” “一个错过了——” “会令我——” “终生遗憾的人!” “再者——” “我还有一句话……” “要对她说!” 啊……?死神一直都没有表示他到底在救活雪缘后会怎样做?想不到,他……已预备再与她——共度今生? 更有一句话要对她说? 即使,他已再记不起她对他的爱? 小青只爱鼻子一酸,她看着自己手中那杯茶,忽地感到,自己适才为步惊云煮茶背后的动机很不应该,她感到,自己根本便不该为他煮茶,只因为…… 她煮茶给他,原只为要讨好他! 一个女孩要讨好一个男人,只有一个目的;也许,她的心对他其实…… 惟听罢步惊云这番说话之后,她蓦然感到自惭形秽,不期然低首赔笑道: “想……不到,你竟然……为不想比她幸福……而……?那……我也实在不该强你所难,要你喝下……这杯茶,这杯茶……我还是自己喝了它吧……” 小青说罢,突然举杯便将手中奈一喝而尽!她故作洒脱的抹了抹咀角,强颜笑道: “茶,我是不……强逼你喝了!但,米饭,还是要吃的!我在这屋内找了些米,相信是屋主留下的,我在其米锅内放下一锭银两,且更信手弄了一锅稀粥;步惊云,前路漫漫,即使雪停了,我们也须先吃点东西才好上路……” 是的!除蜚已到辟境界,否则世上任何高手,在于大事之前,米饭,还是一定要吃的!否则那有气力去干自己的大事?这是现实! 故此,步惊云这次并没拒绝,他只是又微微朝小青望了一眼,看着这温柔女孩面上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之意,死神仿佛好像明白一点什么似的,但又不敢太肯定…… 然而,小青似是很害怕死神冷冷的双目,会看穿她对他的心……,她,突然已回身走进厨内,继续弄粥去了。 仅是一杯清茶,她似乎已试出了死神对雪缘的心…… 仅是一杯清茶,她似乎己试出了自己一直对步惊云暗暗向着的芳心…… 到底有没有——希望? 小青走进厨内的时候,锅内的粥已刚好弄得差不多了! 她,细意地呷了一口,感到满意极了!遂又小心奕奕地用碗盛了三碗稀粥,正要端出去给步惊云及她的姊姊水灵,猝地,她停住了! 她像是蓦然记起一件事似的,随即从怀内掏出一颗似是药丸的物事!那颗药丸,竟是淡绿色的!那绿,淡得恍如情人的思念,凝结为珠…… 看着这颗药丸,小青不禁低声呢喃起来: “步……惊云,这颗丸子,本来并不是你该吃的,但……没办法了……” 一边呢喃,小青已欲将这颗淡缘的美丽丸子放进其中一碗粥内,谁知就在此时,一双手霍地从后紧捉她欲下药的手,硬生生将小青制住了! 那是一双冷静的手! 水灵的手! “姐……姐?”小青不由一怔。 但见水灵瞪着小青手中的淡缘丸子,面色一阵死灰,看便知道她的妹子在于什么似的,她道: “姐……姐?小青,亏你还唤我作姐姐?你竟然想将‘青圆’给步惊云吃?难道你…… 不要命了?你可记得,‘青圆’是神母给我俩的续命圣药?每人八颗!现仅余下两颗! 只要我姊妹俩在一两日内再吃一颗‘青圆’.体内的毒便可完全痊愈过来!人匿给步惊云吃下你自己最后的一颗‘青圆’,那你的毒又将如何?” 原来,当日神母将水灵小青两妹妹救离搜神宫后,发觉当日她姊妹俩不但中了神的忘情而尽忘前事,两人身体更如同两个试药的躯壳,早已被神喂试无数独门毒药,中毒极深! 神母为救二人,不惜折返搜神宫,在神的‘药牢’内找得八颗“青圆”;这八颗青圆圣药,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亦具能解世上万毒,培元增功神效! 只要一个人能够每隔若干时日服下一颗”青圆圣药”,连服四颗,即使身中任何剧毒,也能回复过来。而小青及水灵在这段日子,已各自断续服了三颗,二人只需在这一两日内再服下最后一颗青圆,体内中神的万种奇毒就能痊愈,那时候,两姊妹才算是真的——“重获新生! 然而,此刻小青竟想将自己须吃的最后一颗青圆,混在步惊云的粥内再给其服下,水灵见状不禁暗吃一惊,爱妹心切之下,方才冲进阻止! 小青但见其姊出手阻止,不由苦笑道: “姊……姊,我怎会不记得……青圆可解我们体内之毒?我更记得它还有增进功力之效!所……以,我才会想给步惊云……服下,我……希望他功力能再增强,那样便能…… 更有把握我回幻魂,救活雪缘姑娘和神母……” 水灵道: “可是,你有否想过,若你将自己最后一颗青圆给步惊云服下,你自己若没有青圆,体内的毒永远也不能解清?你可知道若毒一日不懈,你将会有什么下场?” 小青犹在辩道: “我……早已服下三颗青园其实已解去了不少体内的毒,也许不吃最后一颗,问题也不会很……严重……” 她犹在想将自己最后一颗青圆兽给步惊云,水灵连随正色道: “不!虽然我不知后颗会如何,但相信一定会很严重的!否则神母早就叫我们给青圆步惊云服下,以增强他的功力对付神行太保,也无须她牺牲自己,亲自传五成移天神诀给他了……” 水灵真是一语中的!神母不用她俩的青圆来为步惊云增强功力,也许早就知道,若她两妹妹不服最后一颗青圆,一定有根可怕的下场! 小青却道: “但,既然……神母也可为……步惊云牺牲自己,我……又为何不能为他……牺牲区区一颗青圆了?别忘记,当日雪缘姐姐是和神母一起救我们的,我……也好应该为她干一点……事!” 水灵斜斜瞥着小青的脸,忽然语重深长的道: “妹子,姐姐知道你的心!你,其实也不要妄想了!无论你如何为步惊云干任何事,他,已有雪缘姑娘,他是下会喜欢你的!” 经水灵如此一说,小青猝然满脸通红,道: “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水灵道: “我在说什么?也许你比我更心知肚明!妹子,你以为姐姐的眼睛是瞎的?其实,神母在这段日子曾向我们提及步惊云和雪缘姑娘的事,我那时候看你脸上那种向往的神情,便知道你已对他……” 水灵虽然没说下去,但小青似乎已知道她的姊姊在说什么;她深知自己即使再将自己的感觉隐瞒下去,也是徒然!索性直认不讳: “是……的!姐姐,既然你已将我看得如此剔透清楚,我……也不想再将自己的心隐藏下去!其实,我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当日我仅是听神母提及步惊云与雪缘姑娘那段矢志不渝的往事,心中已对他的前身‘阿铁’那种为爱不惜赴汤蹈火的深情而感动: 仿佛,虽然我那时从未见过步惊云,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已记不的前生之中,我已认识他,更倾慕他!而当他真正的来到西湖之后,我更暗暗发觉,自己对他已……” 小青欲言又止,然而水灵是一个明白人,又怎会不明白?她苦口婆心的劝: “我明白,步惊云的前身阿铁,确是一个在这个年代已几乎绝迹的精彩男人,也是任何女子一见便会为其倾心的那种男人!但,妹子,你好好听姐姐说一句!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是绝不可能的!” 小青苦苦点了点头,似桑相当认同自己姐姐的想法,她道: “嗯!姐姐,这点,小青早就有自知之明了!我只是一个不知自己过去身世的女子,而且,我……长相这样平凡,根本不能和雪缘姑娘的惊世美貌相比,亦绝对配不起步惊云这样精彩的男人……” 她很自卑!但说真的!小青又怎会长相平凡?虽然她真的并不如雪缘的惊世美丽,但她亦相当温柔,温柔,已是一种美…… 小青又续说下去: “我自知配步惊云不起!但我心里仍有一个希望,便是希望他最后能和雪缘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只有她如此完美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如此精彩的男人!只要能在远处默默看着他最后能与心中所爱一起,我……已非常满足……” 人间自是有情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那个人,只要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最后能找到幸福,便已于愿已足;小青,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水灵真的已无话可说,面对一个如此痴情的妹子,身为姊姊的还可再说什么?难道痴情也是错?她只是沉默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道: “妹子,你虽然情深若此,但……也不用为步惊云如此牺牲自己最后一颗青圆,你这样做,他根本就不知道……” 小青却道: “不!我也根本不想……他知道!只要能令他增强多一些,他面对神行太保就更安全一些,姊……姊,请你……别要阻止我吧……”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无论他喜不喜欢自己,也总一心为其设想。小青说时忽地沉劲一放,硬生主挣开水灵的手,再欲将手中的青圆放到粥内,水灵一惊,连忙又想阻止,可是这次她已不及小青的眼明手快,眼看小青的青圆快要放到粥内拦和之际,嘎地…… 伏的一声!一条黑影闪电惊进厨内!这条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小青魂牵梦绕的—— 步!惊!云! 步惊云蓦然掠进厨内,小青和水灵当场一怔,小青正要放青圆下粥里的手,也硬生生停在半空,心中更在想,不知步惊云是否听见了她适才和姐姐的对话,才会进来阻止她? 然而,步惊云似乎并没有听见二人适才说话!他,根本就为第圩件事而掠进厨内! 但见他乍见小青水灵,己即时道: “别——” “造声。” “有……” “人!” 有人! 听步惊云的语气,似乎是正有人接近他们三人目下所逗留的小屋,小青及水灵心想,即使有人接近也不用如此紧张呀!也许是这间屋的屋主回来亦未可料! 然而,小青水灵但见步惊云此刻脸上所流露的凝重神色,看来,他已凭其镇定却又敏锐的触觉,感到正接近此屋的人并不简单!所以才会叫二人别打造声,三人就这样藏身在厨内,行看接近此屋的人是谁再说! 既然步惊云有这个意思,小青和水灵亦随即不再造声,更飞快配合步惊云的行动,即时将厨内的木门掩上,方才透过门缝看出厅外! 而就在厨内的木门刚好掩上之际,已同时有人推门走进屋子的厅堂内! 水灵小青不禁齐齐一愕,因为出乎意料,如今走进此小屋的人,合共三人,但…… 这三个也算是……人? 严格来说,如今闯入小屋之纳的,可能真的已不是人! 步惊云,小青及水灵但见进来的应是三个男人,可是三人满身满脸部长满无数脓疤毒疮,理然散发一阵阵中人欲哎的腥臭体味;与其说这三条汉子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三具腐尸! 这三名貌如腐尸的汉子腰间均各挂着如兽爪般的奇形利器,明显也有武功,如果说他们是三个江湖汉子刚巧步进这小屋内避雪,亦极为合情合理!然而步惊云、小青及水灵感到不合情理的是,三人甫进小屋厅堂便似非常熟悉内里情莆似的,“噗噗噗”的二声!经已全部跪下! 啊!这三名如腐尸的汉子力何会突然跪下?在厨内藏身的小青不禁一望步惊云及水灵,目光流露疑惑之色;惟是,小青这阵疑惑很快就得到解释…… 为首的那名汉子蓦地一扭置于厅中的一个古旧花瓶,接着例高声叫道: “血尸三兽已经回来了!” “恭请主人——” “现身!” 回来了? 主人? 步惊云与小青水灵乍闻此语,当场明白,这间小屋原来是这三名。自称“血尸三兽” 主人的地方!他们如今是回来见自己主人!敢情那数头白鹰,也是此三兽的主人所养! 但,为何步惊云与小育水灵在这小屋躯了不少时候,却未有发现他们主人的影踪! 他们三个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答案很快便出现了!就在“现身”二字送出同时,整间小屋,霍地猛烈的震动起来,恍似天崩地裂,更要即时沉向地狱! 小青与水灵两面相觑,步惊云亦眉头深皱,而就在三人怔忡之间,整间小屋赫然原地向地底急堕…… 五丈! 天!整间小屋居然沉进地底之内? 变牛时腑!步惊云与水灵小青终于明白,他们三人一直置身的那间小屋,原来整间都是一个可以沉进雪下的机关!这机关的精妙之处,在于这间小屋沉进地底五丈之后,上面的风雪又会将其掩盖,地面简直无迹可寻!相当隐蔽! 然而,究竟是谁需要如此隐蔽的机关收藏自己?步惊云只见这间小屋堕人的雪地之下,原来竟是—— 别有洞天! 只见小屋如今落在的地方,周遭居然是一个阔逾甘丈的宫殿!这宫殿且名副其实“冰雕玉砌”!只因殿内的每一块砖,每一根柱…… 都是冰雕! 不单如此,殿的左右两旁还站满无数以冰雕成的“兵马俑”,中间也有一张冰的王座,严如一个“冰”的王国! 而在大殿后排的正中,还挂着一个也是以冰雕的牌匾,上刻—— 玄水宫三字! “玄……水宫?”小青斜斜一瞥步惊云及其姊水灵,低声道: “这玄水宫三个字,我和姊姊曾听神母提过,她说,玄水宫其实是……” 小青本想继续说下去,惟就在此时,在小屋内的血尸三兽已霍地掠出屋外,更走到殿堂中央,朝那冰雕的王座下跪,更异常恭敬的道: “主人!” “你要我们办的事已办妥!” “我们已将——” “神的尸体……” “埋!” “葬!” 什……么?神的尸体?那个长生不死的……“神”的尸体? 血尸三兽此语一出,藏身在小屋厨内的步惊云及小青水灵,不由尽皆动容!小青更即时压低嗓门对步惊云及水灵道: “啊……?神母不是……说,神已在……那场巨爆之中粉身碎骨的吗?那……为何如今又会有他的尸体?” 水灵也低声道: “对了!如果神只是死了,而尸身却未有毁灭、粉碎,那……他会不也能像雪缘一样,只要尸身不灭,总有一天可救活过来?” 步惊云不语;想到神若真的还未粉身碎骨的话,那便实在太可怕了!一个能经过巨爆仍能保尸身不坏的神,亦一定有能耐再活过来,那时人间便会…… 然而,步惊云这个疑虑很快便被另一疑虑盖过,因为就在血尸三兽朝冰雕王座跪拜同时,霍地又“蓬”的一声…… 一条人影不知从这殿堂内的哪个角落飞身而出,竟如同天将降世一般,落在冰雕王座之上! 这条人影甫落在王座之上,便已如泰山一般稳坐!骤眼一看,此人赫然是一个身高至少高逾九尺的魁梧汉子!但更令暗中窥伺的步惊云等人诧异的,是这汉子那张看来已那八十却仍精神焕发的脸,还有他那凶猛的目光! 与及他身上所披的一袭金光灿烂的——战甲! 金龙战甲! 但见这年逾八十的汉于甫一坐下,例已朗声一笑,对血尸三兽高声道: “好!干得好!” “神那老鬼不但在生前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死后的尸身也极度危险!在未决定如何处置他的尸身之前,先行将他埋掉,已是最佳之法!” “长生不死的神,你即使生前能将我摆布又如何?你死后还不是同样给我……” “东神龙摆布?” 天! 东……神龙? 原来眼前这年逾八十的魁梧汉子,便是神母说可能会知道“神行太保”底细的上代霸者东神龙? 听他刚才所说的话,他不但会知道“神行太保”是谁,更连神的底细也知道了!他,更曾被神……摆布? 步惊云及水灵小青万料不到,他们原想先找得移天神诀的真元救回雪缘,才再找栋神龙相问关于神行太保的事!却在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在此雪地先行遇见东神龙,还潜进他归隐之地——玄水宫! 而就在三人一愣之间,东神龙蓦地似有所觉,冷冷一眺步惊云三人仍身处的那间小屋厨内,沉声道: “谁?” “到底是谁潜进我们——” “玄水宫?” 沉喝乍起,东神龙的身形亦阴声电射而出!谁都无法想像这具高逾九尺的庞然身躯竟可如此的快,东神龙更同时暴拳一轰,当场将整间小屋—— 一拳轰爆! 寸瓦不留! 想不到酒愈老醇!这东神龙虽年逾八十,但功力之高,相信与雄霸已相差无几!小屋爆至寸瓦不留,内里的步惊云及水灵小青当然再针容身之地,三人的身影随即在爆飞的沙石之间隐约出现,东神龙目光如炬,复再冷笑: “好!终于现形了?” “就让本神龙看看你到底是龙是蛇?居然胆敢擅进我玄水宫的禁地?” 一语方歇,东神龙的第二拳又已刹到!而且这一拳之劲之重,绝对比第一拳不遑多让! 他满以为自己这一拳一定无人敢挡!何况即命名有人敢挡,亦未必可挡得了! 然而…… 东神龙错了! 今日潜进其玄水宫的人不是龙!不是蛇…… 而是神! 死神! 即命名怎样无法可挡、不敢挡的凶猛一拳,死神亦—— 绝对会挡! 他—— 突然出拳! “轰隆”一声!仿佛天地也要爆开!偌大的玄水宫霍地发生一场地动山招,跪于中央的血尸三兽惨被震飞!殿内两旁的兵马俑亦即时迸碎!而东神龙自己,也被硬生生震退二十步,当场狂喷鲜血! 一切一切,都只因为一个“拳头”! 步惊云的拳头! 步惊云大都用掌,鲜有用拳迎敌!惟适才东神龙那一拳实在空前霸道,他深信,以排云掌之飘忽元定,亦难接下此拳!故想也不想,便——挺“拳”迎击! 意料不到的是,这一拳竟和他在早前迎抗神将攻击那一掌一样,进发出所有人无法想像的爆炸力!毁灭力! 震撼力! 看来,神母牺牲自己五成移天神诀来激发他体内的摩诃无量,井没白费,步惊云,真的开始可以逐渐运用那股足可令举世震惊的力量了! 然而在未令举世震惊之前,这神级一拳已令东神龙深深震惊!但见他干睁着眼,看着步惊云在漫天飞沙中冉冉清楚的面容,这条看来霸道无比的神龙,不禁无限咋舌的沉吟道: “摩诃……无……量?” “你怎会懂……神的最终最无敌的力量……摩诃无量?” “难道……你……是……” “步?” “惊?” “云?” 此言一出,步惊云不期然也微微一愕,一旁的小青及水灵更相当动容!步惊云即时问道: “你——” “认识我?” 东神龙直认不讳的答: “不错!我在很久以前,已经过关于你的事了!你本来是神用作换回少年风流的替身!你今次来,是否也想得到……” “神那老鬼的移天神诀真元——” “幻魂?” 势难料到,这个弄清神龙竟连神疑用步惊云作替身的这个重大秘密,也一清二楚! 此人究竟和神有何关系? 本来应该要找东神龙的步惊云及水灵小青,如今在机缘巧合偶遇东神龙之后,内心反而升起连串忐忑,不明白这个东神龙到底会是他们的敌?还是友? 然而,东神龙似乎已看透三人心内的疑虑,不禁笑道: “我知道,对于我这个八十老头,你们还在想我到底是敌是友?不过,如果你们真想得到神的移天神诀的话,你们就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我,会在途中告诉你们,关于我和神之间的一切前因后果,甚至关乎……” “那个神行太保的事!” 东神龙与神有何关系,步惊云当然亦想知道!然而,那个永远挂着面纱,不见面目的神行太保,步惊云则更想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还有“他”与神又有何关系?步惊云不在冷冷的道: “去——” “哪?” 东神龙饶有深意一笑,答: “去见一个本来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说着斜斜一瞄一旁的血尸三兽,续道: “你们适才不是听见血尸三兽向我禀告,他们已将‘神’的尸体埋葬了吗?” “我们如今就一边说关于‘神’背后的故事,一边前去——” “神的——” “坟!” “墓!” 神的……坟墓? 神真的并没被海螺沟那场巨爆炸成粉碎?他……也和雪缘一样,尸身未灭? 水灵及小青一瞄步惊云,似在看到底应否随东神龙前去葬神之地,然而,步惊云却似是想也不想! 他,已经随东神龙一起前去! 到底,那个诡异莫测的神行太保是谁?也许快要揭盅了。 还有, 神从然未有在海螺沟那场巨爆中粉身碎骨,他如今的尸身…… 又已如何? ----------- 07 012 第十二章 试 神 风雪已经停了。 然而风雪向来都循不不息,风雪稍停,说不定更大更凶恶的暴风雪犹在后头,永无休止!就像江湖大大小小的无谓纷争,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风雪停下,极有可能,只是下次暴风雪的…… 前夕! 步惊云、小青及水灵在东神龙引领之下,一边向雪地上神的坟墓进发,也一边在聆听东神龙述说,关于神与那个神行太保的故事但听东神龙遽然收敛了脸上的刚猛气息,惆怅的叹道: “其实,神与那个神行太保的故事,全者由一盘棋局开始……” 一盘棋局?步惊云与水灵小青闻言,不期然朝东神龙的老脸一望,东神龙侧是明白他们望他的意思,一笑,道: “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想,神与那个神行太保都屡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为何只由一盘棋局,开始如此简单?但若你们知道,地是一盘怎样的棋局例不会如此想了,那盘棋局,其实是——” “神所下的棋局!”东神龙苦苦一笑,续道: “而我也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第一个接触神这盘惊世棋局的人,是——” “我!” 说到这里,东神龙的目光逐渐模糊,他的思绪,已经回到非常久远的从前…… 六十年前! 想当年,东神龙在上代江湖正如日方中,他凭一手血龙拳在武林逐渐打响名堂,而且野心勃勃,不断招兵买马,就像今日的雄霸,不成立天下第一大名门势不罢休! 然而,就在东神龙正处心积累要雄霸武林之时.一日,在他所掌管的“血龙门”门前,不知何故,竞被人放下一张石造的棋桌! 这张石造的棋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便阻挡了血龙门进出之口!令所有门一进出不得!棋桌之上还布下一盘棋局! 而尔神龙的一切不幸,亦由这盘棋局正式开始…… 只见棋局之畔的桌面上,还被人以指刻下数行小字: “若要出门, 光胜棋局! 不胜棋局。 擅出者—— 死!” 擅出者——死? 当时血龙门正如日方中:所有门下都骄横恃势,岂会将这样一句无聊戏言放在心上? 众人正要推倒棋桌出门,谁知就在此时…… 不知从哪里送来一道凌厉无比的劲风,劲风拂过之处,站在为首的数十门下,当场全部—— 人头落地! 快得连惨叫一声的机会也没有! 为首数十名门下的人头突然落地,走在后头的门下当场吓得呆住了!当下扫视门外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到底来人是准?又如何可一击将数十人头落地?尽皆一无所知! 惊心动魄之下,大伙儿惟有折返堂内向门主”东神龙”禀告一切! 东神龙立即赶到门前看个究竟,谁知一看那盘在门前拦路的棋局;当场一脸铁青! 缘于东神龙向来自视为将可一统江湖的一代袅雄,除了每日不停练功,还赞研兵法与棋局,在这两方面都可说是一流高手,但眼前棋局,却是一盘令他这样一个棋艺高手,也认为极度棘手的—— 惊世奇局! 眼前棋局所布的每一着不但妙绝巅毫,紧密互扣,令棋局守得不透风,而且每着棋子所布方位,都隐隐然有一股绝世武学的招意;显而易见,布此棋局的人,棋艺不但已可称神,就连武学—— 亦可称神! 乐神龙顿时被这盘棋局吸引住了,而且,血龙门门前虽然浑无半条人影,但他已感到方圆丈之内,已有一股上天下地举世无敌的气势在窥伺着!即命名是东神龙自己要出门,亦非要胜了这盘棋避不可! 无可奈何之下,东神龙唯有坐下思索这盘棋局,可是他这一坐,竟然…… “你终于坐了多久,方才熬过这盘棋局?” 小青听至这里,终于接捺不住问东龙神,一旁的步惊云与水灵,看来亦很想知道这盘棋局如何结束? 东神龙苦苦一笑,答: “那是一个你们不会置信的答案!我,就这样一直坐在棋桌之前,不眠不食,思索了……” “十日十夜!” 什么?为了一盘棋局,以东神龙当年这样一个霸者,居然不眠不食苦思十日十夜,这盘棋局真的是如此冠绝人寰,就在步惊云、小青、水灵微微动容之间,东神龙又已怅然续说下去: “那盘棋局,简直就是神佛才可布下的稀世奇局,凡尘众生根本毕世难求;我愈是思索如何下一子破它,恩绪例赞进棋局之内,就如同自己也困身棋局蕴藏的无敌招意之中,走不出来,终于不眠不食地熬了十日十夜,我终于支持不住,仰天气馁地长叹一声,道: “阁下能布下只应在天上才有之棋局,局内更蕴含神级的武学境界,我真的无法可破,愿赌服输,你,到底想怎样?” 是的:任东神龙自负霸气纵横盖世,他最后亦折服于这盘棋局之下!这盘棋局不单包含了妙绝巅毫的棋艺,更包含了一种无上武学的招意,东神龙在这十日十夜,就恍如与一个天下第一高手周旋一样,经已—— 未战! 先败! 东龙神终于服输,一个戴着铁铸面具的男人,亦徐徐如“神”降临!这个男人,正是当年已逾百多岁的——“神”! 小青听至这里,蓦然记起“神”应在百多岁之年,容貌已变得苍老,更终日射在搜神宫的帷帐之后避不见人;他却在六十年前戴上铁铸面具见东神龙,敢情是想遮俺自己已老去的脸…… 一直默然聆听的步惊云,此时却张口问道: “神——” “为何要设这棋局——” “拆服你?” 东神龙答: “那只因为,神当时在智慧与武功方面,虽然明显比我强,但,他亦很欣赏我当时的武功,才想将我折服,纳为仆人!” 一旁的水灵问: “但,当年你正如日方中,你真的甘心当神之仆?” 东神龙答: “我根本没有拒绝余地!只因我在那盘棋局当中已清楚神的智慧与惊世修为,到他真玻出现在我眼前之时,他那股天地都不是其敌手的盖世气慨,更已逼得我身体每个手孔都责张欲裂,我知道若不答应,他只要吐出一个‘死’字,我便会立即——” “全身毛孔爆开而死!” 这一点,步惊云倒是没有怀疑!盖因他如今体内的摩诃无量,也仅是神部份的摩诃无量,例已具备足可毁天灭地之力;当日拥有完整摩诃无量的神,修为之罕世可想而知! 东神龙道: “就从那刻开始,我便被神带走,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 “我满以为,神把纳为仆人,一定是要我追随他左右,谁知,他竟派我前来这雪地下的‘玄水宫’,负责看守宫内的一道万斤钢门!甚至连神母与法智亦从不知我及玄水官的存在,我,一直是神的秘密仆人!” 原来,东神龙最后竟成为神的秘密仆人?难怪神母在提及东神龙时,也只是说他是上代江湖一个已销声匿迹的霸者,只因她也根本不知道东神龙亦是搜神宫的门下,更不知道在此雪地之下,还深埋着一座玄水宫!神!实在有太多秘密! 步惊云道: “那——” “神为何——” “要你守——” “玄水宫——” “那道万斤钢门?” 东神龙诡异一笑,答: “因为神要我守着一个劫!” 步惊云皱眉问: “什么——” “劫?” 东神龙目光中的诡异之色更深,一字一字的道: “一个你们可能亦已听过的劫——” “千神……” “之劫!” 什……么?千神之劫……竟然就在玄水宫的一道万斤钢门之内?步惊云闻言,沉冷的眼睛当场划过一丝异光,水灵及小青则更是极度震撼,齐齐道: “千神之……劫?神母曾对我们说过,她与雪缘也曾一度想阻止千神之动发生!但我们始终不知道千神之劫是什么一回事?千神之劫到底是……怎样的?” 东神龙道: “原来,连神母与雪缘亦已知道千神之劫的事?敢情是她俩在神死后,曾深入搜神宫的不毛之地,发现神所写有关于神之劫的记载吧?亦即是说,神母与雪缘亦应已知道玄水宫下那道万斤钢门的事……” 步惊云突然提醒他: “东神龙……” “你——” “似乎还没告诉我们……” “什么是……” “千神之劫?” 东神龙道: “坦白说,其实关于千神之劫,我所知的也不太多!只知民间一直有一个古老流传,便是神州之内大小庙宇的神像若然一同流出眼泪,那万里神州的人便会齐亡!至于为何会有此说法,与及为何千神之劫就在这道万斤巨门之内,神一直都没有对我提及!只叫我好好守着这里,别让千神之劫在他统治这人间之前发生便好了!于是我这一守,便守了六十多年……” 原来,就连东神龙这个一直守着万斤钢门的人,也不知道千神劫为会发生便好了! 于是我这一守,便守了六十多年……” 原来,就连东神龙这个一直守着万斤钢门的人,也不知道千神劫为何会发生?水灵小青闻言,不禁有点失望!步惊云却是沉思半晌,遽地问东神龙道: “那——” “究竟如何——” “才可开——” “那万斤巨门?” 对了!与其大家都在问千神劫到底是场什么样的劫,倒不如开门一看探个究竟!那时岂非水落石出?谁知,东神龙却摇首苦笑,道: “步惊云,你想开玄水宫下那道万斤巨门?但白说,即使合我们如今所有人的力量,也未必可打开它!因为,好道巨门已被……” 东神龙说到这里不期然定定直视步惊云,一字一字的道: “神以移天神诀封死!” 哦?神竟然移天神诀将藏着千神劫秘密的巨门封死?那,神行大保一直想得到移天神诀的真元“幻魂”,以控制千神之劫,莫非……与此有关? 这正是步惊云与水灵小青心头立时浮策的疑虑!不过东神龙继续要说的话,很快已证实他们的疑虑!但听东神龙道: “那道万斤巨门,其产是神后来为保千神劫的秘密才加上去的,唤作‘守劫门’! 这守劫门的建造也和十殿阎罢第十殿下的血牢相距无几,只要外人妄想破门而入,便会引爆门内一批火药!所不同的,血牢的万石火药足可将第十殿夷为平地,人神共灭!但这道守劫门内的火药,却只会毁了在门内关于千神劫的隐秘;而且,即命名是我这个守门人,亦无法可在外开启它,因为,门外根本就没有开启此门的任何机关枢钮……” 水灵闻言一怔,道: “没有任保开启此门的机关枢钮?那,神自己若要开启它又如何?” 东神龙太息: “这正是神最绝顶最聪明之处!既然他要守着这千神劫,不让它在他统治人间前降临,他,便要千神之劫的秘密,只有他才能开启!神在铸造这巨门的机关之时,曾将一块可以吸摄动力的奇铁,贯进他部份移天神诀的内力,再一起嵌进机关之内,故只要有人能身负移天神诀,再在外面运功推门,贯注移天神诀的机关便会因“同气相引”而开动,门,便会再度上升……” 啊?难怪那神行太保如此希望得到神移天神诀的真元了!更何况,他体内的功力似乎还有某些弱点,必须以移天神诀的真元才能克服…… 再者,神当日仅以移天神诀的功力贯进那机关的奇铁之内,极有可能,是那块奇铁虽有吸摄功力的奇效,但仍无法抵受神当年正在修研的摩诃无量,故神才会在灭世魔身与移天神两种神功之中,选择将移天神诀贯进奇铁之内! 想不到上代霸者东神龙居然与神有一估这样的主仆渊源!步惊云三人在听毕东神龙所说之后,总算明白何以神行太保一定要夺得移天神真元,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要开这道守劫门,拿取控制千神劫的秘密! 但,步惊云心中仍有一个问题不明不白,他道: “既然,” “这道守劫门——” “甚至连神母雪缘……” “亦是最后知道!” “那——” “神行太保,” “又是谁?” “他——” “为何又会——” “知道守劫门?” 对了!归根究底,神已经死了!千神劫之秘密亦好应随神永远沉下九泉!为何神行大保又偏要得到千神之劫?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怎么在上代武林,完全不见经传? 东神龙道: “其实,若说到那个神行太保的真正身份,就连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确是一个绝不好惹的人物!而且更和神有一段故事。” 什么?原来连东神龙也不清楚神行太保的真正身份?步惊云缓缓的道: “那——” “神行大保和神……” “到底有何故事?” 东神能深深一叹: “唉,说来说去,若谈到神行太保与神的旧事,还是须由……” “当初神折服我的那盘棋局开始!” 水灵及小青道: “哦?为何关于神行要与神的事,会由那盘棋局开始?” 东神龙道: “因为,神当日虽然以那盘棋局内所蕴含的智慧及武学修为折服了我,后更以那盘棋周折服了无数高手,但……” “神行太保,却是神不能以这盘棋折服的两个人的……” “其!中!之!一!” 天!原来神曾以这盘棋局折服世上高手无数,却不能以之折服两个人?而神行太保却是这两人的其中之一?岂非是说…… 神行太保的智慧与修为,可以迎抗长生不死的神? 霎时之间,水灵、小青不禁对神行太保的身份,更为好奇起来!步惊云冰冷的眼睛,亦徐徐泛起一丝精光!然而他亦更有兴趣知道,除了神行太保,另外那个可以不被神的棋局折眼的人,到底是谁? 东神龙道: “直至神被海螺沟那场巨爆炸死之日,我为神秘密守此守劫门已有六十多年;在这六十多年之内,我甚至知道许多神母及法智不知的事!例是神表面上虽然终日躲在搜神宫的帷帐之后,但,其实偶然仍会出关,而人出关的目的,却是为搜神宫——” “搜神!” 不错!搜神官之所以取名搜神宫,本是神要搜罗天下间有神级修为的奇人异士,作为他日统治人间之用! “神虽然因自己容貌日渐衰老而尽量不走出搜神官的帷帐,可是若真的凤闻什么奇人豪杰,都会析服我我那次一样,戴上铁铸面具亲自招纳!而在我为他守门的六十多年之间,亦见他曾以那盘棋局招揽无数奇人异士,所有奇人异上最后都无法匹敌神的智慧与武功,甘心为仆,但有两个人却是例外!” “第一个人,当然便是曾在五址多年前被神引见的……” “神行太保!” 步惊云一愕,道: “神行太保……” “曾被神……” “引见?” 东神龙道: “不错!据闻当年神行太保是在江湖刚刚崛起的一个强者,许多江湖人都是只闻其狠辣手段与高不可测的武功,而仍未见过其真,只因见过其真人的都败亡在他手底之下! 故此,当年我亦很想一睹这江湖新崛起强者的风采,可惜,神却命我远远站在玄水宫殿堂之后,我只能遥遥透过门缝看见神行太保的背影!并没瞧清楚他正面的真面目!” 小青道: “为何神不让你看神行太保的真面目?” “不知道!”东神龙道: “但神每做一件事都有其目的!他不让我看神行太保的真面目,可能因为神行太保的真面目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一旁的水灵也问: “你说神和城市保能匹敌神那盘盖世棋局,他究竟如何应付——神?” 东神龙道: “我斯时实在站得大远,就连神行太保的真正面目亦无法看清,更遑论可看见他如何应付神这盘多年来仍无人能下一子的棋局!我只见神行太保傲慢地下了数子之后,神已不禁啧啧称赞: “好!本神历尽百多年的岁月,今日终于棋逢敌手!不过你适才数子虽已开始扭转死局,但若以你如今这样勇猛无虑的下子之法,再下数枚白子之后,必被我的黑子所围,那时必将自己推向更万劫不复的死局!依本神之见,人还是知机弃子,回头是岸,承认败局,早日归我旗下,也许还能逃过一劫……” 神语中有话,显然是要神行太保知机认输,讵料斯时的神行太保异常心高气傲,只是冷笑道: “是吗?我神行太保倒不见这盘棋局已败象早圣,你要胜我,就别再啥叨不停,聚精会神命名出你的真正棋艺,看我如何胜你吧!” 神行太保虽然语带无礼,但神犹是朗朗一笑,道: “好!你敢挑战本神,一定会很后悔的……” 说罢,二人又再继续对奕,谁知,就在神再下数枚黑子之后,神行太保当场呆如木人,半晌不动,神开始冷笑: “我早说过你一定会后,如今你已知道,这个世根本无人能胜过本神吧?” 我听见神这样说,知道他俩的胜负已分!而这个时候,也是真正动手的时候了…… 果然!神行太保不甘因一盘败了的棋局而被神纳入旗下,率先发难与神动手!看他当年的武功,功力乎已可直追神的修为,高得令人乍舌,难怪当年他可以如此迅速在武林崛起,但…… 既然说他的功力是似乎可直追‘神’,亦即是说,他还未及得上‘神’!十招过后,摹听‘拍勒’一声,我只见神仅是单用一指便将神行太保的胸骨尽碎,他终于败了! 神收伏了神行太保,却并没即时杀他,反而将他带返搜神宫,囚在宫内深处鲜为人知的笼牢,甚至本来与神行大保同行的两名仆人——凶罗与放翁,亦被囚在那里! 至于神为何一直不杀这个桀骜难驯的神行太保?还有他为何要将他囚在搜神宫深处? 则从没有人知道!神亦从没对我提过半言双语!我只知道,已差点可直追神的神行太保,一直在搜神宫的深处生死未卜,直至海螺沟场巨爆之后,这个始终不见面目的神行太保,才终于逃出生天……” 势难料到,神行太保原来差点便可与神相比,他当年的智慧与功力,与神也是仅差一线!虽然最后也败在神手上,但能够在神的棋局中与神对谈判闻数子,已较那些连一子也无法可下的所谓高手,高出不知多少倍! 步惊云与水灵小青终于把神行大保与神的故事听毕,步惊云蓦然道: “你曾说——” “神行太保只是——” “能匹敌神那盘棋局的二人之一。” “早一人——” “又是谁?” 东神龙骤闻步惊云此问,目光不期然又因到久远的从前,这一次,他眼神中的赞叹之色更深,仿佛,第二个能匹敌神那盘棋局的人,比第一个的神行太保更为精彩百倍千倍,他道: “第二个能匹敌神那盘棋局的人,是一个令我毕生难忘的人;此人令人难忘,非关乎‘他’能匹敌神的棋局,而是因为,他的气度……” “他的气度?”小青纳罕。 东神龙颔首,目光仍似在回味: “是的!他的气度!那人虽身负一身‘圣而不可侵犯’的无上气势,却并不如一般强者的霸道!他,反而蕴含无限沧桑沉郁,蕴含万古悲凉,他对一切根本就不在乎!所以,当神在十多年前秘密邀请他前来玄水宫,隔着帷帐见他之时,他也还是那样气定神闲,根本便不像神行太保那样有备而战……” 一个“圣而不可侵犯”,却蕴含万古悲凉的人?步惊云闻言,心裹立即已浮现一个他认识的人,他不期然问道: “你——” “所说的人——” “到底是谁?” 东神龙看着步惊云,饶有深意的答: “这个人,你也好像认识!” “他,就是于十多年前的武林曾昙花一现的……” “武林神话!” “无!” “名!” 天!真的是黑人叔叔!步惊云所料非虚!也只有经历无数沧桑的黑衣叔叔,才有如此“圣而不可侵犯”的神话气势!也只有历经百劫的他,才会对一切满不在乎! 甚至对所谓长生不死的神,也悄在乎! 只因为,他自身就是神话! 上天下地黄泉碧海三界之中最精彩的——万世神话! 就在死神如古井不波的心,正因重听无名二字而暗暗波澜起伏之间,东神龙又再无限回味的续说下去: “就在十多年前,神听闻江湖崛起了一个单凭一人之力便可力挫十人门派的武林神话,已知道此人是一个绝非等闲的人物!心想一是招揽此人,一是尽快干掉此人,免得为自己将来日后重出江湖而留下后患!神还是以那盘连神行太保最后也无法胜得了的棋局,一试秘密应约而来的无名:当年我亦获准在旁静观这场棋局!” “神眼见当年的无名还只得二十上下年纪,心忖即使他资质如何出神入化,他的智慧亦未必可胜得过百多岁的伸,所以神满以为自己这次必胜无疑;神话无名,亦势必像无数武林高手的命运一样,被神收归搜神宫的旗下,然而,神这回错了,大错特错……” 无名仅是朝神那盘棋局望了一眼,便想也不想,拈起一枚白子放于其中一个方位,更沉沉的道: “世上并无不能破的死局!” 更并无不能败的神! 亦绝无不能战胜的命运! “你布下神中之局,但你的心却一直困在自己这盘自以为盖世的神局之中,未有寸进,今日之败,可以怨谁?” 我万料不到,无名只是下了一子,便说神已败了!但回看帷帐后的神竟默然不语,一反过往谈笑风生、气定神闲的常态,便已知道,无名,真的只下了一子便己…… 败神! 他真的是万神中的——最强神话! 一子即胜,无名已不再逗留,转身就走,他并没有继续对付神,只因为他已知道,神已因这盘棋局看清楚他这个神话的实力,即使神对这人间如何深具野心,无名亦相信神会因忌惮他而暂时不现人间…… 果然!我满以为仰即使棋局败了,也会动手除掉无名这心头大患!谁知神一直在帷帐内静立不动!我明白,神当时个动手,只因为他即使动手,也是徒然! 论功力,当时仍是二十上下年纪的无名即命名资质修为再高,也未必可及得神当年已在研修的摩诃无量,但以无名一子便已败神棋局的超凡目光,神深信,他纵然使出任何一招,无名都会在他出招前猜知他将出的下一招!神尽管可用摩诃无量对付无名,但每一招亦必会被无名所卸所避,在未有十足把握可杀无名之前,那就不如暂时按兵不动…… 而神此番对无名按兵不动,一按竟按了十多年,按至我的爱妻惨死,借死遁隐江湖;按至神自己也给海螺沟那场巨爆炸死了,他还是看不透无名这个…… 神话中的神话! 神行大保与神,无名与神,两场精彩绝伦、却一直不为世人广知的神者对局,东神龙已——为步惊云等人唏嘘说完,步惊云三人听罢,在为大名竟能匹敌神的盖世修为与无上智慧之余,同时亦泛起一个疑问;步惊云问: “神——” “既然每做一件事——” “皆有目的。” “他囚困神行太保。” “究竟又有何——” “目的?” 东神龙摇首叹道: “如果能知道向来严厉寡恩、不留话口的神为何会留神行太保一命,相信神行大保的真正身份与面目亦可迎刃而解!不过,步惊云,即使你们不知道神行太保的身份与面目亦不再重要,因为,你们将快可得到他想夺取的移天神诀真元了,他已不能再奈何你们……” 一旁的水灵小青奇道: “哦?东……神龙,你为何说……我们快可得到移天神诀的真元?” 东神龙直截了当的答: “我如今不是领你们去看神的遗体吗?移天神诀真元,此刻还在神的遗体之内!” 此语一出,步惊云等人不禁一愣!小青看了看步惊云。又回望东神龙,问: “但,我们曾听那个把你神为‘龙’般朝拜的村长说,你救他时曾拾得‘幻魂’,既然幻魂就是移天神诀的真元,那为河你又说真元仍在神的尸身上?” 东神龙摇首一笑,道: “只因当日我仅是一时看错了!其实,我在救那村长时所拾的,并非移天神诀的真元,而是……”东神龙说到这里,不期然从怀中掏出一颗隐泛红光的物事,一字一字的续说下去: “灭世魔身的——” “真!元!” 啊?原来东神龙当日所抬的,只是神另一半灭世魔身的真元?移天神诀的真元犹在神尸身之上?那…… 步惊云即时沉沉问道: “既然——” “连灭世魔身真元——” “亦已散落雪地之上,” “为何移天神诀真元——” “反仍留在神的——” “尸身之内?” 东神龙道: “真是一言难尽!步惊云,只要你看见神的尸身之时,便会撤底明白何以移天神诀还留在他体内,而灭世魔身却已散在雪地!其实,也只有你,才可用你体内部份的摩诃无量将移天神诀的真元从神体内逼出来……” 东神龙愈说愈令人难以明白,然而他看见步惊云那深皱着的双眉,与及水灵小青脸上的疑惑,不由又叹道: “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说,你们也不会明白!但不打紧!我们如今要赴的目的地‘神之墓’,已经在望了!你们大可在神的遗体之上,找寻你们想知的答案!” “看!” 东神龙说着朝数百丈外的雪地一指,只见那里正竖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之上,赫然刻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字—— 神!之!墓! 原来四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抵达神葬身之地!步惊沉冷的目光之中,连随隐隐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只因为若移天神诀的真元真的还留在神的遗体之内的话,那雪缘及神母便可…… 小青及水灵乍见远在数百丈外的神之墓,更即时一片雀跃,小青道: “啊……?原来神……就葬在这里?那……雪缘与神母有救了……” 东神龙却忽然苦笑: “而我,亦终于可——功成身退!” 小青与水灵本正欲向神之墓飞掠过去,但闻东神龙如此说,即时顿足;而步惊云,更默默的看着他,似在等他解释。 但见东神龙又是苦苦一笑的对步惊云道: “坦白说,老夫虽然在上代江湖野心勃勃,可是自从被神摆布。更要看守‘守劫门’之后,早已壮志消沉:后来幸得你和神母雪缘杀掉神,才可不用再受神的操控,身可由己;所以,你今日肯愿意为你细说神行太保与神的前尘,只为报你无意中令我口复自由之恩,如今既然已将你带神的坟前取神诀真元,我东神龙要干的亦已干完,也是该找个平凡的地方,好好度过晚年的时候了…… 哦?原来东神龙早已想真正归隐田园?只见他一边将手中犹在放着红光的灭世魔身真元递向步惊云,一边又道: “步惊云,神这颗灭世魔身的真元虽为我所拾得.但对于已想归隐田园的我已是物无所用!这颗灭世魔身的真元就送你!希望你最后能阻神行太保为人间带来浩劫……” 说话之间,东神龙已将灭世魔身送至步惊云跟前,步惊云却仍未有所动,似在犹豫应否收下,谁知,就在他犹豫之间,一个冰冷元皆声音蓦然不知那里传来,道: “步惊云!既然你不要灭世魔身的真元……” “那我就——” “不客气了!” 这冰冷声音乍邮,雪地上的东神龙水灵小青,甚至步惊云亦微微一愕!只因为他们于此闪电之间已即时认出,这个声音…… 正是那个神行太保的声音! 天!不想神行太保居然也跟着来了! 来不及惊讶!来不及反应!神行太保的声音“言犹在耳”,忽又闻“噗”的一声! 东神龙手上的灭世魔身真元赫然不见了! 众人定睛一望,只见仍然头戴纱帽的神行太保已手执“灭世魔身真元”,远远站在十丈之外的一个小雪丘上!仅在眨眼之间,他已抢得东神龙手上的真元掠出十丈之外,身法之快,简直不让以轻功扬名的聂风专美!而且甫夺魔身真元,他已不期然朝步惊云等人冷笑: “步惊云:灭世魔身真元已落在本座手上!今日,即使连移天神决的真元亦逃不出本座掌心!你们全都无法阻我!” 神的坟墓就在数百丈外,神行太保甫夺魔身真元,亦不打话,便直向数百丈外的神之墓驰去! 众人眼见神行太保已直掠向神之墓,心积压不妙,连随急起直追,然而神行太保身法本已奇快,此刻更占了行机,“蓬”的一声如电飞驰,人已遥遥领先在步惊云等人之前五十丈! 惟是,尽管他抢了先机遥遥领先,他还是…… 快不过一个人! 一个快得名字中也有“风”字的人! 摹听又是“蓬”的一声!如惊风!如疾箭!一条快绝的人影赫然已抢在神行太保之前,劲腿便向神行太保脸门狂扫! “好快的腿!” 神行太保似不虞有人竟可如此快绝人寰,震愕间犹横臂一格,来人虽仍被他震开,惟就在神行太保一愕之间,仅在如此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步惊云与水灵小青,还有东神龙已追了上来! 众人随即瞥见,那条快得像风、劲腿阻截神行太保的人影,已经以双腿蹬着数丈外两个相距极近的雪壁做立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步惊雪等人久迷了的…… 聂! 风! 啊……?是聂风?他终于也被那个唤作“梦”的女孩救醒? 终于赶来了? 聂风乍现!虽然步惊云等人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在此出现,但他已运腿阻截了神行大保驰向神之墓,总算暂解他们燃眉之急!而聂风乍见步惊云等人与神行太保争相掠向数百丈外的一个墓,当下似乎已知是什么回事,即时道: “云师兄,我为何来此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 “达到目的再说!” 一语至此,聂风已身随声起,闪电掠向数百丈外的神墓,步惊云亦对他的说心领神会,即时紧追而上!只因他俩都深知,如今并非是与神行太保纠缠的时候,而是—— 先夺取神墓内神决真元的时候! 更何况,还有水灵小青,与东神龙替他们暂时阻挠神行太保! 果然!水灵小青与东神龙,眼见步惊云与聂风已一同掠向神墓,深知在二人取得神诀真元之前,必须先阻截神行太保追上去与二人一起争夺;水灵更是奋不顾身,一爪便已抓向神行太保的面纱,且还一边娇叱道: “神行太保!我们两姊妹今日誓不会让你夺得神诀真元!而且还要看清楚你的真正面目!” 娇叱声中,水灵的爪已差点抓中神行太保面纱,然而神行太保头一侧,便已易避过,接着发出一声冷笑,道: “丫头!就凭你也想看本座面目?” “给我滚开!” 神行太保说着劲掌一挥,赫听“隆”的一声,竟已将水灵整个人扫向数丈外的一座雪壁,当场将她深深扫进雪壁之内! 但甫扫开水灵,小青姊妹精深,又已飞扑而上: “你伤我姐姐?” “谁也不得伤我姐姐!” 仰行大保正欲回掌以同样劲道扫开小青,准知掌至半途,忽听“噗拍”一声!赫见两条粗壮如巨住的手臂已乘他不觉,拦腰将他紧扣!而紧扣他的人正是—— 东!神!龙! “好家伙!”神行太保冷笑: “连你这名神的贱仆也想阻我?” 此时小青亦已攻近眉睫,神行大保于冷笑之间犹临危不乱,霍地水袖一挥,赫地‘钵’的一声!袖中摹有一口银影已疾射向扑近的小青!那团银影赫然是…… 这边,既然有小青与东神龙暂阻神行太保,步惊云与聂风在毫无阻挠之下,很快便掠出数百丈外,幌眼之间更已掠到神之墓前! 聂风道: “云师兄!他门三个看来阻不了那神行太保多久!时间无多!我们快破坟看神的尸体!” 是的!已经不能再迟半分半刻了!否则若给神行太保摆脱众人,纠缠追上来就更麻烦!为免夜长梦多,步惊云亦不由分说,霍地劲掌一拍,便已隔空拍在神墓前的雪地上,掌劲雄浑无比,当场例已将冰雪下的整个神墓轰至爆开!同一时间,埋在雪下的葬神铜棺亦给掌劲震得从墓内冲天而起!步惊云乍见铜棺冲天而起,第二掌又再如雷表出,赫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击般的刺耳巨响,神所躺的铜棺棺盖,竟然被他一掌破为两半! 而就在棺盖破为两截同时,步惊云与聂风已能看见棺内的神之遗体,诅料一看之下…… 天!聂风瞠目结舌!步惊之亦深深动容!他更开始明白,何以神的灭世魔身真元会散在雪地之上,而移天神诀的真元却仍然留在其尸身之内!只因为…… 步惊云与聂风如今所见的神的尸身,赫然已变为…… 啊……?这就是……神的尸身? 这就是长生不死的神死后的下场? 不…… 就在水灵小青与东神龙缠着神行太保、步惊云与聂风为神的尸身震异之际,在距雪地百丈外的一个雪崖之上,正有一个人在静静看着此番纷争,这个人竟然是…… 神!母! 呵?原来不但聂风赶来了?就连神母在抱走那个代替雪缘的女孩尸体之后,亦已秘密赶来了但见神母一直看着崖下的众人,不期然深深叹道: “好……!惊云!我的儿子!你总算是个她没有爱错的男人!只要你能取出神尸身内的伸诀真元,雪缘与神州众生……便有救了……” 神母话至这里,正欲纵身而下相帮众人,谁知就在此时,神母摹听身后竞有一个异常平静的声音道: “雪缘与神州有救?我,并不这样认为!” “啊?神母闻言一怔!因为这是一个她相当熟悉的声音!她随即异常忐忑的回首一望,只见她纣后止站着一个人!一个她不相信还会出现在她身后的人…… “聂……” “风?”纵是向来算无遗漏的神母亦陡地身心一震,缘于聂风不是正在崖厂和步惊云一起察看神的尸身的?如今她的身后,为何又有另外一个聂风?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天啊…… ----------- 07 013 第十三章 神死之谜 小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因为,不敢相信那个一直身份迷离的神秘强“神行太保”,竟会于出那样的“事”! 本来,小青与其姊水灵及步惊云刚好找着“神之墓”,满以为可从中找出移天神诀的真元救回神母及雪缘,柜料,神行太保却蓦地出现,争夺神墓内的“神”之遗骸! 幸而,一直不知所踪的聂风亦这地奇迹般现身,不但以一轮快腿阻止神行大保掠向神之墓,更与步惊云一起将神墓内的神之遗骸轰出来! 而为免神行太保骚扰风、云得到神的遗骸,小青更与其姊水灵,还有东神龙联手阻遏神行太保,然而,小青势难料到…… 就在东神龙拦腰将神行太保紧抱,而她自己亦全力攻向神行太保之际,神行太保仅是发出一声冷笑,接着水袖一挥! “钵”的一声!他的袖里赫地窜出一道精光四射的银影,疾向扑近的小青射去! 小青正是不敢相信,以神行太保这样一个当年连“神”也不怕的张狂强者,竟会向她射出一道银影! 他,居然为对付小青,用上所有强者都不屑用的—— 暗器? 他虽然身披神行太保的一贯装束, 但他是神行太保? 可是,尽管小青能看见神行太保从袖中射出这道银光暴绽的暗器,她还是无法避得过! 只因银影之快,亦是非同小可!小青仅能瞥见射近自己的银影,是一双精光闪闪的钢爪! 这双钢爪更在半空之中,“崩”的一声一分为二,骤化为三根银箭,接着…… 又是“嗤嗤嗤”的三声!小青在闪避不及之下,赫然给三根由钢爪所化的银箭,从正面穿背而过! 不妙!她中招了! “妹……子!”本来早已被神行太保重重轰进雪壁的水灵,此刻赐见其妹小青惨中暗器,当场破壁而出,狂扑上前扶着小青,焦急的问: “妹……子,你……怎样了?” 只见给三根银行穿体而过的小青,胸前与背门已经血流如注。惟她犹强忍着重伤与痛楚道: “不……,姊……姊!我……还未死得……了,他的三根银箭……刚好……险险…… 刺破……我的背门.却还未有伤及……心肺,小青还……可以支持……下去!” 虽云三根利箭未有穿心破肺,但肯定已戳伤小青五脏某些腑脏,她着实受创非轻,水灵连忙“噗噗噗”的先对了她背门三个大穴,稍为阻遏其血流之势,好待她歇息一会再说! 谁知小青尽管身受重伤,却未有半分歇息之意,她仍坚持自己站起来道: “不……,姊姊,我们……已不能停下来,我们必须……尽快到神墓那方……” “步惊云正有危险!” “我们眼前这个神行太保,根本就不是——” “神行太保!” “什……么?”水灵闻言一怔,不期然朝仍被东神龙拦腰紧抱的神行大保瞄去,诧异的问: “这个神行太保……并不是真的神行太保?” 诧异之间,水灵但见眼前的神行太保,刚才所发的三根银箭已飞回他的手上,“挣” 的一声便已再度汇合为一双钢爪,嵌在他左手掌背之位! 而这个不见面目的神行太保,更已在纱帽之内发出一声险恶邪笑: “小青!你这丫头倒是机警得很!居然已看出我并非神行太保!” 不错!我的确并非神行太保!我的主人神和太保武艺盖世,除了当年长生不死的神,根本无人能及!又怎会像我一样使暗器?” “不怕告诉你!我其实是…… “凶!” “罗!” 此言一出,眼前的神行太保遽地将头上纱帽一掀,当场露出一张邪气无比的脸,正是神行太保之仆——凶罗! 水灵与小青见状为之一愕!水灵当下变色道: “你……竟然是凶罗?那……你主人神行大保为何……命你假扮他抢夺神的遗骸?” 已经重伤得满头大汗的小青道: “姊……姊,他的主人要其……假扮他,极有……可能,是神行太保……为夺神的遗骸?”自己也同时……扮作……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了水灵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惊觉起来: “啊……?难道……神行大保自己会扮作……?天……” “步惊云真的有危险!” 语声方歇,水灵己挟着其妹小青,欲闪电掠向雪地的另一边,那个步惊云与聂风应已掠到的神之墓! 岂料未及动身,一条人影已如雷似塌杀至、暴爪一挥,赫然已阻截了水灵小青前进之路!这人不是另人,又是凶罗! 但凶罗不是早被东神龙拦腰紧抱的吗?他力何仍可追上前来?难道……? 水灵与小青已经不用再难道了!因为就在同一时间,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已经紧紧捉着水灵的双肩,这双强而有力的手,本来一直是拦腰抱着凶罗的! 是东神龙! 水灵回首一望,她万料不到,如今制时她双肩的人会是东神龙;她万分错愕道: “是……你?原来……连你也是神行太保的人?” 东神龙惭愧的道: “对……不起!我……本来也想助步惊云找得移天神诀的真元,但……我的孙儿‘龙憧’已落在神行太保手上,我……不得不听命于他,将你们引来伸之墓……” “只要步惊云能以潜伏其体内的摩诃无量。引出神遗体内的移天神诀真元,神行太保便能得到移天神诀熬过他自己的‘生门’,再控制千神之劫,那时,我……两爷孙便可一家团叙……” 哦?原来步惊云体内的摩诃无量能引出移交神诀? 水灵小青听罗心知不妙,知道东神龙原来亦因孙儿“龙憧”被掳,而被逼站在神行太保那方,水灵更即时在主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她霍地豁尽全身之力,一掌便将其妹小着重重送出数丈之外,更高呼道: “妹子!移天神诀的真元一定不能被神行太保所得,否则神母与雪缘便没救了!神母与雪缘当日从搜神宫深处的牢狱中将我俩救出来,对我两姊妹有再生之德,我们今臼即使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能负了神母所托!” “妹姊就在这里拦着凶罗与东神龙,妹子你快到神墓那边通知步惊云事情有变!快! 否则给神行太保假扮的那人得到真元的话,便会……” “不堪设想!” 势虽料到,外貌妖烧邪气的水灵,一旦认真起来,竟亦会如此大义凛然!小青被水灵重重送出数丈之外,却仍不舍地回过头来: “姊……姊……” 可是亦心知事关重大,绝对不容拖误,当下唯有收摄心神,强忍身上的重创,转身便向神墓那方飞驰! “哪里走!”凶罗眼见小青转身就走,即时便要穷追,谁知被东神龙双手牢制双向的水灵见状,当场仰天狂呼一声!本来内力不及东神龙深厚的她,居然以一股无坚不摧的狂劲挣脱其制时,飞快扑前攻向凶罗! 凶罗不虞水灵一个女子为不负神母所托,竟会如此既勇且猛,当场也是一怔,惟随即又化怔为笑,冷笑: “嘿!真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可如此勇猛!可惜你纵具不能有负神母之心!却没有挡我之力!” “别要忘记!你适才还给我一掌轰进雪壁!你功力与我根本相距甚远!你这个愚不可及的女沉之辈!我凶罗就给你一个——” “轰烈的死吧!” 凶罗说着,本在穷追小青的身形斗地一顿左手一攫,贯满功力的钢爪便已向攻近的水灵脸门抓去,誓要将其脑袋一爪刺爆! 水灵尽管己豁尽全力攻前,惟身手毕竟不及凶罗的老练且快,凶罗这夺魄一爪,她决计无法可避得了!眼看她快要被凶罗一爪爆脑之际,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间…… 不知从何处何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冷静无比的声音,道: “你再快……” “还快不过我!” 水灵的情交如此危急,这个声音却如此冷静,只因这个声音实在大有自信! 自信自身之快,肯定可在千钩一发之间救得水灵! 果然!就在这个无比冷静的声音传至的一刹那间,声音的主人亦已如风杀至!一道凌厉无比的腿劲已经闪电扫中凶罗抓向水灵的钢爪,腿不但奇快,还…… 奇劲! 奇重! 赫听“崩”的一声!凶罗的钢爪竟即时被来人一腿扫个迸碎!同一时间,凶罗的胸、腹、头三大要位…… 亦“碰碰碰”的连中三记劲腿! 当场便将凶罗整个人扫飞丈外,重伤喷血! 凶罗连忙一站而起,定神一看,方发现一条人影已经扶着水灵,这条人影,赫然是…… 神母! “神……母?”水灵谈判恨料不到,她一直以为仍在西湖之下,与雪缘尸首一起虚弱等死的神母,居然会蓦地在此雪地出现,且看来井元任何虚弱濒死之象!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但更令水灵想不到的,是此刻正飘然落在神母身畔的一条人影! 这条人正是适才一腿将凶罗钢爪扫个迸碎、更以连环重腿将其扫个喷血倒飞的那个人! 那个快得不可思议、更足以与凶罗主人“神行太保”比快的人! 这个人不但令水灵意料不到,凶罗骤见此人,也即时面如死灰,无法置信的道: “是……你?” “你上次竟然……还未有死?那……” “我主人今次的计划岂非会……” “功?亏?一?簧?” 正当凶罗骤见这个快得不可思议的来人、而面如死灰之际,这片雪地另一边的神墓那方…… 与聂风一同掠至神墓的步惊云,亦无法置信眼前所见的事物! 缘于步惊云一掌将“神”的遗骸轰出神墓之际,他方才明白,何以在巨爆之后,神体内灭世魔身的真元会散落在海螺沟的雪地上,而移天神侠的真元却仍留在神的遗体之内…… 只因为眼前这具“神”的尸体,根本就不能称为一具神的尸体!而仅是—— “半”具尸体! 天……! 赫见被步惊云一掌轰出的“神之遗骸”,竟是从顶至踵中间破开,只有半边面与及半边躯体仍然残存! 想不到……神的遗骸竟会落得如此下场!竟会是这样的! 但,神的遗骸为何仅余一半?且还由顶至堕中间破开?他的另一半躯体,如今又在何方? 却原来,当日海螺沟那场巨爆,神从命名身负天地难敌的“摩诃无量”,也难抵挡万石火药的惊天动地轰炸!神第一时间便已被万石火药轰毙!然而…… 他毕竟仍是上天下地最强最无敌的神! 最强之神,仍有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超强神力”! 他体内的一半“摩诃无量”,虽然已透过“神石”,被风云意外地摄进二人体内惟神犹残存一半的摩诃无量,与及他十成的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真无! 任那场巨爆如何惊世,神尚存的一半摩诃无量亦同样惊世,同样可抵万石火药的杀伤力! 惟是,仅余一半的摩诃元量,当然只能保护神的一半身躯,而另一半的身躯,始终还是无法避过那场巨爆,即时被轰至——灰飞烟灭! 这个世上有人能被轰去一半面容身躯,仍能不死,即命名是自信可长生不死的神亦不可以!神当然是死了!而他被轰至灰飞烟灭的一半躯体,本来藏着其火世魔身的真元,故而,灭世魔身的真元便散落在海螺沟的雪地之上,最后为东神龙意外拾得。 至于他另一半因摩诃无量而幸存的尸体,亦同时堕进巨爆后的雪地之下;而这半截神尸,也藏着神的另一股罕世神功“移天神诀”的真元,再加上雪地严寒,才幸保神这半截遗骸——尸身不化! 眼见神这半截残骸依然诡异恐怖地苟存着,聂风即时眉头一皱:道: “想不到……神真的如此利害!即命名经历那场巨爆,仍能保半边尸身不灭!看来,移大神诀的真元真的犹在他这半截尸身之内!云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想办法,将真元从神的遗体内弄出来!” 对!眼前形势异常紧急,在后的神行太保可能会随时摆脱水小青与及东神龙的纠缠,而赶上来一起争夺神的遗骸,步惊云心知他和聂风已再难延误半分半刻,然而,究竟怎样才可将移天神诀的真元,从神这半截遗骸中弄出来? 步惊云蓦然醒觉,神既然以其仅余的一半摩诃无量保住这半截神躯不灭不化,亦即是说,要将神这半截神躯毁掉而取出移天神诀真元,亦非要神的摩诃无量,将残存其体内的摩诃无量,悉数散去不可! 先以摩诃元量散去神体内的残余摩诃元量,再取神诀真元,这才是风云当前急务! 只是,目下聂风虽然和步惊云体内同样身负神的摩诃元量,但聂风仍不能随意使用这股潜藏的力量;只有步惊云,在神母以不完整的移天神诀激发具体内的摩诃无量后,也入场已能使用这股力量…… 一念及此,步惊云更欲一试经神母以神诀激发的自己,是否已能凭自己意欲使出摩诃元量,而不用总在危急关头才可迸发这股力量,当下不由道: “让——” “我来!” 此语一出,步惊云已不由分说,右掌蓄劲,例已全力朝神的半截尸身拍去: 这一拍,步惊云更刻意将自己丹田内的气全向上提,若然他真的已可随自己意欲使用摩诃无量,这一掌亦准必蕴含摩诃无量的威力…… 而就在步惊云的掌甫拍中神的丹田之际,奇事遽然发生了! 赫见神尸斗地豪光一闪,而步惊云拍中神尸的掌心也暴绽一道豪光,霎时两大豪光暴放,宛如两道盖世无敌的力量正在“同力相吸”,互相牵引着! 难道,这两道互相牵引着的豪光,就是……摩诃无量? 不错!这两道豪光,正就是摩诃无量! 步惊云所料非虚!自从神母以自己不完整的移天神快激发他后,他真的已能随自己意欲使出潜藏体内的——摩诃元量!神母的牺牲绝对没有白费! 再者了这次所用的摩诃无量不但以“同力相吸”的道理,引得残存神体内的摩诃无量暴绽豪光,更由于神的遗体已了半点生气,这道残存的摩诃无量亦不如潜藏步惊云体内的摩诃无量之强,赫然在被引出之余,更即时被步惊云掌上的摩诃元量“散去”! 同一时间,已被散去残余摩诃无量的神之尸体,在再无摩诃无量护荫之下,竟然开始消融,顷刻已化为一阵浓浊无比的红尘、片肉片骨不留! 眼看神的半截尸身在刹那问化为乌有,步惊云仍是连眉毛也没跳动半分,只因神尸既化,如今,才是最重要最紧张的时刻! 但见浓浊红尘散去之后,一团耀目白光却在半空飘浮,聂风眼快,一眼便瞧出这团白光的中心,是一颗晶莹剔透、有如丹药般大小的浑团之物,当下喜极低呼道: “啊……?这就是移无神诀的真元……” “幻魂了?” 移天神诀真元乍现,聂风当下亦不作细想,正欲纵身而上,取下飘浮于半空的真元,谁知就在此时…… “霍”的一声!一条人影已比他更快纵身跃上半空,又是“噗”的一声!已紧执真元落下!这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 步惊云! 但见步惊云手执如弹丸般大小的神诀真元,木无表情的道: “真元——” “还是由我——” “保管。” 哦?向来不喜管事的死神,为何会突然一反常态,霜自己保管真元?是因为移天神诀的真元实在关系重大? 它不单关乎神行大保能否开启“守劫门”取得“千神之劫”之秘? 更关乎步惊云的前身阿铁,一生部无法舍离的最爱“雪缘”之生死? 聂风见步惊云如斯在乎这颗真元,初时一愕,惟似亦随即明白步惊云的心.不由沉吟道; “嗯……,是的!这颗真元关乎雪缘姑娘的生死,亦该由云师兄你保管较为合适……” 聂风说至这里不朋然朝步惊云手中的真元一望,却遽然面露诧异之色,愣愣的道: “啊……?云师……兄,你……看,你手中的真元为何突然会……?” 骤闻聂风此话,步惊云随即朝自己手中的真元瞥去,只见一直在泛着白光的神诀真元,光芒竟在冉褪,逐潮黯淡下来! “真元为何会遽然转趋黯淡?难道……它一离人体,便会变得灰黯无光?” 聂风一面说,一面趋前欲再瞧清楚一点步惊云手中的真元,步惊云似亦不以为意,然而…… 就在聂风已步至步惊云两步之内时,出其不意地,步惊云斗地将手中真元从右掌送至左掌,接着右掌一翻…… 啊!死神赫然重掌便向聂风天灵疾劈! 变生肘腑!聂风似乎万料不到他的云师兄;竟会反过来的向他施于重击,当场一怔,惟总算他轻功盖世,在怔忡之间犹可及时翻身避过! 但见聂风落在六、七尺外,无限震惊的问: “云师……兄,你为何……要以掌劈……我?是风师弟……在无意中冒犯了你?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步惊云冷眼看着无限震惊的聂风,竟反常地露出一丝诡异神秘的冷笑,开始无限沉冷、缓慢的道: “你——” “并没做错!” “你的脸——” “模仿得——” “与聂风一模一样!” “你的声音——” “也与他一模一样!” “但——” “我还是——” “很早已知道——” “你不是你!” “因为……” 步惊云说着冷冷盯着仍无比震撼的聂风,复再一字一字的续说下去: “你给我的感觉……” “并!不!一!样!” 什么?步惊云竟说眼前的聂风,只是另一个模放聂风面貌与声音的人所扮?而他更其实早已知道此人并非聂风,只是一直佯装不知,想看这个聂风有何行动而已? 只因为,此人即使“音”“容”都与聂风一模一样,他给步惊云的感觉,却并不一样? 眼前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聂风,在听毕步惊云这番话后,脸上那阵惊愕当场消失无踪,继之换上的竟是——脸鄙睨苍生的邪笑! 实在很难想像,在聂风向来温热平和的脸上,居然可泛起这样盛气凌人的邪笑!但听这个骤然由热变邪的聂风,无限张狂倨傲的道: “好!步惊云!想不到我‘神行太保’的易容易青之术,甚至比神母的‘天衣无缝’还要逼真高明,最后仍逃不出你的一双冷眼,致使适才我在趋近你身边之时,差就将神诀真元抢到手,最后仍被你以重掌逼开,看来,我实在太低估你潜藏的实力与洞悉力!”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竟可凭感觉认出我不是聂风?我和聂风,有何不同感觉?” 天!原来眼前的聂风,真是神行太保易容所扮?他这样做,其实是想乘步惊云以摩诃无量引出移天神诀真元之时,伺机抢夺? 眼前聂风已自认是神行太保,步惊云却依然对其无畏无惧,面不改容,只是如常一贯冰冷的道: “感觉——” “就是感觉!” “恶魔——” “就是恶魔!” “即使披上人皮!” “还是恶魔!” 真是一语中的!恶魔无论如何扮作人,还是不能有人味;有人的感觉!更何况,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感觉! 父母有父母的感觉!兄弟姊妹有兄弟姊妹的感觉!甚至是知己朋友,亦有知己朋友的特殊感觉!而聂风向来给步惊云的感觉,即命名并非知己,也是一种任何人也模样不来的感觉。 只因聂风真的是一个相当出众的人! 而他之所以出众,对步惊云来说,非因聂风的飘逸,更非因聂风的优厚天资!而是因为…… 聂风的心! 自从数岁懂人性那刻开始,步惊云看人,已从不看人的外表! 只看人的心! 包括他亲生娘亲玉浓,对他那欲恨还爱、欲弃还不舍的心! 与及他继父霍步天那颗宁负自己亦要导他成材的无私之心! 真正冷血的神行太保,当然不会明白,他的易容之木纵已妙绝巅毫,但还是无法模样某些特别人的特殊感觉,然而此刻事情既已败露,他,又何须明白? 但凶仍然挂着聂风面容的他,遽地又绽出一丝邪笑,诡异的道: “步惊云!本座实在佩服你单凭感觉亦可辨人的本事,可惜如今移天神诀的真元已被你以摩诃无量取出来,你对我已再我任保利用价值!你若乖乖将神诀真元奉上,本座还可考虑给你和其他人一条全尸、否则……嘿嘿……” 面对应已可命名用摩诃无量的步惊云,神行太保居然仍如此骄狂,目中无人,他究竟有何本事说革话?步惊云却依旧面不改容,沉沉的问: “你,” “如此急于要神诀真元。” “真的只为开守劫门,” “取千神之劫之秘?” “你——” “到底是谁?” 神行太保格格一笑,摇首答: “嘿!我神行太保到底是谁,根本就没必要告诉你!不过,本座倒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便是我如此急于要取神诀真元,并不是全为了要开守劫门取千神劫之秘!” “我,其实亦是为了要以神诀真元,助我度过我毕生最大的关口……” “生!” “门!” 生门? 神行太保蓦然吐出这两个莫名其妙的手,步惊云当场眉头一皱,惟仍不发一言,待其解释。 神行太保目光闪桀,复再续说下去: “我习练的本来是一种唤作‘神天极’的罕世奇功,若能神功大成,决不会比神的摩诃无量逊色!可惜当年我神功未成之时,神已相约我下那盘棋局,后来神更因忌惮我终有日会超越他,不惜与我一度效锋!” “我的神天极犹未大成,最后固然重创在神的手下!而神为着一个自私的原因,亦一直不将我干掉,只以万条铁炼将我镇在搜神宫深处的牢狱之内!更为防重创的我,体内的神天极会日渐增强,神更以其完整无暇的移天神快功力贯进我体内,硬生生将我体内一个气门封锁……” 步惊云道: “这个被封的气门……” “就是你的——” “生门?” 神行太保目露赞许之色,道: “正是!我这个被封锁的气门,不但一直制时着我的功力难有寸进,更令我的躯体在这些年来日渐虚弱,再这样下去,相信不出一年,我这一条命亦是劫数难逃!” “可惜,灭世魔身的真元,并不能为我冲开体内这个被移天神诀所封的气门;而且若已被封气门的我一旦吸进灭世魔身,更可能会真气逆乱而死!要解开生门,便必须以完整元暇的移天神诀真元方才能够,即命名神母那不完整的移天神诀亦无法办到!” 步惊云听至这里,总算明白何以神行太保为何只一心要移天神诀的真元,反而对灭世魔身不感兴趣! 神行太保又道: “本来,被封气门、浑身乏力的我,应在搜神宫牢狱内困锁终老,却万料不到,雪缘那丫头竟如此仁慈,不惜动用她部份移天神诀将我救醒,更引动了我的气门,如今我的气门虽然仍被神诀封锁,但已能发挥过往神天极的部份实力,只要再得到神诀真元,生门再度解开之日,便是我神天极完全功成之时……” “所以自从重获由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计划如何取得神诀真元解开自己生门;后来,我终于想出诱你前赴西湖,希望藉你的出现而引出雪缘,生擒她再吸其神诀真元,可惜,雪缘如今即使还未有死,她亦已再无半分神诀真元了……” 神行太保谈至这里双目复再放光,道: “但我还是未有绝望!因为,其实我早已控制了东神龙,更知道神的尸体尚有一半未毁,只是要取出仍残留神体内的神诀真元,以我目前的‘神天极’还未足以将神不灭之身化掉,要化掉它,便必须潜藏你体内的——摩诃无量!” 步惊云道: “所以——” “你不惜找人假扮自己,” “自己也不惜假扮聂风,” “好待我取出真元之时……” “伺机抢夺?” 神行太保狞笑道: “猜对了!步惊云!你的最爱雪缘和我的处境一样不堪,都是必需完整的移天神诀真元才可以继续活下去!但当今世上,如今只得你刚从神体内取出的这颗真元,所以这颗真元的下场只有两个!一是给你救她,一是给我续命!今日……”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神行太保所言非虚!真元只得一颗,需要它的人却有两个!更何况,神行太保不但要真元冲破生门续命,更须以完整的移天神诀功力,打开守劫门取千神动之秘! 步惊云当然明白神行太保今日已非取神诀真元不可,但面对已回复部份神天极,功力强如谜语的神行大保,步惊云依旧面无惧色,他只是冷冷的道: “那——” “你就在自己未死之前,” “好好替自己挑一具棺材!” “移天神诀的真元;” “我已拿定了!” 说着,死神霍然转身便走,完全对神行太保的话不屑一顾,像是他已对神行太保此人再提下起半点兴趣,他只是有兴趣赶回西湖,以神诀真元救回雪缘! 步惊云竟然说走便走,完全元视自己存在,神行大保却居然不怒反笑,冷笑: “步惊云!本座实在相当欣赏你说走就走的胆量和勇气!但……” “在我神行太保手下,岂容你说走便走?” “给我……” “回!” “来!” “给我回来”四字一出,神行太保随即右掌一挥,赫见掌劲过处,地上的冰雪顿被消融化为水鞭,水鞭更被其掌劲一送,当场便将步惊的腰卷个正着! 不但如此,水鞭卷着步惊云腰腹之时并不溃散,恍如被一股旷世力量凝聚为鞭,而且水鞭更透发着一股极强的牵制力,当场将正举步欲离的步惊云卷得寸步难前! 啊?以气化冰,聚水为鞭,这就是神行大保还未完全回复“神天极”的部份力量? 但这部份的力量已强得令人咋舌,若他的“神天极”一旦大成,他的强大,他的毁灭力,岂非更足可毁灭整个江湖? 那时叫天下英雄如何抵挡? 然而,被“神天汲”凝聚的水鞭紧缠腰腹的步谅云,却依然木尤表情,只因为,由步惊云小时至今,他已极少表情! 要叫极少表情的死神“动容”,也许还须另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或物!但,却绝不会是无法抵挡的“武力”!与“压制力!” 全因为步惊云向来都遇强愈要胜强!遇强更愈是冷静!愈没表情! 步惊云愈是没有表情,亦即表示,他愈是霸道的一击已…… 蓄势待发! 果然!遽地“蓬”的一声巨响,步惊云已回身挺掌一斩,便直朝神行大保的水鞭斩去!这一斩他虽然并没使上“排云掌”变幻难测的招意,然而如此简单直接的一斩,也许更能发挥其蓄势待发的掌力! 只是,或许连步惊云自己也没想过,他这一斩不但尽情发挥了他蓄发待发的掌力,而且更…… 他本来并没预期自己这一斩会使用摩诃无量,谁知,仅是如此简单的一击,潜藏于其体内的摩诃无量,竟亦同时被牵引而出! 顷刻之间,他不但将神行太保缠绕他的雄浑水鞭斩断,这一斩所激发的摩诃无量,更赫然将整道水鞭…… 化为烘热无比的水气! “沙”的一声!烘热无比的水气更即时涌向神行太保的脸,水气之劲之快,竟连神行太保亦意料不到,他仍挂在上的那张“聂风”面具,当场例被烘热无比的水气的至溶烂,险些便要掉了下来,露出他在面具下的真面目! 好惊世的摩诃无量!步惊云仅是如此简单一斩,所激发的摩诃元量已足可破神行太保还未大成的“神天极”,若他适才真的全力施为,恐怕神行太保不单面容溃烂,甚至全身亦难幸免! 然而,面对摩诃无量如此雄浑的力量,神行太保看来仍胸有成竹,他笑: “好!斩得好!” “我以为当今之世,除了‘神’那老家伙可凌驾于我,与及一个已被江湖人喻为‘武林神话’的‘他’可比我外,真想不到,连仅有‘神’部份摩诃无量的你,亦可以骤强至此!” “不过,步惊云!别忘了你的摩诃无量仅是‘神’的一小部份!除非聂风与你联手,方才可发挥当日神‘一半’摩诃无量的威力!” “而目下你虽然已可随意动用你体内的摩诃无量,可惜,劈断我凝聚的水鞭尚可,但若要破我更强的下一招,例绝不可能了。” “步惊云!看我神行太保专为制时你们这些强者而创的‘神天极’第二击——” “擒!” “神!” “仙!” “气!” 擒神仙气? 顾名思义,神行太保这一击相信定可——执魔擒神! 果然!只见其双掌一翻,右掌空透一股白芒,左掌骤现一股黑气:白芒与黑气相一扭,即时扭为一个径阔一丈、形如于坤、黑白分明的气团,汹涌向步惊云罩去! 怪异劲招临门,步惊云却依然神色未动!他只是…… 掌动! 赫见他右掌一劈,贯满元祷力量的一掌已势如破竹地朝“擒神仙气”的气团重劈过去!他深信自己这一劈亦蕴含摩诃无量的功力,势必将逼近的气团破为迸碎! 可是,步惊云这次却错了! 擒神仙气既名擒神,便一定蕴含可以擒神的奇异力量! 就在他的掌刚好劈中那气团刹那,他猝然发觉,自己的掌竟如劈中无物,擒神仙气已透掌而过,更直往他全身上下盖去! 天!既然步惊云的掌劈不破擒神仙气,他赫然例被囚在仙气之内! 再也走不出来! 变生时腑!步惊云只觉自己正重重包裹在一个如球浑圆的巨大气团之内,气团更尸如一道坚实无比的厚墙,将他囚困得密不透风,他随即挥掌向仙气所凝的无形厚墙疾劈,谁知…… 这道无形仙气之墙竟他的掌力回弹!他的掌有多重,就有多重的掌力回震! 迭连数掌被这道无形气墙回弹,步惊云竞被自己掌力反震得五内翻涌,险些便要口鼻溢血! 而此刻的神行太保,却是无限悠然的站在气团之外远处,看着被困仙气仙的步惊云,道: “别再白费气力了!步惊云,我这团擒神仙气,是以阴阳干坤二气所成;只要一旦被困在仙气之内,便绝对无法再破开气团而出,因为气团内的阴阳二极力量,会将被困者的力量反震!” “你愈命名劲要劈开这无形仙气,反震力就愈大,只会更自伤己身!何况……” “仙气之内密不透风,你很快就会因缺气而窒息!而我,嘿嘿!就可乘你窒息之后化掉仙气,再取你手中的神诀真元亦未太迟……” 是的!神行太保所言非虚!步惊云亦即时感到,他在仙气内吸气已愈来愈是困难,而且仙气之内亦愈来愈热,相信不消片刻,若他还未能破出无形仙气之外的话…… 他很快便会窒息身亡! 然而尽管迭连重劈仙气仍无法破出来,步惊云却依旧保持极度冷静! 虽然他的脸已因气团之内愈来愈热而开始淌汗,惟是,步惊云的脸仍冷得出奇,遽地,在其冰冷的目光中崭露一丝灵光,他像是已想通了一些什么似的…… 但听他嘎地冷冷的道: “世上——” “并无不可破的力量!” “你的擒神仙气虽元形难破,” “但——” “若我将它变为有形之后……” “又如何?” 一语至此,步惊云的脸突然冷上加冷,然而这股冷,并不是死神的表情! 而真的是死神的——脸! 只见本来在死神脸上淌着的汗珠斗地停顿,是因为已结为冰而停顿! 同一时间,死神整个人更盖上一层寒霜,似乎,正有一股奇寒无比的力量从他丹田透发而出! 这股力量之寒,更即时将困囚死神的元形仙气凝结为冰,霎时之间,这团本来洋圆的元形气团竟被寒气凝为一个巨大冰球,开始由“无形”变为“有形”! 对了!步惊云终于想出了破解擒神仙气的方法! 既然擒神仙气无形却又可反弹被困者的力量,步惊云就以“可热可冷可强可刚可柔可以无限可能的摩诃无量,化为寒气,将擒神仙气凝结为有形的冰球! 只要仙气一旦变为冰球,它便再不能将被困者的力量回弹! 而且更——脆弱易碎! 果然!神行太保骤见步惊云在刹那间竟将他“擒神仙气”的气团凝结为冰当下已道: “嘿!想不到你甫激发自己体内的摩诃无量,便似乎已能逐步掌握摩诃无量的窍门,居然可以将其化为寒气,看来,当日神处心积虑选你作为他换脑的替身,一点也没选错!” “你,确是一个在武学上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材!” 不错!步惊云在刚试出自己已可随意动用潜藏的摩诃无量后,还仅是使了两次,便已隐隐感到摩诃无量这股力量千变化的奥妙,且还像是已可逐步掌握将这道力量化为其他力量的窍门,正如他适才亦是极其自然地将摩诃元量化为寒气一样! 他能这样快便掌握变化摩诃无量的窍门,是因为他与“神”都同是“神族”出类拔萃之“神”?故一旦他己能逼出摩诃无量,便能顺理成章地掌握其用法? 还是因为,他真的身负可与“神”一较高下的——超卓资质? 然而,无论因为何种原因,正当步惊云欲再使摩诃无量,逼破已结为冰球的仙气而出之时,正当他以为已可与神行太保正式一决高下之时…… 他赫然发觉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一件足以令他致命的事! ----------- 07 014 第十四章 神天之极 人间的一众高手,为了求胜,大都天不怕,地不怕! 甚至有时候,连死也不怕! 然而,在这芸芸天地不怕死的高手之中,究竟有什么事情会令他们感到极度可怕? 也许,拥有无穷力量的高手,最感到可怕的是…… 他们会突然失去了他们的力量! 失去力量对于一个高手来说,便如同失去了求胜的本钱! 求生的机会…… 步惊云蓦然发觉的那件极度可怕之事,便是他在这个与神行太保“紧张欲裂”地对峙着的关头…… 他,竟然再也使不出—— 半分气力! 他不但无法命名出摩诃无量的真气,甚至他原习的所有武功真气,亦——欲施无从! 啊……? 步惊云骤然使不出任何内力,神行太保却似乎早已预知他会如此,他狞笑: “呵呵!步惊云,你虽已将我的‘擒神仙气’凝结为冰,但看你如今的样子你似乎突然再无法使出任何力量了!步惊云,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就让我告诉你!那只因为,你的摩诃无量虽已能逼发出来,却还未能像摩诃无量的原创者‘神’一样,可将这博大精深的力量用得纯熟!缘于摩诃无量实在太霸道,太耗费气力,等闲不宜使用!” “以你目前掌握摩诃无量的情况,顶多也只是可连环使上三次摩诃无量,就会真气不继,气衰力竭,此时甚至要动用自己体内原有的其余真气,亦成疑问……” “而你适才由化神尸取神诀那刻开始,已三度使出摩诃无量。任你潜藏的摩诃无量多强,至少亦需一盏茶的时分方可回气!但在这一盏茶时分之内,已足够你我之间发生许多事情,譬如……” 神行太保说至这里,一直瞥着步惊云的眼睛遽地杀意大露,复再一字一辽的续说下去: “已足够让我破开冰球杀你!” “再——夺——真” “元!” 最后一个“元”字吐出,神行太保的人已像化为一根“穿心利箭”.“崩”的一声! 经已闪电戳爆笼罩着步惊云的冰球,同一时间…… 他的指,已如剑向步惊云咽喉疾刺! 既然神诀真元已在步惊云手上,步惊云对神行太保已再无任何“利用”价值! 他要将死神——指了结! 将死神变为真正的‘死’神! 神行太保的杀指未到,盖世无匹的凛冽指劲,已遥遥将步惊云逼得透不过气!这一指之霸之威。若给其击中又岂止破喉如此简单?简直例要即时爆体身亡! 可是,步惊云却依旧寸气难提,甚至连闪避的气力也没有! 势难料到,本来已可初步逼出摩诃无量的他,居然会因过度使用摩诃无量而令形势逆转,反令自己身陷死地! 然而,纵然神行太保的杀指已逼近眉睫,纵然步惊云已暂时寸气难动,死神毕竟是死神,面对死亡仍未方寸大乱,他脸上还是冷冷的,体内却在暗自拼命催逼真气!他仍然未有放弃自己最后一分努力!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可突然“提早”回气挡此致命一击! 只是,奇迹就是奇迹,并不会轻易发生! 奇迹兴幸运,更从来没有着步惊云!否则…… 若然他幸运,当日的霍步天就不用死,他父子俩还可乐叙天伦,他也不用上天下会沦为仇人雄霸之徒,伺机报复! 若然他幸运,雪缘也不用与他天各一方,有情人难成眷属…… 然而,幸运与奇迹尽管井没眷顾步惊云,此刻有一个人,却仍然对他相当眷顾! 一个将会改变他以后生命的人! 就在神行太保的杀指还距半丈便刺中死神咽喉之际,这地,赫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飞快划空传至: “不——” 声音传至同时,一条丝弱的女子身影亦随声而至!刚好便落在神行太保与步惊云二人之间;这条瘦弱的身影,更闪电双手齐出,企图豁尽自己力量,为步惊云挡此致命一击! 而这条瘦弱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 小…… 青! 啊?本已被凶罗重创的她,终于及时赶到相助步惊云? 只是,以其微未的力量,她真的可以救得—— 步?惊?云? 当然—— 不! 纵使小青未有被凶罗重创,以其平庸的武功,根本亦无法与已可直追“神”的神行太保相比!更何况她已重伤? 因此,即使小青能及时落在神行太保与步惊云之间,即使她已豁尽全身残余力量双掌齐出,然而,当她的双掌已至神行太保的杀指半尺之位时,嘎地“蓬”的一声! 她的掌还未触及神行大保的指,赫然已被他霸道无比的指劲硬生生逼开,霎时她的胸腹之位中门大关,神行太保的指更势如破竹地直向她心窝之位戳去!眼看就要刺进她心坎里! 这一变真的非同小可!步惊云亦万料不到,只是与他同行的小青,居然会为救他而不顾自己宝贵性命;死神向来不变的面,亦陡地为她而变色;他尽管寸气难动,仍沉声道: “你一” “没必要——” “救我!” “快——” “走!” 小青欲仍极度坚持: “不——!” “神母雪缘姑娘对我两姐妹有再生之恩!我小青绝不能让她们最重视的你就这样死! 更问况……”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 小青终于鼓起勇气,想在此时告诉步惊云他也是她最重视的男人,可是“男人”二字还未出口,神行太保的劲指已经重重…… 戳中她的心房! 功力平庸的她,那有本事可抵神行太保这雷霆一指?她根本连惨叫的机会也没有,但听“客勒”一声令人心寒的碎骨声!她体内的胸骨相信已被一指破开! 她胸骨后的心,亦即时被这股无法抵挡的指劲轰至狂跳欲爆。但心未爆,她的咀鼻双耳,赫然已狂喷出五道血往! 顷刻之间,小青恍如变了一个“五”孔流血的血人,情况异常凄厉!然而,满以为神行大保的指会再刺深两分,将她的心一指刺爆,谁知,神行太保却—— 倏地停住了! 他看着小青,宛如老猫在看着她爪下快死的耗子,仿佛很欣赏小青濒死的惨况,异常邪恶的道: “呵呵!一个人无论能否记起前事,但心性相信也还是那颗心!因此纵然你已变为了另一个人,一旦大难临头,你还是会为‘步惊云’作出同样的牺牲!正如你的前身,亦会不顾自身先救他一样!” “我本来也不敢肯定你就是我所想的人!但如今见你如此誓死护着步惊云,已经证明换的想法绝对正确!神母真的已将你变为另一个‘你’……” “既然已肯定你就是‘她’,我更没有放过你的理由,臭丫头!你就给我好好的下去地狱吧!” 神行太保为何在杀小青时突然停手,还说出一番如此莫名其妙的话?濒死的小青与步惊云都不明所以,然而也没有时间让他俩想得太多了! 就在神行太保说话之间,他抵着小青心房的指,又再重劲向她的心窝戳进! 他誓要将她的心一指刺爆! 步惊云当然绝不会坐视不理!他虽然并非什么仁人君子,但也决不能眼看一个舍命救他的女孩死在他的面前! 尽管他犹未完全回复力量,他还是不断强行催逼自己,希望能在千钧一发间使出力量救回小青;他的双拳,更被他拼命催逼自己而虎口爆裂,不住狂迸鲜血! 惟是,就在死神还未知道自己能否及时再激发体内力量救回小青,就在小青的心窝快被神行大保刺破的一刹那间…… 一条青练,猝地从远飞近,一卷,已然将神行太保的杀指卷个正着,险险勒着其指再深刺之势! 同一时间,另一条人影亦闪电从后飞至,直冲向神行太保脑后! 啊?在小青生死存亡的一发间,终于也有人来援手了? 神行太保,小青及步惊云,不禁齐齐朝这条及时救了小青的青练彼端一望,只见这条青练的主人,正是及时赶到的—— 神! 母! 而在同时间冲向神行太保脑后的人影,由于来势奇急,神行太保头也不回看其是谁,已经暴掌一回,例直向此人的胸腹拍去! 谁知一拍之下,此人竟轻易中掌,更即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神行太保方才回头一望,只见这条被自己轰中的人影,原来并不是攻击他的敌人! 而是他的仆人—— 凶罗! “凶罗,是你?”神行太保一怔,但随即明白,凶罗必是于适才被人所制,才再将他视作“暗器”般抛向神行太保身后,她让他二人“主仆相残”! 而这个能够在适才击败凶猛无比的凶罗、更以之作为“暗器”的人,神行太保亦很快知道是谁了! 就在他发现在其身后的凶罗,已被他一掌轰至昏厥倒地之际,他仍与神母青练纠缠着的杀指,赫然感受到一股快劲无伦的压力。 赫听“彭”的一声巨响!一条快腿竟已用声音更快的速度扫中神行太保的杀指,当场将其杀指与神母的青练分开,与此同时,这条劲腿的主人亦“蓬”的一声落在不远之处! 已经不问而知,江湖中能够腿比声快的人,只有一个…… 聂!风! 真的是聂风! 连他也来了? 是的!刚才突然出现与神母一起对付凶罗的神秘人影,正是——聂风! 而且不单聂风来了,同一时间,另一条人影亦已如电扑前,一把例将已伤重欲倒的小青飞快抱过一旁,这条如此关心小青安危的人影,正是—— 水灵! 神母、聂风、水灵乍现,小青本来已奄奄一息,惟仍掩不住满目的无限疑惑,她异常虚弱的对水灵道: “姊……姊,神母……不是早已在……西湖下……等我们……回去救她……与雪缘姑娘的……吗?她……为何……如今……又有功力……前来……海螺沟?甚至……连失踪……多时的……聂风……也来……了?” 水灵看着其妹已奄奄一息的濒死之相,当下已泪如泉涌,沙哑道: “妹……子,姊姊也不知……神母为何会突然……可以前来这……里!你……别要问这么多了,还是先提气镇住自己心脉……保命再说!” 一语至此,水灵虽在之前战凶罗时身受重伤,亦不顾一切将自己体内真气,源源不绝贯进小青体内,以求能将濒死的她,多挽留一刻也是好的! 其实不单小青水灵,甚至仍难动真气的步惊云,在乍见神母出现之后,不动的心亦同样涌起同一疑问: 究竟神母为何突然有能力前来海螺沟救他们? 若她在牺牲她那不完整的五成移天神诀给步惊后仍有余力。她为何不早告诉他们? 反而佯装虚弱,引他们先来海螺沟? 然而,无论神母在弄什么玄虚,步惊云亦深信,神母一定有她的原因及苦衷!她每一件事,都一定是为了“他”及“雪缘”好…… 果然!神母眼见小青及步惊云眼神内的疑惑之色,此时亦不由从半空飘然而下,无限歉疚的道: “孩子,你们不用再疑惑了,不错!我真的是故意引你们先行前来海螺沟,但,我有一个苦衷,暂时仍不能告诉你们,除非……” “若小青真的要死,中是你们真的肯定已可用移天神诀真元救回雪缘之时,才是让你们知道一切真相的适当时候……” 神母说着,猝地“蓬”的一声,人已掠至步惊云身畔,又是“嗤”的一声,她和迅雷不及掩速度,将一纸字条插进步惊云腰际,道: “孩子,娘亲这样的一切前因后果,与及关于雪缘这可怜孩子的生死真相,早已全部记在这纸字条之上!记着!除非伤重濒死的小青真的没救,或你已可用真元救回雪缘,你们才可打开字条看个清楚明白,否则……” “对雪缘及你都不是一件好事!” 神母真是愈说愈奇,为何一定要小青没救才可看那字条?然而,步惊云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 “你——” “为何不直接——” “将真相告诉我?” “为何偏要将真相” “写在字条之上?” 神母闻言,不期在在面具后发出一声苦涩的笑声,她凄然道: “一个人若将自己要说的话书在字条之上,你看像不像封遗书?” “而我,亦必须——” “先写这封遗书!” 一语至此,神母突然一掌抵着步惊支遥丹田之位,一股赤红如火的真气,已自她掌心直向步惊云的丹田涌去,步惊云、水灵、聂风、甚至已气若游丝的小青陡地一愣,死神更即时变色道: “你——” “?” 神母却并没直接回应步惊云,只是即时对站于在不远的聂风道: “聂风!” “人正将体内余下五成不完整的灭世魔身贯给惊云,请你尽力掩护我俩!” 聂风闻言即时一怔,随即闪电掠到神母与步惊云身前,先守护在二人前方,继而问道: “神母,你为何突然要将体内仅余的五成灭世魔身贯给……云师兄?你这样做,只会真的令你虚弱全死……” 神母一面源源不绝将灭世魔身传给不能动弹的步惊云,一面苦笑着答: “因为,今日只有惊云能再次提气使用摩诃无量,对付——神行太保!” “可惜,他已三度使用摩诃无量,要再用亦须半个时辰之后,而聂风你潜藏的摩诃无量却仍未被激发,要激发人体内的摩诃无量须一段时候,唯今最快之法,便只有以我仅余的五成灭世魔身真元再激发惊云体内的摩诃无量,希望他能尽快回复过来……” 是的!本来要再激发步惊云尽快恢复元气,以“神”所余的那颗灭世魔身真元亦无不可!但适才神母与聂风在夹攻凶罗之际,凶罗心知自己不敌,早已将一直在手的灭世魔身真元掷给“东神龙”,东神龙亦迅即逸走而去! 故而,眼前唯一可刺激步惊云再用摩诃元量之法,也只有神母不完整的灭世魔身一途! 即使是身负部份摩诃无量的聂风,此时亦无法引发步惊云体内的摩诃无量!盖因他还不懂如何使用这道力量,只是偶然才会被引发摩诃无量,但这却不能对保证今日战神行太保,能够—— 必胜! 神母虽一意孤行,然而聂风眼见她不断流失内力的身子开始颤抖,仍不由道: “但,神母,为何一定要摩诃无量才能对付神行太保?难道合我与你及水灵三人之力,仍斗不过他?” 骤听聂风如此一问,站在不远处的神行太保终于张口道: “问得对极了!” “聂风适才本座所使用的两招‘神天极’,虽被步惊云的摩诃无量所破,但这只是我神天极开首两招而已,更强的神天极还在后头,这一点,相信神母最是清楚不过!” 不错!神母与雪缘曾在搜神宫深处火拼神行大保,最后更弄至雪缘耗尽移天神诀的真元,不死不生!神母一定曾尝过神天极更厉害的强招,否则,她如今也不会如此不顾自己性命,先激发步惊云复元再说! 神行太保又道: “其实,就连聂风你自己,亦已领教过本座的厉害!你可还记得,曾被我重创堕下茫茫冰海?我只是奇怪!究竟应已九死一生的你,何以仍可安然无恙?” 对了!聂风为何又会可安然无恙,再战江湖? 还赶及前来海螺沟援助步惊云等人? 却原来,当日聂风被那个神秘的女孩子救了之后,二直昏沉不醒,只因神行太保重创他的一招,实在足可斩神灭魔! 然而,聂风虽昏迷不醒,却并不表示毫无知觉! 在昏昏沉沉之间,他犹可感到那个神秘的女孩,曾撤日撤夜不眠不懈的为他轻抹额上的汗,还不时给他眼用一些疗伤的草药,可说对他关怀备致! 而更令昏沉中的聂风感到毫异的,是这女孩竟不惜耗用自己的功力,为他疗伤! 论理,他与她萍水相逢,她好心将他救回来,已令聂风相当感激,她实在没必要为他这样一个陌生人,耗费自己辛苦习来的功力! 而且还不仅一次,她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内力为其疗伤;除了因为这女孩天性热肠,聂风实在也想不出其余她不惜一切救他的理由! 故而,纵然在昏沉之间,聂风也很想早日能张开眼睛,看看这个好心肠的女孩到底是谁?到底长得是否一脸菩萨模样? 聂风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好像曾瞥见那女孩脸有一道红痕?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唤了她一声“梦”。 但,其实他真的不敢肯定,自己在昏迷之前,是否真的曾见那女孩脸上有一道红痕? 抑或仅是他在昏迷前的幻觉? 可惜,他尽管很想在醒过来后看看这好心的女孩是谁,惟就在他醒过来后…… 那女孩已经不在! 她走了…… 细小清雅的石屋,仅余下一柄纸扇! 还有一室慧质兰心所余的芳香…… 聂风不免有点失望,不期然张开那柄纸扇一看,想不到,突然眼前一亮! 只因纸扇之上,竟题下了一个他相当熟悉的名字…… “梦”! 是她? 是她? 是她? 她终于也回来了? 聂风真是疑幻疑真!可惜,任他如何思念当日的那个薄命红颜,他还是未能从这个写得清秀雅丽的“梦”字,辨出这个神秘的女孩是否真正的“梦”。 但无论如何,能够不惜自己功力救聂风这个陌生人,这个同样唤作“梦”的神秘女孩,即使不是当日聂风认识的梦,还是一个相当难得的“好女孩”! 也相当值得聂风向她当面言谢! 然而,聂风因顾虑神母及步惊云等人,身负要事,固然不能留在那小居太久,他最后唯有离开那所小居,向西湖进发! 可是回到西湖,聂风却失去步惊云的踪影,心中担忧,他的云师兄不知已否被神行太保掳去,谁知就在他正不知何去何从之际…… 他竟在西湖下的搜神宫分坛进口附近,发现神母正将一个装束极像雪缘的女孩遗体抱出搜神宫分坛,更妥为埋葬! 聂风深觉有异,又不知神母正故弄什么玄虚,故一直都暂不露面,静观其变,也凭着他超卓无声的轻功,一直尾随神母,从西湖来至…… 海螺沟的冰天雪地! 神行太保当然不会知道,聂风上次被他重创之后,竟会有此奇逢!然而,他似乎亦对聂风为何会死里逃和没有多大兴趣! 他只对一件物事有兴趣! 就是此刻仍在步惊云在掌上的——神诀真元! 故而,纵然聂风勇猛无俱地挡在正处于传功紧张关头的步惊云及神母之前,神行太保还是对聂风视若无睹! 他的眼中只有可以令他冲开体内生门、兼且能揭开千神劫秘密的——真元! 他冷笑: “聂风!眼前步惊云寸气难动,神母又正处于传功紧张关头,单凭你一人之力要阻我又谈何容易?我看你还是早点给我让开!否则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强敌当前,聂风却依然冷静自若,就连一点惧意也没有,他仍坚决守护神母及步惊云,道: “如果我聂风可以畏缩后退,早在当日对付长生不死的‘神’时已畏缩后退,也不用待至今天才后退!” “尤其是,我曾无意瞥见了你纱帽后的真正面目,我早已知道你应是什么人,今日,就更不能让你得到神诀真元,得到千神劫之秘,否则,人间将会——” “大祸临头!” 神行太保闻言一愕,道: “哦?你竟然见过我的真面目?” 聂风道: “不错!当日在西湖,你将我轰进水里之前,你帽子的面纱曾经一扬,我已瞥见你在面纱后的真面目!你其实是……” 聂风正欲将神行太保的真正面目道出,好让在场的步惊云及神母等人能够知道,谁知神行太保未待他把其身份说出,他已厉声道: “嘿!聂风!既然你已知道本座的真正身份,今日更留你不得!我就先杀你……” “再取真元!” 神行太保说着,人已霍地如雷霆射前,聂风心知其功力利害。即时劲聚右腿,蓄势欲以劲招迎上! 但料神行太保掠至半途,遽地身形一转,就在聂风的劲腿快要与其硬碰之际,他赫然以无法想像的刁巧身手,改向聂风身后的步惊云掠去! 这一着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想不到神行大保口里虽然嚷着要杀聂风,手却直攫步惊云掌上的真元! 他原来在——声东击西! 谁知,神行太保这奸狡一着虽已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还有一个人的一着,更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就在神行太保还距数尺便攫着步惊云手中的真元之际,斗地寒光一闪,神行太保忽然发觉,一道寒光突从旁劈到! 而这道寒光所散发的力量,教他亦不得不先放弃攫取步惊云手里的真元,回爪向寒光挡格! “波”的一声震天雷响!神行大保总算将这道寒光挡着了!但他赫然发觉,这道寒光原来是—— 一柄冰刀! 天!原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聂风已被神行太保适才“声东击西”的攻势愚弄之间,聂风竟然并未被其愚弄! 他,原来早已瞧出神行太保声东击西之计,适才那蓄势待发的一腿并非要全力迎抗神行太保,而是以其多年来所习的无匹腿劲,使出其祖传“傲寒之诀”中的其中一诀— — 惊! 寒! 一! 瞥! 啊? 聂风手中并元雪饮,何以能使出霸道无比的惊寒一瞥? 那全因为,聂风自从与长生不死之神那一役后,有感于雄霸传其的“风神腿法”虽急劲无伦,惟若论杀伤力及道霸道,仍不及其父聂人王的——傲寒六诀! 故而,为免将来会遇上更难对付的强敌,聂风在这段日子,亦曾暗自苦心赞研如何将“傲寒六诀”融汇于其腿法之中。 缘于雪饮已经不在,世上已再无另一柄刀,可以比雪饮更能发挥做寒六诀的霸道! 与其难以觅刀替代雪饮,倒不如将刀诀融于腿招之中! 而聂风这式以腿踢起冰雪为“刀”所使的“惊寒一瞥”,威力似亦较以雪饮所使的不遑多让;神行太保虽及时以爪挡着冰刀、惟冰刀之霸之利,纵有“冲天极”护体的他,虎口竟亦被冰刀劈至爆裂、迸血! 霎时冰刀迸碎,混和了神行太保虎口的血激射四周,情况异常诡异迷离,可是神行太保尽管虎口受创,犹骄狂大笑: “好!劈得好!聂风!这招必是你祖传‘做寒六诀’的惊寒一瞥无疑!你的刀虽仍欠缺你父北饮狂刀聂人王的狂气,惟你居然能想出以刀诀融进腿招,天赋之高,却实在非你父所能及啊!” “可惜;你纵有与步惊云相等的优秀资质,刻下能与我对抗的仅余你一人!你们所有人一起来也许仍能阻我,但如今你已孤掌难鸣!更何况……” “我的神天极仅使了两击!接着下来的一击,将会更令你们……” “意想不到!” 一语至此,神行太保身地暴绽一股逼人气焰,他沉喝: “聂风:看我神天极的第三极——“” “神!”“归!”“极!”“乐!” 神归极乐? 场中不独聂风、甚至步惊云、神母、水灵以致已奄奄一息的小青亦陡地一愣;只因神行太保虽在说使第三极“神归极乐”,但居然仍未动手攻向聂风! 可是,众人很快便知道为何了!因为场中所有人遽地感一股空前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各人的身体硬生生抽离地面,直向半空升去! 啊?原来“神归极乐”中的“极乐”,是指“天”!神行太保这招并不单是对付聂风,而是要将所有人以超强力量强硬抽上半空? 变生肘腑!神行太保这一招实在使得出神入化!难怪神母对他的“神天极”如此忌惮! 而且,众人不独被硬生生抽上半空,更发觉全身上下一股气墙重重围困,一时间竟无法冲出这重重气墙,再者,一直在步惊云手中的“神诀真元”,此时亦被“神归极乐” 抽离他的掌心,直向天上飞去! 这一变真是非同小可!显见神行太保这一击志不在将众人抽上半空,而是要将真元——抽上半空! 同一时间,神行太保的人已一掠而起,直追冲天的神诀真元。还一边狂笑道: “哈哈哈哈!步惊云聂风!我神行太保早说过真元迟早是我囊中之物!无论你们如何努力,还是保不了真元!如今,你们还不是干睁着眼看着我把真元弄到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目下神归极乐的强横牵制力,仍把众人制在半空,即命名是刚才能一腿轻创神行大保的聂风,此刻亦已被神归极乐制得难以动弹,他们,似乎已只有干睁着眼看神行太保追上真元的份儿! “啊……?他……他真的……要得到……真元……了?那……”已奄奄一息的小青虽仍在水灵怀中,仍不禁虚弱低呼: “那……雪缘……岂非……没……救……了?” “不……” 小青虽己濒死,惟仍不顾自己生死,她只担心雪缘能否再被救活!若雪缘最后仍还魂乏术,步惊云必然不会再有幸福之期……。 只因步惊云是她心中的……!她纵然未能成为死神所爱,也希望他能幸福! 而这个世上,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当年的霍步天、神母、阿黑。小情、以及雪缘,才可能有机会令己无生趣的死神,有回少许人间温暖、幸福…… 聂风眼见神行太保快要得到真元,私下亦焦的如焚,他迄今都不相信,世上有可以被阻挠的爱情!他偏不信最后仍是“天不从人顾”!故此纵然神归极乐的制肘力强大无比,他仍是豁尽体内每一分力,希望能挣脱制时及时阻止! 然而,也许场中最震愕的应是“神母”! 她震愕,并非因神行太保的神归极乐强得可以制肘所有人,而是,就在神行太保快要得到真元的一刹那,她赫然发现一件事! 她一直抵着步惊云背门、传功给他的掌心,赫然感到他体内的真气,起了一阵不寻常的波动,仿佛是因为目睹真元快落在神行太保手上而波动! 而她本有一成不完整的灭世魔身还未全贯给他,此刻竟被步惊云体内的这股波动堵截了,再也不能贯进他的体内!同一时间。她又听死神无限平静的对她道: “神……” “母,” “你的好意,” “我知道!” “但——” “要救我的女人,” “还须以我自己——” “实力!” “你还是自己——” “保留灭世魔身——” “活……” “命!” “因为——” “你是我已记不起的娘亲!” “你——” “亦绝不该——死!” 步惊云一语至此,神母赫然发觉,他体内的波动不仅将她欲贯进的最后一成灭世魔身堵截,且他不知何来力量,竟还将她已贯进其体内押成灭世魔身…… 悉数逼回她的体内! 天!步惊云不是早已寸气难动的吗?为何竞有力量堵截神母,更将她灭世魔身逼回,阻止她为他继续牺牲?他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 也许神母虽然震惊,她还是知道的! 步惊云体内赫然所生的力量,不是什么摩诃元量,也不是他曾习过的任何一股力量! 而是…… “情”的力量! 他纵然已不大记得雪缘与神母为他所干的一切,但,眼前神母不借一而再的牺牲自己不完整的移天神诀及灭世魔身来成全他,希望能促成他与雪缘最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甚至聂风,小青、水灵,亦是毫不吝啬性命,一力成全! 这些人对他和雪缘的似海恩情,已经化为激发死神体内摩诃无量的动力!他们的恩情与盼望已深得令死神透不过气,情的力量已在他体内蓄势待发!他已不需要神母再牺牲灭世魔身来激发他! 情:已撤底将他激发! 聂风,小青、神母、水灵四情相激,步惊云已再难自己,他此刻不但将神母的灭世魔身逼回,且还沉喝一声。 “神行——” “太保!” “你适才——” “说错了!” “今日并非——” “她死你亡!” “而是——” “不是我和雪缘死……” “就是你——” “亡!” 不错!此刻己不再是雪缘能否救活的问题!而是—— 步惊云即使今日拼死也要用最后一分力量,夺回真元救雪缘!他已连命也豁出去了! 所以不是他和雪缘一起死,就是神行太保——亡! 而惊云这次拼尽生命的力量、情的力量所使的摩诃无量,威力亦相当惊人!只见他沉喝同时,摹又听“波”的一声! 他的人已如一头巨幅般冲破“神归极乐”的强横制肘力,闪电拔地而起! 而此刻的神行太保已追上半空中的神诀真元,刚一爪攫着真元刹那、还未及高兴,一双蕴含无限爆炸力的冷手,亦在同一时间…… 攫着真元的另一端! 手是步惊云的冷手! 他终于与神行太保…… 同时得到真元! 二人各以强横力量,紧执真元的另一端,霎时两股旷世力量藉真元传导之下硬碰,当中的真元再难容下两大旷世力量,赫听又是“裂勒”一声…… 啊?本来完整无缺的一颗神诀真元,竟在二人使劲争夺之下,硬生生被撕为两半! 各有半颗落于对方手上! 啊?神诀真元,竟亦爆开了? 神行太保万料不到,在自己快要将神诀真元独得的一刹那间,步惊云竞及时与他分一杯羹!但更教他意外的是,他居然仍能迸发如此强大的潜力,与他分庭抗体! 神行大保难以置信的道: “不……可能!” “神母为你贯进灭世魔身,也决不可能这样快便激发人的摩诃无量再次回气!” “到底是什么力量再——” “激发你的摩诃无量?” 神行太保表面虽在无法置信地问,但他的人,赫然已鼓起“神天极”的无匹神力,向步惊云直攻过去! 只因为,他如今手中已得到一半真元,只要再将步惊云手中另一半抢到手,他的大事才算——成功在望! 然而,看着好狡无比的神行太保扑近,步惊云却依旧无动于衷,他只是冷冷的盯着神行大保,吐出一句话: “来——” “得好!” “你要抢我……” “手中真元,” “难道不怕……” “自己手中真元亦……” “被我抢到——” “手中?” 对了!此刻的神行太保虽然使神天极劲招逼近,惟步惊云亦已豁尽体内所有摩诃无量迎上,他本在每次激发摩诃无量时,都可三次命名用这道力量,惟刻下这一击…… 他已将三道摩诃无量汇合为一道更强绝人衰的摩诃无量! 他要重追出击! 只因为,他也誓要将神行太保的另一半真元抢到手不可! 这一击他已拼尽体内所有摩诃无量的余力,若然不能一击将神行太保重创或击昏,再夺其手上真元,他自己亦会力尽,再无还千之力!必死在神行太保手上无疑! 因此步惊云这三合为一的摩诃无量,可以说是“背城借一”的决定性一击! 不成功! 便成仁! 神母见步惊云豁尽生命余力轰出此冒险一击,仍被神归极乐制时的她亦不禁深深动容,叹: “很……好!惊云,我的儿子,你总算为她不惜豁出性命了!也许,人虽然已记不起她对你的爱,仍依稀感到她与你今生前世,都有一份深得无法斩断的因缘吧?” “一份即使人和她都已不复记起、却深得即命名大家已变作另一个人,仍然生死相随的……” “不?解?情?缘?” 到底神母为何会说步惊云和雪缘都已变作另一个人?步惊云由阿铁变回死神,复再记不起前事,伊如变为另一个人还可以理解,然而雪缘呢? 神母为何又说雪缘也变为另一个人? 这个问题不但令此刻的聂风满腹疑团,也令小青水灵姊妹大惑不解! 可是,如今已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适当时候!就在众人怔忡之间,步惊云三合为一的摩诃无量,已经与神行太保全力施为的“神天极”…… 霹雳!硬碰! 真的是霹雳硬碰! 因为在步惊云与神行太保两掌互击同时,双方竟然也占不了对方半分上风! 步惊云这道三合为一、不完整的摩诃无量、赫然与还未冲破生门的神行太保全力施为的“神天极”——打成平手! 两大旷世力量硬碰之下打成平手,更当场爆出一道“霹雳”似的火光,急速朝四周散发!而这道霹雳的火光所过之处…… 所有雪丘! 所有雪地! 都抵受不了这灭天绝地毁灭力而全部爆开! 方圆数百丈内的雪地更即时向下崩塌! 不但如此,还有仍被神归极乐制在半空的…… 神母! 聂风! 小青! 水灵! 亦统统被这足可呼风唤雨的爆炸力重轰进崩塌的雪地之下! 当场全部不知所踪! 而步惊惊云与神行太保二人,更即时被地方的强横力量轰至七孔喷血! 更随着神母等人,直堕向已崩塌的雪地深渊之中! 二人这次霹雳硬挤,想不到到头来居然各受重创,而且二人都心知自己五脏己严重震伤,同样快要昏厥:惟在直堕向雪地深渊之际,步惊云仍不期然一望与他同堕深渊的神行太保,只见神行太保亦看着他,目露赞赏之色,他犹道: “痛快……痛快!” “步惊云!自从我神行太保在多年前……火拼‘神’那役开始,已经……很久未有尝过如此痛快……一战了……” “你……果然是继长生不死的‘神’之后,神族另一个……精极无伦的……神!” “你的……精彩并不在于你……的力量,而是你……应战时的……冷静、果断和……” “无法想像的潜力!” “不……过,步惊……云……” “别以……为你已使用那小部份的……摩诃……无量……就可胜我!我手上……已得到……一半完整的……神诀真元,虽然仍……未能足以开守劫门……找千神劫……之秘,但……” “已经足够……让我冲破一直……限制我体内的发挥的……” “生……门!” “只要我生门一开,我被制……多年的……神天极便可……大成,那时……” “只怕任你再不拘限于……只使三击摩诃无量,亦……未必是……我敌手!除非……” “绝对天下无敌的长生不死之神能够……” “复活助你吧!” “步惊……云!你等着瞧!尽管我和你都同堕雪地深渊,但我们……醒过来后,我…… 一定会比你更快复元……” “更快撤底残灭你的!” “哈哈哈哈……” 带着恐怖而自信的笑声,神行太保终于直堕向雪地深渊,转瞬已消失于深渊的无边黑暗之中。 而与神行太何同堕深渊的步惊云,此时亦再难支持下去,他只觉脑际一麻,双目一黑,终于亦在身形下堕的途中昏了过去! 可是,就在步惊云昏过去前的一刻,他仍紧紧握着自己拼“命”抢回来的半颗神诀真元! 只缘于,这半截神诀真元,虽未必可能完全救回那个他已不复记得如何与他相爱的雪缘,却已是她唯一的生机…… 希望! 他决不能再负她! 这半颗神诀真元,就像雪缘那半死不生的残命…… 他绝对—— 不!容!有!失! ----------- 07 015 第十五章 情人的感觉 时间,是一去用不回头的“水”。 回忆,是浮在水中的“冰”。 冰会堕水飘去,回忆也会随着时间流逝,人间各色众生的一切沧桑情事,最后的经历莫不如此。 然而,纵然回忆会如冰块,在时间的洪流中逐渐融化,逐渐为人淡忘,甚至有些人更会再记不起前事,失去过去回忆,但…… 有些感觉还足忘不了的! 就像—— 曾经生死相随的情人! 无论他与她能否记起前事,他和她亦绝不会忘掉那滴…… 情人的眼泪! 那份—— 情人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步惊云的脑海终于有回了“意”,和“识!” 他似是依稀记得,自己在昏沉之间,好像造了一个似实还虚的梦! 他梦见,自己终于救回那个他已再记不起的雪缘,正想向她说出那句他一直很想对她所说的话时,犹未张口,雪缘己忽地紧紧的从后搂抱着他! 她抱得他那样紧,就像再不想与他分开,眸子中还淌出一颗眼泪,轻轻掉到他雄壮的背门之上,仿佛,她正要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她不忍心抛下步惊云一个独自寂寞地活在世上…… 而那颗她淌到步惊云背上的泪珠,是那么的烫热,那么的真实…… 而那份她从后拥抱步惊云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的…… 情人感觉! “雪……” “缘?” 步惊云斗地被这股极度真实的感觉弄醒!因他虽在一直昏沉,也感一真的有人在紧紧拥抱自己! 果然!就在步惊云从昏沉之中苏醒过来、甫睁开眼睛之时,他便发觉,真的有一个人在紧紧拥抱着他! 这个人当然不是雪缘!却是早已气若游丝的…… 小!青!啊? 死神只见此刻的自己,正盘坐于一间简陋小屋的地上,不知是谁将他救来这里! 惟令他微微诧异的,是奄奄一息的小青居然会将他抱得那样紧,恍如适才在梦中紧抱他的雪缘…… 然而有一点令死神更感诧异的,是小青竟令适才在梦中的步惊云,有一种风雨故人的感觉! 一种情人的感觉…… 死神的上虽仍面不改容,惟一颗主却已有点疑惑;尤其是这个小青,曾三番四次为助他得到神诀真元,而不惜罔顾自己宝贵性命;她对他,竟有如此不顾后果的深情? 已经气若游丝的小青,此时似因步惊云在醒过来后的轻微举动,亦随之微微张开自己的一双眸子,可是,她实在伤得太重了!纵然己张开眼睛.她的神智还是有点迷糊! 只是,当她发现自己在昏沉间正紧紧抱着步惊云的时候,虚弱的她陡地一惊,尽管已浑身乏力,她还是鼓尽余力放开步惊云,甚至不惜让自己重重跌在地上,还无限卑微、惭愧的道: “对……对不……起……” “步……惊……云,我…… “我曾……抱……了……” “你……” 她已如此虚弱,还要勉自己何他道歉、可知“他”在“她”的一颗芳心之中,是何等的神圣不可侵犯?何等高不可攀? 眼见小青如此楚楚可怜,如此自惭形秽,步惊云纵有万丈铁石心肠,此时仍不期然道: “没——” “关系。” “其实——” “你曾助我,” “我本要——” “谢你。” 他的语气听来虽仍冷硬无情,惟已是死神竭力制自己冰冷语调之后,最动听的语气了!小青闻言不由愧然低声道: “你……何……须……谢我?” “我……和姊……姊……的命,是……雪缘……及神母……救回……来……的……” “助……你……只力……感恩……图……报……” 说至这里,不知是因为正濒死的她犹强逼自己说出这一番话,益发气衰力竭,她蓦然“哗啦”一声吐出一大蓬鲜血,接着例完全瘫软,倒在地上,再也无力支撑起来! 步惊云见状,连忙欲一手扶起她,惟他不动则已,一动,咀角竟亦涔涔渗出鲜血! 啊?敢情是他在与神行太保霹雳硬碰时受了严重重创?他自己也五痨七伤…… 但,死神依然不愧是死神!无论他受了何等严重的重创,他犹不哼一声,强忍着五内创痛,鼓劲扶起小青,一手便朝其经脉一探! 一探之下,纵是死神亦难禁微微动容!小青此刻气息之弱,已和一个真正的“死人” 无异! 她,只是较一具死尸多了数口气而已! “你——” “不能——” “这样的死。” 死神沉沉的吐出这句话!是的!即命名他与小青水灵素昧生平,但这善良女孩实不该如此卑微的死!他此时的内伤纵然亦自身难保,惟亦不惜提连体内的残余的气,以期多给她一口气便多一口气,谁知就在此时: 突听小屋的门边,传来了一个无限唏嘘的声音,道: “没有用的……” “步惊云,若然多给小青一口气便能令她续命……” “我早已将自己全身的功力……” “贯给她了……” 声音不但蕴含无限稀嘘,更含无限伤感,步惊云立时已认出声音的主人了!他不期然口首一望,只见一条修长的身影已不知何时站于门边,幽幽的看着他与小青。 是——水灵! 水灵乍同,步惊云连随问她,道: “原来——” “连你也在这里?” “那,” “神母与聂风” “如今在那?” “我和神行太保” “硬拼之后,” “到底又发生了” “什么事?” 面对步惊云一连串的问题,水灵只是苦苦一笑,深深摇首叹息道: “唉,如果我知追究竟在你和神行太保硬拼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如今便不用如此焦急了!因为我实在也很担心,聂风与神母目下的处境到底如何?” “事实上,你与神行太保霹雳硬碰之灿烂,不但将我和我妹子,与及神母聂风反震进雪地的深渊之中,还把我也震昏过去。” “直至我醒过来后,相信也在两三个时辰之后,发觉自己原来埋在积雪之下,好不容易,我才在另一堆雪下找回我气若游丝的妹子小青,但见她已昏迷不醒,命悬一发,我于是便从她身上取出神母给她解毒续命的‘青圆’圣药,喂她服下,总算暂时多延长她的性命一刻。” “可是,神母与聂风本与我一起被反震进雪地深渊之中,却是遍寻不获,即命名那个与你一起受创堕下深渊的神行太保,也是踪影沓然,反而,我在寻找神母聂风的途中,在另一个更巨大的雪堆下发现了你,一进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你和小青一并救来此雪地的一间荒废小屋。” 哦?原来步惊云,小青及水灵如今所在之地,竟是雪地上的一问为屋?步惊云闻言,不禁又道: “那,” “我到底昏了” “多久?” 水灵道: “也不太久!也只是数个时辰吧了!其实,以你和神行太保硬拼所受的重伤,我本预期你至少需一日夜方能醒转,如今你苏醒之快,亦实快得惊人!但…… “适才我在你仍昏迷时,曾探过你的心脉,你虽已可醒,但五内所受的伤极重,你潜藏的摩诃无量,相信在一日夜内敢不能使用!” 步惊云忽地似有所觉的道: “亦即是说,” “即使——” “我的摩诃无量” “能勉强为小青” “拖延性命,” “也只能在” “一日夜后” “才能办到?” 水灵看着自己濒死昏沉的妹子小青,无限忧心的道: “不……错!可惜,相信铁妹子已等不及一日一夜那么久了……” “她已服下神母给她的最后一颗青圆圣药,汉能多支撑一时三刻,我手上还有另一颗神母给我的青圆,我会在稍后给她服下,极其量,也仅能再令她我三个时辰,至于三个时辰之后……” 水灵说至这里,两行珠泪斗地掉了下来,她咽哽的道: “那……我和我的妹子的姊妹之缘……便要缘尽!不过……” “我和并不会分别……太久,因为若我将自己……最后应吃的一颗青圆圣药也…… 给了她,我在一个月后,从前曾为神试药被喂的毒亦会毒发,那时候,便可与妹子…… 再在一起……了……” 水灵说至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可是她犹万般不舍的看着小青,兀自再说下去: “其实,我……妹子早一点死……也许……会是……好……事,她……她……活着…… 实在……太痛苦……了……” 水灵此言一出,步惊云陡地一愣,问: “你——” “为何——” “这样说” 水灵目泛泪光的轻抚着自己妹子苍白无血的脸、答: “步……惊云,横竖……我妹子也快要死了,我……也不怕再告诉你!小青……这傻丫头,自从听过你的前身阿铁……与雪缘的前尘后,一直被你前身阿铁的深情深深打动,她其实早已对你一往情深,但却又自惭形秽,所以,才会三番四次……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捍卫你,成……全你和雪缘,希望你俩到终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步惊云闻言不由一愣!死神似乎万料不到、小青居然会对萍水相逢的他一往情深! 此时,小青在昏沉之间似亦若断若续的听见水灵泄潜心了她的芳心,她虽已报导若游丝,仍竭力道: “姊……姊,你……怎可……将我……的……心事……告……诉……他?” 水灵骤见其妹有少许苏醒,似是回光反照,当下不知喜还是该忧,连随上前扶起她,道: “妹了你对爸他一往情深,此时不说,还要何时……才说?虽然已早知他不会喜欢你,但……说了……可以……心安……” 小青一时间也拿自己的姐姐设法,只得极度虚弱、若断若续的苦笑道。 “姐姐……总是……那样……爽快……过人,小青……就……永远……及不上…… 姊姊……了……” 是的!水灵不但容貌较小青成熟,她的人亦较小青老练、果断、爽快! 然而,小青也有她的优点!她温柔、体贴,处处都为人设想,也处处都为水灵设想! 壁诏在西湖秘密跟随神母的那段日子,小青总是爱到村内帮助那些贫苦老弱!虽然水灵亦愿意相帮,但若论由衷的努力不懈,小青真是当之无愧! 这亦是水灵最欣赏小青的地方!其实,自从她两姊妹被神母从搜神宫深处救醒之后,神母虽对水灵说小青是她的妹了由于二人早已失忆,坦白说,为也不敢肯定小青究是否她真正妹子?抑或是一个与她有同样遭遇,被神囚在搜神宫深处的女孩? 然而,今生能够成为姊妹,又是否真的必须有——血浓之亲? 也许,纵有血浓之亲,也不及一个未必是自己真妹子的那颗无微不致的关怀之心? 试问水灵怎能忘记,每在天寒地冻之时,小青还三更半夜催逼自己起床,察视自己妹妹水灵有否翻开被子而着凉? 试问水灵又怎能忘记,每在她生病之时,小青是不辞劳苦,为她在厨中熬尽酷热,煎了一碗又一碗的药? 她当然忘不了!所以即命名有时候怀处小青并非其妹,她也宁愿深信,她是她如假包换的妹子! 而就在这双情深义重的落难姊妹互相凝现、一切似已尽在不言澡之际,这地,一个依然无比冷静的声音突然划破二人的凝视,是步惊云的声音!但听他嘎然道: “既然——” “即使小青眼下你的青圆,” “亦不能延命多久,” “那,” “还有什么方法救她?” 水灵不虞步惊云竟会罕有地关怀她两姊妹,先是一愣,惟听步惊云如此一问,她不禁以一种极为奇异复杂的目光看着步惊云,道: “依我想,还是有一个方法可救我妹子的,但,你绝不会愿意的!” “以——” “方法?”步惊云沉沉的问。 水灵的目光,徐徐落在步惊云的左掌之上,她目光闪烁,一字一字的道: “便是你在掌中那半颗完整无暇的神诀真元!我想,既然神母说它能救活已死的雪缘,那我妹子更还一息尚存,这半颗真元,一定可将已濒死的她——” “救离死亡边缘!” 水灵此语一出,步惊云陡地一怔,甚至又快将再次昏死过去的小青也是一呆,她鼓尽余气、无比辛苦的低嚷道: “不……” “不……可以……这样!就……让……我这条贱命……死了算了!怎可以……用…… 唯一可令……雪缘回生……的半颗真元……救……我?” “啊……” 小青惟恐步惊云真的会这样做,一时情急低嚷,五内一翻,当场又喷出一大蓬鲜血,情况极为惨厉,看来她熬至此时,真的已——距死不远! 水灵连忙上前扶起她,一面从自己怀内取出她唯一仅余的一颗“青圆”圣药,一面沙哑地安慰其妹道: “妹……子,姊姊……也知道……那是绝不……可能……亦不应该的事,雪缘姑娘可以说是我两妹妹的……大恩人,试问我们又怎可能……以她唯一可活命的希望——真元……救你?为救我们,当日……我们已连累了雪缘……半死不生,我们再不能负累她及神母了……” “妹……子,你还是……再服下姐姐这最后的一颗青圆,可以多活命一刻……就多一刻吧!” 小青眼见水灵欲把青圆放到她已鲜血淋漓的咀中,慌忙别脸推拒道: “不……!姊……姊……你……也不应……将自己最后的……一颗青圆给……我,你这样……做即命名……可令我多活……片刻,但你自己体内……的毒……也会解…… 不了,最后只会……毒发而死,我……不可以……要……这颗……青圆,我……不…… 可……以……” 小青虽别过脸,虚弱的在推拒,惟水灵却使劲紧执她的脸,宿然道: “妹……子,你我无论是否亲生姊妹,总算……姊妹一场,我们令是凡人,只肯定有今生,却不知有没有来世;既然不能肯定有否……来世,那就尽量争取多一刻成为姊妹的时间,你多活一刻,我俩便是……多一刻的姊妹,若然你立即就死了,姊姊……没有了你,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了……” 水灵说至这里,两行眼泪又已狠狠划下她的脸庞,她终于再不迟疑,一把将自己那颗青上青的咀里送! “姊……姊!”小青眼见自己姊姊如此疼惜自己,当下两泪涟涟,可惜她的脸已被水灵牢牢按着,再也不能别过脸拒绝;眼看水灵快要将青圆塞进小青咀里之际,讵料就在此时—— 一双冷静无比的手,紧执水灵的手,阻止她将青圆给小青服下。 这双手,是步惊云的手! 水灵一怔,不明白步惊想干些什么,不由问: “步……惊云,你……为何……阻我……救我妹子……?” “因为——”步惊云木无表情地吐出他的答案: “你——” “根本就不需要如此!” 哦?为何水灵不需如此救自己妹子?小青与水灵很快便明白了!就在步惊云语出同时,他一直紧执神诀真元的手,随即往小青咀里一送!啊…… 他!他竟然将唯一可救雪缘回生的半颗真元,塞给小青服下! 天……! 水灵与小青真是造梦也没想过,步惊云竟会如此做!已被喂服半颗真元的小青,更是焦的万分,豁尽余力想将真元吐出来,可惜真元已进喉头,她无论如何,亦无法将之取出来了! “步……惊……云,你……你怎可以……牺牲……雪缘姑娘……而救……我?你…… 这样……做,我……小青怎担戴……得起?” 步惊云却淡然的道: “我——” “并非真的——” “为你。” “但——” “若我可以看着你一” “而见死不救,” “那——” “即使神诀真元能将——” “雪缘救活过来,” “我,亦再不是——? “她当初那个男人!” 是的!步惊云是江湖人见人怕的死神,他虽非什么仁人君子,惟向来亦恩怨分明! 若他可以干睁着眼,看着曾三番闪次冒死救他的小青就这样衰竭死去,那纵使雪缘最后能够回生,他也不值得她再为他倾心倾情了! 步惊云如此简单直接的一个回答,小青当场哑口无言,一旁的水灵却是愣愣的看着步惊云木元表情的脸,遽地…… 摹听“噗”的一声!她…… 她竟然向步惊云下跪,还“碰碰碰”的连叩了三个响头,满脸涕零的道: “步……惊云!难怪……神母曾赞你是……一个绝顶精彩的男人!今日……所见,你果然与你……冷酷的外表……完全不同,你果然是条……顶天立地真汉子,我……水灵真不知该如何谢你,请你……再受我水灵……” “一……拜!”水灵说着,复再向步惊云连叩数个响头,可是步惊云却道: “谢我,” “未免太早。” “我,并非完全放弃——” “救回雪缘而救你妹子!” “别忘记……” “还有半颗真元” “在神行太保手上!”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是的!水灵当志场记起来了!神诀真元在步惊云与神行太保争夺之间,曾被硬生生破为两半!即使已不知所的神行太保,此刻或许已吞下他手上那半颗真元,他们还可将其消灭,而从其身上吸出真元! 那时,纵然服下半颗真无的雪缘仍不能恢复她的惊世美貌,但至少已可回生…… 故雪缘仍未完全绝望! 然而话虽如此,步惊云能放弃救自己的旧爱雪缘而先救小青,仍令水灵感激不尽,一时之间,她还跪于地上,未有即时起来!不是就在此时! 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令她不得不再站起来! 赫听服下半颗神诀真元的小青夏地“哇”的惨叫一声,双手不期然紧按自己脑门,似是头痛欲裂,看来相当辛苦!她的人亦因极度痛苦,已再陷于昏迷! 她的容貌,更像被痛楚扭曲至变形,面色苍白,似是剧痛奔窜全身,痛得非常可怖!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她那头本来乌黑的发丝 赫然在瞬息之间变为一头白发! 水灵看见自己妹子的痛苦惨状,当场膛目结舌,怔怔道: “啊……?小青为何……会变为一头白发的?难道……这是服下真元的……必然反应?” 一念及此,水灵遽地似记起一件事,她连随回望步惊云,道: “步惊云!神母之前不是将她所写的字条交给你吗?她曾说除非小青已救无可救: 或是我们己将真元带给雪缘,才可打开来看!但也许神母亦万料不到,最后我们竟会将半颗真元先给小青吃了!我想,神母的字条内一定有关服下神决真元后,到底有何后果? 步惊云!我们还是恰恰打开字条看个清楚明白吧!” 不错!步惊云亦心知救人要紧!也许字条内确有关于服下神诀真元的后果! 他不由分说,一抽,便已抽出神母放于其腰际的字条,随即打开一看! 果然!字条之内,真的有谈及服下神诀真元后的反应,服下者初时会因抵受不了神诀的无比功力,而会相当痛苦!但,小青为何又会变为——头白发? 步惊云一直看下去,他看下去,一张本来已是铁青的脸,蓦然更愈趋铁青。啊?神母的字条内似乎下了一条很惊人的秘密,所以,即使连向来不轻易动容的死神…… 此刻亦深深动容! 到底是什么秘密会令死神动容?水灵当下满腹疑团,她随即放下已陷于昏迷的小青,趋前问: “步惊云!字条内到底写下……什么事?可否让我一看……” 水灵说着,随即从步惊云手中接过那字条一看,讵料一看之下,她的错愕,她的震惊,绝对比步惊云更甚!但见她双眸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困惑高呼: “什……么?小青……她……她……?” “她居然……是……?” “天……啊……” 惊呼声中,水灵目光中那股难以置信的神色更深,她恍如一个被人重轰了一记的石像,呆呆的瞪着步惊云,又瞪了瞪她已我这不醒的妹子小青,再度失常的嚷道: “原……来,我们……一直活在神母的……巧妙安排之……中?原来……知道一切真相的人,一直……也只得……神母……一……人……!而甘愿……承受……一切…… 前苦……的,也……也只有……她!” “神……母!” “天!神母……如今在哪?她一直暗暗……独自忍受了所有的……痛苦,……她如今在……哪……?” “啊……” 看来,水灵与步惊云在字条之上,不但发现了一个神母隐藏了许久许久的秘密,也发现了神母为将这秘密藏在心内,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与无奈。 然而,就在水灵失常地呼唤已不知生死、不知所踪的神母之际,遽地,步惊云突一把搭着水灵的肩,沉沉的道: “快——” “冷静下来!” “屋外——” “有人!” 什么?屋外有人? 水灵虽不能从屋外呼呼的抽象雪中听出是否有人声,惟亦摹然感到,一股强横无比的杀气已在急速逼近,这股杀气之强演虽然及不上神行大保,惟亦令人骤觉喘不过气! 且同进之间,屋外已有一个冷酷无比的声音在好险邪笑道: “呵呵!步惊云!我凶罗已感到,你那逼人的死亡气息就在内里!我在醒过来后,主人命四出找人如今踏破铁鞋,总算还有点收获!” 什么?原来不知所踪的神行太保犹未有死,还遣派凶罗前来追杀步惊云等人?但神行太保既已醒转,他为何又不亲自前来? 是否,他已经吞下那半颗移天神诀的真元?正在将它融汇,企图冲破制肘他功力的生门? “嘿嘿!步惊云!你怎么还不出来呀?你是否已早知道,我主人已赐我吞下东神龙带回来的灭世魔身真元,如今的我,已因吸纳了灭世魔身的真元而功力大增呀?哈哈哈哈……” 什么?原来凶罗已因吞下灭世魔身的真元而功力大增?但之前水灵与小青已非其敌手,如今岂非更难与其匹敌? 凶罗吞下灭世魔身的真元无疑是事实,惟他仍在外以言语相激,显然便是在忌惮屋内的步惊云,在重伤之后己否因复摩诃无量的实力!他又哪里会知,步惊云自与神行大保的神天极尽情硬拼之后,如今虽不致像小青一样濒死,惟已伤上加伤,一动真气便血流如注,甚至比水灵更差! 眼前形势,水灵反而成为屋内最有力量与凶罗一斗的人!水灵亦眼见步惊与小青的昏迷情状,心知今日众人若要脱险,非要 一念至此,水灵蓦然紧咬银牙,霍地,她右手食指一戳,天!她竟向步惊云身上大穴刺去! 步惊云似乎亦早料性格刚烈的水灵会有此一着,可是,此刻已伤上加伤的他,根本无法比水灵快,“噗”的一声!当场已披水灵一指戳中大穴,全身即时动弹不得! “你——?”步惊云正欲喝止水灵的下一步行动,谁知水灵又已飞快从怀内再取出适才欲喂小青服下的青圆,那颗唯一可治她身上奇毒的青圆,“嗤”的一声!她已将自己的青圆塞进死神口内,潸然的道: “步……惊云!这颗青圆不但有化解奇毒之功,更能迅速培元养气!目下凶罗已逼近眉睫,我水灵决不能让他伤害你及我的妹子……小青!” “可惜……我水灵太不中用,以我功力,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击退已吞下灭世魔身的凶罗,唯今之计,只有先将你封了大穴,让我可把青圆给你服下,然后我到屋外为你尽力拦阻凶罗!” “青圆治你体内之伤仅需一盏茶时分,我会竭尽所能拖延时间,你一回复功力便可自行冲开穴道,那时候……”水灵说至这里又回望仍昏迷不醒的小青,无限依依的道: “希望欠能带我的好妹子……小青……杀出重围!更希望你以后能……” “好好的待她!”水灵一语至此,霍地已从身而出,她终于不借一切,不惜性命,掠往屋外面对一个极度好险邪恶的人…… 凶!罗! 然而,当她掠出屋外之时,她赫然发觉,吞下灭世魔身后的凶罗所生的变化,之大远远超乎她的想像之外! 也远远超乎她的能力所能应付之外! 只因为,此刻的凶罗赫然己……? ??? 屋内,步惊云干睁着眼看着水灵出外送死,他纵然想出手阻止,可是全身动弹不得,还是欲帮无从! 唯今之策,看来真的要如水灵所言,尽快以吞下的青圆疗伤回气!一念及此,步惊云即时提气将吞下的青圆药力,引进丹田,霎时之间,保觉五内一阵清凉舒泰,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难怪水灵说青圆于一盏的时分内便可令他回气,看业此言非虚!步惊云于是更为加紧将青圆的药力运行全身,务求尽早回复功力出外相助水灵!也许…… 一切仍来得及!一切仍不太迟! 然而,死神未免过于乐观了!就在他全神运气之际,遽地,他又赫然感到,有一股绝地强横的力量正在急速向屋内的他和小青逼近! 这股力量,更绝不该是仍在屋外的凶罗所能散发的力量!因为这股力量蕴含一种唯我独尊的张狂与霸道!一种上天下地无人能挡的气势! 只是步惊云也不用瞎猜多久!就在他甫感到这股霸杀之气急速逼近同时,嘎地“隆” 我一声巨响!他身后的墙赫然已整道爆开!一条超乎常人高大的人影已疯狂冲了进来! 天!步惊云终于知道适才那股霸杀之气到底是主谁了?这股霸杀之气竟属于…… 神!将!啊?连神将也来了? 就在这一刻,步惊云所担心的井非自己安危,而是担心神将会对小青不利! 只因为他从神母所写的字条内已经得知,小青其实是……? ----------- 07 016 第十六章 半生人 正是“小青”! 步惊云在阅毕那纸神母给他的字条之后,已经完全知道,神母赋予雪缘的全新身份…… 正是水灵之妹—— 小青! 亦即是说,曾多番为步惊云而于死地的小青,便真真正工的雪! 缘! 天……! 不但如此,步惊云更在神母这纸遗书般的字条中得知,神母为了赋予雪缘这个“小青”的全背身份,她还用了什么方法和努力…… 原来,为要令醒过来的雪缘,能彻底深信她的全新身份——小青,神母曾经把心横! 她不惜为雪缘戴上她最拿手的好戏“天衣无缝”,将她老的芳容变为一个清丽的女孩,将她一把柔长折发,以其独门的易发之术,染为乌黑! 而她的天衣无缝,更是真真正正天衣无缝的易容之术,即使被戴上天衣无缝假面的雪缘,亦绝不会察觉自己原来另有一张真面目,甚至,连雪缘原来是声音,亦给神母以药改变了! 神母更以青圆救醒她在搜神宫深处救出的“水灵”! 缘于,水灵亦因为被神试验“忘情”之药,而复记起前事,神母在救出她这时,她身边其实并无任何姊妹,只得她孤伶一人…… 顺理成章,她便成为神母为雪缘塑造全新“小青”大姊的——最佳人选! 神母不惜用尽任何方法将失忆的雪缘脱变为“小青”:无非都是不忍心冷只可短暂回生的她,再过一段痛苦的人生,即使回生的雪缘日子并不长久,她还是希望她能忘记步惊云,重过亲生,活得快乐一些…… 幸而,以“小青”身份回生过来、浑然不懂前尘的雪缘,并没有辜负神母的一番苦心,她与水录真的情如姊妹,似乎已完全忘记了她曾一度最深爱的惊云…… 神母不禁感到无限欣慰!能够令雪缘再无忧无虑地多活一段日子,能够将这个虽然并非出自,却一直被视如已出、无限疼惜的女儿留在身边,尽管她已记不起前事,尽管她已变为另一个人,尽管真正的雪缘心与灵魂,可说是真正的死了,如今在神母身边的可以说是另一个小青的心和灵魂,但神母,已经非常满足! 唯一的遗憾,便是雪缘的生命并不能再延续多久,即使她按时陆续有下一颗一颗的青圆,她的生命亦在逐步趋向“再次灭亡”.除非—— 能够在她现之前,得到完整无缺的——称天神诀真元! 只要雪缘的体内能再被贯人移天神诀,她趋向灭亡的生命,才可完全恢复生气!不但如此,若更能得到一成可以上的移天神诀的话,雪缘一张老去的容貌,会回复往昔的美丽往昔的声音,甚至她失去的记忆,亦会因神诀的刺激恢复…… 同时,她便可与死神再度——厮守一生! 只可惜…… 当时的神母,仍未知“神”在炸死后的半边尸首,已被沦为神行太保木偶的东神龙寻得,故她一直仍不敢半小青是雪缘的真相告诉步惊云,甚至告诉水灵及雪缘自己…… 缘于,既然未能肯定能否找得神诀真元救回雪缘,她索性继续隐瞒这个秘密,她不想雪缘在“再死一次”之前知道真正身分,而多痛苦一刻!能够让她多快乐一刻,也是好的。 一切一切,就由神母一力承担!一个人独自痛苦好了! 亦因如此,神母才会预先书下这纸字条,千叮万嘱步惊云与水灵,一定要在确定可用神诀真元救回雪缘之时,才可拆开,级于若雪缘真的可以再得神诀,或小青已救无可救,这个时候,这个雪缘是小青的秘密,亦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但神母虽然心思缜密,算尽各种可能,她还是算漏了一个可能! 她算漏曾经是其儿子的步惊云,既然是外冷内热的死神,便决不会干睁着眼看着曾三番四次为他牺牲的小青就这佯死!他终于以抑回来的半颗审诀真元,先救命悬毫发的小青!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哭死神!这才是雪缘最钟情的——死神本色! 然而,无论步惊云是先救雪缘抑是小青,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他还是救了同一个人——雪缘: 也许,步惊云与雪缘,前生一定有一段无法解释的夙世因缘,即使他最后放弃了先救她,他还是救了她…… 而骤然服下半颗神诀真元的“小青”,亦果如神母所料,因为那突然被注入的五成移天神诀,而逐渐回复生机,甚至她那头被神母刻意染黑了的头发,亦逐渐回复雪缘本该有的…… 如银白发! 可是,就在仍是小青容貌的雪缘在逐步回复生气、回复雪缘的容貌同时,已经服下灭世身真元的凶罗,却竟突然杀到! 水灵虽在阅毕神母的字条后,已经彻底知道小青并非其妹,她原来根本就没任何妹子,原来她仅是一个无亲无故、只被囚在搜神宫深处的女孩…… 然而对水灵来说,雪缘是否她的亲妹子又有何重要?她早已认定是的妹子了! 她还是……爱妹情深! 故为捍卫她毕生唯一的妹子雪缘与及步惊云,水灵终于不顾自身安危,掠出屋外阻挡凶罗! 但同一时间,正当水灵掠出屋外之际,屋内仍然一动难动的步惊云,却面对一个更可怕的危机! 他那个被神行太保喂以兽九、已失常性的恐怖情敌—— 神!将! 终于来了! 他又来了! “隆”然一声巨响!神将赫然已将小屋其中一堵石墙轰爆,他的人更在砂石四飞之际,如一头狂牛般冲了进来! 只见甫冲进小屋内的他双眼翻白,紧咬牙根,咬得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格格作响,而且满脸满额青筋现,很明显,他这次看来较上次狙杀步惊云时,更狂上逾倍! 但原来,上次他在狙杀步惊云时为小青所阻,凭其当时野兽般的特异感觉,已经感到小青就是雪缘而一时陷于紊乱,最终未能下手,神行太保有感于一颗兽九并未能信将的心彻底受其操控,他遂再给他多服一颗取自搜审宫深处的兽丸! 故而,眼前服下两颗兽丸的神将,此刻简直狂得像一头要撕裂大地的疯兽,他甫冲进来,便已一把揪着步惊云衣衫厉声咆哮: “胡……!那……半真元……在哪?” “那半颗真元……在哪?” 他口中只重覆着这句话,显而易见,这就是神行太保给他的——唯一命令? 他此行一定要执行这个命令! 步惊云真是有苦自知!尽管水灵在步邮屋外阻挡凶罗前,曾牺牲了唯一可解他身上百毒的最后一颗青圆,喂给步惊云服下,惟青圆即使有迅速培元回气之功,可也未如神将出现之急之快,故步惊云纵然被神将紧紧揪着,奈何体内真气未复,更逞论可用怕气冲开被制的大穴! 但如疯如兽的神将见他屡问不答,霍地已高举他足可开辟地的拳头,复再暴吼: “胡……!真元在哪?真元在哪?” “你——快——说一呀!” 暴吼声中,神将那青筋贡张的拳头,己如五雷轰顶般向步惊云狂轰而下! 劲拳临头,步惊云心知这一拳若给神将辍中,已寸分难劝的他准务脑面齐爆,可不是说笑的!然而,死神的眼内却仍无半分惧意…… 只有惋惜! 为神将而惋惜! 神半与雪缘一样,同是神在武功上所收的入室弟子!因此他本来亦属一等一绝世高手,而且素来亦相当倔傲不群! 可是如今,这个本如雄狮般凶猛的男人,却沦为被两颗兽九操控得身不由已的“兽奴”!相信在神将内心处的本性,极不想自己会变为这样!怎不教人惋惜? 然而,无论步惊云如何为神将惋惜,神将巨在的拳头已杀到眼前!他若再不能动弹挡格的话,势必会…… 但就在神半的拳还距一寸会轰中步惊云面门的一刹那间,奇事,遽然发生了! 神将的暴拳,竟霍地停了下来! 普天这下,能够令神将突然住手的,也许不出三人…… 一个是已经死了的神将之师——“神”!另一个是以两颗兽丸操控他的神行太保! 第三个却是…… 一个神将曾刻骨铭心地爱、却始终令他有爱难圆的人—— 雪…… 缘! 原来就在神将快要轰中步惊云这际,他蓦然听见正躺在地上的“小青”,于迷糊之间发出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而这阵声音,赫然不再是小青的声音!而是…… 雪缘的声音! 啊? 神母在字条中曾提及,若快死的雪缘能再获一成以上的移夭神诀,她便可回复以往的记忆、容貌、甚至声音!步惊云如今看来。神母似乎所料非虚! 而神将骤闻正昏迷中的小青,竟发出他最爱的人雪缘的声音,不但即时停手,脸容更扭曲起来,他猝地回过头来,盯着地上的小青、万般迷惆地自言自语: “胡……!是……你”是……你?” 神将恍如“回光反照”似的,疯狂的兽心像是醒了一醒,更一步一步踏向小青。 步惊云只见面容扭曲的他步向本是雪缘的“小青”,当下心知不妙,因为神将一旦发狂起来,雪缘便性命堪虞,已被她服进体内的半颗神诀真元,更会前功尽废! 一念至此,步惊云不由即时道: “神——” “将!” “别伤害——” “她!”“你要杀一” “就杀——” “我!” 可是,此时此地的神将,又那会理会步惊云的喝止?不了三步,他已步至雪缘跟前,且蹲下他那魁梧庞大的身躯,伸出了他那比曾经屠杀无数苍生的血手…… “神——将!”步惊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紧张沉喝,可见他虽然已让不起雪缘曾如何爱他,他还是身不由已的“在乎”她! 可是,步惊云这回似乎错看了神将!神将那支杀孽无数的手,看来并非要伤害雪缘,他只是以手轻抚着雪缘的脸! 尽管雪缘如今的脸,不料是罩上天衣无缝的“小青”的脸,但已失常性的神半看来亦已她,只见他一面轻抚雪缘的脸,一面迷迷惘惘的沉吟道: “是……你?真……的……是……你?” 不单如此适才还极度疯狂的神将,此刻似乎亦因再见雪缘,情不绪亦霎时平静下来,就正如一头蹲伏着的——无敌雄狮! 苍茫人间,不有什么事情能令一头无敌雄狮驯服? 也许只有一样物事…… 情! 然而,神将这片刻的平静,似乎并不能维持多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雪缘的脸、雪缘的身躯,赫然有丝丝霞气冒出…… 顷刻之间,她整个人浑身浑脸,竟蓦然不断冒出白烟! 变生肘腋,神将纵已被兽丸操控,惟骤见雪缘遍体冒烟,似亦本能夺感到发生何事,他的喉头忽忽地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 “胡……!移天……神袂?是……移天……神诀?” “我要取……” “移……天……神……诀!” 吼声至此,神半岛双目蓦再杀机大露,五指一张,便要朝雪缘心窝挖去,似誓要将那半颗神诀真元从雪缘体内狠狠挖出! 是的!神将今次本是奉神行太保之命,前来夺回半颗真元,适才只是因发现雪缘而迷惘片刻,然而如今骤见神诀真元竟已在雪缘体内,神行太保一直深藏在他那颗“兽心” 中的命令又再度涌上他的脑海,不断驱策着他,催逼着他,要他…… 誓夺真元!即便要干掉自己…… 最!爱!的!人! 霎时之间,“命令”又盖过神将心头对雪缘那丝若隐若现的爱意,这一爪,他更是豁尽全力抓出,步惊云见状立感不妙,心知神将这次是真的要下杀手! 他纵然不曾完全回气,全身更是动弹不得,这次却是再也不顾一切,但见他突然狠咬牙根,脸上与臂上青筋暴现,他…… 要强行劲聚丹田! 提怕抢救雪缘! 可是,有些时候,世上有些事情,并非有“意”便能办到! 许多时候都是“欲速不达”! 赫听“拍勒”之声臭起,步惊云在不顾一切强行运气这下,全身上下暴现的青筋竟猝地悉数爆开迸血,刹那之间他恍似了一个血人!全身更比前难以动弹,他赫然已自伤已身! 但任步惊云浑身已鲜血淋漓,他还是未有为自己处境而忧虑! 他,只为雪缘的处境而忧虑! 因为他既然未能动用真气救雪缘,神将那寻命一爪,便已在毫无阻挠之下,抓至雪缘心房之前数寸! 他真的快要抓破雪缘的“心”! 然而,也许雪缘始终命不该绝! 尽管步惊云也未能及时救她,她反而…… 竟可自救! 就在神将的爪快要进雪缘心房的千钧一发间,嘎地,雪缘脸上赫然传出”劝勒”一声刺耳尖响…… 一直罩在她脸上的那张“小青”面具,居然向左右两旁裂开! 天!原来移天神诀的真元骤进她的体内,真的可将神母戴在她脸上的“天衣无缝” 凝结成冰,再行裂开!而小青的假面具乍裂 雪缘的真正面目亦终一露出来了! 神将停手了! 无论神行太保给他服下的两颗兽丸有多强的“制心”之力,但雪缘真面目露出来的震撼,已经暂时足可盖过一切! 不单神将,甚至步惊云亦不由深一怔! 这还是在回复步惊云的记忆及身份以后,第一锰“真真正正”亲眼看见地雪缘的真面目! 只见此刻的雪缘,在半空颗真元人体之后,脸容再呈现衰老之色,相反,一张粉面目回复昔日的清丽脱俗,美得可令人间众生心碎…… 因这份惊世的美丽,终有日会沦为颓颜白发而心碎! 这就是曾经深爱自己的雪缘的脸?步惊云静静的看着,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感觉。 就连已回复“死神”记忆的他,冰冷的心中竟亦暗泛甜蜜感觉,可想而知,他的前身“阿铁”,是如何深爱这命薄如花的红颜…… 他和她,曾在世上何等靠近?亲近? 而骤然再回复真面目的雪缘,可能因为那半颗神诀真元的功力,已在短时内逐渐融会贯通,此时亦蓦然张开眸子,如梦初醒一般,徐徐环顾四周,然后,她便发现了站在不远处动弹不得的步惊云。还有如雄狮蹲伏于其身畔的…… 神将! “惊……云?神……” “将?”雪缘似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宛如梦吃般低嚏: “你们……怎会在这里?我……怎会在这里?啊……” “我……记起来了……我……曾经是……小青?但……” “我……同样是……雪……缘?” “我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雪缘顿陷于一片紊乱!只有步惊云心中明白,她是因为突然回复了雪缘的记忆,但同时仍存在身为小青时的记忆,一时间,新旧两种记忆交错,令她竟分不清自己是谁,而陷于万分迷惑。 只是,雪缘的迷惑并没续持多久,很快很快,两种新旧的记忆似已在她脑海内完全融合,斗地,她的粉靥不由泛起一丝“恍然大悟”之色,呢喃道: “我……终于记起了。” “原来,在我死后的……那段……日子,我曾经变为了……另一个人……小青?” “这是……神母的苦心?” “啊……?” “水灵还在屋外……与凶罗……” 不错!此刻的雪缘,总算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而且,虽然她已回复雪缘的身份和记忆,她身为小青时的记忆却犹在,所以她对水灵,还存在那经水比血更的姊妹感觉,甚至还即时记起,水灵正为保护她这个妹子,而在屋外誓互与凶罗周旋! “不……” “水……灵……” “你不要……” “死!” 一念及此,雪缘即时欲站起冲出屋外营救水灵,谁知不动则矣,一动则发觉自己四肢软弱乏力,“噗”的一声再跌在地上! 却原来,雪缘虽因半颗真元在体内逐渐融会而回生,唯移天神诀的功力,仍未完全声运四肢,故一时这间仍然软弱乏力!观其情况,看来还须盏茶时间,方能运用移天神诀的动力! 然而,一盏茶时间对于她及步惊云,未免太长太久了,久得就像他俩那份直至地老天荒还未有结果的感情!因为就在这时一个冷酷邪异的声音忽然自屋外传进来,狞笑道: “你放心!水灵还未有死!” “不过……” “她也——距死不远了!” “哈哈哈哈……” 狞笑声中,一条人影赫然已在屋外飞身击进,刚好落在雪缘身畔,只见这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 水灵! “姊……姊?”雪缘当场高呼起来,只因众屋外飞射而和的水灵,此刻并不是站着的! 而是躺着的! 她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 赫见被飞掷而进的水灵,全身上下满是鲜血,手脚更如软而般垂下,显而易见,她四肢的骨骼已全被…… 捏个粉碎! 最可怕的还是,她那双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睛,赫然变为一片“紫蓝”,一种令人心寒、令人绝望的紫蓝色…… 她中了剧毒? 眼前的水灵,手骨脚骨尽碎,血流披面,身中剧毒:气若游丝。俨如废人,情况简直令人惨不忍睹,可想而知,对她下此辣手的人并不想要一击杀她,而是要她慢慢受尽折磨而死,好歹毒的一副狼虎心肠! 然而,水灵虽已气若游丝,且全身上下,与及五脏六腑更可能已剧痛得令她快要昏厥,可是当她看见雪缘已回复了本来面目,更泪盈于睫看着她时,她仿佛甚么痛楚也忘记了似的,她不期然颜挤出一丝微笑,鼓尽余气、若断若续的道: “是……你?小……青……你真的……是……雪缘?” “真……好!” “你……如今既然……已经……回……生,那……以后……你便……可与……步惊云……再长……厢……厮……守了……” “这……一直是神母……与我,还有……我的好……妹子……小青的……心……愿……” 雪缘虽仍软弱乏力,惟此时也不顾一切,豁尽全力紧气象水灵,咽硬的道: “不……” “水……灵……小青……就是……我!即使……我已回复……雪缘的……记忆,你…… 还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姊姊!” 已经气若游丝的不灵骤听雪缘如此说,那双因中了剧毒而变为此蓝色的眼睛,竟亦流下了两行眼泪,啊?连她的眼泪也是紫蓝色的!可知她中的有多深? 可是她还是以自己的余气、无比欣慰的道: “谢……谢……你!雪……缘……” “可……惜,我……已不能……再……少……多……久,你……我……姊妹之…… 情,亦将……缘尽……于……此……” “你……还是别再……理我这个……快……死……的,废物,你……快和……步惊云……一起……走……吧,否……则……” 水灵说到这里,雪缘已忽然打断她的话,道: “不……” “水……灵,我决不会丢下你不顾!你是我……姊姊!永远都是……我们要走,就……” “一起走!” 眼见雪缘结自己千般不舍,水灵不由更深深感动,然而,她本来身中神的百种奇毒,早已因最后一青圆给了步惊云而将无法化解,刚才在屋外与凶罗周旋时,亦中了他钢爪中的剧毒,而且四肢骨骼亦已尽碎,五脏六腑更给凶罗严重粉碎,她其实真的己沦为一个已救无可救的废人! 更何况此刻的凶罗,已变得…… 一想起了罗变得如何可怖,水灵益发当机立断,她若断若续的道: “雪……缘,我……对我的……一……心意……我……水灵……十分……明……白,但……你和步惊……云……若……还……不走,便真的来……不及了……” 来不及?水灵为何认为会来不及?可是雪缘与步惊云及相问,水灵蓦然又道: “既然……我这废人,再多活……一刻,只会负累……你们,我……我唯……有……” 一语至此,水灵咀里忽地传出“噗”的一下筋肉切断之声,她咀内赫地喷出一大蓬鲜血!天啊…… 水灵她……竟然以内息断体内经脉! 水灵的四肢骨骼尽若要自尽,自断体内经脉自是理所当然!雪缘见状不由惊呼: “水……灵!” 惊呼声中,雪缘更奋不顾身,尽全力相为水灵贯进真气保其性命,可是,她的移天神诀真的还未气运四肢,她紧抱水灵尚可,根本便无法贯气救她…… 水灵经脉尽断,可是,看着已泣不成声的雪缘,看着也呆然立于远处看着她的死神步惊云,她不是虚弱地展露一丝笑容,断续的道: “傻……孩……子……别……哭……” 她的经脉已断,鲜血如注,所以即使她还拼尽生命中的最后余力说话,语音听来已极度含糊不清,但无论如何含糊不清,听在雪缘耳内,还是相当清晰! 只因为她俩姊妹情深!雪缘只须看见水灵的唇动,已知她在说些什么! “你……知……知……道吗”你……和……步惊云……真的很……相……配!只有他……他那样……精彩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这样……难得的……爱情,你们……决不能……轻易……白费……” “可……惜,我……我已……等……不及……看你……和……他同……偕白首…… 的……一日,也……等……不及……你俩……将来……的孩子……叫我……一声……” “姨……姨!” 水灵说到这里,喉头忽又喷出一大蓬凄厉的鲜血,雪缘见状不同无助地大叫;“姊……姊……” 是的!她真的很无助!只因她与步惊云虽各自身负移天神诀与摩诃无量两大神功,可是此时此刻,也仅可以干睁着眼看着水灵虚弱至死,欲救无从! 水灵的呼吸已渐急渐粗,看来已快不行了,可是,她仍转脸一望远处的步惊云,口齿不清的道: “步……惊……云……,应……承……我……” “今生……今……世,” “无论……你俩……遇上……任何……困……难……险……阻,你……都……不能…… 丢下……我……妹……子……” 水灵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雪缘,还是她! 且每说一个字,她咀里的血便多流一分,事已至止,步惊云又怎可推拒? 事实上,即使他是冷绝人寰的死神,他也没理由会推拒! 他当下正色,沉冷而坚定的道:“你——放心。” “今生今世。” “无论将来——” “有任何险阻” “我这个姓步的,” “亦绝不会丢下她!” “她——” “永远都有个叫——” “步!” “惊!” “云!” 这句话,步惊云说得极度斩钉截铁,坚定无比!水灵闻言当下欣慰的笑,雪缘也是身心一震! 水灵异常满足的道: “好……” “很……好!” “那……,我……水灵……真的可以……安心……去了……” 她说着又回望紧抱着她的雪缘,拼尽最后一分生命续下去: “好……妹……子,我……在黄泉……路上……即使……寂寞,也会……记起…… 曾与你……一起成为……姊……妹的……一……段……日子,我会……永远……记得…… 你……我……的好……妹子……小青……雪……缘……” “祝……你和……步惊云……最后……能……” “终成……眷……属……” “更请代……我告诉……神……母,我……水灵……灵……无亲……无……故,其…… 实……也” “视……她……作……” “娘……亲!” “她……也是我……最……尊敬……的娘……亲!” “可……惜……” “我……从……不敢……告……诉……她……” “如今……要……告……告诉……她……已……太……” “迟……” “了”字乍出,不灵浑身遽地一阵抽搐,她看着雪缘的眼睛亦如蜡像般定了一定,她…… 终于一动不动,芳魂寸断了…… “水……灵!” 雪缘当场失声痛哭,她紧紧抱着水灵骨骼尽碎的芳躯,拼命的紧抱她,仿佛很想将自己的生命换回水灵的生命,可是,无论她哭得如何力竭声嘶…… 水灵已经永不会再回来了! 最痛惜她的姊姊,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刺间小居,忽尔充满一片愁云惨雾,步惊云远远看着水灵虽死仍在流露满足微笑的脸,死神虽然从来无泪,惟那双横冷的一字眉,却几已皱为一线…… 他实在想不到,水灵为了不让已救无可救的自己,负累她妹子雪缘与他,而更快自了残生,想不到世上会有如此英烈的女子……“水……灵,”步惊云在心中暗暗决定: “你——” “好好安息!” “你要我办的事,” “我一定会……” “办!” 是的!死神向来言出必行,但看来今日他和雪缘遇上的凶险,却非他们能够想像! 因为就在不灵气绝同时屋外又传来了寻个极度可恨、可憎的声音,冷酷而无情的格格笑道: “嘻嘻…… “死了?那臭婊子已经死了。” “她死得真伟大呀!我也是为免骚扰她遗言吐尽,而待她残死了后才再进来的!” “你们说,我是不是比那臭婊子……更伟大呀?” “哈哈哈哈……” 步惊云与雪缘不问而知,这个声音一定是属于在外重创不灵的凶罗。 然而,他们还是势难料到,此刻步进屋内的凶罗,竟然会变为那个样子! 他俩更即时明白,何以凶罗能令水灵死得如此凄厉了! 如今步进来的凶罗赫然已…… ----------- 07 017 第十七章 回 光 如果说,向来身负完整“灭世魔身”的神将,已可怕得如魔似兽. 那未,已经服下灭世身真元的“凶罗”,就更可怖得不单如魔似兽! 而是真正的魔!真正的兽! 魔兽! 步惊云与雪缘简直无法置信,眼前的凶罗,会变为如斯模样! 只见凶罗全身肌肤已变为一片“乌黑”! 他整个人居然变成一支巨大的“黑乌鸦!” 鸟鸦向来都不祥! 和邪恶! 而此刻令人感到极度不祥鸦恶的凶罗,已一步一步逼近,他每踏了一步,地面都在崩裂,显而易见,他将灭世魔身真元融会之后甚至已比神将更强! 缘于神将也未有此等步步裂地的压逼力! 而且最惊心的还是,看凶罗的步伐,他如今步步进逼的人,并非步惊云! 而是雪缘! 但见凶罗一面向雪缘逼近,一面格格狞笑道: “嘿嘿!很惊讶吧?我知道你们也没有料到,眼下灭世魔身真元的我,会变成如此可怕!但就让我告诉你们!我自向所习的本来是一叁唤作‘邪衣’的魔功!其分七层! 每进升一层功力,身上的肌肤便会如蛇皮褪掉,唤作‘褪邪衣’!” “而到最后一屋‘褪邪衣’后,肌肤便会变一片乌黑,亦即是说,灭世身真元不但加强了我的功力,更将我的邪衣魔功,迅束升至最高境界!” 天!原来凶罗已到了他自身武功的最高境界?更多添了一道灭世魔身的力量?难怪他如今所踏之外地面尽裂,步步如雷! 步惊云心知不妙,只因雪缘如今虽能行动自如,情况尚较无法动弹的步惊云好一点,但目下她还未能即时提气与凶罗时对抗,眼前的她,简直就像一头待宰羔羊! 凶罗还是一面步近,一面向雪缘笑道: “不过,老子实在也有点意料不到,便是向来能操控人心的‘兽丸’,神将居然连服,仍无法把你这丫头完全忘记,看来,他真的爱你极深极深啊,嘿嘿……” 凶罗说下至这里,忽地斜目一瞪仍惘然站在雪缘身边的神将,讪笑: “神将!你这个自作多情的蠢货!快给我凶罗滚开!” 说着已聚力于腿,一股石破天惊的腿劲赫然沿地面直轰神将,神针正在雪缘身畔呆然若失,且他毕竟已服兽丸,只知执行命令,并不懂反抗凶罗,“隆”的一声,竟被凶罗重重震飞老远! 甫将神将震开,凶罗复再大步上前,这次,他已与雪缘—— 近在咫尺! 但听凶罗冷笑道: “贱人!你可知我主仆二人为要得到神诀真元,费了多少工夫?不怕告诉你!我主人神行太保已将另一半的移天神诀副会贯通,他神天极的力量已在逐步回复,甚至比往昔的功力犹有过之!” 而他,更正在玄水宫下的‘守劫门’前,等待着我拿你那一成神诀真地回去!只要十成移夭神诀齐集,便能工启守劫门……” “再取出千神的劫的惊世秘密!” 凶罗别已近在眉睫,可是雪缘依然紧抱水灵折尸体,似是对其逼近完全无惧,定定看着凶罗,紧定的吐出一句; “你,错了。” “你们绝对不会成功!” “如果,世上真有天意,即使今日我们会死在你们手上,天意,也不会让你们行到千神劫的秘密!” 凶罗邪笑: “可惜,我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天意!” “贱人,你这就给我好好下去……” “地狱吧!” 一语至此,凶罗霍地五指劲出,如鬼爪一样向雪缘天灵抓去! 这一爪不但要夺命,更要夺雪缘体内的移天神诀! 眼见雪缘甫醒过来便再身负险境,步惊云当场变色,沉声一呼: “雪……” “缘!” 沉呼声中,步惊云更想再催运自己未必可动用的功力,谁知还未运气:一条人影赫然已如一道狂雷般扑而上,一把便将凶罗的腰际…… 紧紧抱个正着! 不过与其说这条人影像一道狂雷,倒不如说其是一个道—— 红电! 因为他身披一套…… 血红战甲! 是神将! 就在雪缘命在毫发之间,本来一直没有自身的思想的神将,遽地竟反过来对付他原应属于的一方——凶罗! 啊……? 神将突然出手紧抱凶罗腰际,不单步惊云一怔,就连雪缘亦不点不敢相信,她愣愣看着两眼翻白的神将,失声低听: “神……将……?” 罗也是一愕,他绵目吆喝: “神将!你这蠢货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神将却依然拼命紧抱凶罗,从紧咬的牙缝中吐出一阵野兽般的咆哮“胡……!我……记……起……来了!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 “绝不准……任何人……” “伤害她!” 此言一出,步惊云与雪缘当场一怔!势难料到,神将此紧张关头,他对雪缘的爱意超越了两颗兽丸的药性!尽管他双眼仍然反折,他已逐渐记起自己是谁了! 凶罗道: “好!想不到你的心志如此台横,居然可逐渐克服心中的兽性,复人性,可惜,你即使回复人性,亦已太迟了!” “别要忘记!你纵然身负灭世魔身,已经是一个不死强者,但我凶罗也服下十成的魔身真元,何深圳不是一个不死强者?更何况……” “我犹较你多了一分邪衣魔功,你认为以你如今的辊……” “真的可以制我吗?” 一语说罢,凶罗霍然异常不屑地,挺起双时便朝身后的神将连环重轰,霎时“彭彭彭彭”之声不绝,倏忽之间凶罗己迭连轰了神将两协之下十多击之多,而且每一击的力道也是可开山劈石,轰得神将两协下的肋骨已在“客勒”作响!甚至神将的阻触及亦连连呀出浓稠鲜血! 可是神将为保雪缘,竟仍死命抱着凶罗不放,步惊云眼见神将所受的严重内伤,亦不由讶异于这个如狮威猛的汉子,竟会对雪缘有如此上番柔情,而雪缘自己…… 她已不忍看着神将再如此下去!她感到得双眸含泪,哽咽高呼: “神……将!算……了!求求你放手吧!我已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若再不放手,一定会……被轰毙!” 雪缘虽已声泪俱下,可是看神将那翻白了的双眼,依旧毫无放弃之色,但听他低吼了一怕,抱着凶罗的以手益发收紧! 凶罗此时亦已显得极不耐烦,睁目暴喝: “好!愚不可及的为物!既然人拼死也要保护她,我看你还能制老子多久!” “喝——” 凶罗言毕随即怒喝一声,只见他乌黑的全身赫然迸发一股“火红”的气,恍如熊熊烈焰,当场把神将紧气象着他的双臂烧得一片赤红,更在用发一阵骨肤烧焦了的异昧! 不但如此,甚至连神将自身一直在淌着的汗珠,亦不断在蒸发! “看见了哪?”凶罗狞笑: “这就是我邪衣魔功其中一招‘易火邪’!你再不放手,不消半盏茶时间,你全身水份衬被蒸干,整个人更会被蒸为焦炭!” “蠢格!你认趣点就给我快快放手!” 凶罗说着,身上火劲益入加剧,但听他遽地仰天狂吼!怒吼!暴吼! “自开天辟地,至天穷地尽!我……神将只爱过一个女人!也将是我最后的一个!” “尽管我对她已泥足深陷,但我是快乐的!即使它……” “短暂! “我说过决不能让人伤害她,便不会让人伤害她” “想伤害她的人——” “都要和我一起——” “沉——下……地——” “狱!” 吼—— 对雪有无法自控的“爱”!对凶罗无法自控的“怒”!终于完全冲破令祥将无法自控的兽九“奴性”!但听这声足可震天裂地的“狂吼”乍出,神将霍地豁尽全身力量,重腿向小屋地面狂蹬…… 天……!“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小屋地面当场被其破开一个阔逾八尺的深坑! 这间小屋位处冰川之上,屋子地面皮开,屋下的冰川亦同时破开…… 原来真的为了雪缘,誓与凶罗一起沉向小屋地底下的——冰川地狱! “神……将!”雪缘高呼,慌忙奋身扑至深坑边缘下望,可是深坑之下,入目的只有无边幽暗,神将与凶罗已彻底消失无踪! 仅隐隐传来一阵阵“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怒吼声,可是怒吼声逐渐微不可闻,可知这间小屋下的冰川真的深不见底! “神……将……” “你……” “真……傻!”雪缘掩面痛哭,然而,神将看来已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神将真的不很傻!但“情”本来就是这样傻! 曾几何时,她也不是为了救步惊云,不惜牺牲性命?不也是同样的傻? 所不同的,是她爱的步惊云前身“阿铁”,也同样深爱着她,而神将…… 却是有爱难圆! 仅空余一滴恶魔的情泪…… 如果世上真的有“命,也许神将“命”里注定欠雪缘很多很多!无论他何憎恨他的情敌“步惊云”,他还是像上次为他俩而“抗神”一样,最后都是堕进深不见底的冰川之底…… 永埋在他自己的“心之地狱”! 最后都是为她牺牲…… 顷刻之间,小屋之内顿呈一片死寂,只有雪缘为哀痛水灵与神将的牺牲而发出的位声在回荡,然而。 不知何故,在死寂当中,嘎地响起另一些…… 怪声! 那是一阵很急很速的风声!步惊云也同时听见了! 而雪缘更即时发觉这阵风声的出处,原来是出自…… 那个深坑之中! “啊……?这是……身形急掠所卷动的……风声?”雪缘于悲伤中赫然惊觉,但她的惊觉未免…… 太迟了! 霍地“蓬”的一声劲响!一条人影已从深坑中急纵而出,再横里送出一爪,竟狠狠抓中不正站于深边缘的雪缘咽,这条人影赫然是…… 凶! 罗! 天!又是凶罗?他竟仍能从冰川中掠出?但见他甫抓中雪缘咽喉,已纵声狂笑: “哇哈!神将那家伙简直愚不可及!他以为这样便可与我齐堕冰川?同归于尽?但他实在大低估我凶罗了!”“我只是在下堕途中北乱在其天灵施以致命一击,他便即时丧命放手!哈哈哈哈!像他这种蠢材,即使拼尽了命也始终阻不了我!” 凶罗一面狂笑,一面已用另一手轰向雪缘脑门,誓要将她一击轰杀再取其体内真元,谁知掌至半途、雪绦她…… 赫然以掌挡格! “彭”的一声!两掌相碰之下,凶罗与雪缘二人当场相互震开!凶罗一怔,但随即化“怔”为“笑”.张狂道: “好!想不到给神将那蠢货稍一拖延,你的移天神诀经已逐渐可以使用”! “但看你运气的情况,你还只是可动用少部分的移天神诀,此刻你还未能有足够实力挡我!既然如此,为免夜长梦多……” “我这一击就立即送你下黄泉陪神将!” 凶罗说着,右掌已然挥出,暄一次,他的掌劲比前更强逾三倍。即使雪缘欲再挺掌抵挡,也非豁尽体内五成的移天神诀不可! 但眼前的雪缘双哪里可即时动用五成移天神诀?极其量,她也仅可像适才那样,动用一至两成…… 然而,无论雪缘此刻能否动用五成移天神之抵挡凶罗,她,已经不用再这样做…… 因为,就在凶罗的掌劈至半途之际,斗地,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从其身后响起! 一个极度无情,冷得令人的汗珠也要结冰的声音: “凶——” “罗。” “你一” “已经没有——” “任何可以再笑出来的理由了。” “下地狱的……? “应该是——你!” 不单如此,同一时间,声音的主人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格着凶罗欲杀雪缘的劲掌! 试问普天之下,有谁的声音能够如此冷绝人寰?凶罗与雪缘根本不用定睛一望,便已认出是谁说出这样冷绝人寰的话与及是谁胆敢抵挡极具杀伤力的凶罗! 是他! 正是他! 死神—— 步!惊!云! 啊……?他时开始可以再动了? 死神突然再可出手,雪缘当场喜形于色!她并不担心自己这一击会否被其所救,而是一直在担心未能回气的步惊云,能否在凶罗狙杀之下自救!眼前步惊云竟已可再度出手,亦即表示,他终于已回气了。 凶罗更是深芳芳一惊,只因摩何元量博大精,按理来说,步惊云应该还未能完全回气,他不由异常震惊的问。 “你……竟可这样快便回气?” “不……可能!你资质再高,亦绝不可能……这样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死神脸上即是木元表情,他沉沉的,从牙根中吐出个原因: “因为——” “神将!” “神将!” “因为——” “水灵——” “也因为——“她!” 最后的一个“她”字,当然便是指要救雪缘了!而且,步惊云在每说一句话时,每个字都是合着一股冰冷无比的力量吐出,一时之间,凶罗脸上的汗珠…… 赫然亦被其凝结为“冰珠”! 好恐怖的冰冷力量!好侵人的死亡感觉!凶罗蓦然感到,已经可以再动的步惊云,浑身竟在散发着一股冷得要将其撕杀的仇恨力量!逼得凶罗亦骤觉透不过气!他…… 突然抢先发难! 豁尽全身力量,劲掌便向步惊云脸门劈去!只因他仍不相信一件事。 “呸……!步……惊云!即使你已可再动又如何,你以为老子就会怕你,嘿!我偏不信你已完全回气!你顶多只是可使用一般功力,我偏不信你已可使用至高无上的……? “摩!诃!无!量!” 摩诃无量四字一出,凶罗的掌已到步惊云跟前一尺!他,快要劈中步惊云了! 但…… 步惊云脸上却仍没有半分惧怕的表情!就在凶罗快要轰中死神的一刹那……判官,双再开始宣判凶罗的第二条罪状: “这一爪——” “是为了雪缘之姊……? “水……” “灵!” 灵字乍了,步惊云突然五指一紧,手中凶罗的心当场爆出“噗哧”一声…… 他!赫然已毫不容情地将凶罗的心——捏爆! 可是,凶罗的心虽已被步惊云捏为粉碎,他的血由于被步惊云摩诃无量的力量凝结,竟仍未有即时死去,他于睁看着自己的心化为乌有,居然还未知痛改的道: “步……惊……云!雪缘……你俩……且别……得……意……” “即使……你们今日……杀了……我,你们……也不会……逃得出……我主人…… 掌心,因……为……” “神……母……已经……落……在……我主人……手……上!” “他……正在……守劫门……等……我回……去,若……我无……法……回……去,神……母……亦会活不……了!但……如果……你们……要……去……救……她,那…… 嘿……嘿!” “那……单以你……如此少……的摩诃无……量,根本……无法……可胜……我主人……已经……恢复……的……神天……极!但……” “你……可以不……去救……神母……吗”” “像……你们这些……只懂为情……的蠢……材,真的……可以……不救神母?” “你……们……始终……是……死……” “定……了!” 啊!势难料到,原来神母说已落在神知太保手中?雪缘闻言当场芳容变色!可是步惊云,却始终——万变不动! 他还是维持原判,继续宣判凶罗罪行: “冥顽——” “不灵!” “死不——” “足惜!” “你——” “就到地狱里——” “好好觉悟吧!” 此言乍出,步惊云五指斗地一放,同时这间,凶罗已被冰封的身躯似被其五指所散发所牵引,赫地传出“沙勒”一声…… 天……!只见凶罗的身躯表面,竟如冰面般崭露无数裂痕!接着又是“崩”的一声否则耳尖响! 他整个人赫如一座冰雕般爆为粉碎! 他终于得到他应得的…… 报应! 凶罗虽然得到了他就的报应,惟是,步惊云似乎亦不好过! 就在凶罗终于粉身碎骨同时,步惊云适才用以杀凶罗的右掌,遽地泛现一道青气,这道青气更迅速自其右掌心沿臂向他体内保各位侵袭,瞬息之间,步惊云的人竟骤然给一片青气笼罩,全身顿呈僵硬! 他!在一击干掉凶罗之后居然又像之前那样,再度动弹不得! 但这次的情形看来倍为严重,只因雪缘自见步惊云这股笼罩全身的青气,一张粉靥不由大惊失色,低呼; “啊!” “是冥气” “原来你适才还……未应能使用摩诃无量?你……” “只是不顾一切以‘命’催运而已?” 惊呼声中,雪缘已不由发说纵身上前,尽管她自己此时驻可使用一、二成的移天神诀,她还是迅即以双掌紧抵步惊云阔的背门。似在尽力为他平复已笼罩全身的冥气! 原来,当日神的两种不世神功“移天神诀”和“灭世魔身”,若还未回气便一再强行催运,习者便会骤主一种冥气笼罩全身,若冥气已到五脏的话,习者全身武功便会尽废,可能亦会因此丧命! 级虽对神后来所创的“摩诃无量”不大了解,惟此刻骤见步惊云全身骤盖青色冥气,亦心知不妙,唯有以自己有限度的移天神诀,尽量先保其心脉再说! 只因为,他是她今生唯一最靠近的男人! 曾经在世上唯一与她心里最靠近的,也只有他! 即使他已不复记起她曾如何深爱他,他也曾如何深爱她…… 总算雪缘抢救及时,在运敢调息之后,步惊云身上的青气已然冉褪,只是,他还未能完全恢复行动…… 更柔声道: “总算……一场虚惊,冥气险些便已进入你的五脏,幸而救得……及时,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雪缘语音稍顿,似想起步惊云适才强行催运摩何元量的事,她又续说下去: “其实,你早前因……阻止神将伤害我而催运……你还未回气的摩诃无量,已经…… 因而全身筋脉……迸血,这其实已是……摩诃无量对你的警告!但……你何若还要不理…… 警告而不惜继续强运?终……把自己推向……这个险地?” 步惊云虽然身不能动,但他的咀仍能动,他沉沉的、简短的答: “你……” “明白的。” 是的!她明白的!明白的…… 她明白的! 步惊云如此不顾性命拼出一击摩诃无量轰杀凶罗,除了因为被水灵及神将的牺牲而感到外,更是因为,他不想雪缘被凶罗伺机残杀! 但,他已经不再记起从前“他”对她的爱了,说得坦白点,他其实已非当初那个为爱雪缘爱得惊心动魄、甘心赴汤蹈火的“阿铁”,他为何还要如此拼命救她? 今日,在步惊云的身上,“阿铁”的脸依旧如常“展示”,但阿铁的“心”与”爱”,已经全“忘”全“非”,即使他今前来寻找雪缘,也只因为他心头总是不时浮起一阵若隐若现的长期隐痛,他来找她—— 全因为他要对这个薄命红颜——负责! 他不想再在自己的生命中有——遗憾! 所以、他才会不顾自己性命,宁愿拼出一击摩诃无量也要救她! 死神,只是不想再负一个这样薄命的女子——她! 他只是不想再于对不起”她”的事而已…… 正如当雪缘带是“小青”的时候,步惊云不是曾向她提及,只要他再找回雪缘,即使他已再记不起,她还是会与她共度此生? 死神这句话再也明白不过,他会与她一起,只因曾如此为他,爱他…… 他怎可弃不顾? 他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但…… 但,纵使他顾承担一切,纵使他义不容辞对她负责,与她再共度今生,却并不表示,他已记起当日“阿铁”对她的似海“深情”。 他,依然并非“阿铁”! 真真正正的“阿铁”,已经在服下五颗忘情之后,死了! 雪缘一直站在一动难动的步惊云身后,虽然她已为他平息了冥气,但抵着他背门的双手不中万般不舍地没有离开他的背门,死神高大魁梧的影子,也和在地上的情影紧紧相连,仿佛,这双有情人终于又可再相聚一起,一切美丽的情爱还可如神话般延续,然而 只有雪缘心中自知,一切已不能再回头了! 她痴痴看着步惊云高大的背影,他的背影还是像当日阿铁那样令她倾心,眼前分明是她曾刻骨铭心地爱的男人,但偏偏这男人如今的灵运动,却并不是那颗曾触动她心灵最深处的…… 阿铁的心! 她甚至不忍上前看步惊云的“正面”,她只怕自己乍见步惊云冰冷无情的脸孔,会现怀念当日“阿铁”曾为所有人绽放的温暖笑容,那丝绝不会在死神脸上出现的笑容…… 情爱,为何总是如此弄人和微妙”如此像迷雾令人难以看清?两个本来一直兴爱的情人分明已生死重逢,知否一生也在苦等这日?却偏偏他的心再不是他的心,两颗心,却已难以相逢…… 一想到这里,雪缘不期然深深苦笑起来,泪,双再度在她如雾般的眸子内打滚,她猝地不顾一切,一把扑前从生紧紧抱着死神宽阔雄壮的背门.失声饮泣! “缘……” 对于雪缘这异常的反应,步惊云微微一愕,以眉一皱,然而还是未有过大的反应! 死神向来都是如此…… 总是如此七情不动,处变不惊! 你——“” “为何一” “哭?” 几经“艰苦”,死神方才在喉头吐出这句安慰的话,这已是他最大的努力! 雪缘还是紧紧的后气抱着他的背门.一直在两眸打滚的泪,终于淌下她的顺庞,她无限哀伤、咽硬的道: “一……切,原……来……已……经真的……不能……再回……头了……” “阿……铁……他……已经不能……再回……来了……” 死神尽管极少涉及尘世情事,他一直仍是只为仇恨而生的死神,但骤雪缘此言,当下似若有所悟,沉沉问: “你,是说——” “我——” “已非阿铁”” 雪缘并没点头,恩绪却似已飘到从前,如梦吃般道: “是……的。我……终于……明白,何以神母宁愿……我再记不起一切……成为…… 另一个人……小青的……苦心……因……为……” “你既然……已淡再是……你,已不再是……阿铁,我……为何还……要是……我” 为何……还要是雪缘?继续思念……我的……阿……铁?” 不错!神母历遍百多年的岁月,早已看透一切人间情事,世道沧桑,更对雪缘与步惊云一对情人的结局,早有先见之明! 她早知若步惊云未能记起当日他如何爱雪缘的时候,可能会令雪缘更为痛苦…… 正如她曾一再说过,情,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而真正的阿铁,亦已逝如水月镜花…… 雪缘还是紧紧的从后抱着步惊云,两行情人的眼泪,早已沾湿了他的衣衫,她只想紧紧的再拥抱他一次,也许也是她最后的一次因为…… 她还要去办…… 一件事! 遽地,一直从后紧抱步惊云的她,终于徐徐的放开了他,接着,她又蓦然抱起水灵的尸首…… 啊……?她到底要干什么? 这亦是步惊云此刻心中的问题!他随即问: “你……” “要走?” 雪缘抱着水灵的尸首,终于与步惊云擦身而过,更已朝屋门那方缓缓步去,她茫然的答道: “是的。我……要走……了…… “因……为,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你——”步惊云道: “要办——”” “何事?” 雪缘仍是朝着屋门走去,却始终未有首看步惊云正好,她若有所恩的答: “我……会先找一个地方安葬水灵,她……是我今生唯一的……一个姐姐,也是…… 我将永远忘不了的……姐姐,然后……” “我便会去玄水官的守劫门前……” “救神母!” 不错!步惊云闻言亦即时记起来了!凶罗在死前不是曾幸然表示,神母正在神行太保手上?若他不能将神诀真元准时带回玄水宫,相信,神行大保定必猜知凶罗任务失败。 他一定会在玄不宫的守劫门前,等待雪缘来救神母! 一念及此,步惊云当下沉沉的道: “你——” “不能单独前去。” “我——” “和你——” “一起去!” 话虽如此,步惊云在一再催劲摩诃无量觉察下,如今犹想再次弹,恐怕与须一个时辰光景!但眼前的雪缘,看来却没有等他可以再次动弹的意思,她已经一面步至屋子门前,一面道: “不……!已经……不用了……? 步惊云双眉一皱,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又幽幽的续说下去: “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对付神行太保的……方法,相信此去……也许能与他…… 解决……一切,不会……让知神劫的神秘少在他手上,而且……” “你的心……已再炉不起当日阿铁,对我的感觉,尽管……你愿与我共度……此生,但……” “你既然再记不起对我的……感觉……这又何苦?” “其……实,有一句说话在……我醒过来……后,一直很想对你说,便是……” “当日与我拜堂成亲的……人,其实真的是……阿铁,而……不是……你!所以,你……” “你根本再不须为了我……而内疚!更不须……勉强自己……与我……一起!而神母这件事……因我而起,亦应由……我……自己……一个……” “亲自……结束!” 说到这里,雪缘眼中的泪,又现滴到水灵的尸首上,但她已不再犹疑,蓦然加快脚步离开,离开这个令她牵肠挂肚的男人,她只怕自己再多留一会,会真的不舍…… 她的意思,步惊云总算明白了!她要自己一个去承担一切恶果,她不想再负累他,纵然他已记不起她,她还是那样…… 爱他! 为他! 眼看薄命的她孤身欲去犯险,死神那级让她如此他去?他霍地沉声道: “你——” “真的就一” “这样离去,” “难道——” “你不想知道——” “我找你——” “本来想说的话?” 啊!是了!死神曾对当日仍是“小青”的雪缘提及,他找她,除了要对她负责,也只因为要对她说——句话! 这句到底是什么说话?难道又会是当日阿铁想对雪缘说的…… “我喜欢你!”的话? 当然不!死神要说的活并非这些!事实上,他心中有另一句话,一定要告诉雪缘! 可是…… 雪缘骤听他提及这句话,只是略为一顿,但是脚步未停,她,惘然回头: “不……” “我……不想……听……” “我不想听任何……再令我离不开你……的话……” “惊云……” “请你……原谅我……” “我……实在不想你……再牵涉人……我的事内……” “我只想你……以后能彻底……忘记……我……” “就像阿铁一样……” “再不要记……起……” “我!” “永……别……了……” “我……的……” “惊……云!” 云字乍出,恍如一句死别时的遗言,雪缘甚至也没回首看步惊云一眼,她终于狠下心肠离去! 她去了。 没有半句叮咛! 没有半声珍重…… 难道,她真的不想听步惊云会有何说话? 会对她说一句怎样的话? 那是一双异常稳定的手! 步惊云微微一愕,只因他即使无法回头,他己即时知道这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了,因为这双手是一双异常难得的手! 一双罕见地比许多人温暖的手! 他沉沉的道: “是——” “你?” 小屋之外依旧冰雪咆哮! 步惊云沉声一问过后,小屋之中,登时传出“洪洪”的调息之声,啊?这双温暖的手,原来是来助步惊云尽快回复内力的? 只是,这双温暖的手,又能否助死神快冲开他力量的界限? 追上雪缘! 还有, 阻止一场—— 千! 神! 之! 劫…… ----------- 07 018 第十八章 石 奴 “神州多劫, 无漏千神! 千神齐哭。 万里同亡!” 千神之劫,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为何民间会有一个如此可怕的流传,认为神州千尊神像齐齐淌出眼泪,中原万里,便会——同亡? 却原来,这个古老的流传,其实必须追溯至很久很远的神州,很久远的从前…… 那时候,“大禹”还是神州之主。 他,还在治水…… 浩瀚神州,中国人最大的苦难除了猛于虎的苛政,便是年年哪是的水患。 而大禹这位贤君治水的故事,更早已脍炙人口,神州无数苍生有闻。 据说,录年的在禹,是个有道明君,干什么事,都是身体力行,绝不像某些的帝皇将相般只顾逸乐。 而大禹那个年代:黄河不时范滥成灾,大禹就领着人们治水,开始之时,大禹只是用“水来土掩”的办法,这个办法的好处是用土一堵,洪水就给堵截。 但水积住了,却越涨越高,到头来便会破堤而了狂泻千里。 就是这样,大禹虽然日夕努力不懈,东堵西截,最后洪水还是如前范滥成灾,百姓仍是苦不堪言,望穿秋水等待救解! 眼见黎民百姓因自己办事不力而蒙难,大禹不禁异常苦恼,可是他费尽千般心思,还是未能想出可根治洪水之法,不免有点泄气。 幸而:后来大禹听闻,在秦山之巅,有一个得道智者,可以洞悉凡尘世态一切苦难和天命,大禹心想,不若往找这位智者,也许此人能为神州连绵水患道出根治之法。 如是这样,在禹便顺着泰山一直往上走,期间遇狼驱狼,遇虎抗虎,据说还在途中遇上不少邪魔妖孽,但最后都为大禹凭着一颗救民之心,——平伏。 几经艰辛,历尽危险,大禹终攀至泰山之巅,其时,他亦已因沿路虎狼邪魔当道,而遍体鳞伤,可他找遍泰山之巅,却边半条人影也没有,哪里有什么人间智者? 大禹不禁异常失望,心想那个智者的传说可能只是民间以讹传讹,他并非在懊恼自己一番心血前功尽废,而是在担心那场水浩劫如何收拾! 然而,就在大禹感到彷徨无助之际,蓦然间,一件奇事发生了…… 大禹的故事说到这里,那个一面在破柴、一面在为小孩们说着故事的老樵夫:手中的爷头突然停了下来,嘴也停了下来,而是神秘兮兮一笑,似是在大卖关子! 故事说到最引人入胜处,老樵夫却突然大卖关子,可真是个说故事的高手呢!一直在看他破柴、听他故事的小孩们好奇起来,关心的道: “泥爷爷泥爷爷!你怎么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说呢?你快告诉我们,到底有什么奇事发生在大禹身上啊!” 泥爷爷?为何这个老樵夫会唤作泥爷爷那么怪?这世上真的有人姓“泥”的么? 却原来,如今这个老樵夫与一众小孩身处之地,正是海螺沟其中一条小村内的一间破旧石屋!海螺沟的地形向来极为怪异,中央地带由于受四周雪山所护,反而形成一个四季如春、划如茵的山谷!不少村民都居于这里! 而眼前这个泥爷爷,却是最近才迁往海螺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来侮螺沟这偏僻小村居住,这老人家也没什么亲人,只有一个六岁的孙女“小敏”,与他相依为命! 就像此刻,老樵夫在自己到前一面将砍回来的树枝破为柴枝,一面为村内的小孩们说着故事,他的孙女“小敏”便很乖巧地为其捡拾地上破开的柴枝,再将它们一束一束的缚好,毕竟是小孩子,小敏对其爷爷所说的这个“大禹治水”的故事,似乎也很有兴趣,她也像其了小孩般焦急问: “爷爷!到底大禹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快说呀!小敏也很想知道啊……” 泥爷爷淡淡一笑,笑容中的慧黠,实在远远超出一个老樵夫有的智慧,可惜一众小孩年纪人少,无法察觉,也不懂察觉! “毋庸着急!发生在大禹身上的事可真稀奇呢!那件奇事其实是这样的……” 但听泥爷爷终于气定神闲地,为孩子们将这个续说下去: “就在大禹正感傍惶无助之际,倏地,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支白色的鸟儿,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开始的时候,大禹也不以为意,但那支白色鸟儿支一直在他顶上旋不去,整整也有数盏茶的时分,大禹方才心知不异,再看那鸟儿的焦急之情,似是要领他前去一个地方……” “于是,大禹不由分说,便随着那白色鸟儿向前走,只见那乌儿最后所落之处,竟是一个山洞!” “山……洞?” “嗯!而且还是一个人为的山洞!当时大禹只见洞内山壁雕满飞升中的仙子,显然是个修练的地主!大禹当下恍然大悟这个山洞一定是那个得道智者避世静修之地!那支白色鸟儿是奉命将他带来这里的。” “那……大禹是否是在这山洞见着那个得道的智者?” 泥爷爷轻轻摇首: “没有!那白色鸟儿虽把他领往山洞,洞内支依然不见那智者的踪影,但大禹很快便知道为何不见那智者了,因为就在他环顾洞内之际,他顿时发现洞内其中一个角落的壁上,赫然刻着一段说话!” “那段原来真是那得道智者留给大禹的,大意是说,他已知道大禹为救众生于水患的苦心,亦为大禹不惜遍体鳞伤而上泰山而深深感动!” “可惜,他已经避世修练多年,已不想再沾尘世,再者其修练之地已被世人广泛流传,他亦不会再在泰山修练下去。” “不过,他还是有感于大禹为民治水的高恩大义,决心助大禹一把!他遂在洞内,留下了一件旷世宝物给大禹。” 小孩子最爱听旷世宝物,一听见有什么宝物,登时两眼放光,众口一心追问: “泥爷爷泥爷爷!到底那智者给了大禹什么旷世宝物?” 老樵夫笑道: “那可能会令你们有点失望呢!因为那件旷世宝物并非什么可令人飞天道遁地之物! 而只是一卷……” “无!” “字!” “天!” “书!” 无字天书四字一出,所有小孩登时目定口呆,小敏也愣愣的问她爷爷: “无……字天书?那卷天书内……的没有字的吗?那……大禹得到他……又有…… 什么用处?” 泥爷爷饶有深意一笑,道: “不,是有用的!因为这卷无字天书,据说是那个得道智者,以其毕生修为,穷究天地而成!故这卷无字天书虽然空无一字,却载满言智者这所究极的所有天命!而且这卷天书更有一神妙这处,便是不同的人翻开它,便会因应那翻书人心里的希望,而出现他希望看见的事情答案,或他自己的命运!” “而当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之的即使那人以后再翻天书,亦不会再看见什么! 因此可以说,每个要也只能翻阅天书一次,看见已想看的事物答案!” 小敏与一众孩子的大眼睛张得更大,小敏问: “啊……?世上真的不如此神奇的书吗?那……爷爷,大禹又在天书内看见了什么?” 泥爷爷答: “大禹一生顾念的只有天下黎民百姓,他最想看见的,当然是能令洪水停止为患苍生的方法,他根本就不希罕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当全翻开天书的时候,他看见的,当然便是如何可以治水的答案!” 小敏奇道: “那……爷爷,天书内真的有大禹要知的答案吗?” 泥爷爷点头道: “恩!难道天书内空无一字,但在大禹翻开天书之时,像是看见了答案似的,茫然吐出一个……‘疏’字!” “疏……?”众小孩不明所以。 “是的!”一个疏字!大禹吐出这个字后,更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高呼: “啊……”啊……?我……明白了” 接着便欢天地的离开泰山。 大禹回去之后,便不再以“水来土掩”的方法来治水,相反率领臣民,日夜劈山挖河,“疏”通河道,重新治水,这样前前后后一十三载,大禹足迹足遍全国各地,忙得即使三过家门也不入,最后终于得偿心愿,成功治水。” 却原来,大禹在天书中得出的“疏”字,是启示他不要再以水来土掩这治标之法,而是须以“疏”通河道灾治本这途。这卷天书看来真的相当神妙,似乎真的蕴含了天地问的智慧。 而大禹为救苍生于水患、不怕万劫千苦的忘我精神,亦真的值得世人敬重…… 小敏等小孩子听罢,不由问道: “爷爷,既然大禹已成功治水,那……他最后还将卷无字天书如何处置?” 泥爷爷道:“其实,大禹并没有将那卷无字天书带下山,只因他有感这天书竟有究通天地奥理之妙,实是不世神物,神物合该留在神山。” “爷爷,你是说,大禹就将天书继续留在洞内?” “嗯!” “但……他就这样将天书留在洞内,难道没有别人再找出这卷天书么?” 泥爷爷道: “当然会有!事实上,自大禹之后数千年,亦即距今数百年前,曾有另一个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在泰山拾得这卷天书!” “啊……?那……到底是什么人拾得天书?” 泥爷爷一笑,答: “毋庸操心,拾得此天韦的,其实是一个侠骨柔肠的剑客!这名剑客一生爱剑救剑,志坚如石,外号“石奴”.其时,他其实修为已达到剑道巅峰,可是,慈悲为怀的他却有感自己身负旷世剑道,却难救万民于水火,人间还是天灾人祸连连,故他曾一度非常失落,遂往泰山静思,亦因这次机缘,便偶然拾得那旷世天书……” “哦?爷爷,这个叫做石奴的剑客叔叔,最后又怎样处置天书了!” “石奴向来深感人间灾劫重重,更叹自己有心无力,所以,当他无意中翻开天书这际,他赫然像看见一件令他相当震惊的物事似的,更呆然吐出几句话: “什……么?原来…… 人间……多劫,无漏……千……神! 千神……齐……哭。 万里……同……亡? 啊……?原来人间许久之……后,会有一个…… 千神之……劫?” “想不到,石奴竟在无意中发现人间在许久之后,会出现一个叫千神劫的大劫,更从天书之中得知,这个千神劫原来是关乎千神之泪,只要神州各地一千个神像流出眼泪,中原万里便会有灭绝性的水灾,届时生灵会尽受涂炭……” “但……,爷爷,为何千个神像流泪,便会有水灾?” “这并不难明白!其实人间有雨,是大地与乌云之间水气渐浓,当水气浓得化不开的时候,不但周遭潮湿,就连光滑的佛像表面,亦会凝结水珠,恍如神佛下泪,而水气浓烈至此,亦是豪雨成灾前的先兆……” 不错,若水气浓得在表面凝结为泪,相信当地势必豪雨连连,若神州各地千神齐齐有泪,亦即是主,神州各地都会同时会有豪雨成灾,届时天下苍生根本无处躲,势必被覆盖全个神州的水淹没!但…… “但,爷爷,若要神州千个地主同时有大雨灾,怎会……有可能呢?” “没错!千百年来,神州曾经出现过无数水灾,也曾发现某座寺庙内的神像淌泪,但,若真的要千个地方的神像同时淌泪,相信也不大可能,惟亦非绝不可能,若要千神齐哭,这是有办法的。” “爷爷,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便是石奴得到的那卷无字天书!这元字书既是那得道智者穷究天道所成!当中一定产藏天地奥义!石奴其时亦已感到.只要有谁能从他手上拿得这卷天书,便可能从中悟得可控制九天玄水、四海龙王的力量!届时,亦即可用这力量驱动千神之劫……” “那,爷爷,究竟什么中是足可控制九天玄水、四海龙王的力量?” “不知道!也许只有当年的石奴才知道!所以他非常忧民,深怕这卷无字天书大他死后,会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上,而凭它看出可以控制玄水龙五的力量,为人间带来无法逃的千神之幼!” “为了不让这卷无字天书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上而为祸人间,石奴遂将这卷无字天书藏在一个人迹罕至、极为隐蔽的冰天地发地这下,更穷自己有生之年守护它,可惜,以其绝世剑艺纵能守护天书,但他终究要死,难守天书千年,就在石奴于隐蔽的冰天雪地之下守护天书六十年后,他亦难逃入的自然生死定律,快将终老。唯就在他命尽前的一刹那间,他终于悟出怎样在自己死后,仍能守护天书的方法……” “爷爷,那到底是什么方法?”其余小孩子听至这里,终也忍不住间。 泥爷爷淡知着耸了耸肩,道: “谁知道呢?反正即使没有石奴的守护,人间,还是有许多有心人,会为制止一场千神劫的发生,而不惜一切心力去守护……” 此言一出,众小孩又再好奇起来,道: “泥爷爷,你是说,不料有其他人像石奴叔叔一样,不惜一切也要守护千神之劫? 这世上真的还有这么好的人吗?” “嗯!”泥爷爷微微点头,更翘首仰苍天,仿佛在他那双深不可测的老目之中已看出还有其他从正为阻止千神劫会被人得到而努力,他深深叹道: “人间,并不是完全充斥无情无义之徒,亦存在不少有情人!依我所知,可能,便已有一个有情人,已在为阻止千神劫不惜一切。” “啊爷爷,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泥爷爷叹道: “一个非常勇敢的女孩!她,曾为了要救神州苍生,而牺牲了自己一段宝贵的爱情,将自己推进永恒的痛苦中!” “幸而,她最后终于从痛苦中重生,重见既往令她刻骨铭心的恋人!可惜到了最后;她双遇上了千神之劫……” “而这一次,她却再将为了不让苍生受苦,而忍着千般痛苦弃下自己最心爱的恋人,独自走一条路……” “一条令她经前更痛不欲生的……” “绝!路!” “哎……” “但愿,老天爷最后对她……手下留情!给她一个……” “圆满的结局!” 泥爷爷说到这里目光中似亦泛起对这女孩的敬佩之色同时也隐隐似有几分惭愧!仿佛,他已预见这女孩令人叹息的坎坷结局!他不但敬佩她的勇敢…… 更为自己的没用而惭愧汗颜! 只因为,他哪里是一个寻常的老樵夫?他,其实是一个知道不少天命的人,一个知道天者! 只可惜,他纵可息尽天机,却无力违抗天命!也不敢违抗天命! 他反而羡慕那女孩从不屈服于天命的勇气! 与及她深信人间仍有爱情的那颗不变芳心! 即使她最后得到的,是多么令人遗憾的爱情…… 正当泥爷爷对孩子们说罢一切之后,一条白衣人影,倏地竟从他们顶上飞快掠过! 快得所有人都无法发觉! 而这条人影,却正是适才泥爷爷所说的那个勇敢女孩…… 雪! 缘! 泥爷爷与小孩们所在之地是海螺沟的一条小村,而雪缘暂别步惊云的小屋,也是于海螺沟内另一边的荒无雪地之上!此刻,雪缘从众人顶上飞快掠过,只因她正以她一生最快的速度,尽快赶往隐藏于海螺沟另一边雪地的“玄水宫”! 她要再会神行太保!要设法救回神母! 更要阻止神行太保那颗觊觎千神劫的可怕野心! 而为了现有把握办成此事,雪缘已想出了一个对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方法! 包括再不能陪伴她最后的—— 惊云! 难道这前她离开步惊云时五内不在滴血吗?但,他俩的命,仿佛注定总是相聚时又相分,从前如是,如今如是,将来…… 恐怕亦必如是! 但为了神母,为了神州苍生逃出神行太保处心积虑的野心。她,亦已不能再顾虑那么多了! 只是,玄水宫似乎相当隐秘,当雪缘掠过泥爷爷及孩子们的顶上,而到达海螺沟彼端雪地之时,她找了许久,还是未能在皑皑雪地这上内找出玄水宫! 不过,虽然肉服无法找出玄水宫的所在,斗地,雪缘却另有发现! 她突然感到一股气息,发自某个雪丘之下! 那是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气势!一股就像“神”仍在生时,妄想被人千人拜万人跪的霸者气势! 试问普天这还有谁也像当日的“神”一样,妄想被人千拜万跪? 神!行!太!保! “是这里了!”雪缘简直已可肯定,神行太保定必在雪丘之下,而这个雪丘之下,相信亦是藏着千神劫秘密的——玄水宫! 果然!当雪缘掠到这雪丘半丈之前时,她随即发现,雪丘栽个暗角,真的有一个看来深不见底的冰洞:极有可能,便是玄水宫的入口! 雪缘当下咬了咬牙,不由分说,已经不顾一切掠进洞去! 那是一道极度危险的“门”! 说这道门危险,其实是因这道门除了移天神诀之外,根本无法可开,若强行以武力开这,反会引雪内里无数火药齐爆,玉石俱焚! 所以,那真的是一道极度危险的门——“守劫门”! 只是,这道守劫门虽然极度危险,但此刻站在这追门前的人,也是相当危险! 神行太保! 只见神行太保背负双手,闭目屹立门前,浑身竟在发着霞气,看来,自从得到半颗神诀真元以后,他已经将那五成移天神诀的功力融会贯通,且还化解了制肘其神天极功力的“生门”。 他,已经可任意动用他的——神天之极! 而历经多年的“神天极”,当然不能与多年之前的同日而语,恐怕……已到了一个很难想像的境界!但究竟此刻的神天极能否追及神的摩诃无量,暂时却是无法可知! 正因不知其神天极的境界,故才会——极度危险!极度恐怖! 除了神知太保屹立于守劫门前,在神行太保身畔,出奇地,竟也屹立一块巨冰。巨冰之巨,少说也高逾一丈!冰内更是影影绰绰,仿佛有条人影…… 啊冰内有影”凶罗死前曾说,神母已被神行太保所擒,难道此刻被冰封在内的,便是——神母? 答案很快便揭盅了!因为,一直紧闭双目调息的神行太保,在纱帽下的双目斗地一睁,似有所觉的邪笑道: “呵呵!来了!你,终于来了?” “看来,凶罗那奴才可真没用,他终于也不能为达成任务,真是死不足惜!” “然而,即使凶罗那奴才无法将神诀真元带回来,难道你便可以不来了吗?嘿嘿! 本座早已看透你们所有人的弱点了!便是为了情,全都……” “愚!不!可!及!” “哈哈哈哈…… 不错!一切都是为了情义!在某些人心中,情义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而那个在神行太保眼中“愚不可及”的人,亦在神行太保狂笑之间,“蓬”的一声掠进守劫门所在冰洞之内…… 雪……!缘! 只见向来温柔无限的雪缘,此刻的神色竟已一片铁青,似乎亦在凝神戒备!她就落在距神行太保两丈之外的地方,与神行太保正面对着峙着,身上素白的衣裳更在无风飘飞,不知是因为她的功力,还是因为她的怒? 但听她正色道: “神行太保,我,已经来了!” “你总该心满意足了吧?请你——” “立即放了神母!”雪缘最重视的,还是与她情如母女的神母! 可是神行太保却像好整以暇似的,还是悠然的笑道: “母庸着急!你既然来了!我一定会放她,反正神母并不是我所要的人,不过,为了令你安心……” 神行太保说着忽然一望身畔的那块巨冰,方才再续说下去: “我就先将伸母……” “还!给!你!吧!” 此言一出,神行太保当场挥拳一拨,硕大无伦的巨冰竟已被他一扫而起,“洪”的一声向雪缘冲去! 啊……?神母真的在巨冰之内? 雪缘也是这样的想,但已不容她细思,当下已提气将巨冰接在手上,掌心还经移天神诀透发一股浩然势劲,当场把那巨冰融化…… 只是,就在巨冰融掉一半之际,雪缘已可看见冰内的人,谁料一看之下…… 已被劈杀的东神龙尸首! 这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天啊……? 雪缘骤见冰内的是东神龙和一个小孩子的尸首,当下已心知不妙!又见那小孩子与东神龙身披同一式的战甲,更即时明白,这孩子一定是神行太保掳作威协东神龙就范的孙儿—— 龙憧! 她不由摇首道: “真……想不到,你竟然连小孩子,甚至为你卖力的人也……杀?” “你……到底将神母藏在哪?” 神行太保格格一笑,道: “嘿嘿,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千古不易道理!我杀东神在爷孙只为免除后患!不过,你其实也不用为神母的生死操心,你,其实该为自己操心,因为……” “神母,根本从未落在本座手上!” “就连我们,仍未发现神母下落!” 什……么?此言一出,雪缘不由一怔,她心知自己中了圈套,沉沉问: “但,为凶罗濒死前,却仍说神母在你手上?” 神行太保却是一阵大笑,冷冷道: “嘿嘿!只因为,你们碰着的凶罗,绝对是一个极度邪恶的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道理,根本就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濒死时还对你说神母在我手上,只为想诱你来此,要我为他——” “报!仇!” 天!雪缘简直无法想像,世上竟会有凶罗这到死不悔地邪恶的人:但她知道得未免太迟了!因为…… 就在神行太保“报仇”二字吐出同时,他的人,已经势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他足下亦掷一条冰龙,狠狠雪缘疾扑,且还一面如龙吟般暴喝道: “不过,我对为这没用的奴才报仇根本就毫无兴趣!我最有兴趣……” “是你体内的五成移天神诀!” “只要得到你那五成移天神侠,再加上我体内的五成,本座便有十成移天神诀开那道守劫门,届时,门内关于燥控千神劫的秘密,便势必在本手上!所以……” “臭丫头!你还是别再作无谓抵抗,乖乖献出你体内的移天神诀给我吧!”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神行太保已逞运其五指劲爪,如龙爪一般狠狠朝雪缘抓去,只因他要以其“神天极”中的“吸”字诀,将雪缘体内的五成移天神诀全吸过来! 好快好狠的一爪!劲爪未到,这一爪所带的无比压逼力,竟压得雪缘寸步难行!看来神行太保神天极今时今日的势道与霸气即使未及神的摩诃无量,亦绝对相距不远!仅身负五成移天神诀的雪缘,双如何能抵挡此排山倒海似的一爪? 然而,纵然形势紧急,雪缘竟看来并没半点闪避的意思,她定定盯着神行太保逼至眉睫的劲爪,忽然魅惑地吐出一句话: “神行太保,你,上当了!” “你若要移天神诀的功力,我,就尽情给你吧——” “吧”字一出,雪缘赫然右掌一提,便向神行大保的劲爪迎去!啊……?只要她的掌甫触及神行太保的爪,她移天神诀的功力便会被神行太保全部吸去!但…… 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她真的想将全部功力献给神行太保?抑或…… 这正是她曾对步惊云提及,她为彻底消灭神行太保所想出的—— 杀神之法? 无论如何,眼前形势,已经到了解决一切的时候! 只是,难道到了如今,仅剩下雪缘孤身一人,誓死与神行太保——周旋到底? 当然—— 不! 正当雪缘与神行太保在守劫门周旋时,于海螺沟雪地上的某个角落,数名猎户正在狩猎,他们万料不到,他们今日会遇上一件穷他们一生也无法想象的事…… 就在这数名猎户为追一头冰川猛虎,追至一个雪丘之前时,他们翟地听见,雪丘之内赫然同一阵“裂勒”这声!接着…… 整个雪丘“隆”的一声即时爆开! 一条人影更同时破冰而出,跃上半空!只见这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 神母! 啊?原来上次在步惊云与神行太保火拼之后,神母因最接近二人,所受的反震力最重,一直深埋在冰雪这下沉沉未醒!幸而此刻,她,终于敢及时醒过来了! 但听身在半空的她仰天长叹道: “我,终于醒过来了!雪缘,我的孩子,我是因为感到你有危险,才会从昏沉中苏醒过来的……” “雪缘!无论你面对如何的危险,你一定要支持下去,直至我神母前来找你!请你别要忘记我神母曾向你承诺……”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要你,还有我神母站在你的身边!” “即使是死,也不会让你独死!雪缘……” “你一定要等我!” 长叹声中,神母已凭着对雪缘独有气息的感觉,向随声动,如一根青色的快箭,朝玄水官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不知,她能否真的如言赶及…… 站在雪缘身边? ----------- 07 019 第十九章 千神齐哭 神行太保简直从未想过,这个世上竟会有人哪此不惧生死! 但其眼前却真的有一个不惜求死也要对付他的人! 雪! 缘! 神行太保真的万料不到,就在这道“守劫门”前,他满以为雪缘已被他使计引来,今日必可尽吸其体内五成的移天神诀再开“守劫门”,门内千神劫的秘密一定能手到拿来! 岂料他的劲爪与雪缘迎上来的右掌短兵相接,登时心知不妙! 盖因他虽然以其“神天极”的“吸”字诀,意图将雪缘体内的移天神诀全吸过来,惟当移天神诀正被他吸摄过去之际,他竟同时感到一股炽热的“紫气”涌向他的掌心! 神行太保当场私下一凛,不由分说,抽爪后跃,冷冷道: “你,竟然早已服毒” 什么?雪缘竟然早已吸毒?她服的底是什么毒?但听她凛然回应: “不错!我今次早已有备而来!我其实早已服下‘神’当日所炼的‘隔墙有毒’! 你天适才要吸我体内的神诀,正好将隔墙有毒也一起吸过去!” 是的!犹记得当日“法智”欲擒神将之时,亦曾下过这种神的奇药“隔墙有毒”! 所谓“隔墙有毒”.其实是先将毒喂给一个人服下,将此人变为“毒引”,然后,若有人想吸此人的血或摄其功力,便会真正中了“隔墙有毒”的毒,在半盏茶的时分内全身瘫软,任从处置! 然而,作为隔墙有毒“毒引”的人亦不好过,虽不会即时毒发,惟在三日内若是秒到解药,便会全身腐烂而死! 雪缘在将自己变为“毒引”之前,不会不知道此恶果!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便服下隔墙有毒!那管她自己三日后有否机会服下解药!那管她三日后会否毒发而死!她如今就要神行太保比她先行毒发! 这亦是她在见步惊云时,地他提及为对付神行太保所想出的——杀神之法! 神行太保实在势难料到,雪缘竟会用这种“先行自毁再来毁他”的方法对付他,可是他纵然已身中此奇毒,却依旧泰然自若! 但听他又嘿嘿而笑: “好!你居然不惜自‘毒’已身也要令我中‘毒’!本座实在为你要救天下苍生的心而感动!可惜,亦同时为你感到——遗憾!” 神行太保此言一出,雪缘即时柳眉一皱,道: “什么遗憾?” 神行太保道: “遗憾的是,你虽然费尽心思制我,却始终会徒劳无功!因为……” “你所用的隔墙有毒,根本对我没用!” 没用? 但听“没用”二字乍出,神行太保适才摄进“隔墙有毒”紫气的五指劲爪,赫然冒出袅袅紫气!瞧真一点,那竟然是“隔墙有毒”的紫气!天……! 他……居然将吸进体内的毒气悉数逼出,他居然已可百毒不侵?民发缘状不由花容失色! 神行太保却开始狞笑道: “怎么样?你终于看见了吧?” “你的隔墙有毒对一般高手尚可,可,本座自得到五成移天神诀而冲开‘神’制时我的生门后,我的旷世神功‘神天极’更比前达至一个你无法想像的境界!区区隔墙之根本奈何我不了:而如今……” “就让你再好好见识我神天极另一道神妙力量——” “移字诀吧!” 移字诀?雪缘很快便知道什么是移字诀了! 只因神行太保在说话间,他的人亦同时闪身而前,雪缘还未及瞧清他的出手,赫然已发觉自己右手竟被神行太保的右掌一卷,一带! 啊……?好强横无匹的力量!雪缘骤觉自己右被神行太保一带之下,纵然已身负五成移天神诀的她,整个人竟亦被急拔而起,直向数丈外的守劫门疾飞过去!右掌更被带动得按在守劫门上! 同一时间,神行太保又已闪身至妇缘身后,右手食指轻轻一戳,便已戳戮中雪缘右肩后的大穴! 雪缘随即发觉神行太保体内的五成移天神诀,已经从他右手食指贯进她右后的大穴,且还牵动她体内那五成移天神诀,与他的神诀合为一道十成的移天神诀,再悉数自她右掌透进…… 守劫门内! “你……”雪缘当下心知不妙!她不虞神行太保这次竟放弃吸纳她的移天神诀,而改为引动她的移天神诀与他的二合为一! 他这样实是相当聪明!他再不用为吸纳她的神诀而同时摄进隔墙有毒,再费一番工夫驱毒! 雪缘眼见移天神诀的功力已再度汇合为一道十成的完整神诀,且这股力量还经她的掌心不断诱发“守劫门”的机关启动,她当下亦不容细想,苦笑道: “神行……太保!你以为……这样就可开守劫门取千神劫的……秘密?不……!我绝不会让你成功!”一语至此,雪缘突然一挥自己仍胜出的左手,反手一掌,便狠狠向自己天灵重劈! 这一变当真非同小可!就连神行太保亦陡地动容,道: “好一个外柔内刚的烈女!移天神诀的功力正经你右掌透进守劫门,你想自杀以断绝神诀贯进门内,嘿!可没那样容易!” 不错!在神行太保爪下,即命名是自求了断亦绝非易事!只见他左爪遵出,已然在千钧一发间紧捉雪缘自杀的左掌,雪缘登时求死不能,只是,她如今即命名求死亦已经太迟了! 因为守劫门内已赫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开启了!这道藏着千神劫秘密的守劫门,终于也为雪缘与神行太保体内的移天神诀所催动,而正式开启了! 霎时之间,“隆隆隆隆”的巨响非但不绝于耳,守劫门那道万斤钢门,亦缓缓上升! 神行太保骤见守劫门徐徐开启,他在纱帽下的两眼瞪时暴放精光,仰天狂笑道: “好!千神之劫的秘密,你终于也要于人间出现了!本座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至今天!你终于也要落在本座的手上了!哈哈哈哈……” 神行太保一面狂笑,猝地甩开一直被其制肘的雪缘,径自展身掠进已升起的守劫门内,雪缘见状不由低呼: “神行太保!且慢……” 也是不由分说,飞身紧追其后,一并掠进守劫门内! 只因为今日即使豁出性命,亦决不能让这混世恶魔夺得操控千神劫之秘,否则人间势必大祸临头…… 只是,当雪缘掠进守劫门内之时,她赫然发现,向来对一切都成竹在胸、悠然肉若的神行太保,竟尔茫然呆立在守劫门内! 而她更随即发现,能令这个仅次于长生不死得“神”的人间强者如此茫然呆立的原因,竟然是…… 竟然是一幂令人无法想像的奇景! 只见守劫门内的世界,原来别有洞天,赫然是一个异常广阔的山洞!山洞中央,更有一个径逾二十丈的巨湖! 巨湖四周,还轰立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神佛石像,齐向湖心双掌合什! 这些神佛石虽然有大有小,但最小的少说也高可及人,且粗略一算,这里的神佛石像至少逾千;逾千神佛石像齐向湖心合什,一时之间蔚为成观! 然而,令神行太保茫然呆立的原因,并不卑是眼前这幕奇景,还因为…… 那个巨湖! 但见他瞪着地个巨湖,一双眼睛在纱帽之下似要喷出熊熊怒火,他忿然的道: “妈……的!守劫门内的……竟然是一个湖?那……万石火药在哪?” “长生不死的神!你说自己以万石火增着这道守劫门,若有人毁守劫门而入,必会引爆门内万石火药玉石俱焚!但……” “守劫门内既有这个巨湖,即使门内有万石火药亦难以爆发,又怎会玉石俱焚?” “神!原来你一直都在刻意误散传言!你一直信难忌惮守劫门内真的有万石火药而不敢留然闯入!你一直都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是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神”生前真是将这套兵法活用得出神入化!守劫门内真持没有半丁点儿的火药! 神只是刻意误传守劫门内有万石火药守护,若不得他独门的移天神决而入,便会引爆火骂就石俱焚,事实上,他只是要唬吓所有觊觎千神劫的强者,若非得到他的移天神诀开门,便绝不要妄想得到千神动之秘! 然而,神挖空心思要保护守劫门内的千神劫秘密,究竟这又是一个怎样的秘密?会令神如此忌惮,不想将之摧毁,又千方百计要将之保存,留待他日后复出人间之用? 神行太保纵在恼怒以自己一个神级强者智者,亦遭受“神”的愚弄之余,双目,更已即时扫视四周,只因为,如今并非恨“神”的时候! 而是找出千神之劫秘密的时候! 可是,守劫门内除了那个巨湖:与及那逾千神佛石像,便别无他物!操控千神劫的秘密到底藏在哪里? 但神行太保不愧是仅次于神的绝世强者!只见他双目环顾周遭,不消刹那,咀角竟泛起一丝会心笑意,像是已发现了什么似的。沉吟道: “呵呵!想不到千神动之秘原来就藏在这个地方?可惜,还是瞒不过本座一双——” “通天神眼!” 语声方歇,本在呆立的神行碎呆斗地展身一纵,逗身巨湖彼端其中一群神像掠去! “不——”雪缘连忙紧追其后,而当她随着神行大保掠至巨湖彼端之时,她赫然发现,那群石像原来并非全是神佛! 在其中两尊神佛石像之后,竞暗暗盘从着一尊男人石像! 瞧这尊男人石像不独正襟盘坐,右手还紧握着一柄石剑,剑尖紧紧抵着地面,而这尊男人石像的脸上,更在流露着一股栩栩如生的浩然正气,令人望而生敬! 是谁能有此令世人景仰的正气?这栩栩如生的石像理应是按一个人的容貌所雕,这个人显然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剑客!神行太保一瞥之下,已即时恍然笑道: “嘿嘿!就是这尊石像了!相传当年那个一代剑客‘石奴’在看过那卷无字天书之后,为防天书内的千神劫之秘会破人发现,而想了一个方法极力将天书隐藏!那守劫门内的千神之秘,定是指那卷‘无字天书’了?” “而天书所在的玄机,一定也藏在这尊石奴的像内!” 神行太保的推想虽不中亦不会,当年一代剑客石奴曾想出一个方法守护那卷可究极大道的天书,天书的所在,一定与这尊石奴保有关! 然而,就在神行太保已掠至石奴像前六、七丈开外之时,一直在他身后着的雪级眼见他愈来愈接近石奴像,情急之下竟遽然高呼: “神行太保!我今日决不容你得到千神劫之秘!” “我俩——” “就同归于尽吧!” 同归于尽? 以雪缘目前仅余的五成移天神诀,即使要与身负神天极的神行大保同归于尽,亦绝不是一件易事!她虽急于要救神州苍生,但如何能与他同归于尽? 答案很快就揭盅了!就在雪缘高呼同时,她的人亦斗地急拔而起,一冲便已跃上二十丈高的洞顶,接着…… 她突然狠咬银牙,豁尽体内全部的移大神诀朝洞顶一轰! 天!只见方圆六丈的洞顶,赫然被她豁尽功力的一击,轰得破为十多块半丈大的巨石!这十多块巨石重逾万斤,当场向轰碎洞顶的雪缘重压而下,再将她连人带石一起向在下的神行太保压去! 神行太保真是万料不到,以雪缘一个外表如斯柔弱的女孩,竟会勇敢如斯,由自服“隔墙有毒”至“自杀”至如今要与他“同归于尽”,她每一步为了阻他得到千神劫之秘,都毫不吝啬性命,而她最后所使的这一着“破顶同亡”,更大大出乎神行大保意料之外! 更何况,神行太保眼见石奴像已在六、七丈外,早已给胜利一时冲昏了头脑,故这次他亦冷不及防…… 赫听“隆”然一声震天巨响!他终于给雪缘所破的十多块万斤巨石砸个正着! 并与雪缘双双被压在十多块万斤巨石之下! 巨石堕地,顷刻将地面撞得发生一阵地动山摇,洞内更是砂石飞扬,可想而知,这万斤巨石堕下的撞击力有多重多强,被压在十多块巨石下的神行太保与雪缘,想必已…… 压为肉酱? 不知道! 只知道就在这声“隆”然巨响过后,在漫天砂石农渐沉下之际,洞内嘎地又响起“唆唆”两道身形破风声! 啊……? 有人来了? 不错!真的有人来了! 而且还是两个赶来救人的—— 人! 是…… 他! 和他! 原来是步惊云与聂风! 就在雪缘与神行太保已经同归于尽的一刻…… 他俩终于来了! 但他们此刻方才赶到,会否……太迟? 真的太迟了! “蓬”的一声!步惊云已像一双巨大的黑色蝙蝠一般,落在守劫门内的世界,聂风亦紧接落于其身畔!二人更随即环顾洞内四周! 然而,洞内除了一个巨湖,与及数不清的神佛石像之外,便只有十数块被破开的巨石堆成小山,雪缘与神行太保,经已踪影杳然! 聂风抬首看着被破开的洞顶,脸上下期然浮现一丝担忧之色,对一直默然的步惊云道: “云……师兄,这道守劫门已经完全上升,明显是因雪缘姑娘与神行太保体内的移天神诀合为一道才能开启!” “但,雪缘姑娘既然与神行太保开了这道守劫门,他俩如今的人又在那里?看洞顶和洞内的碎石,二人明显曾发生激烈拼斗!可是以雪缘姑娘那五成移天神诀,相信仍未是神行太保神天极的敌手,那雪缘姑娘她……会否……?” 聂风并没有再说下放去,然而步惊云已明白仙心中的忧虑,他蓦然沉沉的道: “像她这样的人,” “一定不会有事!” 步惊云的意思,聂风怎会不明?聂风亦认同步惊云的看法,像雪缘这样好心肠的女孩,倘若苍天有知,一定不会让她有不好的下场!只是…… 这个年代,谁又能真个肯定苍天一定有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例子确是屡见不鲜! 聂风实在见过太多天地无情所造成的遗憾!善人,未必一定会有善终…… 只是,聂风与步惊云眼看洞内的凌乱情景,虽然各自心里忐忑,惟他们似乎已无暇忐忑太多,因为…… 就在他俩发现洞内那十数块巨石所霍成的小山丘之际,同一时间,他俩亦一眼瞥见了…… 它! 它,正是那尊盘坐在两尊神像后的——石奴像! 眼前逾千石像皆是神佛装扮,且悉数合什屹立,惟独这个石奴像却是侠客装束,且剑插地上,盘膝而坐,大有众神皆立我独坐的浩气!步惊云与聂风骤见这尊石奴坐像,二人虽未知石奴与千神劫的久远渊源,惟亦暗觉此像有异! 聂风斜目一瞄步惊云,道: “云师兄,这尊剑客石像在这洞内看来有点……与众不同,不知会否与千神劫的秘密有……” 聂风本在推敲这石像会否与千神劫有关,谁知话未说完,步惊云已将他的推敲付诸行动! “蓬”的一声!他已不由分说,直朝那尊石奴像急掠过去!转瞬间更已掠至石奴像前六、七丈! 聂风本亦欲与步惊云一起掠往石奴像那边看个究竟,惟是,当他正欲紧随步惊云展身之际,他蓦然感到一阵…… 极度不安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不安感觉!仿佛正有一个旷世无敌的高手,在警告着他俩别要逼近,别要逼近…… 但放眼洞内,除了他与步惊云之外便空无别人,这股令聂风不安的警告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以聂风素来有习“冰心诀”的敏锐触觉,他很快例已感觉得到,那股令他不安的警告感觉,赫然是发自…… 那尊石奴像内! 啊……? 那尊石奴像只是一尊石像,根本便不拥有任何生命;既然没有生命,又如何可以发出一股旷世无敌的高手感觉?令聂风感到不安? 聂风已经没有时间再细想下去了!他只有时间向在前的步惊云高声呼唤: “云师兄!那尊石像很邪门……” “别要接近——它!” 是的!那石奴像确是很邪门!只因在数百年前那个一代剑客“石奴”,曾为守护那卷可以看出千神劫秘密的天书,而想出一个即使在自己死后仍可继续守护的方法!眼前这尊石奴像可能正是他所用的方法! 可义,纵然聂风感到石像内发出一股无敌气势,他的呼声未免迟了一点!正当他高声呼唤步惊云的同时,步惊云已继续掠至那石奴像两丈之内!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亦在此时发生了…… 完全没有任何徽兆!也完全没有任何东西掠过!然而逼近石奴像的步惊云却骤觉一道令人喘不过气的无形风扑面而至!他当场想也不想,头一倾,便觉那道无形劲风擦面而过!“嗤刷”一声!他肩上的斗蓬赫然被割开一道口子! “剑——” “气?” 饶是步惊云处变不惊,此刻亦不由为这急猛的无形劲风动容!盖因普天之下,能够发出这种无形剑气的,他相信除了当年黑衣叔叔之外,应不出五人…… 但眼前却连发出这道无形剑气的人影也没有!难道剑气是……发自那尊石像之内? 步惊云这样一想,身上的斗蓬赫然又被“嗤嗤嗤”的割下数道口子!那种无形剑气,看来发得愈来愈密! “云师兄——”聂风见状不由想上前相助,谁知此时步惊云却突然制止他道: “别——” “过来!” “这里已被——” “剑气包围!” 什么?步惊云所站方圆数丈的地方已全被剑气包围?聂风闻言当场一怔,但亦知步惊云此言非虚! 因为触目所见,步惊云在说话之间,身上竟又有十多个部位皮开肉绽,血喷如注! 显然他真的已被剑气重重包围,而且这些无形剑气愈发愈重!甚至逼得聂风也无法接近! 原来,这就是石奴守护那卷“无字天书”的方法?那未这尊石奴像必定关紧藏着那卷“无字天书”所在地的玄机,故才会有无形剑气从石奴像内发出,以阻止任何人接近石奴像! 然而,究竟石奴像内为何会有无形剑气发出?剑气不是该由活生生的高手发出的吗?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云师兄!我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我来助你破开这些剑气!” 纵然包围着步惊云的无形剑气已紧密如纲,更愈来仍凌厉难挡,但聂风亦绝不会让步惊云孤身困在剑纲内作战,他突然连腿成刀,以腿使出他聂家“傲寒六诀”的“惊寒一瞥”,以图为步惊云劈开包围他的重重剑纲! 可是,无论聂风如何豁尽全力,这式以腿使出的惊寒一瞥甫避如包围步惊云的无形剑纲,仅是爆一声金铁交加的“挣”然巨响!内力已经不弱的聂风竟被剑纲反弹出六、七丈外! “好可怕的剑气!这些剑气,甚至不比当日应雄前辈在茶寮折服陇山四君子的剑气弱!” 聂风不由眉头一皱,唯他仍没有放弃为步惊云破开剑纲的意思,只因步惊云身上被剑气划下的血痕已愈来愈多,看来,这个剑纲正在逐渐收紧,早晚总有一道剑气,会刺中步惊云的心,所以…… 聂风虽然反弹出六、七丈外,惟甫一落夺,人又再如刀射前,誓要破开剑纲,谁知此时步惊云蓦然又道: “聂——” “风!” “你即使再上——” “还是没用!” 是的!身在剑纲包围下的步惊云,已经可以清晰感到,那个无形剑纲不但在逐渐收紧,制时着他不能走出剑纲之外!而且他还同时感到,就在距他令三丈的那尊石奴像,似乎已在凝聚一股比这剑纲更雄浑十倍的无上剑气,正在——蓄势待发! 步惊云当下恍然大悟,那个渐呈收紧的无形剑纲,其实是要把接近那尊石奴像的入侵者困在像前三丈之地,接着石奴像内便会再凝聚另一股更为至高无上的必杀剑气,将入侵者…… 击杀! 一念至此,步惊云双目更暴绽一丝勇悍无比的精光,但听被困在剑纲内的他又沉沉对聂风道: “即使,” “我不明白——” “那些无形剑气,为要将接近石像的人击杀!” “但——” “我还要救我的女人!” “我步惊云——” “亦不会让任何人和事阻我去路!” “聂风!” “你不用再助我!” “我——” “自己会应付一切!” 不错!死神还要找回雪缘,还要向她说一句他此行要告诉她的话,他怎能就这样死在这些剑气之下? 然而就在步惊云说话同时,那个石奴像速地暴绽一道豪光,一直在石像内凝聚的那道强逾十借的剑气,已经“蓬”的一声! 暴射而出! 来了!那道最强的剑气终于来了!但它既然已经暴射而出,为何还是不见它的影踪? 只因为,它亦是一道——无!形!剑!气! 有时候一件东西之所以可怕,井非在于它的强大,而是在于不知它将从何而来?步惊云此刻正面临同一危机!只因他虽然看见那石奴像暴绽一道豪光,更感到一股至强无上的剑气射而出,但这道无形剑气将会攻向他身上那个要害?他依然一无所知! 既然不知,他又该——如何抵挡? 但这道最强剑气似乎是石奴像必杀的一招,绝不像适才那个剑纲的剑气般切割步惊云的身躯如此简单!看来只要给这道剑气轰中,步惊云势必—— 碎:尸!万!段! “云师兄——”服见步惊云的生死就在毫发之间,聂风却欲助无从!他虽然仍能保持高度镇定,惟一颗心却已暗暗在为步惊云心,但! 处身剑纲内的步惊云却依旧面无惧色,并没有力自己正面临的必杀危机而动容! 只囚他深信,一个人若然在绝境当中畏惧,只会更快杀死自己! 唯有于千劫万难中无畏无俱,才能想出——应付之法! 果然!就在那道最强的无形剑气逼近之际,步惊云沉冷的双目速地闪过一丝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冷冷的道: “原来——” “如此!” “原来你想攻我的……” “咽喉?” 哦?那道剑气既然无形无色,何以步惊云竞能突然发现了它正攻向其咽喉之位? 只缘于,任这道剑气如何无形无色,它却有…… 影! 剑影! 原来就在这必杀剑气刺至步惊云跟前三尺的千钧一发间,步惊云突然发现,地上竟有一道剑影向自己疾刺过来! 一望便知,这就是半空中那道无形剑气投在地上的——剑影! 剑气如山!剑影如箭:闪电向步惊云咽喉刺近!步惊云虽在千钧一发间发现剑气所刺方位,又能否及时避过这道最强剑气? 不!即命名他已发现剑气所刺方位,他却依然被周遭剑纲所困,无法冲出剑纲避过! 他唯一可以干的,便是…… 硬接这一道无形剑气! 不容再行考虑!元容再行细想!步惊云完全没有选择余地,刻不容缓,猝地已双掌齐出,左右一夹,他要以自己血肉之掌夹着这无形剑气! 但听“汉”的一声!步惊云在间不容发之间,竟真的以自己双掌紧夹这道无形剑气! 但,他是否已脱险了? 不!他还未脱险! 这道无形剑气不但无形无色,难于捉摸,它还是一道极度霸道无匹的绝世剑气!步惊云即使已及时接着了它,但它竟然硬生生将步惊云连人带着剑纲,平地强压向后,重重倒飞! 霎时之间,步惊云整个人一直向后倒飞,但在他向后二十丈之处便有洞壁,若他被这无形剑气逼至洞壁,在退无可退之下,势必会被这道剑气破喉而死! “云师兄——” 聂风眼见此情此景,此时已不顾一切,以其自身最快的速度飞身扑向步惊云身后,双掌一抵步惊云的背门,他要豁尽全力制止步惊云被那道强大无比的无敌剑气压向洞壁! 可是,那道无敌剑气似乎空前强大,即使聂风与步惊云二人合力,居然亦无法制止它向前直刺之势,如止一来,步惊云与聂风一前一后,竟同时被那道无形剑气狂压向洞壁! 风云二人已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精英,想不到世上竟有二人合力仍抵挡不了的绝世剑气?若当年的黑衣叔叔或那应雄前辈倾尽他们的旷世功力全力施为,相信亦有眼前此番光景!因此,以目前步惊云与聂风的功力,如何能抵挡与黑衣叔叔及应雄同等级的全力一击? 也许,只有当年已可长生不死的“神”,方才有能力抵挡石奴像所发的这道旷世剑气,而取得千神劫之秘,再在看毕后放回原位…… 但若二人继续给剑气逼向洞壁,剑气势必先刺破步惊云的咽喉.再刺破在其身后助他的聂风咽喉!步惊云有见及此,于此电光火石间突然对聂风道: “聂——” “风!” “摩——诃——元——” “量!” 摩诃无量? 对!聂风骤闻步惊云这句话,当场也记起他们二人体内还有神的摩诃无量,步惊云如今已经回气,他俩还可…… 再用天下无敌的摩诃无量! “好!云师兄,我俩就尝试合使一击——” “摩诃无量!” 不错!眼前唯一之策,便是以神的摩诃无量挡此雷霆般的剑气,或许还有转机!聂风于说话之间,更蓦然感到步惊云背后有一股强横无比的真气透进他抵着他的掌心,这股强横无比的真气,正是步惊云体内的——摩诃无量! 步惊云曾经过神母的灭世魔身激发,所以除非气尽,否则已可随自己意愿使用摩诃无量,惟聂风仍不能如此随意动用摩诃无量,故步惊云必须以自己的力量牵动他! 顷刻间,步惊云体内这股摩诃无量迅速于聂风体内流窜,以“同气相生”之理一直牵引着深藏于聂风体内的摩诃无量,聂风只觉自己丹田愈来愈热,一股上天下地无人能挡的力量已被步惊云牵引得蓄势待发,他斗地沉喝一声,猛然将自己这股蓄势待发的摩诃无量逼进在前的步惊云体内,步惊云亦不容细想,即时将聂风贯进体内的摩诃无量与自己的融为一道…… 霍地,只见步惊云夹着那道绝世剑气的双掌,暴绽一道冰冷的蓝光…… 天……!他掌中的摩诃元量竟以一股冰寒之气排山倒海涌出,当场将那股旷世剑气凝结为冰!刹那之间,那股“无形”剑气居然被摩诃无量凝结得变为“有形”,当下原形毕露,为一柄夹在步惊云双掌中的——“冰剑!” 但摩诃无量的威力又岂止于此,赫见那股无形剑气骤变为有形冰剑,冰剑表面即时崭露无数裂痕,嘎地“崩”的一声刺耳尖响 那柄冰剑当场被摩诃无量旷世无敌的逼力、霸气,震为——寸碎! 霎时漫天冰碎疾朝那石奴像回射,石奴像那堪世上最强力量摩诃无量的还击?当场被数不清的冰碎冲击得爆为石碎! 聂风与步惊云互望一眼,二人也不虞自己体内的摩诃无量,原来强得可以胜过世上任何力量,唯此刻亦非二人惊叹摩诃无量那举世无敌力量的时候,二人已不由分说闪电掠向那被震为石碎的石奴像前,只见这个已无比破碎的石奴像,不但撒得遍地石碎,还撒满遍地…… 剑碎! 剑碎? 不错!真的是剑碎!步惊云与聂风触目所见,遍地除了石奴像的石碎之外,还有不少金铁碎片在内;瞧真一点,这些金铁碎片尽皆寒光四射,明显是属于一柄绝世神兵! 而这柄绝世神兵,必定是一直深藏在那石奴像所握的石剑之内,故就在石奴像抵受不了摩诃无量的回袭而迸为寸碎时,内里的绝世神兵才会一并爆为寸碎: “剑……碎?”聂风骤见遍地剑碎,亦逐渐对刚才石奴像能发出无形剑气的奇事恍然大悟: “我明白!”难怪适才那尊毫无生命的石奴像,会发出只有绝世剑手才可发出的剑气!原来全由于奴像内那柄绝世神兵!这是剑道传说其中一个的最高层次…… “剑命境界!” 是的!步惊云亦曾听闻,当不同的绝世剑手达至其自身的最高境界时,都各自有不同的层次!相传有些人在到达最高境界时,会成为剑道中的“天剑…… 但亦有人在到达自己剑道最高境界时,会臻至“剑命境界”! 只是,究竟怎样才算是“剑命境界”? 原来,有些绝世剑手在到达他们一生中的最高境界时,他们自身的生命,便会与跟随他们多年的绝世神剑合一,那时,剑不但是他们的生命,更是他们的一切…… 由于人和剑的生命互通,故这个绝世剑手一旦逝世,他毕生所习的剑气便会顺理成章移寄在其剑之上,甚至乎他生前的所想所思,与及他的心愿亦会寄存于剑上,让他的剑在其死后继续成他的遗愿! 正如眼前这柄己被破为寸碎的石奴之剑,相信也是因为其主人石奴生前已达到“剑命境界”,才会在死前将自己的剑气及遗愿贯进石奴像内,再将这柄神剑藏在剑内,一直为他守护那卷——无字天书! 步惊云与聂风总算明白,何以适才那石奴像竟会发出只有绝世剑手才拥有的剑气了! 然而,二人还是有点疑惑。 因为能够令个绝世剑手,在死前不惜耗尽自己的气及生命贯进剑内,以保一个可以控制千神劫的秘密,那这个可以控制千神劫的秘密,极可能会藏于这尊石奴像内! 可是,眼前的石奴像已破为粉碎,惟触目所见,石奴像内哪有什么惊世秘密?除了! 碎石剑碎,根本什么也没有! 那,何以适才石奴像会如此“不遗余力”地,以无形剑气阻止步惊云及聂风接近? 步惊云与聂风很快便知道答案! 就在二人正在察看那些石碎剑碎之际,嘎地,二人突闻后传来一声…… “匐”然巨响! 听真一点,这声“匐”然巨响竟是一阵水声!步惊云与聂风随即回头一望,他俩便即时看见了…… 一幕奇景! 他俩更立即明白,为何石奴像内并没有什么操控千神劫的秘密! 只因为此刻出现于他们身后的奇景赫然是…… ……! ----------- 07 020 第二十章 天地玄空 原来,石奴像内并没有什么千神劫的秘密,石奴像根本便不是一个收藏千神劫秘密的地方! 而仅是一个机关枢纽! 故当步惊云与聂风合使的摩诃无量将石奴像破为粉碎之时,亦同时触动了石奴像这个机关抠钮,他门在同一时间听见的那道“轰”然巨响,便是机关发动的响声! 可是,步惊云与聂风造梦也没想过,他们触动了的机关会在他们身后发动! 而当二人回首一望的时候,更难以想像于此短短的瞬息之间,他们身后已变为…… 如斯模样! 赫见在步惊云与聂风身后的巨湖湖面,不知何时,竟冒起一个巨大无比的—— 石佛! 这尊石佛之巨,仅是佛像之头,便已高与人齐,可想而知,这尊石佛纵然盘膝而坐,少说也有十多丈高! 但这尊佛像之巨大,还不是令步惊云与聂风讶然的主要原因!他俩讶然,是因为当佛像从湖里冒出之时,湖水不断从佛顶向下流泻,流经佛像两眼的时候,仿佛在佛眼之下狠狠划下两行眼泪! 仿佛,这大佛也在为操控千仰劫的秘密快将被人得到而落泪! 为人间快将遭受千神之劫的蹂躏而落泪! 然而,为何这尊巨佛甫从湖面冒出,千神劫的秘密便会快被人得到? 步惊云与聂风很快便发现了原因! 原因,就在置放于大佛掌上的一件物事! 天……!步惊云与聂风赫然发现,这尊大佛的掌上竟置放着一个长约尺余、阔约半尺的水晶匣子! 而在这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匣子之内,正藏着一件令步惊云与聂风感到莫名其妙的物事。 那是一卷东西! 一卷似是字画的东西! 啊……,这卷似是字画的东西,难道便是那卷得之便可看见自己想看得天地真相、甚至可看见如何控制千神劫灭绝神州。 无,字,天…… 书? 对!此刻置于巨佛掌心的那卷物事,正是神行太保一直希望得到的“无字天书”! 想不到,这卷操控千神劫的秘密,终于在步惊云后悔聂风误打误撞之下,再度出现人间! 只不知,无字天书这次“出水”再现人间,会否真的会为人间带来一场…… 千神之劫? 遽见这卷无字天书与巨佛冒水而出,步惊云与聂风只感到莫名其妙,缘于二人只知守劫门内藏着足可操控千神之劫的秘密,却从没听闻大禹与那卷无字天书的事迹。 惟是,这卷无字天画既然以水晶匣子藏着,再置放于巨佛掌上、步惊云与聂风亦心知它非比寻常,聂风已即时对步惊云道: “云师兄,我们触动杉后便出现这尊巨佛,巨佛掌上的那卷字卷,恐怕……异常重要,不知会否与操控千神劫的秘密有关?” 其实不单聂风如此认为,步惊云亦是同一想法!不过他还未及回应聂风,偌大的洞内却赫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道: “不愧是名动江湖的风神腿聂风!你果然如江湖人所传的一样——智勇双全!” “不错!你猜得一点不错!那卷东西确是一卷关紧着千神秘密的物事,也是我一直想得到、用以控制千神劫的……” “无!字!天!书!” “而此时此刻,这卷无字天书……” “亦已是本座的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哈……” 无字……天书? 骤闻这个冷而张狂的声音,步惊云与聂风不期然两面相觑,二人至此方才知道佛掌上的那卷物事唤作无字天书,而这个冷而张狂的声音。 正是神行太保的声音! 他,原来也一直在洞内? 赫听“隆”的一声震天价响!只见那十数块从洞顶落下的万斤巨石,忽尔悉数爆开,在漫天砂石横飞之间,一条人影已如电射出! 步惊云与聂风万料不到,神行太保原来一直在那万斤巨石堆中匿藏!他的修为,居然已可随意收摄自己身上的强者气息,瞒过风云! 但,神行太保修为的利害似乎犹不止于此!他期实不仅将自己的强者气息隐藏,他,还把另一个人的气息亦一并隐藏!而这个人正是…… 此刻被他一同挟着电时而出的一雪缘! “缘?”步惊云与聂风不虞巨石堆中不但射出神行太保的身影,还同时射出雪缘! 但见雪缘此刻正被神行太保挟在怀内,咀角源源渗出鲜血,显然已身受重伤! 而从巨石堆中飞出的神行太保此时已身在半空之中,格格笑道: “步惊云聂风!多谢你们为本座破了那石奴像的无形剑气,令我省回不少工夫!为了感激你们助我更快得到那卷无字天书,我神行太保如今就……” “送你们一个大礼!” 大礼? 是的!确是一个大礼!只见身在半空的神行太保,霍地将挟在自己怀内的雪缘重劲一掷,居然将已受创不轻的她摔向十丈外的洞壁!而神行太保自己,则已身如雷动,直向佛掌上的无字天书扑去! “雪——” “缘!” 步惊云与聂风当下心知不妙;神行太保将雪缘如此一抛,看似稀松平常,惟私下已暗连其神天极的无比功力,已受创不轻的雪缘于半空之中,根本无法遏止自己撞向洞壁之势,势必被摔至粉身碎骨! 而神行太保这一着亦是一招极利害的杀着!无非是要逼步惊云与聂风飞身抢救雪缘,而无法与他一起抢夺天书! 雪缘似乎也洞悉神行太保这一着,故较旱前与神行太保同归于尽的一招尽管已令她重创不堪,她还是鼓尽全力高呼: “惊……云!聂风!你们不用……理我!……制止他拿卷……天书!否则……” “一切都将……来不不及了!” 是的!若步惊云与聂风此刻犹不动身阻神行太保,天书势必落在神行太保手中,那时千神之劫便会被他的魔掌带来人间! 可是糟的还是,若他俩犹不动身制止雪缘撞向洞壁,便真的来不及救她了!难道真的要他俩干睁着眼,看着雪级在他们眼前身死心死? 再者,即命名步惊云与聂风分头行事,一个往救雪缘,一个往阻神行大保,这个方法亦未必可以成事!只因瞧雪缘此刻撞向洞壁的势道,以风云其中一人之力;亦绝对无法可以阻遏,除非二人合力…… 可以这样说,神行太保这一着确实“弄”尽人心!他要步惊云与聂风在这瞬息之间犹豫不决! 但,神行太保还是低估了一个人的心! 死神的心! 死神,并没在选择天书与雪缘之间犹豫不决! 他甫见雪缘被重摔向洞壁,已经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向雪缘! 只因死神从来都未有想过,自己会是那种救万民于水火的——人! 若给神州苍生与自己最亲的人让他选择,他一定会—— 先救自己的人! “蓬”的一声!步惊云已当机立断,如一头巨幅般扑向雪缘,他身畔的聂风不由一愕: “云师兄……?” 然而,聂风虽然为步惊云放弃阻止神行太保夺得天书决定而微微诧异,惟为步惊云不惜一切先救雪缘而暗暗感动! 毕竟,雪缘曾倾尽自己的生命、心力深爱步惊云一场,即使步惊云今日已再记不起对她的爱,却仍如此为她蒙上不顾苍生的罪名,总算她爱得不在了…… 故此时此刻,纵然聂风亦很想救神州苍生,然而他亦心知非与步惊云先救雪缘不可! 若真的要夺回天收,唯有在救回雪缘之后再作打算! 他也不想看着他的云师兄,与他敬重的雪缘一从此阴阳相隔! 一念及此,聂风也是身随心动,“伏”的一声紧随步惊云身手,以他独步武林的快绝轻功,他甚至与步惊云——“后发同至”! 但听“噗噗”两声!步惊云与聂风已及时追上还距数步例要撞上洞壁的雪缘,二人更同时出手各自紧搭雪缘左右两肩,合二人之力险险将她的冲势遏止! 雪缘险死还生,惊魂未定,却已满脸愧色的沉吟道: “想……不到,今日竟……为了救我……而令你们……阻不了神行太保夺那……卷天书……” “一切,都是我不……好!” 雪缘虽是声声自责,惟步惊云却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看着她,无比坚定的道: “你——” “错了!” “不好的——” “一直是我!” “一直都因为步惊云这三个字……” “误了所有人!” “也误了……” “你!” 是的!追源溯始,当初最早最早的时候,一切承她爱步惊云而起,是她对他的爱累了她,陈陈相因,今日也因为他不能干睁着眼看曾痴心爱他的她就这样死去,而背负上不顾苍生这个“千古罪人”之名…… 然而于步惊云来说,“千古罪人”之名又何足俱?他早已背上人见人怕的“死神” 恶名,不介意再多背负一个臭名,他根本对一切毫不在乎: 如今,他只在乎能否再对得起!她! “惊……云……”雪缘乍步惊云如此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能够得一个男人为自己如此坚侍,两行珠泪,已经情不自禁划下她的面庞! 只是、聂风虽然也为步惊云的坚持而感动,他依然相当顾虑神行太保会否得到那卷天书、就在此电光火石之间,他同时回首一望,只见在彼端的冲行太保,赫然已经掠至巨湖中央的佛掌之上! 天啊!只要他伸手一抓,便已可将天书到手! 说时迟那时快!神行太保已一面送出右掌抓向天书,一面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字天书!千神之劫!今日你们统统都要落在我神行太保手上!” “由今日始,本座便可以千神之劫令中原天下大乱.将万里神州置之死地,最后本座才乘乱势而起,再让中土在我手上重生!” “如今我体内更有可令人长生不死的移天神诀,本座,即将会成为浩瀚神州永生永世的——皇!”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传说这卷天书可以尽览大地之间所有事物,只要天书到手,神行太保便可掌握控制千神之劫降临人间的方法,那时候,他的野心与霸欲势必轻易能偿! 然而,尽管天书己势将到手,神行太保却未免笑得太早了! 他应该待自己真正将天书握在手上才笑! 就在天书快要被他抓在乎上的时候,一条物事霍地“嗤”一声。由远弗至,按着又是“噗”的的一声…… 天……!眼看神行太保快要到下的天书,竟在这电光火石间,被这条物事一卷而起! 瞧真一点,这条物事不是绳不是线不是丝…… 而是一条青练! 神母的青练! 啊……! 就连神母终地赶来了? 变生肘腑!就连步惊云、聂风及雪缘亦意料不到,神母竟会在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已还于此关键时刻将天书弄到手! 雪缘本以为上次神母在雪地失踪之后,已经凶多吉少,因此骤见她此刻安然无恙,不由喜形于色,低呼道: “神……母?啊……?神母你无恙就好……了!” 不单雪缘,就连步惊云与聂风再见神母出现,眼神似亦如释重负一样;此时神母已然将青练卷回的天书紧接在手上,但听她对他们道: “你们不用操心!只要我们一日尚在,我神母也一样不会如此轻易死的,我,一定会长伴你们左右,因为,你们全都是我神母今生今世都忘不了的…… “孩子!” 神母此言一出,此刻犹站在佛掌上的神行太保却霍地语音一沉,冰冷无比的吐出儿句话: “是吗?” “神母!你这个神最讨厌的贱人,我神行太保本来也想姑且放你一马,可惜你三番四次与我作对,坏我好事,今日我再饶不得你!” 神母也冷冷回他一句: “如果我神母是一个如此容易屈服的人,当日就不会与雪缘一起背叛神!我既然连神也不怕,难道就会怕你这个神的‘替代品’——神行太保?” 神的替代品? 神母为何突然会说神行太保是“神”的替代品,替代品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只知道神母此言一出,神行太保的身子陡地微微生震,似被神母说中他的痛处,他忽然笑道: “呵呵!好一个神母!你居然已知道我是神的替代品,那你已经知道我的真正面目了?” 神母正待回答,谁知此时另一边的聂风猝然插咀道: “不错!那次你将我轰进水内,我在无意中瞥见你在纱帽下的真正面目,我早已知道你是谁,更已将你的真面目告诉神母!” 神行太保道: “好!既然你俩已知道我的真正面目,那我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就让步惊与雪缘也一并知道我是谁,让他们也吃一惊吧!” “步惊云雪缘!你俩可仔细看清楚了!我神行太保其实……” 一语至此,神行太保斗地将自己纱帽下的薄纱一掀,接着再一字一字吐出一个骇人异常的答案: “我神行太保其实也和步惊云及‘神’一样……” “同属于这世上资质最优秀的——” “神!” “族!” 什……么?神行太保竟然自称和步惊云及“神”一样,同属于……神族? 在这个浩瀚人间,原来除了步惊云及“神”之外,还有另一个——神族后人? 是的!答案已经不容否定了!只因此刻神行太保掀开自己面纱露出来的脸,赫然正是一张…… 与步惊云极为相像的脸! 天!万料不到,神行太保竟与步惊云同祖同宗同族! 真的是神族后人! 犹记得长生不死的“神”曾经提及,神族后人在很久以前已各散东西,互不相识,不过,神族后人每隔数代,都会出一些具备“神”一般优秀资质的奇材! 而这些奇材面上都有一个很明显的记号!便是他们的面,都会长得和步惊云那张脸一漠一样! 长生不死的“神”如是!步惊云如是!如今居然连眼前的神行太保,亦赫然有一张和步惊一样的脸! 这更足以证明,他的资质与神及步惊云没有两样!都是同样优秀超群! 也许,眼前的神行太保与步惊云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脸较步惊云多了少许皱纹! 但不是太老,大概只像三十岁的模样! 怎么会呢?神行太保不是上代江湖的高手吗?若是上代江湖的人,恐怕如今敢该有四、五十岁!他为何仍像三十余岁? 也许,全因为他体内神天极的强横,虽然并不能令他长生,却亦可推慢他的衰老,甚至,神天极已助他冲破神族“四十必死”的大限! 神行太保看着双眉几已皱为一线的步惊云、与及柳眉深锁的雪缘,气定神闲的道: “怎么样?很震惊是不是?” “嘿嘿!步惊云,别以为世上只有你和‘神’才是神族最强传人!其实,我神行太保是继‘神’之后百多年,出现于人间的最强神族!” “可惜,也正因为我生就了这张和‘神’一模一样的脸,就在上代江湖我刚刚崛起之时,其时你还未有出世,神已看中了我这张脸……” “他,想我成为他换脑的替身!他的全新——替代品!” 啊,原来在步惊云还未出世的许久之前,神早已想将神行太保变为自己的……替身,难怪自从他败在那盘神的棋局之后,神会将他锁在搜神官的深处!却原来,神一直想和他互掉脑袋? 步惊云对于神欲与他互换脑袋的往事已不复记得,故神行太保的说法他听得一片茫然,雪缘却深明其意,她愈听下去,一张粉脸益发苍白,只因神的秘密,实在太多太可怕了,她不期然问: “那……既然神本欲与你互换脑袋,他为何却将你秘密锁搜神宫深处?最后更想另找惊云作为替身?” 神行太保听雪缘如此一问,那张与步惊云一样冷峻的脸孔.突然泛起一丝永不会在步惊云脸上出现的妒恨和邪恶,他恨恨的道: “那只因为,神那老匹夫后来却认为我……” “还不是最完美!” “还不配他!” 什么?原来神行太保能保命至今,竟是因为神认为他还未臻完美?神母、聂风、步惊云与雪缘一听之下,尽皆不由一愕! 但听神行太保又咬牙切齿续说下去: “当日,神秘密约我下那盘他最拿手的棋中杀局,无非是想一试我能否成为其替身的资格,他其实在数十年前的上代江湖,已有换脑求取再生青春的意思……” “一试之下,神更认为我是最适合他换脑的人选,遂将我秘密囚在搜神宫,并开始寻觅良材作为他医术方面的弟子,以期此人成材之日,便是他与我换脑之时!” “可是,无论是何等处心积虑、何等冷静的人间智者,当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亦会逐渐反思自己的决定有否做错;神后来想了又想,总是感到我虽然已极强,但躯体并不如他年青时那样完美,他希望得到的,是一具和他年青时一样完美无暇的超级强者躯体! 他认为我还欠了一点点,还不配他……” “就是这样,神例暂时搁置用我的躯体作为替身的念头,可是他又不想立即杀我,因为他不敢肯定在许我年后,神族后人会否再出一个像他一样完美无暇的奇材!既然他不敢肯定,他就姑且留我一命,将我继续锁在搜神宫深处,作为他以防万一的最后替身!” 真想不到,神为了这样一个自私的原因,居然将一个人囚困数十年!神母、聂风、步惊云与雪缘闻言,均不约而同为神当年的自私手段心弃! 然而,神最后还是没有动用神行太保作为替身,只因为他后来发现,有一个神族后人比神行太保更有潜质,更出类拔萃,更为完美,就像神自己那样完美…… 完美得甚至连神自己最后也栽在此人手上! 这个神族后人正是总为人带来死亡的—— 不哭死神步惊云! 一想起当年神选步惊云也不选自己,神行太保本来应庆幸自己因步惊云而逃出生天,然而他更因为步惊云而深觉受辱,但见他愈说愈是妒火中烧,霍地对步惊云道: “步惊云!你可知道你的存在,带给本座多少侮辱?本座偏不信自己不及你的完美! 更不信以我的盖世武艺及智慧才华,不能一统人间!所以今日——” “我一定要得到天书控制千神之劫!” “我在搜神宫深处经历了数十寒暑的煎熬和痛苦,我亦要全神州的人和我——” “一样痛苦!” 神行太保说着,忽地又回转脸,厉目瞪着神母道: “神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立即将天书双手奉上,我神行太保今日就姑且放你和他们一条生路!否则……嘿嘿!” 神行太保虽在危言耸听,惟神母面具后的双目依旧无动于衷,她仍紧紧执着手中那卷天书,一字一字答道: “神!行!太!保!” “既然你不厌其烦要我将天书给你,我神母也不厌其烦再一次告诉你!” “不会!我神母今日既使死,也不会让你得到这卷关紧苍生劫数的天书!” “我相信这亦是惊云、雪缘甚至聂风对我的期望!” “我神母决不能负了他们对我的期望!” 神母一语至此,另一边的聂风亦突然插咀道: “不错!神母你说得一点不错!这正是我聂风的期望!我相信云师兄与雪缘也和你我有同一样的想法!” 聂风说着,不由转脸一望身畔的雪缘和步惊云,只见雪缘虽然身负重伤,惟咀角仍流露一丝坚定不移的支持微笑,至于步惊云—— 步惊云的脸虽喜怒难测,从来未有人可从其脸上猜知他的心意,但此时的他已蓦然张口沉沉的道: “何况,” “我——” “也未必会——” “败给他!” 神母!聂风!云缘!乍闻这句话后方才真的精神生振!不错!神行太保的神天极虽然自称举世无敌,但难道今日合他们四人之力也敌不过他? 更何况,步惊云与聂风,更身负“神”独步天地人间的——摩诃无量? 步惊这句说话,方才是神族后人的真正本色! 死神本色! 只是,尽管雪缘、聂风、神母三人听毕步惊云这句话后精神为之一振,唯神行太保闻言,一张脸去”是一片铁青,他语调无比森寒的道: “很好!既然你们如此不自量力,本座就——成全你们!” “神母!我就先取你手中天书,再教你们今日全部——死!无!全……” “尸!” 先取神母手中天书? 天书既已握在神母手上,神行大保在四人合力之下,又如何可以即时取其手上的天书? 毋庸再想!赫听“波”的一声!只见神行太保右掌掌心竟淬现一股红气,这股红气迅即散为八道匹练似的红芒,从他的掌心疾射神母,又是“噗噗噗噗”的迭连八声!这八道红芒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快,如蛛丝一般缠绕神母四肢及其身上其余四个重要部位! 神母当场如一双被蜘丝捕获的青色飞蛾,硬生生被神行太保以这八道红芒紧扣,更被其雄浑无比的内力强卸向他所在的佛掌之上! 神行太保一面以八道红芒将神母强拉向他,一面纵声狂笑道: “呵呵!看见了吧?这就是本座独门神功‘神天极’的‘天地玄空’!十丈之内任何人对我来说,也只像蜘纲上的弱小虫蚁!” “神母!你在我心中也只是弱小得一如虫蚁!给本座乖乖滚过来!” 神行太保说着,掌中透出的红芒收得更紧,眼看神母快要被其强扯至佛掌之上,谁知就在此时,摹见两条人影一幌! “唆”的一声!步惊云与聂风己同时展身向神母,不由分说,步惊云已重掌横劈向制时神母的八道红芒,聂风亦连腿如刀,一招“逃之夭夭”劈向那八道红芒! 与此同时,已受创不宜提气的雪缘,亦不惜豁尽全力身如箭动,闪电掠到神行大保身后,重重向其背门施以致命一掌! 三人虽然各自出手,惟亦极具默契,配合元间,看来这一合击势必可将神母从神行太保“天地玄空”下的制肘中救出!讵料…… 步惊云、聂风、雪缘三人满以为无懈可击的一招,竟然……仍敌不过神行大保的“天地玄空”! 只见全力攻向神行太保背门的雪缘,赫然被其雄厚无比的护体气劲,“波”的一声震飞丈外! 但更可怕的还是,本来正各以掌腿欲劈断“天地玄空”红芒的步惊云与聂风,当他俩的掌腿声劈及那八道红芒之时,奇事发生了! 无论也俩的掌腿如何重如泰山,可是却竟如劈着无物一样! 劈了个空! 天!他俩竟然完全劈不着那八道红芒的“天地玄空”! 势难料到,以为必可救回神母的一掌一腿,居然如劈中无物一样,神行大保这招天地玄空,真的如此奇幻难测? “哈哈!步惊云!聂风!如今你们总算知道我‘天地玄空’的奥妙了吧,我这招‘天地玄空’的红芒,蕴含阴阳二气!以阳制人,以阴化人功力!” “神母被我紧扣,只因那八道红芒的前端真气是阳,而你们刚才劈中红芒的中段的部位为阴,无论你俩出招多重,始终还是会被红芒中段的阴气化为无形!因此今日即使你们如何豁尽全力,亦绝对无法将神母从我的天地空之中解救出来!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神母又已被天地玄空的红芒,强硬拉至仅距神行太保五尺之近,只要神行太保再使劲下去,不消刹那,神母例会被他真正所擒,而她手上的天书,亦势必落在他的手上! 然而,纵然神母还距少许会落在神行太保手里,她竟还没有半点担忧的神色,相反,神母双目此时却在流露一丝狡黠,仿佛她早已料到神行太保的天地玄空会有此一著,她遵地发出一声莫名笑声,道: “神行太保!你错了!你今日即使能从我手上抢得那卷天书,我神母亦会再送你一份……” “厚礼!” 厚礼? ----------- 07 021 第二十一章 风云际会 神母到底还要送神行太保什么厚礼? 不知道!只知道神母说话之间,本来理应要极力挣脱神行太保“天地玄空”制肘的她,反而自己再加把劲,竟奋身顺势向近在五尺之内的神行太保疾扑过去! “哦?神母到底要干什么?”聂风骤见神母此番反常举动,当场一愕!步惊云亦不明所以!只有雪缘…… 她乎方明白神母在于什么!但见她猝地面如死灰,震惊得脱声高呼: “啊……?” “是……血雷?” “神母她……吞了“神”的……血雷?” “啊……?她也要和神行太保……” “同?归?于?尽?” 什么?神母也像雪缘适才一样,早已抱求死之心,为残灭神行太保,不惜与其同归于尽? 但,到底什么是……血雷? 原来,血雷是当年神所创的一种致命暗器!这种致命暗器并没有锋利的刀刃,也没有锐的剑锋,这种致命暗器根本就不能列为正统暗器! 国灰血雷这种暗器,其实是——人的身躯! 所谓血雷,实是一颗血红色的丹药,但这颗丹药内蕴含一种奇异火药,是当年十殿阎罗盂元师在未洞悉神的丑恶野心前,为神所炼! 只要任何人服下血雷,血雷中的奇异火药便会为人的鲜血吸纳,迅即遍走全身血液,那时,那人的血内亦将会有那种奇异火药,故而整个人犹如一颗活生生的雷火弹,只要冲向对手,无论对手如何抵挡,亦势必会引爆服下血雷者体内的血;而一个人顺需服下一颗血雷,若血雷真的在其体内爆发,一颗血雷的毁灭力已足够夷平一个十丈高的山丘,爆炸力可谓异常骇人! 眼见神母反向神行太保主动狂冲过去,雪缘益发肯定神母已眼下血雷!这种血雷,当年神无论如何也并没传给雪缘及神母,神母今番能得血,想必是当日从搜神宫深处寻得,直至如今才不惜用以和神行太保玉石俱焚! 可是,雪缘即使已可肯定神母所使的是血雷,但眼前神母已冲至神行太保跟前咫尺,雪缘自己却早被神行太保震出丈外,她根本来不及阻止神母冲向神行太保,她只能高呼: “不——!” “神母!” “求你不要!” “你不要这样——” 步惊云与聂风乍闻雪缘的高呼亦心知不妙,然而二人此刻距神母亦足有一丈,也是来不及阻止神母了! 但最诧异的还是神行太保!他本已预期天书快将到手,却不虞神母竟会突然向他主动狂冲,自行送上门来,这根本不合情理!电光火石之间,他亦猜知神母一定有诈,只是神母于候忽间己冲至其面前,神行太保终于眉毛一扬…… 他亦不顾一切,挺掌便挡! “神——” “母!” 雪缘惊呼!高呼!急呼!急得两行眼泪亦掉下来,而此时神行太保的劲掌已经一把劈在神母右肩之上…… 偌大的洞内,当场爆出一声“隆”然巨响! 天……!爆发了!神母体内的血雷终于爆发了! 只不知,神母这次不惜粉身碎骨…… 又能否如她所愿,令神行大保与她一起同归于尽? 粉身碎骨? 不! 不! 不! 当那声“隆”然巨响过后,步惊云、聂风及雪缘赫然发现,神行太保并没如神母预期般粉身碎骨! 他还是如泰山一样屹立!就连半点衣袂也没有被炸碎的痕迹! 可怕!血雷的威力已足可夷平一个十丈高的山丘,但神行太保竟仍可如此完整无缺,好深不可测的神天极功力! 但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满以为神母以身作为血雷,即命名如今无法轰毙神行太保,她自身亦必粉身碎骨,然而步惊云等人在巨响过后定神一看,赫然发现,原来神母亦未有—— 死! 神母竟和神行太保一样,奇迹地并未粉身碎骨,步惊云,聂风及雪缘固然感到无比高兴,惟亦不明所以! 只是,神母虽并未粉身碎骨,源源鲜血已不断自其面具之下溢出,可知在其面具下的脸,恐怕已——七窍流血! 但听神行太保已邪厘邪气的笑道: “好一个锐不可挡的神母!你为阻我得到天书,实在不遗余力!不遗余‘命’!可惜,你适才所使的血雷之虽然破坏力惊人,但比诸我的神天极……” “你简直就像一个只懂横冲直撞的小娃娃!我单一掌,便可将你血内的血雷威力压下,只令它在你的体内爆发!” “如今,你毁然炸我不成,是不是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被自己体内的血霄炸得肝胆欲裂呀?呵呵呵呵……” 不错!神母此刻真的肝胆欲裂!她五内痛得连哼一声的力量也没有!赫见已鲜血如注的她,面具之内忽又传出“噗嗤”一声1无数血柱突然自其面具的罐隙狂喷而出,登时血花铺天,情况相当凄厉! 同一时间,神母身子一软,人已向湖心堕下,一直紧执天书的手亦当下一松,天书已脱手飞出丈外! 神行要欣喜若狂,当场放声长笑道: “呵呵!神母你这贱人终于再支持不住了?今日天书终于也落在本座手上了!” 语声方歇,神行太保已再不顾神母死活,身形电射而出,直攫半空中的天书! “神——母!” 雪缘狂叫狂呼,无论她自向原伤势如何严重,当下亦鼓尽全力扑向神母,但她纵然已快,还快不过一个人! 不哭死神步惊云! 只因一直潜藏死神体内的摩诃无量早前已被引发,以他目前力量,当然可比仅贞五成移大神诀的雪缘快! “唆”的一声!步惊六的人己如一根黑箭般“后发先至”,“伏”的一声已接着正堕向湖面的神母,只见神母已奄奄一息,命在毫发;此时雪缘亦已掠至,步惊云却突然对她道: “神母一” “就由我来救活!” “你一” “快助聂风!” 快助……聂风? 雪缘闻言,一时间不明为河要助聂风,回首一望,即时看见一幕情景! 原来,适才神母于堕湖前脱手飞出的天书,神行太保本以为已是自己囊之之物,只用步惊云既然急于救回神母:一定无法两方兼顾,与他一起争夺天书! 谁知,聂风反应之快,亦大大出乎神行太保意料之外!就在步惊云扑出抢救神母同时,聂风亦即时知道自己眼前要务,便是必须在步惊云抢救神母之际,尽自己最快的速度…… 阻止神行太保夺得天书! 而聂风身法之快,亦绝对不能小觑!神行太保本以为如今在洞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再比他快! 可是他错了! 聂风!永远遇快…… 更快! 蓬”的一声!就在神行太保快将攫着天书刹那,一条如刀劲腿,赫然向其掌背疾扫! 神行太保斜目一瞄,只见劲腿扫近的人,竟是聂风,当下冷哼一声,反手一抓,便欲抓着聂风的腿将其摔开! 讵料“霍”的一声,这一爪居然落空!原来聂风这一腿志不在扫中神行太保掌背,电光火石问,他突然腿势一转,反而扫中那卷仍在半空的天书,又是“噗”的一声,当场便将天书扫得冲天而起,直上二十丈之高! 神行太保不由冷笑: “聂风!想不到上次与你交手,你还未有今次之快!你居然遇快愈快!好!你总算没令本座失望!总算还是一个值得我神行太保一杀的对手!” “只要假以时日,你绝对有资格与我们神族中的奇材争一日长短!” 聂风直视神行太保,正色道: “我聂风从不刻意与任保人争一日长短!一直以来我也只是干自己就应干的事!干一个人份所应为之为!正如今日!” “若非你誓要夺得那天书控制千神之劫,我根本便不想与你周旋下去!但你却坚持要干这件祸延神州苍生的事,我聂风,亦一定…… “奉陪到底!” 神行太保狂笑道: “好!那我们今日就看看谁先得到那卷天书!谁可以坚持到底!” 语声方歇,神行太保已纵身而起,直向已开始从半空落下的天书扑去!他不先行对付聂风,全由于他知道眼前形势,还是尽快将天书抢到手为佳! 聂风当然亦不会如此轻易让神行太保得逞,就在神行太保纵身而起同时,聂风亦飞身而上,身法之快之劲,绝不比神行大保逊色! 然而,二人这次全神在速度上龙争虎斗,似乎完全忽略了一个人;正当二人已纵上十丈之高的时候,一条人影突从横里杀出,“拍”的一声!赫然已将还距二人数丈的天书…… 紧执在手! 神行太保与聂风当场一怔!只因这个已将天书紧执在手的人,原应是一个不该比他俩更快的人!此人已身受重伤,绝不可能比二人更快! 只是,此人能比二人先得天书,全于在神行大保与聂风说话之间,此人已从另一个方向更早动身,故才会从横里抢得天书! 而这个从横里抢得天书在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雪! 缘! “雪缘……姑娘?” 眼见雪缘已经天书在手,聂风固然喜形于色,但神行太保却是勃然变色,铁青着脸暴叫: “好!” “你这贱人三番四次和聂风坏我好事!我神行太保今日再不饶你!” “你们,今日统统都要给我!” “死!” 死字乍出,神行太保浑身上下复散发一股红光!显而易见,他又再次催连他的不世神功“神天极”,誓要将聂风与雪缘置诸死地…… 这边,步惊云已挟着奄奄一息的神母落到湖边,不由分说,第一时间已用双掌抵着她的背门,以求尽快用真气,将她被血雷轰得“天翻地覆”的五内平伏! 诅料双掌甫抵神母背门,沉冷的死神当场微微动容! 除了死人,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心脉会虚弱如斯,虚弱得凡已心脉停顿,此刻的神母,简直已和一个死人无异! “没……有……用……的……”神母于濒死之间感到步惊云欲以真气救她,纵已陷于昏沉,她仍是鼓起一口余气,若断若续的道: “我……的……心脉……已被……血雷……完全……轰碎,你……根本……救不…… 了……我……” “惊……云,我……的……孩……子,你……还是……省回……这……点……内力,一会……全力……再战……神……行……太……保……吧……” 眼见神母濒死在即,却依然为他设想,步惊云的冷面暗泛铁青,一股不忿苍天要这女子如此死去的铁青,他蓦地沉沉的道: “神——” “母,” “你一” “不准再说话,” “好好一” “让我救你!” 死神的语气似是带着命令的口吻,惟神母素知不再是阿铁的死神脾性,向来都是外冷内热,他不准她说后,全是为了要她多活一口气,好让他能再多想一刻,设法助她继续活命! 他纵然已记不起当日神母化身成为其母的回忆,但,死神还有一颗深藏在冷面背后,本能地对神母好的一片孝心…… 可是,神母尽管明白步惊云此举是一心为了她好,她还是若断若续地道: “但……,我……如今……的……伤……势,一……般……真……气……对……我…… 来……说……已……返魂……乏……术……” “孩……子,罢……了、你……就……放……弃……我……神……母……吧……” “我……实在……不想……再连累……你,你应该……和雪缘……再……好好…… 共度……一生……” 步惊云的语气却是坚定如故,其实事情一开始,死神的立场与语气还是从无改变,但听他斩钉截铁的道: “我——” “步惊云一生!” “已错过了一个对我最好的义父!” “由那时开始,” “我曾在心中暗暗发誓,” “今生再不会错过一” “真正为我的人!” “今日——” “我不但不能撇下‘她’!” “也不能撇下你——神母!” “我偏不信——” “我无法救活你!” “如今……” “这道真气……” “又如何?” 步惊云一语至此,神母斗地感到,一股真气突然自步惊云掌心透进自己体内,说也奇怪!这股真气甫一入体,神母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她心中怦然一动,只囚这股真气她相当熟悉,那应该是—— “灭……世……魔……身?”神母简直无法置信,步惊云会将她曾传给他的五成灭世魔身,贯回给她,不期然无限震惊的道: “孩……子,你……怎可以……将灭世魔……身的……真气……贯回……给……我?” “你……的摩……诃无量……须倚仗……灭世……魔……身激发,否……则……你只会……像聂风……一……样,不能……将潜……藏……体内的……摩诃无……量…… 灵活……运……用……” “眼……前……神……行……太保……神……天极……的……强横,必须……你使出……摩诃……无量……引动……聂风体内……的摩诃无量……与你……合壁,方…… 才有……一丝……胜……望,你……” “怎……可能……为了我……而……牺牲……自己这样……难得的……取胜……机…… 会?” 灭世魔身向来与移天神诀均有“起死回生”之妙,更何况神母目下只是濒死,犹未气绝,相信这五成灭世魔身虽不完整,亦不以将她救离死亡边缘,然而,尽管和神母极端不愿因救自己而误了步惊云,她此时全身却连半点劲道也没有! 她根本无法制止步惊云将灭世魔身源源贯回给自己! “孩……子,不……要,娘……真的不想……你这样……下去,灭……世魔身…… 已是……唯一……能令你……可动用……摩诃无量……之法,你……快放开……我……” 步惊云却似是胸有成竹,沉沉答道: “神——” “母。” “你——” “错了。” “我已经想出——” “不用灭世魔身……” “也能引发摩诃无量之法!” 神母当场一怔,愣愣道: “什么?你……居然……已想出……即使不用……灭世魔身……身,也……可…… 引发……摩诃……无……量?那……” “到……底是……什么……方……法?” 步惊云并役回答,但一直抵着神母背门的其中一双手,遽地已伸向神母腰际…… 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砰彭”两声!聂风与雪缘赫然双双被轰飞数丈之外,在地上翻滚数周方止! 瞧二人身上遍体鳞伤,显然已迭受神行大保多番重击,可是雪缘虽已伤上加伤,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卷天书,那卷关乎苍生灭劫的天书! 至于聂风,骤眼看去:只见他身上所受的伤更多,甚至其咀角亦已源源淌出鲜血! “也能引发摩诃无量之法!” 神母当场一怔,愣愣道: “什……么?你……居然……已想出……即使不用……灭世魔……身,也……可…… 弓怕……摩诃……无……量?那……” “到……底是……什么……方……法?” 步惊云井没回答,但一直抵着神母背门的其中一双手,迭地已伸向神母腰际…… 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砰彭”两声!聂风与雪缘赫然双双被轰不数丈之在地上翻滚数周方止! 瞧二人身上遍体鳞伤,显然已迭受神行碎呆多番重击,可是雪缘虽已伤上加伤,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卷天书,那卷关乎苍生灭劫的天书! 至于聂风,骤眼看去,只见他身上所受的伤更多,甚至其咀角亦已源源淌出鲜血! 只因为了守护已经伤上加伤的雪缘,与及她手中的天书,聂风已经倾尽全力;他一直以自己最拿手的“轻功”,不断对神行太保“旁敲”、“侧击”,总算阻延了他不少时分! 可惜的是,一直潜藏在其体内的摩诃无量,真的非要步惊云引发方能使出!否则,若他能用摩诃无量的话,今日的战绩将会——撤底改写! 只是,尽管身上已有多道伤痕,聂风依然愈战愈勇,即使神行太保又在逐步逼近,聂风一个翻身,便又护在雪缘跟前! 神行太保狞笑: “呵呵!聂风!本座实在佩服你誓死也要保护那卷天书的勇气,但,恐怕你今日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紧守这卷天书了!因为……” 说到这里,神行太保的目光猝地落在聂风身后,方才续说下去: “你们最利害的杀着——步惊云,如今看来已不再是你们的杀着!他,看来已对本座再难成威协了!嘿嘿嘿嘿……” 什么?神行太保竟认为本已可随意运用摩诃无量的步惊云。对他已经难成威协?他凭什么如此说? 聂风与雪缘顺着神行太保目光望去,他们赫然发现,不知何时,惊云与神母已突然飞身落在他们身后! 更令聂风与雪缘微微错愕的,是适才本已气若游丝的神母,如今总算已回复生气,且还可展身飞掠,显而易见,她,已度过生死关头…… “神……母?”眼见神母再次回复生气,聂风与雪缘不禁喜出望外,但神母未及回应,神行太保却遽地再次格格笑道: “嘿嘿!终于看见了吧?你们最敬重的神母适才还气若游丝,如今却突然再次生气勃勃,你们以为,她为何会突然反死为生?” 是的!聂风与雪缘亦随即想到,神母为何会突然起死回生?难道…… 二人不期然回望一直不语的步惊云,但见步惊云此时脸容一片死寂,仿佛刚耗用了不少内力,此时神行太保又意气风发的道: “呵呵!你们已经不用再看步惊云了!依本座推测,你们的神母能够突然起死回生,想必是因为步惊已将能引发其摩诃无量的灭世魔身贯回给她了,嘿嘿!本座的推测一点不错吧?” 神行太保真的料事如神!若说狡猾机智,他绝对比当日的神不遑多让!只是,步惊云虽已被神行太保一猜即中自己此刻的实力,却依然万变不动,他只是徐徐的道: “即使一” “我已没了灭世魔身,” “我一” “还是有方法对付你的!” 怎听步惊云如斯自信,神行太保即时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 “是吗?嘿嘿!可惜我将你横看竖看,算尽你身边任何人和事,犹看不出你到底有何本事可再随意使用摩诃无量!你既无法再随意使用摩诃无量,亦即根本没有方法可胜我的神天极!换言之,我神天极已是当今世上最强的武功!” “坦白说,我已没有耐性与你们再纠缠下去!步惊云、聂风,雪缘、神母!你们今日就给我好好下去……” “地狱吧!” 神行太保此语一出,全身即时复再暴绽一道豪光,步惊云、聂风、雪缘及神母赫然同时齐齐感到,整个洞内蓦地充斥着一股极度澎湃可怕的压逼力! 这股澎湃的压逼力重逾万斤,由上压下,即时将步惊云压得透不过气,脚下的地面亦开始爆裂,仿佛,这股无形压力誓要将他们压进地狱下方才罢休! “呵呵!感受到了吧?这就是本座神天极其中一极——‘往生地狱’!我要以无形气劲将你们悉数压进地下,直至你们窒息为止!” 神行太保说着,浑身豪光爆盛,步惊云等人的腿终于再抵受不了这股无形压逼力,全部入地盈尺,然而,此刻的步惊云却对眼前一切压逼力依旧无动于衷! 他的眼睛,隐隐闪过一丝光芒,接着,他的全身,突然开始散发一股——红气! 红气? 一旁的雪缘见状,当下像是已瞧出一些什么似的,愣愣的道: “红……气?你……” 可是,步惊云并没有让她有任何担忧、发问的余地,他霍地朗声对聂风道: “聂——” “风!” “准——备!” 准备?聂风当下愕然,不明白步惊云要找他准备什么,惟在他一愕之间,他猝地感到自己已入地盈尺的双腿,赫然被一股强大无伦的力量硬生生从地面抽出,他的人更已整个被这股力量飞快抽上十多丈的高空! “摩诃……元量?”聂风不由感到骇然,只因他身形被这股力量拔上半空之际,他亦同时瞥见步惊云也一起离地升上半空,步惊云浑身的红气比前更盛,他,原来正在使用摩诃无量? 但步惊云不是已将灭世魔身贯回给神母,他为何仍在使用摩诃无量? 雪缘不朗然万分担忧的回望神母,问: “神……母,惊云他……为何还可再用摩诃无量?难道他……他……” 已经不用再难道了!神母已直截了当地点头,肯定了雪缘心中的恐惧: “孩子,你猜得一点……不错!惊云这孩子,他适才在将灭世魔身贯回给我之时,同时取出我放于腰际的……三颗血雷!他,已经将三颗血雷……全部服下!” 神母此言一出,不独雪缘极度震惊,甚至已被步惊云力量拔上半空的聂风心里亦陡地一沉,道: “什……么?云师兄他竟然服下三颗血雷?那……他体内的血岂非……会像神母适才那样……爆炸?但……这股爆炸力将会令他……” 神母道: “不错!一颗血雷的爆炸力已能令人严重自伤己身,更何况三颗齐服?惊云他…… 今日即使不死,恐怕体内经脉亦会逆乱,将有一段冗长岁月不能再用摩诃无量!但……” “眼下三颗血雷,亦是他如今唯一可以再引发体内摩诃无量之法!三颗血雷在其血内相加起来的惊人爆发力:亦一定可引发惊世的力量——摩诃无量!” “我……虽然很不愿他以这个方法引发自己的摩诃无量,但他既然坚持要这样做,我,亦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儿子……骄傲!” 神母说这话时,不是不悲哀的,面具后的眼睛,亦隐然似有泪光,只因步惊云这次妄用血雷引发摩诃无量,将会自招的恶果和下场,目前还不能完全预计和肯定…… “惊……云……”雪缘一面听着神母的话,一面看着正在半空全神运气的步惊云,仿佛看得痴了,她万料不到,当日的阿铁为阻止“神”的万世野心,不惜力战到底!今日的步惊为阻神行太保的野心,也不惜不顾自己下场自伤已身…… 其实,虽然她早前曾说他已非当日的阿铁,但他只是一时记不起前事,记不起那感觉而已,然而归根究底,在他冷面背后,他还是那古道热肠的阿铁…… 还是那个值得雪缘和神母为其骄傲的精彩男人! 而就在众人怔忡之间,步惊云的红气已笼罩全身,看业他已将血雷的爆炸力撤镀引发了他潜藏的摩诃无量,但听他对聂风道: “聂——风!” “战——” “吧!” 是的!此时,一切也毋庸多说!己是真正“决一胜负”的时候!更何况步惊云这次以血雷引发摩诃无量,目的只为以自己摩诃无量再激发聂风体内的摩诃无量与其合壁! 他俩只有一次机会合使摩诃无量!这一招这过后,步惊云亦不知血雷将会带给自己何等恐怖的后果! 因此,这已是他和聂风的最后一招!也是背城借一、决定生死的最后一招! 而就在步惊云“战吧”二字吐出同时,他的人亦开始不断在聂风周遭游走旋动,处于核心的聂风,体内的摩诃无量仿佛真的亦被其气激发,他的人也开始与步惊云一起旋动…… 奚地,赫听“隆隆隆”一阵雷响似的水声,在二人不断旋转游走之下,顷即形成一股旋风,这股旋风吸力空前之强大,当场将湖水“嚎”的一声离地抽起,与旋风一起连转,霎时之间,洞内半空竟出现一道雄浑无比、有如神龙降世的巨大龙卷风! 而在这巨大无比的龙卷风核心之内,依稀有两条人影仍在不断回旋…… 风! 云! 啊……?他们的摩诃无量在借助血雷之下,真的完全成功合壁了叮不错!他们体内的摩诃无量真的已完全合二为一,成为一道更强更无敌的摩诃无量! 因为就在这股如神龙一样的龙卷风出现同时,洞内四周,蓦然充满一股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无上气势,周遭逾千佛像千双佛眼骤被逼得崭霹裂痕,恍如千神齐哭,仿佛天地均已被触动,神佛亦要下跪! 同一时间,神行太保一直踏着的湖心巨佛,亦突然抵受不了这股连神佛亦要下跪的旷世气势,“隆”的一声爆为寸碎,沉进湖底!神行大保遂再无借力立足之地,我而这还难不倒他,他竟可以其“神天极”飘浮于半空中! 而即使连千佛和巨佛亦怕了风云这股合壁的摩诃无量,神行太保却依旧气定神闲,但见他犹张狂无比的笑道: “风元相,云无常,摩诃无量……” “这就是神那老匹夫最后所悟的所谓无敌力量?果然先声夺人!” “可惜据本座所知,你们两人即命名合壁,也仅能命名出神五成的摩诃无量,尽管威力已足可惊天动地,足叫鬼哭神号,但——” “我神行太保的神天极亦是穷极天道所得,本座偏不相信,以我‘十成’功力的神天之极,会胜不了你们仅得五成的摩诃无量!” “步惊云聂风!本座这招就和你们拼尽了!” “我们就一招定胜负!看看谁才是三界众生之中最强的——真神吧!” 语声方歇,神行太保这次亦不再怠慢,霍地狂催自己神天极的全部功力,登时遍体先光,眩人耳目,令人不能直视! 同一时间,神行太保亦暴跃而起,但听”波”的一声!他的人在半空赫然劲射如一柄光芒万丈的巨刀,疾向风云摩诃无量的龙卷风核心劈去,正是其神天极最强一式—— “极刀!” 快!完全快得不可思议!完全快得肉眼难以捉摸: 两股旷世力量在半空之中互相急速逼近对方,眼看在弹指之间便要硬碰,在地上的雪缘与神母不由看得冷汗直冒,心头狂跳! 然而,她俩的心也不能狂跳多久,因为就在她们的冷汗还未滑下她们的脸庞之时,洞内的半空之中,突然爆出一声灭天绝地似的雷霆巨响! 啊……?硬碰了!两股惊世的力量终于霹雳硬碰了! 只不知,神行太保的“极力”,能否一刀破开风云摩诃无量巨大的龙卷风? 而风云刮起的巨大龙卷风,又能否一举将神行太保连人带刀绞碎?将这个继神之后最可怕的恶魔轰出人间? 还有,即使步惊云与聂风这一击真的能残灭神行太保,妄用血雷激发自己体内摩诃无量的步惊云,当这式摩诃无量过后…… 将会为死神带来什么可怕的下场? 和恶果? 他和雪缘这一段无奈的情,又将如何在一切歌台之后…… 谢幕? ----------- 07 022 第二十二章 我心不死 血,大部象徽“失败”! 只有战败的人,才会流更多的“血”! 此刻,守劫门内的世界在风云与神行太保霹雳硬碰过后,铺天盖地都是“血化”,瞧真一点,那赫然是风、云…… “中”! 啊?难道步惊云与聂风合一的摩诃无量,已经败了? 不知道!只知道步惊云在强地与聂风使出摩诃无量之后,他吞下的二颗血雷,已在他血内完全迸发,即使神行太保的“极刀”未有伤他,三颗血雷的爆发力在摩诃无量使出之时,已同时将步惊云五脏六腑轰个“天翻地覆”,浑身筋脉狂迸鲜血! 血雷爆发过后,他的人更像失去了全身力量似的,颓然向下急坠! 他与聂风,真的败了? 不!他们并没有——败! 只因步惊云与聂风的血花虽然满天弥漫,但他们所流的血,却并非最多的血!这一战流血最多的人,竟是——他! 神行太保! 赫见已落在巨湖彼端的神行太保,全身肌肤竟已被适才的摩诃无量逼至全部爆开,他浑身上下俨如一个血人,甚至整个湖的湖水,亦染满了他的鲜血,于顷刻间化为一个血湖! 但更可怕的是,他本来拥有无敌力量的双手,赫然“噗”的一声…… 齐肩断开! 更“咚咚”两声堕到湖水之中! 天……!原来这一战是……神行太保败了? 不错!真的是神行太保败了!而且他还败得——很惨! 只见神行太保不但双臂断开跌到湖内,甚至他脸上的鼻子、双耳亦像被刀削开似的,纷纷离体脱落,情况极度诡异惨烈! 却原来,适才神行太保以“极刀”与风云的摩诃无量硬拼,一拼之下,他的神天极与神所创的摩诃无量优劣立判!若以其神天极胜过风云其中单独一个的摩诃无量尚可…… 但若二人台壁,神天极便…… 可是神行太保更万料不到,他的神天极不但未能匹敌风云合壁的摩诃无量,他锋利无比的“极刀”刀气,更反被摩诃无量硬生生逼回自己体内,向自己的躯体不断切割! 顷刻之间,不但神行太保的双臂耳鼻跌到水中,甚至他的咽喉亦崭露刀痕!啊……? 他的咽喉……看来亦即将会断开?他将会撤底的败了?也完了? 是的!只要咽喉一断,身首异处的神行太保即使已身负神的移天神诀,亦绝对返魂乏术,可是…… 好一个无比阴险恶毒的神行太保!自己即使已败了,也完了,却犹在死前一刻仰天狂嚎: “妈……的!我……怎可能……会……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 不可能……会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即使我……败了,我也要……你们所有人……” “陪我一起……” “堕……进……地……狱!” “吼——” 就在神行太保断颈前的一刻,他霍地鼓尽他毕生神天极的力量使出他的最后一式— — “极”“恶!”“地!”“狱!” 霎时之间,他的咽喉终于齐口断开,甚至他的整个躯亦同时爆开,这妄想为人间带来浩劫的混世魔君已完了!然而在他命绝同时,他豁尽生命所使的最后一式“极恶地狱”,亦陡地迸发! “轰隆”一声撕裂天地似的雷响!这股“极恶地狱”的力量竟劲如旋风,当场在满湖血红湖水内掀起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漩涡如赞,当场赞破湖底,最可怕的还是,原来湖底之下并无实土,湖底一破,下面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真是名副其实的极恶地狱…… 而巨湖的湖水更飞快如漩涡一般,不断向这万丈深渊涌去,而湖水旋转时所带动的气流,亦不断将山洞内的所有物事卷进深渊之中…… 更何况是已完全力尽、本来正向下堕地——步惊云! 就在聂风险险落到湖畔之际,他赫然发现,因血雷迸发而弄至浑身重创乏力的云师兄,竟已被深渊的强大气旋吸个正着,正在急速向万丈深渊直飞下去…… 天!想不到神行太保这个极度邪恶的强者,即使连死也要如此自私邪恶,他真的要死神为他——陪葬! “云——师——兄——” 变生肘腑!聂风当下心知不妙,即时已如一阵惊风扑出,企图在步惊云还未堕至破开的湖底之前一把拉回他! 总算聂风身手比声音犹快,“嗖”的一声!他已及时一手抓着步惊云的手,方发觉他的云师兄原来以血雷迸发摩诃无量之后,掌底真的已难运半分内力,但聂风心这还不打紧,因为他在使出摩诃无量之后,犹有他自身所习的内力,此刻既已握着步惊云的手,他便有信心可在下堕时抓着巨湖的湖壁,可免一同堕向湖底下的万丈深渊…… 可是,聂风这回的估计却是大错特错了!他满以为他可以抓着湖壁,但此时方才发觉,湖水漩涡所带动的吸力实在非常强大,他根本无法抓着洞壁,便与步惊云一起被深渊的气旋强吸下去! 步惊云纵已全身乏力,惟眼见聂风如此舍命相救,当下沉声道: “聂……” “风!” “你别理我!” “乘如今还来得及,” “快踏我而上!” “以你轻功……” “一定可回地上!” 聂风虽已和步惊云一起急速下堕,惟在此生死一发问竟重重摇首道: “不行!云师兄!我聂风偏不信像欠这样的人会和那神行太保一起葬身于此!你虽然冷酷,却只是外冷内热!我一定要帮你再次回到雪缘姑娘身边!” 聂风的仁义之风向来都为步惊云暗暗欣赏,惟骤闻聂风为了成全自己而不顾性命,死神再冷,亦陡地微微动容,而就在此时,二人的生望却突然来了! 生望,是一条——青练…… 是神母!神母于此千钧一发间,手中青练已劲射而出,当场已“霍”的一声牢牢卷着聂风的手,且还同时高呼: “惊云!聂风!我来助你……” 可是,神母虽已及时以青练卷着聂风的手,但她和聂风都犯上同一错误! 她,太低估了那万丈深渊气旋所生的吸力! 赫听“蓬”的一道破风之声!在气旋的强大吸力与及步惊云风的急速下堕刀下,神母竟亦连人带着青练,与他俩一起向下堕去!啊!就连神母也堕向深渊?那…… 步惊云与聂风能回到湖面的生望岂非更为渺茫? 是的!三人的生望确是相当渺茫,但并未完全…… 绝望! 就在他们三人快要飞越破开的湖底,直向湖底深渊堕下的刹那之间,一条人影,突然以她毕生最快最尽的身法,“嗤”的一声追过下堕着的三人,这个人不是别人…… 正是雪缘! “雪——缘?”步惊云、聂风与神母骤见雪缘,当场一惊,只因为此刻的雪缘竟她最快的身手追上他们,但她亦已在气旋的吸力范围之内,她自己此时亦已自身难保,更逞可救他们! 然而万料不到的是,雪缘似乎并没有想过自救,她只是一心要救他们! 赫又听“蓬”的一声!雪缘不但已追上他门,甚至已超越他们,比他们堕得更深! “孩子,你要干……什么?”神母骤见雪缘如此,不禁骇然问! 但听已落在他们三人之下的雪缘却苦苦一笑,道: “神母!我……” “要将你们轰回地上!” 什……么?雪缘要将他们三个轰回地上?但听雪缘此言一出,本已伤势不轻的她蓦然紧咬银牙,双掌一送,一股径阔一丈的白色气团已暴绽而出,这白色气团更劲射而上,当场与步惊云三人碰个正着!“波”的一声!赫然将三人向地面的方向推上! 啊?这股白色气团,显然便是雪缘移天神诀的功力!她,原来是豁尽自己体内仅余的五成神诀,将三人硬送上去! 可是,任雪缘已耗尽全力,深渊气旋的吸力还是太大,三人虽然被劲送而上,惟仅被送上丈高之后,冲势已然放缓,幸而神母眼明手快,阵地鼓尽全力一抓,终给她抓着其中一堵湖壁的凸出之处,三人的堕势方才遏止! 而本已软弱无力的步惊云,也不知他突然何来如此力量,竟也在电光火石间一手紧捉下堕中的雪缘的手,霎时之间,神母右手抓着湖壁,左手执着青练,聂风则右手执着左手!顷刻之间,四人就这样互相紧扣,挂在深渊之上,暂时幸免堕进万丈深渊之中! 只是,深渊气旋的吸力虽在逐渐灭弱,惟仍相当强劲,而神母的青练始终只是一根丝索,在不堪负荷步惊云、聂风、雪缘三人身重之下,已开始传出“裂勒”之声,似会随时断为两截! 雪缘眼见神母的青练快要断裂,当下高声对步惊云道: “阿……铁,不……!惊云!神母的青人可负荷你和聂风,不能同时承担三……人,你……快放开我吧!否则青练一断,你将会……” 雪缘虽是异常关心步惊云,惟她话未说完,步惊云已斩钉截铁的道: “不!” “我——绝不会放手!” “我,已负你太多!” “决不会再抛下你!” “你,可知我此行……” “本为告诉你一句话?” 是了!死神这次万水千山来寻雪缘,本为对她说一句话!雪缘、聂风、神母闻言尽皆一愕!因如今已在生死关头,步惊云却竟还有闲情要说这句话,这句,一定是一句相当重要的话…… 未待雪缘回答也未待聂风神母相问,步惊云已在这万丈深渊的半空之中,定定看着雪缘,一字一字的告诉她道: “我——此行是想告诉你……” “无论我记得从前与否,” “你,始终还是一个,值得我敬重胸妻子!” “我虽然已记不起你,” “但对你的感觉还没有——变!” “你,永远是我步惊云的——……” “妻子!” “所以你若要死……” “我就与你——” “一起死!”此言一出,雪缘当场听得呆住了,也听得痴了,她不由痴痴的看着他…… 其实,步惊云本来已因血雷伤得浑身乏力,此时实在不知他那来的力量、紧紧捉着雪缘的手不放!可能是因为他誓死不再抛下雪缘的意志,才会有这股莫名蛮力! 这还是他回复步惊云的身份后,第一次如斯用“心”、用“力”用尽他的“生命” 握着雪缘的手,雪缘可以从他紧握着她的右手之紧,感觉到自己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 即使自己不是阿铁,但他的心还是本能地认为她最重要!在这个他与她共同患难的生死关头,他终于也说清楚了;她,永远是他步惊云的妻子,永远永远…… 他和她,原来始终有着不可分割的缘份!不可再分开的夫妻深情! 雪缘的热已经盈眶,眼泪,恍如江河缺堤一般落了下来,她多么为步惊云对她的深情而感动,可是,青练发出的裂勒之声,恍如一道对她的催命符,又恍如一双要斩断他俩夫妻缘份的“横手”,她已不能心软!她已不能犹豫!否则她势将会连累自己今生今世最爱的人与她同堕地狱,她必须狠下心肠作出决定…… 她斗地苦苦摇头,眼泪洒满长空,无比咽硬的道: “惊……云,我……的阿……铁,我……真的很高兴听见……你这番话!这是我…… 一生第三次最开心的时刻;第一次是我小时投进神母怀内,唤她作娘的时候;第二次是与你拜堂成婚的时候,而一生中能够有此第三次的开心时刻,我已……心满意足……” 她真是命薄如花!也实在太可怜!一生中的开心的时刻竟是如斯寥寥可数,但此刻她虽然开心,她还不得不…… “可……是,惊……云,我实在……不得不辜负你……想与我再续前缘的心,因为…… 我真的不想你……与我……一起死,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出门……” “平平安安……回家!” “再见……了,我最爱的……” “惊……云!” “阿……” “铁!”雪缘此言一出,当场狠咬牙根,她霍地举起自己右掌,狠狠朝自己被步惊云紧执的左掌…… 斩去! 赫听“拍勒”一下令人闻之心寒的碎骨爆肉之声!天……!雪缘为了不想步惊云与她一起沉向地狱,她竟然忍痛使劲斩断自己的左手,独自求死! 这痛极一斩,不但当场斩断了她自己的左手,劲力过处,更将整双握在步惊云手里的断掌震为迸碎,顷刻之间,步惊云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她,竟连一双手也没有留下! 她竟然真的忍心抛下他?她真的忍心抛下他?她去了?她去了?她去了?霎时之间,死神心头只闪过连串震愕,但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在急速下堕,看着她与那卷关乎神洲浩劫的天书急速消失,向来心如古并不波的死神,亦遽地纵声一呼: “雪——” “缘!” 其实此时此刻,亦不独死神纵声一呼,甚至聂风与冲母亦愕然高呼,神母还闪电将紧紧聂风青练的彼端,缚在湖壁另一凸出之位,自己更已不顾一切,紧随雪缘同跳向万丈深渊,在她身形刮起的劲风中,仅送来她的最后一句话: “聂风……” “雪缘是我最疼的孩子,我神母决不能抛下她,我誓与她共存亡!” “请你好好照顾我的孩子——惊云!” “阿……铁!惊……云……” 天!势难料到语送至之间,神母亦像雪缘一样,闪电于万丈深渊之中消失…… 这一次,步惊云已没再纵声高呼,但见向来万变不动的他胸膛竟在急速起伏,他霍地回望紧执着他左手的聂手,狠狠的道: “聂——风!” “放——开我!” 啊,他……要聂风放开他?他也想随雪缘与神母一起跳下万丈深渊?死神,真的誓要与雪缘——生死相随。聂同虽也在为神母及雪缘的消失已万分悲怆,惟仍拼命紧捉步惊云,道: “不……!云师兄,我……决不能让你与雪缘姑娘……及神母一起跳下去!我相信这亦是雪缘姑娘和神母的希望!云师兄!请你别怪风师弟这次不再……由你!” “云师兄,我俩如今仍身在万丈深渊之上,我聂风替不会负神母及雪缘姑娘所托! 为免节外生枝……” “对不起了!” 聂风说着,突然头一侧,他纵然双手未能腾出,那一头长发,已重重扫中步惊云的天灵!但听“蓬”的一声!饶是步惊云不想昏厥过去,他,还是不得不昏厥过去…… 正如他纵然不忍与薄命的她分离…… 他最后还是必须与她分离! 也不知是死神命中注定要尝尽人间一切“爱别离苦”? 还是她太薄命? 血,一直向上飘飞,雪缘的身躯却一直向下沉,而神母,亦终在急速堕向万丈深渊之际,追上了她…… 眼见神母不惜与自己同堕深渊,雪缘纵在急速下堕,犹热泪盈眶的道: “神……母,你……真……傻,你……为何……要与我一起……同死?” 神母强忍着眼泪,哽咽的答: “孩……了,难道……你已忘了我曾对你……说过,我神母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我已活得太久太长,生命对我……而毫无意义,唯一的意义,便是……照顾……你!” 雪缘鸣咽着道: “可是,我永远都这样欠缺运气,永远与一切无缘!你为何……还与我一起?” 神母摇头道: “不……!孩子,无论你的命运如何令你难受,也别要说气妥的话!即使你我死了,但只要……你对他的心……不死,如果世上真的有轮回的话,我神母在死后仍会一直在黄泉路上……陪伴着你,看顾你,直至你再世为人,找回你的惊云为止……” “但……若这世上根本没有轮回,而我俩亦根本也没来世的话……又如……何?” 神母却异常深信的摇首答: “不……!这世上……一定会有轮回!只要你心不死,总有一日,总有一世,我们一定会再遇上他,即命名那时候的我们,可能已不再是……我们……” 是的!神母说得一点不错!只要她心不死,那总有一日,总有一世,她们或会再遇上她们认为最精彩的步惊云,还有最精彩的聂风…… “神……母,你……可知道,如果世上真有轮回的话,我最希望会成为……什么?” “我最希望成为……当日与阿铁成婚前……遇上的那个……卖花女孩!” “哦?” “因为,这世上已有太多的可怜人,我本已惯尝痛苦,倒不如变为那个可怜女孩,代替她尝她的痛苦……” 神母闻言温然一笑,道: “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样……先为人设想;不过……若也给我轮回的话,我还是会再选择……成为你和惊云甚至聂风的娘,我神母已……生生世世不能再离开你们三个了……” “但……若真的要你……作另一个选择呢?” “那我一定会选择投生成为一个占卦老头,盲也好,开眼也好,因为……可以为你和惊云……占卜你们的因缘、前程,教你们如何……再续前缘,甚至更可为你俩的将来…… 祈福……” 神母的说话虽似是调笑,惟雪缘对于她“不遗余力”的为她和步惊云设想,不由深深感动,握着神母的手更紧,只怕真的会在黄泉路上走失了……她…… 只是,她们真的需要轮回,她们真的会如此堕下万丈深渊而死,这真的是她和她最终的终站?在她们的墓铭上,只是写着两双痴情蛇妖,最后都因一个唤作步惊云的精彩男人而……含笑赴黄泉? 也许…… 未必。 身怀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的人,本就可长生不灭,除非尸骨不全,身首异处…… 然而无论如何,她和她,已经无憾地堕进那万丈深渊之中…… 只要仍能与神母一起上路,雪缘无论去到那里…… 都不怕…… 不知道的除了雪缘和神母的生死,聂风还不知道,被他当机立断击昏的步惊运在苏醒过来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经历了今次再与雪缘生离死别,死神醒过来后会比以前更死寂沉默?还是一反常态,念她成狂?变得更为可怕? 聂风呆呆看着被自己击昏的云师兄,他真的不敢想像他醒过来后会变为如何?他只是肯定一件事:便是只要阿铁在步惊云心中深处对雪缘的“心”不死,总有一日,若然她与神母并没有死的后,他和她总会再相见,即使在此之前,步惊云仍须孤单地再行一段漫漫长路。 但,真正有情的人,一定会再相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