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东边日头西边雨 道是无情却有情 全面动员,搜遍了君山上每一寸土地,非但不见逃走的姜不幸, 也不见了司马多闻,而蒙面怪客也不见影子,却相信这些人还没有离 开本岛。 似乎“天一会”中人并不知道还有个曲能直也在此。 麦遇春召集副会主、护法及坛主以上人物开会,别人都不愿多说 话,冷心和独孤有疾却不客气,这也是他们事先有了默契的,冷心道 :“会主,既然司徒孝奉冯副会主传达姜姑娘藏在夫人处的消息,就 绝对可信。” 独孤有疾接道:“卑职也有同感!” 麦遇春道:“连本座也有同感。”这三人想法相同,也就不会有 人提出异议了。 独孤有疾道:“但有一点卑职必须说明一下,前冯副会主把这邀 功的机会成全司徒孝,似无必要,而告诉他之后,又说不必急在一时 ,令人费解,至于司徒孝果然又迟了两天才报告冷兄,这就更加令人 费解了。” 麦遇春点点头,把司徒孝又叫了来,道:“司徒孝,为什么冯副 会主叫你告密的事,你要迟延两天?” 司徒孝也死心眼,矢口不谈马芳芳交代的事,道:“徒儿本想自 行向会主告密,又怕师娘责怪,才迟迟告诉冷副会主的。” 这理由在司徒孝来说,是很能站得住脚的。 冷心道:“司徒护法可知冯副会主和百里护法去了何处?” 司徒孝道:“卑职不知道。” 冷心道:“当然,如果冯副会主早有叛意,他造此谣言,使会主 与夫人反目,使本会中人自乱阵脚,也并非不可能,那么,姜不幸可 能已被这二人带走。” 这说法自也有人相信,却无人出声支持或反对,因为刚才冷心和 独孤有疾说是在夫人处,连会主都宁信其有。 独孤有疾道:“不管姜不幸是否被冯副会主及百里松救出岛外, 至少蒙面怪客他还没有走,因‘鄱阳三蛟’游氏兄弟以及‘扶桑三鳌 ’濑户兄弟率部下已把四面八方的水底严密监视,而快船出岛又要受 严格盘查,除非他会飞,应该仍潜伏在岛上的。” 冷心道:“这一点不容置疑!” 麦遇春道:“此人如仍藏在岛上,是否证明岛上有内奸?” 这次回答的人有三四个之多,麦遇春道:“各位不妨猜测一下, 内奸会是什么人?请注意,说错了无妨,本座曾交代过,就是本座的 眷属通敌,也一律按会规行事。” 这一次却无人说话,因为没有人能拿出证据来。 这会议没有结果,只是奉命继续搜索,严加戒备。 ★ ★ ★ 叶伯庭被押在一小屋中,由于有铁门窗,且他内伤严重,所以没 人看守。深夜,有个人影在后窗外轻轻敲了两下,叶伯庭吃力地爬到 后窗内,低声道:“谁?” “是我!” “噢!是你?有什么事?” “你想不想脱困?” “我以为目前的情况,我几乎已经绝望了。” “如我能使你复原,你能不能去帮助一个人?” “是谁?” “萧辰!” 叶伯庭愕了一下,道:“我能,不知他在何处?” “暂时你不必知道,待你内伤好了再说。” “我的内伤太严重,又无药物治疗,只凭运功自疗已经力不从心 了。” “不妨,喏!给你药。”一大包药自窗帘中丢了进去,道:“一 日三次,服药后半个时辰再行功自疗。” “请问这是谁配的药?” “‘续命郎中’曲能直。” “啊!他配的药和‘恶扁鹊”差不多,莫非他已经……” “对,他也在岛上,你要加紧复原,将来黎庭扫穴,是要借重你 们父子的。” “我真想不通,我叛了麦遇春数次,这一次最不可恕,他为什么 要留我的活口?” “我猜想还有利用你的意思,上次他自你手中骗回几箱宝藏,事 后研究,可能不是全部的。” “你以为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这是主要不杀你的原因,如果还有原因 ,那就是卖弄人情给部下看,表示他重视情感。” 叶伯庭也相信是这样的,道:“多谢,此恩此德,我们父子都会 牢记在心。” “不必感激我,报答萧辰就可以了。” 叶伯庭感慨万千,本以为她对麦遇春死心塌地,矢志不移,原来 骨子里完全不是那回事。 他以前以为萧辰是个老笨蛋、老荒唐,如今的看法整个改观了。 ★ ★ ★ 麦遇春会沉迷酒色吗?当然不会。 他之所以会被黄氏兄弟的一些尤物迷住,乐此不疲,是因为每次 “同乐”时,他的“有”在黄氏兄的“无”相形之下,那些尤物对他 的青睐,使他重建了男性的雄风,尽管“有”、“无”之间的差距微 乎其微。 至少他以为过去和陆闻莺在一起时,他没有建立这种雄风,尽管 她常说,夫妻的相互回馈,应以灵性为优先。 这些女人是不是未见过“世面”,真正为黄氏兄弟甘心守寡到现 在的呢?这一点,黄氏兄弟可以猜出,麦遇春也心照不宣。在“怒堡 ”中,这些妻妾是没有资格进展览室去欣赏那些标本的,但事实上, 她们看得更频。 “怒堡”的“七龙”、“十二豹”中的三个人,左右逢源,应接 不暇,真正是夜夜春宵,得其所哉。 当然,当“怒堡”在凌鹤等人及八大门派联手合击溃败时,这三 个淘虚了身子的“鱼”首先被杀,目前这些女人故作喜欢麦遇春的样 子,那是黄老大授意的。黄氏兄弟受宠,他们的族人两百余,为岛上 基本喽罗的主干,黄氏兄弟深知使会主不自卑的重要性。 此刻,一个蒙面人自马芳芳院中射出,有如一缕轻烟消失于夜色 中。 “醉翁”独孤有疾在独酌,由于麦遇春知道他的毛病,就派了个 丫头到他院中来伺候,这老贼也表示过,较欣赏小脚女人,派来的荷 花,虽不是三寸金莲,大约也不超过四寸。 此刻独孤有疾一边饮酒,一边把玩荷花的金莲,却又闭着眼睛, 并不去欣赏荷花。 荷花并不知道这老家伙除了夹菜或端酒之外,为何老是闭着眼睛 ? 这正是所谓“男不知女痛,女却知男乐”的小脚一双,眼泪一缸 。旧历八月念四,为小脚姑娘生日,女童缠足都选在此日,而这小脚 姑娘是谁呢?传说是南唐李后主宫嫔睿娘,因其善舞,乃命作金莲, 高六尺,饰以珍宝,曲上作新月状,舞于莲中,回旋有凌云之态,人 多效之,此缠足之始也。” 其实也有人说缠足始之满清入关之时,但读司马迁《货殖传》上 有“赵女郑姬长袂、利展。”“利”字即有尖足(小脚)之意,而宋 元明清也都有小脚记载,在此不再赘言。 虽说“男不知女痛,女却知男乐”,但荷花却不知独孤有疾为何 闭目把弄她的金莲。 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荷花的小脚在岛上是标准的,但容貌却 不敢领孝,眼小、鼻掀、腰粗、腿短,这四种只要有一种,已与美女 绝缘。 独孤有疾见过小脚而美貌的女人,此刻在聊胜于无的情况下,自 然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时人影一闪,室内巨烛立熄,一个人已站在桌前,荷花收回金 莲,独孤有疾已自座上弹起来。 他算是旷世高手,而且他成名时麦遇春还不甚出名,他曾这样想 过:“退回十年以前,麦遇春为我提鞋还嫌他的指头粗呢!” 他的身子才弹起,人家反而在他之上,他急打千金坠,足一沾地 ,人家又比他先落地,老贼大骇,“野马分鬃”,全力卯上。 蒙面怪客不接不架却闪开了,似是嫌他的手把弄一双臭脚太脏, 独孤有疾再低吼着施出一招“巧数寒萼”、又被闪过。 荷花往外奔去,蒙面怪客挥手在桌上一拨,一颗花生米奇准地击 中荷花的“神堂穴”,立刻双腿一软仆下,在未撂倒独孤有疾之前, 怪客不能让她出去穷嚷嚷。 老贼连攻八九招,始终未得手,信心大挫,突然撤出了他的兵刃 ──金钺。在武林中,非要他撤兵刃不可的对手已不多见,如今金芒 交泻闪烁,又攻了七八招,居然和撤兵刃时差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独孤有 疾胆寒心颤。 “你又何必知道这些?知道之后你不是更加痛苦?你老贼一生中 毁了不少的女人,给你个痛快已经够仁慈了……”怪客身子一旋,老 贼也急忙转身,却不见了敌人。 一生中很少害怕的人一旦害怕,必然手足无措,其实这怪客旋到 他的身子后侧,已冉冉上升,正因为升得不猛,老贼连衣袂声都未听 到。 接着,一只手掌已按在他的头顶上,这人是倒立的,独孤有疾在 这瞬间几乎知道人家要如何给他一个痛快了。 他并不太怕死,但不免悲哀,听口音才二十出头的人,居然能使 他死得如此窝囊,其实就连窝囊的时间也如闪电般闪过脑际,“格支 ”一声,一扭一按,奇景出现,独孤有疾的头几乎全部缩入胸腔之中 了。 血水自七穹中喷出来,尸体未倒,人已自顶上穿出窗外。 独孤有疾的死讯和死相传到麦遇春耳中,立刻到现场看了一下, 这工夫,荷花还躺在地上被点了穴。 马芳芳解了荷花的穴道。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点了你的穴 道?” “我……我叫荷花……我也不知道是……是谁。” “你到这院中来干什么?说!” “关于她被派到此处的事,本座知道。”麦遇春道:“独孤兄颇 好此道,尤其是对小脚的女人着迷。” 马芳芳道:“会主也不能因某人爱好什么就给他什么,卑职直言 ,请会主原谅!” “本座最尊敬直言的人,马副会主不必客气,只因岛上没什么消 遣之处,对有特殊嗜好者,尽可能顺其所愿……” 马芳芳道:“荷花,杀人者是谁,你一定见过。” 荷花瑟索颤抖,因为那种死相太可怕了,她道:“小女子看是看 到过,但不知他是什么人,因为他……他蒙了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 马芳芳厉声道:“在那蒙面怪客到达的当时,独孤副会主在干什 么?” “他……他在喝酒。” “你在干什么?” “我……我站一边侍立……” “胡说!”马芳芳厉声道:“有一字不实我宰了你!”因荷花一 脚上有弓鞋,一只脚是赤裸的。 “马副会主饶命……当时小女子坐在一边伸出脚……让他一边喝 酒一边把玩……” 司徒孝在门口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麦遇春一巴掌把他打到门外 去了。 马芳芳道:“引人一到,独孤副会主不会不和他交谈,来人是男 是女,是老是少总可以听得出来的。” “是男人……而且年纪大约在三十以内……” 再问,荷花自然就不知道了,麦遇春道:“独孤有疾是技不如人 ,他也没有犯什么过惜。” 马芳芳道:“会主,人在那种情况之下,精神必然不能集中,要 说没有过失,卑职不便苟同。” “是……是的,马副会主所言甚是。”麦遇春对冷心等人道:“ 前车之鉴,各位定要记牢,大家必须小心,更要尽一切努力把这蒙面 怪客抓到。” ★ ★ ★ 陆丹和司马多闻耳鬓厮磨,都是情窦初开,少不更事,一旦热了 起来,真是片刻无法分离。 此刻正是晚膳时刻,陆丹和司马多闻同桌用餐,她夹了一块鱼子 放在他的碗中,他夹了一块排骨往她口中送去。 陆丹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垂下头,道:“你坏!” 司马多闻道:“我坏?” “我是说昨夜……” 司马多闻道:“丹姊……小弟一时情不自禁……因为我长了这么 大……还没见过这么挺拔的……” “你说……你还敢说!”陆丹扬手要打他。 司马多闻连连求饶道:“不敢了,丹姊,以后再也不敢偷施禄山 之爪了,除非有你的特许。” “以后要打通腿睡,同床而不共枕/ “丹姊,那样睡当然好,但小弟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的脚很臭 !” 陆丹戳了他的前额一下,道:“你可要老实点。” 凌鹤和马芳芳虽是同床,凌鹤却十分小心,自那次为了回避申屠 长虹的搜索,和她搂紧的姿势,老实说,就是木头人也会起火。 凌鹤和马芳芳都是过来人,在那种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亵衣的密贴 之下,双方心身有何剧烈的变化,是瞒不了对方的。所以凌鹤重下戒 心,绝不可走错一步,而马芳芳有那一次惹火的紧抱,实际上和男女 好合仅是些微之差之后,更下定决心,不能磋蛇这现成的机会。… 在另一方面,她也要尽快达到目的,所以她十分注意陆闻莺的行 动,马芳芳知道陆、萧两人必有默契,而姜不幸一入陆手,连麦遇春 都找不到,可见这岛上仍有秘密藏人之处,这是萧辰告诉陆闻莺的。 、马芳芳盯上陆闻莺,凌鹤也不放松,只是他没有马芳芳方便,因为 她随时都可以到处走动。 每次马、李两人不在屋中,凌、曲两人就会密谈,曲能直在他耳 边道:,、凌鹤,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但你千万别让马芳芳看出来 。” 凌鹤道:“我会小心的/ 曲能直道:“师妹婉如说,马芳芳这女人很绝,你千万小f、t, , “怎么个绝法?” “门罗和不了和尚之死,都是她﹒﹒:…”忽然传来了衣袂破空 声)谈话立即停止,回来的果然是马芳芳,她是何等聪明之人,见两 人在一起,就立刻想到曲、李同门睡在一屋,甚至一张床上,谁敢说 李婉如会不泄漏她的秘密? 但她察言观色,相信曲能直虽有泄密之心,可能还没有说出来, 马芳芳忽然警觉,曲能直实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马芳芳年纪轻轻,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还真到了家,道:“凌大 哥、曲大侠,千万小心,风声紧急。””、 “这是必然的/曲能直道:“独孤老贼的死,寒了他们的胆,自 然要搜遍君山上每一寸土地,把蒙面人揪出来。” 凌鹤道:“马姑娘,麦遇春有未想到是我?” “有人提起过你,但麦遇春似乎不信你能独接六大高毛,他认为 不可想像。” 曲能直道/不信最好,要是信了,由麦遇春亲自出动侦察,那就 不妙!” 马芳芳道:“曲先生,你是施毒大家,有你在,为什么不利用你 的特长呢?” “施毒?’>” “是啊!要毒就毒死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姑娘可有什么计划尸 马芳芳低声说了她的计谋,凌鹤道:“此计不错,虽不能就此瓦 解‘天一会’,也可以使他们元气大伤,自乱阵脚,看情形可以先把 阿幸弄出去。” 曲能直道:“果然是好计。” “不过仍要倚仗曲先生的毒,在数百人打斗的场面上施毒,非大 家不可,曲先生,看你的了。” “方家这怎么敢当?”曲能直道:“还要姑娘运筹帷幄呢!” ★ ★ ★ 君山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卡,真可谓刁斗森严。 梁士君走到马芳芳院门口,见马芳芳向他招手,立刻进入抱拳道 :“副会主有何差遣?” “别客气,里面坐!” 梁士君知道有事,进入屋中,李婉如到院中佯作修剪花木,其实 是在监视四周有无人觊觎。 “梁大侠,虽说名利总坠庸俗,意气终归剩技,但这是高调,为 人处世,总在力争上游,所以本座对你在此所受的委曲,至表同情。 ” 梁士君本有一肚子牢骚,但技不如人,夫复何言?况他为八大家 之一,来此作个坛主,主要是想藉外力为子复仇,而如今这希望也破 灭了。他冷冷地道:“副会主的同情,梁某至感,惜乎技艺浅薄,不 堪大用……” “梁大侠,关于令郎的事,那时本座也在‘怒堡’之中,对黄氏 兄弟的偏激和狠毒至感愤慨。” 梁士君被触到痛处,面色冷下来,道:“终有一天,我要宰了这 两个野人。” “嗨!黄氏兄弟也是过分,他们知道梁大侠是为他们而来,终是 感到威协,就在会主面前说你的坏话。” “副会主,他们又编排我什么了?”梁士君像一只发怒的刺蝟。 “嗨!不说也罢,反正这种化外之民……” “副座,请说出来!” 马芳芳道:“他们说了这么一句话:按梁大侠过去的身分,至少 应为护法,但以梁大侠的身手……” 梁士君气得发抖,身为八大家之一的人物,可以说倒了血媚,道 :“副座,梁某也知道‘须冷眼观物,勿轻动刚肠’的道理,但梁某 到此地步,他们仍不放过我,他们最后那句话是……” “过分,过分!”马芳芳道:“黄世海对麦老大说,坛主也高了 些,堂主比较衬配!” 梁士君瑟索颤抖,马芳芳作了个安慰他的手势道:“我知道你的 心情,其实我看他们也不顺眼,梁大侠,你带来多少人?” “护院十四人,门徒三人。” “也够了,喏!给你这个……”递了一小袋东西。 梁士君接过愕然道:“副座,这是什么?” “‘七步倒’毒药,是我未来本会之前,在‘恶扁鹊’处偷来的 ,你分给门下及十四护院,叫他们以此药去对付黄氏兄弟数百族人, 留一小部分由你对付黄氏兄弟。” “‘七步倒’是啥意思?” “就是中此毒后、最多走出七步而后倒下。” “真有这么灵?” “要不,‘恶扁鹊’怎会毒名大噪,人人敬而远之?” “谢谢副会主,不过这件事卑职要……” 马芳芳作个手势打断他的话,道:“放心,宰了黄氏兄弟,我会 在会主面前为你顶着。” “可是万一会主问起黄氏兄弟为何中毒?中的是啥毒?我怎么说 ?” 马芳芳道:“我就说是黄氏兄弟自南荒带来的毒,由于双方冲突 ,他们兄弟没有把毒药之使用方法及禁忌详告族人,就仓卒分发了他 们,结果他们自己都中了毒。” 梁士君道:“那些族人可能如此,黄氏兄弟本人中毒又怎么说? ” 马芳芳道:“到时候我会帮你,就说是我见他们两人要向自己人 下手,只好为你挡一挡而推出一掌,结果没毒到别人,反而害了他们 自己。” “多谢副会主,只不过黄氏兄弟在会主面前吃香,这也是人所共 知的事。” “对,我也相信,但如果他们的实力瓦解,还能吃香吗?况且我 们把先动手的责任推在他们兄弟头上,会中规定,自己人是严禁互相 残杀的,但自卫是不禁的呀!” 梁士君欣然领命而去。 稍后,马芳芳召见了游氏兄弟。 ★ ★ ★ “扶桑三鳌”濑户兄弟是东珠养殖户,自幼在水中讨生活,练武 功尚是余事,也可以说是水性第一,武功第二。 他们到中原来,主要是好奇,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鄱阳三蛟 ”游氏兄弟身上,他们是渔户,但上一代却是水中高手,水中高手加 上渔户,后代自然就以水性为标榜了。 “天一会”水中好手都住在湖边,“扶桑三鳌”分驻在君山的东 方及北方,游氏三兄弟驻在南方及西方,他们手下当然还有些熟诸水 性的次流人物各十余人,特别为他们建了些房舍,出门就是湖边。 晚晚,二更左右,东方湖边屋中的濑户一郎和三郎正在饮酒,还 有小头目于得水作陪,以前濑户兄弟及游氏三雄未投靠前,于得水是 岛上的“水军都督”,现在自然数不着他了。 一郎照照杯子,说道:“于桑,干……”他们的中国话虽经不错 ,但还是十分生涩,中、日文混合运用。 于得水举杯一饮而尽,道:“阿里格中割宰一麻丝!”(谢谢) 。 濑户三郎道:“于大侠……不要客气,黄护法有到你的房子去吗 ?”日本人说中国话,很喜欢用这个“有”字,而且多不妥当,有没 有到你家去(或住处去),往往说成“有没有到你的房子去”? 于得水道:“濑户三侠,黄老二昨夜还去过,两位知道,他想跟 我学水中功夫,尤其是潜水。” 濑户三郎道:“听说……他们兄弟有很多‘慕死媚’(姑娘), 运来岛上?” “有,有,而且‘奇丽矣哪’!”(日语“漂亮”之意,于得水 常和他们兄弟聊,学了不少的单字。) 濑户三郎色迷迷地道:“于桑,要学潜水,我可以教他,只要他 送我一个‘慕死媚’。”(于桑,奥乃盖一打细麻丝!拜托之意。) 于得水道:“当然,当然!要学潜水,他该找你们兄弟,这件事 包在我的身上……” “匡啷”一声,门被推开,三道人箭射了进来,不一会儿于得水 已在一柄分水鹅眉刺下脑袋开了花。 原来是“翻阳三蛟”游氏三兄弟,刚刚三人冲入,本想以施袭方 式一举击毙或击伤懒户三兄弟之二的,但他们的警觉性高,适时闪开 ,于得水作了替死鬼。 濑户一郎操起只匕手怒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六人正是所 谓同行相妒,势同冰炭,素日互不服气。 尤其“天一会”中人较为信任濑户兄弟,多少有外来的和尚会念 经之意,游氏兄弟就不舒坦、如今听说濑户兄弟向会主建议,要对他 们不利,不由恼火,干脆拼了。 游老二游夭虎道:“你他娘的装什么老羊?想把我们兄弟驱出岛 外,门儿也没有!” 濑户三郎大声道:“你胡说什么?马鹿!” 游老大冷峻地道:“你们向会主进言,要我们三人带二十名弟兄 驻在岛外,作为第一防线,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娘的,以为我们不 知道这件事?” “什么?有这种事?”濑户一郎道:“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巴 格鸦鲁!” 游老三游天彪道:“大哥、二哥,何必和这些番奴磨牙,上!” 游天龙扑向濑户一郎,游老二和老三双战濑户三郎,论水性,双 方伯仲,论武功也差不多,但游氏兄弟知道濑户三兄弟老大和老三在 这东方驻守,老二在北方驻守,实力分散,所以才以多吃少。 这就是为什么任何帮会安窑立柜步入正轨之后,严禁自相倾轧的 原因了。 在此同时,梁士君来到了黄氏兄弟的住处,却不见人,原来他们 又陪麦老大“同乐”去了。 梁士君估计也不会太久就会回来,就藏了起来,梁不凡被阉之后 ,他几乎痛不欲生,这比杀了梁不几远要使他悲绝,从此,他们梁家 已绝了后代。 他常常想,如果被阉的是他自己有多好?他已届天命之年,有没 有都无所谓,至少他的老妻曾如此表示过。 三更过了多时,外面有了动静,梁士君不免紧张,不要说两个人 ,就是黄氏兄弟任何一个他也拾掇不了,可是他双手中有“七步倒” 。 他对“七步倒”的信心远超过自己的所学,这工夫脚步声已到了 院中,黄老二道:“大哥﹔似乎有人来过!” 梁士君心头猛跳,只闻黄老大道:“怎见得?” 黄老二道:“大哥,我们出门时,我把这第二道门半掩着,现在 却是开着的。” “嗯!要能。”黄宗海到正屋门外,推开门道:“的确有一股酒 味,谁在里面?” 梁士君心中打鼓,难道黄宗海这个野人生了个狗鼻子不成?如不 施袭,他接不下黄氏兄弟两人任何一个的三十招。 就算要施毒,也以施袭方式为佳。 只闻黄宗海道:一这人刚喝过酒,一定不是外人,是哪一位?” 为了表示他不怕,推门走进明间。 梁士君以为,如被他进入内间,就算能施毒,总还要七步才能倒 下,在对方倒下之前,他可能先要倒下,只怪他刚喝过酒,自是为了 壮胆。 “黄宗海。”梁士君道:“是我,梁士君。” “是你?”黄世海轻蔑地道:“八大家的名宿。” 梁士君道:“咱们这笔帐总要算算了。” 黄宗海道:“应该,只怪你一直没有动静。” “本来我还可以忍一阵子,你们兄弟又在会主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已忍无可忍了!” 黄宗海道:“我们说你的坏话?” “他真会自嘲!”黄世海道:“咱们会说他的坏话?” 梁士君冷冷地道:“你们没有向会主说我干坛主高了些,堂主还 凑合?这是王八蛋说的?” 黄世海大声道:“梁士君,是谁告诉你我们在会主面前说过这些 话?” “反正有人听到过!” “说出来听听,这人才是工八蛋!分明是恶意中伤。” 梁士君闪出门后,撩起门帘时向外撒出了“七步倒”,为了自保 ,立刻自后窗穿出。 黄氏兄弟中毒得很轻微,因为他们以掌力把“七步倒”劈了回来 ,只吸入少许,所以两人追到屋外。 这后窗外是个大花园,这光景花园中自然无人,梁士君在看看两 人是否中毒,就藏在大鱼缸之后窥伺。 黄氏兄弟来到花园中,黄宗海道:“二弟,小心点,这老小子居 然会用毒!” “我以为他不会用毒,如果是名家,刚才我们两人非倒下不可… …”就在这时,梁士君把所有的“七步倒”都撒出来了。 黄氏兄弟大袖交挥,看来还是伤不到他们,但绝未想到被他们震 出去的,‘七步倒”,忽然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一部分。 正因为这些“七步倒”像小米粒那么小,缓缓被震回,不带一点 风声,所以黄氏兄弟发觉时,已经中毒。 黄老太太叫一声“不妙”,向后倒纵,真妙,正是七步,刚回到 院中,两人双双倒下。 梁士君莫名其妙,却也知道必然有人暗中相助,一问可知,必是 马芳芳了。果然,耳际传来了“蚁语蝶音”的女声,道:“快追上去 ,他们已深深中毒了!” 梁士君听出是马芳芳的口音,立即掠回黄氏兄弟院中,乍见他们 倒卧院中,不由眼红,拔剑就刺。 绝未想到,竟然有人哼了一声,自屋中劈出一掌,暗劲汹涌,把 梁士君震退三四步。 屋中漆黑,自然不知是谁。但能自屋中施出劈空掌把他震退三四 步的人,至少是“冰原老人”冷心或已死的“醉翁”独孤有疾等人才 有此功力。 可是这两人要杀他实在不必藏头露尾在屋中发掌,这一掌虽未受 伤,已使他血气翻涌,不禁骇然。 梁士君能就此虎头蛇尾走了吗?当然不甘心。他再次挺剑向黄宗 海的心窝刺去,只是这次他有了提防。 果然,又是一股暗劲涌到,梁士君一闪,未能完全闪开,踉跄栽 出三步,但黑暗的屋中却传来了“忽忽”的劈空掌声,似乎有人干上 了。 梁士君信心尽失,两个人躺在地上他都杀不了,还是八大家的名 宿哩!简直是白混了。这次挺剑,这次距黄世海较近,一剑正中胸腹 之间。 梁士君恨极,直到剑尖刺人地面泥中才抽回,再次刺向黄宗海时 ,忽闻数声暴喝,三个黄氏兄弟的族人适时赶来,三柄大刀楼头罩下 。 梁士君以为,就算这条老命赔上,也不能让黄老大幸免,就地一 滚,一剑扫出,这一剑扫在黄老大的左臂上,一条左臂几乎砍断。但 当他正在跃起时,一柄出手刀呼啸而来,正中他的背后心,他知道自 己是活不成了,若不能宰了黄老大,仍是死不明目,就在身子下仆时 ,集残余真力把剑掷出。 这三个黄氏族人本以为他已完蛋,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要救已 是不及,“扑哧”一声,剑尖插入小腹中,剑又倒了下去,剑一落地 ,血水自黄宗海小腹中涌出起。 梁士君大笑一声,仆地而亡。 黑暗的屋中两人已交换了七八招,今夜星月无光,屋中漆黑,而 两人又都是绝世能手,其中一人自是马芳芳,但另一人又是谁呢?马 芳芳在附近监视,若非她相助,把“七步倒”毒药散而复聚震了回去 ,黄氏兄弟就不会躺下,今生今世,梁士君要报仇就太难了,现在他 虽也死了,却死而明目。 马芳芳觉得此人可能就是麦遇春,就她所知,只有麦遇春和凌鹤 才有此功力,但是,麦遇春不会藏头露尾,凌鹤也不会不知是她。 当然,麦遇春不公开露面也可以解释,那就是不想让马芳芳知道 他已看到这件包庇部下炎并,甚至有制造纠纷可能的事件。 马芳芳突然把内力提到八成,连劈七掌,对方被她的气势所慑, 连退五步,然而,对方立刻反击七掌,也反她逼退五步。 “这是什么人?”她内心这么想着、双方却不出声,似乎都想在 没有全力施为之前,能掂出对方的斤两来。 三十招过去,马芳芳失望了,屋中根本看不见人,只凭丰富的经 验、灵敏的反应和机变,还要加上胆大心细才能接那突如其来的招式 。 任何一个人不具备顶尖的身手,早已被重创或者倒下了。 马芳芳认定那淡淡的影子又攻出一招,但是,这人居然不接,滴 溜溜地一转,“呼啦”一声穿窗而出,待马芳芳追出,鬼影子已不见 了。 刚刚赶来三个黄氏兄弟的族人也不见了,马芳芳立刻离开了现场 ,当然,也是蒙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