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涧   阳春的三月,大地上绿草如茵,百花怒放!   黄山群山耸立,山脉连绵,崇峦起伏。   山麓下一片桃林,桃林舒展娇媚嫩红的笑脸,迎着春风,宛如一位绝世美人……   时值申时方过,一轮红日,奄奄下沉,夕阳照射着桃林,益显得万朵桃花,鲜艳夺目。   蓦然,一个白衫少年,从桃林边的官道上,身形如闪电似地闪入桃花林中。   那白衫少年,略一定神,便缓下身形,他此际额上汗粒如豆,气喘吁吁,神情显得极其仓惶而紧张!   他放缓了脚步,嘘了一口长气,心情似已松驰了许多。   无意间抬头一看,只见万树桃花,朵朵怒放,旧地重来,触景感怀,情不自禁回忆起往日的种种,坠入沉思之中。   他喃喃地低吟着:   “昔年经过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吟声未落,突然看见桃林外官道上,黄沙滚滚,蔽天而来……   白衫少年面色大变,正想纵身钻入桃林深处时,蓦闻几声怪啸,两条黄色巨牛,四蹄健飞如风,向桃林中闯来!   紧接着,几声“咔嚓”,桃树飞起,接二连三的,几株桃树,都被两条巨牛犀利的双角拔起,向两旁飞倒!   白衫少年见两条巨牛来势汹汹,吃了一惊,忙向右侧转弯闪避,可是那两条巨牛,四蹄飞起,连声怪叫,亦转弯向少年冲去。   白衫少年忙身形飘动,向左滑步闪身,两条巨牛,也向左转弯,紧迫不舍!   白衫少年大吃一惊,心中忖道:“这两条牛难道通灵不成,否则,为什么会自动转弯?”   他心念一动,清啸一声,纵身而起,一跃两丈多高,身在半空,向下仔细一看,蓦然,一声惊人暴喝:“小子你往哪里逃?还不快纳命来!”   白衫少年骤闻此暴喝之声,面色陡变!   这时,他才看清两条巨牛后面,在蔽天黄沙滚滚的尘灰中,系着一辆巨大的黑色车子。   白衫少年一听那喝声,便知道那车中坐着追杀他的仇人,他立时反手向背上撤出寒光闪闪的长剑,左手一掌向车子扫了过去!   撤剑、发掌,返身便奔出桃林以外……   他后面传来焦雷似的巨喝:“小子你还想跑?”   少年回头一看,身后黄尘滚滚,两条巨牛已经快要追了过来。   少年猛然惊觉,自责道:“真糊涂!还向林外逃,难道牛拖车子会上山吗?”   他一方面自己怨责,同时身子一个急旋,提起一口真气,向黄山绝峰跑去!   那两条巨牛拖着的黑车子,竟追踪而至,刚到黄山山麓,突闻林中响起一声震耳的娇叱:“停住!”   娇叱声中,一股强劲异常的掌风,急涌而至!   两条巨牛奔驰正疾,突然受阻,立时被惊得发出一声怪叫,两双前蹄猛扬而起,车子“咔嚓”声巨响,便停了下来!   牛蹄落地,车中发出粗旷的喝声道:“什么人?竟敢拦阻老爷!”   活声未落,林中一阵人影急闪,微风飒然,林缘已然并肩站定三个如花似玉多彩多姿的少女。   只见三个绝色少女,穿了三种不同颜色的衣服衫裙,左边是个黄衣少女,右翼少女白衣白裙,中间一位全身通红。   三人拦阻车子,面若冰霜,对车中叱喝之声,恍似充耳未闻。   白衫少年,突见三女乍现,拦阻追杀他的仇家,于是便缓下身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际,车中又传出厉喝之声道:“三个女娃娃不知死活,如不让开,老夫便对你们不客气了!”   三个少女同时发出了一声冷哼,仰首望天,不闻不理。   车中突然发出一声怪啸,其声凄厉,直冲云霄!   啸声之中,车前两条巨牛,突然被人一催,立时发出怪叫之声,昂首错腿。前蹄猛扬,陡然凌空跃起,直向三个少女冲去!   三女见对方催牛连车硬闯,不由全皆大怒。不约而同一声暴喝,六掌齐发,迎头击去!   三人一齐挥掌,威势岂同等闲,何况又是在急怒中出手,劲力之强,似排山倒海,刚猛无与伦比!   紧接着,几声凄厉的惨叫,两条巨大的黄牛,已被三个少女的掌力击得凌空飞出丈外,撞在林边大树之上,发出“轰轰”两声巨响,命毙坠地!   在这同时,那两条巨牛拖的黑色车子,被劲风卷起两丈多高,就在黑车飞起之际,五条蒙面黑影,从车中电射而出!   五个蒙面黑衣大汉,身形刚刚飘落,便听到“咔嚓”一声巨响,车子已经撞得粉碎在一块巨石上。   五个蒙面黑衣大汉,头也不回,身形如电光石火般地向三个少女面前射去!   三女见五人疯狂似地向她们冲来,左边那个黄衣少女,轻轻地哼了一声,右手罗袖略为一抬,登时发出一股强烈劲风,向冲来的五人扫去。   五人遭劲风一撞,突然刹住身形。   为首之人,立时反手自背上撤出寒光闪闪的宝剑,厉声叱道:“三个女娃师出何门,快报出万儿来,免得,哼!”   叱喝声中,但见那三个少女,面带杀机,罩着一片寒霜,一动也不动,既未出手,也没有答话。   那蒙面黑衣大汉,见三个少女半晌没有答话,不禁大怒,暴喝道:“你们难道是哑巴?再装聋作哑,大爷要出手杀人了!”   “了”字音未落,突然,红衣少女轻抬罗袖,右手五指倏地一弹,那蒙面黑衣大汉,立时闷哼一声,栽倒地上!   其余四个蒙面黑衣大汉,见状不约而同一声惊呼:“遥空弹指神功!”   红衣少女此时口角挂了一丝冷笑,意思是:不错,你们还识货!   四个蒙面黑衣大汉,略一定神,便纷纷撤出身上的兵刃,站在左边的一个身材修长,头如巴斗的黑衣大汉,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一道寒光,身形陡起,人剑一齐向红衣少女攻去!   红衣少女不闪不避,右手仅仅一挥,登时,便有一股狂涛劲力,从掌中涌出,与那蒙面黑衣大汉相碰,立时发出一声惨叫,叭的一声,大汉便栽倒一丈开外,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其余三个蒙面黑衣大汉都惊呆了!   红衣少女仅两招,便击毙两个蒙面黑衣大汉,这种惊人的武功,罕闻罕见,如何不使他们惊得发呆?   白衫少年远远站着,看见红衣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连毙了两个黑衣高手,也不禁惊愕不已!   三个蒙面黑衣大汉,略一定神,相互丢了一个眼色,转身便向林外逃奔。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你们想逃?”   她向左右着黄白色衣裳的两个少女道:“把他们毙了!”   只见那着黄白色衣裳的两个少女,立时身形一晃,舞动手中彩带,一语不发,攻向那三个逃奔的蒙面黑衣大汉。   三人同时旋身,三把长剑,化成三条银虹,分袭黄、白两个少女。   黄衣少女娇叱一声,红色彩带,如似一条长虹,眨眼便攻向最左两个蒙面大汉。   银虹暴敛,顿闻一声闷哼,其中一人,庞大身躯,被彩带卷起,向外一抛,摔在数丈开外。   在这同时,白衣少女在另一个蒙面大汉面前一晃,便扣住对方的右腕。   原先逃入林中那个白衫少年,聪明绝伦,见三个少女出手狠辣,不禁暗暗吃惊,心想:这三个少女来历不明,恐怕不是好惹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双肩微晃。直向黄山山峰奔去!   少年提足一口真气,沿着山坡,向山上飞奔,他一身轻功不弱,莫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便已登上黄山山巅。   山顶上一片空旷,当中建筑一座美丽的八角小亭,亭中打扫得一生不染,中间静坐了几个人,远远望去,宝相至为庄严。   少年忖道:“那亭里盘膝而坐的几人,是干什么的?”   由于一种好奇心驱使,少年竟想多望他们几眼,哪知他穷目一看之下,立时发觉情形有点蹊跷。   亭里有四人闭目静坐,宛似老僧人定,另外一人,身子却斜依亭柱,长发散乱,面貌有些异样……   少年顿时心中起了疑云,略一犹豫。便蹑足缓缓向小亭走去。   当他走近细一瞧时,不禁使他一呆!   原来亭里闭目坐着的四人,早已死去!   那个斜依亭柱长发散乱的人,乃是一个年约六旬左右的老妇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老妇面上肌肉抽动,表情极为痛苦,显然,她已受了重伤,当她看见少年时,双唇微微启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少年聪明过人,忙走近黑衣老妇的身旁,问道:“老前辈莫非是受了重伤?”   黑衣老妇微微点头,眼神涣散地望了少年一眼,唇颤半晌,才从口中迸出几个字:“我们……被魔头……用遥空……弹指……”   少年大吃一惊,忙抬头向其余四人仔细一看,果然每人“太阳穴”上,有一豆大般的黑点。   少年越发惊奇地问道:“老前辈是说,你们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用一种指功,从遥远的地方弹来,而震伤的吗?”   黑衣老妇点点头,双目随即瞌下,身子缓缓从石柱上斜了下去。   少年见状大惊,忙扶住老妇的身子,问道:“老前辈们是遭什么人暗袭的?”   黑衣老妇又迸出一丝细微的声音:“不……知……道……”   她略一停顿,又接道:“我……下……里……夹有一个黑布包……取出……烦交……我的……”   少年闻言,面色一红,迟迟难以出手去取。   那黑衣老妇似又极力迸出微弱的声音道:“取出……快走……迟了恐……”   那黑衣老妇面上肌肉更加抽动起来,显然,她已经不行了。   少年突然一个意念,掠过他的脑际,付道:“这老妇人要我取出那个黑布包,交给谁?”   他忙摇动黑衣老妇的身子,大声喊道:“老前辈醒一醒,你那黑布包交给谁?”   黑衣老妇经他大声一喊,全身震动一下,双目又微微一睁,断断续续地说:“南海……云……仙……徒……”   黑衣老妇突然双腿一伸,全身一阵挣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少年见状,忙将黑衣老妇平放倒在亭子里,伸手摸向黑衣老妇的下部,刚刚将黑布包取出,蓦然身后传来一声娇叱道:“把黑布包放下!”   少年闻言一怔,抬头一看,只见亭外丈余的地方,并肩站了三个少女。   那三个少女,正是他刚才在桃林碰见过的,中间站的那个红衣少女,双目似电,逼视少年,厉声说道:“把黑布包放下听到没有?”   少年面色微变,剑眉一坚道:“不把它放下,又怎么样?”   红衣少女怒道:“你不想活了吗?”   少年怒哼一声,道:“不见得就会死!”   红衣少女怒不可遏,转身面对站在右边的白衣少女,手指着少年,厉叱一声道:“三妹宰了他!”   白衣少女星目向少年扫了一眼,心中不觉微微一怔,忖道:“这少年长得多英俊秀拔呀!他死在掌下,未免太可惜了!”   她忖思至此,迟迟没有出手。   红衣少女,见白衣少女竟一时呆呆地望着少年,没有立刻出手,心中不禁大怒,喝道:“立刻杀死他,三妹听到没有?”   少年将黑布包纳入怀中,心想:“这三个女子武功高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心念一动,身形晃动,便向亭外泻去。他刚想跃动身形,突然一声厉喝,道:“站住!”   少年忙停步转身,冷冷道:“你们真要找我打架吗?”   红衣少女一挥手,说道:“三妹快出手!”   白衣少女身形一晃,便向少年的怀中抓去!   她伸手之间,奇快绝伦,少年忙侧身闪避,蓦然传来一声暴喝道:“住手!”   那声音恍似焦雷,闻之使人心惊胆颤!   白衣少女吃了一惊,抓去的一招,忙收了回来。   少年循声放目一看,登时,心中大惊失色!   原来,有七个绿衣蒙面大汉,站在他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那七个绿衣蒙面人,也正是追杀他的仇家!   他忙反手“唰”的一声,从背上抽出长剑!   红衣少女不屑地扫了那七个绿衣蒙面大汉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们要怎么样?”   为首的绿衣蒙面大汉道:“我要那个娃儿!”   “他是你什么人?”   “仇人!”   “什么仇人?”   绿衣蒙面大汉怒道:“仇人就是仇人,多问什么?”   “我如果要问呢——?”   “呢”字拖得非常悠长,斜目对那为首之人浅浅一笑。   为首的绿衣蒙面大汉暴怒道:“女娃儿,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红衣少女一阵格格冷笑,转面对黄衣少女说道:“二妹,给这家伙一点苦头吃!”   黄衣少女衣袂微动,伸出晶莹如玉的右手,便向那为首的蒙面大汉面上抓去!   她的身法奇快,使对方暗暗吃惊,绿衣蒙面大汉哪敢怠慢,忙滑步闪身,避过黄衣少女抓来的一招。   黄衣少女一抓落空,心中也微微吃了一惊,知道对方身手不凡,忙变换招式使出奇学。   五招走过,站在一旁的红衣少女粉腮微变,她估计不到,对方的身手,的确不同凡响,黄衣少女并没有战胜的把握。   她忖道:“武林中人,能在我们姊妹三人手中,走过十招八式的,尚不多见,这绿衣蒙面大汉是谁?”   她正忖思间,猛然抬头一看,便不见了刚才那个白衣英俊少年。   红衣少女忙放目四望,只见他已向山顶西南方向,急奔而去。   原来白衣少年机智绝伦,他见黄衣少女与绿衣蒙面大汉打斗之际,场中的人都注意二人时,便趁机溜出亭外,施展轻功,向山顶西南方向急奔而去。   红衣少女衣裙微动,便展开上乘轻功,向少年追去!   眨眼间,便追上白衣少年,口中娇叱道:“站住!”   白衣少年如惊弓之鸟,哪里敢停,竭尽全身气力,拚命向前逃奔!   蓦然,奔到一座绝壁边沿,他忙刹住身形,向下一看,只见万丈深壑,云雾燎盖,深不见底!   少年回头一看,红衣少女,已经追近。   前有绝壑,后有追兵,绝处求生,只有硬拚了,他想着左手长剑一抖,准备出手,突然看见红衣少女停了身形,后面那白衣少女也跟了过来。   红衣少女忽然缓缓伸出右手,中指突然暴长若一倍,指上冒出一层黑雾般的气体,遥遥向少年弹去!   白衣少女突然高叫道:“小心‘遥空弹指神功’!”   少年闻言大吃一惊,蓦然想起黑衣老妇人惨死“遥空弹指神功”下的一幕,全身顿时颤抖起来。   他吓得向后直退,可是他却忘了后面是绝壁深壑,陡然一脚踏虚,口中登时发出一声惨呼,人便摔下万丈深壑里去了。   少年的身子急速地向下沉!沉!沉……   一个意念,倏然地掠过他的脑际,摔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耳旁风声呼呼,万念俱灰,他脑中如一片白纸,完了……   突然他意识到落在两条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接着似乎感觉被一只毛茸茸的手,扣住了他的右腕穴道,顿时全身一麻,劲力尽失。   少年大吃一凉,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他睁开双目立时吓得全身颤抖,汗毛竖起,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被一个巨大的黑猩猩抱在怀中,黑猩猩紧扣住他的右腕脉门,它口中发出嘿嘿狞笑,张口像血盆似的,向他咽喉咬去。   少年见状,惨叫一声,猛力一阵挣扎!   可是,黑猩猩抱住他,像铁箍似的,越抱越紧!   蓦在此刻,背后传来一阵声音:“大师兄,且慢杀他!”   黑猩猩闻声,转头一看,点了点头。   少年心中甚感奇怪,循声望去,只见黑猩猩附近,站了一只高大的鹦鹉。   鹦鹉侧目向少年看了一眼,说道:“大师兄,我们把他带回去见见师父吧!”   黑猩猩又点点头,口中咕噜了一阵,随着鹦鹉后面,向深涧里飞奔而去!   少年在黑猩猩怀里,感觉像腾云驾雾似的,没有好久,便来到一块草坪边,突然,黑猩猩把少年向地上一丢。   少年忙从地上挺身而起,试运功力,甚喜功力并未消失,他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切,不禁使他大吃一惊!   原来,他面前有一块大草坪,那块草坪大约有十多丈方圆,草坪的对面,崖下便是一座黑黝黝的山洞。   草坪的中央,背向少年坐着一位身着宽大灰袍的怪老头,发长尺许,披在肩后。   由于那怪老头,是背向少年的,所以无法看见他的面貌长相。   坪里有虎有狮,有象有狼,各形各色的飞禽野兽都有……   怪老头口中唱着奇怪的歌,那些飞禽猛兽,随着歌声,摇头摆尾地跳着,吼着,形极欢愉!   少年看得呆了,他不知道眼前这怪人,用什么方法能驾驭这许多飞禽猛兽,而使其能和谐地在一起?   他想眼前这位怪人,一定是位武功高绝的奇人,或者是一位擅长邪术的魔术大师。……   这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少年心念未毕,蓦然,听得怪人仰面怪啸一声,那啸声直冲云霄,震撼山岳,顿时,在草坪里所有的飞禽奇兽,立时都匍伏在地上,场中立刻便静下来,静寂得落叶可闻。   怪人咕噜了一阵,双手拍了三下,坪中的飞禽奇兽,便走得无影无踪。   少年看得暗晴称奇不已。正在此时,突然怪人冷哼一声说道:“何方来的小娃儿,竟敢斗胆窥探老夫的秘密,难道不要命了吗?”   少年正要说话时,旁边站的鹦鹉忙道:“他从崖上坠下,被大师兄救起抱回来的。”   怪人“喔”了一声,随即嘿嘿几声,说道:“娃儿,你为什么要跌下崖来,是想自杀吗?”   少年闻言苦笑一下,答道:“我要自杀,也不会跑到黄山来跳崖呀!”   “那是为什么?”   少年深深一叹道:“仇家追杀甚急,不慎从崖上跌了下来。”   怪人嘿嘿几声道:“能逃过仇家那一关,还是逃不出这‘血涧’,嘿……嘿嘿……”   少年闻言,心中陡然一惊,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   那怪人冷冰冰的声音道:“这是‘血涧’的规矩!”   “什么规矩?”   “老夫初入此涧时,便定下规条,凡是进入‘血涧’的人,不准一人活着出去的。”   怪人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之后又说道:“五十年来,进入‘血涧’的人,有谁能出去的?”   少年闻言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地想道:“这怪人是谁?为什么要立下这种绝毒的规矩呢?……”   “娃儿,你在想什么?”   “没有。”   “为什么不说话了?”   “无话可说。”   少年此际的心情,既紧张,又沉重,而且又在想如何设法逃走!是以,他便没有出声回答什么。   过了一会儿,怪人似乎耐不住沉默,冰冷冷的声音又响起道:“娃儿,你就甘心死在这里吗?”   少年冷哼一声,说道:“当然不甘心!”   怪人又是一阵嘿嘿怪笑,笑声撞在绝壁之上,回音缭绕历久不绝。   怪人收敛笑声后,冷冷地说道:“娃儿,你既不甘心,老夫也不愿落个以老欺小的名誉,现在先准你拿剑在我背上刺三剑,然后只要老夫看你一眼就行了。”   少年听得又是一惊,暗暗地想道:“三剑刺过去,莫说你是血肉之躯,就是钢铁之身,也经不起,莫非这怪人有神经病?”   怪人见少年又不说话了,冷哼一声,说道:“这个条件你都不肯答应,娃儿你太不知足了。”   少年摇头道:“这样不公平!”   “为什么?”   “因为我刺了你三剑,你还能活着看我一眼吗?”   怪人又哈哈大笑地说道:“公平!公平!只要我看一眼,你便活不成了呀!”   少年暗暗奇怪,忖道:“邪门!邪门!他难道练了种什么‘移魂出窍’之术吗?不然怎么会看了一眼,我就会死去呢?”   怪人停了一会儿听少年没有回答,又道:“娃儿,你害怕了吗?”   少年忽然哈哈大笑道:“人生百年,只不过是弹指光阴,总要死的,何必害怕呢!”   “你真的不怕死?”   “有什么怕的!”   怪人嘿嘿狂笑,笑了一阵以后,冷冷地说道:“小娃儿,先就刺我三剑吧!”   怪人右手反手一掷,一柄长剑向少年飞去,少年伸手便接住长剑!   少年手中握住长剑,顿时心中不觉一阵犹豫。怪人冷喝道:“怎么还不出手呢?”   少年剑眉突然倒竖,右手一抖长剑,弹身而起,便向坪中坐的怪人背后刺去!   怪人不断点头,口中喃喃地说道:“这才够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慨!”   少年长剑出手,登时泛起一缕寒光,眨眼间,便刺近怪人背上,在剑尖接近怪人背上尚有三寸距离时,少年忽然撤剑,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怪人奇道:“娃儿,怎么不刺下去?”   少年叹道:“这样还是不公平,就算我刺过了,请你就看我一眼吧!”   怪人仰面大笑,说道:“娃儿,你心地倒很善良,在老夫看你一眼以前,你有没有求老夫的事?”   “用不着求你。”   “只要你肯求老夫,老夫或者一时高兴,网开一面,也未可料!”   少年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何必为了生,去求人家,况且我就不相信你看了我一眼以后,就真会死!”   怪人阴森的嘿嘿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倒蛮有骨气嘛!”   少年剑眉一竖,冷冷地说道:“没有骨气也能算是人吗?”   “对!没有骨气就不能算是人,娃儿有此骨气,而且心地善良,倒颇难得!”   少年笑道:“过奖!过奖!你倒底还看不看我一眼,不看的话,恕不奉陪,我要走了!”   怪人突然又冷冷地说道:“娃儿!你自信能逃出老夫看一眼吗?”   “我就不相信,你眼睛会吃人!”   怪人猛然一声厉啸,那啸声有如虎啸龙吟,震憾山岳!   少年被啸声震憾得汗毛竖起,额上汗如豆般涌出。   突然,怪人暴喝一声道:“娃儿,看看老夫!”   怪人蓦然一转身,面上三道不同的光线,像电一般地射向少年!   少年大惊失色,立时毛发惊然,全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向后直退。   原来那怪人,黑面大疤,凸凹不平,简直找不出一块原来的皮肉,手如鸟爪,指甲曲卷,看样子,如果伸直怕有一尺多长。   身上的衣服,是一袭宽大的灰袍,已经是破烂百结,尘土沾满了衣襟!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宛如地狱厉鬼!   最使少年可怕的是那怪人面上的三只眼睛!   除了左右各一只外,两眉的中央上方,多了一只绿光闪闪的大眼睛。   那只绿光闪闪的大眼睛,比一般眼睛,要大两倍以上,而且绿光从眼睛中射出,宛如一柄利刃射入人的心腑。   少年双目与那只绿光闪闪的眼神接触一下,身上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全身顿时麻木起来。   他心中暗暗想道:“哪有三只眼睛的?那只绿光闪烁的眼睛,一定是……”   少年正想间,突然听到怪人嗞牙一笑道:“娃儿!你看老夫这个样子,心里害怕了吧!”   少年镇定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我觉得你很可怜!”   “可怜!”   怪人忽地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可怜你自己吧!老夫看了你一眼,你最多能活三个时辰!”   少年闻言一怔!   但马上又恢复了镇定,竟哈哈大笑道:“你只能骗三岁儿童,哪有看了一眼,便只能活三个时辰,天下竟有这样怪事?”   怪人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谁骗你?你现在不妨解开你身上的衣服查看,同时运气一下就明白了。”   少年信疑参半,忙解开身上的衣服,只见全身都有无数豆大般的黑点,密密麻麻,布满在皮肤之上。   少年见状大惊失色,忙坐下调息行功,立刻便感觉气血翻腾,有中毒的现象,而且全身劲力均尺消失!   少年证实自己中毒,不禁万分惊惶地问道:“你是谁?”   怪人桀桀几声道:“你不配知道!”   少年忽然记起什么:“你莫非是五十年前出过江湖的毒……”   怪人哈哈大笑道:“娃儿!你知道更好,不过老夫念你心地善良,在你死前,要求什么事,老夫尽量通融……”   少年深深一叹道:“在下身负血仇,尤其使我死后心有不安者,我曾经答应‘南海梅花剑端木静波’婆婆,将她的黑布包送给她的弟子云仙,可是,我死在这里,对人失信了,唉……”   怪人闭目沉哦一阵后,突然缓缓睁开两只眼睛,道:“娃儿临死仍重信诺,老夫佩服,这也是老夫五十年来……”   怪人说到五十年来这一句便微微一叹,突然住口。   少年突然听到怪人发出叹息,不禁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他聪明绝伦,问道:“老前辈叹息什么?”   怪人冷喝一声道:“谁要你问这些!”   少年吓了一跳,便默不作声。   怪人阴凄凄地一笑问道:“怎么不说话了,还有遗言要交待吗?”   少年冷哼一声道:“没有,请动手吧!”   怪人纵声一阵长笑,那笑声宛如洪钟,直冲云霄,四山回应。   少年面色俱变,双目如电,扫向怪人,冷冷问道,“有什么好笑的,士可杀而不可辱,老前辈放尊重一点!”   怪人更加大笑不止,足足地笑了一盏热茶之久,才收敛笑容,道:“小子,你也有老夫一样的怪僻,你真愿意死在血涧里还是想出去呢?”   少年笑道:“老前辈,问的完全是废话,你不是说过,我只能活过三个时辰吗?谁愿意死?何况我身负血仇!”   怪人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有骨气的孩子,老夫在此‘血涧’挨了五十年悲惨痛苦日子,真是没有白费,哈……哈哈……”   怪人的笑声,震撼了苍穹,动摇山岳,“血涧”之内的回声,久久下绝,敢情是这位老怪物五十年来心中的积郁哀愁,大大地发泄着!   怪人突然收敛笑容,面色忽然肃穆起来,转头看着崖上,少年见怪人突然转头,注意崖上,他也向崖上凝目望去,只见两来人影,闪电以的掠过崖的另一端,眨眼间,便不见了。   怪人略一皱眉,口中登时发出一声怪啸,啸声宛同狼嗥。刺耳已极,啸声刚落,洞中便跑出一只大黑猩猩。怪人指着少年道:“伟灵,你看守他,我去去就来。”   黑猩猩点头,便坐在少年一丈开外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看着少年。   怪人回头对少年冷冷道:“小子如果想动一下,便没有命了,诚不诚实,这就是考验!”   怪人身形一晃,如似一缕淡淡的轻烟,便消失在苍然夜幕之中。少年一想到只活三个时辰时,一股豪情,顿时消失,颓然地坐了下来。   这时,一轮明月,渐渐西斜,凉风阵阵,顿觉有点寒意。   两个时辰已过,突然,听到他背后传来一缕凄凉的歌声,那歌声中,充满了哀怨与忧郁……   少年侧耳倾听,越听越感觉凄怆,尤其在这夜色沉沉的“血涧”里,更增加几分凄凉与哀怨。   白衫少年本来是一个性情中人,一身惨遭变故,身世已够凄凉了,现在再听到这种凄切的歌声,怎能不勾引他血淋淋的往事?   他不知不觉间,竟低低地辍泣起来!   突然!凄凉的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听到一阵苍老的口吻:“想不到小子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情种,小小年纪,难得!难得!”   少年被这阵突然传来的声音蓦然一惊,忙回头一看,只见他背后丈许,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灰衣老者,那老者双目炯炯,扫向少年!   怪人不知何时无声息来到少年身后,这份已臻化境的武功,并不使少年吃惊,最使他惊奇的是,怪人现在只有两只眼睛,还有一只眼睛到哪里去了?   少年忙擦干眼泪道:“晚辈同情刚才那位唱歌的人……”   怪人突然断喝道:“住口!谁要你同情?”   怪人话声甫落,灰袍一拂,便向少年面前欺了过来,少年惊讶地问道:“是老前辈唱的吗?”   怪人点点头,似乎不高兴,冰冷地问道:“你觉得他唱得好不好?”   “味儿太凄凉了一点!”少年喟然一叹,头低了下去,好似在擦眼泪。   怪人幽幽一叹道:“谁的遭遇如此不幸,都会……”   少年截断怪人的话说道:“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不幸的吗?”   “你要人家同情?”怪人阴森森地,逼问了一句。   少年面上陡然泛起一隈坚强的形色,说道:“不!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不要别人同情!”   怪人不断点点头说道:“有骨气!好孩子!”   少年摇头道:“我不要别人夸赞,因为我的生命只能再活一个时辰了!在一个时辰之后……”   怪人面上突然变成慈祥的颜色,缓缓地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派?”   “我叫保坤,保国的保,乾坤的坤,没有拜过师父。”   “老夫见你武功不弱,大概都是你父母教的是吗?”   “晚辈自幼读了些诗书,学武不过三四年而已,连基础都没有,更谈不上好了。”   怪人微微笑道:“老夫见你一身骨格为练武上乘之选,如果有人传授你的武学,将来定可为武林放一异彩,你想不想学?”   保坤摇头叹息道:“晚辈还只能活一个时辰,不想学了。”   怪人哈哈大笑,说道:“娃儿!你只要答应老夫两个条件,便可给你解药。”   保坤又不断地摇头道:“有条件的事,晚辈恕难答应!”   怪人微微一叹道:“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条件,只要你帮我找到一个人和杀了一些恶人就可以了。”   保坤点点头:“只要晚辈能活着出去‘血涧’,当然可以照办!你说吧!找什么人?杀些什么恶人?”   怪人打开手里一本手册,道:“恶人的像,都绘在这本册子上面,其中包括我的妻子在内,要找的人,是我唯一孙女。”   怪人深深一叹,接着又道:“我的儿子早已死去,听说留下一个女儿,算起来,已经是双十年华了,但她现在却不知流落何方……”   保坤闻言惊讶道:“老前辈的尊夫人,我怎么能去杀她?”   提起怪人的妻子,怪人表情立时激动起来,良久良久激动的表情才平静下来。   保坤见怪人一时之间,表情如此愤恨激动,已窥出怪人与他妻子,以往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恩怨纠缠。   怪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老夫五十年来,几乎死在这‘血涧’之内,完全是妖妇的恩赐,说起来话长,老夫简单地告诉你,那妖妇在五十年前,为了要夺取老夫的武林至宝——‘龙眼’,不惜使用最卑鄙的手段,害得老夫几乎死在荒山绝谷……”   保坤听得叹道:“老前辈的遭遇太不幸了,那妖妇该杀!”   怪人面色突然严肃起来,道:“你既然答应了,很好!很好!孩子随我来吧!”   保坤略一迟疑,便挪动身子,随着怪人向前走去。   怪人双肩微微一晃,便像一缕轻烟似的直向“血涧”的尽头一座黑黝黝的洞边飞去。   保坤随怪人走到洞边,他探首向洞里一看,只见洞里毫光闪闪,保坤正在探视,忽然洞里,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向他扑来。   保坤见状大吃一惊,忙反手从背上,拔出长剑。怪人双手一拍喝道:“伟灵!不得无礼!”   保坤定神一看。原来是只黑猩猩,黑猩猩听怪人叱喝,便忙低下了头,然后缓缓走近怪人身旁,安静地坐了下来。   鹦鹉吱吱喳喳地说道:“师父饿了没有?”   怪人点点头。   鹦鹉立时转身走进洞里,没有好久,便用口衔了一大把水果出洞来。   怪人对保坤道:“五十年来,如果不是这些小伙伴觅食送来,老夫恐怕早已饿死在这洞里了!”   保坤闻言叹惋惊异不已!   怪人对黑猩猩道:“伟灵!到对面石崖下取那包红绿色的纸包来!”   黑猩猩立时蹦蹦跳跳,走到对面一块大岩石下,掀起那一块巨石,取出那个红绿色的纸包。   保坤见黑猩猩推动那块巨石,至少有一千多斤重,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想道:“这只黑猩猩的力气好大呀!”   怪人打开纸包,取了一颗红绿色的药丸给保坤道:“服了这颗药以后,你腹中的剧毒便可以解了。”   保坤拱手一礼,接过药丸,纳入口中。   药丸服下,果然有一股凉流,直入丹田,体内翻腾的气血,立刻平息下来。   保坤抱拳一礼道:“多谢老前辈的恩赐!”   怪人突然满面严肃地说:“孩子你入洞以后,老夫要教你几手倾绝千古的绝招,使你不久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他转面突然唤了一声:“伟灵!”   那只黑猩猩忙走到他的身旁,怪人手指着保坤道:“把你师弟送进洞里,绝招没有学会前,不准出来!”   黑猩猩依言,双手一探,便把保坤抱起,往洞里奔去!   怪人见黑猩猩抱保坤没入洞中,突然纵声一阵大笑道:“想不到五十年以后,老夫找到衣钵传人,武林中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浩劫了……哈哈……”   毒眼龙   第二章 泰山七怪   毒眼龙   第二章 泰山七怪   时光荏苒,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狂风怒吼,大雨倾盆,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整个宇宙,都被狂风、暴雨、雷鸣、闪电所笼罩!   夜,是那么凄凉,是那么黑暗,是那么恐怖……   黄山下的“血涧”里,育一条黑影在蹈踽而行!   突然,“血涧”的东端断崖边,发出了无数声怪啸!   紧接着,叱喝打斗之声,隐隐约约地不断传来。   蓦然,天际一道电光闪过,划破了黑沉沉的天幕,在电光门烁的一刹间,看见一条巨大的黑影,由东端断崖边,向“血涧”飞驰而来!   那条巨大的黑影,刚飞入“血涧”便紧促的呼叫:“坤儿!坤儿!”   在“血涧”蹈蹈而行的黑影,忙停下脚步,回答道:“徒儿在这里,师父有事吗?”   “把东端断崖上那些恶人,悉数杀绝!”   “徒儿遵命!”   保坤双肩一晃,便往“血涧”东端的断崖上飞去!   突然,他又听到师父的声音道:“坤儿,先穿上师父的灰袍,戴上那副狰狞的面具,发出啸声,要快!”   保坤依言穿上灰袍,戴上面具,引吭高啸!   那啸声如龙吟虎啸,直冲云霄,震撼苍穹,动摇山岳,在黑夜沉沉的“血涧”里,更增加几分恐怖……   “血涧”东端断崖上的怪啸停止了,他们被这阵突然震撼山岳的厉啸而震慑!   一条巨大的灰影,由远而近,眨眼间,便飞上断崖。那断崖上打斗之人,停止了,他们都盯住飞上断崖的巨大灰影!   保坤飞上断崖,仔细向站着的人群打量,只见左边站了七人,有僧、有道,服色不一,右边站着一个白衫公子服的少年。   那白衫少年,手摇折扇,丰神如玉,剑眉星目,潇洒不凡……   白衫少年见保坤闪电似地飞上断崖,再瞧他那副奇丑的面目,和一身宽大的灰袍,不禁吃了一惊,忖道:“这人的面貌好丑呀!大概也是恶人吧!”   保坤虎目扫了在场诸人一眼,心中略略一怔!   原来,左边所站七人的像貌,师父交给他的册子上面都有,保坤在洞里三个月,早把册上的人像记熟了。   保坤见这些坏人,心中怒火顿起,指着那七人,一步步欺近,喝道:“你们是不是‘泰山七怪’,来此何干?”   左边七人中为首的老道,嘿嘿冷笑道:“在下正是‘泰山七怪’,灰袍丑人!你想干什么?”   保坤哈哈大笑,笑声恍如龙吟虎啸,声音震得在场人,双耳欲聋。   老道大怒道:“丑鬼!你不要故意卖弄,报出个万儿来,道爷不杀无名小卒!”   保坤收敛笑容道:“老夫的大名,牛鼻子你不配问,既入‘血涧’,今夜你休想出去!”   说着,跨前三大步,右臂一圈,闪电劈出!   一股惊涛骇浪的掌力,直向老道击去!   老道嘿嘿一声厉笑,咬牙恨声说道;“丑鬼,敢在‘泰山七怪’口上持须,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毕,右掌猛力推出一道狂飙,蓬然一声大响,闷哼一声,老道身形一阵踉跄,连退几个大步!   呆了,所有在场的几人,俱被这穿宽大灰袍,奇丑怪人惊世骇俗的掌力惊得呆了!   老道踉跄几步,刚一定神,突地,眼前灰影一晃,便失去人影!   老道大吃一惊,忙想转身,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老道的身子便被抓起,抛向崖下飞去!   叭!老道惨叫一声,死在崖下。   正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丑鬼!佛爷与你拚了!”   喝声中,人影一闪,“泰山七怪”中的老和尚,已欺身至保坤身前,抡动手中的方便铲向保坤攻来!   保坤听到他们喊他丑鬼,心中更加动怒,于是暴喝一声,立演“云海幻踪”步法,身形一闪,便躲过老和尚抡来的一铲。   老和尚一击未中,气得畦哇怪叫,一声怒吼,铲势立变!   只见铲带风声,有如惊雷掣电般向保坤罩去!   保坤身形飘起,闪过铲风,厉喝一声:“滚下去吧!”   吧字甫落,老和尚闷哼一声,肥胖的身体,像滚皮球似的,向崖下滚去!   保坤伸手投足之间,便打发了两个,其余五人,都惊得面色如土,毛骨惊然!   保坤指着其余五人喝道:“你们怎么不上来?‘泰山七怪’平素的威风到哪里去了?”   突然,几声厉叫:“丑鬼!纳命来!”   厉叫声中,“泰山七怪”的“双剑惊龙”,兄弟二人同时撤下背上长剑,两道寒光,闪射而至!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观战的白衫少年,这时突然惊叫:“‘双剑惊龙’!当心那两柄剑的厉……”   害字还没有出口,便被保坤怒喝之声打断,保坤口中一边怒喝,身形陡起,在两道如似蚊龙的寒光中,穿来穿去,恍似天际流星!   蓦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喝声:“躺下吧!”   顿时寒光暴敛,两声似狼嗥的怪叫,紧接着,叶通连响,“泰山七怪”中的“双剑惊龙”,同时一东,一西,栽倒地上,口中喷出鲜血!   这时,“泰山七怪”已死了四人,其余三人,见风使舵,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同时厉声道:“丑鬼!‘泰山七怪’,十年以后的今日,当报这笔血仇!”   言讫,三人转身便跑!   保坤仰面发出一声狂笑!   狂笑刺耳难闻,声震山野,令人听来,不寒而栗!保坤收敛狂笑,厉叱一声道:“你们自信能逃出‘血涧’吗?”   腾身而起,便追了过去,“泰山七怪”剩下的三人,没跑几步,便被保坤追上,保坤双掌同时推出,掌风如涛,立时卷向三人。   三人自知难逃厄运,于是,存心硬拚,三人同时撤出身上兵器,采三角鼎立之势,把保坤团团围住。   一时之间,尽展绝学,锤影如山,刀光冈闪,笔芒点点要知道,“泰山七怪”的武功,本非泛泛之辈,再加以他们存心硬拚,所以招招凌厉,式式紧逼。   保坤在“血涧”怪人洞里,虽然苦修三月,尽得怪人武功的真传,可是火候还是不够,此时,突遭三人拚命围攻,招式上,渐渐陷入被动!   在一旁观战的白衣少年,见状大惊,忙道:“喂!丑面人,你还不用剑对付他们,真是傻子!”   保坤听了白衣少年说他又丑又傻,心中很不高兴,怒道:“你说谁丑?谁傻?我偏不用剑!”   白衫少年气得小脚在地上乱跺,心里骂道:“这小子真浑!人家关心他,他反而以怨报德,真气人!”   就在此刻!突然一阵怪啸,入耳心悸,一条灰影拔起三丈多高,冲出“泰山七怪”锤影刀光之下,“泰山七怪”见状正在一愕之下,灰影双手向下一抡,绝招陡出,立时泛起满天掌影,向三人罩下!   三人突见满天巨掌罩下、心中大骇,忙想向后逃奔,紧接着,几声刺耳惊心的悠长惨叫,三人连头带肩,俱被巨掌劈了下来!   保坤从空际轻飘而下,一扫地上惨死的三人,口中不禁发出一阵狂笑!   白衫少年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保坤冷叱一声道:“站住!”   白衫少年停步转身,冷冷地问:“有事?”   保坤冷笑一声,打量白衫少年一眼,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好面熟呀!”   白衫少年面罩冷霜,哼了一声:“死盯住我干什么?”   “刚才是你在骂我?”   “骂你又怎么样?丑鬼,傻子!”   保坤心想:“我真丑吗?可是我本来面目并不丑呀!但是师父一再训示,在与仇人见面时,一定要穿上这套衣服,戴上这副面具,这是师父的化身,多么光荣……”   他心忖至此,自慰地笑了,情不自禁地,又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   白衫少年心中暗暗奇怪,心想:“我骂他,他反而狂笑,这人大概是个瘟神吧?”   保坤不屑地看了白衫少年一眼,冷冷地问道:“你与‘泰山七怪’结下什么梁子?为什么赶到‘血涧’来拚命?”   白衫少年道:“我本来是到‘血涧’悼念一个死了的朋友,途中遇了他们,他们硬要抢我的宝物,所以追到这里来。”   保坤一皱眉头道,“悼念一个已经死了的朋友?”   “不错!”   “看到没有?”   “没有!”   保坤摇头道:“这里死的人太多了,无法找到的,快走,等一会,你便没有命出‘血涧’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快走!你不听我的话,后悔便来不及了!”   白衫少年点点头,转身便向“血涧”外缓缓走去。   保坤双肩微晃,便向洞里飞奔而去,一抵洞口,便觉有异,他高叫:“师父!师父!”   可是,空洞回音也是:“师父!师父!”   保坤遍觅洞里洞外,都没有发觉怪人和黑猩猩、鹦鹉。   这时保坤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在洞里转来转去,突然,石床下一道绿光闪闪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   保坤心中一动,忙推开石床侧面一块大石,取出那个绿光闪闪的东西,托在手心一看,不禁使他惊叫:“‘龙眼’,这不是师父的‘龙眼’奇宝吗?”   原来,这件奇宝,竟是他师父戴在面上那双比眼睛大二倍的绿眼“龙眼”!   绿眼上面放了一张纸条,上面道:“别时容易,见时难!孩子,忘了师父吧!丑面、灰袍,临敌前必须穿上!‘龙眼’,非万不得已时,不能使用,切记!切记!毋忘师训,毋负师望,孩子,多多珍重,再见!师父。”   保坤看完条子上的字,叹了一口气道:“师父走了,何日才能看到他老人家?唉!三个月师徒情深,相依为命……”   往事,历历如画,又一一幕一幕地,在他脑海中叠出……   三个月来的相处,情如父子,从他师父面上忧郁的表情猜想,他一定有着不平凡的身世,和不幸的遭遇……   可是倔强的怪人,连他的姓名,身世,都没有告诉自己,自己一时疏忽,也没有问明,真太对不起恩师了。   保坤自责了一阵以后,才走出洞来。   他跪在洞前,立下重誓:“恩师,弟子要走了,您老人家放心吧!三年以内,弟子一定杀光师父所有的仇人!”   他发誓完毕,缓缓起身,脱下灰袍面具,捆在背上,换上白衫公子服,展开轻功,向“血涧”外飞泻而去!   没有好久工夫,他便飞出“血涧”,这是五十年来出“血涧”的第一人!   乌云已散。明月中天,他一路大步飞奔,只见他身形恍如奔马,在月影下,宛如一缕白烟!   他奔驰得兴起,一路只顾狂奔,不知不觉便出了黄山,这时已近四更时分,月影西斜,他贮立在黄山附近的官道上,心中暗暗忖道:“我现在该先去哪里?去找那妖妇?妖妇在哪里?找他的孙女?连姓名都不知道如何找法?而且我也没有见过她,就是碰到,也不认识呵!”   “那么还是先回我的故乡——‘云山坡’,说不定杀害我父亲的仇人,还在那里监视呢!”   提起“云山坡”故乡,又使他想起那夜仇人对他家里赶尽杀绝的惨状,他亲眼看见仇人杀死了他的父亲,母亲被仇人捆起来,全家数十人,悉为刀下之鬼,只有自己侥幸抓了一匹千里良驹,总算是逃了出来……   这些,血淋淋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又在他心头叠出……   伤心的泪珠,从眼眶滚了出来,他情不自禁地,仰天发出几声凄厉的啸声!   由于他内力无比的雄厚,发出来的啸声,有如龙吟虎啸,响彻云霄,震荡长空,回音绕耳,久久不绝!   突然,听到几声惊喧,接着有人道:“这小子好雄厚的内力!”   保坤此刻功力已臻化境,耳目之灵聪无以伦比,稍一凝神谛听,已辨出那声音是发自路旁的几棵大树上。   保坤朗声道:“何方朋友,请下来说话,何必在树上躲躲藏藏?”   停了片刻,保坤仍不见有人下来,他怒道:“再不出来,在下可不客气了!”   “你敢出手试试看!”   保坤只听其声,不见其影,心中大怒道:“有什么不敢的!”   他双掌同时推出!登时如狂涛般的劲力,卷向那几棵大树上,陡然数声巨响,几棵大树,连根拔起,卷到一丈开外!   就在大树拔起的同时,树上射出五道人影!   保坤看得愣了一下,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掌力。   那五道人影身形一晃,便飘落在保坤面前。   十道冷寒的电光,疾速瞥射到保坤的面上,不禁同时惊呼道:“这娃儿不是教主要火速追擒的人吗?”   保坤星目暴射出一股奇异的寒光,扫了五人一眼,然后冷冷地问道:“你们教主是谁?”   五人中有僧、道、俗,其中有位黑面虬髯,秃头云鞋的和尚,冷哼一声道:“教主是谁你不配问。现在贫僧要问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保坤冷笑一声道:“小爷的大名,秃贼也不配问!”   左边站的一位青衫长髯的老头道:“这小子就是教主要追擒的人,担保没有惜!”   另外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大汉,手执拂尘,口中微笑道:“咱们五人在黄山已守候了三个月,没有见那小子出来,现在管他是不是,抓回这小子去复命再说!”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们有此能耐吗?”   身着道袍的大汉,阴凄凄地长笑一声道:“贫道想要试试看!”   话声中,手中的拂尘倏然地向保坤拂来!   拂尘刚动,便起了一种锐啸之声,狂飙从每根马尾中涌出,宛如江海中的层层巨流,卷向保坤全身三十六大要穴。   保坤虽然尽得怪人真传,可是对敌经验缺乏,此刻一见这种凌厉诡异的招式,不禁一呆,竟忘记了躲闪。   身穿道袍的中年人,见保坤不闪不躲,以为保坤托大,蔑视自己,那双骇人的怪眼,暴射出两股狠毒的凌光。立时把拂尘上的劲力,加了三成,登时,劲风陡盛,啸声如雷,恍如山崩浪涌,洪水决堤,刚猛无俦的卷向保坤。   保坤猛然如梦中惊醒,但已经迟了,凌厉的劲风,已经扫到周身百骸,保坤暗叫一声:“完了!完了!”   此念刚如闪电般掠起的当儿,保坤蓦觉丹田深处,泛起一股热流,充满全身,就在道人发出劲风,拂尘扫向他身上的刹那……   那布满周身的真气,立刻由万千毛孔,绵绵地泛透出去!   道人的拂尘像扫拂在一团棉絮上,立时那团棉絮,产生一种反弹之力,把道人震弹到一丈开外!   道人惨叫一声,便栽倒地上!   保坤看得呆了,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他何曾知道,是他身上的一身“正气”所产生反弹之力的作用。   要知道,保坤在“血涧”洞中,怪人曾传给他一种“乾坤虚柔正气”。   这种正气,充塞于保坤四肢百骸,当保坤身上遭遇外在压力时,这种正气,自然产生一种反弹作用,压力愈大,反弹力愈强。   五人中以这位道人功力最高,其余四人没有想到仅在一招之间,道人便栽倒地上,他们就是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保坤用的什么招式把道人打倒的。   黑面虬髯秃头的和尚,低沉的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道:“小子真是邪门!贫僧来会会你!”   保坤这次有了警觉,他忙反手从背上撤下长剑,右手长剑一抖,口中喝道:“报上名来,小爷手中不杀无名小卒!”   秃头和尚嘿嘿两声说道:“说出来你会亡魂丧胆,贫僧乃‘空空教’五大护法之一!”   保坤怒问道:“云山坡保家霸的血案,是你们‘空空教’干的吗?”   “不错!数十人只有一个娃娃儿漏网,大概就是阁下?”   原来,“空空教”乃是二十年来崛起江湖的一个大教,位于东海空空岛,教主为了要清算过去二十年前武林一桩血案,所以亲自率领高手西来中原。   这五人,乃是“空空教”下五大护法。   黑面虬髯秃头的和尚,名叫“狗肉和尚”卜爱成,因为他爱吃狗肉,不守佛门清规,所以被少林派逐出门墙。   卜爱成虽然嗜狗肉如命,可是他一身武功却不同凡响,手中一把戒刀,从东海到中原,罕逢敌手。   那个道袍的中年大汉是“七好道人”,吃喝嫖赌,样样都爱,不过他手中的拂尘凌厉无比,若不是保坤身上有正气产生反弹之力,“七好道人”这一招,保坤不死也非重伤当场不可!   五人中第三个是瘴头鼠目的矮老头,他名叫“丧气魂”阴文煞,手中双斧,有独到之处。   第四个细如竹杆的瘦高个子,名叫“探天星”成渔隐,背插双剑,剑术上的造诣极深,为人亦正亦邪。   第五人是一个麻面老太婆,雅号为“花面雌虎”江一珊。这个麻面婆子手中的“红尘十丈软索”捆人百发百中,在东海一带,人人畏惧她三分。   保坤得知面对的都是仇人,胸中怒火高烧,不屑地一声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贫道等五人,等你三月之久,想不到没有白费气力!”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爷正要去找你们,想不到你们这些魔鬼竟送上门来。”   说罢,手中长剑一抖,斜斜地向“狗肉和尚”右腕刺去!   卜爱成见保坤出手平庸,不觉哈哈大笑,心想:“七好道人,怎么那样脓包,一招之间,便丧在这小子手中,其实这小子的手法太平庸了。”   他心念未毕,手中戒刀一挥,拦腰便砍了过去。保坤见戒刀光华闪闪,疾如电光石火般地砍来,心中一惊,手里的长剑,毫无章法地乱挥起来。   陡然,寒光暴涨,紧接着听到“狗肉和尚”惨厉的惊呼:“啊!‘云海星幻’,吾命休矣!”   “狗肉和尚”正惨叫间,“探天星”成渔隐,和“丧气魄”阴文煞,二人同时出手,两股劲力,将保坤一招“云海星幻”绝学的掌风托起,算是救了“狗肉和尚”的老命。   保坤嘿嘿几声冷笑,不屑地说道:“二人一齐上,最好不过,免得小爷又费些手脚!”   “狗肉和尚”惊魂未定,吁吁地喘气,站在一旁发呆。   “丧气魂”阴文煞鼠目一翻,一声人喝:“对付你这狂徒,大爷一人足够了。”   声落人至,双掌疾挥,漫天掌影,挟着呼呼风声,向保坤全身罩至。   保坤厉声喝问道:“为问不亮出你的‘绝命双斧’?”   说着身形一闪,横飘两丈开外。   “丧气魂”阴文煞,以为保坤惧怕他的“绝命双斧”,不禁豪性大发,立即怒声说道:“小子!你能接得住大爷这双肉掌,百招以上,大爷立即举掌自毙!”   说着身形未停,继续扑向保坤保坤纵声哈哈大笑,身形一闪,双掌疾出,一招“赤手缚龙”伸缩间,已将阴文煞双腕扣住。   “丧气魂”阴文煞,面色大变,嗥叫连天,暴跳如雷,用尽全身劲力,仍不能撤出双手,只急得豆大汗珠,倏然如雨。   一声暴喝,银虹闪电而至,“探天星”成渔隐,向保坤振剑刺来。   保坤一声冷笑,双手一推,“丧气魂”阴文煞的身形,直向“探天星”成渔隐的长剑上撞去。   “探天星”成渔隐登时吓得曝叫一声,撤剑顿身,连连向后暴迟几丈!   “丧气魂”阴文煞,魂飞胆裂,面如上色。   保坤大喝一声,说:“丧气魂阴文煞,快亮你的‘绝命双斧’!”   说着,巍然挺立场中,并未撤出兵刃,显然,他是准备以一双肉掌,去接阴文煞的“绝命双斧”。   “丧气魂”阴文煞,略一定神,突然大声高呼:“我们一起上,这小子太狂妄,决留他不得!”   高呼已毕,反身从背上撤出双斧,直向保坤劈去。   “探天星”成渔隐,一声不响,振腕吐剑,剑上幻起一道银虹,暗向保坤身后刺来。   “狗肉和尚”仍站原地,犹有余悸,他似在运功,并未出手。   “花面雌虎”江一珊,站在一旁,冷笑未动,她似有点幸灾乐祸的心理,看他们打斗。   保坤冷哼一声,立展“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晃,便闪避过二人的夹攻。   “探天星”成渔隐大喝一声:“小子想跑吗?”   喝声中,身形一闪,又追至保坤身前,手中发剑,迎空一击,一道耀眼光华,闪电击下!   保坤身形又是一闪,奇快绝伦,便欺近对方身后,右手迅速捏住“探天星”成渔隐握剑的手。   “探天星”成渔隐,突觉右手一麻,手中长剑便掉落在地上。   保坤举起左手正欲击向“探天星”成渔隐的脑袋时,突见斧影罩下,他忙一旋身,闪避“丧气魂”击来的一斧。   “丧气魂”阴文煞,双斧立时迎了过去,二人斗了三个回合,保坤已感到不耐,怒哼一声,身形又是几闪,便飘开两丈以外,心中忖道:“阴丈煞手中的‘绝命双斧’果有几下子,必须用剑去对付他!”   他心念一动,忙撤出长剑,在手中一抖,立即幻起一道银虹,直向“丧气魂”阴文煞刺去。   “丧气魂”阴文煞,双斧立时迎了过去,二人斗了三个回合,保坤已感到不耐,怒哼一声,身形拔起三丈多高,阴文煞追了过去。   保坤身在半空中,一声巨喝,身如飘凤级,闪电似地已落在阴文煞身后。   “丧气魂”阴文煞,修然不见保坤人影,吃了一惊,正在此时,忽听得“花面雌虎”江一珊厉声急叫:“注意身后!”   “丧气魂”阴文煞,骤然一惊,急转身形,抡动手中双斧迎战。   骤见眼前光芒一闪,直向他手中的双斧削去!   喳!的一声,“丧气魂”阴文煞手中的双斧斧柄立被削断,寒光熠熠,斧头直向半空飞去!   “丧气魂”阴文煞顿失双斧,不禁惊得面色如土,站在原地发呆!   保坤巍然地站在场中,双眉一竖,冷笑道:“你们手中俱无兵刃,小爷也不屑用剑来对付你们,在下再用掌来打发四个恶徒归天!”   说着,将手中长剑反手插入背上剑鞘中。   这时,“狗肉和尚”卜爱成,惊魂甫定,运功双掌,蓄势待发……   “花面雌虎”江一珊,一直站在一旁,口中发出冷笑,并未出手,因为她手中有一根“红尘十丈软索”百发百中,有恃无恐,所以,她一直在看热闹。   其余三人,已领略过保坤的掌力剑法,心中除恐惧外,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眼前的保坤,决不能让他活下去,活下去的话,对他们是一种大威胁。   此刻,场中沉寂下来。   一种恐怖可怕的气氛,窒压着“空空教”高手的心头上突然,保坤大喝一声道:“你们想拖延时间,运功调息,办不到!”   大喝声中,身形一闪,便向“狗肉”和尚欺去。   原来,保坤已见“狗肉和尚”正运功势待发,他便先发制人。   “狗肉和尚”卜爱成,睁眼大喝道:“小子来得好,佛爷和你小子拚了!”   了字一出!双手同时推出两掌,登时幻起漫天掌影,向保坤扫去!   “狗肉和尚”蓦见满天巨掌罩下,心中骇然,口中发出惨呼:“追魂掌!”   惨叫方落,“狗肉和尚”连头带肩,被削了下来,血花四溅!   在场其余三人,看得大惊失色!   保坤更是愣楞地站着,不是“狗肉和尚”叫出“追魂掌”他根本就不知自己已施展开那老怪人教他的旷古绝招是“追魂掌”!   “花面雌虎”江一珊,略一定神,面上麻子陡然胀大一倍,怒叱道:“小子身手果然不凡,接老娘几招试试!”   说着右手一圈,呼的一掌,振腕打出——立时一股巨大掌力,势如骤雨狂风,向保坤狂卷而至!   保坤冷冷一笑,剑眉一竖,厉声应好,急上两步,迎了过去,一声暴喝,右掌猛吐,闪电似地还击过去。   保坤掌势一出,一道势若山崩海啸的劲气,卷起滚滚砾沙,疾向“花面雌虎”江一珊卷至。   “花面雌虎”心中大骇,一声暴喝,立将掌力又增加了二成!   轰隆一声大响——   风声大作,砂石呼啸……   一阵蹬蹬急剧的脚步声,“花面雌虎”一连退后五个大步,内腑血气竟被震得有些浮动。   保坤衣袂飘动,依然屹立原地,面不改色。   “花面雌虎”江一珊,面色苍白,做态尽逝!   突然“花面雌虎”眼露凶光,头上长发倒竖,一声厉喝:“再来接老娘一掌——”   叱喝声中,急向前跨了几步,两臂一圈,双掌运十成真力,同时疾如电光石火般的推出……   这一掌是“花面雌虎”毕生功力所聚,加之怒极而发,威势之后,可想而知。   但见一道排山倒海的狂陇,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保坤卷去。   保坤纵丙一笑,怒声说道:“人言‘花面雌虎’一双铁掌,所向无故,在下再接一掌,看看有何惊人之处!”   说话间,双手一抡,呼呼声中,两股劲风,脱掌推出——   紧接着,一声轰然震耳欲聋的巨响——   沙石冲天尘土弥漫,地面颤动,震撼山岳。   道是两人毕生功力的一掌,威力凌厉,骇人已极,可想而知!   尘土飞扬中“花面雌虎”的身形蹬!蹬!蹬!踉跄向后退去。   终于,“花面雌虎”拿桩不稳,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保坤依然屹立原地,虽然全力对了两掌,内腑血气竞没有见翻腾迹象,知道自己功力,较前又进步不少。   “花面雌虎”忙调息制压腑内气血翻腾,双目射出骇人的光芒,面呈杀机……   保坤扫了“花面雌虎”一眼,做然道:“老太婆,给你一分钟调息的机会,等你功力恢复以后,再拚几招。”   “花面雌虎”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道:“这小子过于狂做了,决留他不得……”   她心念一动,探手入怀,摸出一根红光闪闪的东西,口中恨声喝道:“小子不要卖狂,接几招老娘手中的‘红尘十丈软索’试试!”   “试”字出口,只见她右手倏挥,一道红光闪闪的东西,脱手飞出——那道红光闪闪的东西,在空中飞行的速度,似乎极缓,保坤不明自“红尘十丈软索”的厉害,举手一招拍去,那软索在掌风中飘动一阵,并未被击落,突然,闪电似的向保坤全身罩下!   保坤顿时大吃一惊,忙滑步闪身,可惜为时已晚,四脚全被捆了起来。   保坤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花面雌虎”突然弹身而起,口中发出嘿嘿冷笑,手握长剑,一步步向保坤身旁欺近……   毒眼龙   第三章 柳暗花明   毒眼龙   第三章 柳暗花明   保坤四肢全都被红索捆住,见“花面雌虎”面带杀机向他走来,心中骇然,暗想:“完了!完了!”   心念未毕,突见“花面雌虎”,骈指如戟,向他头上三大要穴戳来!   蓦在此刻,保坤眼前白影一晃。陡闻一声娇叱道:“住手!”   紧接着,一声惨叫,“花面雌虎”的身子竟栽倒在丈许以外。   这样突来的变化,使保坤看得呆了。   他根本没有看清那条白影,用什么手法,把“花面雌虎”击伤,其身手之快,罕闻罕见!   正在这当儿,突然看见“丧气魂”阴文煞,挥动双掌,“探天星”成渔隐,舞动双剑,攻向白影。   白影在斧影剑光中,飘忽不定。   三招过后,蓦闻娇叱一声道:“躺下吧!”   紧接着,一声闷哼,“丧气魂”身躯“蹬!蹬!”连退数步摔在地上,喷出一道鲜血!   “探天星”成渔隐见状,心胆皆裂,忙撇剑逃走,白影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冷森森地说道:“想逃?真做梦啊!。”   身形一晃,如似一缕白烟,追了过去,眨眼间,便追上“探天星”,白光一闪,惨叫一声,“探天星”便一命呜呼了。   保坤见白影几闪,又赶回场中,眨眼间,白影过处,受伤者已人头落地,出手之快,手法之狠,使保坤惊骇不已。   “空空教”五个高手,须臾之间,便断魂黄山脚下。   保坤定神一瞧,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保坤想不到一位美若仙子的少女,她的心竟如此毒辣!   那白衣少女,轻移莲步,姿态婀娜,掩口对他妩媚地一笑!   她这一笑,真是百媚俱全。   保坤心中一动,忙闭上双目,心中暗暗想道:“这少女怎么这样妩媚美丽?”   突然,他感觉一只软绵绵的手指,在他身上划了几下,保坤全身捆的红索,随手寸断脱落。   保坤挺身而起,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你不谢谢我吗?”   保坤目光与白衣少女双眸一接触,只见她一双水汪汪的明眸,迷人极了,保坤心中又是一动,忙定神回答道:“如何谢法?”   “随便!”   保坤微微一笑道:“随便是什么?”   白衣少女粉腮突然一寒道:“姑娘守候黄山三个月了,为的什么?”   保坤陡然吃了一惊:“你也在此守候三个月?黄山最近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值得你们守候?”   “为一件东西!”   保坤心中更加奇怪,看了白衣少女一眼,问道:“为一件什么东西?”   “不要装糊涂,在你身上!”   保坤觉得惊奇,忙问道:“在下身上白衫一件,长剑一把,并没有什么银两珠宝呀!”   白衣少女厉喝道:   “到底拿不拿出来?痛痛快快拿出来,免得姑娘动手!”   保坤怒道:“你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   “龙眼!”   保坤大吃一惊,面色陡变,心中暗忖道:“她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龙眼’?”   他心念未毕,又听到白衣少女冷冷地道:“怎么不知道?三个月前你被打入‘血涧’没有死,我们便一直监视你,判断那老鬼会把一身绝学教给你,而且‘龙眼’也会交给你。”   保坤略为一镇定后,故意追问道:“不错,他一身绝学都传了给我,恩师真有奇宝吗?”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师父命我们三妹妹到黄山‘血涧’,来先杀死绰号‘毒眼龙’的裴云海,然后夺取他身上的‘龙眼’。”   “是千真万确的事,怎会没有?”   保坤这时才知道他师父名叫裴云海,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被一个女子所害,这女子可能是这白衣少女的师父,于是他问:“你师父是不是叫韩娟娟?”   白衣少女道:“你不配问我师父的大名,你愿不愿意交出‘龙眼’?”   “你有种去找我师父,我懒得和你啰嗦!”   白衣少女格格地笑了一阵,道:“你自信武功比‘七大掌门人’如何?”   保坤略吃一惊,道:“七大掌门人是你们杀死的……”   “是又怎么样?”   保坤突然回想起三个月前,在黄山遇见三个少女,一红一黄,另外一个白衣衣裳的少女,他仔细向眼前这个少女一瞧,便认出正是那个白衣少女。   保坤咬牙恨道:“你们有位红衣女子把我打下绝壑,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姐姐,你要找她?”   “嗯,找她报仇!”   白衣少女哈哈大笑道:“凭你这点武功,也想找她报仇?别作梦吧!”   二人正说话间,陡然空中出现一道绿色火焰,直冲云霄,白衣少女面色突然大变,急忙道:“快把‘龙眼’交给我,你藏起来!”   保坤道:“为什么?”   “我的姐姐来了!”   “是那个红衣少女?”   “是呀!快藏起来!慢一点便没有命了。”   保坤剑眉倒竖,一脸不屑之色道:“她有什么了不起,来得太好了,我正要找她!”   白衣少女粉腮大变,急忙说道:“你真不要命了吗?”   吗字未落,二人面前人影一晃,多了一个少女,保坤怔了一下,仔细向那女子一瞧,在夜色中,仍然可以辨出那女子是身着黄色衣裳,长发披肩,长得很美,不过没有白衣少女秀丽。   白衣少女见黄衣少女现身,面色突变,双目不断注视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见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东西到手没有?”   白衣少女满面肃穆,一副失望的样子摇摇头道:“没有在他身上!”   黄衣少女满面怀疑之色,注视保坤良久,转面问道:“三妹!打入‘血涧’那小子就是他吗?”   白衣少女双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可是他身上没有呀!可能还在他那老鬼师父身上呢!”   保坤闻言,满腹疑云,他想:“这白衣少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衣少女摇头道“我不太相信!”   保坤怒道:“不相信又怎么样?”   “我要搜查你身上!”   保坤暴喝道:“你也配?”   黄衣少女突然面罩杀机,向保坤面前走去,口中冷冷地说道:“三个月前姑娘亲眼看见你小子被打入‘血涧’,没有死,今夜出来,就是没有带‘龙眼’,也应该知道它藏的地方呀!”   原来,这红、黄、白三个少女,是奉命来黄山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杀害正在山上研究绝学的七大门派掌门人;第二件事是进“血涧”夺取“龙眼”。   这三个少女杀了七大掌门人以后,因慑于“血涧”怪人武功高奇,以及“龙眼”的厉害,所以不敢贸然进入“血涧”。   几经研究,只有守候“血涧”涧口,相机下手。   三个月前,保坤被红衣少女打下“血涧”,没有死,白衣少女便一直守在“血涧”外面未离一步,故保坤身怀“龙眼”黄衣少女略知大概,白衣少女却知之最详。   至于这三个少女姓名及来历,以后在各章中,自有详细交侍。   保坤怒叱道:“我就是带了‘龙眼’你又岂奈我何?”   黄衣少女面上杀机更浓,突然伸出右手,五指箕张,叱道:“我要毙了你小子!”   指风似剑,直向保坤前胸戳去!   白衣少女惊叫一声道:“二姐住手!”   黄衣少女把戳出的手指,收了回去,冷笑一声问道:“怎么样?”   白衣少女道:“他身上确实没有‘毒眼龙’,我刚才已经搜查过了。”   白衣少女暗暗给保坤示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教保坤圆了她的谎言,哪知保坤乃是宁折毋弯的个性,他明知眼前这两个少女身怀绝技,可是他没有丝毫畏惧。   黄衣少女满面冷峻之色,粉腮绽开一丝冷冷的笑容道:“我必须要亲自搜查才信!”   保坤怒道,“‘龙眼’在我身上,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白衣少女粉腮一阵白一阵红,暗暗跺脚骂道:“这小子怎地有这么傻?唉!”   黄衣少女对白衣少女冷笑了一声,讽刺地说道:“人家不领情哟!可惜辜负你一番苦心呀!”保坤冷哼一声:“谁的情我也不领,有种的敢过来搜搜看!”   “我看你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吧!”   黄衣少女话声甫落,一弹身便向保坤右肩抓去,她这一抓去之势,快如闪电,距离又近,保坤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保坤的右肩登时一麻,全身劲力顿失!   黄衣少女忙举起左掌向保坤的“灵台”穴拍去!   黄衣少女的掌风快扫到保坤“灵台”穴时,突然有一股柔劲,把黄衣少女的掌风卷起,紧接着扣住保坤的右腕,突被一股力量扣住。   黄衣少女吃了一惊,忙转头一看,只见白衣少女满面冷峻之色道:“二姐放手!”   黄衣少女作梦也想不到白衣少女会对她出手,于是她暴喝道:“三妹!你疯了吗?”   白衣少女厉声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手又怎么样?”   白衣少女冷哼一声:“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了!”   黄衣少女心中一怔暗想道:“她扣住我的‘腕脉’穴,动起手来,多有不便,现在放了这小子,量他也跑不了。”   黄衣少女松开保坤肩上的手,白衣少女才放下她的右手。   黄衣少女转身怒叱道:“你这鬼丫想叛教了吗?”   “没有这个意思!”她莲步款移,向一侧走了几步,面上有几种不同的变化。   “那你刚才为什么吃里扒外?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白衣少女面上突然不屑地冷笑道:“看不惯你那样欺人太甚的举动!”   黄衣少女大怒道:“今夜不教训你这鬼丫头一顿,你也不知厉害!”   白衣少女格格大笑道:“你要找我打架吗?输了不许哭!”   白衣少女边说边给保坤作了个鬼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黄衣少女气得肝肺爆炸,粉腮红似猪血,杀机顿露,保坤见状大惊,忙低声说道:“白衣姑娘小心了!”   白衣少女不屑地哈哈笑道:“母鸡斗架,脸先红!唁陪……”   笑声未落,黄衣少女双掌陡然同时推出!   两股凌厉的掌风,似排山倒海卷向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粉腮微变,忙也推出一掌,两股劲力碰在一起,顿时发觉劲气激流,白衣少女衣袂拂飘,双脚向后移动一步,黄衣少女则踉跄地向后退了三大步才稳住桩!   白衣少女略一定神,厉叱一声:“二姐!也接我一招试试!”   她右手缓缓伸出,看去似轻描淡写,其实一股凌厉绝伦的掌风,从她掌中发出,这种劲力是属阴柔之性,在没有击中时,看去好像无影无形,一旦击到人身上时,功力之强,无与伦比!   黄衣少女一向自持武功比白衣少女要高,所以处处不把白衣少女放在心上,现在她一接白衣少女拍来的掌力,发觉有异,闪避已经来不及,不禁骇得惊叫一声!   蓦在此刻,另外一股劲力,撞向白衣少女击去的柔力,解救了黄衣少女的危险。   白衣少女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只见红影一闪,一个红衣红裙的少女电射而至,白衣少女见红衣少女突然来到,不由大惊失色!   红衣少女的武功和她在伯仲之间,再加上黄衣少女,她便没有把握胜她们了。   红衣少女,星目扫向在场之人,满面迷惘之色道:“二妹,你们怎么一回事,自己互相打了起来?”   白衣少女忙抢着说:“二姐欺侮小妹,请大姐罚她!”   黄衣少女呻了一声道:“不要脸!为了一个小白脸,吃里扒外,还说我欺侮她!”   白衣少女怒道:“你骂谁不要脸!”   “骂你!臭婊子!”   白衣少女粉腮大变厉叱道:“再骂我就撕烂你的嘴!”   红衣少女娇叱一声,道:“不要再吵了,你们两个丫头到底为了什么事?”   黄衣少女气呼呼地说:“三妹不准我搜查那个臭男子,帮着别人来打我!”   红衣少女转面看了旁边站的保坤一眼,心中不禁一动,她暗想到:“这小子果然长得英俊潇洒,仪表出众,无怪三妹……”   红衣少女正忖思之间,白衣少女反驳道:“二姐完全是捏造事实……”   红衣少女问道:“二妹!你为什么要搜查这小子?”   黄衣少女忙道:“这小子身怀武林奇宝——‘龙眼’!”   此语一出,红衣少女吃了一惊!   她转面端详保坤一会,正要说话,突闻保坤冷冷说道:“死盯着我干吗?难道一辈子没有看过男人?”   红衣少女粉腮大变道:“小子不是被姑娘打下了绝壁,怎么没有死?”   “一掌之仇,正要找你!”   红衣少女格格地笑道:“干脆再补你一掌!”   说着,轻移莲步,缓缓向保坤一步步走近!   白衣少女闻言,芳心一急,双肩微晃,一弹身便阻挡红衣少女的去路。   因为她知道这位红衣大姐,武功奇高,心黑手辣,往日杀人不眨眼,说到做到,所以她忙阻挡红衣少女的去路!   红衣少女停步,眼皮翻了一下,怒叱道:“鬼丫头!你想干什么?”   白衣少女哀求道:“求求大姐,不要杀他!他身上确实没有‘龙眼’,小妹已经……”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打断白衣少女的活,向前跨了几大步,说道:“我偏要杀他!”   “不能!不能!你一定不能杀他!”   白衣少女道:“我求求大姐,只要你不杀他,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红衣少女板起面孔,暴叱一声:“他是你什么人?快说!”   白衣少女讷讷地说道:“他是小妹的未婚夫!”   保坤面色陡变,红衣少女也微微一怔!   黄衣少女冷笑一声,接道:“才不是,他们是一对野鸳……”   保坤突暴喝一声,截断黄衣少女的话道:“你再胡说八道,在下便要打脱你的脏牙!”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小子!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保坤怒喝一声,一弹身便向黄衣少女推出一掌!   黄衣少女根本没有把保坤放在眼里,但等保坤强烈的掌风扫近时,闪避已经晚了,一击闷哼,便被掌风卷起,摔出丈许,栽倒地上!   他一掌便打倒黄衣少女,不仅出乎红白二女的料想之外,就是他自己也是一愕!   红衣少女怔了一怔,冷哼一声说道:“小子身手不凡,接姑娘一掌试试!”   白衣少女心中大急,忙道:“大姐不要打!我求求你,放了他吧!”   红衣少女阴恻恻的几声冷笑道:“你不求我,还可以留他一条狗命,你求我,我偏要杀他!”   保坤傲然地仰面大笑道:“你自信有此能耐吗?”   “小子不要狂妄!”   妄字声音未落,掌风已经扫到,红衣少女这一掌已用了十成真力,她企图一掌便把保坤击毙!   就在掌风将扫近保坤身上时,突见白影一晃,一股柔劲,把红衣少女打去的掌风托起。   红衣少女怒不可遏,叱道:“贱丫头,先超度了你!”   白衣少女粉腮一青,双目似火,拳掌齐出,每一招都是指向红衣少女的要害,形同拼命!   红衣少女粉腮大变,也是用最凌厉的招式,攻向白衣少女周身各大要穴。   二人功力悉敌,五十招过后,仍然难分胜负。   此刻黄衣少女坐在地上,吃了一颗丹药,闭目调息了一会,已经复元,她缓缓睁开双目,见大姐三妹,此时打得难分难解,三妹似越战越勇,她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三妹的功力竟不输大姐,   她平日本极恨白衣少女,因为她师父最疼爱白衣少女,此时不乘机除了她,更待何时?   黄衣少女心念及此,杀机顿生,趁白衣少女与红衣少女打得正激烈的时候,她突然跃身而起,一掌拍向白衣少女的背上“灵台”穴!   她这一掌是偷袭,而且还用了八成真力,所以威力甚强,白衣少女惨呼一声,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空中飞起!   保坤见状惊叫一声,一弹身形飞掠过去,伸手接住白衣少女的身子,白衣少女口中突然喷出一道鲜血,溅在保坤面上,保坤面上登时全身鲜血淋淋,活像一个血人,状极骇人!   保坤见怀中的白衣少女气若游丝,星目紧闭,显然受了严重的内伤,心中怒不可遏,放下白衣少女,双目似电扫向黄衣少女,一步步向她欺近道:“我要以牙还牙来对付你!”   黄衣少女虽然凶狠恶极,可是看了保坤那副血面狰狞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汗毛悚然,双腿颤抖地向后暴退!   保坤暗想:“对付这两个心狠手辣的少女,只有先下手为强!”   他心忖至此,杀机顿萌,缓缓伸出右手,施出他师父授他的“迫魂掌”绝学,向黄衣少女一掌拍去!   黄衣少女突然见满天巨掌,向她罩下,不禁大惊失色,紧接着一声惨叫,黄衣少女便栽倒下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叫道:“追魂掌!”   保坤闻言循声望去,只见右侧方一棵大树旁,斜依一个蓬头垢面,百结大褂的老叫化子,那老叫化子一双小眼睛,开合之间,精光闪闪,看上去约有古稀之年。   红衣少女听老叫化子一叫“追魂掌”三字,猛然一惊!   但她机智绝伦,略一定神,便弹身向保坤肩头抓去!   老叫化子突然厉声叱喝道:“女娃儿!你不要命了!”   红衣少女,聪明绝顶,她闻老叫化子一声叱喝,忙刹住身形,问道:“你这个老叫化子是在对我说话吗?”   老叫化子哈哈大笑道:“女娃儿!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去尝尝‘追魂掌’的味道吗?”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就不信他的掌有什么邪门!”   说着,双掌同时向保坤推出,保坤已恨透了红衣少女,大喝一声,一招“追魂掌”向红衣少女扫去!   他这一掌,用了十二成真力,宛如巨浪排空,撞向红衣少女,红衣少女闷哼一声,便栽跌五尺开外。   老叫化子微微一叹道:“我今夜算是第二次大开眼界了,没有看见‘追魂掌’屈指算来,已有五十年了!”   保坤闻言,心中暗暗惊奇,忖道:“这老叫化子莫非为‘四海义乞’曾国麟?”   忖念及此,开口问道:“前辈莫非是‘四海义乞’曾老前辈?”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说道:“娃儿小小年纪,能知道老叫化的姓氏,真是难得!难得!”   “四海义乞”曾国麟,为武林中一代豪侠,他驰名中原武林,已达五十多年之久了,远在五十年前,他便以一手“流星双锤”饮誉武林,此人行侠仗义,一身武功高深莫测,正邪各派,莫不敬畏他三分。   保坤知道是“四海义乞”忙走过去,又躬身深深行了一个礼,道:“老前辈侠名四播,晚辈久仰,只恨无缘拜观尊仪,今日何幸……”   “四海义乞”曾国麟忙摇手道:“娃儿不要再说下去了,老叫化最不拘小节,不吃这一套,免了!免了!”   保坤被“四海义乞”抢白一阵,两颊登时红了起来。   “四海义乞”忙又道:“娃儿不要介意,我老叫化生来的脾气如此,不要见怪!”   保坤微笑道:“晚辈哪敢见怪老前辈!”   “这样便很好!很好!”   “四海义乞”目光扫了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女一眼,忙走到她跟前,探手入怀,取了一颗白色药丸,纳入白衣少女口中。   此际,黄衣少女及红衣少女都栽在地上,气息奄奄了。   “四海义乞”缓缓走到黄红二女面前,伸手从怀中取出两颗药丸,塞入二女口中。   “四海义乞”微微一叹道:“老叫化见此二女,不是短命之相,娃儿冲在老叫化面子,放过她们一次吧!”   保坤闻言,忙点头答应。   这时,白衣少女服了“四海义乞”一颗药丸,已经醒转过来,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看见场中情形,不禁一呆!   “四海义乞”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地道:“快带走你两位师姐,她们已服下老化子这两颗解药,稍停便可以痊愈了。”   白衣少女盈盈一礼道:“谢谢老前辈了!”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不要谢我老叫化了,去谢你的心上人吧!”   白衣少女转面对保坤妩媚地一笑。   保坤目光与白衣少女明眸一接触,心上像触电似的,他忙收回视线,对“四海义乞”一拱手道:“晚辈尚有要事,先走一步,就此告辞了!”   言讫,双肩微晃,展开“八步赶蝉”轻功,正要奔泻时,突然背后传来微微喝声:“站住”   保坤忙刹住身形,转身问道:“姑娘还有事吗?”   白衣少女双眸含情脉脉地说道:“少侠贵姓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保坤,保国的保,乾坤的坤,今夜姑娘一番盛情,在下定永铭于心!”   白衣少女深情款款地说:“坤哥哥预备到什么地方去?”   “先报家仇,后雪师恨!一身孤伶,行踪未定!”   白衣少女娇声滴滴道:“你满口不是仇便是恨,哪来这么多仇恨?”   “在下一时也说不清,姑娘如无别的事,在下便要告辞了!”   白衣少女幽幽一叹道:“我们何日才能再见?”   说罢,凤目中是晶莹的泪珠,如泉水般地涌出。   保坤看得心中一动,忙别过头去,道:“今夜与姑娘一番际遇,在下永远不会忘记,但愿后会有期!彼此珍重!”   言讫,衣袂飘动,保坤已到数丈开外,眨眼间人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衣少女望着保坤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   毒眼龙   第四章 云幻山庄   毒眼龙   第四章 云幻山庄   保坤放开脚程,向前飞奔,群山尽向他脚下倒逝!   他仰面望望天色,黑夜过去,东方已经发白,他在一条小溪旁,将面上血迹洗净,然后施展开轻功,向黄山东北奔驰,中午时分,保坤走入一座镇上,此刻,他已感饥肠辘辘了。   这天,正是镇上赶集,行人接踵,熙熙攘攘,商店林立,酒肆比邻,好不热闹,保坤选了一座较雅的酒楼,昂首而入!   酒楼之上,几乎是客满,酒保一见上来一位白衫少年,丰神如玉,气宇轩昂,不用说,定是富家显贵们的公子爷。   为了争取一份小帐,蹬蹬蹬,一连跑上三个酒保来,其中一个酒保躬身,笑嘻嘻地说道:“少爷请,那边有上等雅座,临窗靠河,风景幽雅,观景漫饮,百斛不醉!”   说着,做了一个肃客之势,转身前导,保坤跟在酒保之后,走到临窗一张桌前坐下,果然,远眺黄山,绵绵山势,隐约可见,近看河景,白帆点点……   突然,听到一阵衣袂之声,保坤一望,只见酒楼之上,走进来一个白衫少年,手摇折肩,态度潇洒,正朝着他走来,就在他对面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保坤仔细一看那白衣少年,身材不高,却潇洒不凡,堪称为男子中最美的男子!一双似秋水的眸子,直射向保坤,一眨也不眨。   保坤忽然想起,似曾哪里见过此人,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此刻,保坤看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手中折扇不断轻摇,也一直盯着保坤,保坤虽对这白衣少年颇具好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略带一些脂粉气。   这时,酒保恭声问道:“少爷,你要点什么?”   保坤毫无江湖阅历,顺口说道:“随便好了!”   酒保诺了一声,躬身走了。   这时,酒楼上纷纷谈论“空空教”五个护法高手昨夜死在黄山的事。   有的人说“空空教”五个护法是被五十年前的“毒眼龙”打死的,有的说,打的手法虽然像“毒眼龙”可是火候不够,他们互相争论,绘影绘形,口沫横飞,有如亲见。   保坤听了觉得很奇怪,昨夜山中之事,今午此地为何尽知,这时那些人,还是在纷纷谈论,他侧耳倾听,突然有人深深一叹道:“空空教主,率领不下数百名高手,现在住扎‘云幻山庄’,教下五个高手惨死黄山,岂肯罢休,看来黄山附近,难以太平啦!”   可是又有人道:“如果是‘毒眼龙’再度出现江湖,还怕什么空空教主?”   保坤暗想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既然住在‘云幻山庄’,今夜有他好瞧的了。”   保坤此刻面上起了几种不同的变化,吃过了饭便问酒保道:“云幻山庄,距此多远?在哪个方向?”   保坤此语一出,全楼的客人,目光一齐集中到他身上。他对面坐的那位白衫少年,尤其用惊讶的目光注视保坤,意思是说:“你要去‘云幻山庄’?”   酒保见保坤问起“云幻山庄”,不禁惊讶地说道:“少爷要去吗?距此约五十余里,向东走过了‘七星河’便快到了。”   “谢谢你!”保坤付了酒钱,大踏步走出酒楼。   他刚下酒楼时,突然听到一声微细的声音,但听来却清晰异常。   “这些虱子好多呀!一不小心,也会咬死人的!”   保坤聪明绝伦,他已听出弦外之音,忙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斜依在酒楼梯边,脱了破衣在抓虱子!   他每抓到一只虱子,便咬紧牙齿,用两个大拇指把虱子挤死,然后弃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那样子和动作,滑稽极了。   保坤正要上前发问之际,忽然看见一个酒保向那脏老头子走去。   酒保凶狠狠地叱道:“脏老鬼还不快滚!客人见了你这副脏相,都要作呕了!”   蓬头垢面的老头子哈哈大笑道:“你嫌我脏吗?”   说罢右手一挥,一把虱子脱手弹出,正打中那酒保的脸上,酒保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掩住面上,狂叫道:“打人了,救命呀!”   保坤见酒保面上的鲜血如泉水般地涌出,不禁暗暗吃惊,心想:“这老头好雄厚的手劲呀!”   他正要走过去与那怪老头打招呼时,只见那怪老头又哈哈大笑道:“虱子还能打伤人,真是怪事!怪事!”   说罢,拍拍衣衫,起身竟扬长而去。   保坤见那蓬头垢面老头去后,突然悟出刚才老头那些话的用意与玄奥。   于是,决定在镇上住下,入夜才去“云幻山庄”较为安全。   保坤在客栈里打坐调息,入夜以后,便着一身夜行装束,背插长剑,穿窗而出,纵上屋顶,直向“云幻山庄”方向飞泻而去!   他此刻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所以飞行的速度,恍似空中飞星,一泻数十丈,群山屋宇,在他脚下迅速飞驰倒逝,他越奔越起劲,感觉自己体内,似有绵绵不绝的内力,他此刻得意忘形,内心在呐喊道:“我已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了……我成功了!我要为父亲报仇,我要为师父雪恨……”   这时,他没有注意后面,有三条不同的人影,正在尾随他飞驰着!   五十里的路程,保坤一个时辰便已奔到,渡过“七星河”越过云山峰,“云幻山庄”便已在望了。   保坤渡过“七星河”,见高耸入云的“云山峰”横亘在他的眼前。   突然,一阵捷速的衣袂带风声,由他后面响起!保坤急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娇小白影,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直向峰上飞去!   保坤哪肯示弱,忙尽展轻功,尾追而上,那道白影,恍如一缕白烟,已飞上峰顶,正向峰下的“云幻山庄”里泻去!   保坤追到峰上,只见“云幻山庄”在峰下,而峰下尽都是绝壁断崖,至少有七八十丈高,“云幻山庄”恍似在云雾中一般。   那道白影双袖一抖,身形宛如陨星坠地,直向峰下云雾中泻去。   保坤毫未考虑,衣袖微拂,人已跃入峰下云中。   紧接着又有两道黑影,在保坤后面,跃入峰下,不过保坤没有发觉罢了。   就在保坤一跃的同时,他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因为他骤然发觉自己,身轻如棉,衣袂飘飘,缓缓下降,片刻之间,已达峰下。   他不解地问自己,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的功力已达‘驭气凌云’之境吗?”   这时他才明白,三个月之中,已经尽得他师父裴云海的真传。   此时初更已过,天上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漆黑,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   保坤关心那道白影,举目四望,只见峰下隐约出现一片屋脊,并断断续续飘出一阵悦耳的音乐!   那道白影,已越过高墙,进入庄院!   保坤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奇想:“‘云幻山庄’乃卧虎藏龙之地,为何如此轻易让人进去?”   于是,双袖连拂,身形如电,飘至庄前,腾身飞上高大红墙,猛然看见庄院中现出四个斗大红字:“云幻山庄”!   在夜色中,红光闪闪,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保坤纵上屋脊,正在他双脚刚落瓦之时,突然,有人在背后低喝道:“站住!”   紧接着一颗银光闪闪的东西,向他闪电似的飞奔而来!   保坤大吃一惊,正欲闪躲时,蓦然,眼前黑影一晃,接着听到啷一声,瓦屑横飞,火光四射,那飞来白色的光体,已击在侧面一道屋脊上面。   保坤暗叫一声道:“好厉害!”   再定神看那道黑影,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那道白影,仍然伏在前面屋脊之上未动,突然,全庄火光骤息,悦耳的声音也停止了,眼前立即一片漆黑!   就在这当儿,前面小楼之上,蓦然掠出一道黑影,向白影处闪电似的扑来!   只见白影手中折扇开合之间,一股凌厉的劲风,便把那黑影弹起,扑通一声,那条黑影,竟由屋脊跌落地下。   保坤心头一震,他万没有料到那白影手中的折扇,劲力如此之强!   心念间,忽然听到一阵微细之声,传来道:“喂!你身上怎么绿光闪闪,难道不怕死吗?”   保坤闻言一惊,问道:“你在说我?”   白影略转螓首,掩口一笑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傻子!”   保坤这时想起他怀中的“龙眼”所以发出绿光,不觉心中暗暗叫苦!   他忖思至此,抬头又向白影看去……   蓦见白影惊呼:“小心暗器!”   保坤心头一震,本能的将头一低,立时一道白光,从头擦过,白影手中折扇一张,向飞来的白光物体一拍,白光物体立时飞了回去,带起呼啸的风,眨眼间,便没入庄院之中。   停了处刻,保坤突然听到一阵微细的声音:“娃儿!还不赶快移动位置,在那里等死吗?”   保坤吃了一惊,正想挪动身子时,突然一声巨响,四面八方高楼之上的利箭向他密如风雨的射来!   保坤见状,万分惊骇,正在这时,蓦然两道黑影一闪而至,保坤似觉被人抓起,闪电似的通过密如风雨的利箭,直泻入庄院的里面。   几乎在这同时,那白影也泻入庄院之中,和他会集一起。   他惊魂甫定,心想:“黑影是谁?他的轻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他为什么要救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刻,庄院中突然沉寂下来!   出奇的死寂!落叶可闻!   天上乌云很低,滚滚飞腾,遥遥的天际,闪着划破空幕的电光,传来隆隆沉闷的雷声。   这正是暴风雨的前奏,因此,这座卧虎藏龙神秘的庄院,愈显得阴森,恐怖!   保坤仔细向身旁那白影一瞧,不禁惊叫一声问道:“白天在酒楼上,不是碰见阁下吗?你来干什么?”   原来,那白影人,正是日间在酒楼上保坤遇见的白衫少年公子。   白衫少年笑道:“我就不能来吗?”   “当然能来!”   保坤沉思一会又道:“你是来探这……”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是来看热闹!你半夜三更一个人偷愉摸摸的跑来这里干啥?”   保坤听到偷偷摸摸四个字,心里很不高兴,冷冷道:“我来报仇!”   “庄院住的‘空空教主’和你有仇?”   保坤点头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不应该报吗?”   “空空教主刚踏入中原,便杀了你的父亲?”   “不错!”保坤神色黯然双目滚出两行清泪!   白衫少年黛盾一竖,接道:“在下愿助你一臂之力,完成你报仇的心愿,好吗?”   保坤摇摇头道:“在下不需要别人帮忙,更不需要别人同情和可怜!”   二人正说话之间,庄院前一幢院落,灯光通明,两扇红漆大门忽然呀然一声,霍地大开。   保坤举目一看大厅之中,走出来一俗一道走到阶前,并肩而立,四目精光闪射,全盯在白衫少年及保坤的身上。   左立者,是一个中年大汉,鹰鼻鹞眼,猴腮短须,葛衣长衫,背负双手,傲然而立。   右立者,是个老道,黑袍长髯,白袜云鞋,手执拂尘,看来年龄在六十开外。   黑袍老道,一扫二人,朗声说道:“两位施主,夤夜入庄,定然有事,就请进厅详谈如何!”   保坤剑眉一竖道:“在下为父报仇,特来找‘空空教主’!”   右立者中年大汉,鼻中冷哼一声道:“娃儿好大的口气,敢找我们教主?”   白衣少年突然冷冷地接道:“有什么不敢的?”   道俗二人,同时冷哼一声,四目凶光闪闪,一直望着白衣少年。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暴叱,掠空传来!   “哪里来的两个野小子,竟敢深夜跑来撒野?”   喝声未毕,一道黑影,闪电射下,保坤本能地退了半步,举目望去,竟是一个破衣跛脚的秃头僧。   白衣少年黛眉微皱,双目含威,轻瞟了秃头僧一眼,一撇小嘴道:“在下前来撒野,与你何干?要你这个糟秃头跛子和尚来管吗?”   破衣跛脚秃头僧,怪眼一瞪,凶光闪闪,厉喝一声道:“哪个敢说我是一个‘糟’和尚?”   喝声未了,掠身而起,一抡手中铁拐,呼的一声,一招“秋风扫落叶”直击白衣少年的腰际。   白衣少年双眉一竖,不屑地连声说道:“我偏要说你‘糟’,‘跛子’难看,像个厉鬼!”   说着,身形一闪,轻轻让过和尚凌厉的一击!   和尚被骂得怒火陡起十丈,一击落空,气上加气,暴喝一声:“小子找死!”   暴喝声中,飞舞手中铁拐,挟着风雷之势,宛如怪蟒出洞,恶恨恨地再向白衣少年扫来,声势凌厉,触目心惊!   白衣少年一声冷叱,怒声说道:“跛子!你真不知死活!”   说着,身形电闪,右手中折扇一开,扇风如涛,立时扫去,拍的一声,拐杖脱手,直向大厅之内飞去,其势之快,如离弦之箭,跛足秃头僧顿时一惊,嗥叫一声,闪身暴退!   就在秃头僧怪叫暴退之际,哗啦一声大响,厅内桌翻椅倒,断木横飞……   “拍”的一声,那根铁拐杖,竟有一半射入厅壁之中。   白衣少年望着惊得发愣的跛子秃头僧,冷冷地说道:“跛子秃头和尚,还不去找你的三脚腿?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跛脚秃头僧,惊得一身冷汗直冒,脸面铁青,这时一定神,突又怪叫一声道:“小子!佛爷与你拚了!”   说着,疾伸双臂,十指如钩,腾空而起,直向白衣少年扑来,形同拚命!   白衣少年见跛子秃头和尚,形同拚命,不由大怒,于是,面露杀机,身形一闪,已至秃头僧的后面,右手折扇一合,向秃头上一敲,道:“躺下去吧!”   “吧”字刚落,一股劲风从秃头僧后脑袋罩下,跛子秃头僧闻言火速转身,但己晚了一步,跛子秃头僧口中发出闷哼,扑通一声,身子栽倒在地下。   黑袍老道和中年大汉二人想出手抢救,已来不及,他们都看呆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保坤气定神闲,双手反背,看看发呆的黑袍老道和中年大汉,又看看惨死地上跛脚秃头和尚,俨然像是一个前来观战,今夜闯入“云幻山庄”的事,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白衫少年看了保坤那副悠闲样子,心中微微生气,不禁嗔道:“喂!你还有事吗?没有事我们该走啦!”   保坤正要说话,忽闻中年大汉一声怒喝道:“好小子,‘云幻山庄’,来时有路,去时——哼!”   保坤不屑地也哼了一声,说道:“去时怎样?”   “去时无门!”黑袍老道冷冷地补了一句。   白衫少年嘻嘻两声道:“莫说你们这几块废料拦阻我们不住,就是你们教主出来又待怎样?”   就在白衫少年的话刚落之际,突然一声震撼峰谷,划破夜空的狂笑,骤然由厅后高楼传出!   保坤心头微微一怔,白衫少年面色略变……   黑袍老道精神突然一振,口中发出嘿嘿之声。   中年大汉望着保坤二人,阴森森地说道:“不出片刻,就要叫你们二人惨死当场!”   保坤听了不由生气,正待叱问,忽然一阵风声,大厅之上,烛光微动,一道如烟人影,由大厅内疾射而出!   保坤和白衫少年同时吃了一惊,二人心想:“这人必是‘空空教主’了!”   只见黑袍老道,中年大汉,俱都恭身而立,面带肃容。   保坤仔细一瞧,只见来人是一个头如笆斗,身子奇矮,手如鹰爪,双目深凹,猴耳阔口的糟老头子。   保坤心想:“此人不像那夜杀父亲的人,难道是弄错人了?”   原来,“空空教主”去杀害保坤父亲时,带的高手甚多,而且都是黑布蒙面,保坤当时虽然看不清“空空教主”面貌,可是个子,体型、背影,他记得很清楚,所以,他能一眼看出,闪入厅外这个老头子,不是“空空教主”。   白衫少年一脸不屑的样子看了那奇矮的老头子一眼,然后又看了保坤一眼,噗哧一笑,他的意思是:想不到名震东海的“空空教主”竟是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子。   奇矮的老头子双目似电,扫向二人,又望望地上惨死的秃头僧,对黑袍老道问道:“是谁打死疯和尚?”   他盛气凌人,来势汹汹,一双鹰目,向在场的人扫视一眼。   黑袍老道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坛主,是那个手拿折扇的小子!”   保坤一听,顿时一惊,心想道:“原来这矮老头子果然不是教主,只是教中一个坛主而已,看来‘空空教’中,高手如云……”   心忖未毕,只见那矮老头子,对黑袍老道叱道:“你们二人为何不早点把两个娃儿拿下,冤枉死了一人,该死!该死!”   白衫少年冷哼一声道:“他们有这份能耐吗?”   矮老头怒道:“你们二人还不出手把这小子毙了!”   黑袍老道忙又躬身道:“是!”   保坤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冷冷地说道:“你们三人一齐上吗?”   黑袍老道、中年大汉一齐亮出兵器,大喝一声道:“小子不要卖狂,接老夫一招!”   正在这时,突然空中白光闪闪,发出破空之声,来势似箭,直向黑袍老道及中年大汉脸上射来!   二人一怔,忙撤招闪避。   矮老头子,一弹身,双手一探,便将飞来之物接住,放在手中一瞧,只见是两根狗骨头。   不知何时,右侧屋面上,竟坐着两个怪人。   左边坐着一个是百结大绽,背插双锤,手握打狗捧的老叫化子……   右边蹲着一个蓬头垢面,破衣赤足的糟老头子……   二人同时拿着一双狗腿在大吃大笑,那槽老头子,不时还抓着虱子,口中不断嚷着:“小子,你往哪里跑!”   二人狼吞虎咽地吃完手中一只狗腿,又哈哈大笑,狗骨头顺手向矮老头子掷来!   二人好像若无其事,是赶来看热闹的人似的。   原来那个老叫化子,正是“四海义乞”曾国麟。   抓虱子的破衣脏老头子,乃是“五湖虱仙”朱寇武,此人不仅武功超凡入圣,而且为人放荡不羁,义胆慈肠,见义勇为,好打不平,又爱管闲事,看不顺眼,便要出手管管,平素无事,便抓虱子,所以有“五湖虱仙”之雅号。   此二老,号称为“武林二奇”,来去不定,黑白两道,莫不敬畏他俩三分。   保坤一见,便认出“四海义乞”,可是在酒楼上碰到的老头,他想不到也会在这里出现。   矮老头一见是“武林二奇”,面色陡变,按住怒火,忙叱道:“你们二人还不出手超度这两个小子!”   “五湖虱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子,我们蹲久了,活动一下身骨如何?”   从身上摸了一把虱子,向下一挥,便打到黑衣老道及中年大汉面上,二人双手登时蒙面发出凄厉的惨叫!   鲜血如泉水般从二人面上流下来。   矮老头怒喝道:“二人不要卖狂,老夫并不怕你!”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虱子大仙,人家就是不吃你这一套!”   “五湖虱仙”嘿嘿几声:“干吗那么凶,难道‘云幻山庄’连虱子都不准我老不死的捉吗?”   矮老头厉声叱道:“二位不要装疯卖傻,有本领尽管下来,‘云幻山庄’里的人,并不是好惹的!”   “五湖虱仙”大笑道:“你不准我捉虱子,我老不死的偏要捉,矮子接住这一把!”   话声甫落,一把虱子向矮老头面上打去!   矮老头子知道利害,忙闪身躲避,可是那些虱子,似被“五湖虱仙”遥遥控制似的,矮老头子闪在一侧,那些虱子也尾追而至,硬如钢珠似的,嵌入矮老头身上肉中。   矮老头惨叫几声,鲜血涌出,顷刻之间,染红了衣襟。   矮老头子,一咬钢牙,暴喝道:“武林二怪!我和你们拼了。”   话落,腾身向屋上二人冲去!   “四海义乞”右腿一抬道:“老叫化右腿蹲麻木了,想活动一下!”   只见他右腿抬起,便出一股劲风,撞向冲去的矮老头,矮老头的身子,被劲风一撞,像一个皮球似的,被踢下屋去!   保坤见状,不禁失声一笑道:“云幻山庄,怎么都是些脓包?”   言犹未了,突然听到后面大楼上,怪啸响起,紧接着,破空而出,飞来三条人影,来势似箭,眨眼间,便落在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看,只见中间站的,是一个中年书生,儒巾儒服,手摇褶扇,左边站的,是位黑面虬髯的老头,背插双剑,右边是一位青袍长髯的老道。   六只眼睛,扫了一下全场,那个中年书生,忙对“武林二奇”拱手道:“不知两位老前辈仙驾光临,失礼之处,望多包涵一点!”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说道:“这还像人说话嘛!”   中年书生目光如电,射向保坤,问道:“两位夤夜闯进庄来,有违本教禁规,本堂主恕你二人无知,先说出师承何人,出身哪一派,本堂主酌情,禀告教主放了你们!”   保坤见中年书生口气托大,而且老气横秋,不禁好气,怒道:“你不配问这些!”   黑面虬髯老头,闻言大怒,反手撤下背上双剑,在手中一抖,道:“这家伙配不配?”   中年书生叱喝道:“刘香主,把这小子拿下!”   应声老头抖剑欺身,向保坤咽喉刺去!   保坤大喝一声道:“你找死!”   他手中长剑一挥,恰似一道白练,有如划空银虹,指向对方的眉心。   黑面虬髯老者的剑术确也不凡,一招四式,快如闪电,势若雷奔,幻起一片光雨,向保坤罩下!   保坤几招过后,有些不耐,长啸一声,模仿他师父传授的“云海星幻”剑法,手中招式一变,顿时光芒暴涨,劲力万钧,剑光如雪片纷飞,直向黑面虬髯老头各大要穴点去!   黑面虬髯老者心神一凛,立取守势,抱元守一,无奈对方剑势凌厉,身形奇妙,只觉头晕眼花,虚实莫辨!   保坤又是一声厉啸,手中剑力加了三成,登时银芒如雨,剑气弥天,立将黑面虬髯老头,罩在重重光幕之中。   黑面虬髯老头,顿感手足无措,心神紊乱,硬着头皮,掌剑齐飞,乱舞一阵,突然剑光一旋,嗤的一声,白影闪处,闷哼一声,黑面虬髯老头的脑袋连肩,一齐被保坤劈下,血溅当场!   “五湖虱仙”呵呵大笑道:“好一手‘云海星幻’!老不死的有五十年没有看了,故人不知是否无恙?”   保坤闻那抓虱子的怪老头子说出他使出绝招的名词,不禁暗暗惊奇!   白衫少年不断以惊奇的眼光望着保坤,意思是说:看不出你还是使剑的圣手。   “四海义乞”也拍掌大笑道:“要得!要得!三招不到,黑子便见阎王!”   说着,两手抱着一条狗腿,拼命地吃着!   “五湖虱仙”又笑道:“你们‘云幻山庄’的人是怎么搞的?都是些酒囊饭袋!”   中年书生气得面上一阵红,一阵青,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右边站的那个青袍老道,一时按捺不住,向前跨了三大步,凶凶地说道:“贫道来会会你这小子,看你有多大能耐?”   他气得须发俱张,两臂伸出,格格发出声响……   保坤反手将长剑插入背上剑鞘中,冷冷地道:“在下赤手来会会你就够了!”   中年书生勃然大怒道:“小子有多大本领,竟敢在虎口捋须,本堂主也来领教你几招!”   二人四掌,同时向保坤推出!四股劲风,像巨浪似的卷向保坤!   保坤略吃了一惊!   正想挥手之际,突闻“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狗骨头啃久了没有味儿,赏给‘云幻山庄’的人吧!”   只见他轻轻向青袍老道掷去,青袍老道惨叫一声,右手立时便被打断脱了下去!   青袍老道左手握住断脱的右手,纵声狼嗥。   中年书生把推出的掌风,忙收了回去,暴喝道:“老要饭的,老夫如此尊敬你,你还要怎么样?”   “四海义乞”脑袋一晃,怪眼一翻,嘿嘿一阵冷笑道:“你要群殴,违背常规,我老叫化早已看不顺眼了。”   中年书生面现狰狞,眼光光芒一射,喝道:“你想趟这一次混水?”   “五湖虱仙”纵声大笑道:“天气太闷热了,想趟一次,清凉一下身子也好!”   中年书生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怪物,在中原目空一切,可是你没有看看我们是些什么人?”   “四海义乞”高声朗笑,笑得前俯后仰,说道:“你们都是海里爬出来的癞蛤蟆,有什么了不起?”   “五湖虱仙”突然冷冷道:“小子再不滚,我老不死的要赏你几只大虱子了!”   “很好!很好!那你不妨试试!”   “小子,接住吧!”   中年书生突见眼前黑点密如风雨般地疾射而来,中年书生忙用十成真力打出一掌,可是那些虱子像钢珠似的,带着锐厉的劲风,透过中年书生的掌风,向中年书生的身上打来。   中年书生大惊失色,这时才知道“五湖虱仙”掌力之雄,无与伦比!   眼看就要伤在“五湖虱仙”的虱子下,突然,大厅飞出来一条人影,打出一掌,托起那些虱子,飞行偏了方向,纷纷落入大厅之中,一阵哗啦声响,虱子尽嵌入大厅壁上,入壁三分!   保坤定神一瞧来人,只见那人白髯垂胸,年约七旬开外,身形魁梧,青衣儒巾,方面大耳……   中年书生一见那青衣儒巾的老者,便拱手肃立。   保坤忖道:“此人莫非就是‘空空教主’?”   青衣儒巾老者一睹保坤,欺身而上,一把抓向他的右肩。   保坤大怒,滑步闪身,反手撤剑,暴喝道:“你就是‘空空教主’吗?纳命来!”   长剑一抖,登时寒光暴射,圈向那青衣儒巾老者。   中年书生忙道:“这小子剑术不凡,副教主须要小心!”   青衣儒巾老者不屑地一声冷笑道:“不是那两个老不死的帮忙,这小子和那个女娃儿早已作阶下囚了!”   此语一出,保坤与白衣少年同时一怔!   保坤知道这青衣儒巾老者不是杀父仇人“空空教主”,他感觉失望。   白衣少年的秘密被别人道破,心中暗暗吃惊不已!   保坤一收手中长剑,厉声问道:“云山坡保家霸杀人烧庄之事,你参加没有?”   青衣儒巾老者讶道:“你是保成龙的儿子?”   “不错!你一定是参与那次灭绝人性的屠杀了?”   青衣儒巾老者嘿嘿几声道:“连日以来,我们派出高手四下搜查你这小子,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嘿……”   保坤复厉声叱道:“我在问你参与那次惨案没有?”   叱喝之声,使青衣儒巾老者怔了一怔,冷冷道:“参与了又怎么样?”   “血债血还!”   保坤突对屋上“武林二奇”拱手道:“血债由在下索还,请两位老前辈不要动手!”   说完向青衣儒巾老者面前跨了三大步。   “五湖虱仙”拍掌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眼力果然不错!龙父虎子,难得!难得!”   青衣儒巾老者嘿嘿两声冷笑道:“小子!不要卖狂,接下老夫这一招!”   说毕,右手缓缓伸出,五指如钩,向保坤抓来!   “四海义乞”突然干咳两声道“娃儿!小心那猫脚毒爪!”   保坤闻言,暗暗吃惊,哪敢怠慢,他忙将宝剑一挥,刺了过去,青衣儒巾老者功力确也不凡,他一双肉掌,竟与保坤搏斗二十余合,未见败迹。   保坤暗暗心惊,心想:“空空教”的副教主,武功都如此了得,那教主的武功,一定是高深莫测了。   白衣少年越看越心寒,因为保坤剑上的招式虽然奇奥,可是火候不够,而且对敌经验缺乏,所以无法发挥威力。   那青衣儒巾老者,招式熟练,进攻闪避,经验老道,相形之下,保坤确难持久!   青衣儒巾老者,越打越强,步步进逼,迫得保坤险象环生。正在此时,大厅之上,飒飒风声,烛影微动,又闪出五道人影来!   那五道人影,恍似一缕轻烟射入大厅之外,拔下兵器,有刀有拐,有笔有剑,同时向保坤合围!   保坤微微一怔后,立时奋起精神迎战,毫无惧色!   一时之间,剑影如山,拐风似涛,刀光重重,笔芒点点……   保坤被困在核心中,说也奇怪,保坤愈战愈强,他体内似有绵绵不绝的内力,用之不竭!   蓦在此刻!突然一声暴喝:“住手!”   那暴喝恍似雷鸣,震憾山岳!   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怔!   他们不由自主退步停手。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两道黑影,从屋上飞掠而下,一个是老叫化子,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者,二人并肩站在丈许开外的地方。   青衣儒巾老者冷冷道:“两个老不死的预备怎样?”   “五湖虱仙”怒道:“你们用车轮战,我老不死的早已不满,现在你们又用群殴,武林规矩何在?”   青衣儒巾老者正欲答话之际,保坤突然大声道:“两位老前辈盛情,在下心领,血债由晚辈自己讨还,乃天经地义之事,如果晚辈不幸丧生此地,请劳两位老前辈为晚辈收尸,埋在‘云山坡’上,晚辈虽死无憾……”   白衣少年急忙道:“坤哥,你疯了!”   他一时情急,竟喊了保坤一声“坤哥”,事后想想,两颊不禁红了起来。   “四海义乞”连连点首赞许道:“有志气!好孩子!好孩子!”   保坤手中长剑一抖,剑尖指向青衣儒巾老者等六人道:“你们都是参与‘云山坡’惨案的人?如果没有参加那次惨案的人请闪开,咱们恩怨分明!”   他此语一出,在场诸人,不明语意,竟没有一人闪开,保坤突然厉喝一声道:“血债血还,你们都该死!”   双手一抡,奇招突出,向青衣儒巾老者六人扫去!   青衣儒巾老者,立时惊呼“追魂掌!”   他见情势不妙,急忙闪身躲避,但强烈的掌风已经扫到。   其余五人,根本不知“追魂掌”的厉害,仅心中暗暗惊奇,想到:这小子出手的招式怎么不对劲?   等到青衣儒巾老者惊呼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都感全身被劲风一扫,立刻栽跌一丈开外。   “四海义乞”闭目一叹道:“云幻山庄又多添六个冤魂!”   保坤一晃双肩,剑光起处,六个人头,立时滚落大厅之前!   出手之辣,使白衣少年看得打了一个寒颤!   “五湖虱仙”深深一叹道:“杀孽过重,岂能……”   他叹了一口气便悠然住口。   保坤慨然叹道:“父仇不能不报!”   正在这时,突然大厅闪出来五道人影,向保坤等人一扫,为首的黑袍长髯老者喝道:“小子与本教结下什么梁子?为何夜闯本庄,杀死本教许多……”   黑袍长髯老者话声未毕,保坤断然厉喝道:“住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爷今夜要把这个鬼庄毁掉,方雪心头之恨!”   黑袍长髯老者闻言,怔了一下,接口笑道:“小子就是保成龙的儿子?本教正在找你这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莫怨老夫手辣了!哈……哈哈……”   保坤怒道:“老匹夫有多大能耐,接小爷几招试试!”   “试”字刚一出口,身子向前一掠,右臂一圈,猛力劈出一掌,一道狂飙,直向黑袍长髯老者卷去!   黑袍长髯老者冷冷一笑,倏然跨步,右掌闪电迎出。蓬的一声,沙石疾射,劲力激荡,两人衣角飘拂,竟然屹立未动。   保坤暗暗一怔,忖道:“这糟老头子能接得起我一掌,功力果然不错!”   他心念未毕,突听到黑袍长髯老者暴喝一声:“小子也接老夫一掌!”   暴喝声中,双掌运足功力,同时猛力推出!   登时,一阵山崩地裂,如似倒海的劲风,挟着震耳的啸声,直向保坤滚滚击去。   保坤不闪不避,嘿嘿一声怪笑,咬牙切齿,双腕一翻,两掌闪电迎出,这一次保坤用了八成功力。   轰然一声震耳大响,尘土弥漫着庭前,劲力疾旋,呼呼风生,端的凌厉惊人。   尘土飞扬中,保坤身形一阵摇晃,仍屹立原地,黑袍长髯老者,身子蹬!蹬!蹬!一阵暴退,才稳住身形。   双方两次对掌,功力立判,站在大厅前的其余四个老者,俱都看得一愣,触目心惊,冷汗油然。   要知这黑袍长髯老者,乃是“空空教”五大老者之首,功力高深莫测,今夜两掌之下似已招架不住,怎不使他们大惊失色。   黑袍长髯老者略一定神,口中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突然神情如狂,倏伸双臂,十指箕张,迳向保坤的胸前抓去,同时厉声道:“小子,老夫今夜不杀了你,誓不为五大老者之首!”   保坤冷笑一声道:“糟老头子,只恐怕你缺乏这份能耐!”   话声未落,立展“云海幻踪”,身形一闪,已至对方身后。   黑袍长髯老者,似早已料到对方这套步法,一个闪电翻身,暴喝一声:“小子,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喝声中,如钩十指,已抓到保坤左右“肩井”大穴!   保坤略吃一惊,一声暴喝,疾步旋身,几个闪电似的转动,黑袍长髯老者,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眼花撩乱,保坤突在此时,一声大吼:“倒下!”   吼声未落,双掌倏分,“后山打狼”立即施出,碰——的一声,右掌已闪电击中对方的后背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入耳胆战心惊,黑袍长髯老者,两手抚胸。   “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形一个踉跄,翻身栽倒,两腿一蹬,再不动了。   “空空教”其余四个老者,面色大变,保坤剑眉一立,星目射电,一扫四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四人一齐上吧!”   站在右边的两个老者,一位是葛布短衫,花白胡子,一位是身材瘦长如竹杆的青衫老者,两人年纪均在六旬开外。   两人互相丢了一个眼色,闪电似的扑向保坤,其快无比,保坤忙一闪身,嘿嘿一阵冷笑,不屑地说道:“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你两人一起来更好,免得小爷多费手脚!”   “五湖虱仙”突然厉声道:“你们‘空空教’五大老者,早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难道用群殴,来对付一个后辈吗?”   站在左边未动的蓝袍老者这时冷哼一声道:“谁要你这个虱子老鬼多管闲事?”   “五湖虱仙”怒道:“老夫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卑鄙的手段!”   蓝袍老者也怒道:“看不惯又怎么样?”   “五湖虱仙”暴喝一声,一掌向蓝袍老者劈去,他这一掌劈出陡然,而且蓝袍老者距“五湖虱仙”又近,所以一掌便把蓝袍老者打得栽倒一丈开外。   蓝袍老者旁边站的青衣虬须老者见状大怒,双掌同时向“五湖虱仙”推出!   “五湖虱仙”一闪身,便避过拍来的掌风,正要发掌时,突见白衣少年闪电欺身而上,一拳击中青衣虬须老者脑后。   青衣虬须老者没有注意后面,突然遭击,闷哼一声,便栽倒下去。   正在与保坤打斗激烈的两个老者,突见又有两人死亡,不觉心中一寒,招式顿时缓慢下来,保坤大喝一声:“滚回去吧!”   一招“追魂掌”向二人扫去。   两人突然立足不稳,被劲风一推,暴退到大厅之中,跌坐在地上,保坤正欲向前发掌,突见厅内人影一晃,闪出一人。   来人向保坤众人拱手一礼道:“教主已知两位老前辈驾到,在后面大厅之上候驾,特请诸位赴宴!”   白衣少年摇首道:“自古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还是不去为上策!”   保坤一阵犹豫,“四海义乞”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已登古稀之年,一生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还未把‘云幻山庄’放在眼里?”   他转身向那条人影道:“告诉你们教主,老叫化四人立刻就到!”   那条人影,转身一晃,便没入大厅之后不见。   “四海义乞”转面对“五湖虱仙”道:“走吧!老叫化肚里的酒虫早已经在打架了。”   言讫,身子一晃,进了大厅。   “五湖虱仙”一摸身上的虱子,纵声大笑道:“这些鬼家伙在老不死的身上养了五六年,今夜可要用上你们了!哈哈……”   保坤和白衣少年,默默地跟在两位怪杰后面,步入大厅。   这时庄院,突然传出金鼓号角之声,全庄院所有的楼台屋宇,灯光齐亮,照得“云幻山庄”如同白昼,同时隐隐传来悦耳乐声。   “四海义乞”等四人步入前院大厅以后,厅里使走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替他们四人引路。   他们穿过前院大厅,便进入一道长长的走廊,那走廊之上,两旁壁间,每隔五步,便嵌着一盏水红色的玻璃宫灯,壁间尽挂些古今名贵书画,地上铺着大红毛毯,富丽堂皇!   四人走过长长的走廊以后,便进入一座耀眼生辉,香艳已极的大厅,那座大厅,横宽约有二三十丈,一眼看不到尽头。   四人一入大厅,全厅景色,不禁使他们看得一呆!   那大厅之内,四周壁间天花板上的粉红色带有诱惑性的玻璃灯,照红了全厅!   地上完全都是红色地毯铺垫,厅正中央悬了三个斗大红字:“温柔宫!”   厅正中央摆了一张银红锦缎的大象牙床,床上斜依着一位绝世美女,那女子全身赤裸,仅白纱裹身,晶莹洁白的皮肤,宛如珠玉,曲线之美,姿态之佳,气度之高华,胜过月中嫦娥。那绝世美人四周,有十二位云裳彩衣的美女,在缓缓起舞,如同众星捧月。   “四海义乞”忙微闭双目,口中连道:“罪过!罪过!”   “五湖虱仙”见状,忙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抓虱子,嘴里不停地嚷着:“你这些小东西,往哪里躲?嘿嘿……嘿嘿……”   二人对眼前这些香艳肉感的美女,连瞧也不瞧一眼。   保坤见厅中的景像,初时一呆,继之怦怦心动,欲火缓缓上升……   大厅没有走过一半,便有点支持不住了。   白衣少年见了这些香艳之事,双颊登时红了起来,他忙伸出一只软柔柔的手,紧紧握住保坤的手,低声问道:“坤哥,你感到如何?”   保坤吁了一口气道:“我有点承受不了,你呢?”   “我?也是一样……”   二人跟在“五湖虱仙”后面,经过厅中大象牙床时,突然那十二个美女,手牵手围在中央,象牙床柱上斜依的那个绝世美女,缓缓向保坤走来。   这时十二个云裳美人,慢慢把身上的彩衣,一件件脱去,随着悦耳的音乐,婆娑起舞……   渐渐地,她们都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一个个现出丰满诱人的胴体,在保坤面前扭动!   保坤眼花撩乱,越发按捺不住。   那身裹白纱绝世美人,一伸似玉的手臂,抱住保坤,妩媚一笑道:“小冤家,一刻千金,我们来尽情享受吧!”   保坤恍恍惚惚,情不自持地正欲倒入玉人怀抱里时,突然一声暴喝,风声“霍霍”,疾若闪电的一掌向保坤肩头击来!   保坤大惊失色,转头一看——   毒眼龙   第五章 奇宝惊世   毒眼龙   第五章 奇宝惊世   保坤正欲倒向玉人怀抱里时,突然有人暴喝一声,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   保坤大吃一惊,忙定神一看,只见“五湖虱仙”,站在他背后,满面怒容喝道:“娃儿大仇未报,岂可沉迷于女色?……”   保坤猛然一惊,一掌推开那如花似玉的美人,急忙双手抱拳道:“多承老前辈指点途径!”   他满脸尴尬之色,跟在“五湖虱仙”之后,走过大厅。四人出了大厅,来到另一座美妙绝伦的楼阁,那所楼阁,陈设更为美丽,宛如瑶池皇宫,人间仙境……   四人步入那所华丽的楼阁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有三个毫光闪闪的大字:“藏宝楼!”   三个大字,完全是珠宝嵌成的,字上毫光闪闪,耀眼生辉。   四人放目向楼内一看,不禁使他们一呆!   原来那楼阁之上,两旁排满了天下的珍珠奇宝,那珠宝之上,发出许多奇特的光辉,五彩缤纷,使人目不暇接……   “四海义乞”心想道:“老叫化走了半辈子江湖,从来没有见过这许多珍奇珠宝,可惜老叫化不爱财,纵然珠宝如山,也打动不了老叫化的心……”   “五湖虱仙”看见这许多珍奇宝物,怪眼连翻,沉哦有顷,忙用传音入密法对保坤道:“娃儿千万不可动手,那些奇宝之上,不是有毒,便藏有暗器。”   保坤点头道:“晚辈知道!”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响起轧轧之声,那声音虽然极其细微,但仍然被“五湖虱仙”听到,他形色大变,转身一看,只见白衣少年在一座莹光闪闪的“玉塔”前面,准备去取,右手刚触及“玉塔”时,“五湖虱仙”急喝道:“那里面藏有暗器,快闪开!”   喝声未落,白衣少年大惊,身子忙向地上一滚,就在这同时,只听到“卡嚓”一声,“玉塔”里面,有五把削铁如泥的小剑,同时飞出,从白衣少年身上擦身而过,轰隆一声巨响,没入对面墙壁之上!   白衣少年,惊得面如土色,同时感到右手一麻,五指立成黑色!   “五湖虱仙”见状叹道:“娃儿的右手算是报废了!”   白衣少年吓得额上汗如泉涌,叫苦连天!   “五湖虱仙”转面对保坤道:“快去断了他的右手,迟则剧毒浸入内脏,便没有救了。”   保坤深锁双眉,心想:“一个练武之人,如果没有右手,这个人便算残废无用了。”   他在情急之下,突然想起“龙眼”的妙用来。   原来他的师父,曾经告诉过他,“龙眼”的正面,发出的白光,可以吸毒解毒。   他想起这种妙用以后,忙从怀中取出“龙眼”将正面白光,射向白衣少年的右手,转眼之间,白衣少年的右手,黑色便已退除。   白衣少年挺身而起,向保坤拱手一礼道:“坤哥救命之恩,在下永铭五内!”   “四海义乞”忽然哈哈大笑,道:“娃儿不要穷酸俗礼了,如果老叫化没有看走眼的话,这杯喜酒算是喝定了,哈哈……哈哈……”   白衣少年两颊立时红了起来,低姿不语,可是他心里却是甜甜的。   保坤听了心中莫名其妙,他看看白衣少年,又看看“四海义乞”不知他们说话的用意何在。   “五湖虱仙”也嘻嘻哈哈地说道:“还傻愣愣地站着干嘛,我们走吧!”   说罢放开脚程,首先迈出大楼,三人跟着出了这座万宝交辉的楼阁。   “四海义乞”突然纵声长笑道:“温柔之宫,万宝之楼,我们都跨过来了,看这座鬼庄还有什么把戏要耍?”   保坤暗想道:“人生道路上,‘财与色’,两关最难突破,古今多少英雄豪杰,丧身于二者之中,这两位风尘大侠,对‘财色’,视若无睹,真使我佩服已极!”   保坤心念未毕,即已随着三人之后,经过一段照眼生辉的长廊,来到一座大广场上。   广场之上,遍植奇花异草,修竹矮松,东侧是一座练武场。   “五湖虱仙”仔细向那些花草树木一瞧,道:“这些花树奇草,都按照五行奇术而植,里面暗藏着机关,桩卡重重,步步杀机……”   “四海义乞”仰面哈哈大笑道:“区区‘云幻山庄’,还能困住我老叫化吗?”   言讫,首先纵入广场之上,保坤、白衣少年跟在后面,“五湖虱仙”殿后,四人正行之间,突然一声巨响,广场上所有的花树之上,射出锋利无比的短箭来!   一时之间,万箭齐发,密如风雨般地向四人射来!   保坤、白衣少年,均微微吃了一惊!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二人,则同时纵声大笑喊道:“空空老鬼!你如果再故弄玄虚,莫怪我们毁了这座鬼庄!”   二人同时打出去凌厉无比的掌风,那些锋利的短箭,碰着掌风,便纷纷被击落在地上。   一时虽有万箭射来,也无法接近四人。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二人用掌风扫了一阵,渐渐感到真力大耗,可是,那些箭并没有停止,仍然不断地射向四人。   保坤见状暗暗吃惊,他心思:“这样决难持久,他们完全是消耗战略,等我们精疲力竭时,俯首就擒。”   他心忖至此,忙对“四海义乞”道:“这样用真力挡下去,决难持久,到时我们力竭气衰,只有被擒。”   “四海义乞”点头皱眉道:“娃儿所见,老叫化亦有同感,可是,利箭密如风雨,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奈何?”   保坤本来是绝顶聪明的少年,他略一沉哦,便道:“我们都脱下身上衣衫,权作挡箭牌,既可以节省气力,又可以阻挡利箭,便可以迅速冲出这片花树了。”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娃儿真聪明,我们试试看!”   保坤、“四海义乞”、“五湖虱仙”都脱去身上外面的长衫,白衣少年俊面一红,迟迟没有脱下。   “四海义乞”微微一笑道:“女娃儿,你还假装什么,老叫化早已看出你是‘梅花剑端木静波’的传人,快跟随老叫化的后面走吧!”   白衣少年面上更加红了起来,低声问道:“老前辈怎么会知道?”   “四海义乞”朗笑道:“你手中的宝扇不是有力的证明吗?”   云仙姑娘竟嫣然一笑。   原来那白衣少年,竟是云仙姑娘乔装,她乃南海掌门人“梅花剑端木静波”的传徒,自黄山她师父遇害以后,她一直乔装白衣少年,明察暗访,寻找害死师父的仇人。   保坤突然想起“梅花剑端木静波”死前交给他的黑布包,他从怀中取出,说道:“这是你师父去世前的遗物,叫我转交给你。”   云仙姑娘讶道:“你在黄山见过我的师父,她老人家死前还说些什么?”   保坤把在黄山遇见端木静波,前后的事说了一遍,云仙姑娘接过黑布包道:“谢谢你了。”   这时,利箭射来虽密如风雨,但经保坤等人用衣衫前后左右拂动,果然把射来的利箭,纷纷击落!   “四海义乞”冷哼一声道:“惹起老叫化动了真火,把你们这些东西都毁掉,寸草不留!”   他转身对云仙姑娘道:“久闻你师父的‘梅花剑’有独到的妙用,带在身上没有?”   云仙姑娘从黑布包里,抽出一柄长约三寸的“梅花剑”来,她右手握住将剑一抖,登时暴长三尺多,而且看去似有五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幻影颇似梅花形。   “四海义乞”赞道:“宝剑果然名不虚传!”   云仙笑道:“多谢坤哥把它从黄山师父那里带来,不然便落在敌人手中了。”   保坤笑问道:“你怎么谢法?”   云仙妩媚地对他一笑说:“随你的意好了。”   “四海义乞”冷冷道:“现在不是你们眉来眼去的时候,快用你手中的‘梅花剑’,把这些鬼树毁掉!”   云仙手中的长剑一挥登时又暴长了许多,她倏地向左右一扫,顿时听到哗哗哗的声音,四周一丈方圆的花树,尽被拦腰砍倒,宝剑的威力,的确不同凡响。   那些射来的利箭,登时稀疏了许多。   就在此刻,突然一声巨响,广场前的五角大厅,两扇朱红漆的大门,忽然向外大开!   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声,立时从大厅里飘送出来!   四人同时向大厅里一看,里面的景色,不禁使他们一呆!   原来,大厅之上,两旁摆了两条长长的酒席,席上放满了佳看美酒,佳肴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中央有十六个美若仙子的少女,身披云裳白衫,随着音乐,在婆娑起舞……   这时大厅里屏风的后面两旁,鱼贯地走出来八人,他们纷纷走向两旁酒席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这八人乃是“东海八蛟”,八人都是青袍长衫,年龄都在六十以上。   按:“东海八蛟”,他们的名字叫:“金蛟成龙”、“木蛟成虎”、“水蛟成志”、“火蛟无法”、“土蛟孙燕”、“天蛟国泽”、“地蛟田中”、“鲸蛟水浪”,也就是“东海空空教”护法。   此八人水上功夫极佳,在东海纵横数十年,罕逢敌手。   继“东海八蛟”之后,走出来四个衣衫不同的人,此四人为“东海内四堂堂主”。   他们坐在“东海八蛟”的上首席上。   “东海内四堂堂主”,第一堂堂主“呼风魔君”刘大恨,此人黑袍长髯,头尖眼小,又矮又瘦貌不惊人,但双目精光闪闪,开合之间,使人望之生畏!   第二堂堂主,“地狱魔君”尹淼,这人绿袍短须,鹰钩鼻,血盆嘴,彪形大汉,威容无俦。   第三堂堂主“阴阳剑客”余喜义,一身青衫,背插双剑,色分红黑,瘴头鼠目,塌鼻小口,一脸怪相。   第四堂堂主“追魂手”王大彪,葛衫草履,高额秃头,圆目虎鼻,满面傲然之色。   此四人武功在八蛟之上,手上的功夫,各有独到之处。   紧跟着四个堂主后面,便是十二个坛主,二十四个香主,三十二个高手……他们都依次列坐。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看见了这许多高手,心中也不禁略略一怔!   云仙姑娘看得黛眉深锁,怦怦心跳!   保坤在注意他们一个个面孔,好似都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忽然,他想起师父交给他那一本小册子,这些人不都是他册子上的画像都有的吗?   一时之间,他双目射出怨毒的火焰,他恨不得立刻飞入大厅,把他们杀光,以雪师父之恨!   他正忖思间,突然,厅上金鼓大作,一共敲了二十一响!   原先那些歌舞的美女,都停止下来,恭立着,两侧酒席上所有的高手,都肃然起立,一时鸦雀无声,落叶可闻!   一个意念掠入保坤的脑际——“空空教主”要来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身子晃了几下,便消失在花丛之中。   此际,“五湖虱仙”等人,都在厅外留意大厅里的变化,谁也没有注意保坤的行动。   突然,大厅之中,屏风大开,有十二个手提宫灯身着彩裳的少女,簇拥着一个五十开外,浓眉圆目,身着锦袍的老者,缓缓走出。   老者后面跟着一个红衣红裙徐娘半老的艳妇,那艳妇浓装之上,珠宝光华闪闪,莲步轻移,姗姗而来。   那锦衣老者,正是“东海空空教主”。   浓装艳服的妇人,乃是“勾魂仙女”刘娟娟!   “勾魂仙女”刘娟娟,虽然年近半百,但驻颜有术,看去似三十年华的女子,她身上经常带着“勾魂迷药”任何人一旦嗅了她的“勾魂迷药”立刻失去理性,欲火上升,非要性交不可,栽倒在她手中的人,何止千万。   “空空教主”步入大厅之后,神目向厅内厅外一扫,然后缓缓地坐在首席虎皮太师椅上。   “五湖虱仙”在厅外不屑地一笑道:“臭架子倒不小!”   话声未落,便听到“空空教主”笑道:“武林二奇难得光临敝庄,请到里面痛饮三杯如何?”   “五湖虱仙”和“四海义乞”互相看了一眼,便昂首而入!   “空空教主”咳了一声道:“那位手持‘梅花剑’的姑娘,想必是‘南海端木’的传入,一并请入大厅。”   云仙姑娘跟着“五湖虱仙”之后,也进了大厅。   “空空教主”神目向厅外广场扫了几眼,惊噫一声道:“还有一个娃儿呢?怎么不见了?”   云仙姑娘回头一看,果然不见保坤,心中一急,但一时也不便开口说话。   “空空教主”对左手坐的第一堂主耳边吩咐了几句,便起身举杯哈哈大笑道:“贵宾莅庄,本教主表示敬意起见,略备几杯水酒,务请开怀畅饮,现在欢宴开始。”   “五湖虱仙”等三人坐在客位之上,也举杯点头微笑。   大厅一时之间,热闹异常,悦耳的音乐,又缓缓地奏起,原先那些美女,一个个随着音乐,载歌载舞起来。   酒至三巡,突然远远传来隆隆的雷声!   漆黑的空际,一道电光闪烁,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雨声响了起来。   在雷雨声中,蓦然一阵凄厉的啸声,隐隐传来。   那啸声由上远而近,凄厉惊魂!   这时,厅上众人听到这凄厉的怪啸,面色俱都一变,他们都屏息静听着!   即是武功高绝的“武林二奇”和“空空教主”,也不禁神态愕然。   怪啸,愈来愈近了,似乎是向庄内飞来!   厅上众人,心情顿时紧张起来,每人心中,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厅内空气,也显得异常沉闷。   此刻,大雨倾盆,势如泻瀑。   就在这狂风大雨倾盆泻下的时候……   一阵沙沙的怪诞声音,愈来愈听得真切了。   “四海义乞”瞪着一双小眼睛,侧耳凝神,似在细听这种沙沙的怪音!   突然,他大声说道:“来了!这是衣袂冲破风雨的声音!”   “五湖虱仙”也侧耳细听,连连点头道:“喇!好快的身法!”   就在这时,怪啸倏然停止了。   一道巨大的灰影,突破狂风暴雨,挟着扑扑沙沙的声音电射而来!   巨大灰影,在一片栉比的屋面上,几个闪电飘身,已到大厅的屋脊上。   夜空中,骤然一个长长的闪电,大厅上,顿时一阵骚动,传出一片惊呼:“毒眼龙!”   接着,一个暴雷,把一切声音掩没了。   巨大的灰影,看了厅上众人惊骇惶然的神色,不禁仰天发出一阵狂笑!   笑声沙哑悲壮,震慑人心,充满了杀机!   笑声未毕,巨大灰影,一展双臂,飘然落在雨水盈尺的庭院中。   就在灰影落地的当时,厅上又响起一片惊呼:“‘毒眼龙’!的确是五十年前的‘毒眼龙’!”   傲然立在雨中的灰袍丑面人倏敛狂笑,双目倒竖,目光如电,指着“空空教主”厉声道:“不错!老夫就是五十年前的‘毒眼龙’!毒如蛇蝎的教主,你还认得我吗?五十年前的老帐,今夜你我也该算算了!”   说着,面含杀机,双唇紧闭,目光似火,一步步向厅里走去!   又是一个长长闪电,灰袍丑面人的面目,看得更真切,双眉中间那眼睛,射出骇人的绿光,奇丑的面貌,显得狰狞可怕极了。   厅上又掀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空空教主”双目如电,一声暴喝:“站住——”   这声暴喝,声震厅瓦,宫灯摇动,实不亚于刚才天空中那声霹雳。   这时,厅上“空空教”所有的高手,都同时站起,功贯双掌,蓄势以待……   “勾魂仙女”也由椅上站了起来,手中抓了一把“勾魂迷药”,待机挥出!   灰袍丑面人嘿嘿几声冷笑,满不在乎地继续向前走去……   “空空教主”厉声道:“我‘空空教主’,数十年来未履中原,谁记得与你之间一笔烂帐,看你这副丑脸,必是本教主掌下的游魂,把你的万儿报上来,让厅上的群豪听听。”   灰袍丑面人又发出一阵狂笑道:“老夫的名字,就是双目中间的那大眼睛!”   “空空教主”暗暗吃了一惊,心忖:“他真是五十年前的‘毒眼龙’?”   这时,灰袍丑面人距大厅阶前,已不足二丈了。   厅上气氛愈来愈紧张……   “空空教主”电目一扫全厅厉声喝道:“东海八蛟何在?还不与我将这丑鬼拿下!”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你死在眼前,还摆什么臭威风!”   风字刚出口,厅上连声暴喝,接着青影晃动,射出八人。   灰袍丑面人仔细一瞧,竟是号称为“东海八蛟”的八个老人,他们一律青袍长衫,年龄均在六十以上。   这时,厅里酒席上的“四海义乞”,见“东海八蛟”同时动手,不禁大怒,竟欲起身发作,突然“五湖虱仙”拉了他一把,低声道:“不用急,静静地看吧!不出盏茶功夫,八蛟都会……”   “五湖虱仙”的话声未落,便被灰袍丑面人的喝声淹没了。   灰袍丑面人暴喝一声道:“你们八人一齐上来,好极!好极!在没有与老夫动手前,敢看老夫一眼吗?”   “金蛟成龙”冷嘿一声,接道:“有什么不敢看的,丑面只能吓唬三岁小孩,还吓唬我们?”   八人同时向灰袍丑面人看去——   只见灰袍丑面人,不仅面上奇丑难看,而且多了一只又圆又大的眼睛,嵌在两眉中间,射出一道强烈的绿光,八蛟目光与那只绿光闪闪的眼睛接触,身上便感觉触电似的,如像一柄利刃,插入心窝上!   灰袍丑面人仰面纵身一阵狂笑。   八蛟突然有异样的感觉,心知不妙,忙欺身而上,八人同时推出一掌……   灰袍丑面人,不闪不避,傲然而立,对八人击来的掌风,视若无睹。   八蛟见同时拍出一掌,都没有伤到对方一根汗毛,不禁大吃一惊!   “五湖虱仙”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们八人身上已中剧毒,劲力均失,还不快逃……”   此语一出,全厅骇然!“八蛟”同时大惊失色!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道:“怕死的‘空空教主’,你要龟缩不前,可不要怨我心狠了!”   说着,怪啸一声,双掌同时向“八蛟”扫去!   立时有两股凌厉的劲风,扫向八人,紧接着,几声闷哼,八道横飞的人影,直向厅前飞去!   数声暴叱,人影闪动,厅上一连纵下八人,飞身将“八蛟”的身子接住。   众人定睛一看,八人眼睛紧闭,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呆了!全厅的人都惊得呆了!   以“东海八蛟”八人的功力,灰袍丑面人竟一招便把八人同时击毙,这份武功,怎不使人震惊呢?   这时,“空空教主”长眉一动,正欲从虎皮椅中站起,突然大厅里,几声怒喝,射出四道人影,向灰袍丑面人扑去!   灰袍丑面人立演“云海幻踪”,闪避四人扑来的一招。   仔细一看,只见是“东海内四堂堂主”,他心中火起,指着“空空教主”厉声道:“空空教主,怕死惜命,算什么英雄,让我再杀了这四个家伙给你看看!”   “东海四堂堂主”齐声喝道:“丑鬼!老夫四人和你拚了!”   八只巨掌,同时飞起,汇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罩向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忙腾身而起,升空三丈多高,闪避了四人拍来的掌风,然后电光火石般的闪了下来,厉呼道:“你们敢看老夫一眼吗?”   四人毫不由自主地,向灰袍丑面人脸上看去!   “五湖虱仙”低声微道:“四人又完蛋了!”   果然,四人望了灰袍丑面人脸上那只绿光闪闪的大眼睛,不约而同地,身上打了一个寒颤,四肢立刻麻木起来……   灰袍丑面人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   笑声未落,只见灰影一晃,双手同时向四人抡出!   就在这时,“空空教主”忽然站了起来,惊叫道:“十二个坛主快出手抢救!”   “空空教主”叫声未落,随之响起几声凄厉刺耳的惨叫!   四个堂主的身子,被凌厉的掌风卷起,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向厅前花树中撞去!   厅里连声叱喝,人影闪动,十二道疾速的人影,向四个堂主横飞的身形,闪电扑去,但已经晚了!   只听到叭!叭!叭的几声,四个堂主,便栽倒花树里,头盖横飞,血浆四射……   登时,花树下的积水,染成了一片红色!   这时,抢救的十二个坛主,都傻愣愣地站在惨死的四人身旁,厅上所有的高手,俱看得心头大凛!   尤其是云仙姑娘,她紧咬住嘴唇,黛眉深锁,心想:“这灰袍丑面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有三只眼睛,他与‘空空教主’到底有什么血仇,竟连杀十二个高手。”   这时,雨渐渐地停了,暴雷,仍一个接一个……   灰袍丑面人,又是一阵狂笑,指着“空空教主”厉声喝道:“你如果不愧为一个教主,便快点出来,难道要老夫进厅去杀你吗?”   “空空教主”面色苍白,浑身直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他正要挪动身子时,旁边坐的“勾魂仙女”一拉“空空教主”衣角,道:“让妾去会会那个丑鬼!”   “勾魂仙女”双手扣着一把“勾魂迷药”,站了起来,挪动莲步,向厅外走去!   蓦在此刻!突然一声巨喝:“站住!”   这声大喝,恍如空中焦雷,直震得全厅颤动,瓦木横飞,宫灯摇晃……   正走向厅外的“勾魂仙女”突被这一大喝惊得站立不动了。   灰袍丑面人循声望去,竟是“五湖虱仙”。   “五湖虱仙”怪眼一翻,脏脸一绷,怒声道:“你们群殴,已经违反常规,如今又要用迷药,嘿嘿……”   “勾魂仙女”顿时大怒,未等“五湖虱仙”说完,厉声道:“用迷药你又怎样?”   “五湖虱仙”嘿嘿一笑道:“那我就赏你这把虱子!”   “子”字未落,“五湖虱仙”右手一挥,好似一把黑沙,向“勾魂仙女”射去!   “勾魂仙女”弹身一避,一掌击向“五湖虱仙”。   “五湖虱仙”忙站起,右手五指一弹,登时五股凌厉的劲风,向“勾魂仙女”打去!   “勾魂仙女”惨叫一声,便被劲风弹起,横身向厅外射去!   “空空教主”突然拍桌而起,怒声道:“本教主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两位?”   “四海义乞”一掌打翻了面前的桌子,喝道:“你要怎么样?”   “空空教主”怒喝道:“你们两位不要卖狂,须知本教主并不怕你们……”   “五湖虱仙”厉声断然大喝道:“哪个要你怕?”   这时,全厅“空空教”的高手,都同时站起,撤出身上的兵器,怒目而视,蓄势待发……   突然,厅外响起一阵狂笑,笑声慑人,入耳惊心!蓦地,暴喝一声:“你们向这边看看!”   大家不约而同地,转头向外一看,只见灰袍丑面,已傲然地一步步走向大厅,他面上那只又圆又大的绿眼,发出闪闪绿光,扫向厅里每一个高手身上。   “五湖虱仙”忙低声对“四海义乞”和云仙姑娘说道:“快走!晚了便没有命了!”   三人一阵急奔,片刻便出了“云幻山庄”。   “五湖虱仙”仰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险呀!”   “四海义乞”摇摇头道:“毒眼龙真够厉害!”   云仙姑娘满面茫然之色,问道:“在场的高手,都会死去吗?”   “五湖虱仙”摇摇头,看了“四海义乞”一眼,问道:“老叫化子,你看清没有,‘空空教主’那老家伙好像也溜走了?”   “四海义乞”“唔”了一声,怪眼翻了几下,似在回忆道:“大概也跑掉了吧!”   云仙姑娘似不太相信,她疑信参半,转身奔回“云幻山庄”,想去看明一下。   当她奔入庄院一看,果然见大厅之上,满地都是尸首,鲜血染红了阶前的积水,每个人都死得很惨……   她仔细一个个瞧看,单独不见了“空空教主”和“勾魂仙女”,敢情是“空空教主”,抱起受伤的“勾魂仙女”溜走了。   这时,灰袍丑面人也不见了,全庄一片死寂,可怕……   云仙姑娘突然感觉一阵恐怖,她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汗毛竖起……   她忙退出庄院,一路上一直在想到那件事:“保坤跑到哪里去了?他好像很神秘?……”   毒眼龙   第六章 魔洞良缘   毒眼龙   第六章 魔洞良缘   云仙姑娘满腹疑云,正飞出庄院之际,突然,一条白影,向她追了过去,拍拍她的肩头道:“姑娘慢行,等小弟一等!”   云仙姑娘怔了一下,忙刹住身形,回头一看,不禁心中惊喜交集。   原来拍她肩头的白影,正是丰神如玉,英俊挺拔的保坤。   云仙一见是保坤,真情流露,芳心难抑,急步走到保坤身前,关切地问道:“方才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声音,关切中含有娇嗔。   保坤略一定神,故意做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我趁‘空空教主’出来的时候,便到后庄看了一番。”   云仙姑娘略皱一下秀眉,问道:“你不是要找‘空空教主’报仇吗?为什么见了他反而……”   保坤忙截断云仙的话,摇头道:“他们人多,报仇谈何容易,我们不谈这些,刚才那个抓虱子的怪老头,和那个老叫化子都走了?”   云仙姑娘道:“他们都走远了。”   保坤趁机拉住云仙姑娘的手,觉得她的手,软嫩如棉,保坤心中一动,右手捏得更紧,云仙对他妩媚地一笑。   保坤痴痴看着云仙,缓缓地说道:“你真是个绝世美人儿!”   云仙姑娘微嗔道:“讨厌!谁叫你说这些俗不可耐的话。”   保坤笑道:“姑娘芳龄多少?在下是称呼你姊姊?抑是妹妹?”   云仙姑娘掩口微笑着说道:“总比你大,叫我姊姊!”   保坤突然一本正经,恭恭敬敬向云仙姑娘拱手一礼道:“姊姊在上,受小弟一礼,刚才言语太俗了,请姊姊指正!指正!”   云仙大笑道:“你这股酸劲,我才不认你这个坏弟弟!”   保坤哈哈大笑道:“不认也罢!说正经的,姊姊芳名,难道是云仙吗?”   云仙突幽幽一叹道:“我自己姓什么也弄不清楚,我生下来不久,父母便被仇人杀害了,把我丢在荒山,三天三夜没有死,后来‘南海梅花剑端木静波’婆婆路过,把我收养,授我武功,至今已经悠悠二十年了。”   保坤惊讶道:“你是不是我师父的孙女儿?”   云仙姑娘道:“你师父是谁?不要胡猜乱说。”   “裴云海。”   云仙摇道道:“恐怕不是吧!我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过。”   云仙歇了一下又道:“如果我不是你师父的孙女,你还喜不喜欢我?”   保坤听得心里甜甜的,不禁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姊姊,弟弟当然爱你,喜欢你,有了你,我便有勇气,有活力,失去你,我……”   他一面说,右手搂抱云仙姑娘的纤腰,两片如火般的嘴唇,便凑了过去。   云仙姑娘格格地笑道:“弟弟,你坏死了!”   她星目微闭,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保坤的腰际,二人深深地吻着……   二人越抱越紧,吻着,吻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一道毫光,在“云幻峰”的绝崖上一闪而逝!保坤被这道毫光一闪,猛然一惊!便推开怀里的心爱人,仰首注视那“云幻峰”绝崖之上。   云仙姑娘正沉浸在爱河里,突然被保坤一推,吃了一惊,忙问道:“弟弟,你怎么啦?”   保坤拉着云仙姑娘一边向“云幻峰”的绝崖下飞奔,一面说道:“刚才我看见绝崖之上,毫光闪闪,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二人一阵急奔,眨眼间已到绝崖之下,仰首一看,万丈绝壁,陡削矗立。   蓦然,绝崖的中央毫光又是一闪!   保坤左手突然挟起云仙姑娘,清啸一声,腾空而起!   一跃七八丈高,他脚在绝崖上一点,再度跃起,已接近毫光闪闪的地方。   云仙姑娘,见状心中骇惊不已,她想不到保坤的轻功如此之佳,保坤右手一探,便一把抓住那毫光闪闪的绝崖上。   仔细向那个地方一瞧,只见有一块突出五尺的崖石,上面生长了一株不知名的奇花,花高约二寸,毫光便是从花蕊中发出的。   保坤聪明绝顶,悟性超人,顿时想起怪人师父曾经说过,佛经上载有一种稀世奇珍“千年夜光灵芝”,这种灵芝,据说千年开花一次,在开花时,便发出毫光,花蕊中的果子,有无法想像的神奇功用。   心念间,涌身一跃,便飞上那块突出的崖石上。伸手一探,便在那株白叶奇花上,摘下两颗果子,一颗纳入口中,一颗送给云仙,同时低声轻呼:“姊姊快吃下去!”   云仙姑娘被这一种连串的紧急变化,惊得呆了,两眼依然痴痴地望着那毫光闪闪的一花,不知所措!   保坤忙伸手拿起云仙手中托的白果,纳入云仙口中,立即说道:“姊姊,快坐下来行功!”   说着,二人就坐在那块宽约五尺突出的崖石上,闭目运起功来。   但觉一股奇热激流,分窜四肢百骸,忍不住全身剧烈颤抖,牙齿格格直响。   没有好久,突然,周身又受奇寒无比冷得手脚僵缩,无法忍耐……   又过了片刻,冷热全消,但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保坤一定神,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只觉体内真力汹涌而动,宛如长江大河流窜四肢,直通百骸……   保坤心中大骇,他忙看云仙姊姊,只见她仍然在浑身打抖,牙齿格格直响。   他忙又盘坐运气行功,瞬息一周天。   保坤一连运功十二周天,体内汹涌而动的真力,渐渐平复下来。   他睁开双目,见云仙姑娘红光满面,精神奕奕,行功已经完毕,不禁微笑道:“姊姊,感觉如何?”   云仙姑娘笑道:“精神充沛,百骸从未有的舒畅!”   保坤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的功力,至少要增加三十年。”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崖石上毫光一敛,紧接着一阵轧轧响声。   保坤机警绝伦,他忙挟起云仙姑娘,腾身跃起!   二人刚离开那块突出崖石,但听到一声地裂山崩的巨响!   突出的那块崖石,立即崩塌,顿时现出一个大洞口来。   保坤身在半空,他脑筋反应极快,忙一提真气,往上一跃,便落在那洞口边。   只见那洞里,出现一条很长的石级,直达洞底。   保坤放下云仙,略一定神,拉住云仙的手,沿石级而下。   二人走到洞底,再向前看,只见有一个圆门紧闭着。保坤伸手一推,圆门随手而开。   他探首向里一看,不禁使二人一呆!   原来圆门里面,是一座大厅,厅里陈设各种颜色不同的珠宝,耀眼生辉……   厅里除了珠宝以及华丽的装饰以外,却空无一人。   穿过大厅,便是一间摆设精致的小圆室,那圆室里淡淡的红光闪耀着,云仙首先走入。   室内的景色使她不禁惊嚷着:“弟弟快来看,好漂亮呀!”   保坤急走进去,只见圆室四周悬着淡红金纱,金纱上挂满了各种颜色发光的宝石,毫光闪闪……   再看脚下,尽是如银锦缎,重重折叠,形成鳞状,反射着金纱上红宝石的毫光,幻成一片粉红色彩。   室内奇香扑鼻,使人嗅了,沉沉欲醉,绮念顿生……   保坤看后笑道:“豪华倾绝千古,大概是这洞中主人结婚的洞房吧!”   保坤说者无心,云仙听者有意,顿时粉腮通红,轻啐了一声道:“乱说,快坐下来歇歇吧!”   保坤脱下鞋子,跃入锦缎之上,只觉上面柔软如绵,保坤躺了下来,吁了一口长气道:“但愿我将来结婚的洞房,有这样豪华舒适!”   云仙缓缓地靠近他,妩媚的一笑,道:“弟弟想将来布置这样漂亮的洞房,那一定要找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呀!”   保坤翻身便抱住云仙,嘻嘻哈哈的笑着:“我现在不是找到了吗?”   云仙姑娘早已爱上保坤,她想将来保坤是她的丈夫该多幸福,想到这里,芳心不住的急跳……   保坤见云仙星目微闭,脸上泛起一丝甜笑,高高鼓起的酥胸,在不停的起伏……   他不禁绮念丛生……   这时,云仙姑娘一直在往幸福的地方想……   她想:坤弟永远这样抱住自己,我该多幸福……   假设今夜这间豪华的小圆室,是我们的新婚洞房,又该多好……   可是坤弟该会对我怎样呢?   他会紧紧抱我在怀里,然后亲我,吻我,然后……   她吁了一口气,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粉腮通红,一股羞涩,怯意,充满了她的心头!   突然!她的思维被现实打断了!   她娇躯一颤,真的,坤弟弟已经紧紧地抱她在怀里!   开始吻她,双手缓缓地由上至下,在她身上抚摸着……   她已经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女,男女之事,虽未经过,可是她已懂了,她渴望有一个如意郎君,现在她得到了。   云仙虽然心中有些害怕,可是她没有拒绝,她的心剧烈地狂跳着,几乎由口腔里跳出来。   渐渐地,她的坤弟弟,解开她的衣裙,她在颤栗中,几乎要昏迷了。   突然,她感觉另一种皮肤,贴向她的皮肤,滑滑的,她的坤弟弟全身已压在她的身上,鼻息是那么急促……   云仙遭保坤全身一压,由昏迷的神态中,又清醒不少……   她想挣扎,她想反抗,可是,她感觉全身被坤弟弟压得软绵绵的……   她觉得,她的下体已经被她的心爱人……   出于她意想之外,她的坤弟弟,动作是那么小心,谨慎,一切都是轻轻的……   这时,圆室金纱帐里,不断发出婉转的娇啼声,片刻之间,落红点点,尽染银缎之上,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保坤滑下身来,二人便沉沉入睡,当保坤一觉醒来时,他感觉一脸惶愧之色,忙搂住怀里的云仙姊姊,替她理着乱发,拭着她额上油油的香汗。   此刻,云仙双目微闭,樱唇微张,仍不断娇喘吁吁,吹出如兰的气息。   保坤第一次享受人生新的而且是真正的快乐,他在此以前,没有想到,人生还有一种新的境界!   他忽然发觉怀中楚楚可怜的云仙姊姊,他内心极感不安,他要发誓永远爱她,永远不离开她。   于是,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香唇,爱怜的呼道:“姊姊……”   云仙星目缓缓睁开,看了保坤一眼,叹道:“小冤家,你……”   话没有说充,便被保坤嘴唇堵住了。   他疯狂地吻她……   二人又紧紧地搂……   这一次,保坤如似一只猛虎,云仙也不闪避,二人越搂越紧,双双跌入温柔的爱河里……   云仙如像被钩起来的一条金丝鱼,身子紧贴着保坤,随着他的狂风暴雨,口中发出梦吃般的嘤咛声!   一翻云雨过后,二人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   当保坤再度醒来时,是被一阵喝喊打斗之声惊醒的。   保坤听到圆室隔壁,传来阵阵打斗叱喝之声,他忙挺身而起,推醒了正在甜梦中的云仙姑娘,穿好衣服。   圆室隔壁,叱喝打斗之声,愈来愈大,保坤忖道:“已经有许多高手进洞来了,他们是敌?是友?……”   正忖念间,突然,圆室左侧小门被重重的东西撞击一下,小门立刻被撞塌下来!   紧接着,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冲了进来!   保坤怔了一下,随即大喝一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保坤话声未落,又闯进来两个少女。   一个全身红衣红裙,另一个一身黄衫。   保坤一见这两个少女,心中便大感惊异!   原来,这两个少女,正是保坤在黄山碰见的那两个女煞星。   红衣少女一跨进圆室,并没有留心保坤,便一掌向那个青衣老妇拍去!   老妇登时面色大变。   保坤大喝一声,拍出一掌,撞向红衣少女,并暴喝道:“住手”!   红衣少女突被一股凌厉的掌风,把她的掌风逼了回去,心中大吃一惊!   定神一瞧,不禁惊呼了一声:“是你!”   保坤嘿嘿两声:“不错是我!想不到又碰见了?”   云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红衣少女,又看看保坤,问道:“弟弟你认识她?”   保坤冷冷道:“不但认识,而且还拼过命……”   “不要脸!”红衣少女冷哼一声:“掌下游魂!”   保坤不禁哈哈大笑,道:“牛皮不要吹炸了,那日不是小爷手下留情,恐怕黄山早已添了一个新鬼!”   红衣少女气得粉腮大变,娇叱一声,伸出洁白如葱的右手五指,向保坤抓去!   保坤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闪过了她抓来的一招。   红衣少女一抓落空,面前人影杳然,不禁吃了一惊!   保坤突像鬼魅似的,出现在红衣少女背后。   黄衣少女急叫道:“姊姊小心你的后面!”   红衣少女面色大变,急忙转身,定神一看,只见保坤双手背在后面,口中哈哈大笑道:“不要紧张,不会像你,说打就打,我先问明白你两件事!”   红衣少女叱道:“你不配问!”   保坤收敛笑容,面带严肃道:“如果我赢了你一招半式,愿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红衣少女生平自视甚高,只见她黛眉一挑,说道:“小子能胜我一招,姑娘酌情回答一句,但不准逼问!”   保坤忙点头道:“一言九鼎!”   红衣少女道:“用掌,还是用剑?”   云仙忙插嘴道:“弟弟最好用剑,姊姊的‘梅花剑’借你!”   说着,反手撤出一柄长约三寸的短剑,云仙在手中一抖,登时寒光暴涨,只听到“嗡”的一声,三寸长的短剑,突然暴伸为三尺长的长剑!   红衣少女盯住云仙手中的宝剑,双目不断转动,一个意念,迅速从她脑中掠过!   保坤豪情勃发,道:“以宝剑取胜,岂算英雄本色!”   红衣少女道:“用掌?”   保坤点点头。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非我逼你,掌下丧生,不要怨姑娘手辣!”   保坤纵声一阵长笑道:“在下一定就会栽在你的掌下吗?”   言讫,首先发难,右手一挥,一掌便拍了过去!   红衣少女已经是第二次和他交手,哪敢怠慢,忙滑步闪身,右臂一圈,登时一股劲风,撞向保坤“天突”,“华盖”,“气海”三大要穴。   保坤展开“云海幻踪”身法,在她掌风如涛中,旋转起来。   红衣少女一连拍了三掌,踢了两腿,均落了空,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保坤突然飞起一脚,向红衣少女的“灵台”穴踢去。   红衣少女忙侧身一闪,保坤迅速跟进,右手一探,便抓住红衣少女的裙子,紧接着“撕”的一声,红衣少女下半截裙子,撕破了一半在保坤手中。   登时,红衣少女雪白的大腿,暴露了出来!   红衣少女见状顿时粉腮大变,正要发作,保坤忙道:“不要赖,这一招算不算?”   红衣少女气得哇哇乱叫:“小子问吧!什么事?”   保坤缓缓道:“你们为什么追杀这老少两个女人?”   “因为她们叛教!”   “叛教一定有罪吗?我判断她们必定是脱离黑暗,去寻光明!你们是什么教?”   红衣少女立刻叱道:“我输你一招,只能回答一件事!”   保坤笑道:“算你厉害!”   他顿了一顿,问道:“现在该用什么比试?”   “用指!”   保坤怔了一下,他很清楚红衣少女“遥空弹指神功”的厉害,连七个掌门人都死在她的指下,自己如何接得起?   可是,他生来个性倔强,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认输,他虽然知道红衣少女指功厉害,可是,他却答应用指比试。   红衣少女暗暗忖道:“这小子真傻!你就是用铁铸成的金钢之身,也经不起我的‘遥空弹指神功’一弹!”   红衣少女心念未毕,便听到保坤大喝道:“试试在下的指功!”   喝声未了,只见他右手食中两指并直如戟,向红衣少女戳去!   红衣少女一闪身,便跃出圆室,保坤追了过去,红衣少女缓缓伸出右手,五指向保坤一弹!   此时,黄衣少女突然在保坤身后冷哼一声。   保坤聪明绝伦,他一听黄衣少女冷哼之声,心知有异,忙定睛向红衣少女看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向他前胸冲撞而来!   保坤大吃一惊,忙想闪避,但已经晚了!   此际保坤突然感觉丹田一股热流波波地升起。   他便闷哼一声,栽倒下去了。   可是,在这同时,红衣少女也惨叫一声,身子飞起,撞跌在一丈开外。   这个突然的变化,使在场的人,看得呆了!   除了黄衣少女以外,她们都没有看清红衣少女用什么手法把保坤打倒在地上。   黄衣少女也没有看清保坤用什么方法震飞红衣少女。   原来,保坤在“血涧”洞里,他师父教他练成一种“乾坤虚柔正气”在体内,这种正气,受外力压迫时,便产生一种反弹之力,压力愈大,反弹力也愈强。   红衣少女便是受正气反弹震伤的。   云仙忙走过扶起保坤,问道:“弟弟伤得很厉害吧!”   保坤挺身而起,拍拍后脑袋说道:“奇怪,我没有受什么伤!”   真是奇怪!   保坤感觉奇怪,黄衣少女、红衣少女,更感到奇怪!   红衣少女自出道以来,在“遥空弹指神功”之下,还没有人能逃生的。   黄夜少女扶起红衣少女问道:“姊姊受伤了?”   “不要紧,给我一颗疗伤药!”   黄衣少女忙从怀中取了一颗白色药丸,纳入红衣少女口中,红夜少女坐下团目调息。   保坤缓缓走近红衣少女,黄衣少女突然一声厉叱道:“你要趁我姊姊之危……”   黄衣少女喝声中,弹身而来,阻挡保坤的去路。保坤嘿嘿几声道:“你要以小人之心度君于之腹,在下要问她,这一招她输了算不算?”   黄衣少女冷冷道:“算又怎么样?”   “答复我询问的事!”   “说吧!”   保坤剑眉一动,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师父是不是一个女的?”   “不错!”   “她的丈夫没有死?”   “五十年前死了!”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又道:“你问这些废话干什么?”   保坤一怔,续问道:“你师父怎么知道‘毒眼龙’在‘血涧’?”   “因为她老人家知道……”   红衣少女突然睁目断然喝道:“二妹谁要你答这些问题?”   黄衣少女大吃一惊,便倏然住口。   红衣少女挺身而起,指着保坤道:“小子,你是那‘血涧’怪老人的什么人?”   保坤怒道:“你不配问!”   红衣少女厉叱道:“姑娘的拳掌,配也不配?”   说着,双手同时推出两掌!   保坤怒不可遏,右臂一抡,硬接红衣少女拍来的两掌。   红衣少女自服了那颗白色药丸,不但伤已疗愈,而且内力倍增,越打越勇。   保坤招式虽没有红衣少女熟练,但内力绵绵,奇学陡出……   二人打斗之间,眨眼五十招已过,分不出胜负。   红衣少女愈打愈心寒,她忖道:“这小子似比前几天在黄山时,功力又增进不少,今日要想取胜他,确实不易……”   黄衣少女站在一旁,似已看出红衣少女的心意。   她突然身形暴涨,向云仙姑娘手中的“梅花宝剑”抓去!   事起仓猝,而且距离又近,云仙大吃一惊,宝剑脱手而出,被黄衣少女抓去!   黄影一晃,便消失在厅外。   云仙大怒,身形一晃,便追了出去。   这时,保坤正与红衣少女打得难分难解,目睹黄衣少女抢去云仙的宝剑,也无法脱身助她去夺回。   他心中不禁一急,掌法略一迟钝,便失去主动。   红衣少女既获主动,连续向保坤抢攻,逼得保坤节节后退。   保坤此刻念及云仙安危,突然大喝一声,奇招陡出!   红衣少女见状大惊失色,忙喝道:“住手,我有话说!”   保坤不知红衣少女是计,硬把拍出的一招,收了回去。做然而立,问道:“有话快说!”   “要不要知道你未婚妻,白衣少女……”   保坤怔了一下,忙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红衣少女故意深深一叹,道:“可怜她已经死了!”   “胡说!”   保坤背后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保坤忙转头循声一看,只听那青衣老妇道:“她完全是胡说八道,白衣少女没有死!”   就在保坤转头望那青衣老妇时,红衣少女乘机便溜走了。   保坤追出洞外,红衣少女已走得无影无踪。   保坤转身进洞,只见青衣老妇和绿衣少女已经走了出来。   青衣老妇一见保坤,便忙躬身一礼,道:“今日多蒙少侠出手援救,盛情我母女永铭不忘!”   保坤连忙答礼,笑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乃武林中人应尽之事,何足挂齿,何况在下与红衣少女也有仇恨。”   青衣老妇摇头犹有余悸道:“那红衣少女乃心黑手辣的人,而且武功高奇,黑白两道,死在她手下的人,真不知有多少。”   保坤略为沉哦,突然想起青衣老妇乃与红衣少女同为一教,从青衣老妇口中,或许可以探听出红衣少女师承以及是不是他师父的仇人。   于是,保坤剑眉一轩,问道:“老前辈何故被红衣少女追杀到这里来的?”   青衣老妇叹道:“说来话长,我本来与红衣少女的师父,是骨肉至亲,二十年前我的丈夫死了以后,我便去找他母亲,那时我这个女儿只有三个月……   谁知找到我那婆婆以后,她要我去参加她们的教——‘天邪教’,我那婆婆便是‘天邪教’教主,二十年来,我不满意她们的倒行逆施,所以受尽她们师徒的折磨……   ‘天邪教’,一共收了三个女徒,便是少侠见过的红、黄、白三个少女。   三人中,白衣少女心地善良,红衣少女最毒辣,黄衣少女极机诈……”   保坤心中暗暗吃惊,插嘴道:“天邪教主是不是‘韩娟娟’?”   青衣老妇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保坤笑道:“韩娟娟五十年前把丈夫毁容,打落‘血涧’,一段往事,老前辈该知道吧!”   青衣老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不大清楚,不过我的丈夫生前似对他的母亲不满,始终没有去找过他的生母。”   保坤点头道:“韩娟娟害怕是千真万确的,老前辈最近为什么要脱离‘天邪教’来到这里?”   青衣老妇幽幽一叹道:“最近盛传‘血涧’还活着一位‘毒眼龙’怪人,便是这个孩子的爷爷,我想把这孩子交给他的爷爷,然后来云幻峰‘天魔洞’里找我的师父‘天魔姥姥’。想不到我这苦命的孩子爷爷没有找到,却在黄山碰到那两个女煞星……”   保坤笑道:“这便是‘天魔洞’?‘天魔姥姥’,还在这洞中吗?”   青衣老妇道:“家师一年前,已去浙江的落雁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老前辈现在准备去落雁峰,不去找我师父了?”   绿衣少女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此刻突然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保坤哈哈大笑道:“就是你爷爷!你该叫我叔叔了。”   绿衣少女粉腮立红,轻啐道:“讨厌!”   其实这绿衣少女,见保坤气宇轩昂,丰神如玉,对他早存好感,此时口中虽说保坤讨厌,但却轻抬罗袖,对保坤妩媚一笑。   青衣老妇见状微笑道:“论年纪,她可能还比你大几岁。”   保坤面上一红,忙对绿衣少女拱手一礼道:“刚才言语多有不当,请姊姊多多原谅!”   他话说完了,双手再度作揖打拱,状极滑稽。   绿衣少女掩口扑哧地一笑,道:“谁要认你这个坏弟弟。”   青衣老妇淡淡一笑道:“你这个孩子,就是爱顽皮任性!”   保坤忙摇头道:“不要紧,老前辈准备往浙江落雁峰去找‘天魔姥姥’老前辈吗?”   绿衣少女深情款款地说道:“是呀!弟弟几时来看我们?”   保坤笑道:“时间无法确定,不过见到师父时,我会告诉他老人家,他的孙女长得如花似玉,现在住在落雁峰,我也算是完成了他老人家交给我的第一件任务。”   青衣老妇浅浅一笑道:“我们走了,再见!”   说着,便拉着绿衣少女向洞外走去。   保坤忙问道:“请问老前辈,韩娟娟妖妇住在何处?”   青衣老妇回头答道:“她教址在‘冥谷’。”   绿衣少女忙关心补充说道:“那地方太可怕了,弟弟千万不要去!”   “谢谢姊姊的关心。”   绿衣少女边走边回头问道:“弟弟什么时候来落雁峰?”   “很快就会去!”   “一定要来,我等着你!”   绿衣少女说出“你”时,人已出洞,可是,她还频频回头看着保坤。   保坤呆呆站在洞里,看见绿衣少女的背影消失,心中顿起一阵茫茫之感……   保坤走出洞外,飞下绝崖,这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明月中天如洗,光华似练,保坤一路急奔,同时高呼:“云仙”的名字。   可是,“云幻峰”空山回音,哪儿有云仙半点人影呢?   保坤飞行如矢,恍似天马行空,眨眼间,便已离开“云幻峰”。   他正奔行间,蓦然听到几声断喝,遥遥自左侧传来。   此刻的保坤,耳目异常灵活,尤其在夜阑人静之际,声音更清晰可闻。   保坤听了,便刹住身形,侧耳倾听,那喝声愈听愈清晰,中间夹杂着女人格格的笑声……   保坤心中顿起疑云,双肩微晃,便向那发声的方向射去!   几个起落,便来在一堆乱坟前,只见几条黑影,围着一个女子,他们都蓄势待发,谁也没有出手。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些人的面貌,保坤蹑足而进,飞上坟旁一棵大树上,用树叶遮身,向场中窥去。   居高临下,而且距离又近,所以场中的人看得非常清楚。   场中自左至右,一共七人,两个和尚,一个道士,两个中年书生,一个青袍老者,他们都身配武器,满脸仇杀之气。   中间站着一个蓝衣蓝裙的少女,长得美丽绝伦,风仪脱俗……   只见她螓首轻抬,仰视天上的明月,一副悠闲的样子,根本没有把在场的七人,放在眼里。   保坤仔细向那在场的七人一瞧,不禁非常惊异,他好似在哪里见过他们,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蓦然,他想起了师父交给他的册子上,不是有这些人的像吗?   心念间,突然听到那蓝衣少女发出格格的一阵长笑。   那笑声,恍如银铃,又似珠走玉盘……   声音摇曳在空际,久久不绝,使人听了,既悦耳,也心悸……   在场七人面色略变,七人脚步缓缓向蓝衣少女身前移动。   蓝衣少女突敛笑声,断然叱道:“血魔七凶,你们要把姑奶奶怎么样?”   只见那为首的老和尚,浓眉一动,手捋胸前长须,嘿嘿两声道:“女娃儿,快把你的‘血潭图’交出,否则,哼!”   保坤闻言一怔,心想“血潭图!这张风靡武林达数十年之久的图,为何会在这蓝衣少女身上?”   保坤从前便听到他母亲经常谈及“血潭图”的事,谁能拿到“血潭图”,便可以进入“血潭”,因为“血潭”藏有武林三宝——奇书、飞霞神剑、长生果。   谁能得到这三件奇宝,便可以主宰武林,君临天下。   那蓝衣少女又格格大笑道:“我初来中原,根本就不知什么图不图,你们如果硬逼我,便不要后悔……”   老和尚冷笑一声道:“贫道知道你们从西域远来中原,便是带着‘血潭图’,来‘血潭’取宝的,还要骗我们!”   说着,一步步向蓝衣少女欺近。   这时,保坤突听到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声音:“坤儿,快以师父的身份出现,把‘血魔七凶’悉数杀绝!”   保坤闻声大吃一惊,忙向四周打量,可是没有看见半点人影。   那急促的声音又响起:“孩子!不要找我了,快!先发啸声!”   老和尚一步步正向蓝衣少女欺近,突然,空际响起一阵怪啸之声!   啸声,沙哑悲壮,高亢激昂,充满了忿怒。   啸声,响彻云霄,震撼苍穹……   在这半夜更深阴森森的乱坟里,这声音如同鬼哭,又似狼曝,令人听来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场上几人,骤闻这声惊心长啸,俱都用惊异目光,望着由大树上射下来的一条宽大灰影。   在月光照耀之下,宛如一缕轻烟直射入坟地中!   那几声悠长的怪啸,仍在夜空中飘忽不散,回音久久不绝!   场上几人,突然看见半空中飞下一个身着灰袍丑面人,同时惊啊一声:“毒眼龙!”   他们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灰袍丑面人对正走向蓝衣少女的和尚,厉喝道:“站住!”   老和尚闻声一惊,转身一看,不禁暴退一步惊呼:“你是裴云海‘毒眼龙’?”   灰袍丑面人嘿嘿两声,道:“不错,老夫正是!五十年前一笔血债,连本带利,我们该算一算了。”   老和尚吓得浑身颤抖,讷讷地说道:“丑鬼!你还没有死吗?”   灰袍丑面人怒道:“秃贼你骂我丑,今夜要把你的面孔毁得比我更丑!”   说着,弹身便向老和尚面上抓去!   此时的保坤,武功已臻化境,他抓去的这一招,奇快绝伦,老和尚要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惨叫一声,老和尚的五官,俱被保坤五指抓下,鲜血淋淋!   老和尚登时倒地狼曝般地惨叫。   蓝衣少女怔了一怔,心想:“这丑鬼的身法好快呀!”   “血魔七凶”,其余六人,见状都呆了!   因为七人当中,以老和尚“赛智深”阮大成的功力最高,可是仅在一招之间,便栽在丑面人手中,怎不使他们惊呆了。   灰袍丑面人喝道:“你们六个恶贼,是一齐上还是一个个来?”   “血魔七凶”的两个中年书生,略一定神,便大喝两声,同时跃身扑击。   灰袍丑面人冷笑道:“来得正好,先超度你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两个书生同时嘿嘿几声道:“丑鬼!你有此能耐吗?”   灰袍丑面人纵声一阵长笑,双掌同时向两个中年书生推去!   登时两股狂飙,分袭两人,两个中年书生,面色陡变,忙挥动右手,硬接硬对,左手挥动,一掌袭向保坤“气海”要穴。   紧接着,蓬的一声巨响,两个中年书生暴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灰袍丑面人仅衣袂飘动。   突然几声暴喝,一僧、一道、一个青袍老者,同时向灰袍丑面人走来。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最好六人一齐上,免得老夫多费手脚!”   青袍老者冷冷道:“毒眼龙你不要卖狂!五十年前一掌之仇,还记得吗?今夜我们来清理一下那笔旧帐!”   说着,反手从背上撤下长剑,长剑一抖,登时暴射一道寒光,疾如石火似的,指向灰袍丑面人“璇玑”、“巨阙”、“丹田”三大要穴。   灰袍丑面人厉啸一声,身形晃动,便没入剑光之中。   青袍老者的剑术,确有不凡的造诣,只见他施展起来护身、击敌,毫无空隙可乘。   十招过后,灰袍丑面人在剑光中飘忽,找不到机会反击。   突然,一击怪啸!   一道宽大灰影,向空中直冲五丈多高,登时冲出青衣老者剑光之外。   倏然,怪啸之声再起,半空中一道巨大的灰影,直向青衣老者冲来!   人未至,劲风已先扫到,这时灰袍丑面人展开绝学,掌中奇招陡出……   紧接着,便听到惨叫一声,青衣老者的身子,被排山倒海的掌风卷起,向坟场外飞去!   “叭!”栽跌在坟堆上,血花四溅,脑浆溢出……   灰袍丑面人飘然落地,双目向四周一扫!   这时,几声叱喝,“血魔七凶”残余的五人,都撤下兵器,有剑、刀、铲、锤、笔……   纷纷向灰袍丑面人攻到!   灰袍丑面人长笑一声,施展“云海幻踪”身法,在刀光剑影,挣风笔芒中,飘忽翻腾,毫无惧色!   突然,一声威力无俦的娇叱:“都给我住手!”   众人如像焦雷击顶似的,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灰袍丑面人循声望去,只见蓝衣少女厉叱道:“你们轮战一人,姑娘已经看不顺眼,现在又要群殴,武林的规矩何在?”   “血魔七凶”中的一个老道士,怒道:“我们清理五十年前旧帐,谁要你管?”   “我偏要管!”   灰袍丑面人突冷冷地说道:“我不领你这份薄情!”   蓝衣少女气得哇哇乱叫,粉腮一沉,怒道:“你不领情,谁稀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缓移莲步,向灰袍丑面人面前走去,口中发出格格的笑声。   灰袍丑面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问道:“你要怎样?”   蓝衣少女格格不停地笑,双目像两柄利刃似的射入灰袍丑面人的眸中,一瞬也不瞬,看了片刻,突收笑容道:“我要看看你的丑面,就不信天下竟有如此奇丑的人?”   “你不相信?”   蓝衣少女点点头道:“我起初便怀疑,现在看清了你一双美丽的眸子,更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   说着,缓缓伸出右手,向灰袍丑面人面上抓去!   灰袍丑面人怔了一怔,忙暴退了几步,喝道:“你要和我动手吗?”   蓝衣少女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武功,只想看看你的真面目,我想你一定是位俊美可爱的少年!”   灰袍丑面人暗暗吃惊不小,心想:“她怎么知道我是伪装的?”   他略一镇定后,便暴喝一声说道:“再动手动脚,在下可不客气了!”   蓝衣少女突面罩寒霜,停住莲步问道:“你还敢动手打我吗?”   灰袍丑面人怒道:“有什么不敢?”   伸出右手,劈拍一掌,便打在蓝衣少女的左颊上。   登时,便红起了五个指印。   蓝衣少女突然口中发出一阵长笑,道:“有胆量!有种!你会后悔……”   灰袍丑面人打了蓝衣少女一耳光,心中果然有些愧咎,心想:“去打一个不会武动的女人,多么有失身份呀!”   心念未已,突然听到“血魔七凶”同发出不屑的笑声。   灰袍丑面人转身怒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哼!”   “血魔七凶”同声道:“偏要笑,打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不失你‘毒眼龙’的身份吗?”   灰袍丑面人怒不可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暴射两道冷芒……   蓦然,双掌同时推出!   他这两掌,仓卒出手,含怒而发,足足用了十成真力,而且距离又近,所以“血魔七凶”中便有三人的身子,被掌风弹起,直向坟场以外射去!   紧接着,惨叫连天,三人栽倒下去,口喷鲜血,惨死地上。   灰袍丑面人余怒未熄,又向其余二人又推出一掌,二人如同惊弓之鸟,哪敢去接,忙闪身逃命,向场外飞泻。   灰袍丑面人嘿嘿两声道:“你们想逃?往哪里逃?”   一弹身追了过去,双手一抡,奇招陡出,几声闷哼,二人便弹跌一丈开外。   灰袍丑面人见“血魔七凶”都丧生掌下,仰面一阵长笑,双肩微晃,便向场外飞奔去,突然听到一声娇叱:“站住!”   灰袍丑面人略为一怔,转身问道:“什么事?”   “揭开你的真面目给我欣赏你的……”美字未说出,蓝衣少女便倏然住口。   灰袍丑面人怒道:“我明明是个丑老头,你偏要胡猜!”   蓝衣少女微愠道:“你的真面目不给我看一眼,今夜休想离开这里……”   灰袍丑面人纵声一阵长笑道:“你有此能耐吗?哈……哈哈……”   灰袍丑面人笑得前俯后仰。   蓦然,空际传来几声怪啸,啸声震撼山岳……   蓝衣少女口中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蓦在此刻!场中射入四人!   一高、一矮、两叟,另外一个中年书生,还有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太婆。   蓝衣少女一见白发萧萧的老太婆,便高叫:“云姥姥快来,吓死我了!”   白发萧萧的老太婆,手持龙头拐杖,缓缓地走近蓝衣少女,慈祥地问道:“孩子,你怎么深更半夜跑出来,急死我们了,哪个欺侮你?”   蓝衣少女手指保坤,娇声道:“云姥姥!杀掉那个丑鬼!”   白发萧萧老太婆闻言大怒,举起龙头拐杖,便向灰袍丑面人一步步欺去。   毒眼龙   第七章 西域一姣   毒眼龙   第七章 西域一姣   灰袍丑面人见白发萧萧的老太婆,向他一步一步欺近时,他忙将功力贯注双手,蓄势待发!   白发萧萧的老太婆,走到距灰袍丑面人面前不到五尺,正欲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向他打下时,突然听到蓝衣少女惶急地喊道:“云姥姥住手!”   云姥姥收了手中的龙头拐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一脸迷惆之色问道:“孩子怎么啦?”   蓝衣少女向灰袍丑面人妩媚一笑,噘着小嘴道:“他一定打姥姥不过的!”   云姥姥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孩子气,打不过不是很好吗?杀他更容易了。”   灰袍丑面人冷笑一声道:“不见得就打不过你们这几块料吧!”   云姥姥怒道:“这丑鬼出口伤人,先教训教训他再说?”   说着,手中拐杖一挥,便扫了过去。   蓝衣少女急声道:“云姥姥!你不能杀他!”   云姥姥经她这一喝,忙将扫出劲力,硬生生收了回来。   云姥姥收了拐杖,缓缓地走到蓝衣少女面前,慈祥地说道:“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转身向场外走去。   蓝衣少女气得粉腮惨白,颤声道:“不要放走那个丑鬼,把他……”   云姥姥插嘴道:“孩子,看你气成这个样子,把他怎么样?”   “把他捉回去受五毒惨刑……”   灰袍丑面人闻言,便停了脚步,转身冷哼一声道:“你们自信有此能耐吗?”   旁站的青衣矮叟,向灰袍丑面人面前跨了三大步,忍喝道:“为什么没有?”   蓝衣少女一见青衣矮叟要出手,知道非他敌手,忙喝阻道:“土行一叟,不要贸然出手,你一人非他敌手,最好……”   “最好是你们四块废料一齐上!”   灰袍丑面人说着,竟仰面哈哈大笑不止。   这时,中年书生,手摇折扇,一派悠闲气概,向灰袍丑面人走了过来,口中发着冷笑道:“老夫想来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站在一旁从没有开口说话的长人,齐天野叟,一晃大脑袋,也走过去,嘿嘿冷笑两声道:“丑鬼,你真有什么通天本领,竟敢如此狂妄?”   灰袍丑面人收敛笑容,手指着三人道:“你们都是西域什么教的门下,报出个万儿来!”   中年书生冷笑几声接道:“老夫乃‘西域喀嘛教’门下的大弟子,丑鬼是何人?与我们圣教有何恩怨?”   灰袍丑面人听了“西域喀嘛教”五字,便略皱眉头,心想:“喀嘛教曾在三十年前,来中原一次,那一次造成了武林的大浩劫,后来,还是七大门派,联合派高手数百名,围攻七昼夜,才把喀嘛教驱逐出中原,想不到事隔三十年,又重履中原,这一次……”   灰袍丑面人正忖间,忽听土行叟大喝一声道:“丑鬼,接老夫一掌试试!”   “试”字刚一出口,一股强烈的劲风,便向灰袍丑面人扫来。   灰袍丑面人滑步闪身,让过土行一叟五招,土行一叟嘿嘿两声道:“丑鬼的轻功果然有两套,再接老夫几掌!”   土行一叟拳掌齐飞,腿影如涛,眨眼工夫,便向灰袍丑面人拍出五掌,踢了四腿。   灰袍丑面人对这般人,早存戒心,哪敢怠慢,他忙展开“云海幻踪”,只见闪避,并没有出手。   土行一叟,打出五掌,踢了四腿,并没有伤对方一根汗毛,心中不禁一愕!他暗付:“这丑鬼,真是邪门,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身形如烟,飘忽不定,到底用的什么身法?”   土行一叟,心念未及,突听到蓝衣少女道:“矮叟,你傻想什么?他用的是‘云海幻踪’,你就打一百掌,也沾不到他的边呀!”   灰袍丑面人闻言,暗吃一惊,盯着蓝衣少女,心想:“她能识破我这份神秘身法,定必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   蓝衣少女面罩寒霜,冷哼一声,道:“你死盯住我干吗?还想找我打架吗?”   灰袍丑面人点点头。   “我是不会武功的,你打了我一记耳光,还嫌不够吗?”蓝衣少女娇嗔地说。   灰袍丑面人被说得面色登时羞红,低下头去。   云姥姥闻言惊讶道:“他竟敢打你?”   “可是我已经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灰袍丑面人剑眉一竖,冷冷地说。   “我就要宰了你!”云姥姥气得哇哇大叫,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便横扫过去!   蓝衣少女见杖风已经快扫到灰袍丑面人身上,面色大变,忙叫道:“丑鬼!你不想活了?”   她这句话明明是关心灰袍丑面人的,因此他立刻警觉,忙展开“云海幻踪”身形一闪,可是仍慢了一点。   灰袍丑面人暗叫一声:“不好!”拐风已经扫掉了他脚上一双靴子。   由此可知这白发萧萧的云姥姥,拐风的快速和强烈!   灰袍丑面人飘然落地,赤着一双脚,站在地上发呆。   云姥姥也不由一愕,她想:“我一拐用了九成真力,只扫脱了他一双靴子,这丑鬼功力确实不弱……”   云姥姥心念未毕,突听到暴喝一声道:“老太婆的拐力不弱,现在接我一招试试!”   喝声未了,只见灰影一闪,一股凌厉的劲风,便扫了过来!   云姥姥刚才已和灰袍丑面人交过手,她那股以老卖老,狂傲之气,已扫除了一半,忙将左手一挥,硬接灰袍丑面人拍来的一掌,右手龙头拐杖,在手中一抖!   红光闪闪,向灰袍丑面人罩去!   灰袍丑面人已知那拐杖的厉害,哪敢硬接,忙闪身,又是一招拍去。   二人功力悉敌,眨眼工夫,便斗了三十多合,完全是快打硬拼。   原来,云姥姥在“西域喀嘛教”的地位甚高,她当然不愿在几个门人后辈面前现露败绩。   灰袍丑面人一审眼前情势,如果败在云姥姥手中,自己便休想离开这里。   因此,只有快打硬拼了。   二人都存有夺胜之心,所以愈打愈剧烈,双方招式越来越凌厉……   突然,灰袍丑面人招式一变,一招“松树盘根”在地上扫了过去。   蓝衣少女忙大叫道:“姥姥,快施展蛟龙出海!”   云姥姥立时察觉,腾身而起,一跃三丈多高。   紧接着,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云姥姥刚才站的位置,被灰袍丑面人凌厉的掌风,击了一个大洞。   云姥姥身上不由冒了一阵冷汗。   灰袍丑面人此刻感到内力似绵绵不绝,精神愈打愈旺,云姥姥的招式虽猛,经验老到,可是精力似已不继。   瞬息二十合又已过去。   蓝衣少女突喝道:“土行一叟,齐天野叟,二人把姥姥换下来,要不然,她不出五招便……”   土行一叟、齐天野叟,一高一矮两叟,齐齐跃向灰袍丑面人。   云姥姥退了下来,这时,她额上已渗出许多冷汗,面色苍白,喘息不止。   两叟武功不弱,两人四只手,同时向灰袍丑面人推出……   四掌恍如电光石火,直扑向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狂笑一声道:“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喀嘛教’,有多大能耐,怎样奈何于我?”   说着,双臂一张,两股劲风,登时从手中发出,宛如长江大河之水,卷向二叟!   二叟功力不同凡响,在西域仅次于云姥姥及教主,数十年罕逢敌手,今夜双战灰袍丑面人,二人心想必胜无疑,所以不把对方放在眼中。   十招过后,事实大谬不然。   这才使他们吃惊,对方不但招式诡奇凌厉,而且闪身奇快,身形飘忽,难以捉摸……   他们大战了六十多合,仍难胜保坤,双方愈战愈激烈。   蓝衣少女始终盯住灰袍丑面人那炯炯发光的眸子,满怀疑云……   蓦然,传来一声暴喝:“丑鬼!接老夫一扇试试!”   喝声中,中年书生,手中折扇一张,登时扇影似山,向灰袍丑面人头上罩来……   灰袍丑面人暗暗吃惊,心想:“对付两叟,尚能勉强撑持,如果再加上一个中年书主,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心念未毕,扇影已罩了下来,灰袍丑面人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飘出重重如山的扇影。   那中年书生,功力不弱,灰袍丑面人感觉四周压力愈来愈重。   此时,他突然面罩杀机,大声喝道:“住手!”   两叟、中年书生,同时略略一怔,仁立,停手。   中年书生问道:“可有遗言交待?”   灰袍丑面人怒道:“老夫与你们‘喀嘛教’,素无恩怨,你们如果再用车轮战,可别怪老夫出手杀人了!”   土行一叟嘿嘿笑了两声道:“丑鬼!有本领尽管施出来!”   “你们自作孽,不可活,可别怨老夫……”   言讫,缓缓举起右手,喝道:“矮子,你识得此掌否?”   土行一叟,闻言猛然抬头一看,只见对方高高举起的右手掌心中,绿光闪闪,而且指缝之间冒起一层薄薄的绿烟……   土行一叟心中骇然,他一生哪里见过这样的掌式?   就是站在一旁的云姥姥、中年书生、齐天野叟,都呆呆地看着,没有一人认得出此掌的名称。   灰袍丑面人得意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才收了笑容,道:“量你们蛮荒之人,也识不得此奇掌!还是接下这一掌,到阎罗殿前,阎王告诉你们吧!”   突然一阵格格似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灰袍丑面人一望,只见蓝衣少女大笑不止。   灰袍丑面人怒道:“有什么好笑的,量你这个鬼丫头,黄毛未退,还能识得老夫这种奇掌?”   蓝衣少女收敛笑容,冷叱一声道:“丑鬼,你说话可得有分寸一点,什么黄毛丫头,你能比我大几岁?手上那些绿光,有什么稀奇的,亦不过是‘追魂掌’而已!”   灰袍丑面人闻言怔了一下,其余的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都知道蓝衣少女不会武功,怎么会认识此掌名称,这样如何不使他们吃惊!   灰袍丑面人向蓝衣少女面前跨了三大步喝道:“你既认得此掌,敢接老夫一掌否?”   就在灰袍丑面人喝声迈步的同时,云姥姥、中年书生,同时弹身而起,一齐阻挡他的去路。   蓝衣少女突然厉叱道:“你们闪开!看他敢不敢打我!”   云姥姥急得老泪纵横道:“孩子,你疯了吗?”   “我好好的,云姥姥快闪开!”   云姥姥、中年书生,仍然不闪开,挡住灰袍丑面人。   蓝衣少女,突然面罩寒霜,暴怒喝道:“叫你们走开就走开,看他敢不敢打我!”   那个“敢”字说得很重,这是第二次说。   中年书生急道:“公主你……”   “不要你们管,快走,快走呀!”   云姥姥,中年书生,无可奈何地闪开,灰袍丑面人冷冷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   竟缓缓地向蓝衣少女的头上拍下去!   蓝衣少女对灰袍丑面人妩媚地一笑,说道:“你用极毒的掌法,去打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传到江湖上,不觉有损你一生名誉吗?”   这时,蓝衣少女已缓缓闭上双目。   灰袍丑面人怔了一怔,右手便停在空中,没法打下去。   半晌,蓝衣少女缓缓睁开双目,笑道:“怎么不打下来?”   灰袍丑面人突然放下右手,就在他放下右手的同时,云姥姥、中年书生,同时吁了一口气。   灰袍丑面人转身向场外走去。   蓝衣少女高声道:“大侠今夜手下留情,盛意永铭五内!”   她转身对云姥姥道:“我们该走了啦!”   中年书生道:“公主,我们不去追那丑鬼了吗?”   “你们打他不过的,何不卖个人情!”蓝衣少女感慨地说着。   灰袍丑面人走出坟场,一路之上,心中非常纳闷,只顾飞奔,田园山河,尽在他脚下飞逝……   这时,他没有决定是先去“冥谷”救出云仙姑娘,还是回故乡“云山坡”保家霸,抑是去“东海空空岛”救母亲。   他正忖思间,已来到官道上的交叉路口,他在水塘边脱下面具,洗了一个脸,换好衣服,这时,他忽然迟疑不定,到底是先去哪里好?   蓦在此刻,突然他眼前人影一晃,从道旁大树上飞下两条人影。   保坤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是穿着百结大褂,背插双锤,颚下花白胡子,手持打狗棒;一个是蓬头垢面,满身槛楼的老人。   这两人正是“武林二奇”:“五湖虱仙”朱冠武和“四海义乞”曾国麟,一对宝。   “五湖虱仙”一见保坤,便哈哈大笑道:“娃儿昨夜辛苦了一夜,替武林又除了……”   “四海义乞”没有等“五湖虱仙”说完,便插嘴道:“老不死的啰嗦什么,咱们去前面大镇上喝上两杯,娃儿,你去不去?”   保坤忙拱手道:“晚辈一定奉陪!”   “五湖虱仙”仍然大笑不止,一边走,一边抓虱了,口中嚷着:“娃儿你请不起我们两个老怪物的,老叫化子,一口气可以喝五斤,你有多少钱去付?我看还是老叫化作东吧!”   保坤微微笑道:“只要两位老前辈不嫌弃,喝两杯酒的钱还有。”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说道:“人家才没有你老不死的小器,快走吧!老叫化肚里唱空城计了,哈……哈哈……”   他这一阵大笑,连“五湖虱仙”和保坤也逗得笑了起来。   “武林二奇”展开轻功,拼命向前飞奔,保坤跟在后面,也展开“八步赶蝉”轻功,随着前进。   片刻功夫,便走过一座大镇,这时,日已三竿,镇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三人走到一座壮观而华丽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五湖虱仙”道:“这座酒楼,是镇上第一家,酒好菜佳,就在这一家吧!”   “四海义乞”点头道:“依老不死的,反正都有理由。”   三人走上酒楼,酒保一见,前面走着两个衣衫褴褛的老怪物,身上臭气薰天,后面却跟着一个白衫公子,心中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竟没有上来招呼。   “五湖虱仙”见酒保站在一旁不说话,怒道:“怎么样?你们卖不卖酒?是不是怕我没有钱?”   酒保不理会“五湖虱仙”的话,对保坤拱手道:“对不起今天本店的酒席,完全被人包去了,不再卖酒,请你们到别家吧!”   “四海义乞”浓眉一皱道:“酒席包了,连楼都包了吗?你们酒店中所有的酒都包了吗?”   保坤忙道:“我们喝几杯就走,加倍给钱,不碍你的事。”   酒保斜看了“武林二奇”一眼,摇头道:“不行,不瞒你三位说,本镇今天所有的酒店,都被人包了,谁也不敢卖酒,恐怕上下百里买不到酒。”   “四海义乞”怒道:“是谁?快说!”   酒保不屑地一笑道:“劝你不要问吧!给他们知道了,恐怕连你要饭都成问题!”   “四海义乞”面色大变,正要发作,保坤忙道:“酒保你说话须要小心点,到底是谁在捣鬼?”   “‘鬼王庄’,今夜要阻止潘家霸潘老爷的女儿出嫁,他们要摆下百桌酒席,夜间去抢亲,‘鬼王庄’的人,谁敢去惹?”   “五湖虱仙”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什么鬼王庄,谁怕那些龟孙子,快拿酒来,有事我老不死的担当!”   酒保摇头道:“恐怕你担当不起,我们如果开罪‘鬼王庄’的人,生意便要关门大吉了。”   “四海义乞”怒喝道:“少啰嗦,快端酒来,鬼王庄的人是什么东西,叫他们来找我好了。”   话声甫落,便听到一阵破风之声,楼梯微响,飞上一人影喝道:“谁说鬼王庄是什么东西?自己报出名来!”   “四海义乞”小眼一翻,斜视了对方一眼,只见对方是一位浓眉黑面,虬髯,塌鼻的劲装大汉。   浓眉黑面大汉后面陆续又上来四个劲装大汉。酒保吓得浑身发抖,跑了下来,拱手道:“他们不是骂贵庄,是谈别的,大爷求求你……”   “四海义乞”冷哼一声喝道:“酒保,快起来,谁说不是?是我老叫化骂的,你能把我怎样?”   浓眉黑面大汉冷笑一声道:“臭叫化子胆子不小,竟敢骂我们,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也不晓得鬼王庄的厉害。”   他说完,向后面站的四个劲装大汉一挥手道:“把这三个臭东西拿下!”   四个劲装大汉,同时跃上,围住“四海义乞”。   “五湖虱仙”突然仰面大笑道:“且慢,你们先尝尝老不死的虱子味道,再拿人不晚!”   说罢,右手在身上抓了一把虱子,向浓眉黑面大汉打去!   虱子一出手,登时便听到一声惨叫,浓眉黑面大汉立即双手掩面,痛得在地上打滚狼嗥!   四个劲装大汉见状,忙拔下背上刀剑,准备出手。“四海义乞”暴喝一声:“滚下去吧!”   吧字方落,只见身形一晃,那四个劲装大汉身子,便穿窗而出,接着便听到惨叫几声,立时跌死在楼下。   呆了!酒保看得呆了,他想不到鬼王庄一个香主,四个功力极高的巡值,一招之间,便被一个老叫化子丢下楼去,这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五湖虱仙”冷哼一声道:“就是鬼王庄主亲自来,能够在老不死的手上走上三招,那才是怪事呢?”   酒保听了更发呆了,他心想:“这两个怪老头是谁?怎么连名震江湖的鬼王庄都不怕呢”   “四海义乞”突飞起一脚,把那个浓眉黑面大汉,踢出窗外,厉喝道:“酒保还站着发什么愣,快把酒拿来!”   酒保连声诺诺道:“老爷要多少酒?”   保坤道:“尽量端来!”   “娃儿真聪明,是个孺子可教的小子!哈哈哈哈!”“四海义乞”捋须大笑着说。   “听到酒多便忘形了,你这个老叫化子就是没有出息!”“五湖虱仙”笑骂着。   “四海义乞”越发哈哈大笑道:“老叫化虽然没有出息,但总没有像你老不死的,终日抓虱子脏兮兮的!”   “五湖虱仙”纵声长笑说道:“你老叫化子嫌我脏,吃了这只虱子,看脏不脏?”   话声未落,一只黑虱子,从“五湖虱仙”手掌上弹出!   宛如一颗铁球,发出呼啸之声,向“四海义乞”口中射去!   “四海义乞”一瞪眼,忙唾出一口口水,登时发出劲力,把那只虱子,撞击偏了方向。   这时酒保正端着三壶酒走上楼来,突地,呼啸一声,一颗黑色的东西,正撞向他手上端的盘子,立即哗啦一声,盘里三壶酒,便翻倒在楼上。   酒保大惊失色,全身一阵颤抖,暴退了三大步。保坤忙道:“不要紧,两位老前辈开玩笑,打翻的酒,算我的帐就是。”   武林二奇同时鼓掌大笑。   三人开怀畅饮,竟酒至黄昏,“五湖虱仙”早已酩酊大醉,躺在椅子里,鼾声大起了。   “四海义乞”小眼连翻,对保坤道:“鬼王庄今夜抢亲的事,由你一人去已足够了,记住,鬼王庄里都不是好人,悉数杀绝,知道吗?”   保坤点头问道:“潘家霸和老前辈有什么交情?”   “四海义乞”小眼一闭,缓缓道:“和老叫化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和娃儿倒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请老前辈先告诉晚辈一下。”   “四海义乞”双臂一伸,哈欠连天,口中含糊地回答道:“到时你就晓得了,快去吧,明天在这里见!”   说罢,便躺在椅子里,鼾声连天了。   保坤见武林二奇都已醉了,便起身吩咐酒保,注意照顾,自己双肩一晃,穿窗而出,没入夜色之中。   毒眼龙   第八章 蛛面逼魂   毒眼龙   第八章 蛛面逼魂   保坤尽展轻功,向潘家霸飞去!   潘家霸距镇上大约五十华里,保坤一个时辰不到,便已飞奔到潘家霸庄院外不远的地方。   只见潘家霸这时已警戒森严,五步一卡,十步一桩,巡值穿梭不绝……   保坤提起一口气,一跃七八丈高,越过桩卡,身形如烟,直向庄院扑去。   距庄院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参天古树,保坤身形一晃,便跃上那棵大树上。正在落足未稳之际,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叱喝:“谁?站住!”   保坤闻声一怔,转头一看,只见是一位身着青衣的丑面人,那丑面人,身形俏小,双肩一晃,便向保坤站的大树上飞来!   保坤心忖:“这人好一副奇丑的面孔!”   他正要发招时,突然听到那丑面人指着保坤惊呼:“你是谁?”   保坤冷冷地回答道:“我是我!”   “你是不是最近江湖上盛传的‘毒眼龙’?”   丑面人看到保坤那副面孔和衣服声音似乎有点儿发抖。   保坤嘿嘿两声道:“不错!阁下眼力不凡!”   丑面人更加惊惶道:“你是干什么的?是替‘鬼王庄’助拳抢亲,还是……”   “不一定,也许是看热闹,也许是帮助某一边!”保坤回答的口吻非常轻松。   青衣丑面人忙问道:“你预备帮助哪一边?”   保坤微笑道:“说不一定了,谁有理,就帮谁!”   青衣丑面人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保坤向庄内外四周一打量,只见庄内热闹异常,高朋满座,张灯结彩,洋溢着一片喜气……   但是庄外四周,却暗布弓刀剑枪,密似森林,人人面带严肃,似大敌将临的气氛。   保坤暗忖:“潘家霸的潘姑娘,一定是位绝世美人,不然鬼王庄为何要来抢亲?”   保坤正忖思间,突闻远远传来金鼓号角之声,于是若隐若闻渐渐接近潘家霸了。   保坤定神仔细向通往潘家霸的官道上一瞧,只见数百人手执各色各样的旗帜,乐器前导之下,簇拥着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花团的大轿,缓缓向潘家霸而来。   保坤心想:“这大概就是来迎亲的喜轿了吧?”   心念未毕,大红彩轿已经进了潘家霸大门,这时,爆竹声、锣鼓、人声……闹成一团。   紧接着,便是新娘拜了祖宗,由八个身穿大红锦缎的姑娘,簇拥之下上了花轿。   当花轿刚刚抬出潘家霸大院时,突然几声怪啸,破空传来!   那啸声怪诞而凄厉,由远而近,眨眼间,便见几条黑影,电射而下,落在花轿的附近:   此时,花轿前后所有的乐声,戛然而止!   簇拥花轿的人,个个从身上拔出长剑,功贯剑上,蓄势待发……   蓦在此刻,远远又传夹一阵怪啸之声!片刻间,又有数十条黑影,闪入场中。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保坤此刻屏住呼吸,隐身在大树之上,准备待机以动……   突然,潘家霸大门咿呀一声,两扇大门大开,从厅里走出一位年约七旬开外儒巾儒服的老者来。   这老者白髯垂胸,方面大耳,一脸正气,他手持龙头拐杖,缓缓地一步步向场中走去。   老者后面跟了三个中年儒生,年纪均在四十开外,他们赤手空拳,面色凝重……   保坤瞧来瞧去,就是没有看见那青衣丑面人。他心想:“那青衣丑面人,到哪里去了?他是鬼王庄的探子,还是和我一样来打抱不平的?”   保坤正在默默忖思之际,突然,听到刚由大厅里走出来的儒服老者,已经站在场中,开口说话:“老夫便是潘家霸的庄主潘可人,请鬼王庄的庄主答话!”   射入场中的数十条黑影中,立时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身着锦袍,虎目猴腮,短须阔口,一副高傲神色……   锦袍大汉不屑的一声冷笑道:“对不起,办这点小事,还用不着我的父亲驾临!”   潘可人面色略略一变,但迅速恢复常态,问道:“如此说起来,阁下就是少庄主了。”   锦袍大汉哼一声道:“明知故问,都是废话!”   潘可人见对方如此狂傲,不禁火起,不过他是位涵养极深的人,勉强压低心头怒火,微温道:“少庄主夤夜来此,适逢老朽小女出阁,请先至寒舍喝几杯水酒如何?”   锦袍大汉,浓眉一竖,阔口中发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说道:“不用喝了,本庄已下聘金,鬼王庄与潘家霸联婚,天下英雄尽知,今夜你们所作之事,是何用意?”   潘可人冷笑一声问道:“贵庄所下聘金是比别人早,还是晚?”   锦袍大汉冷哼一声道:“早晚我不管,只要是下过聘金,便要新娘!”   潘可人怒道:“你们强人所难,毫不讲理,公道何在?”   锦袍大汉冷嘿几声道:“公道有多重,武力就是公道!”   他歇了一歇,又厉声道:“潘老头,鬼王庄你是清楚的,惹得起吗?”   保坤在树上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尤其看见锦衣大汉所带来的人,高高矮矮,年老年小,十之五六,在师父册子上,都有他们的画像,更激起保坤的怒火。   此时潘可人气得须友俱张,叱喝道:“你要怎样?”   “我要新娘!”   潘可人哈哈大笑道:“你有此能耐吗?我潘某年事虽高,可是潘家霸个个并非弱者……”   锦袍大汉暴喝一声,截断潘可人的话,问道:“潘老头你到底同不同意?”   “谁同意?有本领尽管施出来,好叫我潘某见识见识!”   锦袍大汉冷冷道:“潘老头子,你不要后悔!”   “潘某一生经过多少大浪,做事从不后悔,有能耐,尽管施出来,我就不相信你们有三头六臂,哈……哈哈……”   保坤见锦袍大汉满面狂傲之色,正想出手之际。   锦袍大汉口中忽然吹了一声长哨,蓦然间,空中传来“哇哇”的怪叫之声,眨眼间,便闪入场中。   像迅雷闪电似的,速度之快,震惊了全场的人!   “蛛面追魂魔!”全场一齐惊呼!   保坤怔了一下,仔细向场中看去,只见那怪物,人身、双腿,但却有八只手,四只眼睛面貌形同蜘蛛……   保坤看了暗晴发笑,心想:“这怪物,比我还多了一只眼睛,真有趣!且慢出手,看这怪物如何对付潘可人。”   锦袍大汉狂笑一阵道:“现在相信有三头六臂的人了吧!哈……哈哈……”   潘可人乍见怪物,心头一凛,面色大变,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蛛面追魂魔”呵呵大笑说道:“花轿中,坐有新娘吧?我来看看,我来看看,嘻嘻……”   这怪物说话模糊不清,有如含了一口浆糊,但他中气奇足,直震得功力稍差之人,掩耳不迭。   怪物一边说,一边向花轿走去。   潘可人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中年书生,大喝一声叱道:“站住!怪物不得无礼!”   说着双手,同时推出,两股劲风,卷向那怪物!   怪物连续哇哇怪叫一阵,突然见他一转身,疾如石火似的,欺近中年书生面前,伸出一只手,立即将中年书生抓起,向场外丢去!   中年书生立即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两条人影如流矢似的射去,接住将跌落的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登时喷出一道鲜血,面色苍白,气息奄奄了。   呆了!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中年书生乃是潘家霸的第一流高手,竟在一招之间,便栽在怪物手中,怎么不使全场的人惊愕?   怪物口中忽然又咕噜了一阵,转身向花轿走去。   突然!几声暴喝,潘可人身后人影闪动,又飞出两人。   那两人青袍长髯,年龄均在六十开外,两人出场后,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同时向怪物欺近!   怪物耳目极为灵活,他听到剑出鞘之声,便霍然转身,四只大眼睛,盯住两位青袍老者,意思是说:“你们又要来送死吗?”   两位青袍老者,突然一抖手中长剑,顿时暴射两道寒光,射向那怪物!   怪物立刻发出哇哇大叫之声,腾身而起,在剑光中飘忽起来。   十招过后,怪物似乎不耐,咆哮一声,右腿倏然飞起,像条带鱼似的,“蓬”地一声,扫在左边那个青袍老者跨骨上,在这同时,他左腿也踢出,正踢在右边那个青袍老者手上。   只听到同时发出惨嗷之声,左边那位青袍老者,滚出两丈多远,竟无法爬起来,敢情胯骨已被扫得粉碎。   右边那个青袍老者,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叮”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这时,潘可人见状,气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锦袍大汉哈哈大笑道:“潘老头!有能耐自己下场,何必要别人替你卖命?”   潘可人怒不可遏,正欲出手之际,突然他身后射出三人,拱手道:“卑职三人来收拾这个怪物!”   众人一看,只见闪出来的三人,正是潘家霸内三堂堂主。这三人功力仅次潘可人,他们均可列为武林一流高手,三人缓缓向怪物走去。   怪物又见有三人向他走来,不觉又“哇哇”地叫个不停,挥手踢足,大肆咆哮。潘家霸三个堂主,功力虽高,但对眼前怪物,早存戒心,他们互相丢了一个眼色,突然大喝一声,联手向怪物拍去一掌!   登时,如响焦雷,声震山岳!威力之强,无与伦比。   三人满以为这一掌,非重创怪物不可!   可是,事实大谬不然,怪物怪叫一声,便飘身而起,只见他在掌风如涛中,手舞足蹈地,滚了几滚,便避开劲风,飘飘落地,毫没有受伤。   三人掌风劲力如此之强,都没有击伤怪物,顿时使全场之人,又是一惊!   三人见没有伤了怪物,互相又丢了一个眼色,欺身而上。   怪物突又怪叫一声,根本不理三人向他欺身,他转身向花轿走去,等到三人拍来的劲风快扫近时,他身形突然骤转,一闪而上!   潘家霸三个堂主,只觉眼前一花,右手脉门有如加上一道铁箍,痛彻心脾,热血逆行冲心,血管有如爆裂一般。   怪物三只手扣住三人后,同时一抡,三个堂主身形登时飞起,一摔三四丈远,立时便摔昏在地上。   三个堂主同时被怪物摔出,在场诸人更加惊骇和惶恐。   潘可人额上直冒冷汗,心中怦怦直跳……   连站在树上的保坤都看呆了,这时他才深知,那怪物不但功力过人,而且身负奇学,身份特殊……   正在这时,鬼王庄的少庄主锦袍大汉又仰面大笑道:“潘老头!还是乖乖的把美人儿送去鬼王庄吧!要不然便自己出手,何必再叫别人替你……”   潘可人年逾古稀,哪里曾受过这样大的侮辱,只见他急得牙齿咬得格格大响,暴喝一声:“住嘴!”   他说罢便缓缓向怪物面前走了过去。   他边凝视着那八只手,四只眼睛的怪物,边慢慢走过去,将真力全贯注在右手的龙头拐杖上,准备作孤注一掷……   这时,怪物兀立不动,四只目中,红光暴射,熠熠生辉!   全场所有潘家霸的高手,都剑出鞘,手握刀,贯注功力于手上,准备接应他们的霸主。   此刻场中紧张绝伦,充满了恐怖,静寂落叶可闻!   潘可人面色非常凝重,他每迈一步,心即狂跳一下!   死!到底是一件可怕的事啊!   可是,他身为一霸之主,怎么能畏缩不前?   十步!八步!四步!   突然,他背后传来一声尖锐惊惶的呼声:“站住!”   潘可人怔了一下,便停住脚步,全场的人,循声一望,不禁同时惊呼道:“青衣丑面人!那人的面貌多么的奇丑呀!”   保坤也惊噫了一声,心想:“这青衣丑面人想干什么?”   青衣丑面人身形如烟,闪入场中,立时探手一拉,便把潘可人拉到他的身后,对怪物厉叱道:“喂!怪物,你还不快滚,想干什么?”   怪物似懂得他的话,口中哇哇乱叫一阵,手指着花轿,意思是要花轿里的新娘。   青衣丑面人会意后,便哈哈大笑道:“你们要那个新娘子,就把她抬走吧!”   此语一出,全场一阵哗然!   潘可人惊惶地突指着青衣丑面人叱道:“丑鬼!你是什么人,竟敢擅自替老夫的女儿作主?”   青衣丑面人又格格大笑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就在这时,那“蛛面追魂魔”怪物,转臂一探,便揭花轿轿门,把新娘从花轿里拉了出来。   全场的人,目光都集中到新娘身上,大家一看,不禁同时一呆!   原来,那怪物拉出新娘,揭开新娘的面纱,新娘的面貌长得竟无比的奇丑,根本就不是潘可人的女儿。   此时,潘可人老眼一翻,惊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鬼王庄的少庄主锦袍大汉冷笑道:“好呀!你们潘家霸做出这样欺骗天下人的事,脸面何在?”   怪物一阵哇哇乱叫,一步步向潘可人走近,口中不断咕噜。   青衣丑面人忙挡住潘可人的身子,厉声喝道:“怪物你要怎样?”   说着,向怪物推出两掌,两股凌厉的掌风,如浪涛般地卷向怪物。   怪物根本不理青衣丑面人的掌风,仍一步步向潘可人走去。   保坤在大树上见状大惊,他忖:“如果再不出手,青衣丑面人和潘可人,必同时毁在怪物手中。”   于是,他仰面发出骇人的长啸之声!   啸声:震撼山岳,动人心弦……   啸声:悲壮激昂,惊天地而泣鬼神……   啸声:恍如千军万马,奔赴沙场……   总之,他这一声长啸,震撼了宇宙,震骇了在场的每个人!   在场之人,连怪物在内,听了这一声怪诞的长啸,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倾听啸声传来的方向……   啸声方落,一道宽大的灰影,由空际闪电似的射入场中!   在场数百名高手,同时惊呼道:“毒眼龙!”   潘可人见了灰袍丑面人,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大哥!五十年没有见面了,找得愚弟好苦……”   余音被他自己泣声所掩没。   灰袍丑面人,双手紧握潘可人的手,目光如电,扫了在场众人一眼!   潘可人泣道:“大哥!你怎知小弟今夜有难?赶来援救……”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愚兄来迟,使贤弟受惊了!”   鬼王庄的少庄主,早几日便闻“毒眼龙”复出江湖的事,现在目睹亲见,更是相信“毒眼龙”果然没有死。   他镇定以后,便向“蛛面追魂魔”道:“快把‘毒眼龙’杀了!要快!”   “蛛面追魂魔”向灰袍丑面人看了一眼,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一步步向灰袍丑面人走去。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道:“怪物你不要装模作样,报出个万儿来,老夫不杀无名小卒!”   怪物仰面咕噜了一阵,突然八只手一齐向灰袍丑面人抓来!   怪物抓来的这一招,不但诡异而且奇快绝伦!   灰袍丑面人早存戒心,他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飘然而起,便失去踪影。   怪物一抓落空,而且面前不见了人影,不禁大吃一惊,忙转身滑步。   他的身子转动也异常飘忽,几招一过,全场骇然!   原来,怪物招招都已落空,灰袍丑面人,忽左忽右,虚幻莫测……   潘可人不断点头说道:“五十年来大哥的武功已修至化境,愚弟心中折服。”   站在他面前身材矮小的青衣丑面人问道:“这三只怪眼的人,你为何称呼他为大哥?”   潘可人微笑道:“他就是五十年前失踪的裴云海大侠,是老夫当年结拜的弟兄。”   二人正谈论间,怪物和灰袍丑面人已经打得难分难解,方圆五丈之内,黄尘蔽天,风云变色。   五十招过去,灰袍丑面人已感到不耐,暴喝一声,腾身而起,拔起五丈多高,右手忙把“毒眼”上发光的地方一按,登时发出一道闪闪的绿光。   他落下身形,大声叫道:“怪物,你看我面上是什么?”   怪物略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头一看,只见灰袍丑面人,两眉之间,那只又圆又大的眼睛,这时已发出一道强烈闪闪的绿光。   怪物四目与那道绿光一接触,登时,便感觉全身一麻,劲力尽失……   怪物聪明无比,他感觉不对劲,便发出哇哇乱叫之声,转身便往场外飞去。   灰袍丑面人厉喝一声道:“怪物!你想逃?”   弹身而起,如似老鹰抓小鸡,便扑了回来,“扑通”的一声,把怪物摔在地上。   全场的高手,又一次惊呆了!   武功高奇的“蛛面追魂魔”想不到竟逃不脱“毒眼龙”之手,那么“毒眼龙”的武功,又高深到什么程度?   灰袍丑面人,长臂一探,便向“蛛面追魂魔”的面上抓去!   只听到惨叫一声,灰袍丑面人便抓了一件东西在手中。   全场的人,看得又是一呆,原来“蛛面追魂魔”面上戴了一副蜘蛛形状的面具,他本人面上,尽是赤红的大疤,奇丑无比!   灰袍丑面人喝道:“你到底是谁?”   “蛛面追魂魔”颤声回答道:“我姓保……”   灰袍丑面人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保什么名字?快说!”   “蛛面追魂魔”幽幽一叹道:“我叫什么名字,自己不敢……因为,我不能说,我如果说出来,便……”   灰袍丑面人更加惊疑,急又问道:“你是不是受一个人控制,快说?我帮助你,不用怕,快说。”   “不行,不行!控制我的人,耳目遍地皆是,我如果说出来,便没有命了。”   “蛛面追魂魔”歇了一歇,又道:“我求求你放了我,因为我不能死……”   灰袍丑面人奇道:“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一个儿子活着,我必须看了儿子一眼死才瞑目!”他幽幽一叹,便结束他的话。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怔,似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白色药丸,纳入“蛛面追魂魔”口中,送还他的面具,道:“我今夜饶了你,尔后不得再行凶杀害无辜的人,知道吗?”   “蛛面追魂魔”点头躬身一礼道:“谢谢你了!”   言讫,戴上面具,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暗之中。   灰袍丑面人见“蛛面追魂魔”身形消失不见,心中顿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之感!   这时,鬼王庄的人,见“蛛面追魂魔”败在灰袍丑面人手中,心中早已胆颤心寒,乘灰袍丑面人与“蛛面追魂魔”说话之际,便开始一个个溜去,等灰袍丑面人发觉时,已溜去了大半,连鬼王庄的少庄主也不见。   灰袍丑面人见状大怒,暴喝一声道:“鬼王庄的龟孙子们,自信能逃得了吗?”   说着,腾身而起,便追了过去!   毒眼龙   第九章 鬼王庄主   毒眼龙   第九章 鬼王庄主   鬼王庄的人响起一阵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此刻,灰袍丑面人正用“毒眼”中的绿光,扫射着每一个高手,那些高手被绿光一扫,便立刻中毒,失去身上的功力。   灰袍丑面人,身形矫捷若风,双手不停的乱扫,劲风随着双拳,狂涛般的涌出……   一时之间,死伤遍地,血流成河……   灰袍丑面人正在追杀之际,突然间,听到如同闷雷似的暴喝之声道:“住手!”   灰袍丑面人闻声怔了一下,便停手循声一望,只见夜色中飞来两条人影,那两条人影,来势奇快绝伦,眨眼间,便闪入场中。   灰袍丑面人定神仔细一瞧,心中不禁一呆!   原来,那闪入场中的两条人影,前面那人,个子奇矮,一身白袍,白鞋,面色惨白毫无半点血色,好似僵尸一样可怕……   灰袍丑面人看清那人以后,心中忖道:“江湖上哪有这号人物?他真像活人中的死人……”   灰袍丑面人再看那似疆尸人的后面,跟着一个儒巾儒服的中年儒生。   那中年儒生,手摇折扇,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睛高傲地望着天上……   这两人一现身,场中活着的鬼王庄高手,全部精神一振,一齐高呼道:“庄主驾到!”   灰袍丑面人这时才明白,那一脸惨白,形同僵尸的矮老头子,竟是名满江湖的鬼王庄庄主。   鬼王庄主李希高,一双像死人似的眼睛,扫了会场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庄上来的高手,已惨死十之八九。   但他表面上仍不动容,冷笑一声,伸出惨白无血的手指,指着灰袍丑面人说道:“这些人都是阁下杀的?”   一股奇寒的劲风,立时随指头而出,袭向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冷哼一声道:“不错!”   鬼王庄庄主李希高,嘿嘿两声道:“阁下身手不凡,请教大名!”   灰袍丑面人怒道:“老夫面上那只又圆又大的眼睛,便是答案!”   鬼王庄庄主李希高,闻言面色陡变,暴退一步问道:“你就是失踪了五十年的‘毒眼龙’?”   “明知故问,浪费时间!”灰袍丑面人竟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你我在五十年前,还有一段不平凡的交情,阁下总该不会忘记吧!”   鬼王庄庄主,说完右手略略一抬,一股奇寒的冷风,又向灰袍丑面人身上袭去。   灰袍丑面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立时心知不妙,忙运功喝道:“鬼王庄庄主,五十年前的事,我们不谈也罢,今夜阁下既然赶来,决不使你失望,接老夫一招试试!”   鬼王庄庄主李希高忙道:“阁下虽然毒眼倾绝古今,但招式和剑术上,瞒不住老朋友,却平凡得很……”   灰袍丑面人叱道:“住嘴!今夜老夫不用毒眼,一样可以超度你这个老鬼!”   鬼王庄庄主冷笑道:“阁下名满天下,一言九鼎?”   灰袍丑面人怒喝道:“谁骗你?你先说,用剑还是用拳?”   “用剑用拳,俱非阁下所长,两者随便,哈……哈哈……”   李希高不觉仰面长笑起来。   灰袍丑面人,因为初涉江湖,毫无经验,他剑眉一竖,怒不可遏道:“恭敬不如从命,接老夫一招试试!”   说着双手同时推出,登时如狂涛般的掌风,从双掌涌出……   鬼王庄庄主李希高冷哼一声,不屑地一笑说道:“老朋友,你潜修了五十年,掌力不过如此!”   说着,右手一挥,便硬接了灰袍丑面人推来的双掌,同时左手一圈,一招抡出,口中喝道:“毒眼龙!也接老夫一招试试!”   鬼王庄庄主李希高左手一抡,一股奇寒,由他掌中发出,灰袍丑面人登时便感到奇寒难耐。   他身上不由自主地又颤抖几下,这时,李希高的掌风第二次又拍了过来。   灰袍丑面人忙运气抵住奇寒,同时向李希高连续拍出三掌,踢了两腿。   李希高不愧为一庄之主,轻功不弱,他接了第一掌以后,例知道面前这位灰袍丑面人,功力高于自己,所以,他采用游斗方式,乘机向灰袍丑面人施下杀手。   二人战斗了二十余合,灰袍丑面人感觉自己出手的劲力,渐渐减弱,而对方掌上的寒风,压力愈来愈重……   一旁站的潘可人霸主及青衣丑面人,均替灰袍丑面人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李希高举起右掌,厉声道:“毒眼龙!你识得老夫此掌否?”   灰袍丑面人猛然一惊,向李希高举起的右掌瞧去,只见李希高的右掌,掌心白如一块冰雪,五指之间,冒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那白雾渐渐的扩大……   灰袍丑面人,阅历较浅,他不知道李希高是一种什么掌法,一时之间,竟愣住答不出话来。   李希高冷笑道:“量你也不识得此奇掌,这名叫‘阴寒鬼掌’!”   灰袍丑面人,听了是“阴寒鬼掌”心中顿时怔了一怔!   原来他早听人说过,“阴寒鬼掌”奇毒无比!   灰袍丑面人正在惊愕之际,蓦然间听到李希高暴喝道:“你敢接老夫这一掌吗?”   灰袍丑面人剑眉一竖,叱道:“有什么不敢!”   李希高嘿嘿两声道:“阁下豪迈不减当年,老夫佩服!”   说着,他右手便缓缓向灰袍丑面人拍来。   灰袍丑面人立即感觉如一座冰山向他压来,奇寒使他难以忍受……   他忙展开“云海幻踪”飘动身形。   可是,李希高掌上的白雾范围愈扩愈大……   他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自悔不该同意李希高不用“毒眼龙”。   可是,他的性格是宁折不弯的,钢牙一挫,便运起身上的真力相抗。   突然,李希高口中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狂傲、恐怖、杀机……   直笑得灰袍丑面人心惊魂动!   李希高收敛笑声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毒眼龙!你已满身侵入剧毒,最多只能活过三个时辰……”   灰袍丑面人听了大吃一惊,暗忖道:“我身上带了不少解毒之药,服下几颗,试试效用如何。”   心念未毕,便探手入怀,摸了几颗药丸纳入口中。   李希高哈哈大笑道:“朋友!你就是有大罗仙丹,也是回天乏术了。哈……哈哈……”   灰袍丑面人服下药丸,片刻便感丹田中产生一凤热流,缓缓上升,立刻充塞四肢百骸,原先浑身奇寒,迅速解除,精神不觉一振!   李希高此刻注意灰袍丑面人面色的变化,渐由苍白转红润,精神振奋,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这个老毒物,果然有解毒之药,看来今晚……”   他正忖念之间,蓦然一声巨喝道:“老鬼看看这是什么掌?”   李希高猛然抬头一看,只见灰袍丑面人,高高举起的右手,手心中绿光闪闪,五指之间,绕起一层绿烟……   李希高大惊失色,暴退了三大步!   灰袍丑面人厉声道:“你认得此掌否?”   李希高五十年前,便知道“毒眼龙”练了这种奇掌,所以他略一定神,便道:“区区‘追魂掌’,何足为奇?”   灰袍丑面人嘿嘿几声道:“老儿既识得此掌,敢接老夫几掌吗?”   说着,石手缓缓向李希高拍去!   李希高深知此掌的厉害,连忙闪避,同时也推出一掌“阴寒鬼掌”!   就在这同时,空际突然闪射过来四条黑影,那四条黑影,刚一着地,便联手向灰袍丑面人拍去一掌!   登时发出一声“轰隆”,紧接着,便听到两声惨叫。   全场的人,同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两条黑影,栽倒在一丈开外,李希高额上汗如泉涌,面色苍白,显然亦重创在“追魂掌”下。   灰袍丑面人仍在原地,衣袂仅微微飘动一下。   原先同鬼王庄庄主同来的那位儒巾儒服的中年儒生,扫了栽在地上的两条黑影,才知道刚才闪入场中的四条黑影,乃是鬼王庄中的四 大护法。   鬼王庄两位护法,惊魂甫定,不禁大怒,同时反手在背上撤出长剑,手中一抖,便指向灰袍丑面人周身十二大要穴。   灰袍丑面人见剑光奇快绝伦,便罩向自己周身,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闪出剑光之外。   同时朗声道:“阁下二人报出大名,老夫与你们素昧平生,为什么一语未发,倏然闯场,暗下毒手?”   鬼王庄两大护法闻声便收剑同声道:“老夫两人,乃是鬼王庄护法,周天蓝、周天夙是也!匹夫杀死本庄许多人,这笔血债难道不索回吗?”   灰袍丑面人闻言后,仰面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一丘之貉,老夫就一同打发你们上路吧!”   周天蓝怒道:“丑鬼不要狂妄,接老夫几招试试!”   周天蓝手中长剑一抖,登时剑上暴射一道寒光,射向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双肩微晃,身形飘忽,没入剑光之中。   周天蓝从“伏魔九式”开始,一直将“伏魔七十二式”剑法,一口气施出,剑法纯熟,不疾不徐,他剑法的造诣上,确也不凡。   灰袍丑面人在剑光中,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始终没有出手,口中不断发出笑声。   等周天蓝施完“伏魔七十二式”剑法以后,他不禁大笑道:“阁下剑术造诣不凡,为何屈居于鬼王庄中?”   周天蓝闻言面色一红,怒道:“人各有志,丑鬼何必说些废话?”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道:“老夫惜才方说出肺腑之言,你应该识相一点!”   周天蓝浓眉一皱,说道:“丑鬼何人,与老夫有何关系?”   “如果你立刻改邪归正,老夫今夜饶你这一次!”灰袍丑面人说完,面色非常严肃。   周天蓝见灰袍丑面人,所答非所问,不禁大怒暴喝一声,手中长剑不疾不徐地又向灰袍丑面人刺去!   灰袍丑面人见周天蓝执迷不悟,不禁心头火起,杀机顿露。   他左手一挥,一股劲力阻住剑光,右臂一圈,斜斜一股劲力向周天蓝击去!   周天蓝暗叫一声道:“不好!”便忙撤剑暴退。灰袍丑面人身法奇快,闪电而至,长臂一探,便扣住周天蓝的右腕。   周天蓝突感右臂一麻,劲力顿失,“叮”一声,手中长剑便掉在地地上。   蓦在此刻,突然灰袍丑面人背后人影一晃,立刻便有一柄长剑向他刺来。   这时,灰袍丑面人因为距离太近,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便要伤在剑下,突然又有一条人影闪电而至,刺向灰袍丑面人的长剑被那人拦腰一撞,便偏了方向。   灰袍丑面人立即一转身,左手拍出一掌,便逼退刚才用剑刺来的那个人。   仔细一看,原来是周天夙,同时原先站在潘可人附近那个青衣丑面人,此时已在他的身旁。   这时他才明白是那青衣丑面人出手救了他。   周天夙见一剑未刺中灰袍丑面人,心中大怒,长剑一抖向那青衣丑面人身上刺去。   灰袍丑面人这时扣住周天蓝右腕仍然没有放,立时飞起一脚,把周天蓝身子踢起,飞起一丈多远。   叭!一声巨响,周天蓝栽倒地上,惨叫几声,便昏死过去。   这时周天夙与青衣丑面人,展开搏斗。   灰袍丑面人大喝一声道:“住手!”   周天夙与青衣丑面人同时一怔,情不禁的都退步停手,四只目光,一齐投射到灰袍丑面人身上。   灰袍丑面人冷笑道:“偷偷摸摸,还算鬼王庄的大护法吗?”   周天夙老羞成怒,暴喝道:“老夫和丑鬼拚了!”   说着,长剑一挥,便向灰袍丑面人刺来,剑法凌厉,招式狠辣至极。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老夫三招之内不叫你躺下,永不再踏江湖!”   说罢,双手同时推出两掌。   这两掌是他含怒而发,足足用了十成真力,掌风似海中巨涛,立时卷向周天夙。   周天夙只觉眼前一花,闷哼一声,身子便扑飞而起!   “扑通”一声,栽倒三丈开外,脑浆四射,立时惨死当场。   站在一旁的潘霸主、青衣丑面人,不禁怔得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灰袍丑面人手段也太狠了一点。”   灰袍丑面人见周天蓝、周天夙都惨死当场,神目向四周一扫,立时发觉不见了鬼王庄庄主,和他同来的那位儒巾儒服的中年人。   原来,鬼王庄庄主见灰袍丑面人与周天蓝,周天夙打斗之际,便溜走了。   他仰面发出几声嘿嘿冷笑道:“你们这些龟孙子想逃到哪里去?”   笑声中,弹身而起,向场外追去。   灰袍丑面人正追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叫道:“站住!”   灰袍丑面人忙刹住身形,回头一看,见是青衣丑面人赶来,问道:“你是叫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灰袍丑面人见对方答话不太客气,心中有点不悦,冷冷地又问道:“有事?”   “没有什么事!”   “既没有什么事,阁下对我开什么玩笑?”灰袍丑面人更加光火起来。   青衣丑面人冷笑一声道:“像你长得这样丑,我能叫你一声,你还不感觉高兴和光彩吗?”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道:“你的长相好看?自己去照照镜子!”说着转过面去。   “我长得难看?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难看的……”   青衣丑面人忽然感觉自己的话头有点不对,便忙倏然住口。   灰袍丑面人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嘿嘿几声道:“比你好看的人没有吗?嘿嘿,假如世界上都像你这副尊容,女人都宁愿去做尼姑了!”   青衣丑面人厉声道:“我起初看到你那双眼睛很漂亮,以为你还有点人味,哪知道你是一个十足的怪物丑八怪,滚!快滚!”   灰袍丑面人转身向青衣丑面人跨了几大步,怒喝道:“我偏不走!”   “干嘛那么凶?丑鬼!”   灰袍丑面人听到老骂他丑鬼,心中更加怒火大炽,又冷哼一声道:“不但凶,而且还要揍你!”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灰袍丑面人欺身而上,一掌向青衣丑面人面上打去。   “劈拍”一声,从青衣丑面人面上打掉一件东西掉下来。   灰袍丑面人定睛一看,登进使他不觉一呆!   原来,他这一耳光,竟打掉了一副面具。   站在他面前的,竟乃是一位风华绝代,赛过西施,美若仙子的少女!   就在这同时,灰袍丑面人眼前人影一晃,多了一位白髯垂胸,手持龙头拐杖的老者,那人正是潘可人。   潘可人一见场中两人,不禁讶然道:“孩子是你?你在搞什么鬼?”   他同时用惊讶的目光,扫向着一旁的灰袍丑面人。   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格格地笑道:“爸爸!这样闹一下不是蛮好玩的吗?”   灰袍丑面人忙对潘可人拱手道:“刚才不知是令嫒,失礼之处,望多多海涵!”   说着便想挪动身子要走。   潘可人的女儿小娟又格格地大笑道:“伯伯!你现在看我丑不丑?”   说罢,对灰袍丑面人妩媚地一笑。   灰袍丑面人尴尬地一笑连声道:“不丑!不丑!姑娘长得美极了。”   潘可人微愠道:“你这孩子越闹越不像话,还不给我回去!”   灰袍丑面人淡淡地一笑说道:“武林儿女,不应拘泥小节,令嫒有巾帼英雄气概,可贺!可贺!”   潘小娟又嫣然一笑道:“本来嘛,武林儿女还拘什么小节,可是我的爸爸太古板,太俗……”   潘可人突然厉喝道:“还不给我走!在长辈面前尔敢……”   潘可人停了一下,对灰袍丑面人道:“今夜承蒙大哥远来援救愚弟,恩重如山,敝庄特备几杯水酒,敬请大哥去痛饮几杯!”   灰袍丑面人拱手道:“不用了,愚兄身有要事,须立即起程,就此告辞了!”   言讫,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暗之中。   保坤回到镇上,东方刚放曙光。   他忙在镇外脱下灰袍,和面具捆好,在溪旁洗了一个脸,便大摇大摆的回到酒楼之上。   走上酒楼,偏寻不见“武林二奇”,心中顿觉纳闷。   于是,叫了一些酒菜,在楼上慢饮缓酌。   朝曙上窗之际,酒楼上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谈到昨夜潘家霸鬼王庄去人抢亲的事。   有的说:“毒眼龙”有三头六臂,把八只手的怪物打跑了。   有人说:“毒眼龙”早已死了,昨夜那个三只眼睛的家伙是冒牌的。   他们争辩得很厉害,保坤抿口而笑,低头缓酌。   在争论中突然有一个白发老头说道:“你们讲的都不对,昨夜鬼王庄的人,不是‘毒眼龙’本人,是他的徒弟!”   有人问道:“你有什么凭据?”   那白衫老者说道:“杀人的手法、招式,完全与‘毒眼龙’如同一辙,不过就是在手法上火候不够,所以老夫猜想是他的徒弟没有错!”   保坤听了,暗暗佩服那老者的心细,不觉多看了那白衫老者几眼。   那白衫老者目光与保坤接触,便朗声道:“你们所谈的‘毒眼龙’,便在这所酒楼之上!”   白衫老者此语一出,全场皆惊!   甚至有些胆小的,即溜下楼去了。   保坤听了忙伸首窗外,故意看窗外的景色,以作掩饰。   这时,白衫老者哈哈大笑道:“‘毒眼龙’出道江湖,是一件可喜的事,‘冥谷’妖妇蠢动在即,能否消弭这场武林浩劫,就看‘毒眼龙’了,老夫拭目以待……”   说罢,起身离桌,飘然而去。   保坤闻言暗暗心惊,忙转头一看,只见老者白色背影,脚不沾尘,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酒楼人丛之中。   保坤忖道:“这白衫老者,不但身怀绝学,而且对武林大事,了如指掌,年纪可能在百岁以上……”   白衫老者最后的几句话,更使保坤惶恐不迭,奈难寻味,他想:“‘冥谷’妖妇蠢动在即,能不能消弭这一场武林浩劫,全在自己一人身上,这……”   保坤当然早已知道“冥谷”妖妇是谁,可是,他师父的孙女要他不要去,说那地方太可怕了,难道“冥谷”真是死亡之谷吗?   杂乱的思维,充满了保坤脑中,他心中非常纳闷,正欲起身下酒楼时,突然一声似黄莺的声音响起:“不再喝一杯吗?”   保坤大吃一惊!原来,他对面不知何时,已来了一位青衫少年。   保坤定神向那青衫少年一瞧,只见那少年俏小身材,青衫儒巾,丰神如玉……   保坤一见这青衫少年,心中便不感觉讨厌,忙微笑道;“不喝了,兄台慢酌吧!在下要走了。”   青衫少年淡淡一笑道:“兄台好似满怀心事似的,在下虽然与兄台萍水相逢,但愿一见如故,能否赏脸,坐下来再喝一杯?”   保坤笑道:“兄台如有兴致,在下当然奉陪。”   于是,二人叫了几盘佳肴,几斤美酒,开怀畅饮起来。青衫少年如神似的双目,不时注意保坤一双眸子,不断微笑着。   保坤觉得这位青衫少年谈吐脱俗,声似银铃,而且态度和蔼诚恳,心中不觉起了一种爱慕之感。   酒至三巡,保坤笑问道:“兄台贵庚多少,大名能否见告?”   青衫少年笑答道:“在下姓方单名雨,今年十八,兄台呢?”   保坤哈哈大笑说道:“天下巧事多,在下也是单名,姓保名坤,虚长阁下一岁。”   方雨起身拱手道:“保兄受小弟一礼!”   说罢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端然就坐。   保坤连忙起身回礼,微笑道:“阁下如不嫌弃保某俗庸,我们二人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方雨点点头道:“今天良辰吉日,你我就在此酒楼之上,当天发誓结拜,好吗?”   二人便在酒楼,众目睽睽之下,买了三牲礼品,跪拜结为兄弟。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党中保坤已感酒力上涌,心有所感,不禁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方雨停杯问道:“大哥心中可有抑郁不欢之事吗?”   保坤点头道:“父仇师恨,积在心中,年华似水,虚度岁月,宁不愧对泉下父亲和期望的师父?”   方雨摇头道:“大哥千万不可悲观,既要报仇雪恨,必须要访求名师,习得绝技,才可……”   保坤打断方雨的话问道:“名师何处去求?”   方雨笑道:“五十年前的‘毒眼龙’,已经复出江湖,大哥何不求之?”   保坤故作惊讶状,忙问道:“‘毒眼龙’?是五十年前打败七大门派,主持武林正义的‘毒眼龙’?”   方雨点头笑道:“正是此人,昨夜一度现身,杀得鬼王庄那些兔崽子,抱头逃窜,丢盔抛甲,哈哈!真杀得痛快!”   方雨话声方落,便听到酒楼一角,突然一声巨喝,紧接着,便见一蓬银光闪闪的东西,疾如电光石火似的,向方雨、保坤面上飞来!   二人大惊失色——   毒眼龙   第十章 死约   毒眼龙   第十章 死约   青衫少年方雨,突见一道银光闪闪的暗器向他射来,他不慌不忙,用手中的筷子,对准那道暗器,轻轻一点,只听到“扑”的一声,便倒飞回去!   紧接着,便听到对面酒楼一角的桌上,“哗啦”一阵响声,那桌子上的酒杯碗筷,立时便乱飞起来。   那桌上坐了三个彪形劲装大汉,面色顿时变色,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拍桌而起,冷喝一声道:“小子莫非瞎了眼睛,敢在虎口捋须!”   青衫少年方雨,这时与保坤仍然谈笑自若,对那黑衣大汉喊喝之声,充耳未闻。   这时,全酒楼上的人,莫不惊异,数十只眼睛,都集中到青衫少年和保坤二人身上。   那黑衣大汉见青衫少年没有理会他的喊喝,心中大怒,复厉声喝道:“小子报出名来,大爷剑下不斩无名小卒。”   喝声,恍如空中焦雷,入耳心悸!   全楼吃酒的客人,都为这两个少年捏了一把冷汗,顿时都沉寂下来,楼上没有一点声音。   青衫少年方雨对保坤道:“酒楼之上,何时来了几只恶狗,在这里狂吠,赏给他们一根肉骨头吧!”   说罢,用筷子从碗中挟了一根肉骨头,顺手向那三个黑衣大汉面前一挥。   只见,那肉骨头带起呼啸风声,去势如电,射向那喊喝的黑衣大汉口中。   接着便听到黑衣大汉惨叫一声,口中便喷出血来!   全楼之人更是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忖道:“看不出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竟有这样雄厚的内力!莫非这小子有点邪门吧?”   其他两个黑衣大汉,均纷纷拔剑而起,离席向青衫少年方雨的桌位上跃来,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两个小子的身手不凡,有种出来接老夫几招!”   保坤向那两个跃近身旁的黑衣大汉扫了一眼,只见左边那个是瘴头鼠目,塌鼻阔腮,体形高大,一脸凶光。右边那个是头如南瓜,突眼隆鼻,面如青色,一脸阴沉怪气……   保坤一见他们便不顺眼,口中轻轻冷哼了一声。   青衫少年方雨笑道:“看那几个煞星干什么?坤哥,咱们喝酒吧!”   举杯一饮而尽,一副悠闲毫无其事的样子。   左边那个瘴头鼠目,塌鼻阔腮的大汉,见状大怒,暴喝道:“小子不要卖狂,试试老夫的宝剑利也不利!”   说道,右手长剑一抖,顿时暴射一道白虹,向青衫少年方雨头上刺去!   全场之人,看得不禁同时一声惊噫,酒保吓得缩在酒楼一角打颤。   当那道白虹飞快到青衫少年方雨的头上距离一寸许时,突见方雨手中酒杯往后一扬,接着一声轻哼道:“回去!”   立时,白虹暴敛,那黑衣大汉踉跄地向后暴退七八步,身子几轻晃动,拿不住桩,终于一屁股跌坐在酒楼之上!   全场之人看得都呆了!   他们根本没有看见青衫少年如何出手,只见白虹暴敛,黑衣大汉便一直暴退,这份袭人于无形之中的武功,如何不使他们惊愕?   那黑衣大汉跌坐在酒楼上,面色苍白,额上汗如泉涌,显然受伤不轻。   右边那位头如南瓜突眼隆鼻的黑衣大汉,忙走过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黑衣大汉,问道:“大哥,受伤很重吗?”   “不要紧,我们赶快走,约那小子今夜到镇外‘雪霞湖’边决战!”   那位头如南瓜突眼隆鼻的黑衣大汉,转身对着青衫少年方雨,恨恨地问道:“小子身手不俗,想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不愿龟缩,则报出名来,今夜子时,在‘雪霞湖’等你!”   青衫少年方雨闻言,纵声一阵长笑答道:“恶徒!你们可听到江湖上最近出现一位名叫‘黑燕一叫翻江湖’之名否?哈……哈哈……子时准到!”   那三个黑衣大汉,一听“黑燕一叫翻江湖”之名,登时惊得面如土色。   那个头如南瓜突眼隆鼻的黑衣大汉,忙挟起其余二人,纵身下楼,几个起落,便没入镇上人潮之中。   全楼之人,一听青衫少年报出他的绰号,他们同时都以极惊奇的目光,投向青衫少年。   保坤微微一笑,对酒保道:“看你们吓成这个样子,打坏的东西,由我来赔,再添些酒菜来。”   保坤又转头对方雨举酒杯大笑道:“小兄幸会‘黑燕一叫翻江湖’大侠,特以此杯,贺贤弟刚才的战功!”   方雨浅浅一笑道:“刊兄过奖了,小弟最近在江湖上不过薄有声誉,算不得什么。”   原来,“黑燕一叫翻江湖”最近两年来,崛起江湖,行侠仗义,杀了许多恶徒,此人来去无踪,极为神秘,而且武功高深莫测……   青衫少年方雨喝了不少的酒,两颊微红,颇有醉意,斜依椅上,一双秋水似的明眸,不时望着保坤微笑。   保坤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不时与青衫少年的明眸相触,淡淡一笑,问道:“贤弟有些醉意了!”   青衫少年方雨神秘的一笑道:“不,我没有喝醉,而是坤哥俊美迷人的英姿,使小弟看得有些陶醉了!”   保坤被说得面色一红,羞得抬不起头来,良久,缓缓地问道:“你以为我长得好,真正喜欢我吗?”   “不但长得帅,如小弟判断不错的话,坤哥而且是身怀绝技,小弟不只是喜欢,而且已经爱……”   青衫少年下面的“爱”还只说了一半,发觉不对,便倏然住口。   这时,酒保已端菜过来,保坤问道:“雪霞湖在什么地方?”   酒保答道:“雪霞湖在本镇正西南方向,距此约有三十华里,在雪霞峰下,是本县犯人执行死刑的地方。”   青衫少年拿着酒杯笑问道:“怎么,坤哥想今夜去替小弟助拳吗?”   说罢一双秋水似的眸子,瞅着保坤。   保坤微微一笑,道:“愚兄微末武功,恐帮不上忙,不过愿与贤弟前往共生死。”   青衫少年方雨摇头道:“谢谢坤哥,小弟出道江湖,从不愿劳动好友帮忙,这是小弟的性格。”   保坤微笑点头,二人酒罢,步下酒楼,便住在镇上。   这天夜晚,二更左右,方雨见保坤已熟睡过去,他悄悄地穿好夜行服装,一弹身便穿窗而出。   抬头一看,只见明月中天如洗,大地照耀如同白昼,青衫少年方雨一展轻功,恍如天马行空,直往西南方向的“雪霞湖”飞泻而去。   他奔行约有两盏热茶工夫之久,突闻后面传来飒飒风声,倏然一道灰影,如烟似的,从他旁擦身而过,那灰影施展“凌空虚渡”轻功,宛如流星,晃眼间,便起出他前面甚远,一直没入夜幕之中,便不见人影了。   方雨暗暗赞道:“这人好快的身法,看来江湖上奇人异士,多如恒河沙数,自己一点微末武功,真是微不足道了。”   心念至此,一股豪情,顿时消失一半。   三十里地的行程,方雨只消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他走到一座峰下,便停住身形,向四周一打量,只见峰下果有一口荒凉的湖地,那口湖,是由峰上泻下来的水,积淤而成。   全湖宽约十丈方圆,四周古木参天,湖之四侧,有一块二十丈方圆的平坦草地,方雨感觉一阵阴森,身上不由泛起一股寒意。   这时,湖上风平浪静,月亮映在水上,又圆又大,静悄悄地,并没有看见半点人影。   青衫少年方雨创览四周一会儿叹道:“这口湖四周荒凉之极,并没有半点雪景存在,徒虚有‘雪霞湖’之诗名……”   他正微喟间,突然听到空际,传来几怪怪啸之声!   那啸声听去似很遥远,可是眨眼间,便接近了“雪霞湖”。   方雨微微一怔,暗忖,“来人好俊的轻功,看来今夜必有一场凶险的狠斗……”   心念未毕,便听到飒飒风声,紧接着,飕!飕!飕!从空际射下九条人影。   方雨举目一看,只见那九人从左自右,二僧、二道、一个中年儒生、一个老太婆,其余三个,则是日间在酒楼遇见的三个黑衣大汉。   僧、道、俗六人中,除中年儒生外,其余五人的年纪,看去均在七旬以上,他们都是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精光闪闪,一望便知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其余三个黑衣大汉,武功平平,方雨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九人十八双眼光一齐射向青衫少年方雨身上,一瞬也不瞬。   为首的一个灰袍白髯的老和尚,口中轻哼了一声,指着方雨问那三个黑衣大汉道:“你们所讲的就是这小子吗?”   言下颇有轻视不屑之意。   其中一人忙答道:“大师,不错,他就是自称‘黑燕一叫翻江湖’的那个小子,日间在酒楼……”   站在第六位的那个青衣老太婆,冷笑一声道:“这样一个浑小子,还用得着请我们‘中原六杰’吗?”   “中原六杰”一语由老太婆说出,不禁使方雨身上打了两个寒颤。   原来,“中原六杰”就是武林中所称的“中原六邪”此六邪在黑道上,已纵横数十年,无恶不作,武功也高深莫测,各大门派,也礼让他们三分。   以前本来是各行其事,但在二十年前,这六人突然连结在一起,于是力量更加雄厚,横行江湖,造孽无数。   青衫少年方雨,早就听他父亲说过“中原六邪”的事,此刻面对着他们,怎会不感到惊惶失色呢?   他略一定神,便叱道:“各位是江湖有名有姓的人物,为何一点礼貌都不懂,开口小子长,闭口小子短的。”   青衣老太婆冷寒地一笑,接道:“我们‘中原六杰’的眼光中,你当然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你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快说出来给老娘听听!”   方雨怒骂道:“臭老太婆,你不要以老卖老,在下恩师的大名,你还不配问!”   青衣老太婆,个性急躁,她一听方雨骂她是个臭老太婆,心中怒火陡起,眉发俱张,口中大喝道:“老娘三招以内,不叫你浑小子血溅当场,便永不再踏江湖……”   方雨看见青衣老太婆气得哇哇大叫,不觉又好笑起来,缓缓地答道:“臭老太婆,你自己说的三招,如果三招打不过我,我要问你三件事……”   青衣老太婆点头道:“小子,咱们一言为定,输你一招,便回答你一个问题。”   方雨挺然地立着,冷冷道:“你先出手吧!”   青衣老太婆哈哈大笑道:“还是小子先出手吧!如果老娘先出手,一招你便没有命了,那时落得个以老欺小的臭名。”   青衫少年方雨暗忖道:“‘中原六邪’之名,早已噪响南北,我根本摸不清他们武功的路子,如何能先出手?不如先挨她一招,好在我自幼奇遇一个和尚授过一种‘佛门正气’或许还能挨得起一二拳……”   他心念未落,突然听到青衣老太婆冷冷道:“小子害怕了吧?如果是害怕,还是乖乖地……”   青衫少年方雨怒叱道:“害怕?有能耐出手试试!”   青衣老太婆被他一叱喝,不禁大怒,寒声道:“小子少……”   少字甫落,掌风已经扫出,疾如电火般,向方雨卷去……   方雨不敢硬接,忙滑步闪身,想避过她的一掌,可是他的身法竟慢了一步,一掌竟结结实实地打在方雨身上。   方雨被一掌打得一栽便是五六尺远,在地上滚了几滚,便爬了起来,一身都是尘土,身上青衫,也被撕破了几个大洞,口角挂着血迹,一步步向青衣老太婆走去。   青衣老太婆,由怒而发的掌力,已用了九成真力,可是打出去,突然感觉不对,好像如击在一团棉絮上,而且产生一种反弹之力。   她经验老到,忙将身子跃开,故没有伤在反弹之力上面。   这时,她一脸狂傲之色,已经尽逝。方雨被打得一身狼狈,口中发出冷笑,突然脚步一加快,对准老太婆,双手同时推出两掌……   这两掌,也是毕生功力所聚,登时响起如雷的声音,像海啸般地卷去!   青衣老太婆面色微变,忙将左臂一圈,硬封对方这两掌,右手一挥,一股劲风冲出,指向方雨胸脯三大要穴!   刹时间,一声巨响,飞沙走石……   方雨向后紧退七八步,才稳住桩。   青衣老太婆,衣袂飘动,向后也退了两步。   方雨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青衣老太婆,面色惊讶,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方雨,意思是说:“这小子怎么经得起我两招而没有死呢?”   方雨略为调息,又欺身而上,这一次他由劈变为抓,一长身形,便向青衣老太婆面上抓去!   他抓去这一招,快如石火,一眨眼,便已抓到对方面上,青衣老太婆一偏头,右手一招劈出。   方雨本来是以虚避实,他仅在对方面上晃了一下,便飘然而过,所以这一招,双方都没有怎么吃亏。   方雨身形飘忽得很快,青衣老太婆并没有扫中他,他飘然落地后,面色肃穆地说道:“三招已过,在下没有伤在你手中,你该答复我一个问题了吧?”   青衣老太婆面色一红,道:“浑小子你问吧!”   青衫少年方雨道:“你们‘中原六邪’与‘鬼王庄’有无交情?同潘可人曾经是否结下梁子?”   青衣老太婆冷笑道:“‘中原六杰’,自立门派,与‘鬼王庄’本无交情,不过到利害关头时,还是唇齿相依。至于潘可人那老头子,五十年前有一点恩怨,不过最近听说他的结拜大哥‘毒眼龙’复入江湖,我们对那一段恩怨……”   方雨插口说道:“‘毒眼龙’复出江湖,你们大概不敢同潘可人算那段恩怨了,是也不是?”   青衣老太婆,冷哼一声接口道:“谁怕‘毒眼龙’,我们正要找他了结五十年前那段恩怨。”   方雨道:“你们六人以往积恶如山……”   方雨话未说完,为首的灰袍白髯老和尚厉声断然喝道:“她只能答复你小子一个问题,谁叫你小子再问?”   方雨怒目扫了那灰袍白髯老和尚一眼,冷冷地说道:“谁和你这个秃贼说话,不守佛门清规,积恶造孽……”   方雨的说声未落,那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手中禅杖,便横扫了过去!   他这举手突然,而且距离又近,方雨事先没有运起“佛门正气”,受对方力逾千斤的禅杖一击,登时惨叫一声,身子横飞而起,向右面的古树边飞去!   蓦在此刻,突然,那古树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厉啸,紧接着一道灰影,疾如石火似地飞泻而下,双手一捧,便接住方雨的身子。   方雨张口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他喷出来的鲜血,刚好喷在抱起那个人影的面上。那个灰色人影,探手入怀,摸出一颗药丸,纳入方雨口中,然后把他平放在地上。   一步步向“中原六邪”走去!   在皓月的照耀之下,那人身着一件宽大的灰袍,面貌奇丑,脸上染着被方雨刚才喷的鲜血,看来更加恐怖,两眉之间,多了一只又圆又大的眼睛……   这灰袍丑面人一现身,“中原六邪”中有五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毒眼龙’!”   “中原六邪”中的中年儒生忙问道:“这丑鬼便是五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毒眼龙’吗?”   那为首的着灰色僧袍白髯的老和尚,低声道:“正是他,有五十年没有出现江湖了。”   说着一脸惊惶之色,一步步向后移动。   灰袍丑面人一步步向他们九人走去,每一落脚,响起“嚓嚓”之声陷地寸许,他口中嘿嘿道:“不错,老夫就是五十年前的‘毒眼龙’,中年人,你不相信吗?”   他顿了一顿又冷冷道:“那时老夫纵横江湖时,你可能还没有出生,所以咱们谈不上什么恩怨,你可以站远一点,‘中原六邪’其余五人,我们今夜也该算一算,五十年前一笔旧债!”   那中年儒生纵声一阵长笑道:“我李人超,人叫我‘勾魂一魔’见了仇人便要超渡,老匹夫与我李某虽无恩怨,但是与我四位大哥,一位大姊结下梁子,我岂能袖手旁观!”   灰袍丑面人阴寒地一笑,接道:“阁下自己找上门来,大概是以往积恶如山,今夜也该恶贯满盈,因果报应了。”   中年儒生厉喝一声道:“老夫就不相信你有什么真才实学,接老夫一尺试试!”   “试”字甫出,“勾魂尺”黑影一闪,便劈了过去。   他的手法之快,招式之狠,内力之雄厚,确不愧为“勾魂一魔”之名,灰袍丑面人阴恻恻地一声长笑,道:“在劫难逃,老夫今夜又要杀人了!”   只见灰影一晃,便展开“云海幻踪”身法,中年儒生面前,便失去灰袍丑面人的影子。   中年儒生大惊失色,忙收招转身,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冷喝之声:“滚下湖去!”   中年儒生刚转了一半,蓦然一股狂涛般的劲风,卷起了他的身子,横飞而起,向“雪霞湖”里摔去!   站在一旁的灰袍老和尚,蓝袍的老道士,二人同时弹身抢救,但已晚了一步。   “扑通”一声,中年儒生便摔入湖里,只见水波晃动,便无声无息的沉寂了。   呆了,在场的八人,都看呆了!   以中年儒生李人超,武功之高,竟在一招之间,便栽在对方手中,如何不使他们惊愕!   “中原六邪”其余五人定神以后,迅速彼此丢了一个眼色,运功于掌上,蓄势待发……   三个黑衣大汉,见灰袍丑面人一招便打死李人超,又看“中原六邪”的五人,面色凝重,他们不觉惊惶起来。   青衫少年方雨,这时因为服了丑面人的药,已经清醒过来,盘坐地上,看见灰袍丑面人,不禁轻轻地发出奇异的惊叫,心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   心念未已,突闻灰袍丑面人大喝一声道:“你们五人再加上三个黑鬼,是一齐上?还是单打独斗?”   那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浓眉一皱,一脸茫然之色,他忖道:“看他出手的火侯,不如五十年前‘毒眼龙’的老练,他的声音,更没有七八十岁人的苍老,可是,他的服装,他面上的那三只眼睛,都没有错……”   正忖思间,又听到灰袍丑面人焦雷似的声音,又喝道:“你们再不答腔,老夫就要出手了!”   “中原六邪”五人中,突然一位身着蓝色道袍的老道士,向前跨了两步,口中冷笑道:“裴云海!你休要卖狂,贫道海云,并不怕你!”   灰袍丑面人重重地哼了几声,接口道:“谁要你怕?五十年前的血债,今夜一了百了!”   说着,右手一抡,奇招陡出……海云真人见状,心头微凛,立即闪身一侧,左手护胸,右手推出一掌!   两股劲力一碰,轰然一声巨响,海云真人暴退六七步,才稳住桩。   灰袍丑面人,则衣袂飘拂,屹立原地。   在场的人,见二人对了一掌,便分出胜负,以海云真人掌力的雄厚,仍然不能与灰袍丑面人对抗,由此可见他的功力高深莫测了。   灰袍丑面人嘿嘿几声冷笑,向海云真人欺近。   突然,一声巨喝:“站住!”   灰袍丑面人微微一怔,转身一看,只见一位着青色僧袍的老和尚,手提方便铲向他一步步走来。   那青袍老和尚冷笑道,“裴云海,五十年不见,你的功力果然有不少进步,老衲志尘,想领教老友几招!”   灰袍丑面人沉声说道:“志尘和尚,五十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你的恩赐,明年的今夜,也就是你的忌辰!”   说罢,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   长剑在手中一抖,立即幻出一道寒光,击向志尘胸前三大要穴!   志尘大师方便铲一抡,幻起一片耀眼光华,拦腰扫去!   灰袍丑面人,突然张口吭起一声怪啸,啸声倏起,剑化银龙,身形如烟,疾演“云海幻踪”。   这声怪啸一起,人影立即消逝,“中原六邪”各人面色骤变!   志尘大师急忙旋身,仍不见人影,他心中一寒,突见银虹乍现,立感冷焰刺骨……   志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想举铲硬封时,可是剑光已经扫下!   紧接着,便听到惨叫一声,志尘大师,连头带肩都劈了下来。   在场的人看了,莫不大惊失色!   青衣老太婆略一定神,暴吼一声,向灰袍丑面人冲过去,厉声道:“丑鬼!你好狠的心,老娘和你拚了!”   灰袍丑面人正要出手,忽听穿灰色僧袍白髯的老和尚,喝阻道:“五妹,你打他不过,快回来!”   青衣老太婆气得口中冒出青烟,怒不可遏地喝道:“我就不相信这丑鬼有什么邪门,我也不想活了,大家同归于尽……”   喝声未落,人已腾身而起,手中握着拐杖,人同拐杖,一齐向灰袍丑面人冲来。   灰袍丑面人面色骤变,心忖:“这个老太婆,完全用拚命的打法,自己不得不留心才好!”   他心念未落,青衣老太婆人已经冲了过来。拐风如涛,先人而至,杖影纵横,惊风呼呼……   灰袍丑面人,长剑一挥,划出精华剑式,寒光万点,剑啸慑人,硬封住青衣老太婆冲来之势。   青衣老太婆尽施银杖绝学,杖影如山,势若山崩海啸,越打越震骇,越打越心惊!   灰袍丑面人,剑术精绝,艺冠武林……   青衣老太婆,杖法诡异,劲力似涛……   五招过去了。   青衣老太婆,连声怪叫,越战越胆寒,手中拐杖越挥越缓慢……   灰袍丑面人连声怪啸,剑似蛟龙出海,势如奔雷闪电,道道寒光,紧紧裹着青衣老太婆。   突然,灰袍丑面人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身形陡然腾空而起,一跃数丈——青衣老太婆周身寒光暴敛,她抬头一看,暴喝道:“裴云海,你想逃吗?”   暴喝声中,疾挥手中拐杖,身子腾空而起,紧迫过去!   灰袍丑面人身在空中,冷笑一声,一挺腰干,剑势倏变,一招“苍龙入海”闪闪寒光,化作千朵梨花,宛如一道泻地银虹,挟着慑人心神的剑啸,向疾迎而上的青衣老太婆,闪电击下。   青衣老太婆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这时一看,只惊得面如土色。   于是,怪啸一声,聚集毕生功力于拐杖之上,尽全力施出,向着漫天击下的银锋,奋力迎去!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登时火花四射……   两团如云人影,在漫天耀眼光华中,向着地上,闪电下泻。   两道人影,刚刚落地,双方马步尚未立稳……   突然,灰袍丑面人身形一旋,已抄至青衣老太婆身后,一声暴喝,一招“后山打虎”,击在对方背上!   青衣老太婆立桩未稳,还击无力,只觉如千斤巨石似的,在背上一撞,登时狼嗥一声,身子被掌风卷起,直射入湖中去了。   站在一旁观战的一僧二道,心头不禁大凛,他们看见灰袍丑面人,在几招之间,便杀了三人,这份超凡入圣的武功,怎么不使他们惊骇?   这时,一僧二道、三个黑衣大汉,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两个问题:第一是逃,第二是合六人之力,围攻他一人。   灰袍丑面人,挺然立在场中,神目如电,射向六人,然后冷笑一声道:“你们是想逃,还是一齐上来?不过,想逃,别作梦,一齐上老夫倒很同意!”   海云真人与其余五人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冷哼一声道:“恭敬不如从命。”   反手一探,从背上撤出长剑,一弹身,便向灰袍丑面人击去!   身穿灰色僧袍的白髯老和尚至乙大师,手中铁禅杖一挥,口中喝道:“老衲来会会五十年不见的老友!”   禅杖带起呼啸之声,拦腰扫去!   着黑色道袍的悟净真人,一抖宽大的道袍,冷冷道:“裴云海,五十年不见了,贫道领教你几招深山苦研的绝学……”   双掌一合,同时向两边分开,两股排山似的劲力,登时撞向灰袍丑面人。   其余三人黑衣大汉,同时口中发出怪喝之声,撤出身上的兵刃,纷纷向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长啸一声,立展“云海幻踪”身法,在他们六人合围之中,忽东忽西,飘忽不定。   “雪霞湖”畔,冷月凄凉,一时之间,剑影如山,掌风如涛,杖光纵横,笔芒点点……   杀声阵阵,怪啸频传,震撼了整个“雪霞湖”,也震撼了整个武林……   六个人围攻灰袍丑面人,十招过后,只见灰袍丑面人,毫无败形形象,反之,他愈打愈勇,内力绵绵不断涌出。   灰袍白髯至乙大师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为首的黑衣大汉道:“咱们六人围攻他,尚无把握取胜,你现在迅速放出信号,叫你们‘穷邪帮’的大小头目,统统赶来……”   那黑衣大汉依言,忙跳出场外,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绿色火弹,用指弹入空中,登时,空中爆射一道绿色火光。   灰袍丑面人,见状怪眉一皱,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怒道:“恶徒还要找替死鬼来,可恶!该杀!”   “杀”字一出口,一招向那黑衣大汉身上狠狠拍去。   那黑衣大汉惨叫一声,身子横飞而起,直向湖中飞去。   “扑通”一声,便摔入湖水之中,口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湖水一大片。   灰袍白髯至乙大师,见状口中嘿嘿一阵冷笑道:“裴兄的手法,好似比五十年前更为狠辣,不知老兄这次出道江湖,是否是为‘冥谷’的……”   至乙大师说至“冥谷”二字,便倏然住口,故作神秘之态。   灰袍丑面人突闻“冥谷”二字,心中微微一怔,忙注意听下去,岂知对方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了。   灰袍丑面人怒道:“至乙和尚,你卖什么关子?‘冥谷’怎么样,干脆爽直说出来,老夫今夜酌情饶你一……”   至乙大师阴恻侧地长笑道:“裴云海,你不要卖狂,老衲不愿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灰袍丑面人怒喝道:“至乙和尚,你别忘了,老夫的杀手戏还没有上演,如果现在肯说,我可以网开一面……”   此语未落,突听到湖畔四周传来许多怪啸之声!   紧接着,“雪霞湖”畔,飞泻出来许多黑影……   在月光照耀之下,那些黑影,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射入场中。   灰袍丑面人心中暗暗微吃一惊,忖道:“在场几人武功都不弱,我还可应付,如果再加入些高手,恐……”   他心念未毕,四周已站了不下三四十个黑衣劲装高手,灰袍丑面人仔细向那些人一打量,心中不禁一寒!   原来,那些人包括“鬼王庄”、“穷邪帮”以及“中原六邪”手下弟子,还有西域“喀嘛教”的土行一叟,齐天野叟……   灰袍丑面人,一扫四周群豪,略一定神,沉声喝道:“你们都赶来‘雪霞湖’,目的何在?”   “鬼王庄”的少庄主李赛民,一撩身上锦袍,冷冷接口道:“阁下武功确也不凡,但眼下被数十位群豪团团围困,你自信能闯得出‘雪霞湖’吗?”   灰袍丑面人一看“鬼王庄”的少庄主,不禁心头火起,口桀地笑了一声,道:“掌下游魂,今夜你别想逃走!……”   说罢,举手一掌“泰山压顶”拍了过去!   少庄主李赛民,一旋身,便闪避对方一掌,向四周的人大喝道:“你们一齐上,谁抢到他身上的奇宝——‘龙眼’,便居首功!”   此语一出,四周群豪,一齐拔出兵刃,向灰袍丑面人围攻而来!   冲得快的,已有四人接近灰袍丑面人,突然一声如雷的巨喝,紧接着,四周飞沙走石,狂涛涌至……   那四人一齐惨叫,身子横飞一丈多高,摔进“雪霞湖”中!众人都呆了!   灰袍丑面人,仅一掌,便打得四个高手滚入湖中,这种震撼乾坤的掌力,如何不使他们看得惊呆呢!   灰袍丑面人收掌,傲然卓立场中,神目环扫一周,然后冷冷道:“谁有种再过来试试?”   一时之间,群豪中,竟没有人敢出手,一百多道目光,都集中到灰袍丑面人身上。   这时,“雪霞湖”畔,出奇的沉寂……死亡、恐怖的气氛,窒压着在场的每一位高手……   灰袍丑面人一衡量眼前情势,心中暗忖:“如果他们真一齐动起手来,威力实无法估计,不如利用他们现在恐怖的心理,骤施奇宝……”   他心念一动,疾速地用手一按“毒眼”的机关,只听到“咋嚓”一声,那只又圆又大的“毒眼”,立刻便射出一道强烈的绿光!   全场的人骤然看见灰袍丑面人双眉之间那只大眼睛,发出闪闪绿光,不觉一怔!   至乙大师突然高声惊呼道:“龙眼,所射出来的光,其毒无比,你们快逃呀!”   他口中一面发出惊叫,人影一晃,已去了数十丈之远。   在场的群豪,经至乙大师这一声惊叫,都胆颤心寒起来,各人只顾逃命……   灰袍丑面人腾身半空之中,口中发出阴恻恻的长笑……   他双手不断往地上横扫,掌风所过之处,一片哀号……   刹时间,“雪霞湖”畔,明月失色,湖水染红……   惨叫连天,死伤遍地……   在此恐怖、杀声乱成一片的当儿,突然“雪霞湖”彼岸,射来三条娇小人影。   他们来势无比的奇快,在皓月照耀下,如似三缕轻烟,闪入场中!   灰袍丑面人见来人身法如此奇快,心知有异,忙舍弃追杀众人,返回场中。   可是,当他飘落场中时,突然发现地上插了一面小小白旗,迎风招展,而那三条娇小人影,已经飞上对面那座“雪峰山”去了。   毒眼龙   第十一章 武当山上   毒眼龙   第十一章 武当山上   灰袍丑面人,拔起地上插的那面小白旗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几个黑字。   他凝目在皓月下一看正中央有三个大黑字:“招魂旗”,左下角写了:“明年七月十五冥谷招魂”等字样。   灰袍丑面人把白旗卷起纳入怀中,他仰首望着天色,沉哦一阵,正欲展开轻功往外奔驰时,突闻一声低唤:“大侠救在下一命,能否脱下面具,一睹风仪?”   灰袍丑面人闻言一怔,忙转身一看,只见青衫少年方雨,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不远的地方。   灰袍丑面人淡淡一笑道:“娃儿要看老夫庐山真面目不难,明年七月十五日,冥谷里自然可以看到!”   言讫,长啸一声,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衫少年方雨经灰袍丑面人早在一个时辰送服一颗药丸,此时腹内气血不再翻腾,他见灰袍丑面人飞奔而去,心中顿起疑云,忙展身形,尾随而去。   可是,他的轻功,较灰袍丑面人相差甚远,一眨眼,便不见灰袍丑面人的影踪了,他一面向来路奔驰,一面想道:“灰袍丑面人如何知道自己今夜三更死约湖畔,难道他就是保坤?保坤具有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吗?他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确有点像保坤……”   方雨一阵乱猜,不知不觉间,已回到镇上客栈窗下。   他慑足穿窗而入,只见房子里,桌上豆大般的灯光,昏黑而摇曳着。   保坤仰卧床上,仍熟睡未醒,室内一切依旧,静悄悄地,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顿使他怀疑灰袍丑面人是保坤的想法,又否定了。   他悄悄地上床,睡在保坤身旁,这时,月华似水,从窗户射入他的房子里,对刚才所发生的事,始终在方雨脑海中萦绕,他不时看看保坤,只见保坤鼻息均匀,他的面貌在月光的沐浴之下,显得出奇的俊美……   方雨心中一动,忖道:“我将来能获得他的青睐,永远伴在他的身旁,这一生该是多么幸福……”   想到这,他内心顿时泛起一阵娇羞,双颊顿感觉热辣辣起来……   思绪如潮,良久,他才倦然入睡。   二人直睡到朝曙上窗才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哈哈大笑道:“夜来与贤弟共枕而眠,精神倍爽,一睡竟忘记醒来了。”   方雨正欲接腔,突见床前桌上。插了一面小小白旗,旗杆入木三分,方雨探手一把取过那面小白旗一看,面色立即大变忙道:“坤哥,‘招魂旗’,你看!”   保坤接过一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的问道:“弟弟看了一片小小的白旗黑字,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说着,把旗交还给方雨,方雨惊讶道:“坤哥,难道真不知道这面小小白旗的厉害吗?”   保坤摇头道:“愚兄涉历江湖不久,愿听弟弟说明一番吧!”   方雨面色犹有余悸,缓缓道:“小弟曾听家父说过,三十年前,这面白旗,曾出现江湖一次,那一次凡是接到白旗的的人,无一人幸免……”   保坤插口问道:“真的吗?持这面白旗的人是谁?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吗?”   方雨绘影绘形地说道:“相传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的武功,当今武林,恐无出其右者……”   他顿了一顿又道:“那一次,凡是接到她所下白旗的人,一定要按时赴约,在那一次赴约的人,包括江湖上七大门派,竟无一人生还……”   保坤笑道:“不赴约不行吗?”   方雨摇头道:“不行,没有去赴约的人,不出半月,完全惨死了。”   保坤哈哈大笑道:“武林中竟有这样穷凶极恶的女子?那时令尊去赴约了没有?”   方雨叹道:“那一次是家父的师父接到这面白旗,他老人家没有去如期赴约,后来竟惨遭毒手,唉……”   保坤笑说:“这样看来,你我这一次非赴约不可了。”   方雨长叹一声,接道:“不去赴约也躲不过的,反正是祸不是福。”   保坤沉哦一阵,突然道:“最近有几个掌门的高手,被一种‘遥空弹指神功’击毙在黄山绝峰之上,大概与此事有关吧?”   方雨又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听家父说,有许多高手,竟无声无息的惨死黄山,大概都是那女子的杰作。”   保坤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依照旗上所指定的时间,是明年七月十五日,距今为期尚远,我相信三山五岳,不乏能人,难道就坐视等死吗?”   方雨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两月前,家父接获武当山仅存的一个长老,智尘上人,发的一封邀约书,邀请家父本年八月十五日去武当山共选什么盟主,依此情势推断,大概与此事有关。”   保坤笑道:“八月十五日,距现在为期不远,我们去武当山一次如何?”   方雨微笑道:“坤哥想去争夺武林盟主吗?”   说着,双目盯着保坤,看他面部的反应。   保坤摇头笑道:“愚兄一点微末武功,怎敢妄想此去争夺武林盟主,不过我们去看一场热闹,然后同他们一起去赴那女子的死约。”   方雨点头笑了一笑,二人便立即起程,往武当山而去。   几日的行程,转瞬间,二人将接近武当山的七星峰下。   这时正是八月天气,秋高气爽,轻风徐来,使人心旷神怡,保坤坐在马上对方雨道:“人言武当山的七星峰下,风景绝佳,这一次来,可大大地欣赏一番了。”   方雨摇头道:“其实不然,武当山最好游的地方,要算‘风月洞’……”   方雨话未说完,保坤插口说道:“是不是风月之债未偿的‘殉情洞’?”   方雨哈哈大笑道:“胡说八道,道士静修之地哪来的风月之债,你呀,满脑子的怪话。”   保坤也大笑起来,这时,二人不知不觉,已来到七星峰下。   峰上羊肠小道,马不能行,二人便把马拴在峰下大树上,步行上山。   一路之上,秋风送爽,雁声回鸣,二人加紧脚程,向山上奔去。   保坤、方雨正行间,突然一阵飒飒风声,侧方一棵大树上,闪电似的,飞下来两道人影,拦住保坤、方雨二人去路。   保坤一见来人,是两个道装打扮的中年道士。   保坤拱手道:“在下是来参加选拔武林盟主盛会的。”   两个中年道士,向保坤、方雨二人身上打量一番,微微答礼,其中一位道:“两位请出示本派邀请的函件。”   方雨忙道:“在下的家父早已接奉贵派智尘道长的邀约信,数日前已来贵山,在下因事在途中耽搁,没有赶上。”   站在左边的中年道士,摇头笑道:“令尊既接到本门师祖邀约函,自然可以参加,二位如果没有邀约函件,就请在此止步。”   方雨道:“家父带我同来,到时当然有要事指示嘱咐,我岂可离开家父半途而返。”   站在右边那位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摇首笑道:“这是有关你父子的私事,等大会完了以后再说。”   保坤听了有些不悦,冷冷道:“武林选拔盟主,主旨是主持武林大会,领导共同去制裁那恶贯满盈的妖妇,道长,你说是也不是?”   左边那位穿黑色道袍的道士答道:“不错!”   保坤冷笑道:“既然是为了选拔盟主,我等是来参加盟主选拔,为什么不准我们进去参加?”   他这一番言语,理直气壮,说得两个道士哑口无言。   保坤一撩衣袍,转头对方雨道:“弟弟,我们走!”   两位中年道士同时跨步,拦截保坤,怒道:“二位说得虽然不错,但我等奉命守山,没有本门师祖邀约之函,便不能越此一步!”   保坤大怒喝道:“你们武当派饮誉满江湖,为何弟子如此蛮不讲理?”   左边那位穿黑色道袍的道士,也喝了一声,接道:“你怎么出口伤害本门?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吗?”   保坤厉声道:“站在武当派的山麓下,怎么样?难道武当山是龙潭虎穴吗?三山五岳,任我邀游,四海五湖,还没有我保某人不能去的地方……”   右边那位穿灰色道袍的道士,大喝一声道:“武当圣地,岂容小子撒野!”   “岂只是撒野!我还要去问问智尘老牛鼻子,如何教出这些蛮不讲理的徒子徒孙!”   保坤说罢,身形一晃,便往前闯去。   两个中年道人,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同喝一声,道:“小子!你敢!”   方雨慌忙拉住保坤的衣袍,道:“坤哥,有话慢慢说,实在不许进山,我们便不要上去吧!”   保坤剑眉一竖,面罩寒霜,转面对方雨冷嘿一声道:“不要上去了?笑话!怕什么,区区武当山便不准我进出遨游吗?莫说眼前这几个货色,看不在眼底下,就是智尘那老牛鼻子亲自来,愚兄也一样不在乎!”   灰袍道士面带一股狂傲之色,长剑一挥,冷喝道:“再敢出言无状,贫道便要出剑伤人了!”   原来,这着灰色道袍的道士,云虚道人,乃是智尘晚年收的小弟子,是现在掌门云幻真人的师弟,他武功仅次掌门云幻真人,为人狂傲、偏激……   方雨又对保坤道:“坤哥,我们走吧!何必与他们来呕这口闲气,反正他们选出盟主,家父便要下山,我们就可以会晤了。”   保坤没有理会方雨的话,双目如电,一扫着灰袍的云虚道人,冷笑一声,一字一字的说道:“肉掌接你们二人双剑!”   云虚道人自行道江湖以来,十余年来,颇有声誉,他哪里受过别人如此轻视,气得怒火万丈,当下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挥,幻起一道银虹,疾如石火般地,向保坤头上罩下!   保坤清啸一声,立演“云海幻踪”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云虚道人一剑出手,突然不见眼前人影,不禁大吃一惊,慌忙转身,就在这一刹那间,突听到背后传来喝声道:“牛鼻子,回‘三元观’去吧!”   云虚道人蓦觉背后有人向他一推,他便立桩不稳,踉跄地向后暴退,一连退了十多步远,才强行立住马桩。   抬头一看,嘿!保坤竟站在他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向他冷笑。   云虚道人又惊又气,眼睛瞪得大大的。   左边站的黑袍道士想出手时,云虚道人连声喝阻,右手一招,二人便隐没林中不见了。   方雨冷冷道:“这两个牛鼻子还算识时务!”   保坤哈哈大笑道:“弟弟,我们走!”   二人身形一晃,便向山上奔去。   二人脚程甚健,眨眼间,便走到山腰,只见山上,夹道古柏,修竹名花,果然是一座好静修之地。   二人正行间,突然听到一排苍松后面,发出一阵啸声,二人略停脚步,蓦然,松后跃出四个青袍老道士来!   四人一字摆开,站在路上,由左至右,两个白髯老道,年纪看去在七旬开外,一个黑髯垂胸,年龄也在六十以上,最末一位,短须黄面,年纪也在五旬以外。   四人八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射向保坤、方雨二人,他们面色凝重,肃穆而庄严!   保坤忙拱手一礼,道:“道长等拦住在下二人,不知有何指教?”   那为首的青袍长髯道人,面上稍为缓和下来,缓缓地说道:“贫道四人奉命守护武当山,不准闲人闯山,你二人硬闯上山,不知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办?”   保坤道,“在下兄弟二人,专程千里迢迢赶来贵山,有要事奉告……”   站在第二位的青袍白髯老道,冷哼一声道:“小子不要胡扯,你刚才在山下说,是要为争夺盟主而来,现在又说有要事奉告,满口胡言,鬼才相信呢!”   为首的青袍长髯道人,面色又凝重起来,两道冷芒,射向保坤,接口道:“有要事可对贫道说,以便转告本门师祖就是。”   保坤摇头道:“这件事一定要见到智尘老道士才能说,恕在下不能事先奉告。”   说罢,举步欲向前走去。   站在第二位那青袍白髯老道,向前跨了三大步,阻止保坤去路,厉喝道:“站住!”   保坤早已心中不悦,现在看见白髯老道拦阻去路,心中大怒,也厉喝道:“牛鼻子,你要怎样?”   青袍白髯老道,一手护胸,一手准备向保坤拍出,口中冷嘿几声,缓缓他说道:“贫道双手发痒起来,如果你小子再敢在此名山撒野,便要教训你了。”   保坤见状,一阵气极的纵声狂笑,声似龙吟虎啸,入耳嗡然,令人听来心惊气浮。   紧接着,倏敛狂笑,一声焦雷似的暴喝:“你不妨出手试试!”   青袍白髯填人,经保坤一声暴喝,怔了一怔,略为定神,指着保坤,冷冷道:“小子先接贫道一掌!”   说着,右手一推,一掌闪电似的劈出……   但见劲风如涛,卷起沙石,对准保坤头顶劈来!眼见劲力快撞向保坤身上时,只见保坤冷冷一笑,星目死盯住青袍白髯道人,身形一闪,横飘七尺。   青袍白髯道人,看了不禁气得怒火高烧,大声喝道:“小子想跑吗?”   “吗”字尚未出口,霍地一声,身随掌起,急变“力劈三关”寒光闪处,再度劈向保坤的头顶。   保坤身形又一闪,倏然地一个急旋,又至那白髯道人一侧六七尺开外。   白髯道人,见两招未击中,面上一红,巨喝一声,又向保坤扑去!   要知,这青袍白髯老道,乃是武当派四大老者之一,不但武功高,辈份高,而且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极高。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招竟告落空,怎不有损他的威名。   这一次,他扑去不但奇快绝伦,而且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长剑在手,幻起一道匹练银虹,向保坤闪电扫去。   保坤疾演“云海幻踪”,一晃眼便到了道人的身后。   白髯道人,尽平生之力一击,突然不见对方踪影,顿时大惊失色,魂飞天外,冷汗倏然流下来。   一声怪叫,白髯道人尽展平生所学,一把雪亮长剑,只舞得寒光闪闪,剑带啸声,风雨不透。   保坤身如柳絮,轻飘飘,闪来游去,神情暇逸,快时如电,慢时缓飘,拳掌尚未出手。   眨眼间,竟在白髯道人剑下,走了十招。   白髯道人气得白髯无风自动,满面通红,双目似火……   方雨越看越心花怒放,他已判定“雪霞湖”的灰袍丑面人,七成是他坤哥哥乔装的。   站在一旁的三个道士,只看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暗暗叫苦。   突然,保坤一声暴喝:“牛鼻子撒手!”   喝声中,白髯老道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动,右手虎口一麻,手中长剑竟脱手飞出!   白髯老道惊噫一声,定神一看,只见保坤站在距他五尺开外,他手中正在玩着白髯老道的长剑,状极悠闲。   白髯老道气得面色由红而青,猛扑过来,口中厉喝道:“小子,我和你拚了!”   为首的青袍长髯老道突然沉声一喝道:“师弟且慢动手,我还有话要问他二人。”   白髯老道硬把打出的一招,收了回来,闪在一旁,面上犹有余愠之色。   青袍长髯老道,向前跨了一步,问道,“二位师出何门,先把来历细叙一遍给贫道听听。”   方雨抢着说道:“在下乃是潘家霸霸主潘可人之子,家父可能早已登山拜访贵派掌门……”   保坤闻听略吃了一惊,心中一动,忖道:“他是潘可人的儿子,怎么在潘家霸没有见到他,莫非他是……”   他心念未落,突听青袍长髯老道微微一笑道:“不错!令尊早已登山,潘公子一人可以上山。这一位是谁?”   他手指着保坤,意思是不明白保坤的身份。   保坤正欲答话,方雨又接口道;“他是在下的义兄,请道长通融让他随在下一道登山。”   青袍长髯道士沉哦一阵道:“不行,这位大侠身份不明,万万不能登山,这是本派的山规,请公子一人随贫道上山吧!”   保坤正欲发作,方雨使了一个眼色,保坤按耐住怒火,冷冷问道:“道长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青袍长髯道士笑道:“非贫道不肯通融,实因山规所限,而且,最近冥谷中人,已出没江湖,我们不得不加强戒备!”   保坤冷笑一声,接道:“道长既不能体念在下一片登山至诚,容在下过去,在下只好硬闯了。”   四个老道均面色凝重,挡住去路,一言不发。   保坤回头对方雨道:“他们既准贤弟登山,贤弟先行登山。愚兄将试闯武当沿山拦劫之人,是否真能挡得住……”   他话未说完,突听到站在第二位的白髯老道喝道:“小子有三头六臂,敢在武当圣地撒野?”   方雨急忙低声道:“坤哥,我们要去一同去,我不愿独自一人先去,但是,我们不要出手伤人,免得把事情弄糟。”   保坤微微点头,双肩一晃,便向四个老道站的地方冲去。   蓦然,一声震耳巨喝,一股强猛绝伦的潜劲,山涌而出,硬把保坤前冲之势,挡了回来。   保坤口中发出长啸之声,当下一提真气,身子忽然向上升去。   只觉身躯凌空直上,疾升起两丈多高,悬空一个斛斗,人已越过四个道长,直飞过两丈八九尺远。   这一招轻功身法,举世罕见,只瞧得方雨暗中敬佩不已。   保坤身形方落地,突觉一股劲力,如狂涛般地,自背后涌到。   保坤忙反手一招“拒虎归山”,把那股袭来的潜劲堵住,突然几声闷哼,四个老道,不约而同地向后暴退了三大步。   保坤正欲向前举步,蓦然听到前面又是一声巨喝道:“小子的身手果然不凡,莫非是冥谷中人不成?”   话未落口,人已现身,只见前面苍林中,又涌出三个老道士来,他们手横长剑,挡住去路。   保坤怒道:“胡说!在下与冥谷中人,有血仇深恨,所以才赴贵山,与贵掌门共商大计,尔等不察,故意阻拦,其意何在?”   站在中央那个独目老道冷笑道:“小子不要狡辩,今天你要冲出本派镇山的‘七星阵’,比登天还难!”   言讫,右手一挥,前后七个老道,登时站好方位,盘坐地上,垂目不语。   原来,刚才走出来的三个老道,和原先四个老道,一共七人,构成名满江湖的“武当七星阵”。   要知道,武当的“七星阵”,乃是一种极具威力的阵法,被陷阵中之人,只要攻击七人中之一人,其余六人,便连袂出手,威不可当。   几十年来,没有一人能冲出“七星阵”,所以此阵名满江湖,与少林寺的“罗汉阵”同誉为武林两大奇阵。   保坤站在阵中央,虎目向四周一扫,只见七个老道,闭目盘坐,面色都非常凝重……   方雨突低声对保坤道:“坤哥哥,‘七星阵’的威力,非一般阵法可比,须要小心才好!”   保坤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些蛮不讲理的道士,怎样对付我!”   说着,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在手中一抖,清啸一声,向盘在地上七个老道中的一个道人身上斜斜击去!   保坤长剑刚刚一动,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喝之声。   七个老道同时跃身而起,向保坤击去一掌。   七道狂飙,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如巨浪似的,向保坤袭来。   这等排山倒海似的威力,只看得方雨心惊魄动,心想:“保坤这一下非毁在七道掌风之下不可。”   保坤虽然技高胆大,但见这等惊人的掌风,从四面八方爽击而来,也不禁惊骇,当下忙腾身而起,跃起三丈多高,闪避那七道袭来的劲风。   这时,他才明白,“七星阵”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   七个老道,见同时发出一掌,竟没有击中保坤,他们也不禁为之动容!   保坤闪避七个老道士的掌风,便飘然落地,但当他刚一落地,七个道人又是一声沉喝,七道狂飙,又已涌到!   保坤又提一口真气,跃向空中。   这一次又没有击中保坤,但保坤头上汗流泉涌,面色大变,显然,他已动了怒火。   当他快要落地之际,口中发出暴喝之声道:“你们如果再联手对付在下,可别怪在下要出手杀人了!”   方雨忙道:“各位道长暂请停手,在下有话对你们说。”   坐在左边上首的青袍长髯道人说道:“潘少侠有话请说吧!”   他一挥手,其余六人,都停手没有发掌。   方雨干咳了几声,接道:“义兄并不是怕各位道长,他一再避让,不肯出手伤人的原因,乃是基于彼此均非仇敌,倘各位道长一再逼迫他,到时他施展绝学,伤了贵派道长,你们自行负责……”   坐在最右一位短须黄面的道人,脸色一沉,断然喝道:“满口废话,有本领尽管使出来,谁要他怕我们?”   保坤怒道:“弟弟不要和他们再说了,他们既不听忠告,又不辨敌友,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说着,大喝一声,纵跃而起,长剑一挥,舞出一片寒光,一招“云海星幻”向那短须黄面的道人击了过去。   此招乃“毒眼龙”裴云海授他的一招精华之学,三式九招,绵连合而为一,攻势锐利异常,一时把那短须黄面道人,罩在剑光之中。   其余六个道人,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呼道:“‘云海星幻’!你是裴云海什么人?”   在这同时六人联手发出一掌。   几股劲力与剑一碰,发出一声巨响,短须黄面道人身子向后暴滚七尺,爬起来满面尘土,口角挂着血丝。   保坤衣袂飘拂,傲然立在原地未动。   所有的道人都呆了!   保坤能同时接起六人联手一掌,而且运剑伤人,这份武功,怎么不使他们惊得发呆!   保坤双目如电,一扫在场七人,冷笑道:“裴云海是我什么人你们不配问,现在我又要问你们一句话,‘七星阵’还有别的花样没有?”   一个灰袍黑髯的老道怒道:“小子不要卖狂,今天你能闯出‘七星阵’,我们便准你上山!”   保坤冷哼一声道:“区区‘七星阵’,能困得住我吗?”   灰袍黑髯老道也重重地哼了一声接道:“小子,你不妨试试!”   保坤大喝一声,长剑忽然斜斜指出,迳向那灰袍黑髯老道右腕刺去。   这一招乃是“云海星幻”第二式——“海啸撼乾坤”,只见光华一闪,如似奔雷闪电,那灰袍黑髯老道连续闪避,均被圈在剑光之中。   其余五人巨喝连天,出手抢救,保坤左手反击一掌,逼退五人,右手剑上又加了二成真力,他存心想把那道人,毁在剑下。   突然,一声惶然的呼喊声:“坤哥快撤剑!”   寒光暴敛,保坤一收剑跃至方雨跟前,问道:“弟弟什么事?”   方雨微微一笑道:“我不要你杀那道人,看在小弟的面上,饶了他吧!”   保坤笑道:“看在我义弟面上,饶了你们七个老牛鼻子,还不快滚!”   说着,将长剑插入剑鞘之中。   七个道人略一定神,互相丢了一个眼色,为首的青袍长髯老道干咳了几下道:“少侠既是裴大侠高足,恕贫道眼拙,多有开罪之处,不过贫道等奉命守山,兹事体大,不敢私自放少侠上山,请二位在此稍候,待贫道师弟禀告掌门,再作决定。”   保坤听了对方之言,颇为合理,当时没有再说什么,仅仰首看天,哼了一声。   方雨接着笑道:“武当道长风度果然不凡。”   抱拳一礼,拉着保坤坐在一旁树下休息。   原来,方雨又怕保坤发作,弄成僵局。   为首的青袍长髯老者,转身对一个道人耳边说了几句,那道人便飞奔而去。   方雨依在保坤身旁,轻轻叹息一声道:“坤哥身负绝世武功,但却深藏不露,实叫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保坤微笑道:“哪里,哪里,愚兄侥幸胜得他们一招,怎敢当,贤弟过奖!”   方雨浅浅一笑道:“以弟所见而论,那七个道人如果再战下去,只怕都要丧生在你的剑下。”   保坤正欲答话,突见刚才去的那位道人,急奔而回,站在五丈开外,便停了下来,右手高举作了一个手式,转身向回路奔去。   其余六个道人,一晃身便没入松林中不见了。   方雨笑道:“他们既然都走了,我们就上山吧!”   二人忙展开脚程,向山上奔去,约莫奔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只见山势绵绵,越走越高。   方雨回首对保坤一笑道:“大概再没有什么人来拦阻我们了吧?”   话声未落,突听飒飒风声,在一个陡坡的巨松之上,两个身着灰色道袍的老道,坠跃下来,横身拦住去路。   这两人身躯都异常高大,直挺的由半空中摔了下来,如非有极佳的轻功,非得重伤当场不可。   方雨恐怕保坤闹出僵局,身躯一晃,欺到两个道人面前。   两个道人手横长剑,还未开口说话,方雨便问道:“你们两位可是要拦截我们登山吗?”   这句话问得既是单刀直入,又有些稚气可笑,两个道人一时之间,真还想不出一句适当的措词答复他,只好摇摇头。   方雨见二人摇头,笑道:“二位既不是拦截我们,大概是来向导我们的进路吧?”   两个道人点点头。   站在左边那个道人道:“二位既远道来敝山参加武林选举盟主大会,本派自不能拒二位于千里之外,不过参加此盛会的人,都是身怀绝世武功,二位一定要去参加,请向正北走小道,越过一道高崖,便可抵达大会场中。”   方雨皱眉问道:“难道我们就不能走这条大路而进吗?”   那道人接口道:“这是本教的山规,没有持邀请函件的,一律不准在大道通行,贫道不能……”   保坤听得有些不耐,对方雨道:“弟弟和他们啰嗦什么,我们到那边看看高崖再说。”   说着,拉了方雨向北奔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果然在小道的尽头,便没有通路,一道高约七八丈的悬崖,横亘在前面。   那道悬崖,经人工修筑后,显得格外陡竣,上面光滑如镜,无处可以攀登,向左右延伸甚长,形成一道天然障碍。   方雨仰头一望高崖,叹了一口气道:“非有绝世轻功,不能飞越此高崖。”   保坤仰笑道:“弟弟的雅号不是叫‘黑燕一叫翻江湖’吗?难道一只灵巧的燕子,也飞越不过此崖吗?”   方雨摇头笑道:“雅号是雅号,我可没有这种能耐,牛皮吹大了会破的,坤哥哥,你大概可以试试。”   保坤哈哈大笑道:“我也没有这个把握,不过试试看!”   保坤微闭双目,运起一口真气,突然清啸一声,身形陡然拔起,向上一跃,便是四五丈高,他身在半空中,再提起丹田之气,又往上一冲,便跃上了高崖。   当他立身崖上时,武当派的“三元观”宏伟的屋字,已远远在望。   “三元观”前的广场上,已万头钻动,选举武林盟主大会正要开始了。   方雨在崖下高叫道“坤哥哥,小弟怎么上去?还是你一人先走,小弟从大道上山吧!”   保坤突然发出一声啸声,身形一晃,便从高崖上飞泻而下,宛如秋叶落地,毫无一点声音。   方雨笑道:“坤哥哥的轻功,已臻‘凌空虚渡’之化境,为武林所罕见,小弟算是大开一次眼界了。”   保坤微微一笑道:“自己兄弟何用夸奖,来,我负你一道上去吧!”   保坤挟起方雨,猛提一口真气,向上一跃,身在半空之中,再又提气,一跃已达七八丈,第三次提气,才登上高崖。   方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高的悬崖呀!”   保坤一双眼睛,一直盯住方雨,现出满面迷惘之色……   方雨奇道:“坤哥哥,你怎么啦?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保坤经方雨一说,蓦然一惊觉,才感到自己失态,忙笑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不过我刚才挟起弟弟时,感觉你的胸脯大大的,软软的,好像……”   方雨娇羞地面上顿时红了起来,嗔怒道:“坤哥哥胡说,以后如果再不老实的话,我便不理你了。”   说着,羞得头低了下去。   保坤忙用手指着“三元观”道:“盛会就要开始,我们快去看热闹吧!”   说着,拉起方雨,便向前跑去。   二人来到广场上,只见有一座高约三四丈的五彩楼台,四周都是武当弟子守护着。   这时,台上已经坐满了人,发出嗡嗡交谈之声。   保坤、方雨二人一纵身,便来到台上,方雨找到他的父亲,特替保坤引荐了一番,二人便坐在方雨父亲潘可人的下首。   此刻,大会尚未开始,保坤微笑低头问方雨道:“你令尊姓潘,你为何姓方?莫非方雨是你的化名吗?”   方雨点点头,答道:“小弟本名叫潘贞,出道江湖则用方雨的姓名。”   说着,对保坤妩媚地一笑。   二人正说笑间,突然,台上沉寂下来,接着,自彩楼后面,鱼贯走出来两个道人。   前面一道,须眉似雪,白髯过胸,年逾百龄,他步行如流水,神态祥和之中,又显出一份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后面跟着的道人,鹤发童颜,年纪也在七旬开外,前面道人缓步登上彩台以后,便入了主位,后面那位道人,则坐在一侧,此时保坤已由潘贞引见和潘可人见过礼。   保坤低声问潘可人道:“潘老前辈认识这两个老道吗?”   潘可人笑道:“怎么不认识,现在坐在主位的老道,便是武当山硕果仅存的一位长老,智尘上人,坐在他左侧的那位道人,乃是武当山掌门人云幻真人。”   保坤目光向台上一扫,笑道:“潘老前辈可认识台上这许多三山五岳的好汉?”   “大半认识!”   二人正说话间,突见坐在主位那位武当长老智尘上人,从坐位中缓缓站起,向台上之人,施了一礼,宏声道:“此番邀请天下各大门派的高手莅临敝派,主要是如何对付‘冥谷’妖妇明年七月十五日的挑战……”   “各位都知道,在三十年前,天下武林英雄,十之八九,都毁在妖妇手中……”   智尘上人说到这里,面色有些黯然,他幽幽一叹,接道:“那一次贫道正在坐关,未能替武林同道效一点微力,说来惭愧得很,这一次,贫道认为有关武林整个存亡问题,兹事体大,故特邀请各位前来,共商大计……”   智尘上人歇了一歇,又道:“那妖妇功力高深莫测,贫道认为必须选出一位武功智慧俱是上乘之人为盟主,来主持大计,对付那妖孽……”   他说完,便缓缓落坐,此时,台上一片沉寂,智尘上人面前案上炉鼎中,香烟袅袅上升,一片肃穆庄严气氛。   这时,丽日当空,万里无云,山风拂动蔓草,发出沙沙之声,应和着几百颗心的跳动。   突然,台上席间站起一人,抱拳当胸,朗声道:“在下的拙见,恭请智尘上人,为群豪的首领,率领我们去‘冥谷’赴约!”   此语一出,全台响起一片掌声。   智尘上人又缓缓站起,向在坐的人一施礼道:“各位一番盛情,贫道心领了,不过以贫道一点微未之技,实在不敢当此大任……”   峨嵋掌门凡云真人站起道:“上人德高望重,武功超凡入圣,足可以领导我们除此妖孽。”   智尘上人忙向凡云真人道:“凡云道长过奖了,贫道技不如人,姑且不论,早在二十年,曾发誓一生不履江湖,祈望各位谅宥贫道的苦衷……”   智尘上人言犹未毕,蓦然,一声轻喝,一个垢面的娇小人,突然站起,厉声道:“上人既不愿出山,各位何必强人所难,除了他难道就没有人了吗?”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群豪不约而同地一齐望去,只见垢面娇小的人,立在末席,面上一层油垢,只能看清一双眼睛,衣衫褴褛,身材娇小………   保坤双目与娇小人眼神一接触,怵然心惊,心道:“这双眼神好熟悉呀!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他低声问潘可人道:“潘老前辈认识此人否?”   潘可人摇头道:“不认识。”   华山亦凡真人突然站起,怒喝道:“尔是何许人也,竟斗胆敢出言伤害上人,再胡说,小心你的脏脑袋!”   智尘上人忙制止亦凡真人道:“道长不可动怒,那位少侠言之有理,论技取得盟主地位,才算真才实学。”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大声道:“上人说得对,较技取得盟主地位,才算真才实学,有了真才实学,便可以领导群豪!”   亦凡真人断然喝道:“小子不要卖狂,咱们先较技一番如何?”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笑道:“奉陪!奉陪!”   智尘道人忙道:“今日较技,旨在争取盟主地位,点到为止,决不可把恩怨纠缠在一起……”   亦凡真人生性急躁似火,他一晃身,便跃下台去,站在广场上,喝道:“小子,有能耐的快下来!”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哼一声,腾身而起,便跃入广场上,他向亦凡具人扫了一眼,问道:“你先出手吧!”   亦凡真人本极冒火,当下厉喝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左手护胸,右手一掌向对方推去,一道狂飙,如石火般的罩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不闪不避,硬接了对方一掌,然后右手五指如钩,闪电似的向亦凡抓去!   亦凡蓦然一惊,要闪避已来不及了,惨叫一声,连头皮都被抓了下来,当场惨死!   全台的人,都看呆了!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仅一招便抓死功力深厚的华山亦凡真人,他这一身武功。怎不使在场的人惊骇?   这个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是谁?   谜!   全场的人,都怀疑地望着那垢面褛衫的娇小人。   突然,有人一声惊呼道:“他是‘冥谷’中乔装的人!”   此语一出,全场的人,莫不大惊失色!   毒眼龙   第十二章 白旗惊魂   毒眼龙   第十二章 白旗惊魂   数百道目光,都集中到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身上,他们都怀疑场中这个来历不明的怪人是不是“冥谷”派来的人?   那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对刚才惊呼之声,恍似充耳未闻,此刻,他双手背在后面,仰首望着天色,一副悠闲的样子,好似把群豪都未放在眼底下。   蓦在此刻,突然一声暴喝道,“小子纳我师弟的命来!”   群豪循声望去,只见华山一云真人,已从背上撤剑在手,离座准备跃下台去。   智尘上人忙挥动右手,拦住一云真人,道:“道长且慢动手,待贫道问清楚那人来历,再动手不迟。”   他说着白眉一动,向场中望去。   一云真人勉强复归座位,面上犹含怒容。   智尘上人扫了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一眼以后,朗声道:“少侠师承何派?令尊何人?请告群豪,免得他们怀疑少侠……”   智尘上人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哼一声,接口道:“在下师承何派,你用不着问,凭真才实学,取得武林盟主地位乃天经地义之事,智尘上人你以为对吗?”   智尘上人面色略变,正要开口说话,突见华山一云真人起立对智尘上人拱手一礼道:“那小子在群豪前如此狂妄,贫道想去教训他一顿。”   智尘上人道:“那人来历颇使人费解,而且武功诡异绝伦,道兄须要小心才好。”   一云真人微微点头,身形一晃,便纵下彩台,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欺近。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略向一云真人打量一下,不屑地问道:“阁下就是刚才在台上怪声乱嚷的人吗?”   一云真人双目射出两道冷芒,直逼向那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冷地答道:“不错!武林盛会之前,岂容小子如此逞凶撤野!”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寒地一笑道:“牛鼻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罢,便迎了过去。   一云真人一声沉喝,腾身而起,头下脚上,以“小鬼吹灯”之式,疾泻而下,右掌疾拍对方太阳穴,左掌蓄势待发。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面泛杀机,身形一挫,两掌交错,幻起一片掌影,反向一云真人中盘拍去。   一云真人似早已窥破对方心机,招式刚刚展开,左掌便已拍出。   但垢面褛衫的娇小人,经验老到,他还未等对方左掌拍出时,便大喝一声,全力洒出十个爪影,立将一云真人罩住。   一声闷哼,两人身影倏分,一云真人踉跄退了七八步,连道袍都被对方抓破,狼狈不堪。   一云真人刚稳定马步,突见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身形一晃,便已向他欺近,他心中骇然,忙想推出一掌时,但如狂涛似的掌风,已经袭到。   一云真人暗叫一声“不好”,正想闪避时,已经晚了一步。   只听到惨叫一声,一云真人的身子被劲风卷起,横飞三四丈远,叭——的一声,栽倒地上。   这时,台上传出一声暴喝之声,一道人影疾飞而出,想去接住一云真人的身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保坤坐在台上,拳头一握,对潘贞(即方雨)恨恨地说道:“这小子两三招间,便连伤二人,心毒手黑,令人发指,哼!”   潘贞道:“小弟在江湖上走动已有两年,并没有见过这号人物,莫非他是……”   保坤接道:“这小子故意将污物涂面,武功招式极像‘冥谷’三个少女之一,十之八九,是她们……”   保坤的话未说完,潘贞忙问道:“坤哥,你见过‘冥谷’三个少女吗?”   保坤自知说话漏了嘴,微微一笑说道:“我听人说过,‘冥谷’三个少女,武力高深莫测,而且诡怪绝伦……”   保坤话声未落,突又听到场中惨叫一声,一个青袍道人,连眼睛带鼻子,都被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抓得一片模糊。   潘贞叹道:“禅仁真人,死得好惨啊!”   这时,台上数百道目光都看呆了!   以华山这三个道人,武功之高,每人竟不出三合,都栽在那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手中,如何不使他们看得发呆呢?   智尘上人不失为一个有道之士,他略一定神,便朗声对垢面褛衫的娇小人道:“少侠身手不凡,但出手未免太狠辣了一点,本大会旨在选出盟主,较量以点到为止,更不是了结个人恩怨的场所。”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笑道:“满口废话,华山派以众凌寡,你不能明察,反而责备在下,你要晓得,拳掌上无眼,谁出手也无法保证不伤人。”   他这番话说出,乍听似有道理,智尘上人面色一变,正要说话,突见台上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智尘上人一看那人,身高八尺以上,腰粗一围,背插双剑,浓眉环目,虬髯倒立,生相虽然威猛无俦,却是一脸正他大喝一声,道:“昆仑刘刚,向阁下讨教!”   保坤向潘贞问道:“刘刚是华山那三个受伤道人的朋友?”   潘贞摇头道:“不是!”   “仅是看不惯邓小子心狠手辣。”   潘贞笑道:“可以这样说!”   他顿了一顿又道:“昆仑神剑手刘刚,大概可以制服那小子。”   保坤道:“不见得,依我看,刘刚仍然不出三招,要伤在那小子手里。”   保坤的话未落,刘刚已与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打了起来。   刘刚为了要争取主动,他在跃身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欺近之际,反手从背上已撤出双剑。   只见长剑在他手中一抖,幻起一道寒光,直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击去。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身形一晃,刘刚面前便失去了人影,刘刚大惊失色,忙转身一看,只听到一声冷哼道:“放下你手上的剑吧!”   刘刚只觉眼前一花,人影一阵晃动,便感觉双手虎口一麻,接着“叮当”一声,手中两支长剑,便掉在地上。   刘刚一生靠这两支长剑成名江湖,赢得“神剑手”之雅号,今天在群豪面前,尚未与对方交手,便已丢了兵刃,岂不太伤他的面子。   刘刚气得满面通红,厉喝一声,道:“小子,老夫和你拼了!”   身形陡然跃起,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身上冲去!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忙滑步闪身,避过刘刚冲来的身子,右手顺势一掌,向刘刚背部拍去。   刘刚本来尽全力冲去,又经有人在背后拍去的掌力一推,所以无法立即刹住身形,他的头便撞在广场中央那座彩台的台柱上。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彩台震动,声撼苍穹。刘刚的头,登时被撞得开花,脑浆四溢……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见状一声长笑道:“都是些酒囊饭袋,还大言不惭要去‘冥谷’打他们,劝你们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   蓦然,一声巨喝,打断垢面褛衫的娇小人,道:“小子目中如此无人,你就敢说三山五岳,没有奇人不能去‘冥谷’吗?”   那喝声,恍如闷雷,武当山上,四峰暴响回应,台上功力稍浅的人,不由身躯颤动,勃然失色。   就是台上武功高绝的智尘上人,听了这一声巨喝,也不禁动容。保坤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从座位站起,长得中等身材,虎目隆鼻,尖头阔腮,一脸怪相,身着葛布大褂,双目精光逼人。   保坤一见那人双目炯炯如电,便知道他是内力修为极深厚之人,他低声问潘贞道:“弟弟认识这人?”   潘贞摇头,转身问他父亲,潘可人道:“此人生长在苗疆中,名叫‘无影神掌’范问天,他的掌力,伤人于无形,纵横于云贵之间,黑白两道都畏惧他三分,这次大概是应智尘上人邀请而来。”   这时台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无影神掌”范问天的身上。   范问天双肩一晃,便纵下台去,缓缓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走近。他步履沉重,每一落脚陷地三寸,沙沙作响。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见状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功贯双臂,蓄势待发……   场中这时一片沉寂,紧张绝伦。   “无影神掌”范问天走到垢面褛衫的娇小人面前,便停止下来,厉声问道:“小子是不是‘冥谷’派来的?能从实说出,老夫网开一面!”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格格一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无影神掌”冷冷道:“是‘冥谷’派来的,老夫便毙了你,不是么,速滚,不要在这里撒野!”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笑一声,反问道:“老匹夫知道‘冥谷’在哪里?‘冥谷’住了些什么人?开口‘冥谷’,闭口也是‘冥谷’的。”   他这几句问得范问天哑口无言。   范问天勃然大怒道:“你竟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   说着,举起右手,缓缓地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推出一掌。   那一掌看去,似轻描淡写,平淡无奇,可是掌风,一接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时,他便感觉如巨浪压来,海啸撞至。   他忙想闪身,但已经晚了一步,面色突然苍白,身子一直向后暴退……   全场群豪见状,莫不感到十分惊异!   这时,“无影神掌”范问天,右手功力,又增加了两成。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忽然一声闷哼,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身子摇摇欲坠,正要栽倒下去之际,突然一声怪啸响起,两条瘦小人影,如电光石火似的,闪入场中。   一人忙扶住将要栽下去的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一人遥遥地向“无影神掌”范问天,弹去一指。   “无影神踪”范问天开始没有注意那人遥遥弹来的指风,等发觉时,强烈的指风,已经击到他的腕前,他惊呼一声道:“遥空弹指神功!”   忙推开一掌,滑步向一侧闪避。   两股劲力一碰,登时发出“蓬”的一声巨响,两人各向后暴退三四步才稳住桩!   台上群豪听到范问天惊呼“遥空弹指神功”,大家面色陡变。   保坤这时已判断出来人是谁了。   他仔细向闪入场中那两人一瞧,只见那两人一个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另一个则是红面褛衫的娇小人。   保坤看清来人以后,心中忖道:“她们怎知道武林群豪集会武当山?看来‘冥谷’的人,已经渗透到各大门派,爪牙布满各地了……”   保坤心念未落,突听到那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笑道:“糟老头子的‘无影神掌’功力不错,现在接我一爪试试!”   说罢,举起右手,五指如钩,遥遥向“无影神掌”范问天头上抓去!   “无影神掌”范问天见对方举起的右手,五指突然粗大约三倍,指缝之间,冒着黑色气体,那股黑色气体,在指缝之间渐渐扩大……   “无影神掌”范问天,见状大惊失色,惊问道:“‘遥空鬼爪’!你是‘冥谷’妖妇什么人?”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纵声一阵长笑,一步步向范问天欺近,他突收笑容,喝道:“槽老头子,你能识得‘遥空鬼爪’奇招,难得!难得!在下就给你留一个全尸吧!”   智尘上人突然用传音入密之法对“无影神掌”范问天道:“范兄请速退!‘遥空鬼爪’中的黑色气体,含着剧毒!”   “无影神掌”范问天,忙闭住穴道,打出一掌“无影神掌”逼退红面褛衫的娇小人以后,返身跃回台上。   此刻,台上的群豪,见红面褛衫的娇小人打出“遥空鬼爪”,莫不大惊失措。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见范问天跃回台上,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道:“糟老头子,你还想逃吗?”   他身形似烟,已紧追而上,一跃便纵上台去!群豪见红面褛衫的娇小人跃至台上,都纷纷起立,拔出身上的兵刃,准备出手,一时之间,台上气氛,紧张绝伦!   智尘上人面色微变,忙挥手高声道:“各位请慢动手,来人由贫道来对付。”   他起身指着红面褛衫的娇小人问道:“少侠上台是否持有贫道邀约之函?”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笑道:“没有!老道士,你能上台,难道我就不能上台来吗?”   说着,缓缓向智尘上人面前欺近。   武当掌门人云幻真人暴喝一声道:“站住!”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微微一怔,向云幻真人冷寒地一笑道:“你大概是武当掌门人云幻真人吧?怎么对参加盛会的客人如此失礼?”   边说边向前走去。   云幻真人厉声道:“再不站住,贫道便要出手拿人了?”   他功贯双臂,蓄势待发。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冷哼一声,接道:“你不妨出手试试!”   她仍然是轻移步伐,向智尘上人欺近。   智尘上人白眉一扬,沉声喝道:“少侠身份不明,又未获本人邀请,速速离台,不要再在盛会之前放肆。”   他是一位功力与修为俱深的老道人,所以言词之间,温和委婉得多。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笑道:“在下久闻智尘上人修为深厚,特来领教儿招绝学!”   说毕,伸出右手,缀缓向智尘上人弹出一指。   云幻真人见状大急,怒喝一声,道:“尔敢!”   喝声中,忙打出一记“百步神拳”,向红面褛衫的娇小人前胸击去。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对云幻真人的喝声与拳风,恍似未见未闻,她右手五指仍然是遥遥向智法上人前胸三大要穴点去。   智尘上人一挥手,对云幻真人道:“给我坐下!”   他双手平伸,两只宽大的袍袖,立即遮住前胸,如构成一道铜墙,弹出的指风触及时,仅见袍袖飘拂一下而已。   这时,智尘上人面色凝重,法相至为庄严!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突然倒退三四步,额上汗如泉涌,口中发出一声惊呼道:“铁板神功!老道士的浪名不虚!”   智尘上人微微一笑道:“少侠过奖了!贫道已有五十年没有和人动手了,不愿今日再开杀戒,奉劝少侠速离此地,免罹杀身之祸……”   红面褛衫的娇小人突然纵声一阵长笑道:“老道士,你以为我真怕你吗?”   言讫,有手往脸上一抹,登时现出一副黑色疤面的狰狞面孔来。   台上群豪顿时一惊,智尘上人面色略为一怔,付道:“他面上到底戴了多少面具?”   心念未毕,突见黑面褛衫的娇小人五指如钩,立即向智尘上人抓来。   智尘上人微带怒容,冷笑一声道:“你真想找死吗?”   说着,袍袖一拂,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劲风,向黑面褛衫的娇小人抓来的手撞去。   两股劲力一碰,顿时发出电光石火……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后退三大步,才稳住桩,智尘上人衣袂飘拂,屹立原地未动。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怒喝道:“老道士功力果然不凡,再接我几招试试!”   只见她从怀中取一根红色彩带,在手中一抖,立时幻起许多红色小圈,向智尘上人头上圈去!   智尘上人左手护胸,右手一挥,一股劲力立即自掌中发出,托起那些将要罩下来的红圈。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面色凝重,手中真力又加了二成。   智尘上人双目微闭,真力不断由手中发出……   二人相持约有一分钟之久,台上群豪数百只目光,一齐集中在那许多红色小圈上,他们摒吸着,看二人内力的拼斗。   突然,见红圈暴敛,一声巨喝道:“滚下台去!”   喝声未了,黑面褛衫的娇小人,身子突往后一直暴退……   蓦在此刻,忽闻一声娇叱,台下纵上一个黄面褛衫的娇小人来,迅速扶住黑面褛衫的娇小人身子。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经人一扶住,便稳下身形,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低声问道:“姊姊,你受伤了吗?”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点头道:“炔施放火焰讯号!”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绿色的东西,甩手指向空中一弹,立时,一枚绿色火焰,便射入空中,开出火花。   保坤见状忖道:“敢情她们真是‘冥谷’三女不成?眼前这个黄面褛衫的娇小人,一定是黄衣少女,不知她把云仙姑娘弄到哪里去了?……”   他正忖思间,突听到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冷冷地问智尘上人道:“牛鼻子道人,是你打伤我姊……”   “姊”字刚一出口,便倏然住嘴。   智尘上人点头回答说道:“不错!”   “牛鼻子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们‘冥’……”   谷字没有说出,便听到黑而褛衫的娇小人喝声截断。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厉喝一声道:“多嘴!快扶我走!”   智尘上人冷笑道,“武当山,没有那么容易让人来去自如的。”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怒道:“牛鼻子道人,你要把我们怎么样?”   说毕,两道冷芒,射向智尘上人。   智尘上人道:“两位不说明身份,今天休想离开武当山!”   他后面“武当山”三个字说得很重。   “山”字刚一出口,蓦然!一阵飒飒风声,智尘上人面前的桌上,突然“嗖”的一声,落下了一面小小白旗。   白旗插入桌子的正中央,旗杆入木三分,白旗笔直挺插着!   智尘上人突见那面小小的白旗,面色陡变!   全台上的群豪,此时,乍见那面插在桌上中央迎风飘展的小小白旗,莫不大惊失色!   台上的空气,因那面小小白旗的出现,顿时紧张起来。   那黑面褛衫的娇小人,突然发出一声冷哼……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仰首向天,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智尘上人,用手拔出那面小小的白旗,呐呐地说道:“你们是‘冥谷’派来的人?……”   突然,台顶上发出一阵阴恻恻的长笑……   那笑声宛如鬼哭狼嗥,入耳使人直打寒颤,蓦地,笑声一敛,冷冷地接道:“不错!‘冥谷’派来的人,已来‘三元观’多时矣!”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   毒眼龙   第十三章 怪人奇兽   毒眼龙   第十三章 怪人奇兽   智尘上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台顶横梁上,贴挂一个黄衣人,那人的衣着与横梁的木头,颜色一样,不仔细看,不容易看出来。   那黄衣人身形一晃,便纵了下来。   智尘上人仔细向那人一瞧,只见那人头戴黄巾,面蒙黄布,身芽黄衫,从头到脚,一身都是黄的颜色。   那人中等身材,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闪闪,一望便知他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智尘上人,略一定神,冷笑道:“原来你们‘冥谷’中的人,都是一些屑小之辈!”   黄布蒙面人厉声断喝道:“住嘴!”   他喝了一声,转身向台外,口中连续发出几声凄厉的怪啸之声!   智尘上人冷嘿一声道:“不要装腔作势,有本领尽管使出来!”   黄布蒙面人,对智尘上人之言,恍似充耳未闻,探手入怀,取出一颗药丸,纳入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口中。   智尘上人白眉一动,厉声道:“贫道之言,听到没有?”   他左手护胸,右手作势欲向黄布蒙面人发掌。   黄布蒙面人冷笑一声,转身道:“智尘道人,你不要凶,量你也难活过明天子时!”   黄布蒙面人突然仰面一阵长笑,笑声一敛,锐厉的目光,向台上的人一扫,然后一字一字的吐出:“因为你们都身中剧毒!”   此语一出,台上所有群豪,都大惊失色,智尘上人到底不愧是修为深厚的老道,他略一定神,便道:“你满口胡说八道,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哪里又中了什么剧毒?”   黄面蒙面人,面色突然严肃起来,接道:“在下决不打诳语,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卷起右手的衣袖,每人右臂上有三颗黑色的小点。”   台上所有群豪,均惊疑起来,他们均纷纷卷起自己右手的衣袖,果然看见右上臂,有三颗发丝那么大小的小黑点。   台上顿时不觉一阵骚动。   智尘上人忙高声道:“请各位静一静,赶快封闭穴道,量区区微毒,侵害不了我们!”   黄布蒙面人冷寒的一笑道:“智尘上人,你说得倒蛮轻松,在下所施出的毒,其毒无比,见血封喉,无药可解,决难活过明天子时!”   他略顿了一顿,又道:“目前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说着,两道冷芒,又向全场扫了一周!   智尘上人忙问道:“哪两条路可走?”   黄布蒙面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一条是死路,一条是生路!”   智尘上人厉声道:“生路怎样?死路如何?快说!”   他白眉一竖,面带杀机,似动了他的怒火。   黄布蒙面人,缓缓地接道:“生路么,从现在起,各位立下重誓,永远听我们‘冥谷’的人使唤,在下可以给你们每人一颗解药。死路很简单,你们等到明天子时,叫你们徒子徒孙来三元观台上收尸就是了。”   智尘上人不屑的一声冷笑道:“由现在到明天子时,还有十二个时辰,我们难道都束手等死么?”   黄布蒙面人不禁哈哈大笑道:“不错,还有十二个时辰好活,不过,你们要想动手,更别作梦!”   “为什么?”   黄布蒙面人浅浅一笑道:“因为你们此刻体内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功力减去三分之二,要想运气行功,出手击敌,徒使你们体内血液循环加速,剧毒提早发作……”   他歇了一歇又道:“各位如果不信在下之言,现在可以运气行功一试,便明了在下之言不虚了。”   台上群豪,依言运气行功。果然感觉气血循环有异,功力消失许多,全台的群豪,顿时又骚动起来。   蓦在此刻,三元观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怪叫之声,那声音愈来愈近……   黄布蒙面人嘿嘿几声道:“各位现在不立即发誓听从‘冥谷’的人指挥,我不动手,各位不出一刻,也要死在‘冥谷’奇兽口里!”   台上群豪循声望去,只见三元观峰下,突然涌出一批奇异的怪人怪兽,疯狂地向三元观峰上冲来。   群豪顿时大惊失色,骚动得更厉害起来,有的人甚至溜向后台,一时之间,秩序大乱……   保坤冷笑一声,乘群豪混乱之际,便滚下台去。   智尘上人突然厉喝一声道:“各位就原位不要乱动,贫道自有处置!”   群豪经智尘上人喊喝之声,登时便静了下来。   华山掌门人天龙真人,突然自座位跃身而起,从背上撤下长剑,暴喝一声道:“蒙面人,先接贫道几剑再说!”   他长剑在手中一抖,幻起一道银虹,向黄布蒙面人击去!   黄布蒙而人冷哼一声,滑步闪身,避过天龙真人击去的一剑,然后右手一挥,一股劲力,立即向天龙真人卷去。   天龙真人见一击未中,心中太怒,运剑如风,第二剑眨眼间又击了出去。   天龙真人素以剑术成名武林,功力自非泛泛,不过,他此刻身中剧毒,功力已减去了许多,故击出的剑势,一招比一招缓慢。   黄布蒙面人用一双肉掌,接了天龙真人五招剑招,只见,天龙真人面上汗如泉涌,口中气喘吁吁,手中长剑,一招比一招迟缓起来。   显然,他体内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反之,黄布蒙面人手中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内力似绵绵不绝地涌出……   智尘上人本来在闭目调息,封住周身穴道,压制剧毒发作,此刻,他突然睁开双目,口中发出一声幽幽叹息道:“天龙道长快退回来,你体内剧毒已经发作,打他不过了。”   天龙真人闻言正想撤剑退走,突听到黄布蒙面人厉喝一声:“躺下吧!”   他手中奇招陡出,排山倒海的掌风向天龙真人卷去,天龙真人手中长剑一缓慢,寒光顿敛,惨叫一声,身子横飞而起,便摔下台去!   台上顿时又响起一声暴喝道:“还我们掌门人的命来!”   喝声未了,座上一条人影飞起,直向黄布蒙面人面前冲去!   登时,听到“格叭”一声,那条人影左臂倏长七八寸,疾拍向黄布蒙面人的右边肩头上。   群豪一看,原来是华山派的天夙真人。   要知天夙真人的“通臂功”堪称武林绝学,全凭一口真气,使臂膀暴涨,但也极耗损真气。   对面袭敌,又出人意料之外,即令一等高手,也非伤在掌下不可。   但是,此刻的天夙真人,已身中剧毒,功力锐减,说时迟,那时快,天夙真人左掌堪堪拍中黄布蒙面人右臂时,黄布蒙面人忙身形一转,侧了过去,飞起一脚,刚刚扫在天夙真人胯骨之上,“咔喳”一声,天夙真人一声惨叫,便滚出一丈多远,竟无法爬起来,敢情胯骨已被扫得粉碎。   群豪见几招之内,便打倒两个高手,都莫不动容!   黄布蒙面人,傲然地挺立在台的中央,口中嘿嘿两声道:“谁不服气,再出来试试看!”   此语一出,顿时激起群豪的怒火。   峨嵋长青真人,道袍一撩,闪电离座飞出,大喝一声,向黄布蒙而人打出一记“百步神拳”。   黄布蒙面人,似未把长青真人放在眼底下,等长青真人拳风扫到时,他右手缓缓推出一掌,身形微转,一闪而上。   长青真人只觉眼前一花,右手脉门有如加上一道钢箍,痛彻心脾,热血逆行冲心,血管有如爆裂一般。   黄布蒙面人长臂一抡,长青真人身形飞起一丈多高,撞向台顶横梁,然后摔了下来,正摔在智尘上人前面的桌子上。   这一来,全场皆被镇压住,深知黄布蒙面人不但身负绝学,而且出手狠辣。   智尘上人,乃世外高人,他面色肃然,微睁双目,看见长青真人,摔得气息奄奄,忙吩咐武当弟子,把他从桌上抬下去,双目又闭了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要知,智尘上人,乃武当仅存的长老之一,不但功力高深莫测,而且涵养极好,且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此刻身中剧毒,看见参加盛会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怎么不使他叹息。   黄布蒙面人听智尘上人发出一声叹息,不觉心中一动,一个意念,掠过他的脑际,他口角挂着一丝冷笑,道:“在下素闻智尘道长,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你眼看数百武林高手,就要死在眼前,难道不设法拯救他们么?”   智尘上人双目微睁,幽幽的问道:“你要贫道怎样去拯救他们,和你硬拼一扬,或者领导他们投入你们‘冥谷’?……”   黄布蒙面人笑道:“你们都身中剧毒;和我拼命那是作梦,后者确为求生拯救他们之路……”   他话没有说完,突听智尘上人厉声道:“要我领导他们投入你们‘冥谷’,供你们驱使,去残害人类,办不到!”   黄布蒙面人怒道:“老道士,称至死还执迷不悟么?”   话声方落,突听传来厉喝之声!“住嘴!”   群豪循声望去,只见少林永光大师,从座位跃起,厉声道:“我们就是立即血溅台上,也不愿作你们的爪牙!”   黄布蒙面人冷嘿几声接道:“永光老和尚,嵩山少林寺,是你逞威作福的地方,此时此地,你应该识时务一点!”   永光大师怒喝道:“老衲虽变为鬼,也要作个厉鬼追汝之魂!”   说罢,身形一晃,便向黄布蒙面人欺近,手中禅杖一挥,便横扫了过去。   黄布蒙面人身形一闪,便避过永光大师击出的一杖。   蓦在此刻,突然台下传来无数声怪啸怪叫之声,台上群豪一齐纵目望去。   嘿!   只见台下三元观广场上,站满了奇奇怪怪的人和野兽那些人都是双头多脚,野兽都是六只脚,两条尾巴,所有的人和野兽,身上都裹着火红的衣服,整个广场上,一片火红……   群豪见状,口中一齐发出惊呼之声。   永光大师举起禅杖又要向黄布蒙面人扫去时,突见台下蓦然地跃上来一个怪人。   此人:双头,四眼,三只手,六条腿,敢情是个畸形人,因而走起路来,步法有点紊乱。   紊乱尽管紊乱,但速度却快得惊人,好像一阵风似的,从广场上一闪而跃上台来。   永光举起禅杖,正好扫到那怪人。怪人哇哇大叫几声,一探手,便抓住永光大师手中的禅杖。   只见他用力一拉,便把永光大师手中的禅杖抢了过去。   永光大师大吃一惊,正想运掌向怪人劈出时,那怪人咕噜一声,三只手伸出,便抱住永光大师。   立即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永光大师便坐了下去。   台上群豪。一齐纵目望去,同时发出一声惊讶之声!   原来,永光大师脑袋瓜子已经不见了,上半身矮了许多,却粗了不少,分明是被怪人以奇浑掌力,将永光的头按进胸腔之中,因而上身变得短而粗,活像一个大蜘蛛。   正在这当儿,群豪中忽然站起一个白发如银,手持龙头钢拐的老妪,厉叱一声道:“妖怪,老婆婆来收拾你!”   黄布蒙面人向那老妪一打量,便冷笑一声道:“绝命五拐,季月妮老太婆,你的命要从南海赶到这里来归天么?”   “绝命五拐”季月妮冷冷道:“不见得就会死在这里吧?”说着,手中的龙头钢拐一挥,便向畸形怪人扫去!   季月妮的拐劲,的确比永光大师要强得多,只见拐带呼呼风声,方圆五丈之内,幻起一片拐影,风云为之变色。   怪人又是哇哇乱叫几声,硬去夺拐,可是拐影如涛,逼他无法接近,只有三只手乱抓起来。   他抓出的招式,虽然看来零乱毫无招式,可是,暗藏雄浑的内力,季月妮渐渐感觉手中的龙头钢拐,愈挥压力愈来愈重,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   要知,季月妮手中的“绝命五拐”已成名四十多年,名头之高,可与各大门派掌门人并列。   不过她此刻身已中毒,功力自然减去了许多,所以不能完全发挥她“绝命五拐”的神力。   三十招过去了,怪人愈打愈勇,内力绵绵不绝而出……“绝命五拐”季月妮,则越打越寒心,她额上汗珠颗颗,口中气喘吁吁……   蓦然,台上几声闷哼,座上有几个功力较差的人,无法抑住剧毒,所以剧毒提前发作,身子往后一仰,便倒在台上死去。   “绝命五拐”季月妮,正在集中精神与怪人搏斗时,突然听到台上发出几声闷哼,转头一望,注意力分散,手中的招式,便迟缓下来。   畸形怪人大叫一声,紧接着,便听到季月妮的惨叫,季月妮连头带发,都被畸形怪人抓了下来。   智尘上人听到季月妮凄厉的惨叫之声,不禁微微一叹道:“绝命五拐的命休矣!”   黄布蒙面人突然发出一阵冷嘿道:“智尘老道,你看台上诸人剧毒已经发作,再挨过半个时辰,更没有救了,望三思而行之!”   黄布蒙面人话声甫落,台上又倒下去几人,毒发身亡。   智尘上人突睁双目环扫台上一周以后,又闭上双目,深深地一叹,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武林高手,俱难逃此一浩劫,老朽不该邀约他们前来,不然也不致一网打尽……”   智尘上人正在自怨自咎时,突听到黄布蒙面人厉声暴喝道:“老夫最后告诉你一次,再不答应效忠本教,立即驱使怪人奇兽,把你们统统吞噬了!”   智尘上人这时心中十分激动,面部非常凝重,银发无风自动……   他沉哦一阵,突然睁大双目,扫向群豪,问道:“你们愿意投入‘冥谷’的尽管自作主张,贫道愿自绝三元观台上,以赎罪过……”   黄布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智尘老道士,再等一个时辰,你连自绝的功力都没有了。”   诚然,台上所有的群豪,包括智尘上人在内,功力均已消失,他们只有等待死亡之神来攫噬他们了。   这时,台上一片沉寂,并没有人愿意投效“冥谷”。   潘贞(即方雨),坐在他父亲潘可人的身旁,此刻,感觉头昏目眩,气血逆流……   她突然想起保坤,转头一看,保坤已不见了。   她忙凝目向四周搜索,都没有发现保坤。   她感觉非常奇怪,心想坤哥哥到哪里去了?难道他没有中毒,他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他的来历不明,他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他是一个神秘的人物……   潘贞正在陷入思潮中,突然,听到台上的黄布蒙面人发出一声怪啸之声。   啸声方落,只见台下广场上,那些怪人奇兽,都发出怪啸怪叫之声,他们开始向台上冲来!   群豪一见大惊失色,他们纷纷站起,拔下身上的兵刃来。黄布蒙面人纵声长笑道:“你们还有什么力量去抵御那些力逾千斤的怪人奇兽?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阴森、狠毒、恐怖与杀机……   黄布蒙面人倏收笑声,身形一纵,伸出右手,五指如钩,便向智尘上人抓去……   毒眼龙   第十四章 玄门屠龙   毒眼龙   第十四章 玄门屠龙   就在这时,空际突然遥遥传来一阵刺耳惊魂的怪啸之声!   那啸声,似鬼哭,如狼嗥,凄厉而怪诞!   一入台上群豪的耳鼓,连黄布蒙面人在内,俱都面色一变!   那些凶猛冲向彩台的怪人奇兽,听到这种怪诞的啸声,都停步不前,侧耳倾听,似被那怪诞奇异的啸声所控制。   黄布蒙面人忙刹住身形,转身向传来的啸声方向,凝目望去。   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只听到那怪啸之声,如远在云端,一会儿,又似近在眼前!   黄布蒙面人,心头顿时紧张起来,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蓦然,啸声,愈来愈近了,一道灰色人影,从空际遥遥地向三元观广场上飞来。   智尘上人突然睁开双目,道:“啊!好快的身法呀!”   就在这时,怪啸倏然停止了。   一道宽大的灰影,挟着呼呼的风声,电掣飞来!   顿时,广场上,台上所有的人,都传出一片惊讶尖呼声,敢情是他们都已看到了宽大的灰袍人的奇丑面孔!   接着,便听到黄布蒙面人及三个褛衫的娇小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毒眼龙!”   灰袍丑面人立在广场的中央,不禁仰面发出一阵狂笑。   笑声沙哑悲壮,震慑人心,充满了愤怒和杀机……   灰袍丑面人突收笑容,冷冷地说:“不错!算你们‘冥谷’里几个恶徒有眼力,老夫今天要来算一算五十年前一笔血债!”   说着,紧闭双唇,两眼射出两道怨毒的冷芒,竟缓缓向着台前走去!   黄布蒙面人,双目如电,一声暴喝:“裴云海,你来找死!”   说罢,右手一挥,原先站在广场上那些怪人奇兽,都转向朝着灰袍丑面人面前冲去!   灰袍丑面人嘿嘿一声长笑,右手在“龙眼”上一按,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只又圆又大的“龙眼”,立即射出一道绿色闪闪的光芒!   那些怪人奇兽,突然看见灰袍丑面人两眉之间,那只大眼睛,射出一道强烈的绿光,均震骇得不敢前进。   灰袍丑面人面上的“龙眼”绿光,向那些怪人奇兽身上,反复地扫了几次,口中又发出的怪笑之声。   智尘上人见状微微一笑,对群豪道:“我们得救了。”   坐在他身旁的少林因果大师忙问道:“上人之言,老衲还不甚明白。”   智尘上人笑道:“裴云海的‘龙眼’所射出来的绿光,不论扫中任何人兽,对方不论功力如何深厚,便立刻消失,而且难活过三个时辰……”   他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毒眼龙’反面另外射出来一种白光。制成的药丸,经白光一扫,这些药丸可解天下任何剧毒,想不到裴云海五十年来未履江湖,此番一出,挽救了武林一场浩劫,善行不浅……”   因果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裴老侠功德无量!”   黄布蒙面人,耳目极为灵活,他早已听清智尘上人和因果大师交谈的话,不禁心中暗暗大吃一惊!   他凝目向广场上站的那些怪人奇兽望去,果然,看见它们面色俱变,深信智尘上人之言非虚。   他忙高声叫道:“你们快不要接近‘毒眼龙’,那道绿光含有剧毒!”   叫声未毕,灰袍丑面人仰天纵声又是一阵长笑。   笑声直冲云霄,震撼了山岳,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武功高深莫测的黄布蒙面人,身上不断地打着寒颤。   灰袍丑面人突收笑声,冷哼一声道:“它们都身中剧毒,今天别想离开武当山的三元观广场!”   说罢,双手向前一抡,狂涛般的掌力,立即涌出……   紧接着,便是一阵怪叫狼嗥,那些怪人奇兽,均纷纷倒地惨死当场!   突然,黄布蒙面人纵身闪入广场之中,原先那垢面、黑面、黄面的三个褛衫娇小人都跟在黄布蒙面人身后,也闪入场中。   黄布蒙面人暴喝一声道:“裴云海,任手!”   灰袍丑面人略略一怔,停手问道:“恶徒,你在死前还有遗言交待么?”   黄布蒙面人冷冷道:“本教这些怪人奇兽,与你何怨何仇?为什么要对它们下此毒手,传到江湖上,难道不怕武林之人冷齿么?”   灰袍丑面人厉喝一声道:“闭住你的脏嘴,你暗中对台上群豪施下剧毒,难道是光明正大的行为吗?”   黄布蒙面人怔了一怔,忖道:“他怎么知道我暗藏台顶梁上,对群豪施下剧毒,难道他早已来过台上么?”   黄布蒙面人心念未毕,骤见灰袍丑面人,双手对广场中的怪人奇兽又是一扫,登时又有一批怪人奇兽倒了下去。   智尘上人见状,白眉一皱,低声对因果道:“此人出手的招式,虽然酷似当年的‘毒眼龙’,可是火候不够,而且听说话,似已早来过台上,这一点颇使贫道百思不解……”   因果大师接道:“老衲虽未见过昔年的‘毒眼龙’,据敝派掌门人从前告诉老衲,裴云海早已死在荒山,此人莫非是假冒……”   因果大师话声未落,突闻黄布蒙面人转面对黄面褛衫的娇小人道:“二师妹,快些施放暗器!”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银色的筒来,举手对准灰袍丑面人,正要施放时,智尘上人突高声道:“暗中算人,难道是你们‘冥谷’里的人,看家本领么?”   原来,智尘上人看见灰袍丑面人,正在赶杀广场中那些怪人奇兽,没有注意身后,经智尘上人这一声高叫,忙转身一看,说时迟,那时快,银光闪闪的暗器,已经向灰袍丑面人射来。   灰袍丑面人长啸一声,身形拔三丈多高,闪避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射来的一把暗器。   灰袍丑面人闪身落地以后,怒喝道:“恶徒,你们专门暗中施下毒手,老夫决不留你一个全尸!”   说着,一步步向黄布蒙面人欺近。   黄布蒙面人忽然仰面发出一阵阴恻恻的长笑。   灰袍丑面人怒骂道:“恶徒,你死在眼前,还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怪声怪气的笑?”   黄布蒙面人,收敛笑声,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然后哼了一声道:“裴云海,你不过仰仗奇宝‘龙眼’,才如此狂傲,如果你不施放毒光,以你的一点薄技,无法在我们几人中,任何一个手上走上十招!”   灰袍丑面人重重地哼了几声,接口道:“恶徒,你以为老夫不放毒光,便杀不了你们么?”   黄布蒙面人见计得逞,忙又哈哈大笑道:“裴云海,如果你不放毒光,老夫叫你十步以内,便血溅广场!”   灰袍丑面人冷嘿地几声,道:“老夫就不放毒光,一样可以杀死你们!”   说着右手在毒眼上一按,只听“咔嚓”一声,便关上了“龙眼”中的绿光。   智尘上人闭目一叹道:“裴云海已中了那‘冥谷’恶徒的奸计了,唉……”   因果大师焦念地忙问道:“裴云海的武功,会不会强过那‘冥谷’四人?”   智尘上人摇头答道:“这很难说,眼前这‘冥谷’四人,武功诡奇博杂都是顶尖高手,如果联手对付他一人,恐怕……”   因果大师微微一叹,接道:“我们都身中剧毒,功力大半已失,无能去帮助裴云海,难道我们真难逃这次浩劫么?”   智尘上人突用手指着广场道:“快看!他们打起来了。”   因果大师抬头向广场望去,只见那灰袍丑面人和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已开始对起掌来。   灰袍丑面人双掌疾挥,立时幻起满天掌影,直向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头上罩去。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揉身一步,娇叱一声,双臂一圈,两掌同时推出……   蓬然一响,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向后暴退了三四步,才稳住桩。   灰袍丑面人则衣服飘动,屹立原地未动。   因果大师微笑对智尘上人道:“裴云海的掌力不错,你看二人只对了一掌,便把那个黄面褛衫的娇小人,打得退了好几步。”   智尘上人,面色凝重,答道:“话虽不错,贫道所虑者‘冥谷’那些恶徒,会用车轮战法去对付裴云海,他便无法取胜了。”   二人正说间,突见灰袍丑面人大喝一声道:“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掌,向前跨了三大步,斜斜地一掌,向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击去!   黄面褛衫的娇小人,陡然拔起一丈多高,闪避对方后来的掌风。   灰袍丑面人冷笑一声:“恶徒,你想逃,别作梦吧!”   紧追而上,又是一掌扫了过去!掌风如涛,打得黄面褛衫的娇小人,一直向后暴退。   智尘上人,面色渐渐开朗起来,轻轻地对因果大师道:“奇怪!怎么裴云海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看他的功力,似比刚才出手时,又增进了不少,这一点颇使人费解……”   因果大师接道:“贫僧也有此感觉,难道裴云海五十年来,隐居荒山大泽之中,服了一种增强功力的奇果不成?……”   因果大师后面的活,被场中的喝声所淹没。   这时,灰袍丑面人,在暴喝声中,突然推出一式奇掌……   此刻,台上的群豪,都一齐纵目在看场中二人打斗,突见灰袍丑面人奇掌陡出,不禁同声惊呼:“追魂掌!”   巨响声中,紧接着,一声闷哼,黄面褛衫的娇小人身子横飞而起,直向广场另一端飞去。   一声暴叱,人影闪动,黄布蒙面人飞身而起,将快到地上的黄面褛衫的娇小人身子接住。   黄布蒙面人向黄面褛衫的娇小人面上一看,只见她双目紧闭,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黄布蒙面人忙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纳入黄面褛衫的娇小人口中。   潘贞坐在潘可人的身旁,低声对他父亲道:“爸爸,你看那灰袍丑面人的招式,酷似保坤,尤其刚才这一招‘追魂掌’,更像保坤的招式。”   潘可人道:“孩子你那个坤哥哥也会武功吗?”   “不但会武功,而且身怀绝技,在孩儿上武当山时,七个武当山的高手,都没有把他困住,他曾施展出一招‘追魂掌’,和刚才这个灰袍丑面人一模一样。”   潘可人笑道:“孩子你已经爱上了他?”   “不来了,爸爸光取笑孩儿,孩儿现在的身份是……”   潘贞话声未落,潘可人手指着广场上,说:“你看,那个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已经和灰袍丑面人动起手来了,打得好紧张呀!”   潘贞抬头向广场上望去,果然看见灰袍丑面人与黑面褛衫的娇小人,正展开猛烈的搏斗。   突然,广场中响起娇叱之声:“丑鬼纳命来!”   喝声中,黑面褛衫的娇小人,两臂倏举,十指箕张如钩,凌厉的指风,已将抓到灰袍丑面人面上。   台上智尘上人见状大惊,忙高叫道:“裴大侠,小心对方的‘遥空鬼爪’!”   灰袍丑面人忽然听到智尘上人高叫之声,猛然一惊,不敢硬接,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晃,便飘移了位置。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突然不见眼前的灰袍丑面人,心中暗吃一惊,忙转身一看,只见灰袍丑面人一招“后山打虎”的掌风,已接近她咫尺了。   她面色一变,忙向一侧闪避。   灰袍丑面人一掌未击中,心中也惊异对方身法的灵敏,哪敢怠慢,紧追而去,又是一掌,扫了过去。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哪敢硬接,连向一侧又是一个闪身。   灰袍丑面人见两击未中,不禁勃然大怒,连声暴喝,左掌倏然往后一引,身躯奇突的一个旋转,右掌心倏然一吐,一道劲风急卷,宛如迅雷骤发,威不可当的卷向那黑面褛衫的娇小人。   这道掌力,像是大海中层层涌来的波涛,永远无绝无尽,永不停止。   敢情是灰袍丑面人,已动了真火,想一掌把对方毁了。智尘上人闭目微微一叹道:“好一招‘云卷西风’,裴云海不愧隐居深山五十年。”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也非泛泛之辈,只见她星目射出一道煞光,双掌疾推而出,一股掌力宛如惊涛拍岸,巨浪排空,卷涌过去!   顿时两股劲力一碰,激荡起来,旋风成涡,在锐风厉啸中,黑面褛衫的娇小人,脚步疾颤,蹬!蹬!……后退六七步,长发散乱,面容惨厉已极!   灰袍丑面人则屹立原地,面不改色。   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微闭双目,运功调息。   灰袍丑面人冷笑一声道:“老夫让尔调息复元,决不乘汝之危下手,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智尘上人在台上摇头叹息一声,对身旁的因果大师道:“裴云海不乘人之危,果不失为一代风尘豪侠,可是对付这些恶徒仁慈,便是对自己残酷。”   蓦在此刻,突见黑面褛衫的娇小人,右手在面上一抹,登时现出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孔来。   灰袍丑面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到底看你面上戴了多少面具?”   说着长臂一探,向对方的面上抓去。他这抓去的一招,奇快绝伦,闪电而至。   可是对方似早在预料之中,格格地一阵魅笑,身形几闪,已经闪避他抓去的一招。   由黑面变成青面獠牙的面孔,更显得吓人恐怖。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忙从怀中取出一根红色彩带,在手中一抖,一阵阴恻恻的长笑道:“丑鬼的掌力不错,接在下‘捆魔彩带’试试!”   说着,红色彩带,脱手飞出,立时幻起许多红小圈,向灰袍丑面人头上罩了下来。   这时,台上的智尘上人朗声道,“裴云海,注意那条红色彩带!”   原来,智尘上人在台上曾对此人交过手,深知红色彩带的厉害,此刻,他特别提醒灰袍丑面人不要大意。   灰袍丑面人闻言,微微一怔,忙向上打出一掌,用强烈的掌风,托起将要罩下来的红色彩带。   可是青面獠牙的娇小人,手中又加了几成真力,红色彩带,渐渐地向下罩去……   灰袍丑面人一掌接一掌打出,才能托起那条红色彩带,这样大耗他的真元之气。   二人相持约五分钟之久,完全是用内力在硬拼。   黄布蒙面人站在一旁,口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奸笑。   那另一旁站的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不时注意灰袍丑面人的一双眸子,面上显出各种不同的表情。   敢情是她已认出灰袍丑面人是谁了。   灰袍丑面人被红色彩带罩困得有些不耐,突然,他大喝一声,右手打出一记强烈的掌风,左手反手从背上“唰”的一声,撤出了长剑。长剑在手,抖动了一下,幻起了一道银虹,口中长啸一声,一剑往红色彩带上削去!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云海星幻!”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立时暴退了五六步,手中的红色彩带,被剑斩断了数节。   灰袍丑面人,阴森森的一笑道:“不错!正是‘云海星幻’第一式——‘暴风卷残叶’!你还识货,难得!难得!”   台上的群豪看了,人人露出笑容。   溜贞口中不由自主地轻念道:“云海星幻,坤哥不是也会这一招吗?奇怪!他到底是不是坤哥?”   潘可人笑道:“人家裴云海,已经年登古稀了,哪里是你的坤哥!”   潘贞面上一红,低头不语。   这时,灰袍丑面人一剑得手后,口中发出连声厉喝之声,挥剑再向青面獠牙的娇小人击去!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惊叫声中,玉掌纷飞,展开辛辣、凌厉已极的招式,挡住灰袍丑面人的剑气。   站在一旁的黄布蒙面人冷笑道:“裴云海,你用剑去对付一个没有兵刃的人,算得英雄好汉么?”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接道:“老夫不用剑,用一双肉掌,一样可以超度你们这几个恶徒!”说着,反手将剑插入背上。   此刻,青面獠牙的娇小人,乘灰袍丑面人撤剑的一瞬间,叱喝一声,十指箕张,射出十缕锐利的劲风,已呼啸抓到。来势奇诡绝奥,竟将灰袍丑面人,上盘十二大要穴,全然圈入劲风之内!   灰袍丑面人,那双眸子,突射出两道骇人的寒光,身上灰袍一阵拂动,无数的劲气锐啸激荡,排气成涡,刚猛无俦,拂向青面獠牙的娇小人那十缕劲风。   双方的劲力一碰,发出丝丝响声,青面獠牙的娇小人,哼了一声,飘向一侧。   灰袍丑面人厉叱一声,右掌直劈,左掌带起无比的劲风,击向青面獠牙的娇小人胸前。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冷笑一声,双臂一圈,上格下劈,两脚已同时飞起,踢向灰袍丑面人的丹田。   灰袍丑面人,身形一闪,避过对方踢来的双脚,右掌倏然一翻,由掌变抓,疾速地抓向对方的双脚。   他这抓去之势,奇快无比,青面獠牙的娇小人,速想收脚,已经晚了一步,右脚的靴子,突被灰袍丑面人抓脱,登时现出三寸金莲洁白如玉的小脚来。   灰袍丑面人,看看手中的小靴,原来靴中还套有一只绣花小鞋,不禁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个女儿之身,哈……哈哈……”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青面激动异常,“呸”地一声,玉掌纷纷攻向灰袍丑面人,辛辣、狠绝兼而有之。   在那时候的人,如果女子一双三寸金莲被男人看见,她一定便要嫁给这个男子。   这个念头,在青面獠牙的娇小人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面对这个人,一方面是她的仇人,另一方面,他长得那样奇丑,她如何能嫁给她?所以,她拼命要将这个人杀死!   灰袍丑面人,见对方的打法,突然形同拼命,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忙向一侧闪避!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一声冷叱,身形紧迫而上,掌指脚踢,奇诡绝招,如奔雷电闪般,涌向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暗忖道:“眼前这个少女,不知是‘冥谷’三个女子中哪一个?但愿她是那个白衣少女……”   他心念一动,突欺身而上,闪电似的,向青面獠牙的娇小人面上抓去!   灰袍丑面人这种不退反进的行动,出乎对方意料之外,青面獠牙的娇小人,   前冲的身形,突刹已来不及,猛见对方向面上抓来,忙将头一偏,可是,灰袍丑面人是何等身手,倏见五指一闪而至!   青面獠牙的娇小人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一声闷哼,灰袍丑面人手中便多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灰袍丑面人放目向对方一看,心中怔了一怔!   原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灰袍丑面人惊呼一声道:“你是‘冥谷’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接道:“不错!丑鬼你怎么认识姑奶奶,难道你不是五十年前的‘毒眼龙’裴云海吗?”   灰袍丑面人认清是红衣少女,大失所望,满面不悦之色,冷冷地回答道:“是与不是,你不配问,现在老夫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红衣少女阴森森地笑道:“丑鬼说吧,哪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们把云仙姑娘弄到哪里去了?快说!”   红衣少女怔了一怔,暗忖:他莫非是在黄山碰见的少年,如果是他……   一时之间,她呆呆地望着对方,没有说话。   灰袍丑面人见对方呆呆地望着自己,没有回答自己所问的话,不禁怒道:“我问你的活,听到没有?”   红衣少女仰面冷笑一声道:“阁下所提的问题,恕你姑奶奶无法奉告!”   她略顿了一顿又道:“你说出第二个问题来听听。”   灰袍丑面人怒道:“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老大不愿说出第二个问题。”   红衣少女突然面带肃穆之色,缓缓地说道:“那姑娘已经死了……”   此语一出,灰袍丑面人如雷击顶,登时便愣住了。   红衣少女笑道:“怎么啦!你心痛了吗?她是你什么人?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好叫你去收尸。”   灰袍丑面人突然想起自己与云仙姑娘在“天魔洞”中那一段恩爱,不禁心痛如绞,勃然大怒道:“你们好狠的心呀!我不杀光你们‘冥谷’里的人,誓不为人!”   说着,向前跨了一大步,厉声问道:“是谁杀死她?快说!”   红衣少女娇笑一声道:“干嘛那么凶,你急什么呀?”   这时,站在一旁的垢面褛衫的娇小人,突然发出格格的笑声,灰袍丑面人回头一看,怒道:“你笑什么?”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一收笑容,冷冷地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爱怎么笑便怎么笑,你管得着吗?”   灰袍丑面人紧握双拳,嘿嘿几声:“老夫这双拳头不准你笑!”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正要发作,站在一侧的黄布蒙面人突然冷冷他说:“合你二人之力,杀了他!”   灰袍丑面人仰面大笑道:“最好是你们三人一齐上,免得老夫多费些手脚!”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道:“我一人足够了,匹夫不要卖狂,接找一招!”   说着,两只衣袖一摆,似两条灵蛇,一盘一卷,迅速伸缩间,尖锐如削,卷向灰袍丑面人双腕脉门。   灰袍丑面人身形倏然有如狂涛般,奇诡绝伦的闪转着。   就在这种诡谲,奇妙的闪转中,圈起奇异的劲力,绵绵不绝地涌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   红衣少女突然一声冷叱,身形一飘欺近,掌指脚踢,奇诡绝招,击向灰袍丑面人。   智尘上人在台上看了大惊,忖道:“灰袍丑面人的武功虽然高绝,可是对付二人,便没有制胜的把握。”   他心念一动,高声冷笑道:“你们先用车轮战法,现在又用群殴去对付一人,算得上‘冥谷’的英雄好汉么?”   黄布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老道士,你不要再在台上狂吠,最多还能活几个小时……”   灰袍丑面人见红衣少女,招招狠辣,制人要害,不禁勃然大怒,口中发出怪啸之声功贯双臂,奇掌陡出!   红衣少女蓦然看见满天巨掌,向她劈来,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向后暴退……   紧接着,一声惨叫,红衣少女,被掌风卷起一丈多高,黄布蒙面人弹身而起,飞去接住红衣少女的身子。   红衣少女口角渗出血丝,显然被强烈的掌风,震伤了内脏。   黄布蒙面人忙把她平放在地上,取了一颗药丸,纳入她的口中。   这时,灰袍丑面人,挥掌攻向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垢面褛衫的娇小人,连续向后暴退,灰袍丑面人,紧追而上。   二人由广场的这一端,追打到另一端。垢面褛衫的娇小人,突然手中的招式一缓,用传音入密之法,问灰袍丑面人道:“你不是坤哥哥么?”   灰袍丑面人闻言暗吃一惊,反问道:“你是谁?”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嫣然一笑道:“你猜我是谁?”   说着,凤目含情脉脉,又妩媚地对灰袍丑面人一笑。   她这一笑,百媚俱生,看得灰袍丑面人心中一动,忖道:“这人分明是个女人,为何面貌如此难看,可是她的笑容却如此娇媚?”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又浅浅一笑道:“坤哥哥,你猜不出我是谁吗?我就是……”   “你是‘冥谷’的白衣少女么?怎么面貌如此难看。”   “我的面貌经过一番化妆,你当然看起来觉得难看。自从黄山别后,我一直念着你……”   她没有说完,面上一红,娇羞得低下了头去。   灰袍丑面人微微一叹道:“我也时时在念着你,可是你身在‘冥谷’,已经是我的仇敌,我们怎能相爱?”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笑道:“我虽为‘冥谷’中的弟子,但早已看不惯那老妖妇的残暴胡为……”   灰袍丑面人,见此女有弃暗投明之意,忙道:“你既厌恶‘冥谷’,为何不速弃暗投明?”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幽幽一叹道:“老妖妇爪牙遍地都是,而且那老妖妇武功高深莫测,我目前如果离开‘冥谷’,必立遭他们的杀害。”   灰袍丑面人大失所望,道:“如此说来,你永远也无法脱离‘冥谷’了!”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摇头笑道:“等你们把‘冥谷’恶徒完全消灭了,我不是可以投向你的怀抱……”   她说到后面,娇羞得便倏然住口。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歇了一歇,又道:“不过,目前你们尚无法胜过那老妖妇,因为她五十年来,练了一种‘玄虚阴阳掌’,此种掌力,伤人于无形,放目今日武林,无人可敌,但是,能取得‘血潭’中的‘长生果’吃了以后,便可以挡得住她的‘玄虚阴阳掌’,现在这老妖妇正在寻找‘血潭图’,想进入‘血潭’取得那颗‘长生果’……”   灰袍丑面人吃了一惊,道:“如果老妖妇真能取得‘血潭’中的‘长生果’,那时,她的‘玄虚阴阳掌’,便无法破了吗?”   垢面褛衫的娇小人叹道:“真到那时,武林便永沦浩劫不复之地了。”   灰袍丑面人正想说话,突听垢面褛衫的娇小人手一指,慌张地说:“坤哥,他过来了,你速出掌,把我打伤倒地,然后去对付他,那人武功高绝,坤哥须要小心才好。”   灰袍丑面人转头一看,果然见那黄布蒙面人飞奔而来,眨眼间便到二人面前。   灰袍丑面人厉喝一声,手往前虚晃一下,立即听到垢面褛衫的娇小人一声惨叫,便栽倒在地上。   黄布蒙面人大吃一惊,冷冷道:“裴云海,你好狠的心,老夫今日决不饶你!”   灰袍丑面人怒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少说废话,接掌!”   说着,双臂一圈,狂涛般的掌劲,绵绵涌出,撞向黄布蒙面人。   黄布蒙面人冷嘿一声,身形陡起,掌脚齐出!上劈下踢,势若迅雷奔电。   灰袍丑面人,气愤异常,“嘿”地一声,身躯一闪,避过对方踢来的一脚,右掌倏然一翻,由掌变抓,疾速扣拿对方脉门,左掌五指轻弹,直点黄布蒙面人右颊:“沉香”、“未胶”、“扶突”三穴。   灰袍丑面人闪身变招出招,捷速绝伦,手法也毒辣异常。黄布蒙面人,侧身疾旋,双掌圈起一道绵绵劲力,消去对方发出的凌厉暗劲。   同时,两只宽大的黄袖,一盘一卷,迅速地伸缩之间,尖锐似刀,削向灰袍丑面人双腕脉门。   灰袍丑面人暴喝一声,道:“恶徒的武功果非泛泛之辈,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喝声甫落,身形陡起,双手向下一抡,奇招闪电般地陡出……   掌风如飙,刮得四周砂石飞旋,黄布蒙面人心中骇然,连连闪避。   灰袍丑面人功力深奥,怪异无常,出手之间,招术之奇,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黄布蒙面人此刻出手的招式,也是怪异辛辣,掌影纵横如山,层层叠叠,宛如狂风暴雨,山崩海啸,威势夺人魂魄。   这两位武林高手,各展绝技,直斗得天翻地覆,日色无光……   两人因功力悉敌,所以斗了百余招,仍然平分秋色,两人心里,各自惊奇对方武功之高绝。   渐渐地,二人由一阵快打,变成缓斗。   二人每发一招,均是制人要害,而且威猛绝伦,罕闻罕见。   台上群豪,人人都希望灰袍丑面人迅速击毙黄布蒙面人,以便去解救他们腹中的剧毒,可是黄布蒙面人武功高奇,一时无法取胜。   要知,灰袍丑面人已连续斗了三个高手,真力耗去不少,这是他一时不能取胜的原因之一。   智尘上人越看越心寒,心中忖道:“他二人再斗下去,台上的群豪身上的剧毒,越来越剧烈,恐怕没有救了。”   他心忖至此,不禁闭目幽幽一叹。   因果大师低声问道:“裴云海在此紧急关头,为什么还不使用‘龙眼’?”   智尘上人叹道:“这便是裴云海的个性,也是白道侠士光明正大的风格,白道侠士与黑道人物分别便是这一点。”   因果大师喟然一叹道:“可是为了争取时间,抢救群豪垂危的生命,便不能不作权宜之计……”   坐在因果大师身边的慧云大师,对二人的谈话,听得非常清晰,他突然高叫道:“裴大侠,请速用大侠的‘龙眼’,去制服那个‘冥谷’恶徒吧!”   黄布蒙面人冷笑一声道:“裴云海,听到没有,你的武功不过尔尔,再打下去还会惨死在在下手中,不如早点使用你的血腥‘龙眼’吧!”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接道:“老夫说过不使用‘龙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夫今天用这双肉掌,如果不超度你这个恶徒,誓不再踏江湖……”   他长啸一声,身形陡起,右手五指如钩,向黄布蒙面人胸前抓去!   黄布蒙面人见计得逞,嘿嘿几声,双眸射出两道辣毒的棱光,身形一闪,便避过抓来的一招,双手十指,倏然弹出“嗤嗤”之声,尖锐犀利的劲风,已疾袭灰袍丑面人六处要穴。   此刻,一轮红日,已正当中,灰袍丑面人与黄布蒙面人,这时已斗到至极惨烈的阶段,胜负即可分晓,但他俩已渐渐的步向生死边缘!   灰袍丑面人闪避对方一招,怒火陡起,面含杀机,暴喝一声,杀着突出,只见他双掌奇异地挥动起来,同时身形倏然飞起,人在空中,全身蓦然一缩,双肩突然张开,那灰袍颤成阵阵的波浪形……   倏然,灰袍丑面人双臂突然合并伸直,整个身躯,疾若一只锐利的弩箭,雷奔电闪般,射向黄布蒙面人。   在他指尖离黄布蒙面人三四尺之时,身躯一颤,突然下降,就在他身形一落的当儿,双臂奇诡已极,复大大地张开起来。   惊人的威力,立刻呈现眼前!   呼!呼!一阵惊人的劲风涌出,黄布蒙面人骤然大惊失色,惊呼道:“玄门屠龙!吾命休矣!”   紧接着一声惨叫,便暴滚一丈开外,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灰袍丑面人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玄门屠龙!好一招诡奇霸道的掌法,师父!他老人家只教会徒儿十分之三!”   他缓缓地一步步向栽倒在地上的黄布蒙面人走近。   蓦在此刻,突然他听到背后飒飒风声,一声娇叱,他忙转身一看,忽见眼前红影一晃,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劲力袭到,他忙想出掌时,但已经晚了,只听到闷哼一声,灰袍丑面人,便栽倒五尺开外。   那条红影,身形一晃,便挟起地上受伤的人,闪电似的,往三元观峰下飞去——   毒眼龙   第十五章 昆仑山上   毒眼龙   第十五章 昆仑山上   灰袍丑面人因一时大意,未注意身后,被闪入场中的红影人,一股掌风击得栽倒五尺开外。   灰袍丑面人因练过一种“乾坤虚柔正气”,所以内脏并没有被凌厉的掌风震伤。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红影人已经用极奇快的身形,挟起地上“冥谷”受伤的四个高手,往三元观峰下,飞奔而去,眨眼间,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灰袍丑面人一时之间,竟朝着红影人飞逝而去的方向,站着吃惊发愣。   那红影人是谁?连面貌都没有看清,便走得无影无踪,对方这份至高已臻化境的轻功,怎不使灰袍丑面人吃惊发楞!   台上的智尘上人突然朗声道:“裴大侠,红影人已经去远请大侠速上台来,急救台上身罹剧毒的群豪,再晚恐怕没有救了………”   灰袍丑面人闻言忙一弹身,便飞上台去。   他双目向台上一打量,只见台上所有的群豪,都气喘吁吁,面色苍白,额上汗粒如豆,一片呻吟之声,显然,他们身上的剧毒已发展到严重的阶段了。   灰袍丑面人见状,不禁幽幽一叹道:“‘冥谷’恶徒的手段好毒辣呀!如果再过一个时辰,剧毒攻心,便没有救了。”   他说着,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瓶子,倒出药丸,分送每人一颗。   群豪服了灰袍丑面人的解药后,莫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便觉得心中气血渐渐平复下来,精神为之一振……   灰袍丑面人在台上一直来回观察群豪服药后的变化,走到潘贞面前,故意于咳几声,潘贞抬头一看,她双目与灰袍丑面人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一接触,心中不觉一怔!   他心中暗忖道:“此人的面貌为何如此奇丑难看,天下竟有这样奇丑的人么?……此人的一双眸子,与保坤非常相似,莫非他就是坤哥乔装的?……”   潘贞心念一动,情不自禁地叫道:“你是不是保坤哥哥?”   灰袍丑面人听潘贞一叫,不觉暗吃一惊,他略一定神,笑道:“这位少侠大概是认错人了,在下并不是你的坤哥哥,你那位坤哥哥,酷似在下么?”   潘贞微微一笑道:“只有一双明眸酷似,其他不像,保坤哥哥长得很帅,不似大侠……”   潘贞话没有说完,便被潘可人叱声截断。   潘可人怒叱道:“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满口胡说!”   转面对灰袍丑面人拱手一礼道:“大哥不要见怪犬子的胡言!”   灰袍丑面人怔了一怔,呐呐地道:“你就是……潘贤弟……潘可人……么?”   潘可人笑道:“贵人健忘,上次敝庄如果没有大哥适时赶到帮忙,小弟恐怕已遭鬼王庄人的毒手了……”   灰袍丑面人微微一笑道:“那夜与鬼王庄的人拼斗,不过适逢其会而已,谈不上帮忙。”   潘可人正要说话,忽听智尘上人道:“贫道等承蒙裴大侠赶来救援,恩深义重,待群豪脱离险境之后,贫道当亲自煮酒,为裴大侠贺功!”   灰袍丑面人笑道:“上人言重了,在下途经此地,见不平拔剑相助,乃武林人份内之事,谈何恩深义重,更不敢劳上人亲自煮酒。”   智尘上人哈哈大笑道:“裴大侠五十年前便侠名满天下,此番复出,弹指之间,便救了数百群豪,消弭一场浩劫,功莫大焉!”   他说着便起身恭请,道:“来!我们请裴大侠到敝山三元观内,为大侠庆功洗尘!”   灰袍丑面人拱手笑道:“上人盛情,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还有要事,赶去待办,就此告辞了。”   智尘上人略略一顿道:“大侠有要事赶办,贫道自不便强留,不过目前‘冥谷’妖妇蠢动在即,大侠能否以悲天悯人之情怀,共商大计除此妖孽,不才之请,是否……”   灰袍丑面人沉哦有顷道:“上人如果能用得上在下,在下当效犬马之劳,不过……”   智尘上人白眉一动,忙问道:“不过什么?”   灰袍丑面人道:“据在下所悉,‘冥谷’妖妇已亲自欲取‘血潭图’,想进入‘血潭’取得长生果……”   智尘上人面色一动,急问道:“大侠所指的‘血潭’,莫非就是江湖上传言中藏有三大奇宝的那口‘血潭’么?”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不错,正是那口‘血潭’,据在下所知,‘冥谷’妖妇,目前正处心积虑,要抢到那张‘血潭’图,然后进入‘血潭’……”   智尘上人笑道:“江湖上的传言虽有‘血潭’这名词,可是它在何处,尚未得悉,至于‘血潭’图,是否有更待查考,以贫道揣测,‘冥谷’妖妇虽然厉害,一时要找到‘血潭’图,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少林因果大师闻言心中一动,忙道:“不错,确有一张‘血潭’图,敝寺日前曾有弟子在江湖探听到那张图曾落在‘西域喀嘛教主’的公主手中……”   灰袍丑面人接道:“大师所说甚为正确,不知道那公主现住在何处?”   坐在因果大师旁边的慧云大师插口道:“据贫憎所知,那公主已来中原,现住在……”他干咳几声,便倏然住口。   台上群豪这时身上的剧毒,经服了灰袍丑面人的白色药丸,均已解化,他们武功,已经恢复十之七八,几百只锐利目光,一齐投射到慧云大师身上,慧云大师却低头不语。   智尘上人沉思一会突然道:“这一张‘血潭’图,关乎今后武林的存亡,尚望慧云大师说出西域喀嘛教公主所在的地方,以便我们立即前往去取。”   慧云大师面色一红,呐呐地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据贫僧所知,西域喀嘛教公主不是一个寻常人物……”   智尘上人面色突然凝重起来,手捋胸前白髯,竟默然不语。   灰袍丑面人笑道:“目前我们应该迅速赶到西域喀嘛教公主处,免得‘血潭’图落在妖妇之手。”   智尘上人面呈忧色叹道:“西域喀嘛教的势力进入中原,倘不幸他们与‘冥谷’妖妇勾结起来,江湖之上,便永无宁日了!”   灰袍丑面人怔了一怔道:“不管如何,眼下最急迫的是如何把那张图弄到手,只要能进入‘血潭’,取得那潭中三大奇宝,便有方法制服妖妇和那公主。”   智尘上人点头忙道:“裴大侠说得很对,我们一定要拿到那张‘血潭’图。”   他转头对慧云大师道:“大师既知西域喀嘛教公主住的地方,我们就动身去找她吧!”   慧云大师面有难色,因果大师见状低声道:“师弟,快说吧,目前情况险恶,我们不能稍存私念了,倘不幸那张图落到‘冥谷’妖妇手中,我们少林寺恐怕也永无宁日了。”   慧云大师正要开口说话,突见点苍奇云真人从座位站起,笑了一声道:“不用慧云大师说了,贫道日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得悉两域喀嘛教公主住的地方,而且知道她藏图的所在位置……”   他干咳了几声,又缓缓道:“各位如果想立刻取到‘血潭’图,贫道愿意带路,只是……”   智尘上人面容一动,忙问道:“奇云道长能自愿带路,这种急公救人的美德,老朽敬佩已极,不过西域喀嘛教公主现在到底住在何处?听道长口气,还有不愿说出的话,不知……”   奇云真人截断智尘上人的话,道:“上人所猜不错,贫道还有一段话不愿说出,如果说出来,恐怕要……”   他目光扫了灰袍丑面人一眼,便倏然住口。   灰袍丑面人聪明绝顶,他已经明白奇云上人的意思,略为沉哦,便道:“奇云真人的意思,大概是不要在下一同去,是么?”   奇云真人冷笑一声道:“阁下所猜不错!”   智尘上人忙接道:“裴大侠五十年前与各位有什么恩怨,吾人希望从今日起一笔勾销,我们团结一致,来对付武林败类‘冥谷’妖妇,不知各位采纳贫道之拙见否?”   奇云真人突然面罩寒霜,冷哼一声道:“五十年来,贫道未尝忘记雪山一掌之仇,今后如果使他获得长生果,武林将……”   灰袍丑面人听了奇云真人的话,开始愕了一下,渐渐会意,不禁大怒,截断奇云真人的话,冷冷道:“老夫这次出道江湖,主要是消灭武林败类‘冥谷’妖妇,并不记与各位过去的恩怨,各位如果不肯相信,在下只有告辞了!”   说着,只见他宽大的灰袍一拂,人便凌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灰袍丑面人离开台上的同时,三元观的峰顶上,有几个人放下手中的竹筒,为首的一个中年青衫儒士,手摇折扇,口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右边一个黑衣劲装的大汉笑道:“教主用了你这位军师妙计,还怕‘毒眼龙’不伏首就擒吗?”   中年青衫儒士得意地长笑道:“裴云海那老鬼在奇云真人几句话激得便走了,走了裴云海,其余的人还怕不能探囊取物么?这次如果得手,奇云应该居首功!”   站在中年青衫儒士的左边一位背插双剑,年约三十左右的灰袍道人笑道:“奇云在点苍派卧底的成功,都是军师神算子你的功劳,他不过是照你的话说一遍,作个传话筒而已。”   中年青衫儒士哈哈大笑道:“论智谋,你们二人或许要逊在下一筹,假如比武,我却远不如你们二人,哈……哈哈……”   黑衣劲装大汉道:“这次计划,教主是否知道,我们真要把他们引到西域喀嘛教公主处去夺图么?”   中年青衫儒士收敛笑容道:“当然要引导他们去西域喀嘛教公主处,使他们为了争夺那张图,而互相残杀起来。”   背剑的道人问道:“他们互相残杀起来,最后我们还是取不到那张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中年青衫儒士神秘地一笑道:“他们相互打斗起来,结果两败俱伤,那时我们便可以从中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消灭,这名之曰: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呀!”   站在右边的黑衣劲装大汉不解地道:“我们不久之前,不是与西域喀嘛教有约吗?互相联合起来,消灭中原各大门派,怎么又要和他们毁约打起来。”   中年青衫儒士,手中折扇又摇了几摇,嘿嘿地笑道:“胡子汉,临阵遇敌,是你的拿手好戏,这些你是不懂的。”   站在左边那个灰袍道人摇头道:“神算子卜万成,你的计谋虽佳,到时候你我几人,恐怕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中年青衫儒士神算子卜万成笑道:“道长的想法太简单了,以我们三人之力,当然不可能奈何他们,可是,教主早已出‘冥谷’在‘无底谷’布成天罗地网,我们只作诱敌的工作就够了。”   那个灰袍道人惊道:“教主不正在坐关吗?怎么出谷来了,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神算子卜万成道:“你飞海道人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教主这一次出‘冥谷’,志在消灭各大门派和得到‘血潭’三大奇宝……”   胡子汉道:“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无底谷’中会真正统统把他们埋葬吗?”   神算子卜万成道:“到时候山人又有一条锦囊妙计,包管将他们哄入圈套!”   飞海道人拍手道:“阁下神机妙算,虽诸葛孔明复生,亦不如也!”   神算子卜万成微微一笑,手中竹筒一摆,三人迅速没入三元观峰中。   灰袍丑面人经奇云山人言词一激,便愤然地离开了三元观台上,他一阵急奔没有好久,便奔下了武当山,一路之上,因为他只顾向前急奔,并没有注意身后,这时,他身后正尾随着一条娇小人影,去势如箭,在他背后约十多丈远,遥遥地尾蹑着他。   灰袍丑面人奔至武当山麓一条小河边,便缓下身形。   他忙脱下面具,解开身上的灰袍,换上白衫,把灰袍丑面具浸在水中,正在洗涤之际,蓦然,他身后传来一声娇呼:“坤哥!原来‘毒眼龙’是你!”   保坤闻言大吃一惊,忙转头一看,只见距他三丈开外,站了一个风度翩翩的青衫少年,那少年面带惊奇喜悦之色。   保坤一见是潘贞才吁了一口气,笑道:“弟弟乱讲,我哪里是‘毒眼龙’!”   潘贞缓缓地走近保坤,手指保坤手中正拿着在洗的面具和衣服微微地笑道:“坤哥还赖,人证物证俱在!”   他淡淡一笑又道:“我在台上几次与你双眸接触,便自始至终,怀疑是你,可是,我不愿当众指破,所以……”   保坤笑道:“所以你便盯梢来此,现在知道了,应该为我……”   潘贞肃容道:“坤哥别误会了,小弟主要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并不是完全盯你的梢。”   保坤奇道:“什么消息?快说吧!”   潘贞道:“那点苍派奇云真人在你离开台上时,便已说出西域喀嘛教公主的地点,所以我迅速赶来追你。”   保坤面色突然凝重,问道:“那西域喀嘛教公主住在什么地方?各大门派的人都去吗?”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对奇云真人有点怀疑……”   潘贞沉哦一阵答道:“西域喀嘛教公主目前是住在‘昆仑山无底谷’中,我也对那奇云真人有些疑虑,他为什么一定不让坤哥前去,莫非怕坤哥……”   保坤沉思有顷,道:“牛鼻子莫非是‘冥谷’奸细不成?不然为什么一定不容许我去,而且等我一定,他便爽快地说出喀嘛教公主住的位置。”   潘贞年纪虽轻,但聪明绝伦,他眨眨一双大眼睛,点头道:“坤哥猜得十之八九不错,那‘冥谷’天邪教的人,目前就是怕坤哥的‘龙眼’,如果坤哥不去,他们毒汁便可以得逞了。”   保坤拍手大笑道:“吾弟聪明如此,吾心慰矣!”   潘贞笑骂道:“去你的,谁是你的弟弟!”   说罢,右手在头上一拉,公子帽在手,乌黑的长发,立刻披了下来。   保坤看得一愕竟呆呆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潘贞对保坤妩媚地一笑,柳腰微弯,道:“坤哥哥,小妹向你行礼了!”   她柳腰一摆,娇美的面庞,崩得紧紧地,一副滑稽相,逗得保坤笑了起未。   蓦在此刻,突然闻山上传来风声飒然,潘贞面色略变,忙道:“他们要经过此地,大概是去‘无底谷’了,我们暂时在林中避一避。”   二人身形一闪,便隐入林中。   没有好久,果然见各大门派高手,在奇云真人引导之下,下了武当山,浩浩荡荡往昆仑山无底谷而去。   保坤微微一叹道:“他们已经上了‘冥谷’天邪教人的圈套了!”   潘贞黛眉一扬,道:“大丈夫不应哀声叹息,人生短短的数十年,应该留芳百世,造福人群,才不负天地父母养生一场……”   保坤正色道:“贞妹,你不要唱高调好不好,我在想,那‘冥谷’天邪教中,能人不少……”   潘贞柔声道:“坤哥,我不是一定希望你去,不过你能去,他们活着出无底谷的希望就多一点而已。”   保坤不以为然地问道:“为什么?”   潘贞略一思索道:“据我的推断,天邪教的人,希望各大门派去夺取西域喀嘛教公主的‘血潭’图,势必引起各大门派高手与西域喀嘛教高手残杀起来,等到两败俱伤时,他们便可以骤然出现,一举而消灭西域喀嘛教及中原各大门派高手。”   保坤点头道:“你推断得不错,他们这是一种‘一石击两鸟’的好办法!”   潘贞笑道:“所以希望你去,可以挽救这场浩劫呀!”   保坤双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去还不是一样,帮他们打西域喀嘛教,最后也是两败俱伤!”   潘贞摇头笑道:“那不见得,喀嘛教公主见了你这样的美男子或许爱上了你,化干戈为玉帛,把‘血潭’图拱手送给你也未可料。”   保坤摇首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西域喀嘛教公主喜怒无常,那妮子颇不好缠……”   潘贞惊讶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那公主大概长得很美吧?如果真正长得美,她一定会爱上你的,这件事就好办了,我们又可以联合西域喀嘛教去制‘冥谷’天邪教。”   保坤笑道:“贞妹不要开玩笑了,那一次我遇见她时,是以灰袍丑面的姿态出现,而且对她傲慢强悍,根本没有正眼瞧她……”   潘贞拍手大笑道:“妙!妙!妙!越是这样,公主越会爱上你……”   保坤面带迷惘之色,忙问道:“这话怎讲?”   潘贞笑道:“你哪懂女人的心理,越是漂亮的女人,追求的男人便多,这种女子最不喜欢花花公子,顺柔似绵羊没有男子气概的人,越是傲慢的男子,她愈感觉新奇,非要猎取和臣服对方不可,那公主虽然长得美貌如花,可是,她要找的男人,正是像你这样傲慢自大的男子。”   保坤笑道:“贞妹你不吃醋吗?”   潘贞微微一笑道:“你不会真正爱这种女人的,我有何惧?”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妮子,真不愧为‘黑燕一叫翻江湖’,愚兄对你折服了。”   潘贞嫣然一笑道:“不要再灌米汤了,咱们走吧!”   二人展开轻功,向昆仑山无底谷奔去。   毒眼龙   第十六章 奇人奇宝   毒眼龙   第十六章 奇人奇宝   昆仑山,山势绵亘,是一座著名的名山大川,山上松涛如海,一望无际流瀑飞腾,托衬著名山绝峰,更显得幽奇如画。   这时,正是季春,野花遍地,绿草如茵苍松青翠,百鸟争鸣……   山上奇峰挺拔高可入云,奇峰下面,则是深壑万丈,深不见底,涧水湍急,其东南西三峰环立,三道瀑布激流而下,如同万丈白炼,蔚为奇观!   “无底谷”,便在昆仑山上的西峰下面,凡要进入“无底谷”者,必要越过西峰。   群豪在智尘上人率领之下,正仆仆风尘,步上昆仑山区。他们沿着昆仑山,翻过许多奇峰峻岭,已进入“无底谷”。   这时通往昆仑山的羊肠小径上,紧跟着群豪之后,正有一男一女在飞奔着。男的是位身着白衫,丰神如玉,潇洒俊美的少年,女的则是青衣绣鞋,貌如花月的少女。   二人脚不沾尘,正展开轻功,直往山峰急奔疾驰!这时正是申时左右,一轮红日,奄奄西沉,此刻虽然是阳春季节,但暮色沉沉,空山寥寂,显得特别凄清萧条!   从这对男女匆忙的行色上,可以窥见,二人大概要在月出前,赶办一件要事,所以他们面上汗粒沁出,乃拼命加紧脚程往山上飞奔。   二人正行间,突然听到前面苍林中,隐隐传来一阵歌声:   “世人碌碌争名利,   名利尽头是白骨,   你争我夺皆凡夫,   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吁!嗟夫!   海内魔影幢幢,   宇宙瘴气重重,   世人欲卜凶吉祸福,   何不造访吾庐!……”   声音锵然,空山回音,历久不绝!   二人闻到歌声,同时刹住身形,前面那位身着白衫的少年,回首对后面的青衣少女道:“贞妹,传言昆仑山上奇人异士极多,听这歌声,分明是位世外高人所唱,而且歌声中,寓含许多玄机,我们何不趋前拜访一番。”   女的翻翻一双大眼睛,接道:“坤哥说得不错,听那歌声,苍劲雄浑,撼动山岳,一定是位高人,我们赶快步着歌声迫去!”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保坤、潘贞二人。   保坤略一疑虑道:“这样,我们在月出前,便赶不到峰下无底谷了。”   潘贞笑道:“他们就是进入无底谷中,一时也不一定能找到西域喀嘛教公主,我们缓去一步,大概也是无碍。”   二人正谈间,蓦然看见面前苍林中,缓缓步出一位白衫老者,背向二人,朝西慢慢走去。   保坤手一指那白衫老者道:“唱歌者大概是那白衫老臾,他在前面不远,我们赶快追去!”   二人立展最上乘轻功,向前面那位白衫老者追去,大约追了一盏茶工夫之久,却始终保持原来的距离追他不上。   保坤奇道:“我们的步法不算慢,怎么始终追不上他?”   潘贞也感觉有异,回答道:“对呀!你看那白衫老叟,步法极为缓慢,走得好轻松,怎么……”   她话声未落,突又听到那白衫老叟唱起歌来: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名利忘不了,   数十寒暑转眼过,到头黄土淹没了!   世人都羡神仙好,只有妻儿忘不了,   古来儿女谁孝道,死后娇妻跟人跑!   世人都道神仙好,只有珠宝忘不了,   荣华富贵吾不要,清风明月独逍遥!……”   那白衫老叟引吭高歌之际,步法越发缓下来。   保坤和潘贞已闪电似的,追到他背后约丈许之遥,蓦然,那白衫老叟一转身,双手一挥,一点保坤胸前“藏血”穴,一点潘贞“太阳”穴。   虽隔丈余之遥,但劲风闪电袭至!   保坤、潘贞二人同时大吃一惊,忙双手一推,两股狂涛似的劲风,立即撞了过去。   可是,那白衫老叟,拍来的劲风强烈无比,二人拍出的掌风,竟抵挡不住,二人更大惊失色,不敢硬接,忙向一侧跃避。   白衫老叟哈哈大笑道:“少年人的功力还不错,三十年来,只有你二人能接得起老夫半招……”   他略顿了一顿,又道:“少年人紧追老夫,有什么事吗?”   保坤略一定神,凝目望去,只见那自衫老叟,发如银丝,白髯垂胸,面色红润,宛如童颜,白衫布履,年纪约在百龄以上……   他一时怔愕住了,答不出话来。   潘贞忙拱手笑道:“适才闻得老丈高唱两曲,内含玄机,知老丈乃世外高人,我兄妹步歌声而来,多有冒犯,祈老丈恕罪……”   白衫老叟又复哈哈大笑道:“二位面色晦暗,眉宇之间,凶纹突现,最近要处处留心才好……”   保坤福至心灵,突然拱手一礼道:“晚辈刚才听老丈歌声,知道老丈能卜人间凶吉,故不揣冒昧,专诚随老丈之后,祈老丈以悲天悯人的情怀,指示晚辈二人迷路,当感恩图报……”   白衫老叟笑道:“图报倒不必,不过老夫念尔等二人心地善良,关系武林一场浩劫,五十年来,破例带二人进吾庐一次,去看一件东西……”   话声未落,袍袖微动,人便在数丈开外去了。   保坤、潘贞立展上乘轻功,追随白衫老叟之后,向山峰之上飞去。   二人没有走好久,便见白衫老叟在一座断崖前停了下来。   保坤、潘贞二人走到那座断崖前,白衫老叟手指断崖对岸一座插天高峰道:“吾庐便在那座高峰之上,五十年来没有一人,能飞渡这座断崖,而到达吾庐去的。”   保坤一看那座断崖,距对岸约在百丈以上,摇首道:“这座天然障碍,自然无人能飞渡过去。”   白衫老叟笑道:“少年人,你能飞渡过去么?”   保坤一望崖下,乃是一条望不见底的深涧,心想:如果不幸跌下去,必粉身碎骨,于是,他摇首道:“晚辈没有这等轻功,老丈神功,晚辈自叹不如也!”   白衫老叟不由得意地一声长笑。   笑声有如龙吟,上震苍穹,下撼山岳,震得二人耳朵嗡嗡作响。   潘贞黛眉一蹙,问道:“老丈何故如此发笑?”   白衫老叟收敛笑容,双目如电,扫了二人一眼,然后缓缓道:“老夫居此深山大泽,日与禽兽相处,从没有与人谈过话,今日能遇见二位,而且能得到‘毒眼龙’传人的赞誉,怎不使老夫乐得发笑。”   保坤闻言怔了一怔,奇道:“老丈何以知道晚辈是‘毒眼龙’的传人?”   白衫老叟又复大笑道:“老夫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空空教主杀了你的冒牌父亲,七大掌门人惨死黄山,少年人在‘血涧’拜裴云海为师,你们与天邪教大战武当山三元观台上,这些事哪件能瞒得住老夫。”   保坤大感诧异,惊讶地问道:“老丈大概是弟子遍布各地,所以……”   白衫老叟摇头截断保坤的话道:“老夫遁隐此峰,五十年来从未收过徒弟,足也未出过昆仑山一步。”   潘贞惊讶道:“老丈大概会神算,能知过去未来吧!”   金黄色的夕阳,照耀在那白衫老叟的面色上,老叟的面色更加显得红润,白衫老叟淡淡一笑道:“老夫也不是神仙,怎么能知过去未来,只不过老夫借一件宝物,能窥天下事,等一会少年人便知道了。”   说着,挟起保坤、潘贞二人,衣袍拂动,展开凌空虚渡,身形飞起,宛如巨鹤冲天,便已飞渡彼岸。   保坤心中骇然,忖道:“此叟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武林中人恐无出其右了……”   他心念未已,突听老叟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几个起落,便挟起二人飞上高拔云霄的峰上。   此刻,已经是掌灯时分。峰上苍林的深处,果然有一所草庐,草庐的四周,遍植奇花异草,茂林修竹,别有一番天地,宛如世外桃源……   白衫叟望在草庐前,轻轻将二人放下,保坤、潘贞便随老叟走进草庐。   草庐之内,虽然陈设简朴,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这时,一轮皓月,已冉冉从东方升起,光华似练,射入草庐,保坤蓦然想起在月出前赶到无底谷,心中立即忧急起来,低声对潘贞道:“我们要在月出前赶到无底谷,现在已经误了时间怎么办?”   白衫老叟笑道:“少年人,你们不要急,老夫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包管不会误你们的事。”   说罢,往草庐大厅侧面一间小房推门而进。   保坤、潘贞二人跟在白衫老叟身后,走进那间小房里。   那间小小的房屋里,除了一张云床以外,屋里中央放置一座大鼎,白衫老叟将那座大鼎上的盖子掀开,屋内顿时毫光闪闪,照耀得如同白昼。   白衫老叟微笑道:“少年人,你们二位来看看这座大鼎里反应出来些什么东西。”   保坤、潘贞二人突见大鼎上面的盖子一打开,便见鼎内毫光闪闪,正感惊奇,当走近大鼎旁边一窥,见鼎内的一切,更感到非常惊诧!   原来,那鼎内映现出许多人、物、事,那些人物均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那些人都站在一块绿草如茵,百花怒放,流水淙淙,景色如画的平地上,平地中央竖起一座高耸入云的彩台,彩台之上,共分蓝、白、黑、紫、黄五层,最高一层,龙纹锦垫,华丽非凡,但却空无一人。   平地三面,都是拔天高峰,只有一面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那块平地之中。   此时月上群峰,长空一碧,万里无云,有如一面银盘,置于深蓝色的天鹅绒上。   这些如真似幻的画面,直看得保坤、潘贞二人惊讶不已。   保坤在惊讶之余,细看站在台下四周的人,正是在武当山遇见的那些群豪,包括智尘上人在内。   平地三面的插天高峰之上,似隐藏许多黑色小点,看得不太清楚……   保坤细看认出那些站在平地台下的人以后,不禁大惊失色,正欲启唇询问白衫老叟时,白衫老叟哈哈大笑道:“少年人,你们今夜不是要去无底谷么,现在你们看到的那块三面高峰围起来的平地,便是无底谷……”   正说间,突然听到彩台之上,钟传九响,在钟声中,彩台最上层后面,鱼贯走出八个白裳打扮得似宫娥的少女,她们两人一排,手中提着宫灯,缓缓地走到台中央,然后分列两旁,站着不动。   紧接着八个白裳少女之后,有四个红衣少女簇扶着一个蓝裳少女,缓缓从后台走出,步入彩台的中央。   那蓝裳少女,右手捧着晶莹似玉的长方小盒,面南而立。   在月华的照耀之下,那面南而立的蓝衣少女,不仅长得清丽脱俗,而且风仪绝代,宛如仙女临凡……   保坤细看以后,不禁一声惊叫道:“那立在彩台中央手捧白盒的蓝衣少女,不是西域喀嘛教罗娜喀兰公主吗?”   白衫者叟微笑道:“不错,正是那武功高得不可一世的西域喀嘛教公主!”   保坤奇道:“这就不对了,上次晚辈遇见她时,那公主好似不会武功,而且……”   白衫老叟打断保坤的话,接腔道:“少年人,你眼拙了,你知道大智若愚,大巧似拙的话么?那公主不但武功高绝深藏不露,而且机智过人,城府极深,举凡星相、医学、八卦、九宫,她是无所不通……”   保坤又欲说话,白衫老叟忙摇手道:“少年人,你听那公主在说话了。”   保坤越感陀异,心忖:“这座鼎太奇特了,能看见人的动作,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它到底是什么奇宝?……”   他正忖思间,果然听到西域喀嘛教公主说话的声音,公主道:“各位夤夜闯入无底谷,不知是为了何事?你们同本教素无恩怨,请说明来意!”   说毕,凤目含威,扫了台下群豪一眼。   公主说话的声音虽极细微,但在场的群豪,人人都听得清晰异常!   智尘上人白眉一动,微笑朗声道:“最近‘冥谷’妖妇蠢动起来,贫道等自不量力,欲消弭武林这场浩劫,所以冒昧前来向公主借一件东西……”   公主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只见她略略沉思道:“那‘冥谷’妖妇与你们中原武林道上也许有许许多多恩怨未了,可是她与本教素无恩怨可言,不知老道士找来无底谷向本教借什么东西?”   这时场中突然沉寂下来。   保坤听了忙向白衫老叟道:“智尘上人大概是借‘血潭图’,那公主会不会借?”   白衫老叟道:“欲借‘血潭图’,没有这么简单吧?你耐心的听下去,他们又在说话了。”   智尘上人略为沉哦,缓缓道:“贵教虽然与‘冥谷’妖妇素无恩怨,但是那妖妇志在消灭武林,中原道上的武林高手被她们消灭了以后,到那时恐怕贵教也无法幸免,唇亡齿寒,望公主三思贫道之言……”   公主似感不耐道:“老道士说话何必绕圈子,干脆直接了当,你带了这许多高手,夤夜闯谷,到底为了什么?”   智尘上人面容一整,接道:“贫道欲挽武林浩劫,不希望‘血潭’中的奇宝,落在妖妇手中,所以想向公主借‘血潭图’用一次。”   公主微微一笑道:“老道士说了半天,还是为了‘血潭图’而来,那张‘血潭图’确在我手中,不过……”   公主话声未落,突听台下暴喝一声道:“你这黄毛丫头,见了上人如此无礼,足见你目中无人,贫道要教训你了!”   潘贞咦了一声道:“是点苍奇云真人在暴吼,他这时为什么如此粗俗无礼?”   白衫老叟笑道:“他要挑起群豪与西域喀嘛教发生冲突。”   保坤茫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白衫老叟手捋胸前白髯,哈哈大笑道:“少年人急什么,你慢慢听便知道了,那奇云道人颇不简单,你们以后遇见他时,须要留心才好。”   这时三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静看场中的发展。   智尘上人突听身后暴喝之声,面色骤变,忙回头一看,只见点苍奇云真人,声色俱厉,已向前跨了三大步,作势欲向台上扑去。   智尘上人见状大吃一惊,忙摇手阻止奇云真人道:“真人暂请息怒,由贫道慢慢和公主细商。”   台上站的西域喀嘛教公主,面色微愠,冷笑道:“那道人如此蛮横无礼,大概是身怀绝学,有恃无恐,快报出名来,好叫本教见识见识你的武功。”   局面经点苍真人一闹,顿时尴尬起来,良久,智尘上人淡淡一笑道:“公主乃一代女杰,必有容人之量,我们要以苍生为怀,不要一时意气之争。”   公主冷哼一声道:“老道士虽然彬彬有礼,但那牛鼻子道人实在可恶,放目普天之下,谁敢让我呕气?”   奇云真人突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黄毛未退,竟敢如此放肆,贫道不但要使你呕气,还想要杀你!”   他此言一出,全场皆惊,激得公主更加怒容满面,就是涵养极深的智尘上人,也为之动容。   保坤叹道:“局面由奇云这牛鼻子一人弄糟了。”   白衫老叟微微点头道:“他本来就是要存心捣乱,好从中取利的。”   保坤愕然道:“他存心捣乱,大概是与‘冥谷’天邪教暗通吧?”   白衫老叟笑道:“岂只是暗通,快看,他们要打起来了。”   保坤凝目向大鼎里面望去,果然见台上的公主怒叱道:“你这牛鼻子言词如此无礼,本教今夜决不容你!”   她顿了一顿,复对智尘上人道:“老道士,你们今夜是存心想来找本教打架的吧?如果不是存心冲我们而来,可先交出那出口伤人的糟道士,然后我们再谈借‘血潭图’的条件。”   这时,智尘上人面有难色,沉默不语,场中群豪一阵哗然!   过了片刻,台上西域喀嘛教公主冷笑道:“你们大概是不愿意把恶道士交出来,也好,本教这次进中原,主要是来见识见识你们中原道上的武功,现在我们就以台下谷地为比武场,你们如果能胜得本教二十四高手,‘血潭图’便拱手奉送。”   白衫老叟站在大鼎旁,突闭目长叹道:“打起来,两败俱伤,徒造成一场浩劫而已……”   保坤道:“以老丈的声望与武功,快去一定可以排解这一场纠纷。”   白衫老叟摇道道:“谁也排解不了,我们还是静静地看他们打下去吧!”   场中的奇云道人气得须友俱张,反手从背上拔出长剑,剑尖一指台上的公主道:“来吧!贫道早就想见识你们喀嘛教的武功了。”   智尘上人一摆手道:“且慢动手!”   他向台上公主拱手一礼:“请公主息怒,贫道等来无底谷找公主,本是借‘血潭图’,公主如果一定要比武,尚希望公主以慈悲为怀,点到为止!”   公主面色一寒道:“尽说些废话。”   她转头右手一招,只见台后突然闪出来一道黑色人影,对公主抱拳一礼。   公主一指台上奇云真人道:“把那牛鼻子宰了!”   那人拱手答道:“遵命!”身形一晃,便飞下台去。   这时,谷中一片死寂,台上桌前炉鼎之中,香烟袅袅上升,一片肃穆之气,月光射在彩台及谷中,十分醒目。   山风拂动蔓草,发出沙沙之声,应和着几百颗心的跳动。   从台上飞下来的黑衣人,缓缓地向奇云真人走近,他每一落脚之处,发出沙沙响声,陷地寸许,显示出他有着雄厚无比的内力。   奇云真人横剑于胸,怒容满面,他不甘示弱,也向前跨了几大步。   渐渐地那黑衣人走到奇云真人面前约五步距离,便停下来。   奇云向那黑衣人一打量,只见那人黑衣劲装,身高马大,相貌威猛,眼似铜铃,满布血丝……   奇云不屑地一笑道:“来人通名,贫道剑下不斩无名小卒!”   那黑衣人冷笑道,“在下杨天,绰号‘一掌翻天’,牛鼻子敢碰老夫半掌么?”   奇云真人冷笑道:“阁下原来叫‘一掌翻天’,我要叫你四脚朝天!”说着手中长剑一抖,立即指向杨天要害刺去。   杨天身形一晃,向侧面滑了几大步,闪避奇云刺来的剑招,身形一挫,一掌闪电似的劈去。   奇云真人身形拔起五尺多高,闪过对方一掌,剑光立即抢攻过去。   杨天哂笑一声,足踏奇正,掌势又发,绵绵狂涛似的掌风,又涌向奇云真人。   奇云真人剑如游龙,银虹暴射,倏然又至……   二人拼力相搏,兔起鹘落,黄尘蔽天,砂飞石走,月色暗然无光。   十招一过,保坤看得叹道:“奇云真人剑法不俗,黑衣人掌力雄浑,看来今夜无底谷中有一场恶战……”   白衫老叟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言犹未落,蓦然听到一声暴喝,银虹陡涨,紧接着一声闷哼,黑衣人被奇云的剑尖挑起,滚到五尺开外。   “叭哒——”一声,便跌落在地上,胸前黑衣被剑尖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泊泊地流了出来。   奇云真人挺身举剑,正相欺身过去,突然听到身后沉声喝道:“剑下留人!”   奇云真人怔了一怔,回首一看,只见智尘上人走了过去,寒面道:“不能杀他!”   奇云真人无可奈何地,撤剑转身,默然走了回来。   保坤在鼎中窥见,忍不住地对白衫老叟道:“奇云真人手段太毒辣了,智尘上人确不愧是一位有道之士。”   白衫老叟道:“智尘上人为武当仅存的硕果,慈悲为怀,浪名果然不虚……”   他顿了一顿,微微叹道:“不过,他还是被卷入这场浩劫之中,可悲,可叹!”   这时,台上的公主见状,面色微恸,道:“那杨天太不济,真给本教丢人,再换一个上去,限五招之内,取那恶道首级!”   台后急如闪电似的又飞出一道人影,向公主行了一个礼,疾速地飞下台去。   那道人影,以奇快绝伦的身法,直冲奇云真人而去。   奇云真人见来人身法快得出奇,心中微微一怔,忙拉开门户,蓄功以待。   那人距奇云真人仅三步之远,便大喝一声道:“恶道功力不凡,老夫袁大光特来会你!”   奇云真人略一皱眉问道:“阁下是不是绰号‘一指乾坤’,原为少林叛徒,几时卖身投靠到西域喀嘛教的?”   袁大光被奇云真人说得面色通红,怒道:“恶道不要贫嘴,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伸出右手五指突然暴涨,疾速地向奇云真人面上三大要穴抓去!   奇云真人哪敢怠慢,身形立时一个回旋,长剑闪电疾出!   两人动起手来,着着指向对方要害,拼死相搏,一招一式,都在生死边缘打转,刹那间,已难分两人身形。   五招已过,两人同时暴喝一声,身形立缓,有如一对斗得性起的公鸡,狰狞地看着对方,双目赤红,绕身游走。每走一步,地下都留下一寸多深的足印。   保坤摒住气看二人拼斗,潘贞突然问白衫老叟道:“那袁大光会不会败在奸细奇云手中?”   白衫老叟道:“袁大光论武功和奇云半斤八两,不过他吃亏在没有兵刃上面,恐怕……”   白衫老叟话声未落,突然听到奇云真人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奇招陡出,银虹突然飞起!   白衫老叟闭目叹道:“一指定乾坤完了!这也是卖身投靠应有的下场!”   果然,袁大光惨叫一声,连头带肩,都被劈了下来,立即倒地,惨死当场。   智尘上人要想喝阻已经来不及了,全场群豪,看得莫不目瞪口呆!   奇云真人仅在十几招中,便连番杀伤西域喀嘛教两个高手,怎不使他们惊得发呆,尤其是点苍派中的高手,更感到奇云真人今夜出招大异往日,这时大家才知道奇云真人以前武功藏拙不露,可是他们开始怀疑奇云真人武功的路子,不似出自点苍一派……   保坤见状,忙向白衫老叟道:“晚辈刚才看见奇云真人的剑招,诡奇毒辣,那一招叫什么名称?”   白衫老叟笑道:“那一招名叫‘血龙入穴’凌厉无比……”   保坤奇道:“‘血龙入穴’?似听我师父说过,那一千古绝招,不知奇云真人到哪里学来的?”   白衫老叟面色一整道:“是那妖妇韩娟娟传授的,他不过只会半招而已。”   保坤惊讶道:“这样说未,‘冥谷’妖妇韩娟娟的武功,一定是高深莫测了。”   白衫老叟笑道:“少年人,你太小看韩娟娟了,她不但武功高绝,机智过人,手下高手如云,而且她背后还有能人撑腰哩!”   保坤不禁颓然一叹道:“照老丈这样说,晚辈要想报仇,今生恐怕永无希望了。”言下不觉潸然落泪!   白衫老叟轻轻地拍了保坤一下肩头道:“少年人,不要灰心,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时候自有奇人助你的,往下看吧!”   保坤破涕为笑,凝目又向大鼎中望去。   只见喀嘛教公主在台上,望见袁大光被奇云劈死在场上,她黛眉仅仅一皱,便转面低声问道:“万里追风獠牙何在?”   台后应声道:“卑职在这里!”   声音宛如洪钟,人未至音先至,一个灰衣人,闪掠而出!   公主手指台下道:“去收拾那个恶道,要快!”   灰衣人点点头,腰干挺得直直的,一迈步便是丈余。   奇云真人一见来人,身高九尺以上,细如竹竿,面色惨白,眉毛似雪,眼珠子一翻一翻的,白多于黄,形同僵尸,好似没有一点人气,不禁微微吃惊,他正要开口问话时,突听对方口中咕噜了一阵,像闪电似的,往他头上抓来。   奇云真人微一沉肩,腾身一丈六七,头下脚上,以蝴蝶入林之式疾泻而下,长剑指向对方太阴穴,左掌一拍对方腰际两大要穴。   白衫老叟微笑道:“这回奇云真人完了!”   保坤不解地道:“怎见得?”   白衫老叟道:“那‘万里追风’獠牙,素以轻功见长,奇云真人以轻功去对付他,先就吃了大亏。”   说时迟,那时快,“万里追风”獠牙,身形一挫,两掌交错,幻起一片掌影,反向奇云真人中盘拍去。   奇云真人身法没有对方转得快,足刚想着地,手中长剑奇招还没有使出时,“万里追风”獠牙,已大喝一声,全力洒出五个爪影,立将奇云真人罩住。   突然一声闷哼,奇云真人便被“万里追风”獠牙巨掌抓起,向群豪所站的方向抛去。   紧接着几声喊喝,群豪中飞起两道人影,忙把抛向半空中将落地的奇云真人抱起。   奇云真人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敢情是他内脏受了严重的震动之伤。   “万里追风”獠牙嘿嘿一阵长笑,向群豪缓缓欺近……   他两招之间,便把奇云真人打伤,这份武功,不禁使群豪惊得一呆!   现在,他竟一步一步向群豪欺近,那些功力较差的人,两腿不觉颤抖起来,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移退。   智尘上人突然袍袖一拂,阻挡“万里追风”的去路,道:“大侠是指名挑战,还是要找哪一位?”   “万里追风”冷嘿几声道:“老道士,我现在就是要找你。”   说着伸手准备要向智尘上人头上抓去。   台上公主突然沉声喝道:“獠牙住手!”   “万里追风”獠牙硬生生地把抓出的一招,收了回去,转身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公主面色一沉道:“你打那老道士不过,快回来!”   “万里追风”獠牙正欲转身,群豪中突然飞出一人,一声巨喝道:“万里追风,还奇云师弟的命来!”   群豪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身高八尺,腰粗一围,背插沉重的双锤,看来不在百斤以下,浓眉环目,生相虽然威猛无俦,却是一脸正气。   “万里追风”獠牙,闻喝声连忙转身,怒道:“牛鼻子要怎样?”   那人将道袍一撩,反手从背上取下双锤,面罩寒霜,冷冷的道:“贫道孤鹤真人,特来向阁下讨还奇云师弟的血债……”   “万里追风”獠牙冷嘿两声接道:“你要讨还奇云的血债,谈何容易,老夫干脆连你一起超渡!”   说着长臂一探,便向孤鹤真人面上抓去。   孤鹤真人手中双锤一挥,便硬封住对方抓来的一招,“万里追风”抓去的一招,经孤鹤真人双锤硬封,不得不退后一孤鹤真人见对方迫得后退了一步,认为有可乘之机,于是全力击出一锤,他这一锤,带起千斤劲力,罡风大作,“万里追风”被震得步下踉跄,连连后退。   台上公主,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万里追风”道:“快施出本教独门神功‘飞龙升天’身法,去对付那道人。”   “万里追风”獠牙依言,怪啸一声,啸声如似闷雷,四谷暴响回应,场中功力稍浅之人,不由身躯微颤,勃然色变。   就在这个当儿,“万里退风”身形拔起四丈多高,人在半空中,双手向地上的孤鹤真人扫去!   孤鹤真人轻功本来不弱,这时他也想拔起身形,可是晚了一步,“万里追风”狂涛般的掌风已经扫到。   孤鹤真人忙用双锤去硬封,这时白衫者叟轻轻一叹道:“孤鹤真人不懂西域喀嘛教‘飞龙升天’轻功,不出两三招,便丧命在‘万里追风’獠牙的掌下。”   保坤却不以为然道:“不见得吧!那‘万里追风’人在半空中能支持多久?”   白衫老叟笑道:“少年人,你哪里晓得西域喀嘛教‘飞龙升天’轻功,在空中能换气至少可持数分钟之久,‘万里追风’獠牙之居高临下去击孤鹤真人,位置上便占了优势,孤鹤真人焉能抵挡得住?”   白衫老叟话声未落,蓦然听到惨叫一声,孤鹤真人的身躯被对方凌厉的掌风卷起,飞出两丈开外,摔得四脚朝天,口角血丝泊出,显然,孤鹤真人内腑已受重创。   毒眼龙   第十七章 怪物乍现   毒眼龙   第十七章 怪物乍现   “万里追风”獠牙,身形飘然落地,欲向前对倒在地上的孤鹤真人补上一掌时,突然听到身后沉声喝道:“獠大侠的手段未免太辣了一点吧?”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入耳心悸,“万里追风”獠牙怔了一怔,忙停步回头一看,只见智尘上人已站在他身后不到五尺远的地方。   “万里追风”獠牙厉声道:“老道士,你不要以老卖老,要晓得,我并不怕你!”   智尘上人面容一动,沉声道:“獠大侠此言差矣,贫道素以慈悲为怀,五十年来从未出手伤人,贵教如再执迷不悟,徒造成两败俱伤,使‘冥谷’天邪教坐收渔人之利……”   “万里追风”獠牙,断然喝道:“住嘴,谁执迷不悟?”说着,双手一抡,两股劲风,猝然向智尘上人袭到!   “万里追风”出手如电,而且距离又近,眼看智尘上人便要伤在对方手中,全场群豪,见状莫不替智尘上人捏一把汗。   智尘上人不慌不忙,双手平伸胸前,两只宽大的衣袖,立即把胸部完全遮住,他双目微闭,恍如老僧入定,法相至为庄严……   “万里追风”獠牙,已尽平生之力,本想两掌把智尘上人毁了,可是两股海啸涛涌的掌力袭去时,仅见智尘上人胸前的白髯微微拂动而已。   “万里追风”獠牙,不禁失声惊呼:“铁板神功!”   潘贞道:“这是智尘上人第二次使用‘铁板神功’,第一次是在武当山三元观台上。”   白衫老叟笑道:“你们仅知道‘铁板神功’除了防身,还有什么妙用?”   保坤摇头道:“不知道,请老前辈详加指示,以广晚辈见闻。”   白衫老叟道:“铁板神功,不但可以防止敌人袭击,而且会产生反弹之力,力量大得惊人,这一招,便费了智尘老头三十个寒暑。”   保坤奇道:“铁板神功既能产生巨大的反弹之力,适才这一招为什么不把那‘万里追风’弹伤呢?”   白衫老叟笑道:“这便是智尘上人慈悲为怀与众不同之处,他这招手下留情,断瞒不过那台上公主的眼睛。”   果然,台上的公主这时厉声对“万里追风”道:“快收招后退,你打不过那老道士!”   公主的话,宛如命令,狂傲不可一世的“万里追风”獠牙,竟住手不敢再发招,不过他心中不服,以为智尘上人再不出三招,必毁在他的掌下。   保坤挑起大拇指对白衫老叟道:“老丈未卜先知,晚辈十分佩服!”   白衫老叟淡淡一笑道:“老夫谈不上未卜先知,不过,此理一推敲则可明了,那公主既然武功高绝,必具慧眼,也许她还练过‘铁板神功’,智尘上人手下留情,她一看便知。”   保坤十分惊异眼前这位白衫老叟,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机智过人,他到底是谁?……   这时,一轮皓月,中天如洗,台上宫灯光芒,反而显得黯然失色。   智尘上人见“万里追风”停手不打了,便放下双手,微笑道:“獠大侠的武功果然不凡!”   “万里追风”獠牙,口中发出几声冷哼,面上现出一种不屑的形色。   少林因果大师见状大怒,大步走了过去,指着“万里追风”喝道:“智尘上人,年逾百龄,德高望重,武林之中,谁不敬佩,你是何许人也,竟敢当着天下群豪面前,如此放肆,目中无人……”   “万里追风”本来心中不服,现在听了因果大师指责他一番,不禁勃然大怒,冷笑道:“秃贼少废话,接招!”   “招”字甫落,已经劈面拍出一掌。   因果大师知道厉害,不敢轻接,让过一掌,大喝一声,右手平伸,缓缓击出一掌。   “万里追风”似未把因果大师放在眼底下,仅举起手来,想硬接因果大师一掌,可是等掌风扫近时,突然感觉有异,此时要想闪避,已经晚了一步,“万里追风”的右肩头已挨上了一掌,打得他头摇了几摇,身形向后几个踉跄,才稳住马步。   因果大师一招得手,哪肯放过,掌腿连续如雨般的击到。   “万里追风”在掌上的功夫,本来不及因果,尤其此刻因果大师已在主动地位,所以“万里追风”身上连续挨了几掌。   “万里追风”连连发出怪啸之声,身形又想拔起,展开“飞龙升天”来对付因果大师。   因果大师哈哈笑道:“微末之技,还用来对付我么?阿弥陀佛!恕老衲要开杀戒了!”   说着,缓缓举起双手,掌心红光闪闪,朝“万里追风”推去。   这时,“万里追风”獠牙的身子,正从空中急剧的往下降,朝着因果大师推去的掌风相碰。   白衫老叟见状微叹道:“万里追风这回栽在因果大师手中了。”   保坤奇道:“那‘万里追风’已经展开‘飞龙升天’,怎么一下会栽在因果大师手中?”   白衫老叟道:“因果大师现在推出去的掌法,名曰‘大罗金刚掌’,这种掌力,愈碰到坚硬阻力,愈能产生冲击之力,‘万里追风’,现在硬碰上去,岂不自找死路么?”   二人正说间,突闻一声凄厉的惨叫,保坤循声望去,只见“万里追风”的身子,已被碰成粉碎了。   保坤大惊失色道:“这‘大罗金刚掌’威力了得!”   白衫老叟笑道:“其实拆穿了,一文也不值。”   白衫老叟笑道:“老丈这话怎讲?”   白衫老叟浅浅一笑道:“这种掌力,越坚越摧,如能避实击虚,他能奈何你吗?由此一例,可以说明,武功一途,最重要的还是见识、机智,以‘万里追风’的功力,并不在因果之下,可是他就缺乏见闻与机智……”   保坤点头,极佩服面前这位老丈的宏论。   因果大师用“大罗金刚掌”把“万里追风”击毙,正想身走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暴喝道:“老和尚的‘大罗刚掌’颇为不凡,老夫愿领教几招!”   因果大师心中微微一怔!   忙转身,只见台上飞来一人,此人个子奇矮,是个奇特怪异的矮老头子。   因果冷笑道:“你大概是西域‘土行一叟’吧!”   “土行一叟”身形已着地,一蹦一跳地向因果大师走来,笑道:“不错,大和尚既识得老夫,为何不束手就擒?”   因果大师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有本领敢硬接老衲几掌么?”   “土行一叟”哈哈大笑道:“大和尚,你不要用激将法,你施出的‘大罗金刚掌’,公主已经告诉过俺了,不硬接,避实击虚,你那掌力,连一点屁用都没有!”   因果大师听了暗暗心惊,忖道:“少林镇山绝技,很少在江湖上使用,那公主怎能识得,这样看来,那公主真是胸罗万机,不可轻视……”   因果心念未已,“土行一叟”问道:“老和尚你想什么?公主说得不对吗?”   因果大师面色一变,正要接腔,突见慧云大师走了过来,低声道:“师兄,这矮子让我来应付吧!”   因果大师道:“小心这矮子身怀绝技,不比寻常人物。”   二人对答之言,都是用传音入密之法,“土行一叟”,仅见二人口在微微张动而已。   “土行一叟”怒道:“你们在搞什么鬼,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着,不徐不疾,举起右手,掌心发白,朝慧云大师推去。   慧云大师正想满不在乎伸手一撩时,突然因果叫道:“师弟当心,这是‘玄门归真’!”   慧云微微一笑,手掌一翻,竟用“微风暗送”一招迎上。   两掌距有半尺,双方掌势相触,略一停顿,各自暴退三四步,慧云大师冷然正色道:“你是江湖成名露脸的人物,居然一照面,就用重手法伤人,‘玄门归真’本是道家正宗功夫,你是哪里偷学的?”   “土行一叟”嘿嘿两声道:“秃贼还能识得‘玄门归真’,难得!难得!”   慧云大师从背上抽出长剑,冷喝道:“矮子,你敢在兵刃上与贫僧一拼高低?”   “土行一叟”不屑地一笑道:“老夫就用一双肉掌,接下秃贼三百招!”   此语一出,气得慧云大师满面通红,他将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一片银虹,向“土行一叟”头上罩了下去。   “土行一叟”冷叱一声,身形有如大海漩涡般,呼轰回转,旋转中,双拳齐扬,短腿飞起,飘忽怪异,连击出三掌四腿,速度之快,眩人眼神。   劲气汹涌,窒人呼吸,有若山崩地裂,漫天作响,疾闪而到。   慧云大师怒喝一声,长剑上更加紧了三成真力,银虹耀眼,把对方的周身完全罩住。   一时之间,掌影、剑气,漫天弥舞,使人看得眼花缭乱。   眨眼间,他二人已斗了二十余招,由于二人功力悉敌,都无法伤到对方,可是他们愈旋愈快,所出的招式,也愈来愈凌厉诡异。   这种骇人见闻的凶搏,看得在场的群豪嗟叹不已。   “土行一叟”打得不耐,斗得心头火起,突然厉喝一声,星目如火,双掌圈起一道弧线,倏地,疾然推出!   一股掌劲,宛如惊涛拍岸,巨浪排空般卷涌过去!   白衫老叟看见了不觉惊咦一声道:“这一下慧云和尚恐怕要……”   言犹未了,突见慧云大师闷哼一声,连连向后暴退了好几步。   他口中已经流出血丝,显然内腑受了重创。   “土行一叟”见一招得手后,嘿嘿几声,右手五指如钩,疾如石火般地向慧云大师面上抓去。   蓦在此刻,突然谷外传来一阵怪啸之声!   那啸声奇异而怪诞,眨眼间,便听到沙沙之声,谷中蓦然出现一个蛛面人身的怪物来。   “土行一叟”乍见那怪物,心头不禁一凉,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蛛面追魂魔!”   场中群豪,看见这怪物骤然出现,不知是敌是友,心中都齐感诧异,数百双锐厉的目光,一齐集中到那蛛面物身上。   保坤在鼎中一见那“蛛面追魂魔”出现在无底谷中,不禁一剔剑眉,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又出现了,来无底谷干什么?他到底是谁?……”   白衫老叟哈哈大笑道:“他来无底谷还不是为了‘血潭图’,鬼王庄的消息,也是够灵通的。”   保坤心中一动,忖道:“蛛面追魂魔的身世是个谜,他到底是谁?上次遇见他时,他的行动颇使人费解……”   保坤正在忖思,突见到白衫老叟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少年人,那蛛面追魂魔与你有关系,你想知道吗?”   保坤此刻正要知道蛛面追魂魔的身世,听白衫老叟一提到,求之不得,忙道:“晚辈急欲知此事,望老丈道其详。”   白衫老叟微微一顿道:“详情也不太清楚,老夫仅知道那魔头遭遇很惨,他从前是一位武功高绝的侠士,后来不幸中人奸计,喝了一种迷失本性的毒药,记忆力渐渐丧失,供人驱使,详情须问空空教主才知道。”   保坤闻言怔了一怔道:“老丈说空空教主杀死晚辈的父亲,是冒牌的,依此推想,晚辈父亲尚在人间,不知是否与蛛面追魂魔有关?”   白衫老叟叹道:“此中错综复杂的情形,一时也说不清楚,日后遇见空空教主时,自然会使真相大白,快看,他们打起来了。”   保坤忙伸头向大鼎中看去,只见那蛛面追魂魔一阵风似的,向“土行一叟”扑去,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之声。   那叫声如同金钢相触,锵锵之声,直震得功力稍差的人,掩耳不迭。   “土行一叟”功力虽高,但看见蛛面追魂魔,扑来之势奇快怪异,不禁心头一惊,一侧闪避,此时,那蛛面追魂魔的肩头,刚好接近“土行一叟”,“土行一叟”忙伸出右手,一掌狠狠地拍在蛛面追魂魔的肩头上。   照理而论,他一掌非重创对方不可,可是大谬不然,蛛面追魂魔,肩头仅抽动一下,他几只手便疾如石火地把“土行一叟”抱了起来。   “土行一叟”见状大惊失色,正想挣扎,蛛面追魂魔口中又是一阵乱叫,将“土行一叟”向外一推,紧接着,便听到“土行一叟”惨叫一声,身子便横飞而起,滚出两丈多远,竟无法爬起来,显然,已受了重伤。   这蛛面追魂魔,一个照面就将武功高绝的“土行一叟”扫倒,全场一阵哗然。   蛛面迫魂魔望见群豪,更是“哇哇”地叫个不停,挥手踢足,大肆咆哮。   此刻谷中一片死寂,皓月洒落一地惨白银辉,看来陡增凄凉之感。   白衫老叟叹道:“这怪物的武功,看来愈来愈高了……”   保坤接道:“上次在潘家霸遇见这怪物时,倘不是使用‘龙眼’,几乎栽在他的手中。”   二人正谈间,突见台上又飞出一人,那人个子奇高,身材细弱,没有一点人气。   此人正是西域喀嘛教中高手“齐天野叟”。   蛛面追魂魔见飞来的人,比他要高上一倍以上,不禁又是一阵乱叫,目中红光暴射,熠熠生辉,显然内力深湛已极。   “齐天野叟”已看出蛛面追魂魔,蛛面多手,转动身子,比常人要快得多,近身相搏,绝难讨好,只有先虚发空掌试试。   他不敢大意,集九成真力,向对方中盘推出,掌势甫发,迅即横飘三步,又连忙拍出几掌。   他这种试探之法,认为虽伤不了蛛面追魂魔,至少也不会一个照面受挫。   然而,白衫老叟微微一叹道:“齐天野叟完蛋了!”   果然,蛛面追魂魔怪叫一声,根本不理“齐天野叟”推出的掌风,身形微转,一闪而上。   “齐天野叟”只觉眼前一花,便被蛛面追魂魔抱住,登时感到全身如同铁箍箍住似的,无法挣扎。   蛛面追魂魔张开血盆似的大嘴,一口便把“齐天野叟”的头咬下未,抓起来便放在口中大吃大喝起未。   这一来,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叫道:“怪物吃人!”   白衫老叟摇头一叹道:“这怪物如此凶残,决留他不得,尚让他吃了一百个人,普天之下的武林中人,便无可以奈何他了。”   台上站的西域喀嘛教公主,见蛛面追魂魔把活生生的“齐天野叟”吃了下去,也不禁为之动容!   蛛面追魂魔吃了“齐天野叟”以后,一步步向台边走近场中的空气,顿时更加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替在台上站的如花似玉的公主捏了一把冷汗。   蓦然!一个白发如银,手持拐杖的老妪,从后台飘然而出。   保坤一见那白发萧萧的老太婆,便认出是西域喀嘛教武功高深莫测的云姥姥,   他吁了一口气道:“老丈以为云姥姥可能降服那魔头么?”   白衫老叟笑道:“虽无胜望,尚还不至败得像二人那样惨!”   “怎么?她也无法胜过那魔头?”   潘贞惊道:“快看呀!”   此刻云姥姥已经和蛛面追魂魔打在一起。   云姥姥确非庸手,她手中的拐杖,如像一条蛟龙,带起风雷,忽左忽右,虚幻莫测,方圆五丈之内,黄尘蔽天,月色无光……   蛛面追魂魔,团团打转,手在空中乱抓,口不时发出惊人的怪叫之声,可是云姥姥手中的拐杖劲力奇强,使他无法近身。   三十招过后,云姥姥手中的拐杖渐渐挥得慢下来。此刻,蛛面追魂魔怪吼一声,身形突疾旋而起,一股奇大的罡风,旋起三丈多高,把拐风完全压了下来。   云姥姥这时皤皤白发,无风自动,长叹一声,倒掠而起,没入夜色之中。   台上的公主看得面色微变,蓦在此刻,蛛面追魂魔忽然“哇哇”大叫,身形陡然拔起,闪电似的飞上台去,长臂一伸,向公主面上抓去!   台下群豪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保坤见状,惊得面色如土……   毒眼龙   第十八章 冥谷山道慑魂魄   毒眼龙   第十八章 冥谷山道慑魂魄   蛛面追魂魔以奇快的身手向西域喀嘛教公主抓去,群豪莫不大惊失色,保坤更是惊得面如土色,只有白衫老叟若无其事,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   保坤急道:“那怪物已上了彩台,抓向公主……”   白衫老叟漫不经心地答道:“公主担保太平无事,只不过天邪教会立刻出现……”   保坤惊讶道:“什么时候出现,晚辈立即去找他讨还师父的血债!”   白衫老叟摇头道:“少年人,你太性急了,以你现在一点武功,无法去对付天邪教主,倘能持志养气,苦练武功,不出十年,定可达到报仇的愿望。”   保坤不断地摇头道:“十年?我还要等十年?不行,师仇立即要报!”   潘贞忙道:“坤哥,你看那怪物和公主打起来了。”   保坤凝目望去,只见蛛面追魂魔已向公主的面上抓去。公主面不改色,身形一晃,莲步轻移,便闪避蛛面追魂魔抓来的一招。   蛛面追魂魔一抓未中,速欺身而上,又向公主抓去!   那魔头这一招,比第一招抓去更为奇快怪诞。   可是喀嘛教公主仅将身子转动几下,便又闪让对方抓来的第二招。   蛛面追魂魔见两抓未中,心中异常恼怒,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之声。   台下群豪此刻不约而同地又发出一声惊呼:“七步移魂!”   保坤奇道:“那魔头抓去之势,奇快绝伦,为何两抓未中,那公主仅见蓝影飘动,却不知道她用什么身法闪避的?”   白衫老叟笑道:“少年人,你大概太关心那公主的安危,所以其余的声音你都听而不闻了吧?”   潘贞晒笑道:“他就是死盯住那个美人儿,好像紧张得连身上的血管都要爆炸了,哪里还能听到其他的声音。”   保坤面带尴尬,呐呐地说:“我是关心公主手中那张‘血潭图’呀!她本人安危,管我屁事!”   白衫老叟微微一笑道:“少年人,不要嘴硬了,告诉你吧,公主用的是‘七步移魂’身法。”   “何谓‘七步移魂’?”   白衫老叟道:“所谓”七步移魂’,它是一种最上乘的闪避步法,你不要小看只有七步,但变化无穷……”   白衫老叟言犹未毕,突听潘贞道:“你们快看,智尘上人要上台了。”   二人凝目向大鼎内望去,只见智尘上人闪电似的飞上台去,沉声喝道:“魔头对公主不得无礼!”   蛛面追魂魔正欲第三次向公主猛扑时,突见智尘上人飞上台来,不禁愕了一下,口中发出怪啸之声,返身向智尘上人猛扑过去。   智尘上人冷哼一声,双手平伸胸前,宽大袍袖,将胸前遮住,他面色非常凝重……   突然,一声闷哼,蛛面追魂魔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劲力弹起,向台下横飞而去,“叭哒”一声,使摔在台下广场上,半天才爬起来,口中哇哇乱叫几声,便没入夜色之中。   智尘上人见状吃了一惊,忖道:“那魔头难道是金刚之身,不然为什么没有摔死呢?”   喀嘛教公主微微一笑道:“老道士的‘铁板神功’,已有九成火候,不错呀!”   智尘上人微微一怔,笑道:“公主过奖了!”   他白眉一动,又缓缓道:“公主绝顶聪明,必能洞察眼下情势,如果再打下去,徒造成两败俱伤,给敌人坐收其利而已……”   公主淡淡一笑道:“放目天下之人,能使我佩服的,倒不多见,想不到中原武林道上,还有老道士这样才德之人,颇使我心中折服……”   智尘上人微笑道:“贫道德薄能鲜,不值公主如此夸奖,贫道一生,以救人为宗旨,还是望公主惠借‘血潭图’一次,贫道只取出潭中的‘长生果’,将它毁掉就行了,其余两件奇宝,留待公主去取,决不食言。”   公主黛眉一皱奇道:“老道士为什么一定要把‘血潭’中的‘长生果’毁掉?”   智尘上人面带严肃地说道:“公主有所不知,那天邪教主目前要练一种‘玄虚阴阳掌’,必须要吃了‘血潭’中的‘长生果’,才能把这种倾绝千古的毒掌练成,如果不幸让那妖妇练成这种毒掌,武林未日便到了!”   公主浅浅一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道士为什么早不说清楚……”她明眸一转,欲言又止。   保坤忙对白衫老叟道:“老丈看,那喀嘛教公主,似有意把‘血潭图’借给智尘上人了。”   白衫老叟双目微闭,轻轻一叹道:“少年人,快去吧!迟则无及矣!”   保坤不知白衫老叟说话的意思,忙问道:“老丈说什么?”   白衫老叟突睁开双目,厉声道:“叫你快去,听到没有?”   保坤经白衫老叟这么一喝声,似已会意,问道:“老丈的意思是要我立即去彩台上吗?可是无底谷距此多远?”   “少年人,翻下此峰,便是无底谷。”   保坤惊讶道:“原来就在峰下,早知道……”   他顿了一顿又道:“老丈室中这座大鼎,奇幻莫测,能否告知晚辈一点关于这座鼎的来历?”   白衫老叟面色微变,急叱道:“还不快去,大鼎的来历,日后自会告诉你!”   紧接着,便听到潘贞道:“坤哥哥,你看有一条红影在无底谷后山上晃了一晃便不见了,那条娇小的红影,好似在武当山台上现过身的……”   保坤忙闪出草庐,向峰下飞去!   这时,台上的公主,缓缓向智尘上人走近,笑道:“老道士如果一定要借‘血潭图’,就拿去吧,不过七天以内,一定要送还无底谷。”   智尘上人笑道:“公主放心,贫道言出必践,七天以内,一定壁还!”   公主手中捧的晶莹似玉白色的长盒,递给身旁站着的白衣裙少女,那少女接过白色长盒,便双手捧着,正要送给智尘上人时,突见一道娇小的红色人影,闪电似的飞上台来。   以迅雷奔电的手法,向白裳衣裙少女手中捧的白色长盒抓了过去!   那红衣娇小人影,由于出现突然,而且抓去奇快无比,就是武功高深莫测的智尘上人,要想抢夺也来不及了。   这个突然的变化,惊得台上台下的人,莫不目瞪口呆!   红衣娇小人影,抓到白色长盒以后,本想返身飞下台去,可是突然听到公主格格地大笑起来。   红衣娇小人影,一听到公主格格大笑,心知有异,忙刹身停步,厉叱道:“你笑什么?”   红衣娇小人影,站住以后,群豪这时才看清那红衣娇小人影,全身赤红似火,面上蒙着一条红布,除了一双精光烁烁的眸子,整个面貌,全都蒙起来。   公主突收敛笑容,道:“教主大概是看走眼了吧?”   红衣娇小人影怔了一怔道:“盒子里的东西是假的?”   忙打开一看,就在红衣娇小人影刚打开盒盖,突见公主伸出右手,五指如葱,向盒内抓去!   公主抓去之势,奇快绝伦,仅晃了一下,那张‘血潭图’,便被公主抓去,忙纳入怀中。   红衣娇小人影勃然大怒道:“限你立刻拿出来,否则,叫你血溅五步!”   公主惊惶地叫道:“我不会武功呀!更怕流血,哎哟!教主干嘛这么凶,你要我拿什么呀?”   红衣娇小人影,更怒不可遏道:“放尊重一点,如果再不拿出来,恕我要动手了!”   公主面容一整,怒道:“你动手好了,看你天邪教有多大能耐?”   红衣娇小人影,双目射出两道骇人的煞光,双肩一动,伸出洁白如葱的五指,石火般地向公主怀中抓去!   蓦在此刻,突然空中飞来一道白影,疾如闪电,人未至掌风先到,一股劲力撞向那红衣娇小人手腕。   红衣娇小人抓出去的手,突然遭一股强烈的劲风撞来,面色一怔,忙收了回去,身形暴退好几步,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追魂掌!”   声音未落,台上闪入一个白衫少年,那少年面如冠玉,英俊挺拔,在皓月与宫灯的照耀之下,益显出丰神似玉……   少年冷哼一声道:“不错,还算尊驾识货!”   红衣娇小人惊问道:“娃儿是老鬼裴云海什么人?”   白衫少年冷冷道:“你不配问这些!”说着,功贯双臂,蓄势待发……   公主妩媚一笑,问道:“少侠,我们似曾在哪里见过,尤其你一双眼神好像很熟,今夜承蒙你来助我一掌,不然我……”   智尘上人白眉一动接道:“原来是保少侠,少侠别来无恙?”   说着,用惊异的目光,从头至脚,看了保坤一眼,似乎是惊奇这少年人突然出现在这无底谷台上。   原来,那闪入台上的白衫少年,正是裴云海的徒弟保坤。   保坤对公主及智尘上人微微点头,答道:“在下待赶来看看热闹。”   公主注视保坤一眼,格格一笑道:“你不是为了夺取‘血潭图’而来的么?假如是要这张破图的话,你就拿去吧!免得他们像狗抢骨头似的,烦死人了。”   公主此语一出,不仅对众人极尽挖苦之能事,而且使所有在场的人,感到惊奇!   红衣娇小人,指着保坤冷笑道:“你原来就是狂傲不可一世的保坤,本人与小子素昧平生,识相一点,赶快给我滚,否则,哼……”   保坤嘿嘿一阵冷笑道:“我们素昧平生么?你想想看,我们之间的仇,恐怕比海还深哩!”   红衣娇小人闻言一愕,道:“你恐怕认错人了吧?我们未曾见过一次面,哪里来的仇恨?”   保坤道:“也许是认错人了,阁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在下怎么认识?阁下何不拿去面上的红布,给在下辨认一番……”   说着,伸手向红衣娇小人面上抓去!   红衣娇小人吃了一惊,忙向一侧闪避,怒道:“刚才向我无故发掌,我算已饶了你,现在又动手动脚,难道是想找死不成?”   保坤笑道:“我就不见得打你不过,先别吹牛!”双肩一晃,快如闪电似的又抓了过去。   红衣娇小人右手微伸,立时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向保坤撞来。   公主惶叫道:“快闪开,不能硬接!”   保坤经公主一叫,吃了一惊,忙将身子倒掠而起,射出台外,然后身形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弯,又飞回台上。   在他身形刚离开彩台时,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彩台立时震动起来。   当保坤的身子刚落台上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微细而清晰异常的声音:“少年人,快发‘玄门屠龙’掌,要快!”   保坤会意,双手同时向红衣娇小人一推……   立时,一股巨浪排空,海啸涛涌地,向红衣娇小人身上卷去,彩台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听到一阵惊呼!   “啊!‘玄门屠龙’!”   红衣娇小人,身上的红衣陡然暴涨,劲风竟来把她扫动,不过红衣娇小人的面上已惊悸得暗然失色。   保坤见一招倾绝千古的“玄门屠龙”犹未把对方创在掌下,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一时竟站在原地发愣起来。   公主突然微微一叹道:“好一招倾绝千古‘玄门屠龙’,可惜只有三成火候!”   保坤听了公主的话,又是一惊忖道:“不错,师父教我这一招绝学,只学会了一半,而且练习的时间很短,所以只有三成火候,她怎么看得出来,难道这位公主真身怀绝技么?”   保坤一面忖思,一面扫了红衣娇小人一眼,这时,红衣娇小人站在原地未动,不过双目一直盯住保坤,面上起了各种不同的变化。   突然,红衣娇小人冷笑一声道:“保坤你记住!咱们素无恩怨,你一见面便连打我两掌,后会有期,再见!”话声未落,人已飞出台外去了。   保坤冷哼一声:“你想逃?别作梦!”双肩一晃,便追了出去。   公主突然惶叫道:“保坤,不能追呀!”   这时夜色已吞没了两条人影,哪里还有保坤半点人影。   公主面色一变,急闪入后台。   这时,在无底谷西面的山峰上,站有三条黑影,站在中间那条黑影,放下手中瞭望的竹筒,响起阴森森的长笑。   右边那位灰袍中年道人问道:“教主并没有拿到‘血潭图’,你这个弼马瘟军师,这次计划可算完全栽在人家手中了,还有什么笑的。”   左边那位黑衣劲装大汉也冷哼一声道:“教主都被人打跑了,还笑个屁!”   原来这三人,正是天邪教的高手,神算子卜万成、飞海道人和胡子汉三人。   神算子卜万成收敛笑容道:“你懂个屁,教主此番虽未取得‘血潭图’,但已引逗几个尤物进入‘冥谷’,胜过几百张‘血潭图’,教主可以取药,你我也有份啦,快走!”   三人像旋风似的,隐入重重的山峰之中。   保坤尽展轻功,向红衣娇小人影去的方向追去,他只顾向前紧追红衣人,可是他何尝知道身后还有几条人影在遥遥地尾蹑他飞行呢!   保坤的轻功不弱,又兼他已尽展轻功绝学,可是仍然追不上那前面的红衣娇小人,红衣娇小人始终与他保持数十丈的距离,不快不慢,像飞奔很轻松似的。   保坤飞了约有三个时辰,这时天色已经微明,只见脚下群峰,倒逝如云,据他估计,已经走了两百里之遥。   可是前面红衣娇小人并未停下身形,保坤感觉饥肠辘辘,真力不续,于是他朗声道:“你有本事,便停下来,咱们手底下见个高低,拼命逃窜,算不得英雄!”   红衣娇小人不禁回头格格一阵大笑道:“保坤,你能追上我,便算你是英雄,追不上就是狗熊!”   保坤大怒道:“今天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你,把你碎尸万段!”   红衣娇小人回首又是格格媚笑,笑声如似一串银铃,悦耳已极,保坤越发大怒道:“骂你,你还笑,真不要脸!”   红衣娇小人似不介意保坤的咆哮叫骂,她突然停步转身探手入怀摸了一只鸡腿,放在手心上,用中指轻轻一弹,向保坤箭射而去。   数十丈之遥,那只鸡腿,眨眼即到,保坤的手往飞来的鸡腿一探,便接在手中。   红衣娇小人妩媚地一笑道:“傻小子别骂了,肚子饿了就吃吧,放心没有毒!”   保坤抓住那只鸡腿,看了一看,不禁一愕!馋水从他口中流了出来。   突然一阵稍细而清晰异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少年人,千万不要吃,鸡腿上面有淫毒之药!”   保坤大吃一惊,向四周一看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忖道:“是谁在对我说话?难道是那白衫老叟?莫非他用千里传音之法?……”   心念未落,红衣娇小人笑道:“怎么不吃?傻子!”   保坤怒道:“还给你吧!我不领你这份情!”   手指一弹,一只鸡腿,原封未动,飞了回去,红衣娇小人伸手接住那只鸡腿,笑道:“你怕有毒,我吃给你看吧!”   红衣娇小人一面啃着鸡腿,一面对保坤妩媚地笑着,她的笑容,如似一朵盛开的玫瑰,妖艳迷人极了。   保坤双目一接触那红衣娇小人的笑容,怦怦心跳,心想:这红衣人的笑容多迷人,莫非她真就是……   心念未已,突听到红衣娇小人格格地笑道:“我劝你不要追了,就是追三天三夜,还是追我不上!”   说着,又是嫣然一笑,身上红衣摆劝,向北绝尘而去。   保坤剑眉一竖,怒道:“小爷就不相信追不上你!”   他展开“八步赶蝉”轻功,奋勇地追了过去。   这时,丽日已经当空,红衣娇小人由山区迈向官道,再由官道又迈入绵绵不绝的山区。   她有时把保坤丢在后面很远,等保坤快追上时,她的步法又加快了,保坤凭着一股仇恨与豪情,一直在后面不停地追赶。   一直追到暮色苍茫,眼看四周绵亘山脉,越走越深,蓦然,前面的红衣娇小人,在一座山峰下的深谷口,身形几晃,便失去了踪迹。   保坤停步向那条深谷中望去,只见深谷幽长,一眼难望尽头,两旁山峰,陡削光滑,无法攀登,而谷内混混沌沌,模糊一片,笼罩着无限杀机……   保坤正疑虑间,突然听到两旁山峰之上,发出阵阵怪啸之声,如似鬼哭,入耳心悸。任保坤身怀绝技,听了也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保坤心中忖道:“此地莫非就是‘冥谷’不成?……”   忖思之际,蓦地,左边山峰之上,“唰唰唰”三道白光,急泻而下,来势似箭,眨眼间,全射到保坤跟前。   保坤大吃一惊,仅是一瞬,即看出那道飞来的白光,乃是三柄锋利无比的长剑,刚好射在保坤头上、中盘、脚上三个位置。   保坤急将身形斜掠而起,拔起三丈多高,三把射来长剑,登时落空。   保坤身形刚想下坠之际,突然“唰唰唰”又是三道白光破空而来。   保坤身形不敢下坠,再纳一口真气,两臂一抖,再升高两丈五六,三道飞剑,再告落空。   此刻,两旁山峰之上,怪啸突然停止,紧接着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阴笑,道:“看你小子能不能飞上天去!”   笑声未落,突又有三道白光朝保坤飞来,保坤大惊失色,暗道:“完了!”   蓦在此刻,突见峰上人影一闪,立见一股劲风袭到,白光顿时收敛,同时峰上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一道黑影,便从峰上摔了下来,惨死当场。   保坤身形飘然落在谷地中,一切都沉寂下来。   保坤抬头向峰上凝目望去,这时月上山峰,光华似练,峰上并没有半点人影。   保坤走近摔死在谷地里的黑影一瞧,只见一个黑衣老叟,手中还紧握几把长剑,脑袋已经摔得裂开,脑浆溢了出来。   保坤感觉非常奇怪,心想:这黑衣老叟,必是峰上发剑之人,可是他被谁打下峰来?看那道人影稍现即逝,轻功已臻化境,他为什么要助我?他是谁?……   他一边思忖,一面向谷中走去。   突然谷中响起一声竹哨之声,那哨声尖锐,可达数里之遥,第一声竹哨响起,接着便是满谷、两旁峰上都吹了起来。   保坤冷哼一声:“你们吹哨子,便能把小爷吓退不成?”   声音未落,便听到峰上发出几声怪嘿之声道:“小子虽能冲过‘剑网’,还能冲得过这一关么?识相的话,自行束手就擒,免得断魂此谷!”   保坤怒喝道:“乘人不备的鬼蜮伎俩,有什么希奇之处?有本领尽管使出来,你又能奈我何?”   峰上又发出阴森森的声音道:“‘冥谷’,共有七十二关,小子刚才要不是得人暗助,早已魂断第一关,放目今日武林,能闯过‘冥谷’七十二关的,只不过三两人而已。”   保坤心中微微一怔,忖道:“此地果然是‘冥谷’,看来今夜要闯过此谷,必有一番恶战……”   保坤心念未毕,突又听到峰上传来冷笑道:“小子害怕了吧?没有这种能耐,趁早伏首就擒,或许教主网开一面!”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小爷正要消灭‘冥谷’恶徒,今夜巧遇,也是你们罪恶昭彰,恶贯满盈,大限已到……”   峰上忽然传来厉声叱喝道:“小子,你看谷中出现些什么东西!”   保坤忙向谷中望去,只见谷中突然出现许多五彩灯笼,倏然,排成四个大字:“闯谷者死”!   保坤看了冷笑道:“小爷今夜偏要闯一下,看会不会死!”   说着,大步向谷中奔去,当保坤快要接近那些五色彩灯时,蓦然一声巨响,五色彩灯中,万箭齐发,密如风雨似的向保坤射来!   保坤大吃一惊,忙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运剑如风,将那些利箭,纷纷打落地上。   保坤一面挥剑,一面前进。当他接近五色彩灯仅一丈多远距离时,凝目向彩灯一望,只见那些彩灯之后,站立了一个巨人,那巨人身高丈余,青面獠牙,一副狰狞面貌吓得保坤向后退了好几步。   保坤一定神,大喝一声,一掌遥遥向那巨人击去!   他击去的一掌,劲风何止千斤之力,可是,如同击在败絮之上,巨人依然卓立原地不动。   保坤暗暗心惊,一面运剑抵御飞射而来的利箭,同时又向那巨人击出几掌,仍然同第一次一样,并没有把巨人打倒。   保坤奇道:“难道这个巨人是金刚之身不成?”   说着,壮着胆子,再向前欺近,定神一看,才看出那个巨人,是个草人。   保坤晒然一笑道:“原来是个草人,吓唬三岁小孩倒可以!”   保坤话声刚落,便听到峰上传来冷笑之声:“小子敢摸那个草人一下吗?”   保坤怒道:“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草人会吃人么?”   他手中长剑向那个草人砍去,立即便听到“咔喳”一声,那草人应手而倒。   保坤左臂一探,正想抓起那个草人时,突听到背后沉声喝道:“不能动那个草人!”   保坤怔了一怔,忙回头一看,在夜色之中,一丈开外,站立了一个青衫少女,那少女,临风而立,丰神似玉……   保坤仔细一看那青衫少女,不禁大笑道:“贞妹从天而降,胜添我十万雄兵!”   接着峰上又是一声冷笑道:“她来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冥谷’又多添一个女鬼而已!”   保坤怒叱道:“恶徒满口狂言,小爷今夜一定就会栽在这个死谷之中么?”   “死定了!小子如果不信,你可以借着五彩灯笼之光,向四周仔细一瞧吧!”   保坤依言向四周仔细一看,只见谷中俱是些白骨尸首,阴风惨惨,鬼火粼粼……   保坤胆子虽大,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   那峰上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小子现在害怕了吧?五十年来,闯入‘冥谷’之人,就没有一人活着出去的。”   潘贞道:“鬼蜮伎俩,何足惧哉!”   保坤问道:“贞妹刚才喝阻我不要摸那个草人,用意何在?”   潘贞笑道:“谷中既设置草人,必有机关操纵,你如果接近那些草人,不是中毒,便是要陷身对方机关之中。”   保坤笑道:“贞妹所见极是,愚兄几中奸计,贞妹何时赶来谷中?”   潘贞道:“你出无底谷追赶那红衣娇小人,我便不放心,一直跟在你的背后,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保坤微微一笑道:“谢谢贞妹的关心,刚才愚兄被剑光困住时,相信那出手暗助之人,一定是贞妹了。”   潘贞摇首惊道:“我是刚才赶到,并没有看见你被剑光围困。”   保坤怔了一下,道:“愚兄明明看见峰上人影闪动,那施放暗剑的老叟,便被打下谷中,不是你又是谁?难道是奇人在暗助么?”   峰上传来晒笑之声道:“什么奇人别作梦,那人早被我们抓住了,小子不要得意,后面有你们好瞧的!”   “的”字声音未落,紧接着,一声惨叫,峰上便有一个黑衣人,身子横飞而起,从峰上摔了下来。   跌得四脚朝天,惨死谷中。   当峰上摔下来一人以后,彩灯突然熄灭,利箭顿时也停止施放了。   保坤奇道:“大概又是那人暗中相助,那人是谁?”   潘贞仰头仰望千丈绝壁,叹道:“这人能飞上千丈绝壁,轻功已臻化境了,放目今日武林,恐怕没有这种能人了吧?”   保坤沉哦一会道:“在可能中只有四人。”   “哪四人呢?”   保坤笑道:“武林二奇、公主,还有那‘冥谷’白衣少女四人,可是这四人中又不知道是哪一个。”   潘贞略加思索道:“武林二奇的‘四海义乞’、‘五湖虱仙’,这两个怪杰,不可能来此,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你已来‘冥谷’,公主在无底谷,也不可能赶来,最可能的是‘冥谷’白衣少女。”   保坤道:“白衣少女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助我?而且自黄山一别,她可能被天邪教主怀疑而被监视了。”   潘贞笑道:“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一切呀!”   保坤淡淡一笑道:“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谈得上什么爱情。”   二人边说,向前深入十多丈远。这时,谷中白雾镣绕,一片混混沌沌……   潘贞栗然而惊,道:“小心,我们又快接近暗桩埋伏之地了。”   话声刚落,蓦然,怪声连天,前面黑黝黝的一大片,横挡住二人的去路。   保坤、潘贞二人仔细向那一片黑黝黝的地方瞧去,不禁触目惊心!”   原来,那片黑黝黝的尽是黑色巨大的棺材,不下几十口,那些黑色棺材中,已发出“咿呀”怪声,并冒出白色气体……   保坤道:“那些黑色棺材冒出的气体,一定是毒气。”   保坤的话声甫落,便有人接腔道:“小子说得不错,那是天下最毒的气体,嗅了以后,不出半盏茶时间,便会中毒而死,小子是后退还是前进?”   潘贞道:“棺材之中,可能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不妨击它几掌试试看。”   言讫,运掌向一口棺材击去!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口棺材的盖子被击得粉碎,棺材中突然有三条黑色巨蟒,昂首吐舌,爬出棺材之外,向二人扑来。   潘贞惊叫一声:“蛇!”她身子便向保坤怀中扑去。   保坤笑道:“武林儿女,还怕什么蛇?”他一手抱住潘贞,一手劈出一掌,强烈的掌风,登时把爬来的三条巨蟒击毙。   潘贞道:“我从小便怕蛇,因为我的母亲便是仇人放蛇咬死的,唉!想起母亲被蛇咬死的一幕,心胆俱碎了!”   说着,她在保坤怀中愈依偎愈紧,保坤安慰地道:“你母亲的仇人是谁?将来我替你索还那笔血债。”   突然响起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道:“小子还有命出‘冥谷’,别说梦话了。”   倏然,连声巨响,那些棺材的盖子一齐掀开,儿百条巨蟒,一齐昂首汹涌地往二人面前扑来,快如闪电!   潘贞又发出几声惊叫:“蛇!蛇呀!……”   保坤连忙拍出几招强烈的掌风,虽然有许多巨蟒丧生在掌风之下,可是,那些蛇毕竟是太多了,一时之间,无法将所有的巨蟒完全击毙。   眼看那些巨蟒,便要扑近了,潘贞在保坤怀里,不断发出惊叫之声。   保坤虽然身怀绝技,可是,看见那些巨蟒,前仆后继的扑来,也不禁慌乱惶恐起来!   阴森森的笑声,再度响起道:“小子认命了吧?你的掌风虽然凌厉,可是能打得死这么多巨蟒吗?”   这时,一条巨蟒,已爬到保坤的脚下,保坤大惊失色,飞起一脚,便把那条巨蟒踢起一丈多高,可是另外几条巨蟒,又爬了过来,潘贞尖叫一声:“哎哟!”   原来,她脚上已被巨蟒咬了一口,保坤惊得面如土色。   鲜血顿时染红了潘贞的裤子。   正在危急之际,突然有一阵微细的声音,在保坤耳边响起:“少年人,使用你的‘龙眼’,要快!”   一语提醒了保坤,忙从怀中取出“龙眼”,戴在面上,“龙眼”发出的绿光,向四周巨蟒一扫,说也奇怪,那些巨蟒顿时便卷地不动了。   没有好久,那些巨蟒,都一条一条僵直在地上了。   保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叹道:“没有这只‘龙眼’,今夜几丧生在这些巨蟒口中。”   他轻轻地把潘贞扶在地上,用“龙眼”反面的白光,照射在潘贞脚上咬的部位,立刻便把毒气吸出。   潘贞挺身站了起来,笑道:“谢谢坤哥,我已经好了。”   二人见毒蛇俱死在谷地之中,便迅速向谷里奔去。   毒眼龙   第十九章 黄泉路上爱钱鬼   毒眼龙   第十九章 黄泉路上爱钱鬼   二人向谷内奔走,莫约走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地势愈来愈狭,羊肠小道仅能一人通过,两旁绝壁,光滑如镜,无法攀登,里面阴风惨惨,魔影幢幢……   保坤、潘贞二人越走越感到阴森可怕。   保坤回头对潘贞道:“这条狭谷不知有多长,‘冥谷’,果然合乎字义,难道真是阴司地狱之谷不成?”   潘贞接道:“坤哥哥,我们退回去好吗?此去不一定能找到天邪教主,何况谷中暗卡重重,步步杀机,我们何苦作无代价的牺牲?……”   保坤沉思一刻,摇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妖妇害得我师父甚惨,既来‘冥谷’,不管是上刀山,下地狱,我保坤也不在乎,贞妹不愿前往,愚兄护送你退出谷外如何?”   潘贞微笑道:“坤哥豪情,使我敬佩,小妹只有舍命奉陪了……”   潘贞言犹未落,狭谷中走出一个发如乱草,鹑衣百结的老叟,手捧着两只杯子,笑道:“二位豪情,老夫佩服,黄泉路上免得二位饥渴,特送上几杯美酒,二位痛饮一场吧!”   潘贞怒道:“谁饮你的毒酒,我看在你一大把年纪上,放你一条狗命,给我快滚!”   鹑衣百结老叟笑道:“二位不要误会了,杯中确无毒药,老夫不过是一番好意,因为出了前面一段狭谷,便是黄泉路了,那里都是鬼蜮,无处觅食,二位不信,老夫先饮一口给你们看看。”   说着,每杯都饮了一口,然后送了过来。   保坤接过一杯,笑道:“多谢老丈一番美意。”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潘贞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一急,不禁勃然大怒道:“你这糟老头子,一定不怀好意,接我一掌!”   “掌”字刚落,一掌便扫了过去!   鹑衣百结老叟,一阵哈哈大笑,身形一晃,便退入谷中去了。   潘贞急道:“坤哥,江湖上欺诈奸险,应该要处处留心提防,你已饮下毒酒,怎么办?”   保坤笑道:“不要紧,那酒醇香味美,相信不致有什么毒药在内。”   说罢,泰然自若地,向前走去。   二人走了一程,见毫无动静,便放开脚程,一直向前奔去,又走了两里之遥,突见在狭谷之中,站立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两手提了两块牌子,牌子上现出几个绿光闪闪的大字,左手那块牌子上写道:“黄泉之路”,右手牌子上写道:“纳买路钱”!   保坤看了笑道:“难道地狱中的判官小鬼,也爱钱么?”   潘贞也笑道:“这种明明白白要钱,比阳世上暗里揩油的贪污官吏要正大得多了,我们就给他几个铜钱吧!”   保坤哈哈大笑道:“我们给他几个钱,免得他刁难我们也好。”   说着,从口袋掏出一点碎银,向那黑影身上抛去!   那巨大的黑影,探手便接了过去,笑道:“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二位请过关吧!黄泉路上好好走啊!”   说毕,身形向侧面移动,便让开一条道路来。   二人果然安全地通过那条巨大的黑影身旁,渡过一条狭窄石门后,凝目向前面一看,果然如阴司地狱,里面模糊一片,到处都是阴风习习,鬼火粼粼,尸首遍地,鬼哭神嚎……   保坤笑道:“这妖妇把‘冥谷’里布置得如此愁云惨雾,胆小的人吓都要吓死了。”   潘贞面色凝重道:“妖妇机智过人,就凭这套巧夺天工的布置,我们真难以斗得过她,前面她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   二人正说着,突然有三个面貌狰狞,袒胸赤足,身缚铁索的厉鬼,向二人扑来,并泣道:“二位救救我们,我们在阳世并没有犯罪呀!”   三个厉鬼扑来之势,迅捷无比,而且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向二人袭来。   保坤右手一掌,便推了出去,只见三个厉鬼,身形陡起,闪过保坤一掌,又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扑到。   保坤暗吃一惊,付道:“这些装扮厉鬼的人,充其量不过‘冥谷’二三流脚色,怎会挨了自己一掌而不受伤,如此推断,‘冥谷’中,一定是高手如云了。”   说时迟,那时快,保坤忙向左右推出两掌,潘贞则向前方打出一拳,算是把三个厉鬼逼退五丈开外。   三个厉鬼连挨了保坤两掌似极惊愕,其中一个厉鬼怒道:“我们与二人无冤无仇,为什么动手打我们?”   保坤正欲答话,突然一道高大的黑影闪至,保坤一瞧来者,只见那黑影左手捧“生死簿”,右手拿着“判官”笔戴着一顶高帽子。   那高大的黑影笑道:“二位不要动手打了,他们都是饥饿厉鬼,在黄泉路上,又饥又渴,二位刚从阳世上来,想必带了不少金银珠宝,慈悲为怀,就施舍一点给他们吧!”   保坤听了觉得好笑,便从怀中取了几枚铜钱,抛向三个厉鬼,三个厉鬼接了银钱,便发出怪笑之声,呼啸而去。   那高大的黑影伸出手来道:“我也有一份?”   “你身为判官,断定善恶,也想贪钱么?”   判官笑道:“我们不靠外快,家庭怎么生活?望二位施舍几文吧!”   保坤怒道:“你身为判官,还想贪钱,罪大恶极,赏你一掌!”右臂一圈,一掌便扫了过去。   判官身形倏起,闪避保坤击去的一掌,阴森地冷笑道:“小子阳世爱钱,来到阴司地狱,还视钱如命,黄泉路上有你好瞧的……”   说着,举起手中的判官笔,向保坤点去。   一股劲风,如刀似刃笔未点到,劲风霍霍,已感砭骨生寒,奇痛如割。   保坤暗暗吃惊,心想:这恶徒手中的笔劲,却不可小视,他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闪出劲力之外,右手一记“追魂掌”轻轻拍出,同时大声道:“给我滚开!”   “蓬”地一声,保坤退了几步,那黑衣判官,身子被震得横飞而起,“叭”地一声,摔在一丈开外,直摔得他眦牙咧嘴。   保坤冷哼一声道:“本来小爷还要补你一掌,但念尔与小爷素无恩怨,还不给我快滚!”   黑衣判官半天才爬起来,恨恨地说:“咱们‘阎罗殿’中再见!”说罢,转身便没入夜色之中。   潘贞举目向前望去,只见前面愁云惨雾,白茫茫地一片,不知往何处去找天邪教主,她低声对保坤道:“前面除了鬼魔妖怪外,便是白茫茫地一片,何处去找那天邪教主,他们把我们诱进这谷中,莫非……”   潘贞话没有说完,脚下便觉得一阵摇晃,潘贞急忙大叫道:“此地有机关,已经发动了,坤哥快走呀!”   保坤吃了一惊,忙想跃起时,可是四周五丈方圆之地,部动摇起来,旋转愈来愈快,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二人,一直往下沉,沉,沉……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旋转停止了,二人沉落在一条狭长的甬道上。   甬道之中暗无天日,伸手难见五指,保坤略闭目一下,凝目望去,他本有黑夜视物之能,只见甬道两端,有两扇铁门紧闭着,里面空气极为潮湿。   保坤走过铁门,用手敲了一下,铁门大约有几寸厚,他幽幽一叹道:“我们被困地牢之中,那‘冥谷’恶徒不来杀我们,咱们过了几日,也得饿死在这地牢之中。”   潘贞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保坤微愠道:“咱们已身陷绝地,你还笑什么?”   潘贞收敛笑容,正色道:“哭也没有用,人生短短的数十年,最后终必一死,只要死得其所,吾心慰矣!”   她顿了一顿,柔声问道:“坤哥哥,你爱不爱我?”   保坤弄得啼笑皆非,心想,目前正身处绝地,她还问这些,真是孩子气。   潘贞见保坤良久不语,又问道:“坤哥哥,你到底爱不爱我?”   保坤叹道:“咱们身临绝地,你问这些话做什么?”   潘贞面色一变,双眸含泪道:“只要坤哥真心爱我,哪管是一分一秒钟,也是幸福的,我能死在坤哥的怀中,比活着还要快乐。”   说着,她的身子便缓缓地依偎到保坤的怀里。   保坤的右手顺势把她抱到怀中,喟然一叹道:“贞妹,我早已爱你了,不过愚兄身负血仇,在大仇未报之前,不敢对你言明。”   潘贞破涕为笑,道:“只要能得到坤哥哥的真爱,我死在爱人的臂腕里,也感觉是快乐幸福……”   蓦然,铁门外传来一阵狰狞阴沉的笑声,道:“死在眼前,还卿卿我我!”   保坤大怒,顺手猛力一掌,向铁门击去!   “蓬”然一声巨响,铁门便被击破一个大洞,潘贞讶然道:“坤哥哥,你会‘玄门屠龙’绝技么?”   原来,保坤在盛怒之下,拍出的一掌,正是倾绝千古的“玄门屠龙”,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保坤点头道:“可惜我只学会一半。”   潘贞一挺身子,拉着保坤急忙道:“坤哥哥,我们快从铁门破口穿出去吧!”   她身形一晃,首先便穿越而出。   二人穿过铁门,便来到一间小厅里,举目一看,眼前景物,不禁使二人一愕!   原来,二人看见有六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饮酒作乐,一见二人冲了进来,其中有五人慌张的站了起来,只有上首坐着的中年儒士,面不改色,仍坐在椅上未动。   这六人中,有三人保坤认识,那便是“中原六邪”中,在保坤掌下逃生的三人,至乙大师,云海真人,悟净真人三人。   此外的三人,包括一个中年儒士,中年的灰袍道人,一位黑衣劲装大汉,保坤都不认识。   保坤一见“中原六邪”,在雪霞湖逃脱的三人,厉声道:“你们三人,乃小爷掌下游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六人中有五人,见保坤一掌打破铁门,钻了出来,俱都惊得面如土色,只有那中年儒士,手摇折扇,一副满不在乎的形色。   中年儒士手中折扇一收,哈哈大笑道:“小子纵有通天本领,喝了老夫的‘穿肠酒’,推算时间,最多还只能活上几分钟,哈……哈哈……”   他对其他五人一挥手道:“我们坐下来喝酒,不要理他!”五人闻言,面色稍宽,便坐了下来。   保坤手指那中年儒士道:“黄泉路上送酒的糟老头子原来是你乔装的?”   中年儒士手中的折扇又张开缓缓摇了几摇,嘿嘿几声道:“不错,咱们向来斗智不斗力,黄泉路上够惊险吧?小子,你的胆识不错……”   中年儒士歇了一歇又道:“小子如果能识时务,立即发誓投效本教,老夫立即给你一颗解药。”   说着,从怀中取了一颗红色药丸,托在手掌心中,奸笑一声道:“小子,解药在这里,再等几分钟,便回天乏术了。”   蓦然,人影一晃,中年儒士掌中的红药,被人抓了去,众人一惊,定神一看,潘贞快如闪电将药丸纳入保坤口中。   中年儒士不禁哈哈大笑道:“百虑必有一失,女娃儿,你抓去的那颗药丸,效力恰巧相反,正促使剧毒提前发作,今夜你们算是栽到家了,哈……哈哈……”   潘贞面色大变,正欲发作,突听保坤大叫一声,身子便往后倒了下去。   潘贞大惊失色,反手忙从背上撤出长剑,剑尖指向中年儒士,厉声道:“恶徒,你们害死我的坤哥,我和你们拼了!”   她手中的银虹暴涨,登时罩向那中年儒士,中年儒士手中折扇不徐不疾地一摇,便把剑气挡住,大笑道:“你的坤哥已经死了,你纵有通天本领,也逃不过我神算子卜万成的手中。”   这时,其余五人,俱撤下身上的兵刃,团团地把潘贞圈在中央。   至乙大师哈哈大笑道:“老衲出家已数十年,从未玩过黄花闺女,今夜老衲开戒一次!”   潘贞羞得双颊飞红,厉声道:“秃贼该死!”手中长剑一抖,便向至乙大师胸前刺去。   至乙大师右手向外一推,一股劲风,便把潘贞刺去的剑光弹开,一双淫眼,不断地在潘贞秀丽的脸上溜来溜去。   潘贞越发气愤填胸,恨不得一招把对方杀死,可是至乙大师乃黑道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掌风凌厉,十招过去,潘贞丝毫占不到便宜。   至乙大师回头对五人道:“你们只顾饮酒作乐,这女娃儿有老衲一人足够打发了,等她精疲力竭,乖乖就范时,咱们得好好来取乐一番。”   中年儒士卜万成笑道:“女娃儿,你长得这样天姿国色,为何爱上那个小煞星,不用打了,来喝几杯美酒吧!”   潘贞恨声道:“姑娘今夜要动手把你的心肺都挖出来,祭奠亡夫在天之灵!”   说着,手中长剑,招式更加凌厉起来。   至乙大师笑道:“姑娘,你的本领再高,还能斗得过我们六人么?我看还是乖乖就范吧!”   潘贞鼻孔中冷嗤一声道:“眼下任是你们人多,我虽单独一人,仍可全部把你们超渡!”   云海真人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酒晒笑道:“姑娘,等你打得精疲力竭时,干那个玩意儿,就没有劲了,还不停手!”   潘贞被他们说得怒不可遏,娇叱一声,一招剑气,把至乙大师逼退了三步,飞起一脚,便把那张桌子踢翻,桌上酒菜,泼得五人满脸都是。   悟净真人冷笑道:“姑娘已是我们掌中之物,干嘛还那么凶狠?”   神算子卜万成嘿嘿几声道:“现在让她发发雌威,等一会有她好瞧的。”说着一双淫邪眼睛,死盯住潘贞。   潘贞这时心中痛念保坤之死,又恨面前这六个魔头满口的脏话,心中之昔,可想而知,她仰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刺耳,摇撼山岳的长笑!   笑声绕梁,冗长凄厉,刺耳已极,慑人心魂!   蓦地,笑声倏敛,潘贞左手一股凌厉的狂飙,如迅雷忽发,右手长剑上,银虹暴涨一齐击向至乙大师。   至乙大师被迫得向一侧闪避,心中暗暗惊奇道:“这女娃儿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她身上似发出一股使人难以拒抗的气流……”   突然,云海真人在潘贞不注意之际,挥手一掌,向她背后击去。   他这一掌是偷袭的,而且已用了八成真力,掌风如狂涛般地涌去,等潘贞发觉时,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潘贞惨叫一声,便栽倒五尺开外,可是怪事立即出现,云海真人在同时,身子也被弹起,撞跌六尺以外,口中还喷出一道血箭。   潘贞栽倒地上,滚了一滚,便爬了起来,她并没有受什么伤。   神算子卜万成见状大叫道:“邪门!真是邪门!”   至乙大师面色愤时凝重起来,道:“姑娘身上似练了一种正气,你是不是绰号‘黑燕一叫翻江湖’的方雨?”   潘贞冷笑道:“那是以前的名字,秃贼既然知道你姑奶奶的大名,为什么还不伏首受诛!”   原来,潘贞(即以前的方雨)身上练过一种“佛门正气”,正气发出时,会产生反弹之力,所以云海真人被弹伤。   神算子卜万成暗暗吃了一惊道:“女娃儿就是‘黑燕一叫翻江湖’,以前本教许多高手都丧手在你的掌下,今夜血债血还,决留你不得。”   在场诸人,一听潘贞就是“黑燕一叫翻江湖”,大家都提高了警觉。   神算子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大家都合围而上。   潘贞怒道:“恶徒一齐上更好,免得你姑奶奶多费手脚!”   中年的灰袍道人冷哼一声道:“贫道飞海,试试‘黑燕一叫翻江湖’手上的几招绝学!”他手中双剑一抖,两道银虹直向潘贞的头上罩去。   黑衣劲装大汉不屑地一笑道:“久闻阁下大名,老夫胡子汉也想领教阁下几手绝技!”他双手一抡,登时两股狂涛般的掌力卷向潘贞!   神算子卜万成,站在一旁观战,口角挂着一丝冷笑。   悟净真人则贯功于双臂,蓄势待发……   潘贞力战三人,虽然可以招架得住,可是三十招过后,口中气喘吁吁,额上香汗如泉水般的涌出……   神算子卜万成嘿嘿几声道:“各位加紧合围,再不出十招,这只黑燕,便要四脚朝天了!嘿嘿……嘿嘿……”   要知道,飞海道人、胡子汉,俱是天邪教中第一流高手,至乙大师的功力更是不凡,以潘贞武功,单打独斗,则绰绰有余,可是对付三个高手,则感不足了。   潘贞痛念保坤惨死,心中燃起一股悲愤之火,所以每一出手,必是绝技,形同拼命的打下去,但是这种打法,是不能持久的,四十招以后,便渐感不支了。   突然,一个意念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想逃!   因为逃出去以后,她将来还有替保坤复仇的机会!当她决定这个念头,便向面前的胡予汉虚晃了一剑,胡予汉忙闪身一旁,潘贞借机便跃向室中一道门边。   她正想冲门而出时,突然听到“咔喳”一声,门框中忽然降下一块厚厚的铁板。   神算子卜万成冷笑道:“怎么?黑燕想逃了,别作梦!”   潘贞见铁板降了下来,已无处可逃了,不禁把心一横,咬牙硬拼。   神算子突然一摆手,三人便停手不攻了,卜万成道:“姑娘,眼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潘贞借机正可以调息一番,于是她也暂时停手,问道:“哪两条路?”   “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   潘贞冷冷地又问道:“生路如何走法?恶徒说出给姑奶奶听听,如果合情合理,姑娘当然愿择生路。”   神算子卜万成奸笑道:“生路么,姑娘放下兵刃,永远听命于本教,老夫在教主面前担保你的生命无危险,不过你要陪老夫痛饮三杯……”   潘贞沉思片刻道:“仅只是饮酒,没有别的邪念?”   神算子面色一整道:“老夫一生从不诳言,姑娘如果怕酒中有毒,把那壶酒,我们六人各先饮几杯,姑娘总算可以放心了。”   潘贞道:“不准动手动脚。”   神算子道:“姑娘功力高深莫测,就是动起手脚来,你又怕什么?何况你参加本教,谁又敢动你身上一根汗毛!”   神算子说得合情合理,潘贞想了一想,如果再拼下去,必然伤在他们手中,不如先诈降他们,然后相机行事……   潘贞道:“君子一言九鼎!”   神算子卜万成笑道:“老夫言出必践,姑娘尽管放心好了。”   他们互相丢了一个眼色,便收了兵刃,重整桌上酒菜,坐了下来。   神算子首先倒出壶中美酒,一饮而尽,接着,其他各人都饮了一杯。   神算子笑道:“姑娘总可以放心了吧,姑娘快坐下来痛饮三杯,好带你去见教主。”   潘贞不疑有他,便坐了下来,压住胸中悲痛和仇恨,也举杯饮了几杯。   酒下咽喉,的确芳香可口,并没有什么毒药气味,神算子更是开怀畅饮,谈笑自若……   其他几人,更是嗜酒如命,大吃大喝起来。   神算子善于词令,谈笑风生,尽说出些风流韵事,渐渐使潘贞难以入耳。   潘贞突然感觉有点头晕,腹内欲火,漫漫冲动起来,她心中感觉有异,拍桌而起,怒叱道:“恶徒酒中,到底放了些什么毒药,快说!”   神算子哈哈大笑道:“姑娘何必多疑,我们数人,不是也喝同样的酒吗?酒中哪有毒?”   说着拿起潘贞剩下来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潘贞黛眉一皱,心中忖道:“不错,他们也是喝同样的酒,大概是我喝醉了吧?”   至乙大师也笑道:“姑娘不必见疑,咱们再来喝几杯,不打不成交,哈……哈哈……”   胡子汉喝得面上通红,哈哈大笑道:“人生难得与美人共饮,想我胡子汉半生光杆,今夜能与姑娘共饮,荣幸已极!”   潘贞此刻,越感觉不对,欲火在体中愈升愈炽,几难以控制,她想:就是喝醉了,也决不致如此……   飞海道人突然感觉体内欲火摧动得非常猛烈,难以压制,他双目如火,射向潘贞,口中气喘吁吁……   紧接着,至乙大师,胡子汉,悟净真人,均是如此。   潘贞突见众人双目均射出欲火馋相,心中大吃一惊,自己运气行功,感觉四肢轻软如棉,她心中骇然,这时才知道,饮的酒,一定是下了淫药。   她暴叱一声,向神算子面上抓去!   神算子一抬手,便轻轻地抓住了潘贞的玉手,口中嘿嘿道:“美人儿,不瞒你说,你们大家都喝了淫药之酒,功力俱已消失,来,来,来,大家趁着药力没有消失,快点取乐吧!”   潘贞怒喝一声,想摆脱神算子拉的手,可是一点力量也没有,神算子趁势一把将潘贞抱入怀中。   潘贞尖叫起来,其声凄厉刺耳已极!   神算子大笑道:“美人儿,现在你想挣扎已不可能,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说着,便用手脱掉潘贞身上的衬裙按在地上,欲施行非礼动作。   站在一旁的至乙大师,低沉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卜施主动作快一点,老衲也有点忍受不住了。”   胡子汉粗着嗓子大吼道:“神算子快点吧,第二个该轮到老夫了,嘻……嘻嘻……”   潘贞一身顿时被脱得光光地,她大声嘶喊,拼命挣扎,可怜,她此刻手无缚鸡之力,体内被淫药摧动得欲火难以忍受,可是她的神智,还很清楚,口中发出哀哀的哭声……   原来神算子在酒中放了一种最淫的药物,嗅之极香,食之甘美,但不久便在腹内发作,摧动欲火,渴望性交。   神算子这淫贼,平日爱用此药偷香窃玉,专淫良家妇女,今夜他对潘贞也下此毒手。   这时神算子已解脱自己的衣裤,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想干那不可告人之事,当他裸体贴上潘贞洁白的玉体时,突然一股劲风,向他扫来!   神算子惊叫一声,忙施展“懒驴打滚”,在地上一滚,便闪避袭来的劲风,这时,他已发现屋中一角有异,抬头一看,不禁使他大惊失色!   原来,保坤已挺身而起,厉声道:“淫贼该杀!”   神算子卜万成惊叫:“小子怎么没有死?”   他扫了众人一眼又道“大家快走呀!”   保坤冷笑道:“想逃?别说梦话!”他双手一抡,向神算子扫去!   神算子身形拔起,脚踢室中机关,听到一声巨响,神算子身旁,便裂开一个大洞来。   神算子忙跃身没入洞中,其余几人,也都慌忙逃命,都跃下洞里。   只有云海真人因为受伤,行动慢了一步,被保坤掌风扫倒在洞口边,保坤走了过去补他一掌,打得云海真人脑浆四溢,惨死当场。   保坤见五人均已逃脱,不禁恨声道:“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吗,总有一天,把你们这些淫贼,碎尸万段!”   潘贞已从地上爬起,体内欲火摧动得使她气喘吁吁,她低声道:“谢谢坤哥哥救我!”   保坤忙扶住她把衣服替她穿好,笑道:“愚兄诈死片刻,使贞妹受惊了。”   潘贞奇道:“坤哥哥你喝了那‘穿肠药酒’,怎么没有中毒呢?”   保坤哈哈大笑道:“我其实并没有喝下去,就是在你与那鹑衣百结的老叟打斗之间,我已把喝的酒吐了出来。”   潘贞微笑道:“看你面上一副憨像,其实比我精明机诈多了,坤哥哥,你到底爱不爱我?”   说着,身子像一条灵蛇似的,缠着保坤。   保坤抚着她的秀发低声道:“讲傻话,谁说不爱,我爱你简直要发疯了。”   潘贞妩媚地一笑道:“坤哥哥我……我……唉!”   保坤面色一整道:“贞妹,我们赶快去追敌,不能在这里……”   二人向洞中追去,追了一程,原先漆黑的甬道上,突然有月光射了进来。   潘贞忙道:“出洞口时须要小心,他们必有乱箭或暗器封住这座洞口。”   保坤蓄功于双掌上,当先冲出,人未出洞口,两掌先发,一股狂涛掌风,涌出洞外,果然不出潘贞所料,突见银光闪闪,向洞口罩来。   “蓬”然一声,那些银光暗器,碰着劲风,纷纷击落在地上,保坤骇然道:“尚不是贞妹提醒,必遭敌人暗算了。”   二人出了洞口,举目向四周一看,只见一座大广场,广场之上,遍植些奇花异草矮松修竹,广场的对面,便是一座大厅,大厅门上,横悬着一块大匾额,上面有三个绿光闪闪的大字:“天邪宫”!   “天邪宫”的后面,便是连绵屋宇,高低参杂的楼阁,一望无涯……   这时,那些屋宇之内,一片漆黑,在夜色笼罩之中,宛如魔影幢幢……   保坤回头对潘贞说道:“我们已出了‘冥谷’,来到妖妇住的地点——‘天邪宫’了,可是,一望无涯的屋宇,那妖妇住在哪一间?”   潘贞道:“这些屋宇之中,一定都是暗卡重重,步步杀机,较在‘冥谷’道上,不知要凶险几千倍……”   言犹未落,蓦然,那广场上的花树间,响起一阵阴森至极的嘿嘿冷笑。   笑声冷寒,有如地窟中出来的一股阴风。   紧接着,广场上四面八方,都响起阴森怪笑之声。   保坤,潘贞二人停步向四周一望,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声音都是由那丛花树松竹之间发出来的。   这些鬼魅般笑声,如厉鬼啾啾,任是白昼,也要使人毛骨悚然。   保坤双目射出骇人的寒芒,敏锐地向花树间搜索。   良久,保坤还是没有发现人影,保坤怒喝道:“有本领的,就出来拼三百招,如果再扮鬼装怪,小爷便要放把火,把这些花树烧光!”   保坤话声甫歇,那怪笑声音,突然停止,但对方却没有半丝回音。   周遭一片沉寂,惨白的月色,射在广场花树之间,微风飒然,树枝摇动,宛如魔影幢幢,这种过度的寂静,不禁使保坤有一丝恐怖之感!   潘贞突然低声道:“这广场里埋伏的暗卡可能甚多,一不小心,便会坠入敌人的奸计之中。”   保坤意识到,恐怖紧张的气氛,在周遭空气中,渐渐扩大……   无形之中,隐伏一股腾腾的杀机。   保坤这一下子有些惊恐了,这惶恐,不是害怕那鬼魅幽魂,而是惊骇对方长久潜伏的功力。   因保坤在这片刻时间,曾运用上乘的听视力量,察视对方的鼻息,可是仍然毫无所获,那分明证实对方却有着上乘的龟息功力。   潘贞道:“我们不要理会那些鬼魅幽魂,向前走吧!”   她这句话竟发生了效力,忽然传来一丝尖锐刺耳的冷笑,道:“你们已经进入一种奇阵,还能走得出去吗?”语细若蚊吟,但字字清晰,震人耳膜。   保坤冷笑道:“小爷就不相信你们有什么鬼阵。”言讫,展开轻功,向“天邪宫”飞去。   可是,大大出乎保坤意料之外,他飞奔约有几分钟之久,仍然离原地不远,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那冷极骨髓的声音又响起道:“小子现在都相信了吧!你们二人今生今世,休想出去了。……”   保坤慢慢走到潘贞身边微微一叹道:“贞妹识得此阵么?”   潘贞凝目向那些花树矮松修竹间望去,良久道:“这些花树矮松修竹植的位置,虽然是按五行怪术,但我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阵法。”   怪笑之声又响起:“就是把你们的乌龟师祖搬来,量也识不破‘天邪教’这座奇阵!”   保坤怒道:“管他识不识得,小爷先赏你们几掌!”他对准附近几株花树,双手一扬,一股凌厉的掌风,登时卷去。   紧接“轰隆”一声巨响,那几株花树,连根拔起,飞起一丈多高,“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就在花树拔起的同时,树下地窟里,喷起一股黑水,向外喷射而出……   潘贞慌忙叫道:“坤哥快闪开,那是毒水!”   保坤忙向一端跃闪,幸好那股黑水,没有射到他的身上。   保坤朗声喝道:“你们再不现身,恕小爷要统统毁掉你们这些花树了!”   那怪声忽又响起道:“看小子有多大能耐,能够毁得完么?”   保坤怒道:“有什么不能够的。”   他双手一扬,又向另一丛花树劈去!掌风如迅雷奔电,花树一触即倒。   蓦然!一阵嗡嗡之声响起,树根下一股黑色的小东西,倾巢而出,漫天满地,向保坤飞来。   保坤惊叫一声:“蜈蚣!”   千万条蜈蚣,遮盖天空,向二人头上罩了下来。   潘贞惶叫道:“这些蜈蚣,必然奇毒无比,坤哥快使用‘毒眼龙’去对付他们!”   保坤依言,忙戴上那“龙眼”,绿光闪闪,扫射飞来的蜈蚣。   那些蜈蚣,一触绿光,便跌落地上,僵直的死去。   倏然,传来一阵冷嘿之声又道:“小子想不到竟是那裴云海老鬼的传人,本教多年来找不到‘毒眼龙’,小子今夜竟送上门来,别怨我们手黑心狠了,嘿……嘿嘿……”   蓦在此刻,突然,广场的花树矮松修竹,一齐隐去不见,“天邪宫”一带的屋宇,灯光齐明。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心想:“他们又在搞什么鬼了。”   忖思未毕,突见“天邪宫”后高楼上,闪电似的,射出来几条人影,来势奇快,眨眼间,便落在保坤面前。   保坤一见几人,是三女一男,除了三个少女在黄山见过面的红、黄、白三个少女外,那个黄衫中年男子,并不认识。   保坤晒笑道:“三位姑娘别来无恙!”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接道:“我们托福,没有生病,小子今夜闯入本教禁地,不知是何用心?”   保坤冷笑道:“是来找你们教主妖妇韩娟娟的,小爷饶了你们几人,快去把妖妇找出来,就说裴云海的弟子,要为师父索还五十年前的一笔血债!”   黄衫中年人沉声喝道:“小子口出狂言,侮辱本教教主,该当何罪?”   潘贞目光接触那黄衫中年人的一双眸子,奇道:“阁下好似在武当山见过面,你面上的黄布怎么不蒙起来,掌下游魂,自羞还来不及,在这里狂吠作什么?”   黄衫中年人被潘贞抢白后勃然大怒道:“小女娃齿俐心毒,先毙了你再说!”   他双手齐扬,一股惊人的狂飙,立刻脱手而出,直向潘贞击去。   潘贞此刻欲火虽然渐消,但武功并未恢复,距离又近,黄衫中年人猝然下手,保坤抢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潘贞的身子,被掌风击得横飞而起,惨叫一声,便摔跌一丈以外,口中鲜血泊出。   保坤见状暴喝一声道:“恶徒,你们打一个武功已失的人,不怕人冷齿么?”   保坤暴喝声中,双掌一齐击出,登时凌厉的掌风,疾卷黄衫中年人而去。   黄衫中年人知道保坤掌法霸道,不敢硬接,忙拔起身形,向一侧闪飞。   保坤长袖一拂,一股极巨的潜力,直向黄衫中年人去路空间,布一道恍如钢墙铁壁的劲气,挡住了黄衫中年人。   他口中冷嘿几声道:“恶徒,你想逃吗?”   红衣少女突然以命令的口吻,对白衣少女道:“三妹,立即出手,杀了你的未婚夫!”   白衣少女自闪入场中,始终面带冷容,站在一旁,未发一语,此刻突然听到红衣少女的话,不禁面容一动,略为犹豫,便缓缓向保坤欺近。   保坤见白衣少女走来,心中不觉一动,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白衣少女道:“姑娘真要对在下出手吗?”   白衣少女低微地叹了一口气,亦用传音入密之法答道:“事已如此,只有请相公杀了我吧!唉!……”   红衣少女突厉声叱道:“三妹,限你五招之内,把他杀了!”   白衣少女无可奈何之状,右手虚晃一下,轻轻向保坤胸前点去。   黄衫中年人:“三师妹,以前两位师姊,都说你私通敌人,今夜为师兄的特来证明,你快杀了他!”   保坤深深一叹,忙向一侧闪避。   白衣少女泣声哀求道:“情势所逼,相公请你快出手,杀了我吧!”   保坤柔声道:“姑娘暂且节哀,让我先杀了那三个恶徒,救你离开此地。”   白衣少女惶然道:“不行,你就是杀了他们,还是打不过教主,快杀了我,离开此地,小妹地下有知,必会含笑于九泉。”   红衣少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怒道:“鬼丫头,你再不出手,别怪我不念师姊妹之情了。”   白衣少女叹道:“师姊,我确实打他不过,何必硬逼着我?”语声哀切,用乞怜的目光,望着红衣少女。   保坤大怒,手指红衣少女厉声道:“小爷今夜不杀了你,誓不为大丈夫!”   声落身起,如饥鹰攫小鸡般,疾向红衣少女抓去!   红衣少女猛地一抡一弹,一股奇异暗劲,突向落下的保坤撞了过去。   红衣少女掌式甫出,蓦觉一股极巨潜力,窒人气息的疾压过来,她心中骇然,万想不到保坤变式这等奇快,而且功力如此深厚。   “劈啪”一声,两股气劲接触,旋风四溢,劲响声中,红衣少女心头一阵血气翻腾,身不由主地,向后暴退五六步,跌坐地上!   黄衫中年人见状,正要向保坤出手,蓦然,听到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道:“徒儿,你们打他不过,放他进来吧!”   那声音甫落,“天邪宫”两扇大门,突然向外洞开,黄衫中年人挟起红衣少女,一招手,黄衣少女、白衣少女,同时跟在他后面,返身奔进“天邪宫”去了。   保坤忙抱起潘贞,飞身闯进“天邪宫”,凝目向厅里一望,里面一切景物,不禁使他一呆!   毒眼龙   第二十章 天邪宫中   毒眼龙   第二十章 天邪宫中   保坤抱起受伤的潘贞闯进天邪宫中,凝目向宫里一看,眼前景物,使保坤看了一愕!   原来,天邪宫中布置富丽堂皇,四壁均嵌装着明亮发光的玻璃镜,宫中正中央摆设一张巨形的锦榻,锦榻之上,斜卧了一位嫦娥般风仪绝代的美女。   那美女一颦一笑,宫中四面墙壁的玻璃镜中,均可反照出来……   宫中除了锦榻之外,两旁陈设许多珍奇珠宝玲珑灿烂,毫光闪闪,照射宫中,如同白昼。   锦榻之侧,有一座巨大炉鼎,炉鼎之中,发出袅袅香雾,使宫中充满了烟雾和奇香之气……   锦榻之上那位斜卧的绝世美人,见保坤闯入宫中,便轻抬罗袖,对保坤嫣然一笑。   她那嫣然一笑,百媚俱生,笑得保坤怦怦心跳,有一种说不出奇异舒服的感觉。   保坤放下潘贞,略一定神,沉声喝道:“你这女子是干什么的?为何躺在这里?”   那女子又发出妩媚的笑容,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一直望着保坤,瞬也不瞬,并没有回答。   保坤目光与那美女明眸一接触,心中不觉一动,忖道:“这女子容貌为何如此动人,她那双媚人的眸子,似更有一种使人难以抵拒的魔力……”   他心念未已,突见那美女从锦榻上缓缓站起,伸出晶莹似玉的右手,在榻旁的炉鼎上敲了三下,炉鼎传出锵锵悠扬之声,紧接着,一阵如似仙乐的声音,在宫中四周响了起来。   那音乐初时低沉,像发自遥遥的天际,但愈响愈近,越听越真切,抑扬顿挫,幽雅悦耳……   保坤听了那音乐,顿时心中有说不出的舒畅,心想:“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儿回闻,它在此时此刻,奏起音乐,不知是何用意?”   那位绝世美女,听了幽雅的音乐,口中便哼出一首古老的民谣情歌:   “今夜的夜色多美,   伴着情郎在月下缓缓慢行,   人间的珠宝奴不要,   富贵荣华恍似烟云,……   情郎呀!奴愿永远伴着你,   走遍了名山大川白山黑水,   情郎呀!你为何抛弃奴不顾,   去争夺世上那些庸俗的名利?   世上的功名富贵奴不要,   只愿与郎长相依……”   声音凄婉,与那悠扬哀怨的音乐相和,使人听了如醉似痴,肝肠寸断……   那美女口中哼着这支情调,一遍又一遍,身形离榻,随着音乐,婆娑起舞,体态轻盈,步法妙曼,直动人心弦。这时,炉鼎里的香烟,袅袅上升,奇异诱人的香气,弥漫宫中,越来越浓……   嗅到那奇香之气,慢慢感觉,如痴似醉,体内欲火,缓缓上升,渐渐有些按耐不住……   蓦然,宫中四壁之内,传来许多轻歌曼舞,保坤放目四顾,四壁玻璃镜中,有无数体态轻盈,窈窕身材,身着红裳的妙龄少女,随着悠扬的音乐,歌舞起来。   那些少女不但舞姿妙曼,而且袒胸露臂,现出丰满的胴体,使人无形中起了一种绮念之感。   此刻,保坤虽然尽力镇定自己,但体内欲火摧动,渐渐使他失去控制,脑中绮念丛生。   他悚然心惊,忖道:“这宫里香气中,莫非含有淫毒之药?……”   心忖至此,他忙闭目调息,运功压制住体内摧动的欲火。   突然,他似乎感觉有一双软绵绵的手,向他的肩头上抚摸,他蓦然吃了一惊,睁目一看,只见那位斜卧在宫中锦榻之上的美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旁,伸出晶莹似玉的右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肩头。   保坤目光与那美女的明眸一接触,心中又是一动,暗想:“这女子真美得出奇,无论面部、身材、四肢,没有哪一部位不是美好的,尤其她那种美的笑容,更使人倾倒……”   那女子浅浅一笑道:“情郎!你何时归来的?奴家等得好苦呀!”那声音宛如珠走玉盘,悦耳极了。   说着,美丽的脸,竟轻轻地依偎到保坤的怀中。一股奇异使人销魂的香气,扑向保坤的鼻孔。   保坤情不自禁地,感到怦怦心跳,……   但他却迅速地悚然一惊,沉声喝道:“姑娘是什么人?在下并不认识你,请你快走开。”他想推开怀中的玉人,可是,他竟没有动手。   那女子格格地笑道:“坤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一直在想念你,盼望你,我是你以前的情人呀!”   保坤似在回忆,他摇头道:“你不是我的情人,我不认识你,你赶快走开,我要找……”   那女子忙接口问道:“你找谁?我们来跳一支舞,等一会去找好不好?”她一面说,一面像蛇一般地缠住保坤不放。   阵阵的幽香,扑入保坤的鼻孔,保坤心中越发感觉按捺不住,头重脚轻起来。   保坤道:“我是找妖妇韩娟娟的,等我杀了她,带你一起出‘冥谷’好吗?”   那女子露出惊惶的样子道:“哎哟,你要杀人,我最怕见血,坤哥哥,不要杀人好吗?在这人间天堂里,你要杀人,不是破坏这幽雅的情调吗?你看四周那些美好的春宫图……”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宫中四周镜里,现出无数的裸体美女,在随着悠美的旋律,缓缓摇摆扭舞着,她们一个个对保坤露出妩媚撩人的微笑。   保坤猛然看见那些洁白如玉的裸体,一颗心更加狂跳起来,不过,他此时理智并未完全丧失,略一镇定,便断然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   他话未说完,嘴便被缠着那个美女樱桃小嘴堵注了,深深一吻以后,那女人格格大笑道:“她们都是爱你的人,今夜供你尽情欢乐,与天邪教主无关,放心吧,你享受以后,再去找教主打架。”   保坤经此一吻,心神更加荡漾起来,此刻,他体内被欲火已摧动得难以忍耐,口中吁吁地喘着气。   那女人一阵媚笑,缓缓脱下自己的衣裙,同时替保坤宽衣解带……   蓦在此刻,突然听到宫外传来一阵木鱼之声……   那女人面色一变,转头望去,只见天邪宫外,缓缓走近一个身材娇小的和尚来。   那和尚手敲木鱼,身披灰色袈娑,白髯垂胸,身材矮小,头上裹着一块黄布,一步步走进宫来。   那女子仔细打量一阵和尚,以严厉的口吻叱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闯入宫来!”   那和尚停敲木鱼,双目向宫中一打量,忙闭上眼睛,诵了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出家人,怎么能看这些!”   那女子复厉声道:“谁要你来看的,你到底是谁?”   保坤这时听女子连喝几声,蓦然一惊。心中顿时清醒不少,他看见面前的老和尚,不觉心中一动,忖道:“这和尚的面貌好熟呀!似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那和尚又低沉地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云游过此,顺便入官拜访教主,未了和尚,在此给教主施礼了!”说着双手合什,向那女子一礼。   那女子闻言面色突变,但眨眼间,便镇定下来,尖刻地笑道:“什么事都未了,还出什么家?”   未了和尚微笑道:“出家人所修者心,所掠者性,所练者欲,与名字有什么关系?教主你说是吗?”   未了和尚第二次提到教主二字,保坤剑眉一皱,心中奇道:“这和尚口口声声称这美女为教主,难道她就是天邪教主吗?”   他忖念至此,指着那女子喝问道:“你就是天邪教主韩娟娟吗?快从实说来!”   未了和尚忙道:“施主,你已吸入‘奇淫勾魂’药,功力消失,打她不过了,不过施主因为功力深厚,总算没有被这种淫药迷住,已经难得了。”   保坤闻言勃然大怒,未答未了和尚的话,反指着那女子道:“你就是妖妇韩娟娟,小爷先劈了你!”说着向那少女推出一掌。   那少女不闪不避,格格大笑道:“坤哥,你怎么相信那和尚胡说八道,我问你韩娟娟是什么样子,你见过吗?她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婆了。”   保坤见击出的掌风,已无吹棉之力,心中不觉大吃一惊,同时听了那女子之言,心中更加狐疑,忖道:“不错,韩娟娟是我师父的妻子,五十年前纵是娇美如花的少女,现在算起来,至少已有七十出头,怎么是她?……”   他想到这些问题,心中更加迷惘起来,不禁愕愕地望着二人。   那和尚长眉一动,又低沉地喧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想法完全错了,你以为天邪教主是白发萧萧的老太婆么?其实,她因吃了一种‘驻颜青春丹’,永远也是花容月貌。”   那女子听了大惊失色,厉叱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未了和尚笑道:“贫僧吃素化缘,此外……”   那女子急问道:“此外是什么?”   未了和尚淡淡笑道:“这是贫僧的私事,教主不必过问,等老衲事情了却以后,自然会离官的。”   那女子似感不耐,道:“废话少说,讲你的来意吧!”   未了和尚从容道:“老衲云游到此,本无他意,不过适才在宫外遇见一个故人,托贫僧来宫中办一件要事……”   那女子急问道:“谁?办什么要事?”   未了和尚缓缓道:“岁月与环境改变了许多人的外型,贫僧这位故人名叫‘毒眼龙’,他托我把他的徒弟从教主这里带走……”   那女子更急了,迫不急待地道:“原来是他,他还没有死,想到这里来挑战么?”   保坤忙问道:“大师你几时看见我的师父?”   未了和尚忙摇手制止保坤说话,双目射向少女,点头道:“不错!他说五十年前一笔血债,不久就要算一算了。”   那女子不屑地一笑道:“他有本领,为什么不进来?血债何时才算?要想带走他的徒弟,没有那么简单!”   保坤突然大怒道:“你原来真是妖妇韩娟娟,今夜不杀掉你。誓不为人!”说着双手一扬,向那女子推出两掌。   韩娟娟不怒反笑道:“你干嘛相信那臭和尚的话,还是乖乖给我坐到锦塌上休息吧!”   “吧”字方落,只见她罗袖一抬,便有一股劲风,把保坤托起,向那宫中锦榻上摔去。   保坤被摔得久久还爬不起来,心中暗暗叫苦。   那未了和尚见状,毫不动容,神色平静地道:“教主不同意贫僧把他的徒弟带走吗?”   韩娟娟格格一阵大笑道:“老和尚连你自己今夜也休想出天邪宫了,还想带他?哈……哈哈……”   她右手在炉鼎上一敲,紧接着,便“咿呀”一声,天邪宫的铁门突然关闭起来。   未了和尚泰然道:“贫僧能够来得,便可以去得,教主不要耽心……”   韩娟娟右手又在炉鼎敲了一下,宫中音乐突然停止,接着,四壁之内,便涌出二十四个彪形大汉,三个少女,和一个黄衫中年人来。   这些人团团把未了和尚围在中央。   韩娟娟手指着这些人大笑道:“老和尚你看,这些人包括本教四个堂主,八大老者,十二个护法,和四个徒弟,没有哪一个不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你自信能闯得出去吗?”   未了和尚平静地微笑道:“老衲出家人不愿动手,望教主念你们过去夫妻之情,就放了他的徒弟吧!”   韩娟娟披上锦裳,冷笑道:“笑话,连你这个老和尚都不放过,还谈他什么徒弟。”   未了和尚面色一整,道:“贫僧对生死之事,并不介意,只不过对故人爽诺,心中很难过……”   韩娟娟冷哼一声,道:“你们一丘之貉,今夜想离开此间,别作梦,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缚吧!”   未了和尚目光扫到颓然坐在锦榻上的保坤,黯然一叹道:“我不知道教主留保坤何用,等他功力恢复之后,不是替教主添些麻烦吗?”   韩娟娟冷笑道:“入了天邪宫的人,没有不听我指挥的,连你这个老和尚也在内。”   未了和尚微愕道:“你是指用武力来威胁我屈服吗?”   韩娟娟格格大笑道:“不一定用武力,傻和尚,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我叫你心中舒舒服服听我的,相信不?”   未了和尚摇首道:“老衲不太相信,教主一定要刁难贫僧么?”   韩娟娟一摆手道:“别说废活了,你是自动就范,还是要我下令动手?”   未了和尚淡然道:“贫僧不甘自缚,也不愿出手伤人,今夜打忧教主良多,请教主借光一步,容贫僧告辞吧!”   韩娟娟厉声道:“放走你?天下没有那种便宜事!”   未了和尚庄容道:“贫僧不愿多生是非,‘冥谷’戒备那等森严,贫僧能毫不惊动地进来,还怕不能照样出去。”   韩娟娟厉笑道:“只怕不像进来那么简单吧!”   未了和尚微笑不答,身形一晃,便从锦榻上挟起保坤和潘贞,这时立即有一个老者伸手向和尚面上拍了一掌,口中喝道:“给我躺下!”   掌风十分凌厉,可是未了和尚却视若无睹,那老者的掌递到一半,忽然像受到一种大力反击。   “哎唷——”   一声惨叫后,整个人被弹出五六尺远近。   众人都被未了和尚这种怪异的功力怔住了,居然忘了那老者的缺口,未了和尚挟起保坤,含笑从容地从那缺口迈步而出。   忽地人影一闪,韩娟娟迅速无比的欺身过来,抢着拦在前面,单臂曲肱如抱弓,拦住未了和尚去路!   未了和尚望着她的姿式,自动地停了步。   韩娟娟寒着脸道:“你以为会了这一点子‘无影神功’就可以在天邪教中横行吗?”   未了和尚微微一怔,奇道:“教主识得贫僧的功夫?”   韩娟娟冷笑道:“好说!好说!‘无影神功’,伤人无形,不过是旁门左道,在本教主眼中,还瞧不起眼!”   未了和尚并未动怒,淡淡一笑道:“无影神功,乃我出家人防身的功夫,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厉害,还是望教主不要伤了彼此和气,放贫僧过去吧!”   韩娟娟柳腰微弯,双手如合抱状,然后冷冷地哼一声道:“老和尚,我既识得你的功夫,便有对付之法,你识得本教主这一式?它发出来能有多大威力吗?”   未了和尚斜目略望了一眼,浅浅笑道:“教主这一式名叫‘抱月拥星’,气派是够了,不过还是挡不住贫僧!”   韩娟娟先是一呆,继而冷笑道:“老和尚眼力不错,就是见闻太差,既知‘抱月拥星’之名,就更该知道月星都是飘渺无形,以无形攻无形,你一定接得住吗?”   未了和尚微笑道:“在我佛家眼中,无虚无实,星月固然无形,但肉眼可见,依贫僧看来,在形质上教主已经落了下乘!”   韩娟娟格格大笑道:“不错,星月有形无质,比不上老和尚的无影神功,可是,你能说出星月何态何形?”   未了和尚呆了片刻,俯首无言,韩娟娟妩媚地一笑又道:“和尚,我们不谈这些,看你的面貌,不似上了年纪的人,如果你愿还俗,可以留在这里,懂吗?……”   未了和尚忽现庄容,道:“贫僧不懂,也不想懂这些!”   韩娟娟突收笑容,严肃地道:“看来我们必须一搏了,和尚,你先动手吧!”   未了和尚沉默片刻道:“贫僧不反对一搏,不过出家人不愿出手伤人,教主如果一定要逼迫贫僧出手,也许贫僧会输,但佛法无边,贫僧之外尚有高人,教主请尽力施为,贫僧也勉力以赴,胜负委之于天命吧!”   韩娟娟神色凝重,退后一步,未了和尚也退了一步,二人暂时不作进意,实际却都在凝神准备孤注一掷!   四周的高手,也紧张得不敢透一口大气,他们都是会家子,双方在口头上不分上下较量一阵,现在要付诸行动了。   停了一下韩娟娟道:“和尚你大概不会先出手的!”   未了和尚肃容道:“不错,佛门只讲静守,所以从来只有魔扰佛,未见佛降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韩娟娟轻哼一声,曲着的手臂慢慢的伸开,凭空绕了一圈,空中立刻激起一股强劲的狂飙!   一时只见床摇几动,屋柱格格作响,屋瓦纷纷直坠,宛如是直拔青天挽日月,腾入九霄吞云霞!   四周的高手,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脚下纷纷直退,只有未了和尚泰然地处身狂飙之中,他身上袈娑腊腊地响,面色凝重,可是他的身子却未起半点晃动。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韩娟娟将牙一咬,准备再度施为时,忽然瞥见未了和尚,蓦然一转,左手仅仅一扬,宛如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天邪宫的大铁门便被击破一个大缺口。   未了和尚长笑一声道:“教主打扰了!”   声音未落,人便杳然了。   韩娟娟不禁一呆,向四周高手一看,气得身上发抖,大怒道:“你们都是些饭桶,为什么不出手拦截?让那和尚挟着人扬长而去?”   这时,功力较差的人,都跌坐地上,尚未起来,红衣少女缓缓走过来扶住韩娟娟安慰道:“师父神威,那和尚量也逃不出‘冥谷’,师父保重吧!”   韩娟娟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我的‘玄虚阴阳掌’没有练成,不然那和尚也会跑不了的。”   神算子卜万成插嘴道:“据卑职判断,那未了和尚,可能是乔装的,而且可能是个女子……”   韩娟娟沉哦一阵道:“军师的话不错,听那和尚的声音,不似上了年纪的人……”   神算子接道:“和尚为什么要用布包头干什么,从他的声音,用布包头,和娇嫩的面貌上判断,他便是一个女子乔装的。”   韩娟娟略皱黛眉道:“放目今日武林,哪个女子有这般神功?……”   神算子卜万成淡淡一笑道:“除了长白山的‘仙狐神尼’,便是西域喀嘛教的公主。”   韩娟娟摇头道:“长白山上的‘仙狐神尼’,已隐迹数十年,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西域喀嘛教的公主不会武功,也不可能。”   神算子卜万成哈哈大笑道:“教主竟被那妮子瞒过了,那妮子对任何人都说不会武功,试问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三次闪避‘蛛面追魂魔’的掌风,和教主两度的抓招吗?”   韩娟娟恍然大悟道:“不错,那公主在无底谷台上曾闪我的抓招,身形轻快恍如烟云。”   神算子卜万成略加思索便道:“那公主既然来‘冥谷’,必然不是单为了救保坤而来,因为她可能已经爱上保坤,卑职有条妙计,包管那公主上了我们的圈套!”   他在韩娟娟耳边细语了一会,韩娟娟不禁拍手格格大笑道:“妙哉!妙哉!”   毒眼龙   第二十一章 步步杀机   毒眼龙   第二十一章 步步杀机   神算子的锦囊妙计,我们暂时按下不提。   且说那未了和尚挟起保坤、潘贞二人,以“凌云虚渡”的身法,无声无息地越过“冥谷”许多明卡暗桩,片刻间便已出了“冥谷”。   他发开脚程,一直向前飞奔!   群峰深涧,在他脚下倒逝,约莫一个时辰,他便在一座插天高峰停了下来,放下保坤、潘贞二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保坤虽然在天邪宫吸了“奇淫勾魂”体内欲火冲动难以控制,但他理智并未完全丧失,他看见未了和尚与天邪教主在天邪宫中打斗的一幕,不禁对未了和尚起着万分崇敬与佩服之感。   保坤挺身站了起来抱拳拱手一礼道:“多蒙大师救命之恩,在下异日必感恩图报!”   未了和尚微微笑道:“救人危难是出家人份内的事,不敢望施主报答,不过贫僧已与天邪教结下梁子,今后必被他们缠纠不休。”   保坤笑道:“晚辈虽然只懂一点武功,但愿随时为大师出力,天邪教与在下有师仇,今日技不如他们,日后终必要报。”   未了和尚明眸与保坤一接触,心中不觉微微一怔,心忖:“此人为何如此俊美,直是集天下灵秀于一身,古今第一美男子……”   保坤在这同时,突然也发觉对方在月光照耀之下,面貌娇美如花,胜过许多美人,保坤心中一动,想道:“眼前这和尚,面貌为何如此娇美妩媚,而且在哪里见过似的……”   心忖间,便低声问道:“大师如此面善,似曾在哪里见过,不知大师以前住何宝刹?”   未了和尚淡淡一笑道:“老衲没有固定的所在地,终年云游四方,我们从前或许在哪里见过,人生何处不相逢,现在不又见到了吗?”   保坤微笑道:“在下与大师素昧平生,大师为何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虎口救我?这一点颇使在下不解……”   未了和尚浅浅一笑道:“救人乃出家人的宗旨,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施主一身系武林安危,贫僧岂可袖手旁观?现在你坐下服下贫僧疗伤丹丸,其他不必问了。”   未了和尚从怀中取出丹丸递给保坤,保坤依言坐下服下那颗白色丹丸。   未了和尚把另外一颗绿色药丸,纳入潘贞口中,然后对保坤道:“你们服了药丸,再自行疗伤一两天,便可痊愈,贫僧还要去赶办一件要事,后会有期了!”   说着,转身便往峰下走去。   保坤突然大声问道:“大师救我二人之命,不知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么?请大师约定一个地点吧!”   未了和尚答道:“无底谷中,或许可以碰到我……”   我字还未说完,只见未了和尚脚不沾尘,身形宛如闪电,人已到数里之遥了。   保坤听到“无底谷”三个字,心中不觉一动,忖道:“未了和尚莫非是喀嘛教公主乔装的,他的面貌酷似公主。”   但立即另外一个意念把他这种想法否定了,公主与自己素无交情,她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去“冥谷”?凭什么?……   而且,自己以前曾经打过她一记耳光,她不恨我吗?……   可是,除了公主还有谁?也许真有个未了和尚,但是,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个谜,保坤决心非要去无底谷揭穿不可!   他自服了未了和尚那颗丹丸以后,体内欲火的冲动,已渐渐平复下来,他想,等伤愈后,一二日内便可以赶到无底谷,揭开这个谜。   潘贞的伤势,本来较保坤重,但经服了丹药以后,人已清醒过来,二人便在峰上调息行功,疗治伤创。   说也奇怪,保坤自服了丹药,开始调息,便觉心中舒泰,脑中一片明净,四肢百骸,从未有过的舒畅……   片刻后,他便进入浑然忘我之境,当他功行一周天,调息完毕时,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天一夜,这时已经是第二个晚上子时左右了。   一轮皓月,中天如洗,他看看潘贞,只见潘贞此刻正面对他在微笑。   保坤问道:“贞妹几时调息完毕的?”   潘贞笑道:“我也是不久才醒来的,怎么我们坐在这里,已经是一天一夜了,如果有人来偷袭,只须用一个指头,便足够制我们于死命了。”   保坤哈哈大笑道:“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   保坤的话尚未说完,突见潘贞手指着峰下高声叫道:“坤哥哥,快看那地方怎么发出来一线毫光……”   保坤循着潘贞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两峰之间的中央,地上冒出一线毫光,一直向上升腾,顷刻之间,便冲入云霄,宛如一株银树,光华四射,照耀四周的山峰,如同白昼。   潘贞忙道:“那地方必有宝物出现,坤哥我们快去!”   保坤大笑道:“莫非是个妖怪出现,哈……哈哈……”   潘贞拉着保坤便往峰下毫光的地方奔去。以二人的轻功,眨眼之间,便已奔到那毫光闪闪的地方。   二人凝目一看,眼前景象,不禁使他们一呆!   原来那毫光闪闪的地方,正是四周山峰汇成的一口大潭,潭并无积水,里面干燥,深不见底。   那闪闪毫光,便是从潭中一株银树发出来的。   那株银树,随着时间,越长越高……   渐渐地,那株毫光的银树,枝叶上,竟开放着银花,银花开放不久,便结成一枚银色的果子。   那银果之上,放射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时,银树之上,显出来一行大字:“长生果,一千年开花结果一次,有缘者得之!”   保坤见了那行大字,惊叫道:“长生果!”   他转面对潘贞道:“贞妹,你去搞下来吃了吧!”   潘贞摇头道:“只有坤哥哥才配获此福缘,快去服下,慢了恐怕……”   保坤还在犹豫,潘贞身形一纵,伸手一探,便把那银光闪闪的果子摘了下来,纳入保坤口中。   保坤急想吐出送给潘贞,但银果顿时化成液体,流入丹田。   保坤微微一叹道:“贞妹,你未免太……”   潘贞不答,又纵身而上,双手一探,把银树上开的银花,摘了几朵下来,纳入口中。   当潘贞摘下银花和银果之后,那株毫光闪闪的银树便渐渐枯萎消失……   保坤奇道:“此潭必是‘血潭’,我们进去取另外两件奇宝吧!”   潘贞摇首道:“你已服了长生果,必须调息一番,才能运功,此刻我们应该赶快找一所僻静的地方调息行功。”   二人越过一座山峰,觅了一座山洞,便开始调息行功。   保坤最初感觉腹中一股奇热,窜入四肢百骸,使人难以忍受,但他咬紧牙关,承受那种痛苦,半夜过去,那种痛苦,渐渐减弱,但是紧接着,便是冷,奇寒得使他无法支持下去。   蓦然,他耳边响起蚊呐般细微而又清晰异常的声音:“少年人,你一定要忍受,你服了长生果,已脱胎换骨,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增加百年以上,你的福缘不浅,饮水思源,应该要感谢那个未了和尚……”   保坤听了自己功力要增加百年以上,不禁兴奋起来,一个人在兴奋时容易忘记痛苦,保坤竟咬紧牙关,煎熬了一天一夜的痛苦。   潘贞吃了长生树上的花,自然只有几个小时的痛苦煎熬便过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守护保坤。   一天一夜过去了,保坤身上的痛苦渐渐消失,他这时感觉心如明镜,身体飘然,耳目异常灵活,百骸无比的舒畅……   此刻,是保坤来到这峰上第三天黎明了,保坤同潘贞正要下峰之际,突然听到阵阵怪啸之声……   保坤这时耳目特别灵活,他立刻已辨出怪啸发出来的地方。   他略为沉哦道:“大概有人进‘血潭’去了。”   潘贞道:“据我推断,那‘血潭’之中,必是机关重重,步步凶危,江湖上的高手虽然能进去,也不见得可以出来。”   保坤点头道:“贞妹说得有道理,血潭中如果不是机关重重,它为什么要一张血潭图,才能找到潭中的三大奇宝?”   潘贞笑道:“那些进入‘血潭’的高手,可能是因为看见那株冲入云霄的银树,而引来他们的,可是,长生果却给我的小冤家吃了,他们徒劳心机,哈……哈……”   保坤急道:“那潭中还有两件奇宝,我们快去,也许还可以找得到……”   说着拉了潘贞的衣袖,二人急向峰下奔去。   二人展开身形,不禁吓然,原来,他们身轻似燕,恍如腾云驾雾般……   保坤笑道:“武功上有一种‘凌空虚渡’最上乘的轻功,大概就是这样吧?”   潘贞接口道:“我们现在哪里是虚渡,而是在飞了!”   眨眼间,二人便来到那座潭的旁边,这时东方已发白,潭边的四周,印了许多脚迹,显然,已有许多高手进入潭中去了。   保坤凝目向潭里望去,只见潭中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潘贞走进保坤身旁,柔声道:“潭中可能一定恐怖凶危,说不定还是别人预设一种陷阱,我看还是不去为妙。”   保坤笑着反问道:“你可以判断潭中恐怖凶危?是别人预设一个陷阱?”   潘贞略为思索道:“潭中如果没有各种机关,常人容易进去的话,里面的奇宝,早已被人取走,也不等你我今天来取了,如果奇宝还在潭中,那里面一定是机关甚多,艰险重重,进潭之人凶多吉少……”   保坤面色突然庄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贞妹请在潭外为愚兄守候,如果愚兄七日不出潭,必死在潭中,将来遇见我的师父时,请转告一声就是。”   说着,身形一纵,便跃入潭中。   保坤身形腾空,跃入潭中,这时,他只觉得身体像腾云驾雾般地,一直向下沉,沉……   眼前景物全失,一片漆黑,保坤虽然技高胆大,临危不乱,可是,他双足沉了许久,仍然悬空,还在急剧地下降,他心忖:“这座潭如此深沉,自己取宝之后,如何出潭?”这是他早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就是最上乘的轻功,也难飞越出去。   保坤心忖至此,豪气消了一半,他忙一摆双臂,稳住下坠之势,扑向一侧跃去。   触手光滑如镜,竟无攀拿着力之处,心头一凛,手掌一推石壁,半空中一个转身,向右一面壁间抓去,那知手指触处,仍然是无法用力,不觉气馁,暗道:“完啦!”   原来四面俱都是光滑的石板砌成。   念动心灰,提聚在丹田的一口真气忽散,下落之势也立刻增快。   忽感全身一震,脚落实地。   定神看时,已无法望见潭口,潘贞人影不见,再向四周打量,只见自己正停身在一座一间很小的石室中。   石室四周都是光滑如镜的青石砌成,顶上隐隐泛起青光,和四壁的颜色相同。   他呆了一阵,开始思索眼下的处境,怎样迅速找到潭中藏的奇宝,设法早点出去……   忽然觉得室中空气,有着轻微的波动,不禁心中大奇,这些轻微的空气波动,平常人本不易感觉出来,但保坤已具上乘内功,耳目感触,都比常人灵敏。   运足目力,四处瞧去,但见石壁仍然毫无异样,心中暗自忖道:“难道我被这一摔,摔昏了不成?”   闭目运气,只觉经脉畅然毫无受伤的感觉。   抬头望去,登时心头一跳,原来头上石顶,正自缓缓下降!   保坤虽然武功超人,胆大艺高,却还未遇到此等情势,不觉心中大吃一惊,忙运足功力,一掌向石壁推去!   只听“轰隆”一声响,石壁上冒起火花,已被击了一个大洞,但石顶还是继续下降着。   石顶愈降愈低,顷刻之间,已快碰到头上。   保坤见状大惊失色,他忙想冲出去,可是四壁均无门可通,心想,这块石顶不知有多厚,如果压下来,非压得粉身碎骨不可。   他忙运功于双臂之上,举手托住那块下降的石头。   经保坤运起神功,双手往上一托,说也奇怪,那下降的石顶,竟停止了,可是保坤双臂如负千斤,短时间内尚可支持,时间一久,便渐渐感觉承受不了。   一盏热茶时间过去,他额上汗如泉涌,口中气喘吁吁,双臂渐感麻痛……   他心知今日无法逃得劫难,不禁黯然一叹,自言自语道:“悔不听贞妹之言,这潭中果然步步凶险,想我保坤自出道江湖,几番恶战,未死于战阵之上,却埋骨在这血潭之中……”   他虽已自知难逃此劫,但一种求生本能,却使他不愿坐以待毙,他开始运足目力搜索室中每个地方,也许可以找到操纵机关的枢纽所在。   可是,他失望了,四壁均极光滑,竟没有一点可以找到操纵机关的蛛丝马迹。   蓦然,保坤眼前红光一闪,下降的石顶上,突然现出几个红字:“进血潭者死!”   保坤看完那五个红字之后,不禁勃然大怒,暴喝道:“小爷就不见得会死在血潭之中,血潭既然有人,小爷非要找到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说着用一手托住下降的石顶,抽出右手,向四壁连发几掌。   石室之中,连连响起闷雷之声,石室四周石墙,触及保坤的掌风,开始一块块卷起,然后变成石粉般落下来。   保坤见状,不禁一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掌力,竟突然增加到这样大的威力。   原来,保坤连番际遇,传他的功力在不断增加,自服了长生果之后,功力更突然猛进,不过他自己不觉得罢了。   保坤一阵暴喝与掌风狂扫之后,石室外竟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忽闻石壁内,发出喝问之声道:“什么人,乱喝乱打……”   这声音来得怪异已极,保坤心中一动,忖道:“这血潭之中,想必进了不少的人来,可能启开这石室的机关枢纽,就在石室外面,我何不利用他把石室关闭的机关打开……”   心忖至此,乃提高嗓子暴喝道:“你老爷喊喝之声,管你屁事!”   石壁之内又传来声音道:“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否则,我过去非打脱你的牙不可!”   保坤又用言词激道:“量你小子也过不来,你老爷在这室中静修了五十年,进来之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小子如果不相信,进来试试,哼!”   石壁之内传来冷笑之声道:“小子真聪明,你已陷身石室之中,无法出来,还伪装在石室静修,既然在石室静修,为何要发出喝打之声?”   保坤暗暗叫苦,心想:“这家伙真够聪明奸诈,他居然已猜出我的心意。”   过了片刻,突然又听到石壁内传来笑声道:“阁下那边看见些什么?兄弟这边真是琳郎满目,美不胜收,明珠古玉,宝光灿烂,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罕闻罕见。”   保坤听到怔了一怔,道:“什么?”   石壁间又透过来微细的声音道:“兄台那边到底有些什么,看见长生果没有?”   这回保坤听清楚了,他忙笑道:“有一颗长生果,可惜……”   “可惜什么?”   “问这么多干吗?太噜嗦了!”保坤暴喝地回答。   石壁突然发出轧轧之声,渐渐地,石室一壁裂开一道口来,这时,耳际渐闻水声淙淙,从分裂石壁缝中,流入石室之中。   这陡然的变化,很难预料是好是坏,保坤一弹身,便欺近那一条裂开的石缝,双臂左右开弓,身形一窜,便从石缝中窜出石室。   举目一望,看清室中那人以后,不觉呆了一呆,道:“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那人一身道袍,中等身材,仔细一瞧保坤,不禁微微一怔,问道:“你是谁?怎么认识贫道?你几时进入血潭的?”   保坤冷笑道:“进入血潭,为了找长生果,奉呈给主子——天邪教主韩娟娟!”   那中年道人眉目一皱,冷冷道:“小子说些什么?贫道一点也听不懂!”   保坤怒道:“装什么蒜?武当山的台上,你表演得不错,无底谷中,你装得更像,可是,你却瞒不住小爷……”   那中年道人面色略变,喝道:“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从实说来,否则,哼!”   保坤冷嘿几声道:“我是什么人你不配问,我倒要问你,你是奉韩娟娟之命而来不是?……”   那中年道人吃了一惊,但立刻镇定下来,缓缓道:“天邪教与贫道素无关系,贫道乃是点苍派奇……”   保坤打断对方的话逼问道:“我认识你是奇云真人,在点苍卧底多年,现在小爷要问你,你是随着智尘上人来的,还是奉主子差使来的?”   奇云真人的内幕被保坤揭穿,心中不禁骇然,不过他到底不愧为一个奸诈狡骗聪明绝顶之徒,惊奇之色,在他面上晃眼即逝,随即便是冷森森的奸笑,道:“阁下小小年纪,能知道这许多事,难得!难得!不知师承何派?”   他一面说,一面向保坤缓缓欺进。   保坤早存戒心,目光向室内一扫,只见那间房子,空间太小,动起手来,很难施展得开,退后了两步,答道:“师承‘毒眼龙’,你要怎样?”   奇云真人哈哈大笑道:“名师出高徒,令师裴云海曾与贫道有很厚的交情……”   “情”字未落,奇云突然伸出右手五指,猝然地向保坤抓去!   他这抓去之势,奇快无比,又兼距离极近,保坤闪避已经来不及,他右手忙向上一抬,登时便有一股劲风反撞过来。   奇云真人久经大敌,一见保坤右手抬起来的劲力,威猛绝伦,心知只要硬接他这一招,非要重创当场不可。   他忙一吸丹田真气,向后跃去,双掌同时平胸推出,以免被对方强劲的力道击中前胸,震伤内腑。   他应变虽然速快,但只觉护胸双掌,被一股疾来的潜力一撞,本来向后跃退的身子,速度大增,有如离弦之箭,砰然一声,撞在石壁之上,只震得气血翻腾,眼前乱冒金星。   耳闻衣袂之声,一条人影疾快无比的欺进,只觉双手一麻,便被人扣住双手穴道!   奇云定神一看,只见保坤对他怒目而视,厉声问道:“奇云道人,小爷要问你三个问题,你如果不从实说出,立刻便杀了你!”   奇云真人微微一叹道:“问吧!”   保坤厉声道:“第一件事,西域喀嘛教公主现在何处?”   奇云真人回答道:“她现居无底谷。”   奇云真人反问道:“你问西域喀嘛教公主干什么?你认识她吗?”   保坤怒道:“我的问题没有问完,谁要你问这些的?”   奇云真人无可奈何地道:“快说吧!还有什么问题?”   保坤道:“智尘上人是否来血潭,同来的人还有些什么人?”   奇云真人摇首道:“智尘上人没有来血潭,目前进入血潭者,已有许多高手,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奇云真人顿了一顿,又道:“目前能出血潭者,恐怕……”他微微一笑,便倏然住口。   保坤怒道:“牛鼻子,你再吞吞吐吐,故弄虚玄,小心我宰了你!”   奇云真人淡淡一笑道:“也许我打不过你,但是,眼前你杀了我,别想出血潭……”   保坤暴喝道:“我就不相信一座区区的血潭,能困住小爷!”   奇云摇首一叹道:“阁下不要口出大言,这血潭之中,机关之多,构造之巧,设计之精,天下无双……”   奇云真人歇了一歇又道:“贫道共有十二人进入血潭,到现在已有两天两夜,贫道凭着一张血潭图,才算没有丧身血潭机关里,可是还摸不出去,其余十一人,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保坤讶道:“你已经拿到血潭图么?”   奇云真人喈喈地笑了几声道:“小子不要高兴,血潭图在我身上谁也拿不去,如果小子硬抢,我只有先把它毁了。”   保坤怒道:“牛鼻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爷一生光明磊落,从不抢夺别人之物,不过你一定是用最卑劣的手段,才拿到那张血潭图。”   奇云真人冷笑道:“笑话,从喀嘛教公主手中借来的,智尘上人挑选我等十二人进潭取长生果,怎么是卑劣手段?”   保坤沉哦一会,道:“既然那十一人随你入潭取宝,为什么都被陷身机关之中,你是有意要杀十一人灭口,然后取了长生果去捧给天邪教主,对不对?”   奇云真人心中秘密,一时被保坤点破,面色不觉一红,呐呐地道:“他们确不是……”   “什么不是?我要为那十一个人报仇!”   保坤怒吼着,双手把奇云真人穴道一松,登时右手一抡,掌风立即扫去!   奇云真人双手想硬封,但立刻感觉不对,对方的掌风,宛如海啸般地卷来,石壁摇动,地面颤抖,威不可当……   奇云真人大骇,忙叫道:“阁下收掌,贫道还有话对你说明!”   保坤忙把拍出的掌风,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怒目望着奇云真人道:“有什么话,快说!”   奇云真人微微一叹道:“阁下的掌力是贫道生平所仅见,贫道佩服!不过勇者通常缺少智谋,暴虎冯河之勇,无足取也!”   保坤冷笑道:“牛鼻子指出我哪一点是有勇无谋,我已说出你的阴谋,叫你死后心服口服!”   奇云真人笑道:“这血潭之中,机关重重,步步凶危,试问你就是杀了我,我在死前必须毁了那张血潭图,你没有图,如何出得血潭,如何救出那十一人?又如何取得血潭奇宝?”   保坤听了,心忖:“他这些活,确有道理……”   奇云真人又道:“阁下武功高出贫道许多,紧紧跟着贫道后面,你还怕我跑掉吗?”   保坤庄容道:“暂时饶了你,你如果存心叵测,小心随时取你首级!”   奇云真人道:“贫道只负责带阁下出血潭,如果发现潭中奇宝,阁下不能出手硬抢!”   保坤笑道:“天地奇宝,有缘者得之,谁先发现,便属于谁,这样公平吗?”   奇云真人哈哈大笑道:“血潭之内,危机四伏,我们生机已经渺茫,还谈什么奇宝,阁下有兴致,完全送给你就是。”   言讫,首先跨门而出。   保坤紧跟在后,二人刚跨出石室,忽觉脚上一凉,保坤低头瞧去,不知何时,石室内外,已经积水盈寸,不禁心头一惊。   奇云真人突然惊叫道:“大水冲来了,咱们快走……”   喊叫未完,忽闻涛声盈耳,一股急流,汹涌而至。   保坤暗运功力,大喝一声,一掌直劈过去。   他此时的功力,已经深厚得惊人了,劈出的掌风,但闻“哗啦”一声,水花四溅,那股急涌而来的洪流,竟被掌风逼了回去。   可是急流接着重卷而来,放眼甬道,滚滚滔滔一片水光波影。   奇云真人慌忙将袖中血潭图取出,打开一看,他想找出控制水的机关。   可是那图上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线,一时无法找到控制水的机关枢纽。   冲来的水势极急,片刻之间,已到腰际,保坤猛提一口真气,身形跃起,双脚便脱离水面,一直向前奔去。   奇云真人见状,心中一动,忖道:“这小子武功高深莫测,决留他不得,潭中机关极多,等一会俟机下手,迅速把他除掉,以绝大患。”   心忖间,展开萍水登波之法,追随在保坤身后。   这时,甬道之上,水势陡张,但水流的速度,却是减低不少,似是血潭中所有的空处,都已为洪水浸没了,流速反而减低下来。   保坤以“凌空虚渡”身法,飞奔了一程,心中暗暗想道:“这甬道之中,都是坚硬的青石砌成,不但颜色相同,而且牢不可破,这滔滔洪流,决非地下泉水积成,必然是引用外来之水,如果能追根寻源,找到那洪流入口之处,或能脱离此困……”   心念一动,立时说道:“牛鼻子道人,你在图上找到控制水的机关没有?”   奇云真人摇首道:“不容易找到!”   保坤道:“这洪流越淹越深,我们如果不把这水势退下去,纵有绝世武功,也难出这座血潭,不淹死也要饿毙。”   奇云真人叹道:“眼前情况如此,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   保坤怒道:“懦夫才是听天由命,咱们倒不如逆流而上,寻找洪流入口,或可脱此围困。”   奇云真人道:“好吧!我们走走看!”   二人向逆流的方向飞奔,也不知转了几个弯,走过几条甬道,只感那水势冲力逐渐加大,翻翻滚滚而来。   二人心中不禁骇然,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石壁,横在三四丈外,原来已经走到甬道尽头。   保坤道:“前面那横拦石壁,就是洪水来源之处,牛鼻子道人,走过去看看吧!”   奇云真人苦笑道:“贫道素不习水性,还是请阁下去瞧瞧好吧!”   保坤身形一晃,便向那一道石壁欺近,飞起一脚,踢在石壁之上。当踢出的劲风撞击到那道石壁之上时,突然听到一阵轧轧之声,响了起来。   保坤迅速落下身形,朝着轧轧响声之处一掌劈去,掌风接触到那轧轧响声之处,只听到“咋喳”一声,水势忽然急剧下降。   顷刻之间,已现出控制水位的机关枢纽,竟已被保坤的掌风扫断了,所以水势一时竟急剧地下降。   这甬道洪水,流来之势,如狂飙骤至,一瞬间洪水滔滔,但下降之势,亦迅速绝伦,不到片刻,甬道之中,已经没有积水了。   这时,蓦然听到那一道石壁之内,传来喊喝打斗之声。   奇云真人听了不禁一愕,道:“难道除我们外,还有别的人进入血潭不成?”   保坤冷笑道:“你能找到血潭,别人就找不到吗?”   奇云真人倾听片刻面色凝重道:“听传来的声音,进入血潭的人还不少,他们怎么知道血潭在此地?这些人又是谁?”   保坤不屑地笑道:“在两夜前,血潭口冒出一株银色的长生树,那株树升入云霄,牛鼻子看到没有?”   奇云真人道:“一株长生树?我们在三天前,已经进入血潭。”   保坤继续道:“我想,除了你们十二人之外,进入血潭的高手,大概都是看见那株银色的长生树而赶来的……”   奇云真人更加惊异道:“阁下也看见那株银色的长生树?……”   保坤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费尽心机,骗取公主的血潭图,又陷害同行的高手,可是长生果早已经被小爷吃下肚了,哈……哈哈……”   奇云真人大吃一惊道:“你吃了长生果?”   保坤一收笑容,冷冷道:“谁骗你这个狗腿子奸细!”   奇云真人听到长生果被保坤吃了,一时不禁呆愕了,他原以为自己取得长生果之后,呈给天邪教上,助成她练成一种“玄虚阴阳掌”,等这套掌法练成之后,教主便可以消灭武林,君临天下,而自己也会居于首功,现在一切计划都告落空了……   这时,石壁之内,打斗之声,愈来愈疾,保坤清晰可闻。   只见他清啸一声,忽然腾身而起,五指如钩,向石壁抓去!   保坤五指过处,便见石壁一阵颤动,立即现出五个手指头大的洞来。   这种穿石为洞的神功,连保坤自己看得也呆了。   石壁穿了五个小孔,壁内打斗之声,便愈加清晰,保坤朝着五个小孔向内凝目望去,眼前所见,不禁使他看得一呆!   原来那里面是一间大厅,大厅四壁均都是石壁,没有门窗,也没有通路。这时,大厅之中,背向保坤,站了许多劲装高手,保坤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在大厅中央,有一条大恐龙,约有三四围粗,它正昂首双目射出闪闪绿光,欲扑向厅内那些劲装高手。   保坤从未见过这样巨大的恐龙,心中也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蓦然,听到那条恐龙昂首怪吟一声,声音震得石厅动摇起来,恐龙怪吟一声之后,前脚向地上一点,便扑了过来,突然血盆似的大口,竟咬了一个高手,眨眼间,便吞没了。   这时厅内其余的高手,有的发招,有的用剑,一时之间,掌风如涛,剑光闪闪,可是,那条恐龙并未受伤,它把尾巴一卷,登时,如巨涛袭来,石厅晃动,地面震颤,群豪纷纷暴退跌坐地上……   保坤目观这一幕,心中不禁大骇,忖道:“那恐龙之力可以撼动石厅,看来在厅内之人,必悉数被恐龙吞噬!……”   忖想至此,运足功力,一掌向石壁击去。   奇云真人突大喝道:“你想干什么?”   保坤听到喝声,立即收掌问道:“牛鼻子,你乱叫乱喝为什么?”   奇云真人冷哼一声道:“你把那条恐龙放出来,大概是不想活了吧!”   保坤是个生性好强之人,他剑眉一竖,道:“我偏要把那条恐龙放出来,牛鼻子你是个出家人,不思救人,还阻止别人去救人,不觉羞愧么?”   奇云真人面上一红,呐呐地道:“贫道是一片好意,想不到小子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我要警告你,只要那条恐龙走出石厅,你我就休想出血潭了。”   保坤不理奇云的话,功贯双臂,突然猛力向石壁击去!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甬道颤动,石厅震摇,保坤定神一看,只见石壁上被击破一个大洞来。   保坤身形一闪,便跃进那间石厅之中,这时,石厅里的人和恐龙,经保坤在石墙上一击,他们俱都大吃一惊,目光一齐投射到跃入的保坤身上。   保坤看清室中的人之后,不禁愕了一下。   原来那些人,正是智尘上人所率的高手,已有两人被恐龙吞噬,还剩九人。   保坤看清是智尘上人等九人之后,忙拱手一礼道:“上人受惊了!”   智尘上人看到保坤用掌力竟能击破数尺厚的石墙,不禁惊喜交集,忙问道:“少侠是不是姓保?何时进入血潭?……”   保坤点头道:“在下保坤,在武当山曾拜见过上人,今日黎明进潭来的。”   智尘上人含笑道:“保少侠似在无底谷也现过身,曾用一招‘玄门屠龙’,击败那红衣少女,对吗?”   保坤笑道:“上人记忆不错,无底谷台上,在下曾献过丑……”   智尘上人手捋胸前白髯微微笑道:“贫道如果眼力不拙,潭中的长生果,少侠可能已经服下了,是么?……”   保坤暗吃了一惊,忖道:“他怎么知道我服下长生果?……”   保坤心念一动,便道:“上人怎能知道在下服了长生果,大概在潭外听潘贞说的吧?”   智尘上人深深一叹,不断点头道:“天地奇宝,归有福缘者得之,少侠生具异相,集灵秀于一身,贫道早在武当山台上,便曾注意到你,今日少侠能服下长生果,乃武林之幸,少侠掌力穿破数尺石墙,而且红光满面,贫道便已判断你已服下长生果。”   保坤微笑道:“上人过奖了,在下……”   保坤话未说完,智尘上人突大叫道:“保少侠,小心你的身后,那条恐龙……”   保坤立即闻后面飘然风声,他慌忙转身,只见那条恐龙,昂首怪啸一声,张牙舞爪,便向保坤抓来!   恐龙抓来之势,劲力奇猛,石厅四周墙壁震动,在场高手,被劲风袭得连连暴退,均跌坐地上,就是功力深厚的智尘上人,也向后暴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保坤却如一尊石像,立在石厅中央,没有移动半步。   劲风过后,恐龙的利爪已快伸到保坤面前,保坤突然长啸一声,双掌同时推出……   一股狂飙,宛如惊涛拍岸,袭向那条恐龙!   那条恐龙,在狂飙中,头向左右晃了几晃,口中不断发出几声惊人的怪啸。   劲风袭过,恐龙并没有受伤,仍然昂首,两只绿光闪闪的眼睛,狠狠地盯住保坤,作势又欲扑来。   保坤见用了九成真力,劈出两掌,竟没有击伤它,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蓦在此刻,恐龙怪啸一声,又向保坤扑了过来。恐龙这一次扑来之势,姿势怪异,头未至而尾先至,恐龙巨尾一卷,如同扫帚似的,一扫即至。   保坤应变灵活,忙向上跃退,腾身至石厅顶上,闪避恐龙巨尾卷来的一招,可是石厅中竟有三人,被恐龙的巨尾卷了过去,立即就被吞噬了。   恐龙似非常饥饿,当它吃了几人之后,便可以停止片刻。   智尘上人低沉地叹道:“各位大侠可迅速从石墙缺口逃生,恐龙由贫道一人来对付,此孽障不除,如果从潭中逃出去,必给黎民带来无穷灾害,贫道务必把它除掉,虽牺牲生命,亦在所不惜!”   保坤心中不由暗暗佩服智尘上人牺牲自己救人救世的精神,不觉精神一振,朗声道:“上人乃武林德高望重之人,岂可随便牺牲,请你速退出石室,恐龙由在下一人来对付……”   喝声未落,双掌同时向恐龙身上一推!   他居高临下,又是猝然下手,而且是指向恐龙要害之处,所以两掌打得恐龙的头摇了几摇,口中流出血来。   显然,恐龙已被创在保坤这两掌之下。   恐龙受伤之后,更加大发威风,口中连发怪啸之声,张牙舞爪,向室中诸人抓去!立即便听到惨叫之声,又有二人被恐龙吞没了。   此刻,石厅里连智尘上人还有四人,四人中以保坤、智尘上人功力较高,其余几人俱为武当、少林弟子。   他们惊得面色如土,自知难逃劫运,本想逃生,可是见智尘上人没有退出石厅,谁也不便逃走,保坤纵下室中,对智尘上人道:“你们四人应速退出室外,只须借用你们身上的长剑,在下便可以与恐龙一搏了。”   智尘上人回头一看身后的三人,俱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早已失去斗志,他忖道:“我如果不走,他们必会惨死恐龙口中,不如先把他们人带出厅外之后,再作决定……”   心念忖至,便率了众人退出石厅。   保坤将借来的长剑,插入腰际,忙提起一口真气,身形拔起,紧贴屋顶之上,反手拔出一柄长剑,运足臂力,对准恐龙的左眼,迅雷闪电般地,脱手飞出,带着呼啸之声,威力的确惊人。   只见银虹一闪,紧接着,便是恐龙的怪啸之声……   长剑已插入恐龙左眼,陷入三寸多深,恐龙负伤,头摇尾卷,满屋劲风呼啸,恍似天崩地裂,石屋摇晃不停。   保坤第二柄长剑,带起风雷之声,又脱手发出,射中恐龙的右眼。   迅即拣起遗置地上的长剑,接着第三、四柄长剑……   顷刻间八柄利剑,均刺入恐龙全身各大要穴之上!   恐龙怪啸不停,身上发出的劲力,撞击石墙,格格作响,保坤一直展开“凌空虚渡”身法,闪避恐龙身上发出来的劲风。   莫约一盏茶工夫之久,恐龙并没有死,可是威力已经锐减了。   保坤聪明绝顶,他此刻特别看到恐龙有个怪异的动作,那就是恐龙的腹部始终没有离开石厅的中央,他心中疑窦大生,忖道:“恐龙腹部之下,莫非有坚硬的东西把它锁扣住,或者有机关在操纵恐龙不成?”   心念至此,他忙运起“玄门屠龙”掌,向恐龙头上击去!   他的掌刚递出一半,便见全屋晃动起来,宛如万丈巨涛向恐龙汹涌击去!   恐龙闷啸了几声,便倒地死去。   保坤心中骇然,他自己没有想到“玄门屠龙”有这么大的威力,一招便击毙了恐龙。   正在他呆愕之间,智尘上人在石厅外的甬道上,见状叹道:“少侠的绝技‘玄门屠龙’,即有如引巨大的威力,为什么早不施为?”   保坤纵下身形,笑道:“‘玄门屠龙’,在下只有三成的火候,刚才为何能发挥这样大的威力,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智尘上人微笑道:“你服了长生果要增加百年以上的功力,尤其‘玄门屠龙’,又是恐龙的克星,所以威力更具强大。”   保坤缓缓走近死的恐龙身边,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他这一脚,踢出去的威力何等强大,可是,死去的恐龙,仅头尾摆了一下,腹部并未见移动。   保坤怔了一怔,忙走过去,伸出右手向恐龙腹部抓去,突然听到“咔喳”一声,恐龙腹部下面一尺方圆的地方,便传出轧轧之声来……   保坤见状,忙向一侧跃开,暗暗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恐龙身腹之下,竟有机关操纵……”   他心念未毕,那轧轧之声已经停止,地上竟裂开一个黑黝黝的洞来。   保坤灵机一动,忖道,“洞上既有如此顽强的恐龙守护,洞中必有奇人或奇宝……”   心忖意动,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去。   这时,他身子一直往下沉,脚已悬空,他忙提起一口真气,使身子下沉的速度缓慢下来。   没有好久,他脚已触地,保坤已经坠入一条阴暗的甬道之内。   保坤昂首顺着甬道而入,毫无恐惧之情。   约走了二十余丈左右时,转过一个急弯,忽觉眼前宝光闪动,一块通体似墨,横阻去路的黑壁上,用珠宝嵌成八个大字:“擅入半步,体无完肤!”   保坤仔细瞧那黑壁之上嵌成的八个大字,颗颗珠宝,都如龙眼一般大小,不禁低头叹道:“这些珠宝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平常之人,有了一颗两颗,就一辈子用不尽,这八个大字嵌用的宝珠,只怕要在百颗之上……”   他正在感叹之际,突见身旁人影一晃,便有一人擦身而过,一闪而钻入前面石室之中。   保坤吃了一惊,忙抬头一看,便听到咔喳一声,紧接着惨叫之声,一条人影,便从门里倒栽而出。   保坤慌忙双手一抱,便接住那条人影。   仔细向那条人影一看,不禁又怒又惊。   原来那人,正是奇云真人,他右臂已经折断,鲜血染红了衣衫。   保坤见是奇云真人,忙把他放下,怒道:“你这个牛鼻子,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奇云真人闭住穴道止血,同时幽幽一叹道:“贫道见你已入石厅与恐龙拼斗,同时又看清石厅中是智尘上人,所以迅速转身避走,后来几经研究图上路线,判断血潭奇室,可能藏在这间石室中,所以……”   保坤冷笑道:“我对你已经说过了,天地奇宝,唯有缘者得之,看你这副德行,能有奇宝落在你的手中吗?”   奇云真人被抢白得低头不语。   保坤歇了一歇,又道:“你刚才闯进石室,为何一下就折臂而出,看见什么东西?”   奇云真人呻吟道:“贫道刚闯进石室,便见一位高大的黑人,手握长剑,向右臂砍来,我连忙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保坤沉哦一会问道:“石室之中,除了高大的黑人之外,你还看见什么东西?”   奇云真人接道:“石室之内,一片漆黑,瞧不见什么东西,不过那高大黑人,站在门的右边,贫道刚进去,便见他扑来……”   保坤正欲举步向石室走去时,突闻甬道衣袂之声,由远而近……   他忙转身一看,只见甬道之内,已奔来四条人影,仔细一瞧,原来是智尘上人及慧云、因果等四人。   慧云突见奇云真人,不禁怒喝一声,闪电似的欺身过去,扣住奇云真人的左腕脉门,厉声道:“你害得我们好苦,如果不是保施主救我们,恐已丧身恐龙腹中了!”   奇云真人面带羞愧之色,低头不语。   智尘上人瞧了奇云真人一眼,缓缓对慧云道:“放了他吧!他已经受伤了。”   因果大师插口道:“我们如果放了这恶徒,血潭机关重重,如何出去?”   智尘上人微笑道:“儒教讲求一个‘恕’字,你们佛家以慈悲为怀,奇云真人虽然欺诈,可是他现在已身负重伤,我们就该饶恕他……”   慧云摇首道:“上人对他慈悲,可是他对我们却是残酷,七人死于恐龙口中,间接等于是他杀害的,现在我们饶了他,后来他不会饶过我们!”   保坤站在一旁也不禁微微一叹道:“上次武当山三元观广场的血战,无底谷中挑起与喀嘛教的拼斗,都是这个牛鼻子的杰作!”   智尘上人惊愕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保坤笑道:“他是天邪教派到点苍派卧底奸细。”   保坤此语一出,在场众人,均为之惊讶。   奇云真人怒喝道:“小子不要血口喷人,士可杀而不可辱,你说我是卧底奸细,以何为证?”   保坤冷笑道:“牛鼻子你还想赖么?你在无底谷挑起中原武林高手与喀嘛教拼斗,坐收渔人之利,入血潭之后,将同来的十一人陷入机关之中,企图自己夺取潭中奇宝,捧给主子天邪教主,这些证明还不够吗?”   智尘上人听得白眉一动,深深一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邪教中的奸细,竟连贫道都瞒过了,……”   慧云怒喝一声,左手一掌向奇云真人头上顶门击去!   蓦在此刻,甬道上风声飒然,衣袂飘动,慧云击出去的一掌,被一股奇劲托起,慧云惨叫一声,便跌到五尺之外!   这个突然的变化,看得在场之人,俱为之一呆!   保坤仔细一瞧,只见甬道之中,突然多了四个面形奇丑的黑人!   在阴森的甬道上,突然出现这四个非人非鬼的怪人,使众人不约而同地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保坤见四个奇丑黑人,站在甬道之上,如泥雕木塑似的,既不说话,也不动手,不禁大怒,叱喝道:“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再不说话,小爷要动手了!”   保坤喝声未毕,突闻甬道尽头,传来木鱼之声,和阴恻恻的长笑……   毒眼龙   第二十二章 巧夺天工   毒眼龙   第二十二章 巧夺天工   那阴森森长笑之声,愈来愈近。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甬道里的那一端,缓缓的走来一个中年儒士,一个灰袍背插双剑的中年道人,道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位黑衣劲装大汉。   这三人来到奇云真人面前,奇云真人突然站起,探手入怀,取了一个黑色包裹,迅速绝伦地交给那个中年儒士。   那中年儒士接过黑色包裹,一语不发,转身就走,保坤想出手拦截,但已晚了一步,中年儒士身形晃了一下,人影便已消失!   紧接着,那个灰袍背插双剑的中年道人和黑衣劲装大汉,都随着中年儒士之后,闪电奔去。   保坤见情形有异,展开轻功,向后追去,蓦地,四股狂飙,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向保坤击至!   四股狂飙,不但凌厉霸道,而且诡异绝伦!刹时甬道都震动起来。   猝然下手,而且距离又近,打得保坤身子横飞而起,撞击到甬道的石顶之上,“砰”地一声,便从上面摔了下来。   保坤跌坐甬道之上,闷哼一声,眼睛冒出火花,心中血气浮动。   突见那四个奇丑黑人,便有三个举掌向跌坐在甬道上的保坤头上击来!   三股狂涛般的掌风,刚递到距保坤头顶上五寸时,智尘上人急想出手抢救,蓦闻木鱼敲了三下,接着便传来一阵声音:“掌下留情!”   三个奇丑黑人,面色陡变,身子一阵急剧地颤抖,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甬道上众人惊奇地转头凝目一望,刹时之间,只见众人面前,多了一个老和尚。   四个奇丑的黑人中,有一个突然惊叫道:“未了和尚!”   未了和尚微笑道:“不错,正是贫僧!”   那奇丑黑人怒道:“你不要恃技欺人,放明白一点,我们并不怕你!”   未了和尚淡淡一笑道:“贫僧一点微末之技,怎敢在你们面前献丑,不过,贫僧以慈悲救人为怀,刚才如果晚来一步,这位保施主,便遭了你们的毒手……”   那奇丑黑人喝道:“劝你以一个出家人的超然身份,不要来蹚这混水!”   未了和尚似不悦地道:“贫僧刚才已经说过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为宗旨,施主要杀人,应该睁开眼睛杀恶人,不应该……”   那奇丑黑人向其他三个奇丑黑人丢了一个眼色,四人便把未了和尚围在甬道中央。   未了和尚见状淡淡一笑道:“你们想拦阻贫僧吗?莫说你们四人不是对手,就是天邪教所有的高手都赶来,我还是不在乎。”   那个奇丑黑人怒叱道:“和尚!你既敢与本教为敌,便自取杀身之祸!”   说着,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登时银虹在手上暴涨,大喝一声,一剑向未了和尚胸前要穴刺去!   那剑光恍如迅雷奔电,带起呼啸之声,四周五尺方圆,均为剑气笼罩,众人被剑气慑得向后暴退几步。   未了和尚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未动,也没有闪避。   那奇丑黑人,手中长剑仅刺出一半,便觉手上虎口麻木,长剑上发出铮铮之声,竟折为数段……   奇丑黑人,面色大变,惊叫一声,突然向后暴退……   智尘上人微笑道:“好一招‘无影神功’!”   未了和尚微微一愕,笑道:“老道士眼力不错,贫僧佩服!佩服!”   智尘上人哈哈大笑,答道:“大师能谈笑之间,击敌于无形,此份超凡入圣的真功夫,贫道自愧望尘莫及……”   未了和尚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老道士过奖了!”   智尘上人与未了和尚正在谈笑之间,四个奇丑黑人,眨眼便不见了。蓦然,甬道尽头,传来轧轧之声,愈响愈大……   未了和尚肃容道:“那些恶徒,已经把机关发动,企图把我们困在这潭中,我们快走!”   保坤原先坐在地上调息,此刻感觉体内逆腾的血气已经平复下来,他忙挺身而起,向未了和尚道:“多谢大师两度救命之恩,在下感谢不尽!”   未了微微笑道:“不用谢了,我们快走,等一会儿恐怕就走不出了。”   突闻石壁之内,传来阴森森的冷笑道:“启开甬道的机关,俱被老夫破坏,你们今生今世休想出去了,哈……哈哈……”   保坤忽然想起奇云真人身上带有血潭图,忙回头一看,那里还见奇云人影,原来,奇云真人乘未了和尚与奇丑黑人交手之际,已经悄悄地溜走了。   保坤不见奇云真人,心中大急,这时,他已走到刚才进入甬道那个穴口地方,只见那穴口已经紧闭,轧轧之声仍然在不断响着。   未了和尚道:“我们转身回到原来地方,通过那间石室,或许觅得出口之处。”   说着,转身向石室走去。   当他走到石室门前,抬头看看那发出毫光的八个大字,不禁微微一愕,便缓身停步下来。   保坤笑道:“请大师让在下先行,反正咱们已被困潭中,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胆瞧瞧,这血潭之中,还有些什么厉害埋伏机关。”   说着,右手一抬,疾向石壁之上那八个大字推去。   “轰隆”一声,那八个大字应手而陷,露出一个洞来。   紧接着,便闻一阵轧轧连响,起自两侧石壁之中,片刻工夫,石室靠在甬道这面石墙,突然缓缓下降,石室中突然出现一个高大黑影,疾如石火地向保坤扑来。   保坤疾速跃退,突感一股劲风,向他身旁掠过,一声巨响,黑影便被碰得粉身碎骨。   这个突然的变化,使保坤看得呆了。他回头一看,只见未了和尚立在他的身后,面带微笑道:“保施主,你受惊了?”   声音虽极细微,但入耳心悸,保坤摇头道:“还好!”   他走过一看,原来是一个石头人,那石头人是被机关操纵,可以自动前后进退。   石头人已被击得粉碎,倒在石室之中。   保坤走到石室门口,凝目向室中一望,目光触处,不禁心头一跳,呆在门口。   未了和尚忙走过来,探首望去,只见一座宽大的石室中,并列着许多漆黑棺材,蛛网盘绕,积尘盈寸,瞧上一眼,就使人生出惊怖之感!   未了和尚沉哦片刻,缓步向石室中走去。   保坤及其余诸人,均跟在未了和尚后面,走进石室。   他们刚走了七八步远,突闻一声大震,积尘蛛网,纷纷下落。   保坤惊觉地回头一看,那下降的石壁,突又迅速上升,已经把石室关闭起来。   未了和尚哈哈大笑道:“就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老衲,我们静观下去,看他们还能玩什么把戏!”   保坤从背上拔出长剑,纵声长笑道:“既然把我们关起来,先把这些鬼棺材毁了再说!”   这时保坤身陷绝地,反而激起他的豪迈之气。   保坤长剑一抖,幻起一道银虹,向靠近他的一口棺材击去!   未了和尚阻止道:“保施主不可鲁莽,快些撤手!”   未了发话之间,蓦然,一阵连连巨响,室中的棺材,顶盖都自动掀起,紧接着一阵怪异之声,从棺材中发出。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倏然,棺材之中,跃出一些赤裸身子,手如鸟爪,指甲盈尺的黑面獠牙的僵尸来!   那些僵尸,疾如闪电似地扑向室中众人!   未了和尚沉喝一声,僧袍拂动,室中登时掀起一阵劲风,有如巨浪骇涛般,卷向那些僵尸。   保坤暴喝一声,手中长剑向扑来的僵尸,拦腰斩去!   僵尸应手而倒。   那些僵尸经未了和尚发出的劲风撞击,一齐倒了下去。   智尘上人微微一叹道:“若非大师神力,众人均会栽在这些僵尸手中。”   未了和尚庄容道:“棺材之中,可能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出现……”   言犹未了,棺材之中一阵咔喳之声,冒出一蓬一蓬的银光,疾如闪电,向众人头上罩来。   眨眼之间,满室银光闪闪,纷纷把众人罩住。   未了和尚袈裟挥动,沉喝一声,道:“回去!”   一阵劲风,卷起那些银光,反射到石室四面墙壁之上,登时没入墙壁之中,犹发出噗哧响声。   未了和尚仰面哈哈大笑道:“血潭之中,布置果然巧夺天工,不知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出现,贫僧还想见识一二!”   笑声音波,撞击到石墙之上,发出锵锵之声。   智尘上人笑道:“这石室放置的棺材,俱是按照五行奇数之式布成,不知大师察觉否?”   未了和尚淡淡一笑道:“不错,如果走错一步,必陷入他们的圈套,各位随贫僧来!”   说罢,僧袍一撩,当先向棺材之中走去。众人随后跟了上去。   那石室之中,非常宽敞,未了和尚深入三丈多远,突然,眼前一亮,室内烛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昼。   这种突然的变化,未了和尚不禁微微一怔,停步举目望去,只见室中棺材,具具向下沉没,片刻之间,数十口棺材,便隐没不见。   石壁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蚊呐似的微声道:“你们已陷身绝境,任凭通天本领,也难出血潭一步!”   话声阴森,使人听了身上汗毛竖起,连打寒颤!   未了和尚心中微愠,举掌向发声的石壁上,击了过去!   掌风起处,石壁上发出电光,一声巨响,石壁被击了一个大洞。   未了和尚涌身一跃,便从洞口穿了出去,众人先后跃出,眼前景物,使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原来,他们所看到的,是一座大草坪,满地绿草如茵,修竹矮松,奇花怪草,有一座美妙绝伦的宫宇,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保坤凝目向那宫宇望去,只见那座宫宇门窗之内,冒出一层一层的白雾……   未了和尚仰面望了许久,微喟道:“潭中奇宝,可能俱藏这座宫宇之中,可是……”   保坤问道:“我们可以进去瞧瞧吗?”   未了和尚摇首道:“那宫宇之中,可能住了一位高人,武功高深莫测,你我俱非他的对手……”   保坤是一个生性好强之人,他剑眉一竖,不以为然道:“就是大罗真仙,在下也想去斗他一斗!”   未了和尚肃容道:“以那门窗中冒出来的白雾推断,那位高手,不但武功绝伦,而且擅用各种剧毒,白雾含有剧毒,如果触及,就会立即死去……”   保坤奇道:“大师何以知道?”   未了和尚微微一叹道:“三十年前,我们便有许多子弟,丧身在这股白雾之中,所以我们的师祖一再告诫,中原血潭中的白雾,万万接近不得……”   他突然感觉说错了话,便干咳一声,悠然住口。   保坤聪明绝伦,他突然觉得未了和尚所说的话,有些使他怀疑,于是,他忙问道:“大师莫非不是中原之人么?”   未了和尚面色微微一变,反问道:“保施主以为老衲是何许人?”   保坤笑道:“大师刚才不是说‘中原血潭’等语,以此推想,大师便不是中原之人。”   未了和尚面色一整道:“老衲是何方人氏,你不必追问,我劝你不要进那座宫宇,却是番好意。”   智尘上人插口道:“这位大师说得不错,贫道已经嗅到那股白雾气味有异,必然是毒气。”   智尘上人嗅觉特别灵敏,他已经嗅到那散出的白雾中确含有剧毒。   保坤叹道:“难道我们就此中途折返不成?”   未了点头道:“我们不能作无谓的牺牲,血潭之迷,总有一天要揭穿的,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转身缓缓向来路走去。   保坤忙道:“血潭之中,机关四伏,步步凶危,恐怕我们不易出去。”   未了和尚笑道:“我们能来得,便能去得,大家放心随我来。”   保坤仍傻愣愣地望着那座美丽的宫宇,就在他转身望着宫宇之际,突然听到那宫宇楼上发出一阵阴森的怪笑道:“小子,你有种敢上来吗?”   保坤是个心性好强宁折不弯的个性,他哪里受得人家的冷讽,忽然豪情勃发,等未了诸人走远时,便清啸一声,反身纵上楼去。   保坤跃上高楼之后,那楼上门窗突然完全关闭起来,里面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保坤微微一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足目力,向里面望去,只见那间楼房之中,尽是一些粗大如臂的石柱,纵横林立,白雾便由石柱中发出……   此外空无一人,保坤看见白雾缭绕,越来越浓,他已嗅到那白雾气味有些异样,于是忙闭住穴道,探手入怀,摸了几颗药丸,纳入口中。   保坤缓缓向石柱中走去,一近石柱,他眼前一花,突见有千万根石柱一根根竖在他眼前,楼房辽阔,一望无际……   保坤摸着石柱,用力一推,竟然没有移动分毫。   他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掌向石柱上击去,只听到“轰隆”巨响,石柱动摇起来。   保坤连续发了三掌,那根石柱,只是格格作响,并未折断。   他心中奇道:“以自己掌力,就是铁柱,也经不起三掌,难道……”   保坤心忖未毕,突然眼前一变,那些石柱密密麻麻,他站的前后左右,愈来愈多,渐渐使他寸步难行……   保坤心中大吃一惊,忙凝目细看那些石柱的变化,良久,才恍然大悟,自责道:“保坤呀!你好粗心,这是一种阵法的变幻,你在‘血涧’三个月中,师父不是教过你许多奇门易数么?怎么一时竟糊涂起来了?”   保坤一阵自责后,忖道:“这楼宇之中,石柱阵法,演变奇妙,变化莫测,倘不懂得阵法变幻之人,若妄想以内力推倒这许多石柱,非活活累死不可,自己用了九成真力,击了三掌,仍未把石柱击断,怪不得未了和尚说,这楼宇之上,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去的,看来,那未了和尚之言,并非夸大其词。”   他缓缓坐了下来,闭上眼睛,略一思忖,然后伸出手指,在楼板上划了起来。   纵横错杂,弦路杂行的一幅图,刹时便划了出来,他拍拍手站了起来。   冷哼一声,忖道:“这乃是龙虎风云之阵,中间杂以八卦生象,造成一百零一条明路,七条暗路,诱人坠入迷宫之中……”   保坤付思至此,不禁眉头一皱,想道:“到底是走明路,是走暗路?可惜师父没有详细说明!”   他犹豫一阵,竟步向七条暗路中最中央那条走去。   只见他很快地越过十几根石柱,保坤望望前面,忖道:“现在差不多已走了十分之一,我看你这座楼上,还玩些什么把戏?”   他心念未毕,蓦然一阵格格巨响,楼台动摇,瓦砾横飞,一阵天旋地转地震荡起来。   保坤忙双手抱住一根大石柱,身子竟随着那根石柱,往下沉!这时双脚悬空,一直往下沉……   过了片刻,保坤感觉双脚已经着地,震荡也停止了,他抬头一看,只见自己跌落在一座宫殿的门外。   那座宫殿外貌壮观宏伟,宫殿朱红大门,紧紧关闭,朱红大门之上,横挂了一块匾额,上面写了几个斗大的金字:“万毒宫!”   保坤看了“万毒宫”三个字,不禁失声笑道:“这座宫中,哪来这么多种毒物,竟有万种以上么?”   保坤正想举手敲门时,突然见两扇朱红大门,一声“咿呀”,便向两边洞开。   里面一个身高九尺、铁塔似的大汉,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保坤愕了一下,见到那大汉满头乱发,面如锅底,双目铜铃般发出炯炯绿光,瞪住保坤,一瞬也不瞬。   保坤双目与那大汉目光一接触,便知道那大汉有一身深厚的武功,忙收敛心神,运功以待。   那大汉瞪了保坤良久,面色由凝重,渐渐惊惶起来!   保坤对那大汉面色变化的原因,已猜中了七八分,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没有死在那楼上乱石柱白雾之中,感到奇怪是吗?”   那大汉点点头。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白雾之毒,固然其毒无比,可是你懂得以毒攻毒之法么?”   那大汉摇头,意思是不懂。   保坤手指大门上那块匾额道:“你们这宫名之曰万毒之宫,大概是集天下所有毒物之大成,所以名之,对么?”   那大汉又点点头。   保坤见他一副傲慢之色,不愿同他说一句活,不觉心中好气,怒道:“你大概是这座宫里的主人?”   那大汉眼向上看,又摇摇头,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保坤厉喝一声道:“你既不是宫中主人,大概是仆人了,你速去通知宫中主人,就说我要进万毒宫,……”   保坤话声未落,突见那大汉虎吼一声,双掌一合,便向保坤撞来。   保坤见那大汉出手极其怪异,带起一阵风声,他忙叫道:“喂!你慢一点,我还有话问你!”   那大汉没有理会他,双掌倏然一绷,十指箕张,挟着千钩之势,带起呼呼啸声,劈了过来。   保坤忙提起一口真气,身形飘起,掠过那大汉的头上,直飘入“万毒宫”内。那大汉怪啸一声,转身便追了过来。   保坤身形落在宫中,放目一看,只见那宫殿之中,满地白骨,毛发堆积似山,阵阵腥味,扑入保坤鼻孔……   保坤忖道:“这宫殿中,尽是一些白骨,并没有看见什么毒物,‘万毒宫’真是虚有其名……”   那大汉这时已追了进来,保坤一指地上的白骨问道:“那些人骨都是你吃的?”   大汉喈喈几声怪笑道:“小白脸,我要吃你!”吼声中,又扑了过来。   保坤心中大怒,他知道这大汉一定是看守“万毒宫”吃人的魔鬼,像这等凶狠残暴,泯灭人性的怪人,不该留于人间。   这意念掠过他的脑际,顿使他萌生杀机!   那大汉冲来之势,极为凶狠,保坤不闪不避,右手一扬,硬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宫殿动摇,瓦砾飞起,那大汉怪吼一声,一直向后暴退,喷出一口鲜血!   保坤望望自己深陷于地的脚印,他双眉一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双掌缓缓推出……   那大汉立住身形,又大吼一声,双掌急速地劈出!   这一次没有发出巨响,只听到“卟哧——”几声轻微的响声,那大汉双眼睁得大大的,闷哼一声,仰天缓缓地栽了下去。   他的口中,鲜血汩汩涌出……   保坤缓步向宫殿里走去,没有走几步,突地,飒然风声,大殿后面人影一闪,便射来一条人影。   保坤定睛一看,只见闪入大殿的那条人影,也是头发散乱,满面污垢,鹑衣百结的怪人。   那怪人龇牙咧嘴,露出血红的牙肉,朝着保坤紧盯住一双血丝满布的大眼。   保坤略一停步,心忖道:“这‘万毒宫’并没有看见什么毒物,仅有一些疯人,难道他们是被毒物咬了以后便成了疯人,还没有死去么?……”   他继续在想下去时,突闻那怪人嘿嘿怪笑,身如车轮疾转,带着排山倒海的劲力,扑了上来。   保坤忙提聚劲气,身子急旋,双手登时推出……   “嘭——”的一声,那怪人身形一阵晃动,一直向后暴退……   保坤清啸一声,欺身而上,扣住那怪人的右腕,厉声道:“万毒宫主人是谁?血潭中藏的奇宝,是不是在万毒宫?”   那怪人右手腕被扣,似觉全身一麻,劲力顿失,他摇头,满面茫然之色,望着保坤不语。   保坤突然感觉扣住那怪人的手腕,是凉凉的,他忙低头仔细一看,那怪人通臂都是黑色。   保坤暗暗一怔,心想:“这怪人通臂都有毒,难道他是毒人?……”   保坤忙放了那怪人手腕,怪人又嘿嘿怪笑,向他抓来。   保坤大怒,一掌挥出,把那怪人击倒在五尺开外,怪人哇哇乱叫,半天爬不起来,显然受伤不轻。   保坤一直往里面走去,经过一条甬道,便进入另外一座大厅。   他推门而入,举目一看,厅里景物,使他一呆!   原来那座大厅之中,陈设非常华丽,大厅上方,有一座美女人像,斜斜而卧,那美女身着白色晚服,倒身躺在枕衾之中,一副美人睡态,栩栩如生……   保坤看了那副睡美人图,不禁暗暗赞赏这绘制之人,才华洋溢,巧夺天工!   那副睡美人图下面,蹲了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他们有的用嘴在舐美人的脚指,有的在抚摸美人的胸脯,口中不断发出嘿嘿怪笑之声,对保坤进来,恍如不见不闻!   保坤奇道:“难道这些老头都疯了吗?”   保坤再仔细看那副睡美人,的确长得很美,没有哪一部分不是美好的,越看越美,愈看愈迷人……   保坤走过去问道:“请问各位老丈,这图上的美人就是‘万毒宫’的宫主吗?”   其中有位老者突然站了起来,怒吼一声道:“谁叫你小子闯进来打扰老夫的?”说着,双掌同时推出。   保坤没有防备,他猝然起身下手施袭,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一挺,硬接了对方两掌。   保坤突高声叫道:“老丈请慢动手……”   那老者两眼射出狰狞的目光,呆凝地望着保坤,他张开嘴,口中涎水滴出,在喘着气。   另一个老者,这时突然又暴起,指着保坤吼道:“是你,你骗去了她,小白脸该杀……”   那老者身形直飞而起,似是野兽一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血红的牙肉,朝着保坤,便扑了过来。   保坤愕然地望着那扑来的老者,在那蓬乱的头发下,那双血红的双眼,带着极怨毒的光芒,射入他的心底。   保坤忖道:“这些人大概都是爱着这图画上的美人,可能这位美人已经离他们而去,所以使他们想得都发疯了?……”   他正思忖之间,在厅中所有的老者,都发出嘿嘿怪叫之声,一齐向他出手。   保坤见那座大厅不过七八丈宽,要想闪避这许多高手,根本不是容易的事,这时四方八面都撞来强烈的劲风,同时那些老者,口中不是叫抢走他的美人,就是吼着说要吃他。   保坤突然一个念头掠入脑海,忖道:“这些老者一定是被一种疯毒的野兽或者疯狗咬伤,然后变成疯子,此刻我如果出手杀了他们,心中不忍,不如救了他们,详询他们的遭遇……”   主意已定,忙戴上“龙眼”,在发光的地方一按,“卟喳”一声,“龙眼”之中,便发出闪闪绿光。   保坤大叫道:“老丈,你们看看我面上有什么东西!”   厅中所有的老者,果然停手向保坤的面上看去,顿时使他们发出惶呼之声……   那些老者一见绿光,立时全身劲力消失,一阵麻木,便缓缓地坐了下去。   保坤见用“龙眼”制服了他们,心中一阵高兴,探手入怀,取出解毒之药,给每人服下一颗。   片刻之后,那些老者,神智都渐渐清醒过来,其中有一位老者,指着保坤,蓦然沉声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保坤笑道:“在下姓保名坤,刚才给各位老丈每人服了一颗解毒之药,现在老丈清醒许多了吧?”   保坤此言一出,所有的老者,都瞠目望着保坤,说不出话来。   保坤淡淡一笑道:“在下适才进入此宫,见各位老丈围在一副睡美人图下,知道你们都已丧失神智,故而……”   其中一位老者突打断保坤的话问道:“你面上戴的‘龙眼’,莫非是裴云海的传徒?”   保坤点点头道:“不错,莫非老丈也认得家师么?”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不但认得裴云海,而且还是他的师兄!”   保坤惊喜交集,忙拱手一礼道:“师伯恕弟子刚才冒昧出手……”   那老者突收笑容,寒面问道:“小小年纪,为何不跟师父好好用功学艺,跑到血潭万毒宫来干什么?”   保坤忙答道:“家师已出‘血涧’,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弟子昨日途经此地,误入血潭,来到这里……”   他把来血潭取宝一事,隐瞒没有说出来。   老者沉哦一阵道:“你小小年纪,能过‘必死楼’,来到‘万毒宫’,而且能闪避宫外几个怪人的拦击,的确难得,不过……”   保坤忙问道:“师伯,不过什么?”   那老者幽幽一叹道:“五十年前,我也和你一样,误入血潭来到‘万毒宫’,可是,五十年来,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保坤闻言怔了一怔道:“那为什么?”   那老者又深深地叹息了声道:“老夫走入‘万毒宫’时,便见到那‘万毒宫主’,以后被一种‘万毒熊’咬伤,使丧失本性,失去记忆力,终日只知爱那个绝色美人的‘万毒宫主’,不知不觉,便悠悠地渡过了五十年的岁月……”   保坤闻言奇道:“师伯刚才说失去记忆力,现在为何能想起五十年前的事?”   那老者笑道:“刚才服了师侄的解药,又受了‘龙眼’以毒攻毒的效力,老夫身上的剧毒十分之九,已经化解了。”   保坤手指厅中那些老者问道:“他们都是被‘万毒熊’,咬伤过么?”   那些老者齐点头道:“不错,多蒙少侠赐给解药,老夫等身上剧毒,已大半化解了。”   保坤问道:“那‘万毒宫主’何在?”   保坤的师伯忙摇手道:“师侄且不要声张,那妖妇已有七天没有来‘万毒宫’了,听说要等一株长生树开花结果吃那颗长生果……”   保坤笑道:“万毒宫主,她也想找长生果?”   那老者点头道:“她住在血潭已经有六十多年了,就是为了要吃长生果,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六十多年来,进入血潭的高手,就没有人出去的。”   保坤一愕道:“原来血潭暗卡重重,步步凶危,完全是她一人在操纵主持?”   那老者道:“就是她,武林中一切杀孽,都是由她操纵,她是罪恶之首……”   保坤突然想起昆仑山上那个白衫老者曾对他说过,冥谷天邪教的背后,还有能人在操纵,莫非就是“万毒宫主”么?   保坤正在思忖之际,突听到那老者唤道:“师侄,随老夫来!”   保坤跟在那老者后面,穿过一条甬道,走进一间阴暗的屋子里面。保坤见那间阴暗的房子里,除了一张破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使人有一种凄然之感!   那老者在床边坐下来,苦笑道:“五十年来,这儿没有人来过,你算是第一个,坐下吧!”   保坤拱手道:“谢师伯赐坐。”   那老者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五十年来这非人的生活,使我已变成活人中的死人一样,自从被‘万毒熊’咬了之后,我便失去记忆,每与那妖妇性交一次,武功便消退一分,到现在……”   保坤奇道:“‘万毒宫主’为何要这样对付你们?”   那老者凄然苦笑道:“像老夫这样遭遇的人,在血潭何止几百?她要消灭武林,必先消灭武林中的高手,这个道理你是很容易懂的!”   那老者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结束他的话。   那深沉沙哑的叹息声,在屋内回荡着,一股凄凉的气氛,刹时笼罩整个阴暗忧郁的房子。   保坤默然的望着那老者,他师父在“血涧”中凄凉的一幕,又在他脑中叠出……   他们相同的一点,就是都被女人所害,害得他们年华老谢,受尽一生的孤独和折磨……   那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垂下苍苍白发的头颅,轻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保坤道:“师伯你不用伤感,今日遇见你,确实是不易之事……”   那老者抬起头来,睁开满含泪水的眼神,问道:“你说你姓保,不知道你认识一个叫保成龙的人么?”   保坤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保成龙便是弟子的家父,师伯你认识他吗?”   那老者深深一叹道:“保成龙是老夫结拜的弟弟,五十年前,那时他只有十多岁,老夫爱他长得俊美,便和他结为忘年之交,后来,老夫被陷此间,听说他也被‘万毒宫主’所害,交给鬼王庄主驱使,唉!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保坤想起那鬼王庄主驱使的“蛛面追魂魔”一定是他父亲了,心中一酸,不禁流下泪来。   他泣道:“他老人家已经……”   那老者黯然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保坤悲愤道:“他老人家已经变成蛛面追魂魔了!”   那老者浑身一震,道:“你是说他已经变成妖魔了?那一定是吃了‘万毒宫主’什么迷魂之类的毒药,孩子,你赶快走,去解救你的父亲……”   保坤泣然道:“不!我要杀死这妖妇,把师伯救出血潭……”   老者摇首,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摸着保坤,叹道:“孩子,你这番心意,师伯心领了,以你目前的武功,可能还斗她不过,等你日后武功超过她时,你来为师伯报仇,杀了那贱人……”   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右手抓住保坤,握得紧紧的,那枯瘦的手上,一条条青筋露现,皱纹重叠……   保坤心中难受极了,他泪如泉涌,咽声道:“我一定要杀了她……”   保坤话声未落,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冷冰冰的声音,问道:“韩为成,你和谁说话?”   屋里那老者面色陡变,忙对保坤道:“孩子快走,那贱人来了……”   保坤微微一怔,这时,他才知道师伯竟是五十年前大享盛名的“乾坤铁掌”韩为成。   一阵飒然风声,窗户动了一下,便飘进来一位白裳拖地,披发赤足的少女来。   那少女双目与保坤一接触,不禁微微一怔,忖道:“这小子好俊美呀!天下竟有如此英俊灵秀的男子?……他竟能进入血潭而没有死?……他能走出‘必死楼’,没有被‘万毒熊’咬伤?……”   一阵紊乱的思潮,充满了她的脑海,她一时呆愣愣地望着保坤,说不出话来。   保坤见眼前这位奇美倾绝的少女,不禁心弦一颤,脱口呼问道:“你是谁?是‘万毒宫主’吗?”   那少女收敛心情,笑面似花,流波似水,微笑道:“哟!好俊美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保坤顿时庄容道:“你就是那毒如蛇蝎的‘万毒宫主’么?”   因为他刚才听师伯韩为成说,“万毒宫主”六十多年以前,便来到血潭,依照推理,“万毒宫主”该是一位白发萧萧的老太婆才对。   但是面前这个女子,看去顶多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使他疑惑不已。   那少女一掠云鬓,对保坤妩媚地一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很美?”   保坤只觉那少女眼波带着薰人的醉意,风仪更是倾绝千古,她美得要胜过仙子……   那少女咯咯笑道:“你比我要大几岁?你大概是向我来求……”   保坤正欲答话,突听“乾坤铁掌”韩为成厉声道:“贱人!你害得我们还不够,还想害他?……”   他咬紧牙关,双手向那少女一推!   一股劲力,登时卷向那个少女。   那少女对韩为成推来两掌,恍似未见未闻似的,她白色罗袖仅拂了一下,登时那阴暗的房子,便起了一股巨大的旋风,把韩为成卷起,摔向窗外,这时,屋梁格格作响,屋瓦乱下……   保坤不禁暗暗大吃一惊!   毒眼龙   第二十三章 风尘奇女   毒眼龙   第二十三章 风尘奇女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不要听那糟老头子的狂言,他已经疯了,语无伦次……”   保坤脸上涌现一层寒意,沉声道:“你是‘万毒宫主’无疑了,现在,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万毒宫主淡淡一笑道:“什么事呀!干嘛那么凶?有事尽管问,最好到我的碧霞阁去再说,今日能见到你,真是有幸……”   保坤严肃地冷冷道:“用不着到你什么阁去了,只要你坦白地回答在下的问题,或许在下还会网开一面,准你自新……”   万毒宫主并未动气,反而哈哈大笑道:“听你的口气,倒是蛮大的,真是吓死小孩子。”   万毒宫主收敛笑容,秋波又向保坤转了几转,道:“你要问尽管问,答错了可不准生气,你先说出自己的名字吧!”   保坤悲愤地朗笑一声道:“我叫保坤,是被你害成蛛面魔那人的儿子!”   万毒宫主诡异地问道:“蛛面魔是谁?我不懂,你到底是谁的儿子呢?”   保坤大喝道:“保成龙这个名字你不会陌生吧!他被你害得好苦呵!妖妇不要装傻,在下要你的命!”   他怨恨交集,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在手上一抖,幻起一道白虹,激射而去。   万毒宫主轻笑道:“唷!这么凶干嘛?”   她脚下一转,宛如白蝶穿花,绣带飞舞,闪了开去。   保坤一剑落空,立即静气凝神,抱剑于胸,使出“云海星幻”剑法姿式,准备第二度出手。   万毒宫主虽然避开这迅速的一剑,但是心里也暗自吃惊。   她脸色依然娇艳似花,没有丝毫改变,笑道:“你的剑法真行,是谁的传人?小小年纪,的确难得……”   保坤两眼望定剑尖,全部精神都与剑刃相融,他对万毒宫主之言,恍似充耳未闻。   气走一周天,他暴喝一声目中神光疾射,长剑一引,挥舞开去。   立见光华灿烂,霞影千条,万毒宫主脸上立即收起那丝微笑,原来他这一式,正是“云海星幻”的第三式——“云海倏变”。   万毒宫主玉掌轻拍,身旋似花,刹时便接下保坤一剑。   保坤被那飘忽的身影,把眼睛都撩花了,他剑式一顿,回剑自保,而那万毒宫主也飞跃开去。   这一接触,双方都知道对方功力不同凡响。   万毒宫主惊诧万分的望着仗剑挺立的保坤,暗忖道:“他才不过十七八岁左右,功力怎会有如此之高?剑法恍似‘云海星幻’,他莫非是裴云海的传徒?……”   她愈看愈爱,又忖道:“我若能收伏他,再加上指点,将来主宰武林,更为容易,而且这种美男子,真是一种好享受……”   这念头飞快地掠过脑际,身形一挪,袅袅地行来,刹时之间,她全身都似发出一层霞光……   保坤方一接触那雪白的身形,便觉心中一动,不可自己,一股怜香惜玉的情感,立即涌出心头。   他悚然大惊,忙不迭地闭上眼睛,心中暗暗想到师伯、师父及父亲悲惨的遭遇……   刹时,怒火陡起,他暴喝一声,突然睁开双目,一招“云海星幻”第二式——“海啸撼乾坤”使出!   万毒宫主面色微变,十指一弹,细若轻烟的粉末弹出。   保坤突然感觉一股奇香扑入鼻孔,剑式不觉一滞,威力顿时大减。   刹时之间,他心神有些把持不住,情不自禁地荡漾起来……   蓦在此刻,突见万毒宫主双手一抖,身随掌走,有如箭矢,朝保坤胸前拍到。   突然,传来一阵衣袂飘动之声,接着有人道:“阿弥陀佛!宫主手下留情!”   万毒宫主面色陡变,把递出去的掌风,收了回来,霍然一转身,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黄色衣衫的尼姑。   那尼姑手执拂尘,步履如行云流水,刹时之间,便走到万毒宫主面前。   万毒宫主略略吃了一惊,庄容问道:“你是……”   那尼姑口中又诵了一声佛号,然后道:“贫尼适才在宫外遇见一位公主,她要贫尼代她来向宫主带个口讯……”   万毒宫主怔了一怔,寒着脸问道:“什么公主?带个什么口讯?”   那尼姑笑道:“她是西域喀嘛教公主,她要贫尼转告宫主,见到保坤,不要刁难他,把他放走……”   万毒宫主黛眉一皱,口中喃喃自语道:“喀嘛教公主?她已经进入血潭,那妮子的武功……”   她顿了一顿,便道:“她要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那尼姑摇头笑道:“我不过是碰见她,顺便替她带个口讯,并不是她差使贫尼来的,贫尼进入血潭,是为了……”   万毒宫主冷冷逼问道:“你进入血潭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仙狐神尼?……”   那尼姑淡淡一笑道:“宫主眼力不错,贫尼这一番进入血潭,要来取一件东西的……”   万毒宫主暗吃一惊,心忖道:“这狐狸精六十多年不见了,还是这样年轻,她无声无息地来到潭中,到底要取什么?……”   她心念忖动,面带肃容道:“你既已是出家人,就应该六根俱净,万缘皆休,为何还来……”   仙狐神尼没有等对方说完,便浅浅一笑接口道:“贫尼本来万缘俱灰,唯独对一件东西却念念不忘!”   万毒宫主冷笑一声,道:“既然对某一件东西念念不忘,还谈什么万缘俱灰,自欺欺人,你说,什么东西,有如此重要?”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宫主不要紧张,贫尼要取的东西,也许别人已经取去了,不想多打扰宫主,这个少年交给贫尼带走吧!”   万毒宫主冷哼一声道:“连你也别想活着出‘万毒宫’,六十年前的旧帐,今天也该算一算了。”   保坤自嗅到万毒宫主指上弹出来那股奇香之后,体内欲火便缓缓摧动起来,此刻,他虽然感觉欲火不断上升,心神荡漾,但神智并未昏迷,听了万毒宫主与仙狐神尼一段对话,心中暗暗惊叹眼前这两个怪女人,俱是古稀以上高龄,为何还是花容月貌,尤其仙狐神尼,面上看去,还比万毒宫主年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正忖思间,突见仙狐神尼面色一整,口角仍挂一丝笑容道:“宫主一定要算六十年前旧帐,贫尼自当奉陪,不过贫尼遁入空门已有四十多年,不愿再和人动手就是……”   万毒宫主面色一沉,怒道:“你既遁入空门,为何还来血潭?……”   仙狐神尼笑道:“刚才不是告诉过宫主了吗?贫尼来血潭是为了取一件东西。”   万毒宫主寒声喝道:“血潭为本宫主经营,潭内之物,岂容外人随便来取?”   仙狐神尼哈哈大笑道:“天地奇宝,有缘者得之,岂可一定属于宫主?”   万毒宫主愕了一愕,道:“你一定认为有缘才可以获得吗?”   仙狐神尼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尼无缘,并未获得,或许宫主可以获得,也许目前进入血潭中的高手,任何一人可以获得,贫尼要告辞了!”   万毒宫主伸手作拦击姿势,喝道:“你想逃?没有那么简单吧!”   仙狐神尼微笑道:“宫主一定要为难贫尼么?”   万毒宫主面色一沉,两手轻轻拍了几下,刹时间,窗外闪进来十多条人影,团团把仙狐神尼和保坤围住。   仙狐神尼向四周一打量,只见十多个人中,有僧、道、俗,个个俱都太阳穴高高隆起,一望即知他们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仙狐神尼打量四周之人后,浅浅一笑道:“你们都是甘心情愿,被万毒宫主奴役,替她来卖命么?”   一个青衫老者,突然拔出背上长剑,剑在手中抖了一下,幻起一道银虹,怒喝一声道:“少废话,接下这一招!”   仙狐神尼面色肃然,不闪不避,眼看那道银虹快射向她胸前时,突见银虹暴敛,青衫老者便连声闷哼,向后暴退,跌坐在墙壁之下,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万毒宫主冷笑一声:“你这一点点‘心音正气’,本宫主还瞧不在眼底!”   仙狐神尼庄容而立,默不做声。   突然一声暴喝,一个白衫中年大汉,双手一推,一股排山倒海劲力,向仙狐神尼袭去!   仙孤神尼右手拂尘,微微拂动一下,便听到那白衫中年大汉惨叫一声,双臂同时折断,那白衫中年人痛不欲生,跌坐地上。   呆了!全屋子里的人都呆了!   “万毒宫”两名高手,仅在一招之间,便栽倒在仙狐神尼手中,怎不使他们看得发呆?   万毒宫主面色微微一变,冷冷道:“狐狸精六十年来在长白山修炼的武功,果然有不少长进,不过在本宫主看来还是微不足道。”   仙狐神尼淡淡一笑,答道:“贫尼一点子功力,怎比得上宫主已臻化境的神功,宫主如果有兴致,三年以后,我们在华山论剑大会上再会,今天我还有点小事,就此告辞了……”   说着,挟起保坤大步向门口走去。   万毒宫主身形一晃,便挡住门口,厉声道:“贱尼!你今天休想出万毒宫一步!”   仙狐神尼冷冷道:“宫主今天一定要和贫尼动手较量么?”   万毒宫主厉声道:“万毒宫有一条宫规,贱尼,你知道么?”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什么宫规,值得宫主如此重视?”   万毒宫主冷笑道:“万毒宫只准进不准出,这便是本宫的宫规,不遵守者,格杀勿论,六十年来,就没有一人出万毒宫的。”   仙狐神尼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道:“万毒宫就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贫尼……哈……哈哈……”   万毒宫主突然伸出洁白似玉的双手,十指如钩状,怒喝道:“这一式,能挡不住贱尼吗?”说话之间,十指指缝之间,已缓冒出白雾,那冒出来的白雾,越来越浓,渐渐扩大……   仙狐神尼不屑地一笑道:“宫主这一招‘云雾绕月,鬼爪抓果’,气势还嫌不够,谅也挡不住贫尼!”   万毒宫主道:“你知道云雾绕月,月光失色之理么?”   仙狐神尼笑道:“月以不变应万变,自然可以拨云雾以见皓月,佛家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宫主如果一定要执行宫规,就请出手吧!”   万毒宫主沉哦片刻,道:“贱尼如果放下那少年人,本宫主破例放你一人出宫……”   仙狐神尼暗忖道:“人言万毒宫主机诈百出,她莫非要留这姓保的,别有阴谋,不然为什么要破除宫规,准我出去?……”   万毒宫主见仙狐神尼沉默不语,又道:“你如果执迷不悟,定难闯过血潭无数高手的拦截,和机关重重滞留,最后你也会死在血潭……”   仙狐神尼肃容道:“这姓保的少年,本来与贫尼素昧平生,不过贫尼已答应喀嘛教公主,把他带出血潭,武林中是最重‘信诺’二字……”   万毒宫主怒叱道:“贱尼!你真执迷不悟么?到时本宫主下手不留情了!”   仙狐神尼泰然一笑道:“请宫主先动手吧!”   这时屋内高手,心情都紧张起来,他们知道:二人先在口头上,较量一阵,便是短兵相接了,他们摒吸住气,数十双目光,一齐投向二人,一眨也不眨,室中空气之紧张,使人有窒息之感!   突然,万毒宫主厉喝一声,登时手上加了四成功力,那十指缝之间,雾气由白变黑,急剧地加浓扩大……   屋内众人蓦见满屋巨型黑爪,向仙狐神尼头上身体抓去……   此际,房屋四周墙壁都晃动起来,房顶上的屋梁,一根根“格格”作响,瓦石飞起……   刹那之间,地面也震动起来……   室中物品顿时乱飞,站在宫中的万毒宫所有的高手,都被震得跌坐地上龇牙咧嘴,头发乱散,面容失色……   这便是万毒宫主尽全力施为的“万毒魔爪”,也是她最辣手的绝招之一。   仙狐神尼,静立在狂飙黑雾之中,衣袂飘动,面带严肃,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可是,脚下并未移动半寸。   莫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室内才恢复平静。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宫主这一招‘万毒魔爪’,功力果然不凡,贫尼已经领教了,后会有期,宫主珍重了!”   万毒宫主欲再施为时,蓦见窗前人影晃动,仙孤神尼已经杳然了!   万毒宫主双目如电扫向室内诸高手,只见他们还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禁怒容满面,喝道:“人都走了,你们还不发动机关拦截!真是饭桶。”   其中有位黑衣老者站起说道:“启禀宫主,我们何不放‘万毒熊’追击她二人。”   万毒宫主大怒道:“胡说!不能用‘万毒熊’咬伤那少年。”   她转面向一位穿蓝袍的中年人道:“刘堂主,令你速转告血潭各高手,不得施放‘万毒熊’咬伤那姓保的少年,务必要把那小子活捉回宫!”   那穿蓝袍的中年人,正是血潭万毒宫第一堂主,名叫刘乜山,绰号“阴魔天煞”。   刘乜山笑道:“宫主不是喜欢那个姓保的?”   万毒宫主面色微微一红,愠道:“谁要你问这些?把他活捉,自有用处!”   阴魔天煞刘乜山奸笑一声道:“宫主如果一定要姓保的,卑职自有办法,叫他乖乖地顺从宫主伏伏贴贴听宫主指挥……”   万毒宫主冷笑一声道:“好吧!先说出你的计划,如何才能使这小子就范?”   阴魔天煞刘乜山哈哈大笑道:“宫主只要令天邪教发动攻势,再在江湖上大肆宣传,说只有血潭中的奇宝,才是天邪教主的克星,那小子与天邪教主有仇,复仇心切,你还怕他不自动送上门来……哈哈……哈……”   万毒宫主微微点头,缓缓地走出门去……   毒眼龙   第二十四章 千头万绪   毒眼龙   第二十四章 千头万绪   且说仙狐神尼挟起保坤,无声无息地通过血潭许多暗卡和机关,迅速地出了血潭。   这时潘贞守在潭边,一见保坤被仙狐神尼挟住跃出潭来,不觉怔了一怔,心中忖道:“这尼姑是谁?怎么会这样年轻漂亮?……”   保坤一挺身便站在地上,对仙狐神尼拱手一礼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这点小事,不用挂齿!”   她仔细向保坤一瞧,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小子不仅长得英华挺拔,而且清秀脱俗,集千古灵秀之大成,为旷古罕见的美男子,难怪那万毒宫主喜爱他……”   她忖思至此,笑着又道:“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派?”   保坤答道:“晚辈保坤,学艺于裴云海门下……”   仙狐神尼略一沉思道:“是不是五十年前轰动江湖的‘毒眼龙’?他还在人间吗?”   保坤点头道:“家师尚且健在,他老人家在血涧住了五十年。”   保坤把他师父的遭遇,略为说了一遍。   仙狐神尼微微一叹道:“你师父一生受害于女色上,古今多少英雄都难过美人一关,冥谷妖妇韩娟娟,说起来还是我的师侄女,不过她一生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保坤听了仙狐神尼是韩娟娟的师伯,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站在一旁的潘贞,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她插嘴道:“坤哥哥,这位师太是谁?给我介绍认识吧!”   保坤连忙笑道:“我倒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师太,她把我从血潭的万毒宫救出来的。”   保坤手指着潘贞道:“这位是潘姑娘,潘可人的女儿。”   潘贞忙向前一礼道:“多谢师太的救助,未悉师太的仙号?”   仙狐神尼笑道:“人家都叫我‘仙狐神尼’,六十年来都住在长白山,这次出来是为了取血潭的长生果,顺便去昆仑山看一个师兄……”   潘贞听了“仙狐神尼”四个字,暗暗大吃一惊,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站着这位美似二八佳人的尼姑,竟是七十年前名噪江湖的“仙狐”,五十年前,她遁入空门,人们又送她一个绰号为“神尼”。   仙狐神尼按时间推算,至少已有九十高龄,为何如此年轻美貌。   潘贞愕了一愕,肃然致敬道:“师太六十年前许多侠义之事,迄今仍活在人们心中,使我们敬佩万分……”   仙狐神尼笑道:“不用过奖了!贫尼还有事要办,就此先走一步了。”   说着,轻移莲步,恍如行云流水,刹时之间,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潘贞转面对保坤道::“你怎么去这样久,在血潭见到些什么?”   保坤把入潭后的情形说了一遍,潘贞急道:“你既中了那万毒宫主手指弹出来的香药,为什么不迅速服下带去的解毒之药?”   保坤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带了他师父留给他许多解毒之药,不禁哑然笑道:“那时突见出现仙狐神尼,见她二人口头较量,听起来蛮好玩的,所以忘记服啦!”   潘贞哂笑道:“你呀!还不是看见两个漂亮女人,看还来不及,哪里还记得吃解药!”   保坤哈哈大笑道:“贞妹不要胡猜乱扯了,我们言归正传,你什么时候看见喀嘛教公主进入潭里的?”   潘贞摇头道:“我守候此地,已有一天一夜,并没看见有人进潭,也没有出潭。”   保坤奇道:“大概是她们先我进潭,或者另有通路亦未可料……”   潘贞道:“坤哥哥在潭中见过公主?”   保坤摇头道:“只见过未了和尚,我始终对未了和尚感到神秘……”   他顿了一顿又道:“或许未了和尚就是公主乔装的,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关心我?……”   潘贞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很漂亮,你不也很关心她吗?”   保坤笑道:“贞妹太多心了,愚兄与那喀嘛教公主素味平生,谈得上什么彼此关心?”   潘贞一噘嘴,面罩寒霜,微嗔道:“你别装蒜了,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如果真心爱她,我们就此一刀两断,永远也不见你!”   说完她的脸转过去,竟流下泪来。   保坤忙陪笑道:“贞妹,你怎么说出这些话来,我的心早已……”   潘贞带着泪痕的脸,突然绽开笑意,宛如梨花带雨,令人楚楚可怜。   保坤双手轻轻地抱住她的肩头,潘贞也就顺势依偎过去,保坤把她的身子扭转过来,二人面对面,潘贞含泪带着十分喜悦地问道:“坤哥哥,你的心里真正有我吗?”   保坤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不但有,而且还深深地爱着哩!”   潘贞抬起头来,双目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那里包含着喜悦、激动……   她幽幽地自问:“我真会获得他,有此幸福么?”   保坤把她双肩越抱越紧,轻声道:“会有的,除却巫山不是云,贞妹,你懂吗?”   潘贞含泪,深情款款地望着保坤,口中念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懂!我懂!……”   保坤如火的嘴唇,已堵住了潘贞的樱唇上,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两人深深地吻着,尽兴的缠绵着……   蓦然!保坤耳边响起怪啸之声!   保坤从甜甜的温柔之乡中惊醒,忙推开潘贞向四周打量,忽见眼前人影一晃,潘贞便被那条人影抱起,奇快地跃进潭去了!   这个突然的变化,使保坤惊呆了!   他忙定一下神,想纵身下潭追去时,突然耳边响起蚊蝇似微细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清晰异常:“多少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千古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女色!少年人,你的师父被困血涧五十年……你的父亲在鬼王庄受尽折磨,他在等你去救……”   保坤悚然心惊,顿然有所悟,立即缓下身形,忖道:“掳去潘贞,诱我入潭,这一定是万毒宫主的毒计,可是,我目前功力远不如那宫主,涉险入潭,岂不是飞蛾投火……”   心忖至此,立即展开轻功,向北飞奔而去。   保坤向北奔了一程,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山峰之上。   他缓下身形,坐在一株古树下休息,刚才那一幕,犹在眼前,他仰视天上悠悠的白云,不禁深深一叹道:“生离死别!保坤呀!保坤,你注定是一个孤独苦命的人!”   往事,如潮水般向他脑海涌出……   父恨,师仇,云仙陷身虎口,潘贞又入狼穴……   一时之间,他真情大动,不禁仰首连续发出清啸之声,直冲云霄,震撼山岳……   他此刻,万念俱灰,豪情顿消,颓然地垂下头来,喃喃地自语道:“父亲在受人间地狱的折磨。每亲生死未卜,师父远离我而去,云仙,潘贞,她们都为我而牺牲……”   刹时间,他顿觉他已经苍老了,像一百岁之人那样的苍老……   他突然用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面上的双颊,自言自语道:“我真老了,一个时辰前,与一个时辰后,恍忽隔了一百年那么长……”   他幽幽的叹道:“由来相思摧人老,古今难堪是离愁!我完全老了,一切全老了,一切都远离我而去……”   保坤在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听到由遥远的方向,传来一阵梵音。   那声音似有一种魔力,使人听了,俗念顿释,心如明镜,清思寡欲……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忙侧耳静听,那声音似在眼前,又恍似在天际……   他竟缓缓起身,步向那梵音,向前走去。   那声音越听越清晰,保坤穿过一片树林,便见有一个老和尚,闭目垂首,坐在一块巨石上,手敲木鱼,口念佛经。   保坤见那老和尚,白髯垂胸鬓发如霜,身着黑色僧袍,看面色年龄已逾百岁。   保坤忖道:“这和尚必是世外高人,听他声音,便能澄清我的俗念,何不求他指引我的迷途……”   心念一动,便趋前拱手道:“晚辈保坤拜见大师!”   那老和尚微微抬头,略睁双目,道:“佛门普渡有缘之人,施主今天碰见老衲,确实有缘……”说着,双目又闭了起来。   保坤欣然道:“晚辈祈求大师指示迷途!”   那老和尚双目缓缓又睁开,看了良久,才闭上。   那老和尚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闪闪,慑人心魂!保坤看得心中暗暗吃惊。   老和尚低沉的说道:“施主两眉之间,特别晦暗,目前步步凶危,不过,施主心地善良,逢凶化吉,处处能遇贵人,可保无虞……”   保坤笑道:“大师说得不错,晚辈眼前正逢着贵人。”   老和尚微笑道:“老衲出家已有五十五年之久,终日与林泉为伍,从未与人谈笑过,更没有人来夸奖过老衲,今天施主把老僧视为贵人,心中荣幸得很,不过贫僧却不敢当……”   保坤浅浅一笑道:“大师能知天地之造化,明人类之凶吉,看破红尘,遁迹深山,五十五年如一日,这种工夫,谁人能及?晚辈今日能拜见尊颜,自知福缘不浅……”   老和尚浅浅一笑道:“施主还有别的事么?”   保坤幽幽一叹道:“晚辈适才有位朋友,突被血潭万毒宫恶徒抢去,不知吉凶如何?”   老和尚沉哦片刻道:“你那位朋友,有惊无险,施主可以放心。”   保坤却不以为然的道:“血潭万毒宫既然要出动高手抢走晚辈那位朋友,他们必有一个阴谋,岂肯轻易放过她?”   老和尚微微点头道:“施主说得有道理,他们为了要推行那个阴谋,所以要抢去你那位朋友,不过,目前不会加害你那位朋友。”   保坤道:“大师之意,晚辈不甚明了。”   老和尚白眉一动,缓缓道:“万毒宫,掳去你的朋友,其目的是诱你入血潭,如果他们把你的朋友杀害了,施主虽然恨他们,但一时不会再入血潭,岂非达不到他们的目的了吗?”   老和尚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你的朋友未死,你必定设法再入血潭……”   保坤:“大师高见,还是去不去血潭?”   老和尚摇首道:“施主虽然功力不错,但血潭之中,高手如云,明卡暗桩,星列棋布,万毒宫主,武功更是高深莫测,施主还是不去为妙!”   保坤叹道:“可是晚辈那位朋友,与晚辈情同骨肉,岂可坐视不救?”   老和尚苦笑一下,道:“阿弥陀佛!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为了情关闯不破,最后身败名裂……”   保坤肃容道:“晚辈去救那位朋友,是基于良心与道义,并非为着一个‘情’字。”   老和尚面孔突然严肃起来,反问道:“父母之仇,朋友之仇,谁先报?”   保坤闻言,悚然心惊,忙拱手一礼,谢道:“多蒙大师指引,晚辈永铭心中!冒昧请教大师法号?”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老衲已有数十年没有用法号了,久离红尘,远居深山,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慕康’的名字,其人其事,也许你师父曾经谈过吧?”   保坤大惊,他想不到眼前这位老和尚,正是六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夏慕康。   保坤肃然起敬,道:“夏老前辈的大名,六十年前便名噪江湖,晚辈仰慕已久矣!”   老和尚突收敛笑容,微叹道:“那个名字,随着岁月,已经死去多时矣!老衲遁入佛门时,用的是‘忆康’,可是三十年前,也不用了……”   保坤笑道:“现在怎样称呼大师?”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你就叫老衲为‘无名’和尚吧!”   一个意念,在保坤脑中一闪而过,他想:“面前这位老和尚,从前所用的两个名字,都相同有个‘康’字,难道他的爱人,就是康什么?看来这位无名大师,也是历经沧桑的人……”   蓦然,几声怪啸,打断保坤的思维,保坤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他四周竟来了许多人。   那些人,都是劲装高手,其中包括僧、道、俗都有。   他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保坤,满面惊惶之色。   保坤一看那些人的面孔,便判断他们来意不善,他冷哼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人中,有一个穿灰袍的老者突然问道:“阁下莫非就是保坤?”   保坤冷笑一声道:“不错,你们要怎么样?”   灰袍老者对其余的人一挥手道:“快拿人!”   四周之人,蜂涌而上,准备动手,保坤怒喝一声道:“且慢动手,你们奉谁人差使?”   无名大师低声道:“保施主,快坐在老衲身前,不要随便出手,你打他们不过的……”   毒眼龙   第二十五章 忆康其人   毒眼龙   第二十五章 忆康其人   保坤依言,坐在无名大师身前。   无名大师低声道:“没有叫施主动手时,施主尽可不必妄自出手,我佛慈悲,不杀无辜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宜戒忿戒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无名大师语音虽极微细,但保坤听得字字如金石之声,入耳心悸!   环立在四周的大汉见状,不禁大怒,其中有位黑袍中年大汉,大喝一声,道:“老和尚,你想保护这小子吗?恐怕连你自己的老命,也保全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快滚开。”   无名大师,双目目微闭,恍如老僧入定,对那黑袍中年大汉喝喊之言,充耳未闻。   黑袍中年大汉,见状大怒,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厉声道:“老和尚,你如再装聋作哑,老夫便要出手伤人了!”   无名大师,面色非常平静,既未答腔,也没有因为对方撤剑出手而变色。   黑袍中年大汉,见无名大师乃无动于衷,心中微微一怔,忖道:“这个老和尚,莫非是钢铁之身,不然,血肉之躯,怎不畏刀剑?”   他心忖至此,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一道银虹,倏然向保坤头上刺去!   保坤见状,大吃一惊,正想出手,突然听到他身后一声低沉的喝声:“施主不要妄动!”   保坤微微一怔,突然背上感觉有一只手贴着,登时一股劲力,透过他的体内,击向对方。   保坤惊然心惊,蓦见那黑袍中年大汉的剑招刚递出来一半,手中的长剑便“叮”一声,折为两断。   口中闷哼一声,身体一直向后暴退……   几声叱喝,两个大汉跃身而出,扶住那一直暴退,将要栽倒地上的中年大汉。   保坤定睛一看,只见那黑袍中年大汉面色苍白,额上汗粒如豆,显然,他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全场的人都呆了!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数十只精光闪闪的目光,一齐都集中到保坤和那位老和尚身上。   保坤心中骇然,他不知道这位无名大师,用什么方法,竟将劲力透过他的体内,而能击倒敌人?   他连番奇遇,会过高手也不少,可是从来没有见用劲力透过别人的体内而能击倒敌人的。   他这算什么武功?保坤正在百思不解之际,突然听到一个灰袍老者,大喝一声道:“老和尚,你这点子‘借力击敌’的工夫,老夫还看不在眼底下。”   无名大师淡淡一笑道:“老衲自遁入空门,便不愿与人动手,你们为何要苦苦相逼?”   灰袍老者嘿嘿几声,接道:“老和尚,你不必假慈悲,既然说不愿与人动手,为何刚才要用‘借力击敌’的心功,去击伤对方?”   无名大师哂然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老衲总不能见死不救,任你们去杀戮无辜?”   灰袍老者愤然道:“老和尚,你既然甘心要蹚这次混水,老夫便要下令所有的人出手了。”   保坤低声对无名大师道:“晚辈自甘与他们拼斗一番,不想连累大师,还是请大师速离此地吧!”   无名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坐着千万不可擅动,暴风雨即将来临,你懂得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吗?老衲自信还可以挡一阵子。”   无名大师话声甫落,突然听到灰袍老者对四周的高手厉声道:“你们还不快把这二人拿下!”   喝声未了,站在四周的高手,纷纷都撤下身上的兵刃,有刀有剑,有铲有锤,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铲风如涛,锤芒点点……   似暴风雨般的卷向保坤和无名大师二人。   保坤见状大惊失色,又欲动手出招,可是,他感觉双手如铁箍箍住似的,竟不能动弹,四周好似筑了四道铁墙,那些刀剑,竟无法刺砍到二人的身上……   保坤万分惊骇,回头一看,只见无名大师,坐着若无其事,双目微闭,面色肃然……   保坤心中奇道:“这个和尚施出什么功力,竟如此诡弄?”   他思忖未毕,蓦然听到老和尚轻哼一声道:“住手!”   那些攻上来的高手,突然感觉握着兵刃的手,虎口一麻,手中的兵刃,竟掉落在地上!   全场的高手更加呆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忖道:“这个老和尚用的什么功力,竟能一齐解除我们身上的兵刃?……”   灰袍老者,也不禁一阵愕然,他想不到眼前这位老和尚,竟是身怀绝学,刚才那股狂傲之色,顿时敛去。   无名大师轻叹一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给你们一个自省的机会,从今之后,洗去手上的血腥,重新做人,老衲不为难你们,你们赶快走吧!”   灰袍老者见技不如人,不敢再行动手,但此人心地险恶,善工心计,他忖道:“这个老和尚武功高深莫测,今日不把他除掉,日后会妨碍我们‘万毒宫’征服武林大计……”   他心中忖动至此,忙从袖中取出一枚信号,用手指一弹,便射入空中,一股绿色火焰,在空中开花。   无名大师哈哈大笑道:“你放出信号,召来大批高手,想干什么?不过是徒造成一次浩劫而已。”   灰袍老者冷哼一声接口道:“那倒不见得,老夫相信你今天别想离开此山一步。”   无名大师越发大笑起来。   那笑声直冲云霄,震得四周树木上的树叶簌簌作响,地面均为之动摇……   无名大师收敛笑容,道:“老衲化缘四方,数十年来,足迹遍及名山大川,五湖四海,从来没有听说过不准老衲去留难为老衲的,施主的说词,未免过于托大吧!”   灰袍老者哂然道:“老和尚如果不相信,等一会宫主驾到,走着瞧吧!”   无名大师听到宫主二字,面色陡变,俯首沉哦一阵子,面色由红转青,头上萧萧白发,无风自动,身体微微有点颤抖……   显然,他的心情起了很大的变化和激动。   保坤坐在他的前面,身体是紧紧接触无名大师的,他突然发觉无名大师身上有异,忙转过头去,低声问道:“大师,你老人家怎么啦?”   无名大师轻轻一叹道:“施主,我们走吧!”   保坤满面迷惘之色,问道:“以大师的神功,还怕……”“怕”字只说了一半,他觉得不妥,便陡然住口。   无名大师面上急剧的变化,接道:“不是怕她,我们不谈这些,还是快走吧!”   二人的谈话,虽然极为低徽,可是灰袍老者武功不弱,耳目极为灵活,一字一句,他都听得真切,他忙从袖中又取出第二枚信号,弹入空中。   无名大师突然袍袖微动,便把保坤挟起,正想奔走时,突然,眼前白影一晃,便有一个人拦住无名大师的去路。   无名大师怔了一下,便刹身停步,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了一位白裳拖地,长发披肩,风华绝代的女子。   保坤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万毒宫主!”   无名大师低声道:“施主不必惊恐,安静下来!”   万毒宫主凤目凝视无名大师,良久,惊讶道:“你是谁?”   无名大师双目微开,目光与万毒宫主凤目一接触,身体陡然地颤动起来,微喟一声接道:“老衲是……”   万毒宫主黛眉微皱,道:“你是六十年前的夏慕康吗?”   无名大师面色显得有点激动,双目微合,叹道:“夏慕康的名字,随着岁月,早已经死去了……”   万毒宫主心情突然起了变化,显然有些紧张,忙问道:“六十年来,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   无名大师垂首又叹了一口气道:“一个甲子的岁月,摧人已老,以往的一切,随着年华而凋谢,康玉,你还问这干什么?愿你好自为之,该走了……”   无名大师欲起身要走,万毒宫主忙拦住道:“不,慕康你不能就走,你还没有老,只要你现在肯还俗,我……”   无名大师情不自禁地仰面大笑道:“阿弥陀佛,康玉你再不要说下去了,往事如浮云,老衲已经完全忘怀了,真是所谓事如春梦了无痕,我们还谈它干什么?……”   万毒宫主微微变色道:“慕康!你就是这样薄情负心么?”   无名大师面色突然变得苍白,白发颤抖,深深一叹道:“康玉,你知不知道我出家之后,用的什么法名?”   万毒宫主摇摇头道:“自从在飞霞峰一别之后,你便消息杳然,我四处探听,毫无结果,后来才到血潭来的……”   保坤突然插口道:“大师出家的法号名叫‘忆康’!”   万毒宫主淡淡一笑道:“可见你虽然做了和尚,还是没有忘记我,那时候你为什么在飞霞峰一狠心便别离我而去?”   无名大师微微一叹道:“往者已矣,何必重提?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生就是演戏,你我今天又算演了一出戏,然而曲终人也该散了!”   万毒宫主微叹道:“慕康,你真的还想再离开我么?”   无名大师肃容道:“老衲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往者已矣,老衲已入佛门六十年了,心如死灰槁木,万缘俱绝,你还要我干什么?”   万毒宫主忽然格格地大笑起来,良久一句一字地说:“慕康,我要你还俗,以你的武功,我们合作来征服武林,可以主宰天下……”   无名大师面色大变,怒道:“你已经不是昔日的文康玉了,你的一切老衲听人传说,还不相信,现在由你亲口说出,老衲相信了,唉!你怎么陷溺如此之深?”   万毒宫主长笑道:“这都是你害我的,我得不到你,便恨天下所有的男子,我要玩弄那些美男人,然后把他们慢慢的折磨而死……”   无名大师忙低声地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因果循环,罪孽太深,终必……”   万毒宫主哂然道:“慕康,你不要开口一句阿弥陀佛,闭口一句阿弥陀佛,你说心如死灰槁木,万缘绝下,六根已净,为什么还用‘忆康’作你的法号?”   无名大师黯然道:“那是老衲三十年前所用的法号,随着岁月的流转,那法号早已死去多时已!”   万毒宫主冷笑一声道:“笑话,你这种话只能骗三岁小孩。我再问你,你今日来到血潭附近干什么?是不是想取长生果?”   无名大师摇头道:“老衲对名利早已淡忘,适才云游经过于此,碰到这位保施主,所以才停下来……”   万毒宫主厉声道:“慕康,你少说废话,今天你既然来到血潭附近,你便休想离开这里!”   无名大师动容道:“你打算把老衲怎样处置?”   无名大师深知文康玉武功高绝,不在自己之下,四周高手环立,虎视眈眈,想要脱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万毒宫主格格大笑道:“慕康,你如果念师兄妹之情,便暂时在我的血潭万毒宫里的碧霞阁住些日子,师妹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无名大师打断她的话,摇首道:“出家人,闲云野鹤的生活已经习惯了,无法住在你的宫里,你如果有问题,现在说出来给老衲听听。”   万毒宫主见计不逞,怒道:“慕康!你真要立刻就去么?”   无名大师微微一叹,歉然道:“师妹,恕老衲已经是个出家人了。”   万毒宫主面色突变,喝道:“慕康,你如此薄情,休怪我不念同窗之谊了。”   无名大师幽幽一叹,缓缓睁开双目,道:“请你出手吧!老衲年逾百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求临死,无憾于心足矣!”   万毒宫主深知她这位师兄,昔年便武功高不可测,事隔六十多年,必又有惊人的成就,所以,她此刻虽然恨透了他,但仍然还是不敢贸然出手。   万毒宫主厉声道:“薄情人,你真要和我动手么?”   无名大师接道:“我佛慈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万毒宫主一阵默然,她正在考虑如何把慕康降服进潭,收为己用,想了很久,可是没有一个适当的良谋……   无名大师见万毒宫主面色凝重,站着不再说话,心中泛起一股寒意,他深知这位师妹,才华盖世,城府极深,自己如果一点不小心,必会坠入她的圈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心中一动,便双手合什道:“康玉!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老衲该走了,但愿后会有期!”   说着,挟起保坤,跃身而起。   蓦见眼前白影一阵晃动,万毒宫主已拦住了无名大师的去路,双目泫然欲泪,道:“慕康,你真如此寡情,愿意舍我而去么?”   无名大师见文康玉一副楚楚可怜,柔情万种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一股无名的哀伤以及数十载相思之情,刹那之间,都涌上心头……   他不禁蓦然一惊,忙闭上双目,摒除脑中杂念,忖道:“好险!以老衲修为一个甲子以上的工夫,仍然跳不出情之一关,足见古往今来,多少温柔乡,便是英雄冢,今日老衲始信此言非虚……”   他心中忖毕,微微一叹道:“师妹,自古多情空余恨!你我已是百龄以上之人,为何对情之一关便打不破?”   万毒宫主面色倏变,凤目射出两道冷芒,逼向无名大师道:“六七十年相思债,今天你都要还我,还清了才准走!”   无名大师苦笑道:“相思债是怎么个还法?”   万毒宫主突然大喝道:“还俗!还俗!陪我遨游名山大川,欣赏花月,过着人间仙境的生活!”   无名大师沉哦有顷,缓缓摇头道:“太晚了,太晚了,这事断难做到!”   万毒宫主听了怒不可遏道:“想不到六十年来,竟养成你这种冷酷无情的个性,罢了!罢了!今日的情势,我们只有一搏了!”   无名大师喟然一声道:“老衲自从出家便发下宏誓,此生不愿再与人动手,免招杀孽,康玉!这是为师兄的,最后向你一次请求……”   万毒宫主断然喝道:“少废话!你既不念师妹之情,谁认识你是师兄,咱们凭真本领见高低,不要再卖弄了!”   无名大师面色一动,忙放下保坤,低声道:“难为借重施主的手,为老衲出手,老衲会感谢你的……”   保坤此刻才明白无名大师刚才为何要借他之力,去斗血潭高手,原来是碍于他的誓言。   保坤依言忙坐在无名大师的身前。   万毒宫主见状,黛目一皱,忖道:“他这是干什么?是想用保坤作挡箭牌,难道他已经知道我爱上了保坤……”   万毒宫主正忖思间,突听无名大师沉喝一声道:“时间不多,请出手吧!”   万毒宫主不屑地笑道:“用别人作挡箭牌,不有损六十年前慕康的声誉吗?”   无名大师怒道:“老衲刚才说过了,六十年来,从未与人动手,今日你一定要逼着我,只有借人之手,并非叫人作挡箭牌!”   万毒宫主冷笑道:“你自信借人之力,能闯得过我的掌心而不伤及别人么?”   无名大师轻轻一叹道:“这也很难说,但愿我佛慈悲,不伤无辜之人。”   万毒宫主面色突然转变为微笑道:“慕康,我看我们不必打了,只要你依我一个条件,我便再不为难你。”   她说着,凤目朝保坤送着秋波,保坤此刻刚好抬头,与她明眸一接触,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女子的双眸好妩媚呀!恐怕是天下一双最美最美的眼睛了……”   无名大师问道:“什么条件,你说出来听听。”   万毒宫主道:“只要你放开你面前这个娃儿,对他的事,你不闻不管,我便不和你动手了。”   保坤转身对无名大师道:“大师快走吧!不要因为晚辈而连累到老前辈。”   无名大师庄容道:“施主,你如果被她掳进潭去,便永沦万劫不复之地了,未来武林浩劫……”   无名大师深深一叹,便悠然住口。   他二人对答之言,万毒宫主听得非常清晰,她冷哼一声道:“如果不依我这个条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二人的忌辰!”   无名大师冷笑道:“那倒也未必!”   万毒宫主手指着四周站的数百名高手道:“这些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就是我不动手,你也难闯出他们的包围圈外。”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他四周不知何时,又赶来了大批奇装异服的大汉,他们都是太阳穴高高隆起,眸中精光闪闪,显示他们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无名大师略睁双目,向在场之人扫了一眼,冷冷道:“阿弥陀佛!在劫难逃!”   万毒宫主突然厉声道:“慕康,你少卖狂,小心,我就要下令出手了!”   场中顿时一片沉寂得落叶可闻!   在场的高手,这时都非常的紧张,恐怖,有些人是亲睹刚才无名大师与灰袍老者交手的,有些人是早闻到六十年前慕康其人其事的。   无名大师面色很平静,双目微闭,俯首默然。   保坤的心情异常紧张,他知道这两位绝世高手一旦交手,必会造成一次不可想像的后果……   蓦然,一声娇叱道:“四大护法何在?还不给我把那二人拿下!”   四个老者应声而出,保坤仔细向四人瞧去,只见从右至左,一僧二道一俗,四人年龄俱在六旬开外,鹤发童颜,双目寒芒闪烁……   四人俱反手撤下身上的兵刃,一步步向保坤二人走近。   他们每落脚之处,都发出“沙沙”之声,陷地寸许。显然,他们都有着雄厚无比的内力!   无名大师一只热辣辣的手,突贴向保坤背心上,低声道:“施主,快收敛精神准备出手……”   保坤突然感觉一股热流,人背心上透过体内,正在这时,蓦闻几声巨响,四道寒光,一闪即至!   保坤悚然而惊,倏闻他后面传来一声沉喝之声道:“施主双掌平平推出要快!”   保坤依言,运功双臂,厉喝一声,双手向胸前平平推出!   威力持续约一盏热茶之久,保坤心中骇然,他没有想到这两掌竟俱有这样大的威力。   他定睛一看,哪里还找到那四个老者的身形,他们已被劲风不知卷到哪里去了,四周的高手,一个个都暴退数丈开外,跌倒在地上,龇牙咧嘴,惨叫连天……   他再看万毒宫主,只见她面色凝重,额上香汗淋漓,屹立在劲风中,衣袂飘动,但脚步却未移动半寸。   原来,保坤自服下长生果之后,功力已增加百年以上,再加上无名大师透过他体内的神力,所以威猛无铸,锐不可当!   良久,场中才平静下来。万毒宫主冷笑一声道:“慕康,你这招‘平推泰山’,火候还嫌不够,制服不了本宫主,现在你也试试本宫主六十年修为的一点功夫!”   说着,沉声一喝,罗袖一抬,十个如葱的玉指缓缓伸出,作勾形状,向二人抓去!   看她抓去之势,平淡无奇,但渐渐地见她十个指缝之间,现出红、黄、蓝、白、黑五种不同的光雾,那五种彩光,在指缝之间渐渐扩大……   保坤惊讶忖道:“她这又是一种什么招式?……”   突然听到无名大师在他身后沉声道:“施主快些出手!”   保坤蓦然感觉两股巨大的热流,透入他的体内,流向他的双臂,保坤暴喝一声,双臂抡动,两掌拍出!   立即响起焦雷似的声音,震撼了乾坤,四周的树木,都一齐拔起,飞向山下,附近的巨石飞舞起来,地面不停的震动……   无名大师口中气喘吁吁,双手紧贴着保坤背上,急声道:“施主!连续发掌,慢了我们便没有命了!”   保坤似感内力绵绵不断,精神百倍,双手又再次的推出万毒宫主十指指缝五彩的光雾,时亮时暗,忽进忽退……   她本人屹立在原地,白裳拂动,面色由凝重渐渐苍白……   这样,又持续了一盏热茶之久,突然……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响起,保坤定神一看,只见万毒宫主跌坐在地上,头上长发散乱,面色由苍白转青,凤目紧闭,眼角之上,渗了两颗泪珠,玉容失色……   无名大师仰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擦擦面上的汗珠,道:“好险呀!好一招‘天女撒花’,老衲如果不是合施主二人之力,一定栽在她的掌下了。”   无名大师抬头看看万毒宫主,见她跌坐地上,双目紧闭,面色青黑,气若游丝,不禁深深一叹道:“康玉!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缓缓站起,走到万毒宫主身旁,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纳入万毒宫主口中,转身对保坤道:“施主,你赶快去鬼王庄救你的父亲吧!”   保坤拜伏于地上道:“大师神功,古今一人,刚才这几招绝学的名词,能否赐告晚辈?”   无名大师仰面哈哈大笑道:“平淡无奇的一招‘慈光普照’!”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给保坤,又道:“招式的动作,完全绘在这张图上,施主慢慢去练吧,也算你我今日巧会一场!”   保坤跪着,再拜接受。   无名大师仰首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老衲该走了!”   言讫,黑色僧袍拂动,身形飘然而起,宛如一缕轻烟,由浓而淡,刹时之间,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保坤目扫全场,血潭中的许多高手,都伤的伤,死的死,场中一片狼藉,万毒宫主,仍跌坐原地,面色稍稍转好。   保坤忖道:“我何不趁他们无还击之力时,把他们悉数击毙,为武林除一大患……”   但心中一动,又忖道:“不可!乘人之危而下辣手,岂为侠义之士的行径?又何况这位绝世美人,是有恩于自己的无名大师从前的情人……”   他心忖至此,清啸一声,转身便往峰下飞奔而去……   毒眼龙   第二十六章 奇掌惊魂   毒眼龙   第二十六章 奇掌惊魂   保坤一阵急奔,眨眼间,便下了那座山峰,仰首望望天色,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的时候了。   保坤步入官道之后,便缓下身形,为了在白天不会招来意外麻烦,而惊世骇俗,所以他只有缓步在官道前进。   正行间,突然听到身后车马辘辘之声,自远而近,保坤回头一看,只见他身后黄沙蔽空而来,在黄沙滚滚中,听到许多叱喝之声。   这时官道上的行人甚多,他们多半都是因天色将晚而急急想赶回家的客商。   官道上许多客商,纷纷如潮水般地向两边闪避。   保坤站着凝目望去,只见有二十多辆黑色马车,浩浩荡荡而来。   那些黑色马车,都是由四匹赤色骏马拖着,行走如飞,刹那之间,已到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向那些黑色马车上一瞧,不禁一呆!   原来那些黑色马车上,都写了两个相同的白色大字:“丧车”!   那些车顶上,都插着相同的一面小小白旗,上面写了三个黑色的楷书:“招魂旗”!   招魂旗三字一入保坤眼帘,使他不禁悚然心惊,忖道:“这不是‘冥谷’的招魂旗么?怎么会在这些黑色马车上出现呢?”   保坤正在沉忖间,马车由他身旁擦身飞驰而过。   保坤猛然抬头一看,只见第四辆黑色马车中,车蓬微微揭开,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紧紧盯住保坤。   保坤目光与那双秋水似的眼睛一接触,不禁突然心惊,心想:“这双眼睛好熟呀!曾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辆黑色马车,一闪即过,后面的车子紧接而来。   保坤见了“招魂旗”,又见了那双奇异的眼睛,心中顿起疑窦,等车辆都通过之后,便尾随后面前进。   苍然暮色,已吞噬了那些黑色车辆,他们在一座热闹异常的镇上,安歇了下来。   保坤原定计划是去鬼王庄的,但途中突遭遇这个情况,他为了要探听“冥谷”里的行动,便改变了计划,在这座镇上住了下来。   这座镇上,夜间更加热闹,熙熙攘攘,万商云集,保坤信步随着人潮,来到一座豪华的酒楼之上。   保坤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酒保忙向前躬身道:“客官需要什么?”   保坤由于许久未进饮食,此刻已感饥肠辘辘,他漫应道:“佳肴美酒,随意端来!”   酒保说了一声:“是!”便躬身下去了。   保坤临窗探首向外一看,只见镇上万灯交辉,尽收眼帘,他抬头一望苍穹,这时明月冉冉自东方升起,银蓝色的天幕,闪烁的星光,棋布纵列……   保坤见皓月明星,长空一碧,不禁有感于怀,适时酒保已将酒菜送上,保坤对月便独自酌起酒来,几杯烈酒入怀之后,心情更是万分沉重,放下酒杯,抱膝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今夕是何夕?……”   蓦然有人接腔道:“有酒须饮直堪饮,莫待无酒抱空杯!”   保坤突然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他酒桌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黄衫公子服的少年。   那少年剑眉朗目,面如新月,手摇折扇,风流倜傥,潇洒脱俗,一表人材……   那黄衫少年见保坤回头看他时,忙起身拱手道:“打扰兄台雅兴,请恕小弟冒昧之罪!”   保坤见那少年温文尔雅,礼貌周到,亦忙起身回礼道:“没有什么关系,小弟适才信口胡吟,兄台不要见笑!”   那黄衫少年注视保坤一会,面带微笑道:“兄台不仅满腹经纶,才华盖世,而且武功超群,深藏不露,难得!难得!”   保坤微微一怔,但惊讶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淡淡一笑答道:“小弟自幼读了几天书,长成飘泊江湖,一无所成,蒙兄台过奖,愧不敢当!”   那黄衫少年朗笑一声道:“兄台一表人材,方今乱世,正是大展鸿图之时,不知贵庚今年多少?”   保坤微微一叹道:“小弟已虚掷岁月十有九载矣!”   那黄衫少年浅浅一笑道:“不才虚长你三岁,但论各方面,却是望尘莫及……”   二人正谈笑间,突闻隔壁邻席,有五个老者,谈笑之声越来越高。   其中有一个老者,响起苍老之声道:“最近江湖上发生几件轰动人的大事,你们知道吗?”   另外有一个老者问道:“大哥又在哪里探听来的消息?”   原先那个老者,呷了一口酒缓缓道:“岂只是消息。黑色丧车,白色的招魂旗,今夜便宿在本镇,你们知道吗?”   突然另有一种笑音,低声道:“大哥小声点,他们何时来到本镇的?”   那个苍老的声音,微叹道:“是暮时进镇的,他们已经把白旗收藏,所以一般人没有看见……”   那老者顿了一顿又接道:“听说他们已经毁了江湖上九大门派中的三大门派了……”   保坤,黄衫少年面色同时一怔,忙放下酒杯侧耳细听下去。   五人其中一个老者轻轻问道:“据大哥所知,他们所毁的是哪三大门派?”   保坤转头望去,只见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乃是一个蓝袍长髯老者,年纪大约在六旬左右,一脸正派人物的气概。   蓝袍老者喟然一声道:“青城、华山、点苍三大门派,草木不留,手段是够毒辣的……”   蓝袍老者说的话音正高,这时全楼吃酒的人,一时都在注意倾听蓝袍老者的说话,鸦雀无声……   青袍老者问道:“他们到此镇的目的为何?”   蓝袍老者笑道:“老五,你不用害怕,他们不过是途经此地,并不是来找你我五人的,他们今夜是去黄林岗找近年崛起江湖上‘云菊帮’的……”   黄衫少年闻言,面色陡变,但惊惶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他忙摇着手中的折扇,口中不断地说着:“楼上好热呀!”   青袍老者接道:“云菊帮和他们又结下什么梁子?听说‘云菊帮主——云菊一秀’的武功不弱,不见得就会栽在他们的手中。”   蓝袍老者叹道:“这也很难说,以青城的拳术,华山的剑招,点苍的内外功,都是武林盛极一时的,可是他们都无一人幸免……”   保坤听了心中暗暗发怒:“这妖妇的手段太毒辣了,总有一天,我要犁庭扫穴,杀得他们不留一个全尸……”   保坤激动之情,溢于面色,情不自禁地用力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保坤捏碎手中的酒杯时,发出一声“咔喳”之声。   声震四座之人,他们的目光一齐投射到保坤身上,在这同时,那五个老者的谈话,也就中断了。   黄衫少年忙起身道:“贤弟喝醉了,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保坤也装着七分醉意,站了起来,黄衫少年付了酒钱,便扶保坤走下酒楼。   保坤拱手一礼道:“兄台,咱们酒楼一叙,恍如故交,能否赐告大名?”   黄衫少年笑道:“我比你大三岁,自幼失去父母,不知姓氏,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早不用姓名了,你就叫我无名大哥吧!”   保坤又听“无名”二字,心里不禁好笑,忖道:“今晨碰见无名大师,晚上又遇到无名大哥,‘无名’二字,难道与我结下不解之缘吗?”   保坤一时怔怔的在想“无名”二字,听到黄衫少年道:“贤弟,你在想什么?你的姓名大概也是‘无名’吧?”言讫大笑起来。   保坤也禁不住哈哈大笑道:“不,小弟不是‘无名’,小弟是有名,姓保名坤,住在云山坡。”   黄衫少年道:“贤弟,将来有机会,我到云山坡去看你,愚兄今夜还有小事待办,就此告辞了。”   保坤依依不舍道:“无名大哥,小弟今夜虽然与你只有一面之缘,但好像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我送你一程如何?”   黄衫少年摇首道:“不用送了,天涯若比邻,人生相逢的机会多着哩!”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面上却挂着一股淡淡的离愁!   保坤道:“大哥在此地比小弟熟悉,不知‘黄林岗’在什么地方?”   黄衫少年面色略变,反问道:“贤弟问那地方干什么?”   保坤笑道:“小弟想到那地方玩玩,拜访一位阔别多年的故友,别无他事。”   黄衫少年道:“黄林岗在本镇正南方向,距此约六十华里,那岗上是龙潭虎穴之地,愚兄有一位知友住在那岗上,贤弟去时,可持愚兄这个信符,便可顺利通过那里的明卡暗桩?”   说毕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黄色木制的小牌,交给保坤。   保坤接过一看,只见那块小小的黄色木牌上,雕刻着一朵黄菊,精致细腻,栩栩如生。   保坤收入袖中,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哥的厚赠,后会有期,彼此珍重!”   保坤别了黄衫少年,迳回到客栈,一进卧房,突见一个血面丑怪,身材娇小,一弹身,便抓向保坤双手各大要穴,动作奇快,无与伦比……   保坤蓦然遭此突击,大吃一惊,忙向后暴退,右手一抬,一股劲风袭向对方“璇玑、太阳、丹田”,三大要穴。   对方一抓未中,身形几晃,便闪避保坤拍来的劲风。   保坤略一定神,沉声道:“何方朋友,我们素无恩怨,为何要与在下为敌?……”   血面丑怪嘿嘿几声道:“有恩也有怨,今夜特来报恩还怨……”   保坤不等对方说完,厉喝一声道:“什么恩怨,阁下不妨说明,为何一见面,一言未发,就动起手来?再不说明,恕在下要施杀手了……”   血面丑怪举手在面上一摸,登时现出一个满面黄色皱纹,白发萧萧的老太婆面孔来。   保坤看得一愕!   黄面白发萧萧的老太婆格格大笑道:“保相公,我们别来无恙?”那笑声如一串银珠走玉盘的声音,悦耳已极……   保坤暗忖道:“她是谁?怎么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婆,会有这样娇美似夜莺的声音,她到底是谁?……”   保坤正在忖思之际,突然见那黄面老妇举起枯干的右手,朝双目上一摸,登时现出一双如秋水似的明眸来。   保坤目光对那双秋水的眸子一接触,不禁悚然一惊,呐呐地说:“你……你……是……”   那黄面白发萧萧的老妇用手在面上又一摸,微微笑道:“保相公,你看我是谁?”   保坤一见更加大吃一惊,原来她竟是“冥谷”的白衣少女!   刹时之间,保坤竟愣愣地望着白衣少女一张娟秀美好的脸,一眨也不眨。   白衣少女妩媚一笑道:“保相公,你不认识我了吗?”   保坤定了一下神,忙道:“认识!认识!未知姑娘夤夜来此,有何见教?”   白衣少女深情款款地叹道:“冥谷一别,一日如隔三秋,相思之苦,相公有同感么?”   保坤也黯然一叹道:“离愁别恨,两地相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白衣少女明眸含泪,如雨中梨花,一副可怜的形态,幽幽一叹道:“坤哥,妾虽陷身魔窟,但身心光明,每逢苦雨凄风之际,怅望云天,相思断肠……”   保坤暗暗心惊,心忖:“此女对我用情已经很深了,可是,她的天邪教,她的师父都是我的仇敌,这叫我如何是好?”   白衣少女莲步轻移,缓缓向保坤走近,幽怨的呼唤道:“坤哥哥,我们何时才能……”泣声掩没了她以下的话。   保坤轻轻地搂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姑娘,你一番深情,在下刻骨难忘,但愿……”   保坤话声未落,突闻一声轻微的啸声,破空传来!   白衣少女面色陡变,忙戴上血红怪人面具,急促地道:“坤哥哥,你今天千万不可去‘黄林岗’,因为……”   保坤急欲问时,白衣少女身形一晃,便闪出窗外去了。   保坤望着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   时值三更方过,月华中天如洗,通往黄林岗的大道上,有二十多辆黑色马车,正借着月色向前奔驰着!   黑色的马车后面,有一条灰影,踽踽而行,他与那些黑色马车,始终保持一段很长的距离,不过能窥见那些马车。   那条灰影之后,又有两条黑影,在缓缓而行,他们走的步法,看似很慢,其实并不比前面的黑色马车速度迟缓。   一个时辰方过,黄林岗便远远在望了。   那些黑色马车,很快的便隐没岗上去了。   那条灰影,紧跟着而进,然而黄林岗上,却一片沉寂,毫无防御的样子……   突然!灰影在一棵大树上停止下来,往前一看,不禁使灰影一呆!   原来,那二十多辆黑色马车,都停放在一座大草坪上。   草坪非常宽阔,尽头便是一座山洞,山洞的上面,是一座陡壁,陡壁高约百丈,光滑如镜,均为人工修成,任你绝顶轻功,也难飞越。那山洞的洞口,乃是一座拱门形,上面挂了三个黄光闪闪的大字:“黄林岗!”   从草坪上看去,无法看到岗里的屋宇和景象,灰影人再凝目向草坪中望去,只见距那些黑色马车约十多步之遥的对面,竟站了百多个劲装高手,两侧则是数十名大汉,高举火把,把草坪上煦耀如同白昼。   灰影人暗道:“黄林岗的实力不弱呀,这一个崛起江湖的大帮,无怪是冥谷眼中之钉了!”   蓦然,一阵鼓乐之声,从那山洞里缓缓奏了出来,那是一支完全由黄衣黄裙少女所组成的乐队,一路吹吹打打,走出山洞来。   草坪中突然有一个黄袍大汉高呼道:“帮主驾到——”那高呼之声,异常悠长,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声冲云霄,山谷回音,历久不绝!   这时,坪中“云菊帮”的高手,都肃然而立。片刻之间,在乐队前导之下,有八对黄衣少女,手提彩灯,缓缓而出,八对黄衣少女之后,又是四个黄裳拖地的少女簇拥着一辆黄色的车子,缓缓出了洞口。   当黄色的车子,停在草坪里时,在场的“云菊帮”高手,均齐声高呼:“帮主万岁!”   声震山岳,灰影人一看不禁为之动容!   那辆黄色的车子,车门缓缓启开,走出来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身披黄袍,发上插着一朵鲜艳的黄菊,面貌洁白似玉,风华高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高雅脱俗之美……   灰影人站在树上,窥见那“云菊帮主”高雅的风仪,情不自禁地噫了一声,忖道:“这女子的面貌好熟呀!似曾见过!”   云菊帮主轻移莲步,走到那些黑色车马前面,朗声道:“请你们冥谷天邪教答话!”   帮主中气充足,开口说话之声,异常清脆悦耳。   良久,并未见有人说话,最奇怪的,那些黑色的马车上,竟没有一人。   云菊帮主停了片刻,又道:“本帮与贵帮素无恩怨,为何夤夜闯山,是阿用意?”   又停了片刻,仍不见黑色马车中有人回话,云菊帮主也不由暗暗吃了一惊,但惊惶之色,在她面上一闪即逝。   她本来是一位极有修为的人,但两番问话,不见对方回话,不禁使她有点动怒,她回头沉声喝道:“八大护法何在?把那些鬼马车毁了!”   云菊帮中立即走出八个中年大汉,反手撤出背上的兵刃,一步步向那些黑色的马车走去!   这时,场中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他们都很清楚,八人一动手,大战即已展开……   云菊帮八个护法快接近那些黑色马车时,突然,那些黑色马车中,一齐奏起了丧乐之声!   八个护法不约而同地吃惊停步,蓦在此刻,那些黑色马车顶上,插的小小白旗,同时飞起,射向云菊帮主。   云菊帮主罗袖轻抬,便把那些射来的白旗拂落在地上。   那些黑色马车中奏完送葬的哀乐后,突然响起一阵阴森森的长笑之声。   那笑声甫落,便有一种冷冷的声音道:“送葬之乐已奏毕,该是你们上黄泉路的时候了!”   云菊帮八个护法齐声叱道:“胡说八道,接招!”   “招”字一出口,八人同时向那些黑色的马车推出一招!   似长江巨浪卷了过去,但紧接着几声闷哼,八人齐身暴退……   几声叱喝,云菊帮中跃出来八个高手,扶住八个护法暴退的身子,八个护法双脚一蹬,便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云菊帮中在场所有的高手,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没有看清黑色马车中发的什么招式,仅一招便击毙了八个护法,以这八人功力之高,竟一招都接不住,对方这种惊人的武功,怎不使他们发愣!   众人的目光都齐集到云菊帮帮主身上,帮主微喟一声道:“把他们抬回去,他们都死在‘遥空弹指神功’之下!”   “遥空弹指神功”!此语一出,在场的人,更加大惊失色,因为黄山七大掌门人,都死在遥空弹指神功上面,那件事已经轰动江湖,人人知晓。   黑色马车中,又发出阴森冷笑之声道:“还算你不眼拙,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云菊帮主沉声问道:“哪两条路?”   那阴森森的声音接道:“光明大路,便是从今之后,归顺本教,听从指挥,扫平武林之后,共荣共存,另外一条路,就是黄泉路,你们自己了断吧,免得本教之人动手……”   云菊帮主厉声叱道:“你是何人?敢如此诳言!”   黑色马车中又传出嘿嘿怪声道:“我们是天邪教的人,怎么你们死在临头还不知道吗?”   云菊帮主怒喝道:“天邪教倒行逆施,天下武林同道,人人恨而诛之,今夜无故向本帮挑战,是何居心?”   云菊帮主喝声方落,她身后走出来四人,拱手道:“启禀帮主,卑职四人愿去会一会天邪教的人。”   云菊帮主转面一看,只见是帮中内四堂四个堂主。这四个堂主,功力仅次于帮主,各人内外功均有很深的造诣。   帮主微微点头道:“你们要小心他们的邪门!”   四人同时躬身道:“谨遵帮主之令!”   说着,四人贯功双臂,缓缓向黑色马车欺近!   突然!黑色马车中发出一声沉喝道:“四个奴才给我滚回去——”   四人登时感到有几缕劲风,从最中央那三辆黑色马车中射出来!   四人本早存戒心,此刻,他们忙运功抵御,但那射来的劲风,宛如千斤巨石,向胸前压来,他们感觉压力愈来愈重四人额上汗如泉涌,面色登时苍白起来。   云菊帮主见状,忙伸出晶莹似玉的右手,推出一掌,口中喝道:“你们四人赶快退下!”   四个堂主,向后一个踉跄,便跌坐在地上,显然,他们都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黑色的马车中,突然发出冷笑之声道:“你这点子功夫,还当人家的帮主,不自愧么?”   云菊帮主冷哼一声接道:“本帮虽然技不如人,但不失为光明磊落,以真面目示人,不似你们天邪教鬼鬼祟祟,不敢见阳光……”   一声断喝道:“再敢开口骂人,等一会决不留你全尸!”   “哼!”云菊帮主道:“你们既然心黑手辣,本帮主也顾不了许多了,最后通知你们离开车子,出面打斗,再不出来,本帮主便要下令纵火,烧毁你们这些鬼车子了!”   云菊帮主话声甫落,突然听到草坪南边大树上,一阵嘻嘻哈哈的大笑之声响起,紧接着飞下来两道黑影。   顷刻之间,闪入场中。   场中众人均循声望去,这时场中突然多了两个怪老头子。   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叫化子,另一是衣衫褴褛的老者。那个老者一面嚷着,一面抓身上的虱子。   云菊帮主一见是四海义乞曾国麟和五湖虱仙朱冠武,不禁微微一怔,她知道这两个武林怪杰,性情怪僻,武功高绝,此时突然出现,不知是何用意。   云菊帮主忙拱手一礼,笑道:“两位老前辈,驾临敝帮,事前未知,有失远迎,不知两位有何见教?”   五湖虱仙一面抓虱子,一面哈哈大笑道:“没有事,这个老叫化子喝酒喝昏了头,带我这个老不死的七撞八撞的,竟撞到这里来了。”   四海义乞拿起背上的酒葫芦,打开盖子,仰起脖子,“咕噜”了几口,道:“都怪这个老不死的,只顾抓虱子,竟走错了路,还来怪我老叫化,嘻……嘻嘻……”   云菊帮主素知这两位武林怪杰,言谈诙谐,笑料百出,不拘小节,所以也不为怪!   五湖虱仙小眼睛向场中那些黑车子,翻了一翻,问道:“帮主,这些黑马车里,装些什么臭鱼烂虾?”说着朝那些马车边走去。   五湖虱仙刚刚走了三步,蓦闻马车中一声沉喝道:“老不死的,你如果再接近,便要叫你血溅此坪。”   五湖虱仙停下身形,咦了一声向后暴退几步,道:“那黑色马车中,倒底是人还是鬼?老叫化子快来呀,我老不死的有点害怕了……”   云菊帮的高手,大多数人是没有见过这两位风尘大侠的,不过他们都早闻二人之名,今夜见了他二人的长相,早有几份轻视之意,现在又听五湖虱仙之言,他们都同时哂然一笑,意思是:你这两个老怪物,徒有虚名,其实……   五湖虱仙听到他身后发出不屑的笑声,回头问道:“你们笑什么?年纪大的人当然怕鬼,你们如果有我老不死的年纪,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场中又是哄然一笑。   五湖虱仙佯怒道:“你们再取笑我老不死的,我便赏你们这把虱子了!”   这时,场中之人,更加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以为五湖虱仙已经成为疯老头了。   就在这当儿,黑色马车中传来一声冷笑道:“自取其辱,活该!”   五湖虱仙,勃然大怒道:“老夫这把大年纪了,谁敢骂我?”转身有手一扬,一把虱子向那些黑色马车撒去!   虱子脱手一出,便带起锐厉的啸声,宛如千万颗钢珠,直向黑色马车射去!   接着无数声“哗啦”巨响,二十多辆黑色马车,一齐都被虱子打倒下去!   那些健马身上着了虱子,都痛得嘶叫了起来,负痛狂奔,刹时之间,场中一片混乱……   云菊帮的高手见状,骇得面色如土,他们想不到这个老头子一把虱子,竟有这样大的威力。他们原先一种轻视的颜色,顿时敛去,代替的是万分敬佩的心情。   场中乱了一阵子之后,渐渐地平静下来。   五湖虱仙此刻的面前也多了二十多个奇装异服,狰狞丑面,高矮不一的怪人。   五湖虱仙沉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讲理,抑是打架?”   那些奇服怪人中为首的冷笑一声道:“五湖虱仙!本教哪一点对你二人不起,为什么老和我们过不去?今夜不说个清楚,你这把老骨头,休想出黄林岗!”   五湖虱仙怒喝道:“老不死的,看不惯你们这套凶狠残暴,赶尽杀绝的毒辣手段!”   那奇服怪人冷哼一声:“看不惯又怎样?今夜连你这个老不死的,也不放过!”   四海义乞突然暴喝一声,道:“和他们噜嗦什么?早点打发他们,好返回镇上喝酒!”言讫,举手一掌,便向面前那个奇服怪人身上推去!   四海义乞这一掌由含怒而发,而且距离又近,所以掌势甫出,一股狂涛,便把那奇服怪人卷起,惨叫一声,便栽倒三丈之外。   其余奇服怪人,都同时暗暗吃了一惊!   他们这时才清楚,这两位武林怪杰,功力果然是高深莫测。   四海义乞一掌击毙天邪教一个高手,正想递出第二招时,一声沉喝道:“老叫化子,你真的要和本教结下一笔血债么?”   一个娇小的奇服怪人,步履轻盈向四海义乞走近。   四海义乞蓦然感觉有一股窒人的压力,向他胸前压来,他忙撤招护胸,向一侧闪避。   那个娇小的奇服怪人,走到四海义乞面前五步的距离,便停下来,冷冷一笑道:“老叫化子,你看看我是谁?”   四海义乞冷嘿一声,道:“你是个丑脸怪人,谁认识你!”   四海义乞,边说边缓缓举起右手,平平推出!   那娇小奇服怪人,不闪不避,左手护胸,右手也推出一掌。   看二人似出手甚徐,而且平淡无奇,但刹时之间,三丈方圆之地,都被劲风笼罩,地面都震动起来。   二人拼斗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听四海义乞闷哼一声,向后暴退三大步,才立稳身形。   惊问道:“你是谁?”   那娇小奇服怪人脚跟也移动了一步,额上已渗出汗珠,用手在面上一抹,道:“我是谁?臭叫化子不晓得看吗?”   四海义乞定神一看,只见那娇小奇服怪人,突然变了一种面孔,那面孔是红眼绿面,血唇獠牙……   五湖虱仙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们冥谷里的人,就是喜变,老不死的倒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他一面说,长臂一探,便向那娇小奇服怪人面上抓去!   五湖虱仙抓去之势,奇快绝伦,而且距离又近,那娇小奇服怪人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被对方一把便抓了一个面具在手中。   五湖虱仙越发大笑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戴些鬼面具?”   那娇小奇服怪人面上又现出一种黑色疤面,双眼突出的怪相来。   五湖虱仙在颈子上抓了几把痒,嘻嘻道:“你面上倒底戴了多少面具?”言讫,身形一晃,欺身又抓了过去。   这一次,那娇小奇服怪人有了警觉,身形一闪,五湖虱仙便没有抓中,他咦了一声,心想:“对方的轻功不弱呀!”   四海义乞刚才与这娇小奇服怪人对了一掌,心中气血有些浮动,正在闭目调息,经他一番调息后,气血已经平复下来。   他突然睁开双目,见那娇小奇服怪人的身躯闪避五湖虱仙抓去的一招,恰好正闪到他的身旁。   四海义乞沉喝一声,长臂一探,五指如勾,便向那娇小奇服怪人面上抓去。   那娇小奇服怪人没有料到四海义乞会猝然出手,大吃一惊,身形想闪开,已不可能了。   娇小奇服怪人闷哼一声,四海义乞手中便多了一个面具。   他面前立即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美丽绝伦的少女。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还是一个绝世美人,一张娟秀的脸,为什么要罩上这么多肮脏的面具?”   全场的人都愕住了!   他们想不到娇小奇服怪人,竟是一位美如仙子的少女。   站在树上的灰影人,远远望去,登时便辨认出来,那女子乃是冥谷红衣少女。   他咬了一下钢牙,暗骂道:“等一会我不会放过你这个臭女人!”   场中就在这一瞬,又起了很大的变化。   那美女子竟和五湖虱仙动起手来,她出手的招式,凌厉无比,招招都是指向五湖虱仙的要害。   四海义乞、云菊帮主、及在场的高手,都看得惊呆了,他们想不到那美女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二人过招已有二十多回,他们由快为慢,渐渐地,二人许久才发出一招,但那一招,威力却惊人得很!   双方的面色都非常凝重,每一落脚之处,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然——   那美丽女子,举起晶莹如玉的右手,五指作勾形状,沉声问道:“老不死的,你识得此招否?”   五湖虱仙略为一看,哂然着说:“遥空鬼爪,招式虽然不错,但火候还嫌不够,量也伤不了老不死的。”   那美丽女子冷笑道:“老不死的,你敢接下这一招旷古绝学吗?”   这时,那美女右手五指指缝之间,突冒出一层层黑色的气体,那黑色的气体,越来越浓……   五湖虱仙见了略皱一皱眉道:“你这女娃儿练的‘遥空鬼爪’外加一些邪门,老不死的念你修为不易,还不撤招快走!”   那美女冷哼一声接道:“老不死的你不要假慈悲了,你能接得起本姑娘这一招也算不错了。”说着,手上又加了两成真力。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今夜要大开眼界了,哈……哈哈……”   大笑声中,五湖虱仙从身上摸出两把虱子,向那美女丢去,虱子脱手飞出,在夜暗之中,如流星似的,发出白色光芒,闪电似的从黑色气体中,反击对方。   那美女骤见这许多光亮闪闪的东西,向她射去,她不敢硬接,忙收招闪避,五湖虱仙乘机向那美女节节进逼,一连拍了二招,踢了一腿。   五湖虱仙这两招一腿,尽为玄奥绝学,排山倒海似的劲气,逼得那美女稳不住身形。   要知道,名家交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美女虽然武功高绝,但已失去主动,所以没有走上五招,便栽在五湖虱仙手中。   五湖虱仙仰面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不愿再开杀戒,女娃儿你快滚吧!”   其实那美女被五湖虱仙的“太阳掌”,已震得气血浮动,面色苍白……   这时,突然一声暴喝道:“虱子老鬼,老夫接你几招,看你有多大能耐?”   五湖虱仙抬头一看,只见奇服怪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高八尺,身体魁梧的大汉来。   那大汉面上现出五色花纹,身着五彩大褂,一副怪模怪样……   五湖虱仙微微一笑道:“我老不死的不愿多造杀孽,但事到临头,也不畏惧,你们冥谷的人,如果还不收敛狂暴,回到你们的老巢去,说不定我老不死的动了真火,你们便没有命回去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怒叱道:“虱子老鬼,凭你那几手,老夫还没有看在眼底,咱们废话少说,手上见功夫!”   五湖虱仙嘿嘿几声道:“你如果再败在老不死的手中,你是否就心服口服?”   那身着五彩大褂的汉子摇头道:“这件事老夫无法决定,冥谷中像老夫之人,多如恒河沙数,老鬼你不要玩花枪,咱们先是斗剑还是掌拳?”   五湖虱仙笑道:“怪人,随便你啦!”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刷”的一声,折扇顿开,在手中摇了几摇道:“我用扇,你随便用什么好了。”   五湖虱仙仰面一阵怪笑道:“我老不死的什么也不用,就是用身上成千成万的虱子,就够你受的了,哈……哈……”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面色微变,忖道:“这怪老头,竟如此放荡不羁,豪迈之情,倒也使人佩服……”   五湖虱仙在身上抓了一阵虱子,见对方站着没有动手,奇道:“怎么啦?你还斯文不动手吗?如果等我老不死的动起手来,你便没有命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的汉子勃然大怒道:“老虱鬼接招!”   他手中折扇一摇,登时发出一阵劲风,向五湖虱仙全身十二要穴袭去!   五湖虱仙不闪不避,褴褛的身袖一拂,便把对方袭来的劲风化解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汉子又惊又怒,跃身而起,将手中折扇一合,以扇充作剑,幻起一道白光,向五湖虱仙胸前大穴点来。   五湖虱仙忙展开怪异的闪身之法,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那身着五彩大褂的汉子,突然没有看见对方人影,不禁大惊失色,忙回头一看,蓦然看见眼前白光点点,向他头上射到——   他大惊失色,急想闪避,但已经晚了。   就在白光点点快射到那五彩大褂汉子的身上时,突然,见空际传来一声娇叱——红光一闪,顿时白光点点,便被击落!   五湖虱仙暗暗吃了一惊,凝目一看,只见场中多了一个红裳拖地的女子。   那女子闪入场中之后,那些奇服怪人一齐都躬身肃立,状极恭敬!   五湖虱仙并不认识这个红衣女子,心中忖道:“这女子长得如此娇媚美艳,那些人对她又如此恭敬,她一定是大有来头,她是谁?……”   此际,突见那红衣女子手指刚才被五湖虱仙打伤的美女问道:“她是被谁打伤的?”   着五彩大褂的汉子拱手肃容道:“师妹被那个脏老头子打伤的,弟子等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那红衣女子忙从袖中取了一颗药丸纳入那受伤女子的口中,然后转面怒叱道:“本人晚来一步,你们便成不了大事,云菊帮清除没有?”   着五彩大褂的汉子摇头道:“没有,就是因为突然来了这两个怪老头子捣乱,所以……”   那红衣女子怒容满面喝道:“你们都是饭桶,连两个老头子都打发不了吗?还不给我退下!”   彩身大汉,面带羞愧之色,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这时站在场中的四海义乞,他实在按纳不住心中的怒火,向五湖虱仙丢了一个眼色。   五湖虱仙假装恍如未见,不但不动气,反而缓缓地坐了下去,闭着眼睛,双手在身上抓着虱子,状极悠闲。   四海义乞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他心中顿时起了一种莫大的敬佩之心,忖道:“五湖虱仙这种见强敌沉着而不乱,忍人所不能忍,修养之深,比起自己来,实在强多了……”   四海义乞正在忖思之间,突见那红衣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五湖虱仙面前,叱道:“糟老头子,那女子是你打伤的么?”   五湖虱仙翻了翻小眼睛,笑道:“是她自己没用,连一把虱子都接不起,怎么怪我?”   那红衣女子怒道:“糟老头子,你倒胆敢与本教结下梁子,有几个脑袋?”   五湖虱仙蓬头摆了几摆,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姑娘问话很滑稽,我老不死的,只有一个脏脑袋,哪里会有几个呢?”   那红衣女子喝道:“把你的脏脑袋取下来!”   五湖虱仙睁大一双小眼奇道:“你要拿就拿去,干嘛那么凶?”   他抓了几把痒,又道:“奇怪!你们天邪教中为什么不是些奇装异服的人,就是些美女,而且美女一个个都很凶,大概你们都是阴阳不调,所以性都变了吧?”   他这几句话说得那红衣女子面上一阵羞红,红衣女子见老头子语无伦次,心中奇道:“难道他就是传言中的五湖虱仙不成?可是五湖虱仙为人正直,不会如此诙谐……”   这时四海义乞走了过来,叱道:“你这女子是何许人?怎么对人说话,一点礼貌都不懂?”   红衣女子冷笑道:“老叫化子,你连本教主都不认识么?我就是天邪教主!”   此语一出,云菊帮的高手,一齐不约而同地惊异,因为,在他们的想像中的冥谷天邪教主,该是一位七十开外,白发萧萧的老太婆了,怎么她还是一位年华正富的绮年玉貌呢?   可是,他们哪曾知道,天邪教主韩娟娟,曾服过“驻颜青春丹”永远青春不老。   四海义乞微微一怔,道:“教主今夜能亲来,是最好不过了,老叫化子有几句话要奉告……”   天邪教主韩娟娟笑道:“老叫化子,说吧!在你死前,可以准你多说几句话。”   四海义乞面色一动,干咳几声道:“目前武林同道,都深恨你们,你们如果从今天起,安份守己,不出冥谷,武林同道,或者还可以放过你们……”   天邪教主没有等四海义乞说完,便格格一阵娇笑起来。   四海义乞怒道:“这是老叫化一番忠告之言,希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你有什么好笑的?”   天邪教主收敛笑容道:“方今天下武林中之人,本教主能瞧得起的,只有三个半人!”   四海义乞沉声问道:“哪三个半人?”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道:“有三个是本教主的前辈,可是他们都隐迹深山大泽,有六十多年没有履江湖了。”   四海义乞不耐烦地再问道:“还有哪半个?”   天邪教主黛眉一扬道:“那半个么?早已困死血涧,便是那个负心人裴云海!”   这时站在树上窥眺的灰影人,心中恨恨道:“这个妖妇真不要脸,自己负心,还骂别人负心,等一会有你好瞧的!”   四海义乞嘿嘿两声道:“这三个半人都不在江湖上,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么?”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本教主并非胡作乱来,乃是替天行道,不归顺于我者,一律格杀勿论……”   四海义乞大怒向前跨了三大步,道:“老叫化就不相信你有三头六臂!”   他双手一抡,两股狂涛似的掌风,立即分袭天邪教主“太阳、丹田”两大要穴。他一出手,便是狠辣的招式,劲力之强,无与伦比。   天邪教主暗吃一惊,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叫化子,竟有这样雄厚的掌力。她没有硬接,身形一晃,便轻轻地避开对方拍来的两掌。   四海义乞心中骇然,忖道:“这妖妇果然有两套邪门,自己尽全力推出两掌,竟没有伤到她一根汗毛。”   四海义乞正在惊愕之际,突听到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老叫化子,你倒还有点能耐,现在接下本教主一招——”   天邪教缓缓举起右手,厉声道:“你看这是什么掌法?”   四海义乞仔细向那天邪教主掌中望去,只见她掌心中一边红,一边黑,若隐若现……   四海义乞暗忖道:“久闻这妖妇在冥谷练一种绝掌,名叫‘玄虚阴阳掌’,莫非她已经练成了吗……”   五湖虱仙突然哂然道:“韩娟娟,你这种绝掌,没有吃长生果,只有六成火候,还吓唬不了我们!”   四海义乞道:“玄虚阴阳掌,又何足为奇!”   天邪教主冷笑道:“虽然微不足道,可是你敢硬接吗?”   四海义乞豪情勃发道:“有什么不敢?”   左手护胸,右手又是一掌推了出去。   天邪教主右手微微一动,向前平推而出,当手掌刚刚推动,便有两股不同的热、冷风从掌中发出,那两股风初时微小,但越来越大,四周二十丈方圆之地,顿被这两股不同的劲风交炽笼罩着!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云菊帮主,以及云菊帮在场高手,一齐都感觉身上似被烈火烤着,又似乎置身冰山雪地之中,奇寒难耐……   片刻之间,飞沙走石,四周天旋地震,树木动摇……   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云菊帮主诸人,都咬紧牙关,跌坐地上,运气行功,抵御那奇特的酷热与奇寒。   半盏热茶之久,坪中才恢复平静。场中死的死伤的伤,一片狼藉。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向跌坐在地上的云菊帮主面前欺近蓦然!   一道灰色人影一晃,便闪入场中,厉声问道:“妖妇!你还认识我吗?”   天邪教主韩娟娟猛一抬头,只见她面前挺立了一个灰袍丑面人!   韩娟娟失声惊呼道:“你……你……你是毒眼龙裴云海?”   毒眼龙   第二十七章 尔虞我诈   毒眼龙   第二十七章 尔虞我诈   灰袍丑面人冷冷道:“妖妇你还记得五十年前的一笔血债吗?”   天邪教主韩娟娟面色微变,但一闪即逝,她一双淫荡的眼睛,注视灰袍丑面人良久,道:“你真是云海吗?五十年来你在血涧还没有……”   “死”字她没有说出,又对灰袍丑面人妩媚地一笑。   灰袍丑面人凄然地一笑道:“我没有死,妖妇你想不到吧?不过我这张残丑的面貌,却是你赐给我最大的恩惠……”   天邪教主淫荡地一笑道:“云海,往事我们还提他干什么?那完全是出于一种误会……”   灰袍丑面人略一皱眉,忖道:“那完全是出于一种误会?难道这其中还别有什么文章?我得要好好追问一下。”   他心中忖动至此,口中微微发出一种叹息,道:“我想其中也许会有误会,娟娟,以我们从前的感情,你不会骤然下那种狠心的……”   韩娟娟心中一动,想道:“这老鬼倒在探测其中的原因,此刻我如果借刀杀人,不是以一石打两鸟的好办法?”   她心念一动,便喟然一叹道:“谁说不是,那时,我完全上了他们的大当了!”   灰袍丑面人紧逼问道:“娟娟,你上了谁的当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韩娟娟给灰袍丑面人送了一个秋波,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呀!不过我知道你的个性,你是不会相信的,说出来有什么用呢?”   韩娟娟故意吞吞吐吐,不立即说出,以勾引灰袍丑面人上圈套。   灰袍丑面人道:“你说吧!相不相信,由我自己去决定,我想那一次决非出于你的自愿,因为你以前是很爱我的呀!”   韩娟娟嗲声嗲气地说:“谁说现在不爱了,我几次都想到黄山血涧来看你,恐怕你误会我太深,所以……”   她顿了一顿又道:“现在你既然出来了,是再好不过了,云海,我欢迎你到冥谷去!”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道:“这是你的由衷之言吗?哼!你的所作所为,我虽然五十年未出血涧,但知道得清楚!”   韩娟娟娇笑一声道:“你干嘛还是那种牛脾气呀!谁说我不是由衷之言?”   灰袍丑面人道:“把你刚才那个问题说清楚之后,我们再谈别的。”   韩娟娟黛眉一动,道:“急什么,夫妻既然已经见了面,还怕没有时间谈吗?等一会,我会告诉你。”   她歇了一下又道:“云海!我问你,等你将真相弄清楚之后,你还恨不恨我?”   灰袍丑面人肃容道:“我素来恩怨分明,只要你把真相全盘说出,我当然要考虑行事……”   韩娟娟格格一笑道:“当时,我完全受人骗了。”   “受了谁的骗?”   韩娟娟收敛笑容,幽幽一叹道:“当时,武林九大门派都派人暗中告诉我,说你已经移情别恋,所以我一气之下,便听信他们的话,联合来对付你,现在想起来,完全是中了他们的奸计呀!”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奸计?”   韩娟娟又是一声叹息,接道:“他们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你身上那颗‘龙眼’……”   灰袍丑面人残眉一竖,恨恨道:“可是,他们并未获得!这种卑鄙的阴谋,可恨!可恼!”   他停了一下问道:“参与那一次阴谋的,是哪些门派?”   韩娟娟见计得逞,故作其态,幽幽一叹道:“包括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崆峒、华山、青城、点苍……”   她顿了一下又道:“华山、青城、点苍,我已经替你报仇了,现在只有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崆峒等派,由你自己去报吧!”   灰袍丑面人一咬钢牙道:“少林等派,自认为正宗门派,想不到也如此卑鄙,老夫有生之年,当报那一次之恨!”   韩娟娟目光突然接触到灰袍丑面人一双脚上时,不禁蓦然吃了一惊,忖道:“那时不是把他一双腿砍断,然后丢入血涧的,怎么他还有一双腿……”   灰袍丑面人见韩娟娟突然不说话,看他一双腿,不禁略略皱了一下残眉。   韩娟娟缓缓移动莲步,走近灰袍丑面人,说道:“云海,你的双脚,已经好了……”   灰袍丑面人,顿时想起什么似的,忙低头看自己双脚,心中怔了一下,急忙道:“我装了一双假腿……”   “腿”字还未说出,蓦见韩娟娟伸出一双洁白似玉的手,十指如葱,突然的,指向他周身十大要穴!   韩娟娟出手点穴,快如石火,等灰袍丑面人发觉出手反击时,周身十大要穴已经被制,顿时全身一麻,劲力完全消失。   这突然的变化,使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韩娟娟,刚才还是柔情蜜意,倏然之间,会施出毒手。   灰袍丑面人厉喝一声道:“妖妇!你想干什么?”   韩娟娟格格一阵大笑道:“裴云海!你明白一点,现在你的生死完全在我掌中,不要开口妖妇,闭口妖妇的!”   灰袍丑面人怒不可遏,大骂道:“妖妇!妖妇!一个不知耻,不要脸的妖妇!”   韩娟娟淫荡地一笑道:“你少骂一句,等一会叫你快死一分钟,多骂一句,叫你多受一分钟的罪!”   灰袍丑面人暴喝道:“我虽然死了,在阴司做厉鬼,还要来报仇,啖妖妇之肉,追妖妇之魂!”   韩娟娟阴森的一笑,一双淫目扫了灰袍丑面人一眼,缓缓道:“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当天发誓,我会放了你!”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动,问道:“妖妇!你说出来听听,哪两个条件?”   韩娟娟哂然道:“裴云海,你倒底还是怕死,两个条件很简单,第一、把‘龙眼’交出来,第二、要发誓,永远不插手过问我的事……”   灰袍丑面人忖道:“原来这妖妇还是念念不忘的是那颗‘龙眼’,我只要不把那颗‘龙眼’交出,她永远也不可能杀我……”   他忖念至此,不觉哈哈一笑道:“妖妇,你的奸计可惜这次不能得逞……”   韩娟娟怒道:“你不答应?哼!我是念在过去一段夫妻之情,给你一条生路走,其实我可以马上毙了你,‘龙眼’不愁不到我手中?”   灰袍丑面人越发哈哈大笑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假如‘龙眼’在我身上,我早就答应你,保全自己的生命了。”   韩娟娟大吃一惊,急问道:“‘龙眼’又没有在你身上?”   灰袍丑面人冷笑道:“和上次一样,你还是得不到那只‘龙眼’,如果不信,你就动手搜吧!”   灰袍丑面人故作泰然之姿,满不在乎的神色。   韩娟娟黛眉紧锁,粉腮一变,忖道:“也可能不在身上,这老鬼做事非常仔细,考虑很周到的……”   她沉哦一阵子,便厉声道:“裴云海!你把‘龙眼’放在什么地方,赶快说出,否则,哼!”   灰袍丑面人摇首道:“我暂时不说!”   韩娟娟大怒道:“你真的不肯说吗?”   灰袍丑面人心想:我如果把“龙眼”交出来,便没有命了。   他把握此原则,便叱道:“我暂时不能说,除非你解开我的穴道!”   韩娟娟冷笑一声接口道:“老鬼!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要想解开你的穴道,别作梦!等一会看你说也不说!”   她边说,伸出右手,正要指向灰袍丑面人身上的奇经八脉时,突然,她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师父。   韩娟娟顿了一下,收手回头一看,只见天邪教高手中走出一个怪面的娇小人来,那怪面的娇小人走近韩娟娟身旁时,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脱下面具。   韩娟娟轻轻道:“绮儿,你有什么事吗?”   灰袍丑面人一见脱下面具的少女,竟是冥谷中的白衣少女,心中不觉一怔!   白衣少女低声道:“师父,依徒儿看来,他可能不是五十年前被打入血涧的裴云海。”   韩娟娟微微一愕,问道:“绮儿,你说出哪一点不是裴云海?”   白衣少女微笑道:“徒儿刚才仔细看过那丑面人的一双腿,并不是一双假腿……”   她顿了一顿又道:“而且,裴云海已是七十开外之人,说话的声音,应该苍老些,他的口音……”   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暗暗叫苦。   韩娟娟不断点头道:“徒儿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不是裴云海,又是谁?”   白衣少女笑道:“还不是一个冒充之徒,师父,你老人家就放了他吧!”   韩娟娟略一皱眉,忖道:“他不是裴云海,是谁呢?可是他的衣服、面貌都酷似裴云海……”   韩娟娟正在忖思之际,突见另一个奇服怪面人走了过来。   那奇服怪面人手往面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个面具,她面上现出一副美丽的女子面容来。   灰袍丑面人和白衣少女看清那女子的面貌之后,都同时吃了一惊。   原来那女子竟是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风目与灰袍丑面人目光一接触,便发出格格的笑声道:“你伪装得很像,你不是裴云海的徒弟吗?……”   黄衣少女此语一出,全场的人都感到惊异,白衣少女满面不高兴之色,噘着嘴道:“二师姐,在没有把这个人身份弄清楚前,不能信口乱说!”   灰袍丑面人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黄衣少女怒道:“你就是裴云海之徒,三师妹的野姘夫,本姑娘已说中了你痛痒的地方,你还有什么好笑的?”   白衣少女面色大变,厉叱道:“二师姐,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希望你不要血口喷人!”   灰袍丑面人收敛笑容道:“姑娘你太眼拙了,老夫在血涧五十年来,并没有收过什么徒弟,你捏造其词,中伤别人,不觉有损阴德吗?”   韩娟娟一直站着未发一言,她以冷眼在观察他们三人的辩论,此刻,她突然厉叱一声道:“你们住嘴!庐山真面目,由本教主揭穿……”   说着,莲步移动,伸手向灰袍丑面人的面上抓去!   灰袍丑面人大惊失色,忙向一侧闪躲,可是他穴道被制,动作迟缓,眼看天邪教主的手已快抓到灰袍丑面人的面上时,蓦然!她身后传来一声沉喝道:“女施主住手!”   紧接着一阵木鱼之声,在她身后响起……   那沉喝之声,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天邪教主听了,悚然心惊,竟情不自禁地,把抓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那木鱼之声虽然不大,但使人心惊魄动!   天邪教主霍然一转身,惶问道:“你是谁?”   月华照耀之下,突见有一个白髯老者,身披袈裟,步履如飞地闪入场中,向韩娟娟面前走来。   天邪教主凝目仔细向那老和尚看去,不禁大吃一惊,脱口称道:“你是慕康师伯?”   那老和尚停步在韩娟娟前面五步的距离,双目微睁,轻轻念了一声佛号道:“师侄眼力不错,不过慕康其人,早已随岁月死去了,老衲乃是一个出家之人……”   天邪教主韩娟娟忙深施一礼,道:“六十多年不见师伯,师伯一向可好?……”   灰袍丑面人一见无名大师来到场中,不禁惊喜交集。   无名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六十多年已未履江湖,这一次出来,竟未料到江湖的面貌全非了。”   韩娟娟笑道:“师伯舍弃红尘,求佛出家,乃人生至乐之事,徒儿心响往之……”   无名大师哈哈大笑道:“师侄如果想出家学佛,我佛慈悲,普渡有缘之人,老衲愿意从今夜起,带你遁入佛门,摆脱一切名利,求得人生至乐之境……”   韩娟娟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她没有想到自己说着玩的,竟弄假成真。   她淡淡一笑道:“弟子福缘浅薄,恐怕不够资格学佛,到时候会使师伯失望。”   无名大师庄容接道:“佛门广开,只要心地善良,诚心苦修,人人可以立地成佛,师侄如果放弃目前所作所为,皈归我佛,日后自可……”   无名大师话尚未说完,天邪教主摇头道:“师伯一番好意,弟子只有心领了。”   她回头对黄衣少女道:“把这位灰袍丑面人先带走!”   同时对在场的天邪教高手挥手道:“你们这些不济事的东西,还呆呆地站着干什么?我们走啦!”   说着对无名大师盈盈一礼,道:“师伯,后会有期,祈师伯善自珍重!”   无名大师愣了一下,见黄衣少女玉臂一伸,便把灰袍丑面人挟起,正欲举步时,突听无名大师沉声道:“女施主,把这位施主留下!”   无名大师这一声虽然不大,但黄衣少女心如遭锤击一下,情不自禁地把灰袍丑面放了下来。   黄衣少女略一定神,叱喝道:“老和尚,你想干什么?”   无名大师肃容道:“这位施主与佛有缘,老衲需要把他带走……”   天邪教主粉腮一动,忙道:“师伯,这人与弟子尚有一段恩怨未了,等弟子把此人一段往日的恩怨了结之后,再送返给师伯,不情之请,祈师伯鉴谅!”   天邪教主因慑于无名大师高深莫测的武功,所以不敢立刻与无名大师翻脸。   无名大师面色一沉道:“据老衲所知,这位施主与师侄并无什么恩怨,师侄看在老衲面上,把他留下。”   天邪教主面色一变,心中忖道:“如果与这位师伯动起手来,恐难讨到便宜,如果把灰袍丑面人留下,又失去一次夺取‘龙眼’的机会,此事颇使自己为难……”   天邪教主正在沉忖之际,蓦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喝道:“你这个老怪和尚,怎么不讲理,你说他与你有缘,他叫什么名字,身世如何?你能说出吗?”   天邪教主回头一看,暴喝之人,正是她教中的军师神算子卜万成。   天邪教主不断点头,暗赞道:“卜万成这几句话问得好,真不愧为神算子!”   她面带喜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无名大师,看他怎么回答。   无名大师略一沉哦,面带严肃地回答道:“这一点施主不必问,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怎能见死不救?这位施主的气质高华,可以学佛成仙……”   神算子卜万成,口中响起一阵阴森森的长笑,他的笑声淹没了无名大师的说话。   他笑了一阵,便反问道:“老和尚,你说见死要救,现在他又没有死,你可以肯定,本教把他带走之后,就会杀死他吗?你说他气质高华,他长得这样丑,气质高华在哪里?哈……哈……”   无名大师微怒道:“施主之言,未免有点轻薄,而且是强词夺理!”   神算子卜万成,不知眼前这位大师的武功,他自恃人多,而且教主也在场,所以他想当众表演一番,于是,他厉声道:“老和尚,你再强辩,老夫便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手中折扇一张,一股劲风,便向无名大师划去!   同时以电光石火的身法,想挟起灰袍丑面人飞走。   当扇风刚刚扫出,卜万成身形向灰袍丑面人欺近一瞬间时,无名大师微哼一声,突然,地面震动起来,四周劲风大作,树木晃动,飞沙走石……   紧接着,一声惨叫,卜万成的折扇抛开一丈开外,自己跌坐地上,呼天抢地的惨嚎道:“我的手?我的右臂到哪里去了?……”   在场之人,除了天邪教主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没有跌倒之外,其余的人,都跌坐地上,龇牙咧嘴……   无名大师面带庄肃,站立原地,双手背在身后,丝毫未动!   天邪教主转身对无名大师冷冷道:“只要我不死,二十年后再见!”   她转身对跌坐在地上的天邪教高手叱道:“你们还不走,想在这里等死么?”   叱声未落,罗袖一拂,身形晃动,便没在夜幕之中。   无名大师见天邪教的高手都离开场之后,不禁幽幽一叹道:“我佛慈悲,为了救人,弟子开了一次戒!”说着,双目一闭,面带凄然之色。   灰袍丑面人虽然穴道被制,但尚能走路,他缓缓走到无名大师面前,拜倒地上,道:“多蒙大师救命之恩,弟子刻骨永铭于心!”   无名大师黑色僧袍微微一拂,便有一股劲力,把灰袍丑面人从地上托起,无名大师微睁双目叹道:“施主,武林道上,人心险诈,步步凶危,须要小心……”   灰袍丑面人喟然道:“弟子想不到天邪教主突然施下杀手,不然,也早提防了。”   无名大师出手如电,片刻之间,便替灰袍丑面人解开穴道,同时给了在场云菊帮负伤高手每人一颗药丸。   他临行时,对灰袍丑面人道:“两番相遇,足证施主与老衲有缘,施主恩仇了结之后,速来江西庐山‘九仙峰’找老衲……”   话声甫落,只见无名大师僧袍晃动,身形陡起,如一缕黑烟,由浓而淡,刹时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毒眼龙   第二十八章 刀丛剑林   毒眼龙   第二十八章 刀丛剑林   灰袍丑面人见无名大师走了,心忖:“此时自己不走,必会露出马脚。”   他心中忖动,便展开凌空虚渡身法,几个起落,便出了黄林岗。   这时,天色已近黎明,他忙在一条溪旁,取下面具,换了他原来一身白衣公子衫,洗了一个脸,便步上官道。   正当他在官道展开轻功向前奔驰时,突然闻到身后有人叫道:“贤弟已来黄林岗,为何不入岗中一叙别谊?”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忙刹步停身,回头一看,只见云菊帮主从后赶来,他当时愕住了,心想:“自己的行动,难道被云菊帮主发觉了吗?”   眨眼之间,云菊帮主已来到保坤的面前,笑道:“怎么啦?贤弟不认识我了吗?我便是昨日在酒楼上与贤弟遇见的黄衫少年自称无名的……”   保坤没有等对方说完,便哈哈大笑道:“认识!认识!昨天称呼你为无名大哥,今晨该称呼你为无名大姐了……哈哈……”   云菊帮主佯怒道:“弟弟你再贫嘴,等一会我要罚你三大碗酒!”   保坤更加大笑道:“我有了这样漂亮的姐姐,莫说罚三大碗酒,就是三十大碗酒,我也高兴喝呀!嘻……嘻嘻……”   云菊帮主收敛笑容,庄容道:“弟弟不要再闹了,你既已来黄林岗,请你到岗上小叙如何?”   保坤故作其态道:“姐姐你是黄林岗云菊帮主的夫人么?我去恐怕不太方便吧?”   云菊帮主笑骂道:“胡说!谁说我是帮主夫人?你等一会上岗去便知内情了。”   保坤暗想道:“此女非常正派,而且实力雄厚,能联络她们去制天邪教,多少也有点帮助……”   他心中忖动至此,忙拱手一礼道:“多谢姐姐的邀请,愚弟去岗上拜访贵帮高手,以开眼界。”   云菊帮主见保坤答应去岗上,心中大喜,忙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信号,用指弹上空际。   片刻之间,便见官道上尘沙滚滚,来了许多人马,前面是四个大汉,后面是八个黄衣少女簇拥着一辆黄色马车,马车后面,是十六个劲装高手。   云菊帮主替保坤引见前面那四个大汉,道:“这是本帮岗前四大香主,后面那十六个人,都是这四大香主手下的高手。”   保坤与四人一一拱手为礼。   云菊帮主与保坤同坐那辆黄色马车,由八个黄衣少女簇拥缓缓而行。   云菊帮主传令四大香主道:“叫岗上大小头目,所有高手,一律到岗上来迎接!”   四个香主忙连声诺诺,施放出欢迎信号。   保坤坐在马车上,星目向云菊帮主仔细一看,心中不禁一动,想到:“此女不但长得清秀脱俗,而且灵秀之中,带有刚正之气,胭脂气氛中,又具有须眉的气慨,温柔之中,又含有威严……”   云菊帮主见保坤一直看她,面上不禁一阵娇羞,轻轻问道:“弟弟,你老看我,是因为我长得丑是不是?”   保坤摇头笑道:“不,姐姐长得太……”   “美”没有出口,他觉得这样庸俗的赞美她,实在太俗了,于是,他干咳几声,换了话题道:“姐姐,你这辆车子很美呀!”   云菊帮主已懂了保坤的心意,妩媚地一笑接道:“只要弟弟喜欢,我们永远可以坐这辆车子……”   保坤愕了一下,他猜不透云菊帮主,说这句话是何用意。   这时车子已抵黄林岗的岗上,保坤看见那山洞口草坪里排列了许多欢迎的人。   最前面的是云菊八大老者,他们年纪都在六十开外,见了云菊帮主都肃立极为恭敬。   八大老者之后,便是云菊帮里内外四堂堂主,一共有八人,有的还裹伤来迎接的,保坤昨夜见他们与天邪教高手打斗负伤的情形,不禁暗暗点头,佩服云菊帮帮规之严,在帮主号令之下,没有一人敢违背的。   内外四堂之后,便是十二个坛主,二十四个香主,九大护法,一百二十个高手……   鸣了礼炮九响,他们同时一齐鼓掌,由五十六个黄衣少女组成的乐队,一齐奏了起来。   保坤在他们的掌声,礼炮声,锣鼓竹萧的乐队吹奏声中,同云菊帮主并坐车上,进了黄林岗巍峨雄伟的山洞。   车子进了山岗的洞口,眼前的景色,不觉一变!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他乘的车子,已进入一条很长的甬道里。   那甬道中,非常狭窄,仅能容一辆车子通过。   甬过左右两侧,都是刀剑如林,从壁内伸透出来,若三寸长短,在灯光照耀之下,剑气森森,刀光耀眼,如同置身刀山剑林之中……   云菊帮主在车上低声对保坤道:“这甬道两旁的刀剑,完全由机关操纵,如果敌人进入甬道,机关发动,万剑齐发,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金刚之身,也抵挡不住。”   保坤赞叹道:“这种设计,巧夺天工,贵帮真安如盘石……”   云菊帮主淡淡一笑道:“还有花样在后面,弟弟慢慢看吧!”   车马通过“万剑洞”之后,眼前景色,又是一变,保坤抬头一看,只见一条河流,约有十丈多宽,凭任何绝佳轻功,也难飞渡。   河上面架了一座吊桥,从此岸达到彼岸。   车子进入吊桥时,桥头挂了一块横的匾额,上面写了三个斗大的金字:“断魂桥”!   保坤口念了那三个字,笑道:“姐姐,我们经过此桥时,会不会断魂桥上呢?”   云菊帮主浅浅一笑道:“这是指来犯的敌人而言,自己当然不会呀!”   她纤手指着桥头上高高挂了两柄大斧道:“倘是敌人上了此桥,桥上机关一发动,这两把斧便把吊桥大索砍断,桥板一收缩,便把敌人收缩在桥网里。”   云菊帮主笑了一笑又道:“本帮自建帮以来,还没有飞渡出这座‘断魂桥’的……”   保坤问道:“这算第二道险关吧?”   云菊帮主道:“渡过这座‘断魂桥’,便是‘阎罗阵’了。”   二人乘车,娓娓而谈,不知不觉已过了“断魂桥”。   前面有一片大广场,广场之上,遍植些奇草异花,茂林修竹……   车子通过那片大广场时,云菊帮主手指着那些花木道:“这些花木,都是按照五行奇术之位置而植,里面有九九八十一条路,其中只有一条路可以出阵,倘找不到这条路,任有通天本领,也难以闯出阵去……”   保坤奇道:“这叫什么阵法?”   云菊帮主笑道:“这阵式名叫‘幻云’阵,费了我许多心血,才研究成功,内含许多奇奥之学……”   保坤赞叹道:“姐姐才华盖世,女中豪杰……”   云菊帮主格格地笑道:“好啦!好啦,不要再给我灌米汤了。”   二人的车子出了“幻云”阵,保坤略皱眉问道:“怎么还不见屋宇,你们倒底住在什么地方?”   云菊帮主笑道:“通过‘生死门’,过了‘迷魂堡’,便不远了。”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们云菊帮主设这许多明卡暗桩,布置成铜墙铁壁似的,难道怕别人把你这个天下第一美人抢走吗?哈……哈……”   云菊帮主嫣然一笑,接道:“乱说,江湖上凶险万分,要想发展帮务,必须先巩固基地,基地巩固之后,自然会产生向外发展的机会……”   保坤暗暗佩服云菊帮主所主持的云菊帮,势力日益壮大,将来在武林中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   二人乘车不知不觉间,已出了“生死门”,过了“迷魂堡”,眼前的景色,顿使保坤惊异起来。   原来他所见的,别有一番天地,四周都是山脉绵亘,峰峦起伏,中央形成一块大的天然盆地。   盆地纵横数十里,一望无涯,其中田连阡陌,鸡犬相闻盆地的正中央,建筑有一些精美绝伦的高楼大厦,四周都是良田、美池、桑竹……堪称为世外桃源。   保坤赞道:“原来此地还别有一番天地,真是一所世外桃源……”   云菊帮主道:“这四周百里之内,都是本帮所辖之处,那些高楼大厦,便是本帮总坛,四周农舍,完全是本帮高手家眷的住所,无事时都辛勤耕田种地,求得自给自足,外侮进犯时,则不论男女老幼,一致对外……”   她略顿一下又道:“这种日益繁荣,人民守法律己,没有争讼,没有抢夺,日出而作,日没而息,一片歌舞升平……”   保坤笑道:“这完全是姐姐经营管理有方,孔子所谓理想大同之治,道不拾物,夜不闭户,不过如此而已。”   他喟然一叹道:“待我大仇报了之后,愿来此岗,作一个农夫足矣!”   云菊帮主微微一怔,问道:“弟弟仇人是谁?可否告诉姐姐,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保坤感到失言,脸上忙堆下笑容道:“小弟初次来此,何敢劳姐姐兴师动众,日后须要借重贵帮大力时,小弟自会前来恭请。”   云菊帮主见保坤不肯立即说出仇人,也就不便再问下去。   车辆所经过之地,均见道旁不论男女老幼,见了云菊帮主,都躬身欢呼,状极恭敬亲昵。   瞬间他们已抵云菊帮的总坛所在地。   这时,云菊帮的总坛,已经张灯结彩,欢迎这位贵宾的莅临。   云菊帮主下令,全体休假三天,大事庆祝敌人已退,同时晚间摆宴,欢迎保坤的光临。   保坤见云菊帮主的号令森严,心中暗暗佩服。   晚上,云菊帮的总坛大厅上,布置得富丽堂皇,摆了百余桌酒席,洪钟三响,全帮的高手,都一齐召集到大厅之上,大宴贵宾。   保坤在帮主陪导之下,步入大厅,全帮高手,起立致敬,帮主与他同坐上面,保坤仔细向厅内一看,只见厅内高手,按席列坐,四壁张灯结彩,气氛庄肃而和谐,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云菊帮主端杯起身,面带微笑道:“今夜一方面是庆功我们将大敌驱逐,同时也是为保少侠远来敝帮为他洗尘,各位可以开怀畅饮,尽情一醉……”   云菊帮主话声未落,厅内便响起一阵欢呼鼓掌之声……   这时,厅内悠扬的乐声响起,大宴就此开始……   云菊帮主,今夜换了一身银光闪闪的衣袍,发上插了一朵美丽的黄菊,显得特别清雅脱俗,风仪万千……   她坐在保坤身旁,殷勤劝酒,不时对保坤发出得意妩媚的笑容……   保坤暗暗忖道:“此女风仪绝代,气质高雅,为自己所见女人中除罗娜喀兰公主之外,无第二人,她对我如此厚待,不知是何用心?……”   保坤正在忖思之间,突然厅外的钟声,连续响了十九下!   全厅的高手,面色俱变,同时放下酒杯!   一股惊愕之色,从云菊帮主面上,一闪而过!   坐在她最左边八大老者之中,为首的一个白袍长髯老者,迅速起立,躬身肃容道:“卑职出去巡查一番,看出了什么事?”   云菊帮主微微点了点头。那白袍长髯老者,身形一晃,便飘出大厅之外!   原来,云菊帮的钟声响了十九下,是一种紧急信号,说明敌人已经侵入岗内来了。   以黄林岗戒备之森严,岗内外巧夺天工的布置,非有绝世武动,实无法侵入的。   云菊帮自设帮以来,警钟十九响,还是第一次,怎不使在场所有的高手,大惊失色?   保坤从他们的面色表情上,可以看出事态的严重,悄悄地问道:“姐姐,外面发生什么大事?”   云菊帮主庄容道:“警钟十九响,已证明敌人越过那些明卡暗桩,侵入岗中来了。”   保坤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吉人自有天相,姐姐宜请释怀……”   云菊帮主微微一笑道:“来人能越过那些巧夺天工的障碍,必身负绝世武功,看来,本岗内外必要遭到一场浩劫……”   保坤淡淡一笑接道:“姐姐待小弟甚厚,小弟略明武功,愿先出去挡一阵如何?”   云菊帮主微微惊讶,低声道:“弟弟千万不可妄动,本帮自信还可以抵御一下,万一不行,你我只有设法……”   云菊帮主话声未落,蓦然见一条白影,踉跄地一直向大厅门口暴退过来,“噗嗵!”一声,便跌栽在大厅门口边。   全厅高手俱都一惊,不约而同地,都站了起来。   群豪的目光一齐都集中到跌栽大厅间那个白衣人身上。   他们一时之间都呆了!   原来栽跌大厅间的白影人,正是刚才离席而去的八大老者之中的白袍长髯老者。   白袍长髯老者,满身血迹,口中断断续续地喘着说:“武林……四凶……已经……来……了……”最后的“了”字甫落,便已断气了。   全厅高手听了“武林四凶”几个字,他们的心,都如遭千斤重锤击了一下似的,一个个面色都凝重起来!   保坤听了“武林四凶”四字,略一皱眉,低声问道:“姐姐,那‘武林四凶’,是不是包括‘地残’、‘无缺’、‘东怪’、‘西魔’四人?”   云菊帮主点点头,表示他说得不错。   保坤悄悄地摸出他师父给他的册子,打开一看,那上面竟有四凶的画像。   保坤合上册子,咬了一下嘴唇,心中暗暗地说:“师父!弟子今晚要为你老人家报仇,除去这四大魔头……”   突听云菊帮主下令道:“速把那大厅前老者的尸体移去!各位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准备应敌……”   言犹未了,蓦然听到暴喝一声道:“不准移动!”   那暴喝之声,震得厅内宫灯动摇,屋梁格格作响,瓦砾横飞……   云菊帮的高手,一齐惊得面色如土。   帮主面色大变,情不自禁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保坤凝目向厅外一看,只见厅外大门口突然出现四个奇装异服的怪人来……   毒眼龙   第二十九章 武林四凶   毒眼龙   第二十九章 武林四凶   那四个怪人,一字儿摆开,挡住大厅门口!   从左至右,第一位是缺了右腿,年约七十开外的老头,他长发披肩,一身黑袍,双目突出,猴腮塌鼻,白髯垂胸的怪老头子,他右手持着铁拐,双目凶光闪闪,不断的注视大厅之内。   第二位,个子奇高的怪老头,身细似竹杆,左目已残,面似马脸,手如鸟爪……   他右目暴射一道寒芒,扫向云菊帮每个高手面上。   第三位是身穿红袍的老者,年纪在八十以上,獐头鼠目,阔嘴宽鼻,面似漆墨,他一双奇小的眼睛,向着大厅里乱翻。   最后一位是身着白衫,赤足露胸,年纪也在七十开外,面如僵尸,双手、胸部、脚上都长满了白毛,身上发出一股寒气……   云菊帮主见了四个人,面上顿现的惊愕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不愧为一帮之主。她缓缓地坐了下来,庄容地问道:“四位夤夜闯入本帮,不知有何指教?”   为首的那个缺腿老者,铁拐在地上顿了几顿,冷冷道:“你们云菊帮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准老夫‘武林四尊’进岗?途中发动机关,暗算我们是何用意?”   云菊帮主冷笑一声道:“那是本帮的帮规,凡未先行通报而闯岗者,均要发动机关拦截,这也是我们的自卫……”   那位残目的长人怒道:“什么屁帮规,武林四尊,天下任何地方都可以遨游,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云菊帮主叱道:“你们四位,在武林中均有地位,说话应该客气一点!本帮主现在问你们,到此为什么事?”   云菊帮主顿了一顿又道:“本帮自设帮以来,从未与四位有任何恩怨,不知四位……”   那位身着白衫赤足袒胸的老者,冷冷道:“不错,你们与本四尊没有什么恩怨,但本四尊今夜要在你们岗中搜查一个人……”   另外那个红袍老者嘿嘿大笑接道:“还要你们贵帮中献出一个女人……”   云菊帮主面色一整,没有等那红袍老者说完,便冷冷问道:“搜查什么人?要献出哪个女人?”   白衫赤足袒胸的老者喈喈两声道:“听说裴云海带着‘龙眼’,昨夜在这里出现一次,老夫相信他一定躲藏在黄林岗里!”   云菊帮主冷笑道:“不错,昨夜见一个灰袍丑面人,自称叫什么裴云海,可是,黎明时,他已经下岗去了,并没有……”   缺腿老者厉声道:“胡说!老夫四人,今天在黄林岗附近,搜索一整天,都没有发现裴云海的踪迹,他不藏匿在此,还会插翅飞出去不成?”   保坤此时暗忖道:“他们一定是发现师父的踪迹,所以尾追到黄林岗,难到师父也来此地……”   云菊帮主肃容道:“本帮主向来不欺骗别人,裴云海确已早离此地,四位不可借题发挥。”   红袍老者嘻嘻两声道:“裴云海就算不在黄林岗,但本四尊需要你们一个绝世美人取乐……”   云菊帮主怒道:“黄林岗俱是良家妇女,岂可任你们随意要求……”   云菊帮主话声未落,红袍老者大喝一声道:“老夫要的是你!”   此语一出,云菊帮全帮的高手,都为之震怒!   云菊帮主怒不可遏,从太师椅里,愤怒地站了起来,正欲说话时,突见她身旁坐的八大老者中有一位青袍老者,霍然地起身,对帮主拱手一礼,道:“卑职去毙了那红衣‘西魔’!”   云菊帮主气得面色青白,双手发抖,听了青袍老者之言,仅点了一下头。   青袍老者,双肩微晃,便飘出大厅之外,手指着红袍老者骂道:“西魔!你没有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本帮帮主,乃是金枝玉叶之体,岂容你这个老魔出言侮辱!”   红袍老者哈哈大笑道:“一个臭女人有什么了不起,老夫一生玩过的女人,比起你那个帮主的姿色漂亮得多,有什么不得了?”   青袍老者大怒,恨恨道:“再出污秽之言,老夫先打脱你一口脏牙!”   红袍老者突收笑容,翻了一翻一双奇异的眼睛,冷冷道:“你先来当替死鬼么?”说着长臂一探,向青袍老者头上抓去!   他抓去之势,快如闪电,青袍老者正想出手硬封时,蓦见满天爪影,向他头上罩下,他忙想滑步闪身时,但已经晚了。   紧接着,一声惨叫,青袍老者的头便被红袍老者抓了下来!   红袍老者大喝一声道:“滚回去!”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脱手向大厅酒桌上飞来!   云菊帮外三堂第一堂主,叱喝一声,弹身而起,接住青袍老者血淋淋的头颅。   全厅的人,都大惊失色!   他们仅见红袍老者一招之间,便抓死武功高绝的青袍老者。   云菊帮主,气得全身颤抖,正要下令时,蓦见外堂三个堂主,同时站起,对帮主躬身道:“卑职三人,去索回本帮两大老者的血债!”   云菊帮主微微一叹道:“那四凶的身手均不凡,你们须要小心!”   三人齐声道:“谨记帮主之旨!”三人反手从背上撤出兵刃,身形晃动,便到了大厅门口。   那站在第四位的白衫赤足袒胸老者哂然道:“送死的又来了,老三你休息一下,由我东天恨来打发这三小子!”   外三堂堂主中第一堂,刘为有厉喝一声道:“你们四凶是一齐上,还是单打独斗?”   白衫老者白袍一抖,冷笑道:“由我东天恨一人足矣!老夫准许你们三人同时接招!”   第一堂堂主刘为有扫了白衫老者一眼问道:“你这个僵尸,可就是武林中称为‘东怪’其人么?”   他说话之时,便感觉一股奇寒,向他身上逼来。   东天恨怪叫几声道:“既识老夫,何不快纳命来?”   刘为有怒叱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一道银虹,向东天恨胸前刺去。   这时,第二、三堂主,同时出手,一时之间,刀影剑光,罩住东天恨。   东怪东天恨口中发出怪啸一声,不闪不避,硬接住云菊帮三个外三堂堂主击去的一招。   当三个堂主招式刚刚递到东怪身边时,突然感觉兵刃上,一股奇寒,迅速传到手上,渗透到体内。   三人同时感到拿兵刃的手麻木起来,身上不断打着寒颤,恍如置身冰山之中……   顿时劲力消失,兵刃掉落地上。   东怪狞笑一声,双手向三人一抡,两股寒风,如同兵刃似的,向三人体内刺来。   接着几声闷哼,三个堂主,同时栽倒在地,面色苍白,四肢僵硬而毙……   东怪仰面大笑几声,道:“怎么你们云菊帮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连老夫一招都接不起……哈……哈……”   站在大厅前面那个为首的缺腿老者,将铁拐在地上一顿喊道:“云菊帮主!看见我们四人的手法没有?再不把裴云海交出来,老夫连你们这个鬼总坛都要毁掉!”   云菊帮主面色大变,气得长发无风自飘,正要移动身形,自己出手时,突见保坤站起,低声道:“姐姐请坐下来,等小弟去收拾这四大魔头!”   云菊帮主大感惊讶,忙摇手道:“弟弟不得轻动,那四大凶魔,功力非凡,待姐姐去……”   云菊帮主正说间,突见八大老者的其余六个老者,同时站起道:“帮主请坐下,待卑职合六人之力,去对付他们!”   云菊帮主吁了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   六个老者,身形一阵飘动,纷纷闪出大厅之外。   缺腿老者见了六人,不禁哈哈大笑道:“老夫手中这根铁拐插在地上,你们合六人之力,如果拔出老夫这根铁拐,老夫立刻离开黄林岗,永不再踏江湖!”   言讫,把铁拐插在地上,双手背在后面,仰首望天,一副傲慢的神色。   云菊帮六个老者的蓝袍老者冷笑一声道:“阁下可是一言九鼎?”   残腿老者冷哼一声回答道:“老夫一生纵横江湖数十年,哪一次说过假话,不过你们六人如果拔不出老夫这根铁拐,明年的今夜,也就是你们的忌辰!”   蓝袍老者嘿然一声,飞起一脚,向地上插的铁拐踢去!   “轰然!”一声巨响,铁拐仅微微震动一下,蓝袍老者,却暴退了三大步。缺腿老者哂然道:“如果你能一腿踢倒老夫的铁拐,‘地残’之名,也不会在江湖上响数十年之久了。”   云菊帮六个老者面色俱变,蓝袍老者突然向其余五人,丢了一个眼色,暴喝一声,一掌向缺腿老者胸前击去!   在这同时,云菊帮其余五个老者,均向缺腿老者击去一掌!   大厅之外,登时响起五声焦雷之声,整个大厅都震动起来。   劲风狂扫之中,六人同时仔细向缺腿老者一看,只见缺腿老者,傲然立在劲风之中,双手仍然背负在身后,衣袂飘动,面色却非常平静,若无其事……   云菊帮六个老者暗吃一惊,再欲出手施为对,突然听到云菊帮主沉喝一声道:“你们还不快退!”   六个老者听了帮主喝喊之声,面色陡变,正想后退之际,蓦然闻到断喝之声:“想逃?”   断喝声中,空际拐影如涛,已向六人头上扫来!   六人慌忙举掌硬封时,如涛的拐影,已经罩了下来,登时六个老者连声闷哼,四肢乱飞,身躯已经滚跌到一丈之外。   云菊帮厅里的高手,齐声惊呼,“鬼拐攫魂!”   缺腿老者哈哈大笑道:“鬼拐攫魂不过是老夫一点薄技,算得了什么?好戏还没有上演呢?”   站在第二位的残目瘦个子的老者,独目暴射一道煞光,伸出如鸟爪的右手,指着云菊帮主骂道:“怕死的帮主,你如果不交出裴云海,便自己出厅来,还要老夫入厅杀你么?”   云菊帮主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大喝道:“本帮主还怕你们四个魔头不成?”   说着迈步而出。十二个坛主同时起身,拦住云菊帮主,道:“帮主乃一帮之尊,岂可轻易出战迎敌,厅外四个魔头,由卑职十二人去收捡!”   保坤也起身拉住云菊帮主道:“姐姐不宜出手,他们既然要搜查裴云海,此事由小弟去对付好了。”   云菊帮主讶道:“弟弟认识裴云海么?”   保坤笑道:“小弟与裴老前辈,过去曾经有一段极不寻常的关系……”   不过他把裴云海是他师父,血涧三个月授技的一段隐瞒未说。   云菊帮主更感诧异,问道:“闻裴大侠乃是五十年前一代大侠,弟弟能与他攀上关系,福缘不浅……”   二人交谈之间,云菊帮中十二个坛主,纷纷闪出大厅之外。   残目老者,向十二个坛主不屑地一看,道:“你们白白来送死,这又何苦?老夫指名挑战,不杀无名小卒!”   十二个坛主,都是江湖成名露脸的人物,听了不禁气愤填胸,纷纷撤出兵刃,一齐向残目老者发招。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喊杀连天!残目老者,豪无畏惧之色,身形一晃,便投身于刀光剑影之中。   他真不愧为“天缺”之名,以一双肉掌,竟接下云菊帮十二个坛主的进攻。   十二个坛主,依仗人多,加以他们个个的身手都不弱,同时出手,剑势绵绵,一气呵成。   天缺的武功虽然很高,可是对方人多,而且是联合出手,所以他连反攻了三招,都没有取胜。   独目天缺老者,见反攻三招,都没有取胜,心中似感不耐,暴喝一声,道:“给我躺下——”   他手中奇招陡出,紧接着,几声惨叫,十二个坛主,便有三个栽倒下去。   其余九个坛主,不禁大吃一惊。   由于他们这一吃惊,手中的招式,顿时便迟缓了一下。   独目天缺老者,见机立即争取主动,连续反攻了两招。   要知道,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九个坛主,被对方两招紧迫,便立刻失去主动,节节退败,而且大家联手之势,顿时也就混乱了。   独目天缺老者大喝一声道:“纳命来——”枯瘦如鸟爪的双手,诡异地抡动起来!   他每出一招,都带起呼啸劲风之声,四周三丈方圆之地,沙尘滚滚,直打得天昏地暗,月色无光。   五招一过,又有三个坛主的身子,被劲风弹起,直向厅里横飞而去!   几声喊喝之声,云菊帮里闪出三个高手,弹身而起,接住飞来的三个坛主。   仔细向他们面上一瞧,他们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他们五脏之内,已被震碎。   这时,全厅的云菊帮高手,都被这四大魔头惊人而不可思议的武功震撼。   他们都面如土色,个个额上汗粒如豆,全身都颤抖起来。   一种死亡,恐怖的阴影,笼罩着全厅,窒压着每个高手的心……   独目天缺老者,突然发出几声比夜枭还难听的怪笑之声!   六个坛主,愈打愈心寒。   独目天缺老者,收敛笑容,蓦然一声断喝道:“停手!”   六个坛主情不自禁地都停止进攻,愣愣地望着他。   他独目暴射出吓人的光芒,扫了每人一眼,然后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们再敢动手,老夫便要活活的吃了你们。”   他这句话听得六个坛主身上打了几个寒噤,但也激起他们更大的愤怒!   六个坛主略一定神,便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同时暴喝一声,一齐联手而上!这一次他们施出的,更是狠辣的绝招,每一招,都指向独目天缺老者的要害,形同拼命!   独目天缺老者,又是一阵凄厉的长笑。   在笑声中,他一双枯瘦如鸟爪的臂膀,突然暴胀,发出格格之声……   云菊帮主见状,忙惶然地喝道:“通臂功,你们快退呀!”   喊喝之声未落,便有一个坛主,觉得眼前一花,一只长臂向他抓来。   他大感骇然,忙向一侧闪避,但长臂已经抓住他的右肩头。如同提一只小鸡似的,被抓了过去。   那独目天缺老者,张开血盆似的大口,一口便把那坛主的头咬了半边,“咔嚓”的吃了起来。   厅内所有的高手,不禁同时一齐发出惊呼:“魔鬼吃人!”   独目天缺者指向吃掉半个人头的坛主,身子一弹,长臂一探,又想来抓第二个坛主时,突然听到一声沉喝:“独目天缺老魔住手!”   独目天缺老夫怔了一下,忙缩回手一看,只见云菊帮主,已站在他的前面不远的地方。   独目无缺老者,见云菊帮主自己亲自来了,也不禁一呆!   一时之间,他竟没有动手。   云菊帮主怒目叱喝道:“本帮与你们四人素无冤仇,今夜竟杀了我们这许多人,而且还活生生地吃人,这种残暴行为,传到江湖上去,不怕武林中人讥议么?”   她这几句话,说得地残、天缺、东怪、西魔四人,竟哑口无言。   略停片刻,独目天缺老者冷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武林中哪一个敢讥议我们‘武林四尊’?”   云菊帮主黛眉一竖,肃容地说道:“你们四人武功虽高,但你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话么?”   她顿了一顿又道:“纵然你们武功盖世,但正义总永存人间的,你们武力实无法征服正义的……”   东怪老头仰面哈哈大笑道:“正义有多重?老夫武功便是正义,谁不听我们的,便宰了谁!”   云菊帮主凄凉的一笑道:“不错,你们目前武功战胜一切,可是武林中千千万万的同道,你们能宰得完吗?正义虽然一时压制,但终必伸张!”   东怪暴喝道:“有什么杀不完的,见一个杀一个,一直杀光为止……”   保坤这时看见云菊帮主,亲自出战四魔,又见厅中一片秩序混乱,他便从厅后悄悄地走了。   云菊帮主接道:“暴力是终久不能征服人心的,你们这四大魔头,目前虽然横行一时,但最后终必倒在正义的脚下。”   西魔哈哈大笑道:“到那时再说吧!咱们目前需要女人。有美女取乐就行……哈……哈……”   西魔边笑边说,长臂一探,便向云菊帮主香肩上抓来。   云菊帮主,莲步轻移,闪避西魔抓来的一招。   西魔怔了一下,忖道:“这女子倒还有两手,放目今日武林之中,能躲过我一招的人,已经不多,这女子倒不可小视她……”   云菊帮主闪过西魔一招之后,黛眉一皱,心想:“以四人联手对付我一人,自己定难逃过,不如牺牲自己,救了全帮人的性命……”   她心中忖动至此,对四个魔头说道:“你们四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本帮主动员全帮所有高手,一齐出手,你们并不一定可以占到上风……”   天缺老者断然喝道:“那你不妨下令试试!老夫连你们的房子都毁了,杀个鸡犬不留!”   云菊帮主冷笑道:“少吹牛,真正拼起命来,你们人少势孤,不一定可以出得了黄林岗,不过,本帮主素以慈悲为怀,那样做,会造成一次大浩劫,本帮主现在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东怪道:“你说出来给老夫听听。”   云菊帮主道:“本帮主愿意跟随你们,随便你们处置,但你们必须答应本帮主一个条件……”   东怪、西魔、天缺、地残,同声嘻嘻道:“什么条件,快说!快说!”   云菊帮主庄容道:“牺牲了本帮主一人,但全帮的男女,不准你们四人再动一人,如果你们不答应,咱们就下令拼斗好了。”   地残道:“本四尊答应你的条件,不过要交出裴云海才行。”   原来,地残与裴云海残腿之仇,那是五十年前一桩未了的恩怨。   云菊帮主正色道:“本帮主早已说过,他昨天黎明即已离去,我从哪里交出人来呢?”   天缺恨声道:“裴云海与老夫在五十年有挖目残面之仇,今夜非找到他不可!”   云菊帮主怒道:“你们如果故意刁难,本帮主只有下令一拼了!”   云菊帮的高手齐声道:“我们愿为帮主效命,与帮主共生死……”   地残厉声道:“你们一齐上?还是分批来送死?”   东怪嘿嘿几声道:“我的美人儿,老大你千万不可动她,由我来对付。”   说着,长臂一探,便向云菊帮主柳腰抓去,同时发出鬼魅般的笑声道:“老夫只要这个美人儿,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云菊帮主连忙闪避,同时双手一抡,十指弹出十缕劲风,袭向东怪全身十大要穴。   东怪这一次警觉了,他抓去之式,不但奇快,而且诡奇绝伦。   云菊帮主也非庸手,她弹出的指风,如十柄锐利的剑刃,眨眼间,便罩向东怪全身十大要穴。   东怪见云菊帮主弹出的指风,非常霸道,他忙撤招,自保。   西魔见云菊帮主不但生得美丽,而且一颦一笑,更使人动心,他怕东怪抢先占了便宜,于是哈哈大笑道:“美人儿,人说我西魔长得不错,你看怎样?”   云菊帮主吐了他一口唾沫,骂道:“硬是像猪仔,接下本帮主这一招再说!”   云菊帮主右手一扬,一招“探桃摘李”拍了过去。   西魔在防备之下,被云菊帮主吐了一脸口水,不竟大怒,又见她一招扫到,更是怒不可遏,只听到暴喝一声道:“臭婊子!老夫要宰了你!”   他白衫一抖,登时涨大两倍,一股寒风,如同箭刃般向云菊帮主身上射来。云菊帮主立即感到一股难耐的奇寒,向她身上袭来。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噤!   云菊帮主见多识广,她知道西魔身上有一种奇寒绝技,伤人于无形,于是,她忙闭住周身穴道,提起真气,抵御袭来愈来愈重的奇寒。   好一个云菊帮主,临危不乱,一面自救,一面反击敌方。   西魔蓦然看见云菊帮主伸出莹白如玉的右手,缓缓向西魔拍去!   西魔一生纵横江湖,经验老到,他一见云菊帮主拍出来的一招,乃是“乾坤太极掌”,他知道此掌的厉害,不敢硬接,身形一晃,便闪在一旁。   东怪冷冷道:“美人儿,好一招乾坤太极掌,足见你来历不浅……”   云菊帮主痛恨这四个魔头,她不愿再和他们说话,把手中的劲力又加了二成真力。   这时,云菊帮的高手,都一齐出厅来,把四个魔头包围在大厅前广场之上,一时紧张绝伦,大有一场暴雨将临之势!   此刻,云菊帮主突然想起保坤来。   她一方面发招,一方面凤目环扫四周,寻找保坤,可是并没有看见保坤,她担心想道:“坤弟弟到哪里去了?”   由于她这一分心,手中的招式不觉便迟缓下来。   东怪见云菊帮主招式缓慢下来,口中不禁嘿嘿几声道:“乾坤太极掌,不过尔尔!”   他红袍一撩,伸出如焦炭的手臂,在空中圈了一下,遥遥向云菊帮主头上击去!   云菊帮主因为念及保坤的安全,一失神,便失去了主动,蓦见一只巨大的黑手,向她击来,她身形一闪,便飘落三丈开外。   东怪暗暗心惊,忖道:“想不到云菊帮主的轻功也不弱呀!此女决留她不得……”   他心中一动,杀机顿起,忙用传音之法对西魔道:“云菊帮主的武功,我们不可轻视,此女如果留着,终必为我们的祸根。”   西魔亦用传音入密之法说道:“合我们二人之力,把她活活擒住,点了她的穴道,取乐一番,杀之未晚。”   东怪点点头。   云菊帮主见两个魔头,嘴唇微动,并未听到声音,知道他们在商量对策,她向四周扫了一下,地残、天缺两个老魔头,正准备对云菊帮高手动手。   这时场中,一片沉寂,也是一场大死决战前片刻恐怖的沉寂!   蓦然,地残、天缺同声大喝道:“你们都该杀——”   杀字一出口,地残手中的铁拐抡动,向四周的云菊帮高手扫去。   几声惨嚎,拐风扫到之处,便有几个高手栽倒地上。   天缺伸出枯瘦如鸟爪的双手,向四周的云菊帮高手抓去,便有几人的头,被抓了下来。   场中充满了喊杀、惨叫、哀嚎、闷哼之声……   云菊帮主越打越心寒,因为东怪、西魔的武功都不弱,又兼那些惨叫、哀嚎之声,刺激她的情绪,所以使她打斗的招式愈来愈不沉着,招式也紊乱了。   高手过招,最忌就是心慌,不沉着,此刻的云菊帮主,招法已乱,她虽然身怀绝学,也无济于事了。   突然,东怪口中响起阴森森的长笑道:“女娃儿,你再不出五招,便栽在我们的手里了。”   云菊帮主怒道:“魔头!你以二人对付一个女子,胜之不武,还有什么好笑的?”   西魔嘿嘿两声道:“老三,你可以停手休息,老夫一人对付她已绰绰有余,据我看,她最多能在老夫手中,支持十招,便要乖乖……嘿……嘿嘿……”   东怪纵出圈外,笑道:“好吧,老四这尤物就交给你了,老夫暂时坐着调息一番。”说着,便盘坐地上,闭目调息。   西魔经验老到,他故意一方面采取游斗,消耗云菊帮主的体力,一方面激怒对方,使对方气血沸腾,减低功力。   西魔冷笑几声道:“以你这点子武功,还配称作别人的帮主,简直使人笑掉大牙呢!”   云菊帮主怒道:“有什么不配的,总比你们这些武林败类要强得多!”   西魔厉声反问道:“我们有哪些事败坏武林,你指出一二,如果指不出来,哼,今夜你休想留一个全尸!”   云菊帮主道:“你们四个魔头,恶迹斑斑可数,用不着本帮主历历数出,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西魔暴喝一声,双手上的白毛根根竖起,他右手高高举起,叱道:“你识得此掌否?”   云菊帮主抬头一看,只见西魔右手手心之中,发出一层白雾,一股奇寒,从白雾中向四周散发出来……   云菊帮主略皱黛眉忖道:“久闻西魔练有一种‘玄门冰掌’,莫非此掌就是?……”   她冷笑道:“你的玄门冰掌,火候还差得远呢!谅你伤不了本帮主。”   西魔暗暗吃了一惊,心想:“此种掌法,自己在西域苦练而成,她怎么识得?……”   西魔厉声道:“你既然识得此掌,敢不闪不避,接下老夫几掌?”   云菊帮主不屑地笑了几声,接道:“有什么不敢的?”   西魔冷哼一声,右手遥遥向云菊帮主击去!   云菊帮主感觉有如一座冰山,向她压来,寒冷越来越浓……她忙提起真气,闭住穴道,抵御袭来的奇寒。   西魔突然收掌,向后暴退了三大步。   云菊帮主面色苍白,额上香汗淋漓,口中气喘吁吁——   西魔闭目调息了一会,喝道:“你竟用一种正气,伤人于无形,颇有失帮主光明正大之风!”   云菊帮主哂然道:“本帮主一生光明磊落,从不暗算别人,刚才老魔头遭受反弹之力,乃是本帮主身上受魔头掌力压迫而产生的,老魔头的确是孤陋寡闻。”   东怪突然从地上跃起,喝声道:“云菊帮主,你如果真有本领,接下老夫这一招式!”   云菊帮主转头一看,只见东怪红袍涨大像只大红灯笼,双手遥遥作式,掌心发出红光闪闪……   一股热流,渐渐随他的招式扩大……   云菊帮主讶然忖道:“久闻东怪练了一种‘珠砂追魂掌’,打到人身上,立刻会把人烧焦而死,这一掌式,可能就是珠砂追魂掌。”   她不屑的冷笑一声道:“区区的珠砂掌,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没有在本帮主眼下。”   东怪大怒:“好一个狂妄的女娃儿,接下去试试滋味吧!”   说罢,手上又加了两成真力,狠狠地向云菊帮主拍去。   云菊帮主忙又提起一口真气。想用正气反弹之力,把对方震伤,可是东怪为人狡诈,他拍出一掌之后,便忙向一侧闪避,眨眼间从另一个方向,又拍来一掌。   云菊帮主没有料到对方会移动位置,等她发觉时,为时已迟,她背上已经挨了一掌。   一声闷哼,云菊帮主,便栽倒在地上。顿时,她感觉背上有如火灼般的难耐……东怪一弹身,出手如电,便点了云菊帮主周身十二大要穴。   云菊帮主突然感全身一麻,劲力顿时完全消失。   她抬头一看,只见场中云菊帮高手,死伤无数,遍地都是尸体,此时惨烈的拼斗,仍在进行……   云菊帮主不禁深深一叹,悲痛地垂下了头。   东怪、西魔二人一阵得意的狂笑,缓缓向云菊帮主身前走进,东怪道:“云菊帮主的人,老大老二对付已足足有余,咱们先挟走这美人儿,去取乐一番,然后来接应他二人不晚。”   西魔哈哈大笑道:“好吧,一切照你的计划进行。”   此刻的云菊帮主,虽然受伤穴道被制,但耳目极为灵活,听了东怪之言,自知身受侮辱,在所难免,她决心撞死自杀,以留清白之身,她正欲起身头撞向巨石上时,突然,听到遥远的空际,传来一阵怪啸之声……   那啸声凄厉而惊魂,越来越近!   东怪西魔俱停步倾听,面色微微一变!   云菊帮主心中一动,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刹时之间,那啸声已经快到眼前了。   东怪咦了一声道:“好快的身法呀!”   西魔蓦然看见一条巨大的灰影,从空际闪了下来,他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灰袍丑面人——”   地残、天缺二人同时一齐惊叫道:“毒眼龙——裴云海!”   毒眼龙   第三十章 力战四魔   毒眼龙   第三十章 力战四魔   地残、天缺二人一声惊呼“毒眼龙”之后,全场所有的高手,目光都集中到那位灰袍丑面人身上。   那位灰袍丑面人,不但着了一身宽大的灰袍,面貌奇丑,而且两眉之间,多了一只又圆又大的眼睛!   灰袍丑面人面罩寒霜,口角挂着一丝冷笑,一步步向地残、天缺二人欺近!   他每一落脚,发出沙沙之声,陷地寸许……   地残老者冷喝一声道:“裴云海!还老夫五十年前一只腿来!”   言讫,手中的铁拐,在地上一顿,便横扫了过去!   铁拐带起锐厉的呼啸风声,宛如惊涛拍岸,巨浪排空,幻起满天拐影,向灰袍丑面人头上罩下!   云菊帮主一声惊呼道:“裴大侠,小心那缺腿老头的铁拐!”   灰袍丑面人转面对云菊帮主微微一笑道:“多谢帮主的关心,地残老鬼是老夫手下游魂,他这几下子,老夫还没有看在眼底下!”   只见他身形一晃,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闪了几闪,便失去人影。   地残老者突见面前失去了人影,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转身,灰袍丑面人这时已欺到他的面前,长臂一探,向他的肩穴抓来。   地残老者大惊失色,忙将身子一偏,向左边一滚,便闪避对方抓来的一招,但指风已经划破了他的衣衫。   他骇得冒了一身冷汗,心想道:“裴云海的身法如此快速,真出自己意料之外,他匿迹五十年,武功似比昔年进步很多,不可轻视……”   他面上先前那股狂傲之色,已经收敛了许多。   站在一旁的天缺、东怪、西魔三人,他们都是识货之人,见武功高绝的地残,仅在一招之间,便几乎栽在裴云海手中,不禁同时捏了一把冷汗。   灰袍丑面人不禁仰面哈哈长笑起来。   那笑声,震撼山岳,直震得四周的树叶簌簌作响,山谷回音,历久不绝!   地残老者略一定神,怒道:“裴云海,你有什么值得如此狂笑?”   灰袍丑面人收敛笑声,道:“老夫以为你们四魔有什么通天本领,口口声声要找裴云海,原来不过是一些驴打滚的功夫,五十年来,想不到你们的恶性还未改除……”   天缺老者怒喝道:“住嘴!裴云海你五十年匿迹荒山,一定练了一些了不起的武功,老夫五十年前一只眼睛,你今夜该还给我!”   天缺老者衣袍一撩,伸出一双如鸟爪似的枯手,便向灰袍丑面人面上抓去!   他这抓去之式,快如闪电,而且随手而出的,四周两丈方圆之内,劲风呼啸,飞沙走石,锐不可当!   灰袍丑面人嘿嘿几声道:“天缺老鬼,你这几下子,和从前差不多,也没有新奇的花样!”   只见他不闪不避,宽大的灰色袍袖拂动起来,便消解了对方的劲力,天缺老者的双手刚递出一半,便收招暴退,口中发出吁吁喘气的声音……   全场的人都看呆了!他们不知道灰袍丑面人用的什么招式,把天缺发出去的劲力化解,而使天缺暴退?   云菊帮主虽然负伤坐在地上,但目光与灰袍丑面人目光一接触,不禁悚然心惊,暗忖道:“不错,就是他!声音也很像……”   她在痛苦中,口角却挂着一丝喜悦的微笑。   突然,东怪红袍一抖动,冷笑几声道:“丑面鬼,你练的这一点子正气,老夫还瞧不起眼!”   灰袍丑面人淡淡一笑接道:“在下与你东怪,素无恩怨可言,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老夫希望你不要来蹚这次浑水!”   东怪嘿嘿几声道:“不错,老夫与你裴云海本没有什么恩怨,不过久闻阁下身怀武林奇宝——‘龙眼’能不能借给老夫欣赏一下?”   灰袍丑面人用手指着他自己的头上道:“阁下要看的‘龙眼’,便在老夫的头上,现在你可以看清楚了吧!”   东怪双目如电,仔细向灰袍丑面人面上望去,瞧了许久,不禁哂然道:“我以为是什么奇宝,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地残老者忙道:“老三有所不知,那‘龙眼’乍看之下,似乎平常得很,其实它两面都可以发光,绿色的光,含有剧毒,如果射到人身上,便难活三个时辰,它的反面是一股白光,可解百毒……”   东怪笑道:“既有如此妙用,老大你为何不早说明?”他口中说着,突欺身而上,向灰袍丑面人面戴的“龙眼”抓去。   灰袍丑面人察言观色,早已料想东怪会猝然出手,所以他早有提防,等东怪伸手向他抓来时,他身形一晃,便展开了“云海幻踪”轻功。   东怪素以狂傲成名,他满以为这一抓,必可把灰袍丑面人面上的“龙眼”抓下,但当他右手甫出,眼前便失去了人影。   他暗吃一惊,忙转身四望,突然听到左侧传来嘿嘿之声道:“东怪,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出手就抓,老夫念你修为不易,还不快滚!”   东怪略定了一下神,暗忖:“今夜如果畏缩不前,‘武林四尊’之名,必从此之后死去,以自己的功力,再合其他三人之力,对付裴云海,必不成问题……”   他忖动至此,便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地残、天缺,西魔等人说道:“今夜如果让裴云海逃走,我们四人便会卧不安席,坐不安位了……”   西魔亦用传音入密之法反问道:“老三,依你之见,如何去对付他?”   东怪道:“咱们四人先轮流用车轮法去对付,然后等他筋疲力竭时,四人联合出手,他就是金刚之身,也要倒在咱们的拳掌之下!”   天缺老者微微点点头,接道:“此计虽然很妙,不过裴云海的功力,似比五十年前又进步了许多,刚才老夫被他身上所发出正气反弹之力,弹得现在气血还在浮动。”   西魔冷笑道:“等我去试试他的功力,看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   说着,白衫一撩,五指如钩,向灰袍丑面人面上抓去。   灰袍丑面人见西魔一出手,四周三丈方圆,登时便泛起一股奇浓的寒意,向他袭来,招式未递到,而寒意已经袭到。   灰袍丑面人,立刻警觉,他忙提起真气,闭住周身的穴道,使奇寒不立即侵入,然后功贯双臂,蓄势待发。   西魔抓去的五指,刚快触及灰袍丑面人时,突闻灰袍丑面人大喝一声,右手一抡,奇招陡出。   四周尘沙蔽空,劲风呼啸,宛如长江大河中之巨浪,层层不休地卷向西魔!   西魔长笑一声,道:“好一招云海里幻第三式——云海倏变!”   他身形拔起三丈多高,白衫在空中挥动,双手向下一抡,两股奇寒,如同两柄利剑似的,反击灰袍丑面人。   灰袍丑面人冷冷道:“西魔的‘玄门冰掌’,功力不过尔尔,老夫还不在乎!”   他正说间,恍如一座冰山,向他压了过来。灰袍丑面人忙运气抵御奇寒,同时身形陡起,也跃起三丈多高,口中大喝一声道:“西魔,你接起老夫这一掌试试!”他右手手臂一圈,便击了一掌出去。   他这一掌,不但方向,角度怪奇,而且招式也逾常规而怪诞!   掌势甫出,劲风大作,势若奔雷迅电,惊涛骇浪,威不可当!   西魔见状,哪敢硬接,忙跃退两丈多远,他立稳马桩之后,不禁呆了一阵,任凭他见多识广,也想不出灰袍丑面人刚才那一掌,叫什么名称。   灰袍丑面人也不禁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掌力,竟比从前进步许多,而且此刻他内力绵绵不绝,真力越来越充沛,这种违背常规的进境,颇使他不解……   其实他自从在“天魔洞”吸了一颗“千年夜光灵芝果”之后,功力已经突飞猛进,不过他不自觉罢了,其后他又在“血潭”奇遇吃了那颗“长生果”功力已增加百年以上,他自己还是感觉不出来。   以西魔等四人的功力,灰袍丑面人如果没有这样高深的功力,恐怕早已无法抵御他的玄门冰掌的奇寒了。   灰袍丑面人刚才发出去的,乃是“追魂掌”再加上他内力无比的雄厚,所以这一招锐不可当。   西魔惊魂甫定,心中一动,忖道:“他已连战了我等四人,似乎内力绵绵不绝,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灰袍丑面人冷笑道:“西魔!刚才的威风到哪里去了?再接老夫一招!”说着灰衫一撩,缓缓举起右手,大声又道:“西魔!你看这是什么掌法?”   西魔抬头仔细一看,良久讷讷道:“大概是玄……门……?”   灰袍丑面人嘿然一声,接口道:“老夫奇奥之掌,‘玄门屠龙’,量你这个魔头也不识得,你会‘玄门冰掌’,看老夫这一招玄门屠龙,比你那一招的威力如何?”   灰袍丑面人右手徐徐地向西魔击去。   西魔看去似平淡无奇,当灰袍丑面人掌风刚递到一半时,他顿时感到四方八面,都是千斤巨石般的压来,他开始感觉窒息,他想逃,但是双脚无力,渐渐地……   他承受不了,他面色突然变得苍白,额上汗如泉涌……   渐渐地,他看见灰袍丑面人的巨掌快落下来时,他想举掌反击,可是他双手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抬不起来。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一声惊呼:“裴大侠小心你的后面!”   灰袍丑面人忙收了掌式,转身一招向后击去。   西魔身上压力登时解除,不禁冒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一招霸道的玄门屠龙,几乎丧魂掌下……”   他凝目向前一看,只见天缺、东怪、地残三人同时对灰袍丑面人动起手来。他三人出手的招式,狠、辣、酷毒兼而有之。   每一招,都是指向灰袍丑面人的要害之处。   可是灰袍丑面人,面上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他在三人如涛的掌风中,展开轻功,忽左,忽右,飘忽异常。   西魔看得更呆了。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合他们三人之力,还是战灰袍丑面人不下,灰袍丑面人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三大魔头大战灰袍丑面人方酣之际,突然听到云菊帮主,对在场的云菊帮高手沉喝一声道:“你们还呆呆站着看什么?还不帮裴大侠助拳!”   云菊帮的高手经他们帮主一言提醒,均纷纷围拢过去,有的高手撤出兵刃,准备出手,有的高手贯功于双臂上,蓄势待发……   灰袍丑面人蓦然一声暴喝道:“谁要你们来助拳的?还不给我散开!”   灰袍丑面人手指着地残、天缺、东怪三人道:“老夫今夜不要别人帮忙,一样可以超渡你们!”   东怪冷哼一声道:“裴云海,今夜就是再有许多人助拳,谅你也难逃我们四人的掌下,不过,现在你还有活命的一线希望,只要你交出‘龙眼’我们便可以放过你……”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你们别作梦了,老夫的‘龙眼’如果一旦使用,莫说你们四魔,就是四十个魔头,也要败在老夫奇宝之下。”   地残老者不屑地一笑道:“裴云海,其实说起来,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老夫昔年这条腿,并不输在你的武功上,如果你不使用‘龙眼’,恐怕早已没有什么裴云海了。”   这个地残老者,老奸巨猾,他完全用言语去激怒对方,使对方不使用“龙眼”,他顿了一下,又道:“裴云海,你还是赶快用你的‘龙眼’吧,不然再走上三招,你便没有命了。”   灰袍丑面人怒道:“老夫今夜就不使用‘龙眼’,看能不能超渡你们!”   地残老者一点也不放松的紧逼着说:“裴云海,你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说出的话可不能赖!”   灰袍丑面人厉声道:“老夫一言九鼎!”   地残老者转头对天缺、东怪、西魔三人道:“我们快联手抢攻,不要使他有逃脱的机会。”   他的话声很高,故意使灰袍丑面人听到。   灰袍丑面人面罩杀机,双目如电射向四人,冷嘿几声道:“老夫不但不使用‘龙眼’,而且连兵刃也不用,只用老夫一双肉掌,替武林除四大害。”   云菊帮主听了暗暗着急,心想:“此人的个性为何如此好强怪僻?而且他似乎不明白武林的奸险机诈,竟被对方几句话一激怒,连兵刃也不用了,裴云海按年龄应该有七十多岁了,不应该如此幼稚,见他的一举一动,好像是他?……”   云菊帮主正忖思间,突然一声闷哼,打断她的思维。   她忙抬头一看,只见天缺老者,已被灰袍丑面人劲风扫得跌坐在地上,面容苍白,双目微闭,显然受伤不轻。   云菊帮主转面看灰袍丑面人,只见他在三人围攻之下,东闪西躲,身形转动非常灵活,当他看准许对方弱点时便立刻抢攻一招,立刻逼得对方连连向后暴退。   她看得怦怦心跳,她太关心那灰袍丑面人的安危了,甚至都忘却自己受伤的痛苦。   突然,又是一声闷哼,她忙凝目一看,竟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哎呀!他被打倒了?”   她咬紧牙关,忍痛奔过去,奇怪的事发生了。   原来地残老者一拐扫倒灰袍丑面人,东怪忙过去补了一掌,正当掌风递到灰袍丑面人上时,突见东怪向后暴退了七八步,跌坐在地上,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灰袍丑面人在地上滚了几滚,便爬了起来。他满身都是泥土,头发散乱,口角流着血丝,瞪大着满布血丝的眼睛,在月光照耀之下,吓人极了。   地残老者见他挨了一拐并没有受伤,不禁怔怔地望着灰袍丑面人。西魔口中嘿嘿几声道:“裴云海,你真有点邪门,怎么打不死?”   他边说边抽出长剑,在手中抖动一下,幻起绵绵的剑气,向灰袍丑面人头上罩下。   灰袍丑面人长笑一声道:“四凶已伤其二,你二人在老夫掌中也难走二十合!”他身形飘动,便没入西魔绵绵的剑光之中。   云菊帮主傻愣愣地望着,想道:“这人身世真是一个谜,看他出手招式的火候,似又不够七十岁以上的人,可是他内力的充沛,却超过七十岁以上的人,他到底是谁?……保少侠?裴大侠?……”   蓦然,西魔手上的剑光暴敛,一股狂涛般的掌风,顿时把他卷起——“叭——”地一声,栽倒在一丈开外。   灰袍丑面人一弹身,便紧追过去。正当他一掌向西魔身上拍去时,掌式刚出,蓦在此刻——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在他背后响起!   灰袍丑面人悚然心惊,忙收掌回身一看,不禁使他大感惊愕!   原来地残老者,见天缺、东怪、西魔三个人俱都重创在裴云海手中,自己再打下去,也是凶多吉少,此人善工心计,他一转头,看见云菊帮主负伤站在他不远的地方,所以,他灵机一动,便扫了云菊帮主一掌,同时挟起帮主向黄林岗外,飞奔而去——   毒眼龙   第三十一章 飞渡天堑   毒眼龙   第三十一章 飞渡天堑   灰袍丑面人见地残老者挟走云菊帮主,不禁惊愕了一下,但立刻展开轻功,向黄林岗外尾追而去。   地残老者的轻功不弱,他挟起云菊帮主一直向黄林岗外拼命飞奔,片刻之间,便出了黄林岗。   这时已是三更左右,官道上没有行人,他展开“八步赶蝉”轻功,在官道上一直向西南方向风驰电掣地飞去!   灰袍丑面人担心云菊帮主的安危,拼命在地残老者后面追赶。   可是地残老者的轻功甚高,灰袍丑面人追到五更左右,仍然无法追上地残老者。   这时,天色将已黎明,二人保持一段距离,灰袍丑面人始终没有追上对方,也许是地残老者有意引敌,他见灰袍丑面人停步,他也停步,对方脚程放快,他亦加速。   一直到天亮,二人已奔离黄林岗外百里之遥了。   地残老者白天在官道上挟着人飞奔,多有不便,于是,他便进入山区。   灰袍丑面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已尽力施展轻功,可是仍然追不上地残老者,不禁使他心头一凛,忖道:“这缺腿的老头,轻功不在自己之下,似此追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况且云菊帮主身负重伤,岂可耽搁太久……”   他心中一动,便厉喝一声道:“站住!”   灰袍丑面人内力无比的雄厚,他这一声暴喝,使远隔他数十丈的地残老者,清晰可闻。   地残老者回头冷笑一声道:“裴云海,你不要狂吠,你如果有本领,便来追上老夫,否则,老夫恕不奉陪了……”   他边说,身形还是如箭矢般的向前飞奔。   地残老者进入山区,他在沿着峰峦起伏的山脉,越走越快。   灰袍丑面人的轻功和地残老者在伯仲之间,所以虽然进入山区,还是掉在后面。   由晨至午,灰袍丑面人追得额上汗如泉涌,但他为了救云菊帮主,还是穷追不舍。   这时,山势越深入,越陡急,两旁参天古木,千年老树,中间一条羊肠小道,灰袍丑面人愈走愈心疑,他想:“这缺腿老鬼,莫非诱我进入龙潭虎穴,然后施下毒手……”   他正在忖思之际,蓦见地残老者,从一座山峰之上,急剧地下奔,没有好久,面前便有一条溪涧,横亘在他前面。   地残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枚竹哨子,靠近唇边,连吹了三声,溪涧的对面,便从一条单索上,放过来一个滑箱。   地残老者跃入那只滑箱中坐好,便从单索上滑向对岸。   灰袍丑面人这时才明白,自己被对方已经诱入他的腹地了。   地残老者在对岸放下云菊帮主,对灰袍丑面人冷笑道:“裴云海,你有种敢过来吗?”   灰袍丑面人这时已到了溪涧边,放目一看,只见从此岸到彼岸,铁索上非常光滑,所以能滑动上面的滑箱。   灰袍丑面人再向四周一打量,那溪涧深不见底,上面横竖了一块牌子,写道:“无底溪!”   他再向前一看由这岸到彼岸,至少有二十多丈宽,他估计虽有绝顶轻功,也决难飞渡过去。   他正在考虑张望之时,突又闻地残老者发出几声得意的好笑,道:“裴云海,我劝你还是转回去吧!你如果乘滑箱过溪保险你一条老命送在这里……哈……哈哈……”   灰袍丑面人怒道:“地残老鬼!你敢放滑箱过来,老夫便敢过去,有什么害怕的?”   地残老者见对方已经中计,便操纵那条铁索,把滑箱放了过去。   灰袍丑面人略为犹豫,便跃身而跳上滑箱之中。   铁索上立即响起一阵滑动的响声,滑箱便开始在铁索上滑向彼岸。   当滑箱正滑向铁索的中间时,突然听到一声咔喳巨响,铁索折断,滑箱便向溪涧里下坠……   灰袍丑面人心中骇然,一个意念在那一刹那间从他脑海中闪过——如果坠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他忙提起一口真气,跃出箱外,向对岸飞去!   可是才达五丈远,真力便感不继,势非跌落下去不可,他钢牙一咬,又猛提起一口真气,再向前飞奔,如此连提了三口真气,他已飞渡到了彼岸。   地残老者见状心中骇然,他想不到灰袍丑面人,竟能在危急时发挥这样大的神功,而能飞越数十丈的溪涧。   正当他惊愕之际,灰袍丑面人已经欺身过来,厉喝一声,举掌向地残老者身上扫去!   地残老者大惊失色,他哪敢硬接,忙闪身向后飞奔。也顾不得再抱走云菊帮主。   灰袍丑面人见地地残老者逃奔,暂时不去追他,赶快过去抱起地上受伤的云菊帮主,向苍林中跃去。   他觅了一所隐蔽之处,便把云菊帮主平放地上,仔细一瞧,只见她粉面苍白,气若游丝,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见状心中不觉一阵难过,此女为了自己,竟受害如此之大,如果自己不出现在黄林岗,她也不会与武林四凶结下梁子。   他想来想去,觉得实在对不起云菊帮主了。   他一阵自责之后,忙从怀中取出一颗疗伤药丸,塞入云菊帮主口中。   片刻之后,缓缓扶起她的身子,依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用右手紧贴在云菊帮主的背心上,功贯手臂,一股热流,从他的手心中,缓缓输入云菊帮主的体内。   一个时辰过去了,渐渐地感觉云菊帮主四肢百骸,开始颤动起来。   这时已经是苍然蓦色,明月冉冉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了。   灰袍丑面人累得头上汗粒如雨,口中气喘吁吁,可是,他并没有放松对云菊帮主的疗伤工作。   又过了一个时辰,突然听到云菊帮主大叫一声:“哎哟,痛死我了!”   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仔细瞧云菊帮主的面色时,她此刻忽然面红似火,口中冒出黑烟,双目血红,可怕极了……   灰袍丑面人吓得手足失措,他不知道云菊帮主为何会突然如此恶劣的变化?   他忙低声问道:“帮主,你有何感觉?”   云菊帮主微叹一声道:“我心中如似火焚,请你快放开我背上的手吧,我实在受不了……”   灰袍丑面人低声道:“帮主,我在替你疗伤呀,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云菊帮主咬紧牙关点了一下头。   蓦在此刻,突然一阵怪啸之声,由远方传来。   灰袍丑面人立即感觉有异,忙凝目向四周一看,就在这当儿,一阵劲风响起,立即跳出两只白额吊睛的猛虎来!   灰袍丑面人见了两只老虎,大吃一惊,忖道:“两只老虎,自己当然可以对付,可是现在正替人疗伤,又不能放手中止疗伤,如何是好?……”   他忖思未毕,两只猛虎已经扑到他的面前,灰袍丑面人大惊失色,正想发招时,蓦闻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叱喝之声!   那两只猛虎闻到那声叱喝之声,便突然止步,伏首驯服于地上。   灰袍丑面人大感意外,他忙循声望去,在皓月照耀之下,一个白发紫袍老者,脚不沾尘,飞奔而来。眨眼之间,便已来到灰袍丑面人面前。   灰袍丑面人仔细向来人一打量,那老者身材矮胖,紫袍草履,白发长髯,年纪在七旬左右,双目精光闪闪……   那矮胖老者扫了灰袍丑面人一眼,不禁愕了一下,但马上堆下笑脸道:“对不起!少侠受惊了!你师父裴大侠可好?”   灰袍丑面人怔了一下,反问道:“老丈所说的裴大侠,系指何人?”   那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少侠,你用令师的面具衣服乔装你的师父,能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住老夫吗?”   灰袍丑面人笑道:“老丈见过家师么?”   那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岂止是见过,半月前还在‘飞霞谷’遇见过,我们在五十年前便已相交,只可惜你师父受女人之害……”   灰袍丑面人忙打断那矮胖老者的话,问道:“飞霞谷在什么地方?”   那矮胖老者笑道:“你师父恐早已离飞霞谷了,你就是去也找不到他,不过你要想见他,三年之后,在华山论剑大会上,或许可以看见他。”   灰袍丑面人道:“我师父目前为什么不愿意出来报仇?连徒弟都不愿相见,是何用意?”   那矮胖老者微微一叹道:“他不是不想报仇,而是目前力不从心,他正在埋头研究一种绝学……”   矮胖老者正在说话之间,目光扫到云菊帮主的面上,惊讶道:“这位女侠,身中‘烈元催命掌’,现在体内如烈火燃烧,恐难活过明天子时……”   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道:“老丈既识得此掌,想必有解药,祈老丈救她一命。”   矮胖老者摇头道:“老夫昔年有位朋友,中了此掌,结果含恨死去,此掌极为毒辣,放目武林之中,会此掌功的人,只有一人……”   他略为沉哦问道:“这位女侠是不是伤在一位身穿红袍名叫东怪的老者手中。”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不错,她可能是伤在那红袍东怪的手中,不过在下赶到时,她已经受伤了。”   矮胖老者叹道:“那东怪一生作恶多端,不知有多少人,被毁在他的毒掌‘烈元催命掌’之下,遗憾的是老夫一直没有遇见过他……”   灰袍丑面人笑了一下接道:“昨夜在黄林岗,他已重创在我的手下,不死也会成残,在下当时因急要追人救人,所以来不及补他三人一掌。”   那矮胖老者略一皱眉道:“你追的是不是一个独脚铁拐的老者?”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正是此人。”   那矮胖老者道:“我在前面曾经遇见此人,见那人形色慌张,脚不沾地的飞奔,同时还施放了三枚讯号,他可能集结手下弟子,或者是邀约高手,对你极为不利,少侠宜速离此地。”   灰袍丑面人道:“在下现在正为云菊帮主疗伤,不能停止,他们如果不讲道义,乘人之危,在下只有和他们硬拼了。”   那矮胖老者沉思一阵,摇头道:“东怪的‘烈元催命掌’伤人,非一般疗伤,可以治愈的,少侠虽耗尽精力,还是不能救活她!……”   他喟然一叹自言自语道:“老夫见此女清秀脱俗,宛如仙子下凡,不像一个短命女人,也罢,老夫只有出卖朋友,不守信诺一次了。”   他顿了一顿,对灰袍丑面人道:“武林中能医此病的人,只有一人,不过此人已隐迹江猢三十多年了,他一生医术,可比美华陀,人们都称他为‘回天圣手’,可是三十多年,他没有再替人医病了,而且为人怪僻,他愿意不愿意替这位女侠医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灰袍丑面人大喜道:“这位‘回天圣手’老前辈,现在何处?在下立即去找他。”   矮胖老者道:“这位怪医师住在九华峰深山之中,距此约三百里,以少侠的脚程,明天中午可以赶到。”   他说完,便用手中的伏虎鞭,在地上开始划了起来。   灰袍丑面人见那矮胖老者,伏虎鞭在地上不停的划着,大圈套小圈,眨眼之间,便划出许多道路、河川、山峰、屋宇……   矮胖老者用伏虎鞭指着道:“少侠可以从这里进入九华峰,然后转弯,经过某处……最后渡过一座‘鬼门桥’,便可以到达‘回天圣手’云梦怪叟的隐居之所了。”   灰袍丑面人忙起身拱手一礼道:“多谢老丈指引,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矮胖老者笑道:“老夫的姓名早已不用了,不过四十年前,武林中曾有一位用铁砂在百步之外取人命者,少侠可曾闻乎?”   他略停了一下,从身上取了一面三角形的小绿旗,说道:“少侠见到云梦老叟,自有妙用……”   言讫,跃身虎背上,伏虎鞭挥动,便听了两只猛虎发出一阵啸声,腾空而起,跃过深涧彼岸去了。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阵惊诧,忖道:“想不到这位矮胖老者,竟是四十年前名震武林的‘百步铁砂神魔’,传说此人亦正亦邪,才华盖世,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中一阵忖动之后,便抱起云菊帮主,按照“百步铁砂神魔”所示的路线,向前飞奔而去。   秋深了,但在中午的太阳,照晒着大地,仍然很燥热。   九华峰的山道上,正有一个灰袍丑面人,背着一个病情很重的女子,在飞奔而上,虽然天气很燥热,那灰袍丑面人挥汗如雨,可是他仍然未稍停歇,尽力在奔走着。   道旁的樵子,过路人的行人,见一个丑汉,背着一个满面病容,但看去仍然很美的女子飞奔,都停步注意观看。   那灰袍丑面人正是保坤乔装的,他背的女子,便是伤在“烈元催命掌”下的云菊帮主。   他已不停地走了一夜半天,此刻,他已赶到矮胖老者“百步铁砂神魔”所绘的图上,那座“鬼门桥”不远了。   保坤抬头望望天色,这时,日正当中,诚如“百步铁砂神魔”所料,他果然在中午赶到此地,他不禁慰然地笑了。   九华峰的山势,越走越高,愈来愈险峻,悬崖绝壁,飞鸟难渡!   渐渐地羊肠小径也没有了,面前都是原始森林,荆棘丛莽之地……   他把云菊帮主缓缓地从背上放下,目光一接触她的面孔,不禁大吃一惊!   此刻的云菊帮主,面色更加血红,双目紧闭,黛眉深锁,气若游丝……   保坤道:“在日暮前,如果找不到‘回天圣手’云梦老叟,她恐怕没有救了……”   他想到这里,不禁幽幽一叹,在一块大石上颓丧地坐了下来。   血淋淋的往事,又一幕一幕地在他心头叠出……   保坤不禁真情大动,仰视苍穹,发出几声凄厉的啸声。由于他内力无比的雄厚,所以啸声直冲云霄,四周山谷回音,历久不绝。   蓦在此刻,突然传来一阵山魅似的笑声,那笑声似在遥远的空际,又恍似在眼前……   保坤微微感到一怔,忙抬头向四周看看,只见对面山峰上,忽然涌出来七个穿人皮血衣的大汉,后面跟着一个绿袍老叟,和一位独脚老者。   保坤一见独脚老者,便认出是地残老者,但他同来的七个穿人皮的血衣大汉,和一位绿袍老者,却不认识。   地残老者手一指保坤对同来的八人道:“那阵啸声,果然是他发出的,你们看那个灰袍丑面人,便是毒眼龙!”   七个穿人皮血衣的大汉,口中发出一阵鬼魅的笑声,七人排成半圆形,向保坤围了过来。   保坤虽然历练江湖甚久,也见过不少的怪人高手,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穿人皮血衣的人,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面貌狰狞可怕。   保坤从石上跃身而起,挺立场中,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扫向围了过来的七个怪人。   那七个穿人皮血衣的大汉,刹时之间,便把保坤包围起来。他们一言不发,站着如似泥塑木雕似的。   保坤暗暗吃惊,忖道:“见他们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精光闪烁,分明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他们被地残老者邀约而来,此番相遇,必有一场恶斗,自己虽然不怕他们,可是耽搁云菊帮主医病的时间,这件事情如何对付?……”   保坤心念未已,蓦闻地残老者,手中铁拐在地上一撑,便向保坤欺近,口中嘿嘿道:“裴云海,你四周所站的,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你今天要想插翅,也难飞出,老夫劝你还是早点认命吧!”   保坤冷笑道:“地残老者,你是老夫掌下游魂,你们自称武林四尊,还有三位到哪里去了?自羞还来不及,有何面目在此说话?”   地残老者被保坤说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浓眉一竖,喝道:“裴云海,你不要贫嘴,老夫并不在乎你那几套,今天我们来当着‘血堡教’高手之前,好好了结咱们往日的怨仇!”   保坤听了“血堡”二字,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但在面上一闪即逝。   原来,保坤在“血涧”时,便听到他师父裴云海说过“血堡教”为近七十年来武林崛起的一个实力雄厚的大教,他们的势力,已凌驾少林、武当之上,不过教中极杂,高手中,亦正亦邪者居多。   保坤略一镇定,道:“在下与‘血堡教’,素无恩怨,他们虽然来了,老夫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老鬼,你挑拨也没有用处。”   那绿袍老者,突然向前跨了几步,冷哼一声道:“裴大侠,你虽然与本教往日无从过节,但是武林四尊是我们‘血堡教’的朋友,我们总不能坐视朋友被害而不救……”   保坤冷笑道:“这样说来,老丈今日是特地赶来为地残老鬼助拳的?”   那绿袍老者接看也冷笑几声道:“助拳不过是目的之一,此外还有两个目的……”   保坤急忙地问道:“哪两个目的?”   绿袍老者,手捋长须一下,嘿嘿几声道:“如果阁下答应我们达到那两个目的,我们也许不会替地残助拳,而且今后我们是好朋友……”   他嘿然地一笑,便悠然住口。保坤道:“老丈快说,哪两个目的?”   绿袍老者沉思一下,笑道:“第一个目的,是本教要借阁下的‘龙眼’用一次,第二个目的,本教的教主公子,久闻云菊帮主,天姿国色,千娇百媚,他想见她一次,睹仰风仪……”   保坤面色一整道:“在下身上确有‘龙眼’这件宝物,不过贵教主如果一定要借,等在下将云菊帮主病医愈后,趋贵教拜访,当面借给贵教用一次。”   保坤歇了一歇又道:“贵教主公子,要睹拜云菊帮主风采,恕在下不能作主,须等云菊帮主病愈之后,由她自行决定。”   绿袍老者冷笑一声道:“阁下言词非常圆通,但骨子里就是不肯,是也不是?不过你要放明白点,睁开眼睛,看看眼下情势……”   保坤哈哈大笑道:“在下早已看过了,我如果怕你们威胁,早就……”   绿袍老者厉喝一声,打断保坤的话道:“谁威胁你,咱们的‘血堡教’,在江湖上光明正大,从不威胁别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保坤忖道:“这糟老头子,明明是借题发挥,他们美其名是借,其实是抢,何必戴着假面具?……”   保坤心中一动,庄容道:“贵教自称光明正大,不威胁别人,可是你们站在这四周,把在下包围起来,算不算威胁?”   绿袍老者干咳几声道:“这是本教的教规,走到哪里,都是七人为一组,摆下‘七星拱月’,完全是自卫的行动。”   保坤冷笑道:“不管你们是自卫也好,如何自圆其说,你们一见面,就把别人围住,总失光明磊落的行为……”   绿袍老者断喝一声道:“老鬼,你敢侮辱本圣教?”   保坤一声长笑接道:“你不要怪喝乱叫的,你要如何对付老夫?”   绿袍老者哂然道:“老夫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明不明白这‘七星拱月’,发动起来,威力有多大?”   保坤不屑地笑了一下,摇头道:“不管有多大,老夫都不在乎!”   绿袍老者面色一变,怒道:“裴云海,念在你我素味平生,本教以宽大为怀,特网开一面……”   保坤笑道:“你们如果不动手,我们可以握手言欢,后会有期,在下永铭于心!”   绿袍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所说的网开一面,你猜错了,本教的七星拱月,在七招中,你如果能接得起,我们便饶你一次!”   保坤淡淡一笑道:“君子一言九鼎?”   绿袍老者笑道:“老夫为‘血堡教’第一内堂堂主,从来言出必践,你放心好了。”   保坤道:“你们就请发招吧!”他面色严肃,功贯双臂,蓄势以待……   绿袍老者脚步向前缓缓移动着,蓦然,他身后传来一声沉喝道:“罗兄,请暂缓传命令,在下与裴云海有残腿之仇……”   绿袍老者霍然一转身,笑道:“耿兄之意如何?”   地残老者耿不天冷笑道:“我耿某五十年前,便被裴云海断了一条腿,今日他如果死在你们血堡教的七星拱月之下,这笔血债,我向谁去讨还?”   绿袍老者笑道:“耿兄之意,是先与裴云海拼斗一场么?”   地残耿不天冷冷答道:“不错!”说着,手中铁拐,遥遥向保坤面上点去!   保坤疾向左侧一闪,让开了地残耿不天劈来的一拐,右手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斜斜撩击出去。   避敌还击,快速的几乎是一齐出手,但见寒芒一闪,叮当之声,地残铁拐被震开去,同时他的人也暴退了几大步。   保坤仍站在原地,衣袂飘动,面不改色。   一阵羞怒,泛起在地残耿不天之心头,单足猛一点地,人便向保坤扑过去,半空中抡动铁拐,横里扫击过去。   保坤见那铁拐击来之势,猛恶无比,双肩晃动,疾退两大步。   只听到劲风盈耳,一道黑光,当胸直撞过来。保坤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一道光芒,接下射来的一道黑光,凝目望去,只见那绿袍老者手中挥动一条黑尺,又向他攻到。   保坤叱喝一声,剑上光华大盛,把那绿袍老者第二次攻来的尺招,完全接了过来。   那绿袍老者手中的黑尺,具有一种强大的吸力,使保坤剑势变化,受了很大的影响,幸得他腕力强大,长剑又是纯钢炼成,感受吸力不大,尚可勉强运用。   地残老者耿不天见绿袍老者挥动黑尺,也来夹攻保坤,心中不禁大喜,他手中的铁拐,更加劲力两成,疾向保坤扫去。   保坤受了地残老者耿不天及绿袍老者二人同时的抢攻,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以自己的功力,对付这两人,尚可勉力维持,如果再加上‘血堡教’七个高手,同时夹攻,则胜负之局,难以决定,况且云菊帮主的伤势越来越重……”   他心中一动,口中便发出清啸一声,手中的长剑抖动几下,便光华暴射,四周三丈方圆之地,均被保坤的剑气所笼罩!   地残老者耿不天,前两番败落,这一次他存着拼命报仇的心理,这一来,他胸中全无荣辱得失之念,拐上功力比之平常增强不少。他把铁拐“伏妖十九式”中的精奥之学,尽施展出来,每一招都用足全力,一时之间,拐风如涛,层层不不休地罩向保坤。   保坤见地残老者耿不天,拐法招招狠辣,形同拼命,他忙展开师门绝学,来对付两人。   三人沉酣剧战,不觉已激斗了四十多招,保坤发觉自家形势毫未改善,由开始到现在,对方二人,毫无破绽可寻,再打下去,对自己必无好处……   他心念一转,突然叱声如雷,剑光从四方八面,凶涌而出!   绿袍老者手中黑光突敛,口中发出一声惊呼:“玄门屠龙!”他急剧地向后暴退!   保坤身形一晃,便以电光石火的身法,挟起云菊帮主,从绿袍老者后退的缺口中,飞奔而去!   毒眼龙   第三十二章 云梦怪叟   毒眼龙   第三十二章 云梦怪叟   保坤挟起云菊帮主,向九华峰的西南,展开凌空虚渡最上乘的轻功,急奔而去。   他约莫走了四个时辰,抬头望天色,已近日暮黄昏,后面并没有见血堡教的人追来,他才放缓了脚程。   这时,山势越来越陡,他凭着记忆“百步铁砂神魔”所绘的图上路线,向前摸索,不过,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了……   蓦在此刻,天际几声鹤鸣之声,突现一只巨大的白鹤,飞落在他的面前!   白鹤昂首而立,高达五尺,形体极为魁悟,它两只眼睛,暴露凶光,对着保坤似含有敌意……   保坤见状不禁一怔!   心中付道:“这只白鹤,体形奇大,不同凡禽,可能是云梦老叟看山之物,待我来问它一问。”   保坤忖思至此,忙向白鹤点头道:“白鹤老兄,你是不是云梦老叟的高徒?”   白鹤略将头点了两下,表示保坤问对了。   保坤心中一动,继续问道:“我是从远道而来求教云梦老叟的,请白鹤老兄替我带路好吗?”   白鹤似极通灵,忙再点头并展开翅膀,扇动几下,表示欢迎,原先那股敌意全消。保坤大喜,道:“谢谢白鹤老兄,我们就走吧!”   白鹤引颈长鸣两声,两脚向下一缩,便趴在地上,似想作背负他二人的模样。   保坤本来是一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少年,他见闻颇广,看见白鹤动作,便迅速骑在那只白鹤背上。   白鹤立刻长鸣数声,腾身而起,展开双翼直向西南方向飞去!   保坤骑在白鹤身上,觉得非常平稳,他俯身向下一望,只见群山都在他脚下飞逝,万物都是那么渺小……   他一时之间,宠辱皆忘,心旷神怡……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经过多少山峰,白鹤又长鸣了几声,缓缓下降。   白鹤倏然下降,竟落在一座绝壁之上。   它身形一匍匐,保坤便跃了下来站在绝壁之上。   保坤抬头向四周一望,白鹤已引颈长鸣,展翅腾身而去!   他循白鹤飞去的方向望去,只见,有四道断崖,横亘在他的面前,每一道断崖,中间约有五丈多宽,而断崖下面,深不见底,如果跌落下去,立刻便会粉身碎骨……   保坤再仔细向前望去,四道断崖后面,便有一座高达四丈的陡壁,那陡壁之上,有一座孤峰,高达百丈,孤峰之上,隐约可以看见有数间茅舍……   保坤忖思道:“云梦老叟个性听说非常冷癖古怪,在三十年前时,他横行江湖,无恩怨是非之分,三十年来,他匿迹这个荒山,采药炼丹,从不管世事荣枯,这一次,‘百步铁砂神魔’要我来求他,医治云菊帮主,不知他能不能答应?”   保坤正忖思间,忽然,那孤峰之上,飞下一个黑色怪物。   来势如电,瞬息之间,便到达第四道断崖之上。   保坤仔细看去,只见是一个满身黑毛,面如锅底,全身一丝不挂,身不满三尺的童子。   那童子双目射出两道精光,冷冷地问道:“喂!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快说!”那声音有如铜铃,清脆已极!   保坤忙面带微笑点头道:“不错,在下久闻令师大名,特从迢迢万里之外,赶来此地,求见云梦老前辈为在下一个朋友……”   那童子阴阳怪气地,扫了保坤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说话太噜嗦了,到底有什么事?”   保坤道:“求他医疗在下一个朋友的伤势。”   那童子极不耐烦地冷笑一声回答:“我师父没有空!”他说完转身就走!   保坤见状不禁大怒,叱道:“站住,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那黑毛童子突然停步转身,怒喝地问道:“骂谁?”   “骂你!”   那黑毛童子两眼暴露两道凶光,暴喝道:“打掉你的狗牙,使你丑上加丑!”说着功贯双臂,准备出手。   保坤见这孩子如此无礼,心中觉好气,正在这时,那童子竟遥遥地向他拍了一掌。   保坤忙举手一招“百步神拳”,反击过去。他这一招“百步神拳”,是他含怒而发,已用了八成真力,招式甫出,所以威力特别强大!   只见第四道断崖之上,发出焦雷似的声音,那黑毛童子,直被震退七尺开外,才稳住身形。   黑毛童子稳住桩之后,也迅速向保坤打出两拳。   拳风刚到,保坤右手一挥,便接了下来,暗忖:“这孩子内力掌劲都不错……”   保坤正欲举手想发第二招时,蓦然——空中传来几声悠长的鹤鸣,由远而近,眨眼即至。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一团青烟似的,由淡而浓,从那陡急的孤峰之上飞泻而下。   刹那之间,白鹤便降落在第四道断崖之上。白鹤背上骑着一个青袍的老道,缓缓从白鹤背上走了下来。   那黑毛童子忙拜在那老道的脚下。   保坤向那老道凝目望去,只见那青袍的老道,瘦骨嶙峋,手如鸟爪,脚似鸡腿,面如猿猴,背似骆驼……   保坤面对着这样一个异貌古怪的老叟,心中不觉微微一怔!   那青袍的老道向保坤看了一眼,冷冷地问道:“你这个丑人来到云梦峰干什么?”语声冷极,充份证明“百步铁砂神魔”所说的话不错。   保坤躬身一礼,道:“在下为了一个朋友,特不远千里来拜访云梦山庄,老丈可是云梦老叟么?”   云梦老叟冷哼一声,道:“既然是来拜访老夫的,为什么要和我的看山童子打架?简直一点礼貌都不懂!”   保坤被云梦老叟说得面上一红,道:“是高徒不肯通报,反而出手打人。”   云梦老叟冷冰冰的道:“这是进云梦山庄的山规,凡是要进云梦山庄的人,必先要挨上我看山童子的三十耳光,然后才准进入云梦山庄!”   保坤听了一愣!他暗忖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山规,江湖上真是罕闻罕见!”   保坤正在沉忖之际,突然听到云梦老叟冷漠的问道:“丑面人,你愿意接受这个山规么?”   保坤略一沉吟,道:“我可以为了朋友愿挨三十耳光,但是同我一起来的云菊帮主,她已身负重伤气息奄奄,如何能挨得起三十耳光?”   云梦老叟冷冷地问道:“那少女生的什么病?”   保坤微微一叹道:“她是云菊帮主,伤在东怪的‘烈元催命掌’下,现在已经人事不知了……”   云梦老叟略皱眉哼了一声道:“把她丢到崖下去喂鸟吧!”   保坤心中一怔!他暗忖:“这老头好怪癖冷酷呀!”   他心中忖动后,忙摇手道:“不行,在下千辛万苦跋涉来此,是求老叟大发慈悲,妙手回春,救她一救,不管如何老叟也得帮助医治一次。”   云梦老叟面色冷漠已极,他缓缓地说道:“老夫对任何人素无情面可讲,不过,老夫在三十年前,曾留在江湖上有三面小绿旗,只要有一面绿旗交给我,我便答应为那持绿旗的人办一件事。”   保坤心中一动,忙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小的三角形绿旗来。   那面三角形的绿旗上面,绣着一只老虎扑噬一个人,旁边有一个人,把那人从虎口中救出来。   云梦老叟看见那面绿旗,面上冰冷的颜色,突透出一丝笑容,道:“正是这面绿色小旗,快交给老夫吧!”   保坤把手中握着的绿旗,摇了几摇,微微一关,道:“请老叟答应在下做三件事,才能交易这面宝旗。”   云梦老叟庄容道:“不行,只准一件事。”   保坤哈哈一笑,接道:“我不给了。”他说着缓缓折起那面绿旗,放进怀中,面色显得非常轻松。   云梦老叟面色微微一变,仰首幽幽一叹,自言自语道:“为了这三面珍贵的绿旗,老夫在云梦山庄已经等了三十个寒暑……”   倏然——空中传来无数声长啸!   保坤转身一望,只见山峰之下涌出七条人影来,那七道人影来劲如电,眨眼之间便已飞上了山峰。   保坤仔细一打量那七道人影,他们都是穿人皮的血衣,面貌狰狞。原来他们正是血堡教的七个高手,追踪来此!   保坤转身对云梦老叟道:“只要老叟打退上峰来的强敌,我们对这面旗子还有商量的余地。”   云梦老叟闭上双目,冷哼一声,道:“我才不管这些屁闲事!”   保坤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云梦老叟睁双目,冷漠地问道:“笑什么?”   保坤突收笑声道:“云梦老叟的盛名,已传遍江湖历数十年之久,其实,不过是欺世盗名,徒有虚名而已……”   云梦老叟怒道:“哪些是欺世盗名,你这个丑鬼指出一二吧!”   保坤冷冷道:“我要说得你心服口服,你只有虚名。”   云梦老叟道:“老夫从来没有佩服过人,只要你说得使我佩服,我便答应你办一件事。”   保坤浅浅一笑道:“你狂言有什么山规,一个由千里虔诚而来求医的人,还要打三十耳光才准进山,可是现在血堡教七凶,马上就要进山,你说不管屁闲事,试问山规呢,你不是欺善怕恶,徒有虚名么?”   云梦老叟面色微微一红,道:“就算你这个丑鬼厉害,破例为你办一件事!”   保坤拱手一礼,道:“先谢谢老丈的大恩!”   云梦老叟仍然是冷漠表情,冷哼一声,道:“不要灌米汤,老夫不吃这一套,快说什么事?”   保坤忖思道:“这个老头,真是阴阳怪气,冷癖已极!”   突然暴喝连天!   血堡教七凶距保坤仅有三丈开外的距离了。   七凶联手拍出一掌,凌厉的掌风,有如狂涛般的,向保坤卷来。   保坤左手挟着云菊帮主,右手一挥忙打出一掌,抵御卷来的掌风。   他转身对云梦老叟道:“请你立刻出手,打退眼前敌人!”   七凶一掌落空,怒不可遏,欺身而上,七人同时都向保坤身上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七凶欺身而上的同时,只见保坤眼前青影一晃,保坤及云菊帮主的身子同时被人抓起,落在第四道断崖之上。   保坤定神一看,七凶扑一个空,呆呆地站在第一道断崖之上。   他心里不禁一怔!   暗忖道:“这怪老头的身法真是快得出奇了!”   那七凶真不愧为血堡教的高手,他们展开“孤鹤摩云”轻功,仅四个起落,便跃到第四道断崖之上。   他们七人素不识云梦老叟,所以大喝道:“该死的老头儿,还不快让开路,要不然连你也要打下崖去!”   云梦老叟睁大双目,如两道冷电,扫向七凶!   七凶目光与他相接触,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原来云梦老叟的双目,较平常的人,大三倍以上,而且光华四射,如同两只虎目……   七凶闯荡江湖多年,从来没有见到有这么一双大眼睛的人。   云梦老叟冷冷地道:“你们擅闯本山,知道我的山规么?”   七凶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大家开始仰面冷笑起来。   云梦老叟怒喝道:“凡擅入本山者,罚打三十耳光,立刻滚蛋,如果再想动手反抗,挖去一目……”   七凶更加哈哈大笑不止!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云梦老叟放在眼底下。   他们的大笑声,尚未收敛。   突然——   七凶感觉眼前青衣一掠,连续的“劈拍”之声响了起来,刹时之间,他们每人脸上都挨了三十记耳光!   保坤看得呆了,好奇特的手法!   七凶被打得双眼冒出火花,正想出手之际,忽然,听见云梦老叟怒叱道:“你们七人还不快给我滚,真要讨死吗?”   七凶气得哇哇哇的一阵怪叫,从背上抽出鬼头刀,抡刀呼地就往云梦老叟头上劈去。   云梦老叟暴喝一声,道:“你们妄动,真的都想找死么?”   他的身随声落,人已站在七凶后面。   七凶原先本没有料到这老叟的武学如此神奥,现在见状不约而同地暗吃一惊,抽刀横移,七人把云梦老叟围起来,摆出“七星拱月”的阵法。   云梦老叟阴阳怪气的冷嘿几声说道:“老夫来此孤峰修练,已有三十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你们与我素无仇恨,还是识相一点给我滚吧!如果再妄动手,哼!小心你们的眼睛!”   七凶中为首的暴喝一声,道:“把那个丑面人交出,我们就走。”   云梦老叟鼻中大哼一声,道:“不准你们动他二人一根汗毛!”   七凶个性素来狂傲,他们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欺身而上向保坤及云菊帮主二人身上抓去!   保坤正要动手之际,蓦见一股狂飙,把七人卷退五步!   七人之间,青影一晃,便见七凶踉跄地向后暴退,紧接着,就是惨叫连天之声……   保坤抬头一看,不禁呆了。   七凶每一个人的右限,都被挖掉,登时鲜血流了满身,使他们的人皮血衣更加红了。   云梦老叟自言自语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七凶见眼前这位怪叟,武功如此高奇,再打下,必更吃亏,于是他们互相丢了一个眼色,恨恨地盯了老叟一眼便转身飞奔而去。   保坤淡淡一笑,道:“这批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梦老叟转身冷笑一声,道:“你也不要得意!”   保坤浅浅一笑,道:“老丈偌大的年纪了,为什么说话还有这么浓厚的火药味?在下并没有地方开罪老丈。”   云梦老叟伸手对保坤道:“少噜嗦,快把旗拿来!”   保坤肃容,道:“刚才是老丈口头上的话输给在下的,可不能赖。而且对付血堡教七凶,在下自信还可以……”   云梦老叟沉声断喝道:“丑鬼,你快说吧,交换什么条件?”   保坤笑道:“第一个条件是为云菊帮主疗伤,第二个条件么?……”保坤顿了一下便悠然住口。   云梦老叟冷冷地道:“一面旗子只能交换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你免谈,这女娃儿能不能医好,还不一定。”   保坤沉思片刻,道:“只要老丈能把这个帮主的伤医愈,在下不谈第二个条件。”   云梦老叟瞧了云菊帮主一会,摇头道:“很难医,不过要疗治这种剧毒,老夫的损失太大了,除了那面旗子以外,还需要你……”   保坤道:“老丈需要什么?”   “老夫三十年来想觅一个最丑的人一只眼睛,熬煎一种神奇药丸,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   保坤仰首沉思有顷,道:“老丈的意思是需要在下一只眼睛是也不是?”   “阁下愿意么?”   保坤转头看看地上睡着中毒的云菊帮主,一个念头掠过他的脑际,说道:“只要老丈把这个少女身上剧毒疗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云梦老叟冷漠面孔上亦微微受了感动。   他吩咐黑毛童子道:“把那个中毒的女娃娃背到庄上去。”   黑毛童子背起云菊帮主飞奔而去。保坤亦随云梦老叟乘鹤腾空而起。   顿时白鹤引颈长鸣数声,眨眼工夫,便飞上百丈孤峰之上。   保坤下鹤之后,缓缓地向那神秘的“梦云山庄”走去。   这时明月已冉冉从东方升起,在明月照耀之下,云梦山庄四周都是些奇花异果,小桥流水,茂林修竹景色如画……   保坤边走边赞叹道:“这里真像人间仙境,异日倘能得机随此老丈隐匿此间,修心养性,涤尽俗念,吾愿足矣……”   他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云梦山庄。   前面有一块巨石挡住去路。那巨石上面写了几个大字:“能来此地便有缘!”巨石左下方署着:“独眼居士题”五个小字。   保坤绕过那块巨石,再向前走,便看见有几间茅舍,前后毗连,苍松翠柏,将它笼罩着。   那茅舍大门,上面悬了一块大的横匾额,写了四个大金字:“云梦山庄”。   大门两旁有两首对联。   上首写道:“起死回生,妙手回春,旷古第一奇士。”   下首写道:“药到病除,老夫一生,只医三个半人。”   保坤看了上联,便笑道:“这老头倒是蛮非常自负的。”   他再看下联,更捧腹大笑,道:“这真是非驴非马天下第一副奇妙对联!”   须知保坤自幼便随父母读了许多诗词歌赋之类的古书,所以对于对联颇为通晓。   他走了进去,只见厅内放了两口白色木质的棺材,棺材一侧放置一些香花酒菜之类的祭品……   保坤看了不禁一呆!   云梦老叟端坐在大厅左侧一张云床上面,双目微闭,状似老僧入定,宝相至为庄严。室内充满一片恐怖的沉寂……   许久,许久,保坤问道:“老丈府上停丧何人?”   云梦老叟微睁双目,冷冷地回答道:“这两口棺材,是为你们两个远来之客准备的。”   保坤不禁一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已详细端视了你们的相貌,都是短命之相,而且预卜你们会死在这里,所以……”   保坤不理会老叟的说话,仰头望望天色,见月已上梢,不禁幽幽一叹,道:“那帮主身上的剧毒,过了今夜子时,恐怕无法获救了……”   云梦老叟突然睁大双目,怒骂道:“满口胡说八道!”   他转身双手轻拍三下。   后面屋里走出来一个童子,那童子面貌秀丽,年纪在十二三岁左右,双目精光闪闪。   云梦老叟道:“把那女娃娃背出来。”童子转身不到片刻,便把云菊帮主背出放在大厅中央。   云菊帮主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头上秀发散乱,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云梦老叟用手把住她的脉搏,许久,才收回手,不禁微微一叹!   坤急忙问道:“有救否?”   云梦老叟摇摇头,缓缀地道:“中毒时间过久,生机非常渺茫……”   保坤闻言开始一怔,但是,迅速恢复常态,他忖道:“难道在这等死么?”   他心中一动,便欺身而上,抱起云菊帮主便往外奔走!   倏然——他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   保坤一怔!   他刚想转身,突然眼前青影一晃,他的“璇玑”、“气海”、“丹田”三大穴立时被人点住。   他想回手反击,但已经来不及了,保觉全身一麻,抱在手中的云菊帮主便滑落在地上。   只听到一声冷冰冰的闷哼道:“你想逃走么?没有那么容易!”   保坤怒喝道:“不能让她在这里等死呀!”   云梦老叟嘿嘿两声,道:“普天之下,老夫不能医的病,恐怕再没有第二个妙手了。快给我乖乖地坐下。”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少吹牛!”   云梦老叟冷笑几声,道:“老夫已登古稀之年,后半生的时间,便花费在研究医药,遍走名山大川,采了许多奇草异果,带来无数毒物,制造了许多珍贵奇药,应有尽有,阁下如果不信,可随老夫前往一观!”   说罢,他伸手在大厅左侧墙壁上按了一下。   立刻听到一阵轧轧轧的响声,那轧轧之声,越响越急,片刻时间,墙壁便裂开一个大洞口来!   保坤便跟着云梦老叟走进洞去。   只见洞里堆满药,天下奇草异药,应有尽有,满洞都是药气薰人!   保坤笑道:“老丈既有这许多珍贵奇药,那云菊帮主的伤为什么不能医?”   云梦老叟仰首沉思有顷,道:“有倒是有法子,不过太冒险了。”   “既有法子可医,冒点险怕什么?老丈快说!”   云梦老叟道:“你先把那面绿旗交给老夫再说。”   保坤无可奈何的从怀中取出绿旗交给云梦老叟。   云梦老叟接过绿旗,沉思一会,紧皱眉头道:“她血液中都含有毒汁,必须要死一次才能……”   保坤大惊道:“要她死一次?”   云梦老叟点头道:“不错,要她死一次,才能把毒汁从血液中清除出来!”   保坤用怀疑的目光,注视那老叟,奇道:“人死还能复生么?”   云梦老叟庄容道:“老夫一生从不打诳语!”   云梦老叟歇了一歇,继续道:“把她全身的毒血都放出来,她必定要死几分钟,然后把猿猴的血换进去,她又可以复生了。”   保坤觉得面前站的这个老叟,他的言论已经是神乎其神,他的医术,已入神化之境。   于是拱手一礼道:“老丈高见,请速动手救人就是!”   云梦老叟走出洞外,右手拿一把七寸长的利刃。左手迅速向云菊帮主的“返魂穴”点去!他的点穴动作,快如电光石火。   同时右手中的利刃,在云菊帮主的脑后左右“藏血穴”上刺去!   突见两股鲜血,一齐涌出!   保坤见状,惊得身上打了几个寒战!   约莫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云梦老叟从洞中取出一瓶血浆,割开云菊帮主的经脉,缓缓将血浆灌入。   老叟虽然年登古稀,但是,他拂穴,放血,灌血等动作,奇快无比!   过了一个时辰之久,云梦老叟从室内取出一颗白色药丸,投入云菊帮主口中。   瞬息之间,便听到云菊帮主呻吟之声。云梦老叟冷冷地道:“等一会,人便可以清醒过来。”   保坤躬身一礼,道:“多谢老丈妙手回春,给她救命之恩!”   云梦老叟突然冷笑几声,接道:“阁下不要谢得太早了,此女虽然苏醒过来,可是她全身武功已失,必须再吃一种药丸,否则,生命虽然保持,终生成残,变为一个废人……”   保坤道:“老丈穷天下之医理,集千百种灵药,祈再发慈悲,把她武功恢复。”   云梦老叟嘿嘿几声道:“一面绿旗交换一个条件,你们再等一会就可以走了。”   保坤心中一动,想道:“此叟阴阳怪气,言语乖张,喜怒无常,他刚才不是说需要我一只眼睛,怎么不听他重提?”   保坤心念忖引,微微一笑道:“老丈如果获得在下一只眼睛,可否把她的武功恢复?”   云梦老叟以惊奇的目光,扫了保坤一眼,摇头道:“你这样做,牺牲太大了,会后悔的,老夫不勉强你……”   保坤淡淡一笑,接口道:“君子一诺千金,在下已答应这个交换条件,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他歇了一下,幽幽一叹道:“老丈快些动手吧!”   云梦老叟冷漠一笑道:“非老夫逼你。”说着直身从壁间取下一柄七寸长的利刃,缓缓地走向保坤……   保坤微微地闭上双目,面部挂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毒眼龙   第三十三章 语含玄机惊壮士   毒眼龙   第三十三章 语含玄机惊壮士   云梦老叟正欲举起利刃向保坤的右眼刺去时,突然一声厉喝道:“糟老头子,你想干什么?”喝声未了,人已扑了过来。   云梦老叟微微一怔,举起利刃的手,收了回去,同时反手一挥,打出一股劲风,把那扑来的人影,挡了回去。   “哎哟”一声惨叫,那扑来的一道人影,经劲风撞击,跌倒在屋角里,爬不起来。   保坤、云梦老叟二人同时转头一看,不禁一阵惊愕!   原来,那扑来的人,正是云菊帮主。   保坤忙走过去扶起她,云菊帮主双目射出两股幽怨的目光,问道:“那老头子要杀你?”   保坤微微一笑道:“他没有杀我的意思。”   云菊帮主更是大惑不解地问道:“他举利刃对你所为何事?”   保坤笑道:“请你不要管这件事,目前你应静心疗伤,待伤愈之后,我们便可以早日离开这里。”   云菊帮主柔情地缓缓依偎到保坤怀里,轻轻道:“裴大侠,你的眼睛,好像我的坤弟弟,如果是我的坤弟弟也来此该多好呀!”说着,她的身子更依向保坤怀里,愈靠愈紧。   蓦在此刻,突然,庄外传来几声怪啸之声。   那啸声,越来越近,啸声中充满了怪诞、沙哑、恐怖……   云梦老叟面色略为一变,低声唤道:“黑毛童子何在?”   声音甫落,从厅后走进来一个满身长着黑毛的童子,这个黑毛童子,便是保坤第一次在断崖上见过的那一位。   黑毛童子闪入大厅之后,拜倒在云梦老叟面前。   云梦老叟道:“孩子,你快去看看外面什么人来了?快去快来。”   黑毛童子连叩首三次,起身向外飞奔而去。   云梦老叟缓缓地向保坤、云菊帮主二人走近,见云菊帮主紧紧依偎在保坤怀里,他冷漠的面孔上,也不禁泛起一丝笑容,道:“外面不知来了些什么人,二位暂在老夫药室里躲避一下,尤其这位女侠,伤势未复,更应该好好调息一番。”   说着,伸手一按壁上机关,立即一阵轧轧之声,片刻之间,便现出一道门来。   保坤抱起云菊帮主,一弹身便跃入那所室里。   当他刚跨入那所药室,又听到一阵轧轧之声,刚才裂开的一道门,又自动地关合了起来。   保坤顿感眼前一黑,伸手难见五指,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他本有黑暗视物之能,他微闭双目,调息一番,睁开双目,已能看见眼前景色。   这所药室,比他第一次进的药室,规模更大。   室内满陈各类药物,保坤虽然不识药性,但见其品类之多,包扎放置之妥当,可以推想这位云梦老叟在这方面已花费了不知多少心血。   保坤放下云菊帮主,轻轻地问道:“帮主此刻的感觉如何?”   云菊帮主笑道:“我感觉口中奇渴,双目发黑,四肢软弱无力……”   保坤笑道:“帮主被东怪的‘烈元催命掌’打伤之后,已经昏迷了一昼夜,如果没有云梦老叟施救,恐难挨过今夜子时。”保坤把自己大战武林四凶及来云梦山庄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云菊帮主盈盈一礼道:“谢谢大侠救命之恩,不知大侠在战武林四凶之际,曾看见我那位保坤弟弟没有?”   保坤暗笑忖道:“我以师父的身份出现江湖这么久,仅没有瞒过‘百步铁砂神魔’,其余的人却把自己当作裴云海大侠,真是可笑之至……”   云菊帮主见保坤暗暗发笑,忙问道:“大侠笑什么?你到底看见我的坤弟弟没有?”   要知道,云菊帮主始终怀疑灰袍丑面人一双眼睛,很像保坤,所以她一直试探对方。   保坤笑道:“帮主很关心你那位坤弟么?在下出庄之后,当设法把他找到。”   云菊帮主微微一叹道:“岂止是关心他,我在病中还是念念不忘他的安危……”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忖道:“此女对我用情已经很深了,我日后如何来处理她这份情爱?……”他一时之间,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云菊帮主见保坤呆呆地站着,心中不禁一动,轻移莲步,走到保坤面前,边伸手边说道:“大侠对我有一番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图报,为了以后能辨识大侠面貌,此刻大侠能否脱掉面具,给我一睹风仪?”   她的话声未落,右手已向保坤面上抓去!   保坤吃了一惊,忙闪身转面道:“帮主想法错了,在下生来就是一副丑面孔,后来遭人伤害,所以更加奇丑,并非戴有面具。”   云菊帮主一抓未中,而且给对方轻易地闪避过去,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此刻她再运气行功时,突然感觉有异,一时之间,她不禁呆了。   保坤微微笑道:“帮主伤势初愈,功力未复,只要有云梦老叟医治,功力不久即可恢复,不必多虑。”   云菊帮主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完全丧失,不禁幽幽一叹,颓然地坐了下来。   这时,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叱喝打斗之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感到屋宇动摇,地面震动起来。   保坤道:“外面一定来了强敌,待我出去探看一番。”说着,向刚才启开的门欺近一看,只见那门已紧紧关闭着,保坤在墙壁摸索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启开那扇门的机关。   此刻室外传来喊杀打斗之声,愈来愈急……   保坤忖思道:“云梦老叟万一死在强敌手中,云菊帮主的一身武功,便永远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他心忖至此,忧心如焚,情不自禁地,举掌向室里的墙壁击去!   立即发出一声闷雷似的响声。   整个药室都动摇起来,保坤凝目望去,只见掌劈的地方,竟显现一个大洞来。   保坤一时竟呆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掌力,竟有如此雄厚。   保坤转身对云菊帮主道:“帮主暂在此小憩一会,在下去助云梦老叟一阵就来。”   保坤身形一晃,便射出室外,举目向四周一看,不禁使他微微一怔!   在云梦山庄外的大广场上,有许多劲装高手,其中包括僧、道、俗,各种不同的人,他们都站在广场的四周,形成一个包围圈,在广场中央,跌坐着一个青衣道袍的老者,那老者瘦骨峋嶙,背似骆驼……   由于那青衣道袍的老者,背向保坤,保坤一时无法判定老者就是云梦老叟,可是他的背影,却非常酷似。   保坤双肩一晃,身轻如烟,射出大厅之外,在空中一个周旋,便悄悄地落在广场南边一棵大树之上。   他的身形用树叶遮蔽起来,然后借着皓月,向广场中望去。   当他看清那坐在广场中央的青衣道袍的老者是云梦老叟时,不禁大吃一惊,再向四周的人仔细一打量,更使他悚然心惊!   在那些高手中,包括武林四凶的地残耿不天,血堡教的绿衣老者及七个高手,还有冥谷高手,鬼王庄的少庄王,西域喀嘛教的人都有参加……   保坤找了许久,可惜没有找到鬼王庄主,蛛面追魂魔,西域喀嘛教公主,和冥谷天邪教主等人。   这时,保坤目光接触到云梦老叟,只见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恍如老僧入定,对身外包围几百高手,恍如未见,喊喝之言,也充耳未闻!   保坤暗暗佩服云梦老叟的镇定工夫,同时感觉非常奇怪,他不明白云梦老叟,为何与他们这么多人结下梁子?   保坤心中正在忖动之际,突然有一只手轻轻从他的肩头拍了一下,道:“阁下何时赶来看热闹的?”   保坤经人在背后肩头一拍,不觉大吃一惊,以他目前的功力而论,耳目是何等灵活,竟有人在他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他的身后,这份出神入化的轻功,怎不使他大惊失色?   保坤略一镇定,便缓缓回过头去一看,更加使他吃惊,那人身材娇小,面蒙紫色布巾,头上用紫巾包着,身着夜行服装,全身仅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   保坤马上意识到这人是个女子,可是这女子是谁?万毒宫主?仙狐神尼?天邪教主?西域喀嘛教公主??……   可是,这些人保坤都见过,她们的服装都不像?……   然而除了这几个奇女子之外,还另外有女子具有这样“凌空虚渡”上乘的轻功?她到底是谁?……   保坤正在忖思之际,又听到那紫巾蒙面人像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小傻子,你在想什么?”   保坤又是一惊,心想:“她怎么知道我是年轻人?我的面貌服装,不是像我的师父么?……”   保坤对身后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感到很迷惘,也感觉很可怕……   他没有说话,他在那运功戒备,只要对方一出手,他便要施下杀手。   那紫巾蒙面人叱道:“喂!你这小子是哑巴吗?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保坤笑道:“你我素昧平生,有什么好说的?”   那紫巾蒙面人愣了一下,笑道:“阁下如果不健忘的话,我们相见还不止一次哩!”说着,双目传情,对保坤淡淡一笑。   保坤已从对方明眸中,可以看出对方的笑容,他更加迷惘了,在哪里见过?她是谁?   保坤微微一笑道:“恕在下健忘,确实想不起来了!”   那紫巾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想不起来不要紧,就算这是第一次吧,我们能见面一次,也算有缘,你说是吗?”   保坤点点头接道:“不错,人海茫茫中,能有一面之缘,也就很难得了,阁下何不去掉蒙面紫巾,以便在下一睹风仪?”   那紫巾蒙面人摇首道:“不可以,在下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主要是……”他笑了一笑,便倏然住口了。   保坤还要再问时,突见那紫巾蒙面人,手指广场上道:“快看呀!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保坤循蒙面人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广场中数百名高手,均缓缓向前移动,包围圈越缩越小。   保坤怒道:“他们为什么联手去对付一个医病的老头,传到江湖上去不怕别人冷齿么?”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声,接道:“一半是为了一个带‘龙眼’的!”   保坤怔了一下,奇道:“一半是为了一个带‘龙眼’的人?这个人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满面迷惘之色,望着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冷笑道:“那个带‘龙眼’的人,已逃到云梦山庄,江湖上的高手,都追迹至此……”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道:“他们怎么知道那个带‘龙眼’的人,已来云梦山庄?一颗‘龙眼’能值几何?值得这许多门派高手赶来此地?”   紫巾蒙面人接道,“带‘龙眼’的人,逃来云梦山庄,这个消息是武林四凶中的地残耿不天,和血堡教人传布出来的。”   紫巾蒙面人顿了一顿又道:“龙眼为武林至宝,谁不想要,阁下说它能值几何,未免是大言欺人了!”   保坤道:“这个带‘龙眼’的人,现在何处?”他故意这样说,以观紫巾蒙面人的颜色。   紫巾蒙面人冷冷地重哼一声,道:“那家伙就在附近,他反而蛮轻松,在看热闹,却不关心人家在替他卖命。”   保坤心中悚然一惊,但他表面仍保持镇定,干咳了几声问道:“据阁下判断,那个带‘龙眼’的人,必要时会不会出手呢?”   这时,紫巾蒙面人正在注意场中的变化,他听了保坤之言,仅漫不经意地回答道:“可能吧,喂!喂看,地残耿不天那个老东西要动手了。”   保坤拨开树叶,凝目望去,那地残耿不天,手中铁拐一点,便跃起三丈多高,欺到云梦老叟所坐不到五尺的地方,飘然地落在地上。   云梦老叟仍然微闭双目,坐在原地不动,他对地残老者耿不天跃落他身旁,恍若未闻未见。   保坤看了点头道:“那云梦老叟倒非常沉着,真有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种功夫确不容易。”   紫巾蒙面人答道:“云梦老叟完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这种功夫,颇不容易……”   紫巾蒙面人话声未落,便听到地残老者耿不天喝道:“云梦老叟,你睁开眼睛看见四周站些什么人物?还在这里装聋作哑。”   云梦老叟冷笑一声道:“耿不天,你先勿卖狂,回去瞧瞧云梦山庄大门口躺着的八具尸首是谁,然后你便会知难而退了。”   耿不天哂然接道:“云梦老叟,那八人是没有防备,中了你的鬼计,现在数百群豪,把你紧紧包围,你就是插翅,也休想飞出场去。”   云梦老叟哈哈大笑道:“你们各大门派,劳师动众,远来本庄,到底是为什么?老夫已有三十年未履江湖,和你们还有什么恩怨可言?……”   地残老者耿不天,嘿嘿几声道:“云梦老叟,三十年不见,我们本无任何恩怨,不过你窝藏武林败类裴云海,便成了众矢之的!”   保坤听了心中怒不可遏,自言自语道:“裴云海是武林败类,他哪一点危害武林,你这个跛子,等一会有你好瞧的……”   紫巾蒙面人笑道:“急什么?人家云梦老叟大敌当前还不急,习武功的人,最忌急躁轻进,应该深沉机警……”   保坤没有再说,他脑海中反复思考玩味刚才紫巾蒙面人说的这八个字——“急躁轻进,深沉机警”,不错,现在云梦老叟处身四周大敌包围之中,仍然不急躁轻进,坐着如一座泰山,不正是以静制动,在深思熟虑,如何看破敌人弱点,而策定破敌之法呢。   他再想想自己,以往每逢大敌之时,便犯了“急躁轻进”的毛病,容易被对方激怒,而上了敌人的圈套……   保坤忖思未已,便见云梦老叟略睁双目,如两道冷电,射向地残老者耿不天,淡淡一笑道:“阁下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可笑已极!老夫一生从未见过什么裴云海其人,当然谈不上什么交情,怎么会把他藏在本庄之内?”   地残老者耿不天怒道:“血堡教七个高手,所见还会有错吗?希望你赶快把人交出来!否则,哼!”   云梦老叟双目又合上,缓缓道:“血堡教七人是谁,老夫足未出户,也没有见过。”   地残耿不天冷哼一声,接道:“就是被你每人挖去一目的七个人,你还想赖么?”   云梦老叟冷笑声道:“血堡教七凶,不守本庄山规,擅闯本山,各挖去一目,应得的惩罚,与裴云海有什么关系?”   地残老者耿不天嘿嘿几声道:“不管你如何诡辩,今夜不把裴云海交出来,便要把这个鬼庄踏得寸草不留!”   云梦老叟仰面哈哈狂笑起来。   由于他内力无比的雄厚,声冲云霄,震动得四周树木叶子籁籁作响……   他狂笑许久,突收笑容,冷冷道:“就是裴云海现在本庄,你们能把老夫怎么样?”   地残老者见他笑声充满了这样大的威力,心头微微一凛,不过他还不失为一个经过大风大浪之人,他略一定神,便厉声道:“云梦老叟,你竟敢一人与天下这许多英雄对抗么?”   云梦老叟道:“缺腿老头子,你不要挑拨是非,老夫没有与天下英雄对抗之意,不过,老夫掌握真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哪位非礼妄动,老夫便要执行三十年来所立的山规……”   地残老者耿不天冷哼一声,接道:“你的什么臭山规,说出来听听?”   云梦老叟庄容道:“三十年前老夫便立下三条山规,第一,擅闯山者,打三十耳光,第二,如果妄动手者,挖去一目,……”   地残老者不屑地笑道:“这两条山规例很特别,还有第三?”   云梦老叟歇了一歇,继续道:“第三条山规,便是再图妄动,不听前两条山规警告者,残去四肢,丢到九华峰下去喂鸟。”   地残老者哈哈大笑道:“如果在场这数百名高手都犯了阁下前三条山规,难道他们都束手被你丢下山涧喂鸟么?”   云梦老叟,微微一叹道:“你们如果不讲武林道义,联手来对付老夫一人,老夫只有尽力施为,不过,到那时,徒造成一场浩劫而已……”   这时,血堡教第一内堂堂主绿袍老者,将绿袍一抖,向前跨了几大步,厉声道:“这场浩劫之责,应该由你云梦老叟来负!”   云梦老叟略一抬头,微睁双目,哂然道:“阁下身为一教堂主,怎么说出这些幼稚可耻的话来。”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纠合这许多高手,来本庄找是非,造成的浩劫之责,还由老夫来负么?简直岂有此理!”   绿袍老者袍袖一拂,又向前跨了几大步,暴喝一声,问道:“你骂谁?”   云梦老叟冷冷地回答道:“骂那个不讲理的人,你干嘛这样凶?”   绿袍老者大喝一声,施出一种双手抱月的姿势,道:“你既然如此狂妄,目空一切,想必有惊人绝技,你能认识老夫这武功么?”   云梦老叟略为斜目一视,随即合上双目,不屑一笑道:“区区一点‘抱月缆星’小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绿袍老者微微一怔,因为,这“抱月缆星”乃是他成名江湖三大绝技之一,识者甚少,足见云梦老叟见闻渊博。   惊骇之色,在绿袍老者面上一闪即逝,他冷嘿一声道:“阁下既知此招之名,能知此招施出后,发出多大威力?”   云梦老叟满不经意地回答道:“月与星均为有形,世界上往往以无形可以克有形,以不动应乱动,阁下虽然招式摆对了,但气势不足,谅也发挥不出多大威力!”   保坤在树上听云梦老叟的对话,不禁暗暗点头。   紫巾蒙面人道:“云梦老叟所说的,完全是以静制动的法规,要知道‘万物静观皆自得’之理,学武的人,应该懂得这种秘诀,才能登堂入室。”   保坤这时才知道,武学一途,浩瀚如江海,不可因一得而自足,他正在思考这些问题时,突然听到暴喝一声,他循声望去,只见绿袍老者,身上绿袍突然暴涨,双手缓缓向外伸开,然后徐徐向怀中合拢……   在月华如炼的照耀下,他的动作看得非常清楚,他每一动作,都异常缓慢……   紫巾蒙面人轻轻道:“这便是武学上记载的‘寓慢于快’的法则,其实,他的动作,已经快无伦比了……”   紫巾蒙面人正说间,蓦见场中砂石扬起四周树木动摇起来……   场中群豪,大多数均向后暴退……   一阵似狂风暴雨的动作横扫中,只见云梦老叟,仍正襟危坐原地未动,仅头发散乱,衣袂飘动而已。   劲风过后,绿袍老者见状,心中一阵骇然,正要再度施为时,突闻一声沉喝道:“阁下功力不过尔尔,现在接老夫一招试试!”   他“试”字甫落,双手向胸前平平推出……   那推出之式,极为缓慢而且平淡无奇,可是紫巾蒙面人闭目一叹道:“绿袍老者完啦!”   保坤看不出究竟,正要发问时,突听一阵山崩地裂之声,骤然响起,一股狂飙涌出,直向绿袍老者站的地方卷去!   紧接着,一声闷哼,绿袍老者的身子被劲风卷得横飞而起,如迅雷奔电似的,向山峰下摔去!   全场的高手都看得惊呆了!保坤更加愣住了!   他不知道云梦老叟这是一招什么武功,竟发出这样大的威力。   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平淡中的奇特,这一招‘推月移星’,还只有八成火候,算不得什么,如果……”   保坤感到很惊异,他想不到云梦老叟除能医病之外,还具有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   他更惊奇眼前这位紫巾蒙面人,听他说话的口气,必也具有最上乘的武功,可是他是谁?是男抑是女?他来这里的目的为何?   他实在太神秘太可怕了……   保坤正在忖思,忽然听到紫巾蒙面人道:“喂!快看又有三位过去了。”   保坤凝目看去,只见血堡教中走出来三个中年大汉,他们均是手握长剑,跃至云梦老叟不远的地方站着。   保坤道:“这三位轻功不错,如果联手攻向云梦老叟,恐怕……”   紫巾蒙面人笑着摇头道:“最多能撑过三招,结果命运和绿袍老者一样悲惨。”   保坤却不以为然道:“如此说来,云梦老叟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紫巾蒙面人浅浅一笑道:“那也不见得,顶尖高手,还隐藏着没有现身呢!你急什么?”说着,向保坤扫了一眼。   保坤惊诧道:“你是说还有比云梦老叟更厉害的高手也赶来此地了吗?”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接道:“阁下不也是其中之一么?”紫巾蒙面人边说边对保坤送了一个秋波。   保坤心中一征,忙道:“在下一点微末之技,怎比得上云梦者叟,而且……”   紫巾蒙面人格格大笑接口道:“而且他也是你的心爱人的救命恩人,是么?”   保坤又是一怔,急忙低头干咳几声,没有再说。   紫巾蒙面人道:“不要咳啦,那三人要对云梦老叟动手了。”   保坤忙抬头一看,血堡教三个中年大汉,齐声厉喝道:“老鬼纳命来!”   厉喝声中,三把长剑抖动,幻起三道银虹,登时冲入云霄,倏然下降,击向云梦老叟头上。   保坤惊讶道:“那三人剑术造诣不错呀!”   紫巾蒙面人哂然接道:“三岁孩童,也可施为,保险在云梦老叟手中,难走过三合以上……”   保坤却大不以为然,口中发出冷哼一声,意思是:你太夜郎自大了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三道银虹刚刚罩到云梦老叟距头寸许时,云梦老叟轻哼了一声,宽大道袍的袖子向上一拂,便见银虹乍敛,三个中年大汉,连连向后暴退了好几步。   三个大汉惊惶之色甫定,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又欺身而上。   三柄长剑,幻起三道寒光,刺向云梦老叟的“天突”、“巨阙”、“丹田”三大要穴。   他们出手如电,剑气四溢,发出“嗤嗤”之声。   保坤讶道:“三人联手这一招,威力不弱呀!”   紫巾蒙面人笑道:“说起来,也是平凡中最平凡的一招,他们快完蛋啦!”   语声未落,突闻云梦老叟怪喝一声道:“躺下去吧!”   云梦老叟双手向左右一抡,怪招陡出,他从不同的方向,诡异的角度,反击三人一招!   招式甫出,便听到几声怪叫,三人栽跌一丈开外,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紫巾蒙面人微闭双目,缓缓说道:“阁下现在相信吾言不虚了吧!”   保坤吁了一口气,望望广场上的人,又望紫巾蒙面人,心中感到纳闷,低头不语。这时,场中的高手,都惊得呆了,他们没有想到云梦老叟,竟有如此上乘的武功,他们都渐渐萌生退意,一个个脚步向后移动。   地残老者耿不天,站在一旁,呆了一阵,一个意念,突然掠过他的脑海,他转身对在场的高手朗声道:“各位高手听到云梦老鬼的三条山规没有?各位如果想离开云梦山庄,只有两条路可走……”   他顿了一顿又道:“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   他停了一会,又继续说:“各位如果同心协力,联手对付他,他就是三头六臂,也敌不住我们这么多的高手,如果各位想逃命,只有给那老鬼各个击破的机会……”   地残老者这几句话说得果然收了宏效。心想后退的高手,都站住不动了,他们的目光一齐集中到地残老者的身上。   保坤怒道:“这个缺腿老头,机诈百出,实在可恶……”   紫巾蒙面人道:“岂不闻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武功之外,最重要的,还要有智慧……”   保坤暗暗点头,钦佩紫巾蒙面人的高论。   此刻,月华中天如洗,广场上照耀得如同白昼,微风飒然,虽然是秋季,每个人由于过度的紧张,身上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   云梦老叟仍然坐在广场的中央,宛如一尊石像,他对地残耿不天之言,恍如充耳未闻。   倏然,场中喊喝之声又起,保坤循声望去,只见场中的东北角上,闪电似的飞出一线白光,瞬息即将射到云梦老叟的身上。   云梦老叟右手袍袖一拂,便把那道飞来的白光击落,云梦老叟睁睛一瞧,原来是一面小小的白旗。   云梦老叟拾起地上那面小小白旗一看,面色微微一变,口中发出冷哼之声,道:“冥谷朋友莅临敝庄有何见教?”   原来那面小小白旗,竟是冥谷的招魂旗!   蓦在此刻,广场的东北角上,闪射而来四道人影,来势如电,眨眼间,便已到云梦老叟面前。   云梦老叟微微向那四道人影一打量,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男三女,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的黄衫大汉,背插双剑,双目开合之间,睛光逼人……   那三女着红、黄、白三种颜色的服装,在明月的照耀下,妩媚动人……   保坤见这四人闪入场中,不禁失声地叫道:“那三女不是冥谷的天邪教的三个弟子么?那位黄衫中年大汉是谁?”   紫巾蒙面人笑道:“阁下记忆力不错,那三位女子中不是有一位很爱阁下么?阁下怎么就健忘了?”   保坤愕了一下,心想:“这个紫中蒙面人真古怪,他怎么知道白衣少女爱上我?难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监视之中?他到底是谁?”   保坤心忖未已,只见那个黄衫中年大汉道:“云梦老叟,你与本教素无恩怨可言,我们一向都是友好的……”   云梦老受点头回答道:“阁下说得不错,贵教与本人河水不犯井水,你们在江湖上的一切作为,老夫从来袖手不过问的。”   黄衫中年大汉接道:“可是阁下这次窝藏了本教最大的敌人——裴云海,却犯了友谊上之大忌。”   云梦老叟冷笑道:“阁下之言,有何证据?”   黄衫中年大汉肃容道:“地残老者之言,血堡教人亲目所睹,决不致有错,老叟如果不承认,我等四人奉师命,志在得人,必须在贵庄搜查,才能相信……”   云梦老叟断喝一声道:“莫说你们四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没有能耐搜查本庄,就是你们教主亲来,也没有本领搜查本庄!”   黄衫中年大汉怒道:“老夫是先礼后兵,你如果执迷不悟,与本教为敌,到时候你不要后悔了。”   云梦老叟双目似电,扫了黄衫中年大汉一眼,厉声道:“老夫一生行事,从不后悔,你们是等贵师父来到时出手,还是现在一齐上呢?”   黄衫中年大汉大喝一声,指着白旗道:“你可知道本教这面小小白旗的用意?”   云梦老叟哈哈大笑道:“凡接到这面‘招魂旗’者,一律处死,是也不是?”   黄衫中年大汉冷冷回答道:“然也!”   云梦老叟复狂笑道:“但老夫视这面旗帜,如同擦屁股的草纸一般,它只能吓唬别人……”   说着把那面白旗撕了个粉碎,向黄衫中年大汉面上抛去!如同一蓬银雨似的,向黄衫中年大汉身上射去,黄衫中年大汉面色陡变,忙向一侧闪避。   黄衫中年大汉略一定神,回头对那三女道:“咱们上!”   “上”字一出口,黄衫中年大汉反手从背上撤出两柄长剑,顿时挥动两道寒光,向云梦老叟头上罩去。   在这同时,旁边站的红衣少女,伸出晶莹如玉的右手,五指如葱,向云梦老叟身上的“巨阙穴”弹去!   黄衣少女也舞动罗袖,像两柄利刃似的,卷向云梦老叟只有白衣少女,未立即出手抢攻。   云梦老叟冷哼一声,不慌不忙,面不改色,两只宽大的袍袖,向左右拂动起来,两股凌厉的劲风,反击他们三人。   黄衫中年大汉,见云梦老叟反击出来的招式非常凌厉、诡异,心中暗暗吃惊,他原以为合他四人之力,在两三招之内,一定可以取胜,哪知与他想像中,却大谬不然,现在四人中已有三人动手,而且用的都是狠辣的绝招,可是五招过去,仍然没有制服对方,怎不使他吃惊!   红衣少女也愈打愈心惊,料不到云梦老叟竟能接得起她力逾千斤的弹指神功。   十招过后,云梦老望始终坐着未动,但他的双袖却愈挥动,愈缓慢起来,他额上汗粒如雨,口中气喘吁吁……   他向四周打量一番,只见白衣少女站在一旁,面上表情很冷漠,始终未曾出手。云梦老叟深知遇上劲敌,忖道:对付他们三人尚可以勉强支持,落个平手,如果再加上那个白衣少女,势必败在他们的手里……   他正在考虑之际,突听到黄衫中年大汉对白衣少女道:“三师妹为何还不出手?”   白衣少女轻轻哼了一下,并未答腔,双手一抡,便向云梦老叟身上拍去。   云梦老叟登时便感觉对他身上的压力加重了许多,他钢牙一咬,恨恨道:“你们统统一齐上来,最好不过了,免得老夫多费些手脚。”他口中虽然如此说,可是心里愈打愈寒心。   紫中蒙面人微闭双目,叹道:“加上那白衣少女,云梦老叟恐怕难走上十合……”   保坤见状大怒道:“冥谷恶徒,打斗如此不顾江湖规矩,传出去,不怕武林中人冷齿么?”   他说完身形晃动,正想跃下大树时,突见紫巾蒙面人袍袖一拂,立时掀起一股劲风,把保坤跃下之势阻止。   保坤刹住身形喝道:“阁下意欲何为?”   紫巾蒙面人冷冷道:“你就是想此刻动手,也救不了他!”   保坤奇道:“为什么?”   紫巾蒙面人转面注意场中,缓缓地说道:“不为什么,说你救不了他,就救不了他,你懂不懂‘养气’二字?”   保坤摇头道:“我不懂,我只晓得救人……”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如果现在出手,非但救不了云梦老叟,而且还害了他!”   保坤奇道:“这话怎么讲?”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道:“阁下一现身,不但使在场的高手震惊,同时也使云梦老叟惊骇,当他惊骇的刹那之间,心神必分,须知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云梦老叟现在能抵御红衣少女的弹指神功,黄衫中年人的神龙七剑,和黄衣、白衣少女狠辣的招式,完全是精气神三方面的贯注……”   紫巾蒙面人顿了一顿接道:“他如果心神稍分,不伤在神龙七剑上,就会伤在弹指神功上,这样你不是救他,而是间接杀了那老头子。”   保坤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想了一想,也不无道理。   这时,明亮的月光,射到广场上,射到云梦老叟的脸,只见他面色苍白,额上汗如泉涌,两双袍袖,越挥动也越缓慢下来……   保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出手,都被紫巾蒙面人劝阻,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道人影,从空际闪电似的射入场中,人未至而满天密密麻麻小黑先至。   黄衫中年人和红、黄、白三个少女,突然被迫得向后暴退了七八步。   场中的群众,对突来的变化,感到非常惊异……   几百只目光,一齐集中到场中的那道人影身上!   毒眼龙   第三十四章 云梦庄前露锋芒   毒眼龙   第三十四章 云梦庄前露锋芒   保坤凝目过去,只见那闪入场中的人,白发长髯,紫袍草履,身材矮胖,年纪约在七旬开外。   保坤不禁脱口惊叫道:“他不是‘百步铁砂神魔’吗?”   紫巾蒙面人漫不经心地接道:“没有那矮老头子刚才那一把铁砂,云梦老叟恐怕已经伤在红衣少女的弹指神功之下了。”   保坤奇道:“阁下怎么知道百步铁砂神魔打出的是一把铁砂呢?”   紫巾蒙面人笑道:“那矮老头子早已经来了,躲在北边那棵大树上,他能瞒住别人,还能瞒住……”没有说完,便悠然住口。   保坤再要问时,紫巾蒙面人手指着场中道:“快看,好戏要再上演了!”   保坤转头向场中望去,只见百步铁砂神魔闪入场中之后,对云梦老叟拱手一礼道:“三十年不见了,故友还认识兄弟吗?”   云梦老叟微微睁开双目,喟然一叹道:“老夫最怕欠人的人情债,为了你这个魔头一面‘索恩旗’,害得老夫在云梦山庄等了三十载,想不到今夜,又要欠你一笔……”   他说着,表情很激动,头上白发,无风自动,显然,这怪老叟,一辈子从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债似的。   百步铁砂神魔哈哈大笑道:“怪老头子,老夫这一次再不向你索取什么‘索恩旗’了,只问你有两个人是否在黄昏前,赶来贵庄?”   云梦老叟道:“是不是一个灰袍丑面人背一个负伤的女子?这两人早已来敝庄,现在正在疗伤。”   地残老者耿不天忙插嘴道:“那灰袍丑面人,正是‘毒眼龙’裴云海,云梦老鬼,现在当着群豪面前已经承认此人正在庄上,可不能再赖!”   云梦老叟厉声道:“他在本庄,你又能把老夫怎么样?”   地残老者嘿嘿几声奸笑道:“武林中各大派的高手,都云集于此,老鬼如果不把裴云海交出,便是与所有的高手为敌……”   他奸笑几声,又道:“云梦老叟你仔细想想,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对付群豪联手攻击。”   地残老者,完全是煽动群豪,孤立云梦老叟。   百步铁砂神魔冷笑几声,问道:“缺腿老头子,你如果是一人要找裴云海报仇,请你不要把群豪拖下水,何况那个灰袍丑面人,并不是真正的裴云海呢!”   此语一出,全场的群豪,都一阵哗然!   紫巾蒙面人突然对保坤冷哼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冒牌子,现在可以揭开你的假面具了吧?”   保坤怔了一下,冷冷道:“是不是冒牌,谁也管不着,我高兴怎么做,便怎么做!”   紫巾蒙面人不禁幽幽一叹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此时此地,正是你脱下面具,扬名的时候了,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和我呕气?”   保坤闻言,心中一动,想道:“这蒙面人好似很关心我,他为什么要关心我?他到底是谁?……”   保坤道:“阁下到底是谁?在我们分别前,能不能脱下面巾一睹风采?”   紫巾蒙面人格格笑道:“傻子,我一双眼睛,你还看不出来吗?和你已经见几次面了,真是一个小傻瓜!”   保坤自言自语道:“对呀!他那双眸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几次,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保坤正在考虑紫巾蒙面人的问题时,突闻站在场中的黄衫中年大汉喝道:“百步铁砂神魔,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夫曾在黄林岗,亲见裴云海现过身,后来我们虽然走了,但暗中还是有人监视他的,你说那是他的徒弟,谁也不会相信!”   百步铁砂神魔冷笑一声,道:“信不信随你们,老夫今夜本有要事,要赶去碧云崖,可是为了要替云梦老叟说明这件事,排解这场纠纷,才在这里暂歇,诸位朋友如果相信在下之言,请速离此地,如果再不走,在下手中铁砂便不饶人了!”   黄衫中年大汉不屑地一笑道:“老魔头,你手中那几颗砂子,只能去吓唬几个小孩子,老夫还瞧不起!”   百步铁砂神魔大怒一撩紫袍道:“你们四人是独斗单打,还是一齐上来?”   黄衫中年大汉双剑握在手中,冷冷道:“对付你这二三流角色,老夫一人足矣,快亮兵器,时间不多!”   百步铁砂神魔哈哈大笑道:“久闻冥谷剑术,自成一家,老夫心仪已久,今夜想用一双肉掌,来领教几招,哈哈……哈……哈……”   黄衫中年大汉对他这种狂傲举动,非常生气,举起双剑,斜斜地向百步铁砂神魔的“幽门穴”,“腹结穴”刺去!   他出手之快,若迅雷奔电,两道寒芒,一晃即至,百步铁砂神魔哪敢怠慢,他忙滑步闪身,避开对方攻来的剑气。   黄衫中年大汉见两剑落空,长剑一抖,幻起两条长长的银虹,暴然的伸入云端,他口中大喝一声,倏见两条银虹自天而降,剑气笼罩四周三丈方圆之地,只闻喝喊声中,两道长长的白虹,已经向百步铁砂神魔袭到。   百步铁砂神魔长笑几声,身形暴涨,双袖连连挥动,一会儿,便把对方攻来的剑气解化了。   百步铁砂神魔收敛笑容,庄肃地问道:“阁下神龙七剑,还有几招,老夫今夜要看看你们天邪教这绝招剑术,到底有何稀奇之处?”   黄衫中年大汉怒喝道:“老魔头不要狂妄,再接几招试试看!”   喝声未已,他身形陡起,跃高三丈开外,人在空中,身剑合一,闪闪白光,直向百步铁砂神魔胸前撞来。   来势似闪电奔雷,锐不可当!   百步铁砂神魔站在原地,未闪未避,双手向前一推,口中冷冷道:“你这招猛虎下山,还伤不了老夫!”   两股劲力在空中一撞击,黄衫中年人忙应变闪身,急剧地飘落在百步铁砂神魔的右侧。   在他身形着地的一刹那之间,突然伸手,扣住百步铁砂神魔的右腕。   百步铁砂神魔没有料到对方身法如此诡异,他忙伸出左手,一把铁砂洒去!   在这刹那间,红衣少女忽然一弹身,打出一记“百步神拳”,拳风横扫而至,同时口中大喝道:“大师兄,快闪避魔头那把砂子!”   拳风托起那把铁砂,黄衫中年大汉一个懒驴打滚,便闪避开百步铁砂神魔击下的铁砂。   这种救人闪身的动作,都是一眨眼间之事,在这最近距离里,百步铁砂神魔的一把铁砂,都没有击中敌人,不但使百步铁砂神魔震惊,就是在场的人,也都为之动容感到意外。   以百步铁砂神魔成名数十年的一把铁砂,百步以内,百发百中,所以才有百步铁砂神魔的雅号,今夜算是栽到家了。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老魔头,你那把铁砂,没有什么惊人之处,浪有虚名,现在接下姑奶奶几缕指风试一试!”   红衣少女纤手一扬,五指“嗖嗖嗖!”地弹出。   云梦老叟急喝道:“百步铁砂神魔,小心那女娃娃的‘遥空弹指神功’!”   百步铁砂神魔面色一变,忙将双手平放胸前,两只宽大的紫色袍袖,完全将上半身遮住,紫袍顿时暴涨隆起……   再看百步铁砂神魔,面色严肃而凝重,额上汗如雨下……   保坤笑道:“那红衣少女不过纤手一扬,哪值得百步铁砂神魔如此小题大作?”他言下大有不屑之意。   紫巾蒙面人回头瞪了保坤一眼,道:“阁下如果这样轻敌,将来武功不仅没有进境,而且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紫巾蒙面人瞪了一眼,继续道:“你是亲眼看见黄山七大掌门人死在‘遥空弹指神功’之下,那红衣少女刚才弹出的指风,便是‘遥空弹指神功’。”   保坤道:“百步铁砂神魔没有受伤?”   紫巾蒙面人道:“百步铁砂神魔虽然不重创在‘遥空弹指神功’上面,但必定受伤了……”   果然,百步铁砂神魔闷哼一声,向后暴退几步……   正在这当儿,突然从空际撒来一蓬银雨,眨眼之间,便笼罩红衣少女全身,红衣少女吃了一惊,被迫撤招闪身躲避。   百步铁砂神魔顿时感到身上压力减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一招霸道的‘遥空弹指神功’,冥谷天邪教的武功,不可轻视……”   红衣少女闪避过那击来的一蓬银雨之后,抬头凝目向空中望去,只听到一阵嘻嘻嘻哈哈的声音,由远而近……   刹时之间,场中便闪入两道人影,群豪仔细向那两道人影望去,在皓月下,一个是身穿百结大褂,背插双锤,胸前挂了两个大酒葫芦的老叫化子,一个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   两人一现身,场中的人,不禁失惊地呼叫道:“武林二奇!”   四海义乞曾国麟,拿起胸前一个大酒葫芦,仰起脖子咕噜了几口之后,翻一翻一双奇小的眼睛问道:“你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武林二奇,还不是人,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五湖虱仙朱冠武,抓了抓头发,打开破衣一面找虱子,一面骂道:“你这个臭老叫化子就是晓得喝酒,人家称我们为武林二奇有什么不好?”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接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整天抓虱子抓昏了头,什么闲事也要管……”   红衣少女突然冷哼一声,插嘴道:“用暗器去伤人,不怕有损武林二奇响当当数十年的大名吗?”   五湖虱仙停住抓虱子,抬头扳起面孔,嘿嘿几声道:“女娃儿,你说话可要干净一点,老不死的,偌大的年纪了,从来就没有使用过暗器伤人。”   红衣少女厉声道:“刚才那把打来的银光暗器,不是你老不死的打来的还有谁?”   五湖虱仙不禁笑得前仰后倒,道:“姑娘你眼拙了,那把银光闪闪的东西,是一把大虱子,当然也算老夫身上的虱兵虱将,哈……哈……你连一把臭虱子都害怕,还来闯荡江湖,快回到你的娘怀里去吃奶吧!哈……哈……”   红衣少女被五湖虱仙抢白后,怒不可遏,正要动手时,突然她后面传来沉喝之声道:“姑娘暂缓动手,这对活宝留给老夫来了结‘云梦山庄’一段恩怨吧!”   红衣少女回头一看,原来是东海空空岛的空空教主。   保坤在树上一见空空教主出现,情不自禁地说道:“这魔头与在下有杀父夺母之恨……”   那云山坡——保家霸,保坤的故乡,那夜空空教主对他们赶尽杀绝的一幕血淋淋的往事,又在保坤心头叠出……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不要忙,先待他与武林二奇了结恩怨之后,你再出手,也不为晚。”   保坤依言向场中看去,只见空空教主挺立场中,气势咄咄逼人。   五湖虱仙瞧了对方一眼之后,冷嘿嘿一声道:“我老不死的以为是谁在鸡毛吵叫的,嘿!原来是海里爬出来的癞蛤蟆,我老不死的也不是天鹅肉,你想干什么?”   空空教主怒道:“五湖虱仙,你不要狂言梦呓,老夫今夜特地要报以前云幻山庄之仇!”   五湖虱仙沉喝一声道:“要报仇吗?接下这一招吧!”他右手在腋下抓起一把虱子,向空空教主头上洒去!   空空教主早已知道五湖虱仙虱子的厉害,他忙闪身,打出一记掌风,劲风与一蓬银光闪闪的东西碰在一起,发出巨响之声,那蓬光闪闪的东西,撞击到东边一棵大树之上,登时入树三分。   空空教主道:“老不死的虱子功力确也不错,现在你也接下老夫一把‘响尾蛇九毒针’试试!”响尾蛇九毒针,是空空教主成名暗器之一,百发百中,见血封喉,难活三个小时,其毒天下无药可解……   空空教主右手一扬,一蓬银雨,抛入云霄,然后从半空中像暴风雨似的急倾泻而下,笼罩着五湖虱仙全身。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空空教主的暗器,威力果然不凡,吓煞老不死的了。”他衣袖向四方八面拂动几下,射来的那蓬银光,均被劲风击落。   空空教主面色一变,忙转身就走。   五湖虱仙嘻嘻两声道:“海里的蛤蟆,你不报仇了,也好,留在华山论剑大会上再算吧!”   空空教主右手举起,作了一个手势。   广场的另一端,立刻飞出来九道人影,眨眼之间,便到达场中央。   空空教主庄容道:“各位速摆下那座倾绝千古的奇阵……”   那闪入场中央的九个青衫大汉,手执白幡,围着五湖虱仙,站好了方位,静立不动。   空空教主朗声问道:“武林二奇见多识广,谅必识得本教主所摆的这座奇阵!”   五湖虱仙斜目向九个青衫大汉所站的位置,扫了一眼,然后缓缓道:“阁下所摆的‘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位置是摆对了,可是气势还不够,谅也困不住武林二奇!”   空空教主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虱子老鬼既能识得此阵,便必有破阵之法,想不到花费自己五年心血研究出来的奇阵,仍被他识破,武学一途,真是人外有人……”   五湖虱仙也暗暗忖思:“自己虽然识得此阵,但破阵之法,习得并不完全,不知那老叫化子酒鬼能懂破阵之法否?”   五湖虱仙忖动至此,便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四海义乞道:“老叫化子,你懂得破此阵之法否?”   四海义乞翻一翻小眼睛,哈哈大笑亦用传音入密之法答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吹的大牛,我才不管,反正我也不入阵,在阵外喝酒看你这老不死的耍猴戏。”   五湖虱仙亦哈哈大笑道:“老夫已逾古稀之年,生死早已淡忘,还怕这些么?……”   五湖虱仙话音未落,突听空空教主道:“本阵已将要发动,老不死的,你能知道本阵发动后威力有多大么?”   这时,九个青衫大汉,手执白幡,已开始游走起来……   五湖虱仙仰面一阵长笑道:“威力多大,我老不死的也无法去估计,反正我老不死的不怕就是!”说着一撩衣袍,飞身跃入阵中。   当五湖虱仙跃入阵中之后,只见九个青衫大汉,手执白幡,已开始将手中的白幡摇摆起来。那白幡长约丈余,摆动起来,阴风惨惨,杀气腾腾,好不吓人……   五湖虱仙略一定神,大喝一声,双手一抡,两股掌风,同时向那九个青衫大汉击去!掌风起处,发出焦雷般的响声,如同海啸般,向那九个青衫大汉卷去!   九个青衫大汉摆动着手中白幡,并不反击,只顾游走,他们愈走愈快……   那九条白色长幡,也跟着愈飘动愈快,阵阵阴风,层层杀气,紧紧地包围着五湖虱仙。   保坤在树上望着五湖虱仙跃入阵中之后,便失去人影。他仅见阵中一片白茫茫的,分不出什么人影,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紫巾蒙面人笑道:“阁下识得此阵否?”   保坤摇首道:“在下见闻不博,尤其对五行生克,八卦九宫之学,更是寡闻得很……”   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阁下也许太客气了,量区区一坐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难道放在阁下眼底下……”   保坤笑道:“好说!好说!阁下过奖了,在下实不敢当!”   紫巾蒙面人略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此阵看去似很平常,但其中变化无穷,其中最主要的,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如果不懂得它的变化,任何一种变化,都可以困人致死。”   保坤抓住机会问题:“那五湖虱仙闯入阵中,有无危险?”   紫巾蒙面人面带严肃地说:“他虽然略懂少许变化,但不精通,恐难破阵而出。”   保坤急道:“武林二奇对在下曾有救命之恩,在下岂可袖手见他困死阵中么?”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既不明阵中的变化,自然不懂破阵之法,仅凭血气之勇,暴虎冯河,入阵后是很危险的!”   保坤叹道:“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当义不容辞时,则可以不计生死……”   紫巾蒙面人点头道:“阁下才华纵横,气薄云天,恩怨分明,在下佩服……”   保坤笑道:“阁下过奖,在下实不敢当,今夜遇见阁下,虽系萍水相逢,但一见如故,而且阁下语含玄机,句句都隐示许多武学哲理,惠我良多,衷心感佩……”   他略顿了一下又道:“际此五湖虱仙困入阵中,阁下既精通八卦九宫之学,能否告在下破阵之法,以营救那位武林行侠仗义的人?”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既有救人仁慈的心肠,在下应当奉告,此阵在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中,不论任何一种变化,只要能向前九步,向左九步,然后向右九步,退后九步,再向前九步,如此反复共走九九八十一步,然后掌风对白幡而发,其阵自破……”   保坤拱手一礼,道:“多蒙指教,永铭于心!”   言讫,纵身欲想往场中飞去,蓦然听到身后一声沉喝道:“站住!”   保坤怔了一下,猛刹住身形,回头问紫巾蒙面人道:“阁下还有指教么?”   紫巾蒙面人冷冷道:“你此番入阵,应该脱下面具,恢复你本来面目,对你日后闯荡江湖,声望大有关系。”   保坤依言,立即脱下丑脸面具,现出他本来的俊美面孔。   紫巾蒙面人一时之间,竟呆呆地望着保坤,一眨也不眨。心中忖道:“果然是他,好一位俊美的男子,集古今灵秀于一身,旷古唯一的美男子……”   保坤见紫巾蒙面人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禁有点迷惘,急忙问道:“阁下还有指示?”   紫巾蒙面人笑道:“你去吧,一切都要小心!”   语调中含了许多关心之意,保坤听起来,心里很奇怪,也很舒服,暗暗想道:“这蒙面人,一举一动,都非常奇怪,他不但胸怀奇学,而且还很关心我,他到底是谁?……”   保坤正在沉忖间,突听一片喊杀之声,只见四海义乞,已跃入阵中去了。   保坤凝目望去,只见四海义乞跃入阵中之后,便失去人影,仅听到阵中发出焦雷似的巨响之声。   保坤长啸一声,身形一晃,便飞入阵中。   保坤以奇怪的身法闪入场中之后,使在场的群豪,都为之惊震!   云梦老叟略睁双目,道:“喔!好奇快的身法呀!”   保坤傲然挺立场中,指着空空教主恨恨地喝道:“空空教主,你还记得在保家霸欠下那笔血债吗?小爷今夜要索还!”   空空教主惊讶道:“你就是保成龙之子,那漏网之鱼么?”   保坤咬牙切齿道:“你对在下有杀父凌母之仇,在保家霸那种赶尽杀绝的毒辣手段,小爷现在问你,我们保家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   空空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夜你自己送上门来,保家最后一条命,想不到也保不住,这难道是天意么?”   保坤怒喝道:“老鬼,你有何能耐,敢发出如此狂言大话?”   空空教主阴恻恻地长笑道:“老夫不是吹牛,对付你这种小子,五步之内,就叫你血溅当场!”   保坤不屑地笑道:“好吧!看你五步如何奈何小爷!”   空空教主正要跨步迈进时,突闻身后冷喝道:“杀鸡焉用牛刀?教主请休息待卑职去超渡那小子!”   空空教主转身一看,原来是空空教第一护法,“撼天手”金刚。   空空教主略一点头道:“也好,限你三招之内,取那小子的性命!”   撼天手金刚拱手一礼道:“遵命!”说着,一步步向保坤欺近,他每一落脚之处,地上发出沙沙之声。   显然撼天手金刚,有着雄厚无比的内力。   保坤早已功贯双臂,闭目以待……   撼天手金刚距离保坤不到五步时,突闻云梦老叟暴喝一声道:“站住!”   撼天手金刚被云梦老叟一声喊喝,不由自主地,便停下身形,问道:“云梦老叟,你叫喝什么?”   云梦老叟怒道:“老夫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以老欺小,以强凌弱,以众暴寡这一套卑劣的行为!”   撼天手金刚厉声反问道:“看不惯又怎么样?今夜连你的老命都保不了,还多管闲事!”   云梦老叟欲再叱喝时,保坤忙道:“多谢云梦老前辈的厚爱,空空教这般庸手,在下还看不在眼底!”他此言一出,全场高手都以惊奇的目光扫向保坤。   云梦老叟闻保坤之言,略一皱长眉,睁眼瞧了保坤一眼,心中愕了一下,忖道:“这孩子长得好秀丽呀!他的骨格具有练上乘武学的材料……”   撼天手金刚冷笑道:“云梦老鬼,别人又不领你这老鬼一份薄情,多么扫兴!”   保坤厉喝道:“匹夫在云梦老前辈前面,说话怎么如此放肆不懂礼貌?”   撼天手金刚被保坤叱喝得面色一红,勃然大怒,口中发出怪啸一声,长臂一探,立即向保坤头上抓去!   他抓去之势,快如闪电。   保坤清啸一声,立演“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晃,便已失去踪迹。   撼天手金刚一抓落空,连面前的人影都不见了,不禁大惊失色,忙想转身时,突听到后面有人厉声道:“匹夫躺下去吧——”   保坤一招“后山打虎”结结实实打在金刚的背上,“劈拍”一声,金刚便惨呼而栽倒下去。   全场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想不到这位俊美的少年,竟在一招之间,便把空空教第一护法高手击毙。   空空教主本人作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少年,竟具有这等高奇的武功。他在惊愕中,听到保坤厉声喝道:“怕死的空空教主,有种自己上来!”   空空教主为人素来阴险机诈,他冷笑几声道:“小子如果有真才实学,先打打老夫的奇阵,然后本教主与你拼三百合!”   保坤哈哈大笑道:“老匹夫原来不是说五步之内,要血溅小爷么,现在怎么改为三百合了,哈……哈哈……”   他收敛笑声,又道:“区区一座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何足为奇!”说着身形陡起,拔高五丈,身子在空中一翻,便射入阵中。   空空教主见保坤的轻功,已臻化境,不禁大惊失色,心忖:“这小子若假以时日,空空岛将永无宁日矣!”   且说保坤自空中闪入阵中之后,放目一看,只见阵中,愁云惨雾,阴风习习,鬼火粼粼……   同时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五尺之外,难以视物。   这时,他突闻阵阵的喊杀之声传来,恍如千军万马,正如战场,两相交锋,作殊死战惨烈场面……   保坤再喝一声,举掌向阵中劈去!   登时,响起一片焦雷似的声音,掌风扫到之处,如似击在败絮之上……   保坤举步前进,但见白茫茫的一处,既辨不出方向,也不见人影,武林二奇,更不晓得在哪里。   突然,他眼前一阵白幡飘动,刹时之间,恍惚有千万条白幡在他眼前摆动起来……   渐渐地,白幡完全围绕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四肢如缚,身上寒不可耐……   保坤心中骇然,不禁心乱如麻起来,忖道:“他们这是什么邪门?……”   他心中一动,突想起紫巾蒙面人所说的“以不变应万变”及“以静制动”的法则,保坤忙闭目盘坐,调息行功。   过了片刻,脑海中清醒不少,他想起紫巾蒙面人破阵之法来。   忙跃身而起,照紫巾蒙面人所说的,前进后退,左右移动规定的步法。   当他走完九九八十一步时,眼前景物突然开朗起来。   那九个青衣大汉,手执白幡,见保坤出来,不禁一阵慌乱,将手中的白幡,也乱摇起来。   保坤大喝一声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掌风如涛地,向那九个青衫大汉手上的白幡劈去!   顷刻之间,白幡纷纷断落,九个青衫大汉面色大变,正想逃命时,保坤叱喝一声,双手劲风陡发!   一片怪叫连天,九个都栽倒了下去。   “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至此已经完全破了。   保坤放目向四周一看,只见武林二奇相距咫尺,都盘坐在地上,闭目调息,恍如老僧入定。   保坤朗声道:“两位老前辈,晚辈已经把阵破了,请起来吧!”   五湖虱仙睁开双目,看见四海义乞盘坐在他面前不远之处,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老叫化子几时进阵来的,怎么坐在老不死的面前,就看不见呢?”   四海义乞不禁幽幽一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不死的,你我也该退休了!”   五湖虱仙翻一翻一双怪眼睛,满面迷惘之色,问道:“娃儿,就是你进来破的阵么?”   他点点头继续说:“你这娃儿一身都是胆,老不死的佩服!佩服!”   保坤拱手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四海义乞忙高声叫道:“娃儿,你还和那老不死的啰嗦穷酸什么,那空空教主,早已溜之大吉啦!”   保坤转身一看,果然空空教主及空空教的高手,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保坤咬牙恨恨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要踏平空空岛的!”   蓦在此刻,突然有十多道人影,向保坤包围过来。保坤打量包围过来的人,有冥谷四个弟子,地残老者耿不天,鬼王庄的少庄主,还有血堡教的高手……   保坤朗声道:“在下便是裴云海大侠的徒弟,哪位与我师父有恩怨的,今夜在此一了百了……”   保坤的说话引起全场的震惊和骚动!   他们是亲见保坤一招击毙空空教高手,及大破“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所以有些胆小的,都向后溜走了。   天邪教的黄衫中年大汉冷笑道:“老夫奉教主之命,走遍天涯,要捉拿小子,今夜你小子自投罗网,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说着,向保坤面前跨了几大步。   其余天邪教的红、黄、白三个少女,都在黄衫中年大汉身后,跟了过来。   保坤一扫他们四人一眼,怒道:“咱们冤家路窄,你们四人是一齐上,还是单打独斗?”   黄衫中年大汉不屑地笑了见声道:“对付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用得着三个师妹动手,咱们先是用兵刃抑是用掌?”   保坤剑眉一竖,冷冷道:“掌、剑随你便,不过小爷不杀无名小卒,阁下既称三个女子为师妹,想必为天邪教妖妇之徒,快报出个万儿来。”   黄衫中年大汉道:“老夫乃天邪教主大弟子,绰号剑神,名叫青长海。”   “剑神”青长海这名字,已在江湖响亮了二十年了,敢情他就是北方长白山那个剑神么?   保坤晒然道:“阁下可就是二十年前,长白山那个剑神青长海么?”   青长海哈哈大笑道:“既知老夫之名,为什么还不伏首就诛,硬要老夫动手么?”言下一脸得意狂傲之色。   保坤冷笑接道:“想不到一代‘剑神’之名,竟是浪得虚名,而且投效一个女人脚下多么可耻,多可羞的事呀!”   保坤骂得青长海面红耳赤,旁边站的三个少女,哑然无声。   白衣少女一双幽怨的眼睛,一直盯住保坤。   青长海老羞成怒,反手从背上撤出双剑,在手中一抖,暴喝道:“小子不要贫嘴,接下老夫两招!”两道银虹,宛如迅雷奔电似的,射向保坤胸部及丹田之上。   保坤一见青长海一出手便是神龙七剑的狠辣绝招,指向他的要害,心中不禁陡生寒意,大喝一声道:“恶徒出手便是绝招,小爷佩服你的狠劲,不过小爷今夜不用剑,一样可以超渡你!”   他身一闪动,便避过对方攻来的两剑。   青长海见两剑同时落空,心中也不禁怔了一下,忙想收剑出击时,可是保坤的身法实在太奇快了,只见他一闪而上,五指并直如戟,便点向青长海头部的三大要穴。   青长海忙霍然地一转身,长剑又攻了过去。   保坤身形陡起,拨高五丈以上,身在半空之中,双手一抡,“玄门屠龙”奇招陡出!   青长海正欲跃起时,突见满天巨掌,有如江河倒泻而下,四周十丈方圆,均被劲风罩住!   青长海大惊失色,忙向后暴退,可是,如排山倒海似的巨掌,如狂风暴雨似的卷至!   青长海闷哼一声,便栽倒一丈开外。   保坤厉啸一声,从空中急冲而下,向青长海冲去,正欲举掌击向青长海时,突感背后一阵劲风袭来,他忙回头一看,只见红衣少女的“遥空弹指神功”劲力已经涌到。   保坤反击与闪避均已来不及,登时惨叫一声,便暴退栽跌一丈多远,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红衣少女冷笑几声,轻移莲步,向保坤欺近……   毒眼龙   第三十五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毒眼龙   第三十五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红衣少女正欲举掌击向保坤时,突闻身后衣袂破风之声,红衣少女忙回头一看,只见空际闪来一道人影,在皓月照耀之下,那人身材娇小,紫巾蒙面人,双目开合之间,睛光闪闪……   红衣少女见多识广,她一见来人那双睛光闪烁的眸子,便已测知那蒙面人,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可是她自恃武功高强,并未因来人,而终止对保坤的杀害。   红衣少女右手对紫巾蒙面人略作戒备,左手迅速举起,向跌倒在地上的保坤身上拍去。   正当她掌风刚刚递出一半时,突闻身后一声沉喝:“住手!”   那喝声虽极低沉,却宛如一块千斤巨石,撞击在红衣少女的心上,使她入耳生悸,不由自主地,把拍出去的掌风,收了回来。   红衣少女转身问道:“阁下何人?有何指教?”说着,双目时出两道冷芒,扫向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冷笑一声,接道:“姑娘暗中袭人,已犯武林大忌,现在又欲乘人之危而下毒手,算得上一个光明的人么?”   红衣少女怒道:“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本姑娘与那小子有一段恩怨未了么?谁要你管这闲事?”   紫巾蒙面人不竟大笑道:“在下一生,常爱管闲事,凡是看不惯的事便要管,遇到不顺眼的人,更喜欢管……”   紫巾蒙面人话声未了,红衣少女断喝一声道:“我的事就不准你管!”她身怀绝学,并未把紫巾蒙面人放在眼里。   紫巾蒙面人晒然道:“你那点本领,只能吓唬别人,对在下来说,如萤光之比皓月,你如果不听忠告,擅自出手,恕在下……”他淡淡一笑,便悠然住口。   站在一旁的黄衣少女,对突然出现的紫巾蒙面人,早已感到厌恶,她突插嘴道:“阁下竟敢管我们冥谷中人的事,相信必有超群绝伦的武功,与盖世的才华,阁下,何不脱下面巾,给我们在场数百武林高手,一睹风仪。”   她边说身形一晃,便向紫巾蒙面人身旁欺近,伸出莹白如玉的右臂,五指如葱,向紫巾蒙面人面上抓去!   须知,黄衣少女的武功不弱,她这抓去之式,已用了八成真力,所以捷如电光石火。   当她抓招刚刚递出一半时,突然感觉右臂一麻,劲力顿失!紧接着,全身如遭巨锤棰击一般,登时面色苍白,额上香汗淋漓,身子一直向后暴退……   白衣少女面色微微一变,弹身接抱黄衣少女暴退的身形。   冥谷三女,同时感到一愕!   在场的武林高手,都知道冥谷三女武功不弱,为何黄衣少女一招都未递出,便狼狈至此?   他们向紫巾蒙面人瞧去,只见他静立原地,面色平静,身形未动,双目微闭,既未见他说话,也未见他出手反击,恍如老僧入定……   全场的武林高手,都看呆了!他们不知道紫巾蒙面人到底用什么功力把武功高强的黄衣少女击退的?他是谁?……   红衣少女略一定神,冷笑几声道:“阁下刚才不也是暗中伤人吗?这就算得上光明磊落的行为吗?”   紫巾蒙面人庄容道:“姑娘不要血口喷人,贵教弟子,无故对在下出手,这是在场武林英雄有目共睹的事,在下并未出手……”   红衣少女大喝一声,打断紫巾蒙面人的话反问道:“阁下既未出手,本教弟子难道是自己打伤自己不成?你这种欺世骗人的话,还好意思讲下去!”   五湖虱仙突然嘿嘿几声插嘴道:“你这位姑娘,说话太不讲理,老不死的双目还未失明,刚才确实没有看见这位仁兄出手……”   红衣少女怒叱一声,不屑地说道:“空空教主手下游魂,当着群豪面前,羞愧还来不及,还有何面目管别人闲事!”   四海义乞怒道:“你这女娃,小小年纪,竟敢如此狂妄,就是你们天邪教主见了我们二人,也要礼让三分!”   红衣少女哈哈大笑接道:“我原来以为‘武林二奇’,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今夜一见,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四海义乞被红衣少女抢白得怒火大炽,正欲怒责对方时,突见紫巾蒙面人,轻移身形,淡淡一笑道:“在下与姑娘本无恩怨,更用不着这位老前辈因我的事而动怒,在下见保少侠已伤在姑娘‘遥空弹指武功’之下,伤势不轻,基于救人心肠,想替他疗伤……”   红衣少女转头见保坤此刻盘坐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口中气喘吁吁,额上冒出冷汗……   显然,他受伤不轻。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问道:“你是保坤什么人,和他什么交情,愿意替他疗伤?”   紫巾蒙面人道:“一个习武功的人,应该具有慈悲心肠,在下与保坤,仅有几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   红衣少女厉声打断对方的话道:“你那点子武功,本姑娘还瞧不起,如果你再这个那个的本姑娘便要出手了。”   紫巾蒙面人面色一整道:“姑娘一定不准在下给保少侠疗伤,而要逼我出手么?”说着,双目冷芒闪闪,威势逼人!   红衣少女也不甘示弱,睁大凤目,娇叱一声道:“今夜谁敢接近这姓保的小子,五步之内,叫他血溅当场!”   紫巾蒙面人晒然道:“姑娘的言词,未免过于托大吧?如果五步之内,你不能使对方血溅当场,应如何处理?”   红衣少女想了一想道:“阁下不妨试试!”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叹道:“在下刚才已经说了,并不愿与天邪教结梁子,更没有卖弄自己才华的必要,如果姑娘一定要逼我的话,在下只有……”   红衣少女冷嘿一声,功贯双臂,道:“逼你出手,是又怎么样?有本领尽量施为,不过到时不要后悔……”   紫巾蒙面人笑道:“在下一生做事,从不后悔,义之所在,从无反顾,今夜姑娘如果硬逼着在下出手,只有拼力和冥谷一搏了!”   言讫,身形一晃,红衣少女眼前已失去了人影,她忙一定神,仔细向四周打量,只见紫巾蒙面人已欺近保坤身前。   红衣少女厉叱一声,忙伸出右手,五指迅速弹出!   紧接着,随着指头,发出“嘶!嘶!嘶”之声,五缕指风,如迅雷奔电,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紫巾蒙面人身上击去。   紫巾蒙面人忙以身遮住保坤,长长的双袖,微微拂动几下。   红衣少女登时面色大变,连声闷哼,一直向后暴退……   她暴退寻丈开外,跌坐地上,张开樱桃小嘴,便喷出一道鲜血来。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萤火与皓月相比,简直是自讨苦吃!”他挟起保坤,便想泻出场外。   蓦在此刻,突然空际人影闪动,许多道红影,风驰电掣地闪入场中,拦住紫巾蒙面人的去路。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怔,便刹住身形,放下保坤。   场中群豪,见来人身形奇快绝伦,不觉同时一怔,所有的目光,一齐集中到那道人影身上。   那道人影,身材娇小,红裳拖地,在皓月照射下,可以看出她美丽的身形和俊秀的面貌轮廓。   那人身后同时跟着八个丫环打扮的红衣少女,俱都明目皓齿……   这时,场中便有人惊叫道:“天邪教主!天邪教主!”   那红衣红裙女子格格大笑道:“不错,本人便是天邪教主,想不到各位都齐集云梦山庄,幸会!幸会!”   她双目向场中一扫,不禁收敛笑容微微色变!   她向紫巾蒙面人、保坤二人身上一打量,冷冷问道:“阁下与那位姓保的小子有什么关系?”   紫巾蒙面人缓缓答道:“没有什么关系!”   天邪教主厉声道:“既然没有什么关系,请你速离开那个姓保的!”   天邪教主的声音发出,宛如金铁交鸣之声,使在场的人听了,不禁怦怦心跳!显然,她具有着雄厚无比的内力,用此内力,推动音波,所以使人入耳心悸。   紫巾蒙面人微闭双目,慢慢地回答了三个字:“办不到!”   天邪教主怒道:“如此判断,本教三个弟子一定是阁下打伤的?”   紫巾蒙面人微睁双目,笑道:“在下一生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贵教弟子,自侍武功,欺凌别人,在下不过对他们略施薄惩而已……”   天邪教主韩娟娟一怔,心想:“以她们三人的武功而论,都在第一流以上,仍然伤在这蒙面人手中,可见眼前这位蒙面人的武功一定不弱,他是谁?……”   紫巾蒙面人见天邪教主站着没有说话,不禁淡淡一笑道:“在下本来与贵教毫无过节,不过刚才因为在下要救这位保少侠,所以彼此起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天邪教主突沉声叱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本教主面前言语如此放肆,你知不知道目前天邪教的势力?”   紫巾蒙面人见天邪教主如此傲慢,心中不禁生气,怒道:“在下刚才与你善言解释,无非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你要放明白,在下并不怕你……”   天邪教主断喝道:“谁要你怕?”   她喝声甫落,回头高声叫道:“小翠,把那个臭蒙面人拿下!”   一个红衣红裙丫头打扮的少女,应声而出,登时挥动两只长长的红袖,如同两条灵蛇,向紫巾蒙面人身上射去!   那红衣丫环两只红袖刚刚挥出,突听到两声“嘶!嘶”的声音,顿时两只长长的红袖,便截断成为两节,那红衣丫环,向后暴退两丈,跌坐地上。   天邪教主微微吃了一惊,见紫巾蒙面人站在原地,双目徽闭,对红衣少女小翠的出手,恍似未见。   天邪教主冷哼一声道:“你这点子无形正气,本教主还瞧不起眼!”   说着,伸出莹白似玉的右手,高高举起,五指如钩,她沉喝一声道:“阁下武功不弱,能识得本教主这一招么?”   紫中蒙面人抬头一看,只见天邪教主右手五指指缝之间,冒着黑色的气体,那黑色的气体,越来越浓,范围也愈扩大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教主这一招‘遥空鬼爪’招式是学对了,只可惜气势与功力的火候都不足,恐怕还伤不了在下!”   天邪教主面孔突然凝重起来,她没有想到对方能够识破这一绝招,她略一沉忖,便道:“你既然识得这一旷古绝学,你知道这一招式所发出来的威力有多大么?”   紫巾蒙面人睁开双目笑道:“鬼爪是一种邪门,邪不敌正,量也发生不了什么多大威力。我劝教主还是收了这一招不要使用,免得徒劳心机……”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什么叫邪门,古今武功,皆源于一宗,不过后来各人的造诣不同,变化自异,你分明是怕这一招亘古绝招,故意用言词来中伤……”   紫巾蒙面人庄容道:“在下既能识得,便有破招之法,教主硬说在下怕你这一招,未免是大言欺人……”   天邪教主怒道:“你既然不怕,那不妨就接下试试这招的威力!”   紫巾蒙面人闭目一叹道:“在下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我本无恩怨,何必要结下梁子,多树强敌……”   天邪教主厉声道:“阁下既不敢与本教结梁子,速将保坤交过来,并将本教受伤弟子医好,本教主还可以网开一面!”   紫巾蒙面人突然冷笑一声道:“教主所要求的事,恕在下难于办到,教主如果一定要找本人动手,尽管施为好了。”   天邪教主勃然大怒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接招!”   这时,场中群豪顿时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两人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测,他们在口头较量一阵之后,白刃战立即展开,威力定不可挡。   天邪教主面色凝重,高高举起的右手,缓缓下降,向前伸出……   突然,快如闪电向紫巾蒙面人面上抓去!   天邪教主抓招一经发动,宛如雷霆万钧之势,带起锐厉呼啸的风声……   四周顿时飞沙走石,树木向两旁倾倒,月色暗然无光……   场中群豪骇然,沙石扬起,使他们睁不开眼睛,他们忙把稳马桩,有些功力较差的,便栽跌地上……   威力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场中才平息下来。   天邪教主因为知道紫巾蒙面人功力高不可测,所以她这一招“遥空鬼爪”已用了十成真力,尽力施为,企图一招把对方击毙!   当她施完这一招亘古绝学之后,向紫巾蒙面人凝目一看,不禁使她一呆!   原来,此刻的紫巾蒙面人仍然静立在原地,双脚分豪未动,只不过蒙面紫巾,已脱下来半截,现出上半部面貌来,头巾吹落,长长的秀发,披散下来。在皓月的照耀之下,那半张面孔,非常清秀美丽……她好似一个美丽的女子。   天邪教主吃惊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紫巾蒙面人浅浅一笑,回答道:“我是无名,也是未了,无名是我,未了将了!”   他将紫巾缓缓拉上,罩住面孔,同时从地上拾起包头巾布,慢慢将长发包裹起来。   天邪教主奇忖道:“无名大师是本教主的师伯,未了和尚是位功力高深莫测的老和尚,这位紫巾蒙面人怎会是他二人之中一人?……”   她心中一动,猛然省悟道:“这位蒙面人分明是位女子,她莫非是传言中的长白山六十年未入江湖的仙狐神尼吗?”   天邪教主心中忖动至此,便道:“你是不是传言中的长白山仙狐神尼?”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接道:“教主用不着盘问在下的底细,现在教主是否还出手拦截在下?”   天邪教主面色一沉,叱喝道:“这四周都是本教第一流高手,本教主就是不再出手,量你插翅也闯不过本教包围圈外。”   紫巾蒙面人仰面冷笑道:“莫说是在云梦山庄,就是在你们‘冥谷’,在下是怎么样来,便是怎么样去。”   他歇了一歇,继续道:“教主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便要告辞了!”   天邪教主又欲施为时,只见紫巾蒙面人挟起保坤,身形晃了几晃,便失去了踪迹。   天邪教主见状,不禁摇头一声长叹,挟起几个负伤的弟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轮皓月,缓缓地向西斜去,群山静静地挺立在夜幕之中,这时万籁俱寂……   在一座插天孤峰之上,一棵大树下,此刻,正坐着一个受伤的少年。那少年身着白衫,背插长剑,他虽然此刻身负重伤,但仍掩不住他清秀脱俗的面貌和俊美的风仪!   这少年便是伤在冥谷红衣少女遥空弹指神功之下的保坤。   保坤被紫巾蒙面人救出云梦山庄之后,便来到这座四野无人,插天孤峰之上。   当他想问明紫巾蒙面人为什么要救他时,紫巾蒙面人鼻孔中仅发出一声冷哼,连头也没有回便走了。   他心中狐疑不定,那位紫巾蒙面人的行动,使他百思不解……   这时,已近五更左右了,保坤感觉体内气血如浪涛似的翻腾,头晕目眩,全身一阵奇热,一阵奇寒……   他忙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纳入口中。   蓦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声音道:“小子,你身中‘遥空弹指神功’,内部已经震伤,决难再活过三天……”   保坤大吃一惊,心中一动忖道:“这人能在我不知不觉间,来到身后,轻功已经不弱,听他说话的中气,更证明他内力无比的雄厚……”   保坤忖念至此,正想转头一看,突然听那冷冰冰的声音,厉声喝道:“小子,你如果想转头看一下,我便立刻杀了你!”   其声甫落,保坤便感觉有一条冰冷的东西,架到他的颈子上,另外有一只热辣辣的手,抓住他的右肩头。   保坤虽然没有转头看,他已体会出那条凉溜溜的东西,一定是一把刀剑之类的兵刃,抓住他右肩头的手,五指娇小,细软如棉,好似女人的手……   这一点使他迷惘起来。   自己身后是一个女人,这女人是谁?天邪教主?紫巾蒙面人?……   如果是天邪教主,她会马上把我抓走,是紫巾蒙面人,她不会如此,因为她刚才救我,难道救我之后,又要杀我?何况我与她素昧平生。   保坤正在忖想这些问题时,突又听到那冰冷的声音问道:“小子,怎么不说话,我是和你有仇!在你死前,有遗言要交待吗?”   保坤不禁幽幽一叹道:“在下身负重伤,手无缚鸡之力,死在你的手中,颇不甘心,别无遗言。”   他背后嘿嘿几声道:“如此说来,我是乘你之危而下手,你死得不能心服口服。”   保坤哂然道:“在下与你缘悭一面,阁下竟乘在下无反击之力,偷袭在下,当然死也不心服口服。”   那怪异冷僻的声音又响起说:“阁下要如何才能死得心服口服?”   保坤深深一叹道:“在下被遥空弹指神功所伤,量也活不了多久,你就现在趁早杀了我,免得我再痛苦下去。”   那冷冰冰的声音奇道:“你刚才说死后心不服也不服,现在又想速死,这是何意?”   保坤摇头道:“没有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杀我,我也难活三天,反正我是死定了,不过,我的大仇未报,死不瞑目……”   那冷冰冰的声音,似乎怔了一下,忙问道:“你的大仇未报,仇人还有谁?你死后我替你报仇吧!”   保坤摇头微微叹道:“不必了,我生前欠了不少人的恩义人情债,死后不愿再负一笔……”   那冷冰冰的口声,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良久才收敛笑声,道:“你这小子,一生恩恩怨怨太多,我现在姑念你一生的际遇不凡,给你三颗疗伤药,服后必可治愈弹指神功的内伤,然后给你两条路,任你选择其中一条,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说着伸手递了三颗白色的药丸过来。   保坤道:“你先说出哪两条路,我认为可以才服你的疗伤之药,不然我宁愿你现在乘我之危杀了我。”   那冷冷的声音接道:“你这个小子,古怪得再不能古怪了,有了治伤之药不服,还要讨价还价。”   保坤怒道:“在下个性如此,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那冷冰冰的声音,幽幽一叹道:“也许是因为你这小子有我相同的怪个性,所以我给你五日疗伤之期,三日之后,你身体可以复原,再调息两日,五日之后,在这峰顶上与我比武,这是第一条路……”   他顿了一顿,又道:“或者在九月九日,随我去洞庭湖畔走一趟……”   保坤插嘴道:“你要我去洞庭湖跳水自杀么?”   那冷冰冰的声音,噗嗤一笑道:“不是,不是,不是要你跳水自杀,而是要你看我大战三山五岳英豪,把他们一个个打入洞庭湖中,然后使你心服口服之后,跳入湖中!”   保坤仰面哈哈大笑道:“这条件倒是蛮古怪而且好玩的,好,好,好,在下就答应你第二个条件吧!”   那冰冷的怪声继续道:“不过还有个附带条件,你得事前遵守才行。”   保坤道:“说吧,什么附带的条件要遵守的。”他觉得对方提出这个条件,是罕见罕闻的古怪条件。   沉默片刻之后,那怪声乃道:“从你伤愈之日起,你自行把双目用布蒙起来,在我没有叫你打开蒙眼布时,你不能擅自打开,否则,我便立刻杀了你!”   保坤笑道:“这个条件我可以依得,不过我也要问你一件事。”   “你说吧,什么事?”   保坤道:“假如你在洞庭湖畔,打不过三山五岳的英雄,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那怪声冷冷回答道:“你放心,我会跳水自杀的!”   保坤摇头笑道:“阁下倒不必如此认真,不过那时我们可以在洞庭湖比试一番……”   那怪声冷哼了一声接道:“好,我也让你在跳水自杀之前,与我比试一番就是。”   保坤沉思片刻,问道:“阁下何以知道,三山五岳中的英雄九月九日都会齐集在洞庭湖畔?”   那冷怪之声喈喈几声答道:“你这小子真是孤陋寡闻,九月九日洞庭湖盛会,争取价值连城的‘血潭三宝’,盛传已久,哪个不知,谁个不晓!”   保坤问道:“那‘血潭三宝’是哪三件宝,这盛会又是谁主持的?”   那冰冷冷的声音大笑道:“你简直是一个活乡巴佬,连‘血潭三宝’都不知道么?”   保坤故意摇头道:“在下从未听说过什么‘血潭三宝’,更不知道有何用处。”保坤这时已略知洞庭大会可能是谁主持了。   那怪声嘻嘻几声道:“所谓血潭三宝,就是血潭中有三件奇宝,小子你不要装傻,不久之前,你不是去过血潭一趟么?”   保坤略略一怔,忖道:“他怎么知道我去过血潭?难道他也去过血潭,他到底是谁?”   那冷怪之声,又笑了起来,问道:“小子,你入血潭其目的是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那三大奇宝么?”   保坤摇头否认道:“在下误撞误打进入血潭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三大奇宝,后来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把我救出来的……”   那冰冷的声音微微一怔,忙问道:“那女子是谁?”   保坤笑答道:“我并不认识她,出潭之后,她便走了。”   保坤顿了一顿又道:“我们不谈这些,那洞庭大会主持人到底是谁呀?”   “据我所知,主持洞庭盛会是一位女子,那女子据云便是血潭万毒公主,她已获得血潭三大奇宝,所以她就召开九月九日洞庭盛会,谁是武林第一高手,她便嫁给他,而且将血潭三大奇宝陪嫁……”   保坤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那怪声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保坤收敛笑容,道:“如果那武林第一高手是个和尚,万毒宫主怎么办?或者是个女子又将如何?”   “和尚当然可以还俗,女子么,只有舍弃取第二名了。”   保坤幽幽一叹道:“想不到年将近百的万毒宫主,对‘名’与‘利’二关,还始终打不破,足见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毁在这个上面……”   那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道:“咱们一言为定,五日之后,希望阁下践约,在此等候,并且将眼睛自行蒙起来。”   保坤道:“当然不会失约。”说着将三颗解药,纳入口中。   保坤突然感觉颈上那条冷冰冰的东西撤除,抓住他右肩的手,不知何时,也没有了,保坤不禁幽幽一叹,闭上双目……   三颗解药下咽之后,他感觉立即有一股凉流,从喉咙中,缓缓流入丹田,然后再由丹田,运行到四肢百骸……   片刻之后,保坤渐渐觉得体内的痛苦,业已解除许多,精神不觉为之一振……   保坤暗暗忖道:“这三颗小小药丸,到底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为何有如此妙用?他既然说和我有仇,为什么还给我解药服?他为什么不乘我伤重功失之时而杀了我?他真有把握在我功力恢复之后,而能赢我吗?这个人真怪得不能再怪了!他到底是谁?……”   纷乱的思潮,在保坤脑中起伏着。   在这夜阑人静,插天孤峰之上,更使保坤倍感身世的凄凉,和一生不幸的遭遇……血淋淋的往事,如像潮水般的涌上他的心头……   从空空教主在保家霸赶尽杀绝最凄惨的那一夜想起,血涧的奇遇,师父一生不幸的遭遇,以及他与云仙姑娘,潘贞姑娘的一段不平的际遇,如今她们都身陷虎口……   保坤是一个至性至情的人,他想到以往那些悲欢离合,不禁仰面长长地一声叹息,眼中洒出几颗英雄之泪,情不自禁地念着“河满子”那首哀怨千古的词来:   怅望浮行急景。   凄凉宝瑟余音。   楚客多情偏怨别。   碧山远水登临!   目送连天衰草。   夜阑几处疏砧。   黄叶无风自落。   秋云不雨长阴!   天若有情天亦老。   摇摇幽幽恨难禁!   惆怅旧欢如梦。   觉来无处追寻!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道:“好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幽恨难禁!’这样看起来,小子还是一个情种!”   保坤大吃一惊。   正想转身望去时,蓦听一声冷冰冰的沉喝道:“你如果想转身看我一眼,我会立即把你杀死!”   保坤微微怔了一下,将转过去的半个身子,又转正回来。那笑声又起道:“这样才乖,现在再送你三颗药丸,保证你吃了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安静地调息一番吧!”   说着,一只手从保坤左肩上伸了过来。   保坤接过药丸,见那只手,虽然在西沉的残月照耀之下,仍然雪白似藕。   保坤心中一动,忙将三颗药丸,纳入口中。   一股清凉芒馨之气,缓缓从喉中流下,片刻之后,果然心如明镜,心中一切的杂念,均已消除……   保坤忙闭目调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毒眼龙   第三十六章 龙潭虎穴救敌人   毒眼龙   第三十六章 龙潭虎穴救敌人   当保坤调息醒来之后,眼一睁开,四周的景色,不禁使他一呆!   原来,他坐的位子,四周已搭上一个草棚,在他的身旁,放了一盒饭,几个馒头,一盘菜和一只鸡。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满天灰暗,烟雨蒙蒙,大约是下午未时左右了。   保坤奇道:“这是哪个好心人,见我这个孤伶伶的人坐在雨地里,替我搭上一个草棚……”   他言犹未了,突听到背后传一声冷冷的声音道:“小子少啰嗦了,快进食吧,你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了!”   保坤骇然道:“难道在下这一调息,竟有三昼夜之久么?”   他背后那人接腔道:“不错,在这三昼夜之中,我已仔细瞧看了你的长相,不是一个短命之相,所以咱们那条死约,也可以取消啦!”   保坤幽幽一叹道:“多谢你了,但愿天若有情天不老!”   后面传来噗嗤一声笑声,啐道:“你这小子就是穷酸,我问你,咱们还去不去参加九月九日洞庭湖盛会。”   保坤兴奋道:“当然去参加!”   “小子如去参加,还是三天前约好的老规矩,蒙住眼睛去。”   保坤笑道:“我蒙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还去看什么洞庭湖盛会?”   后面又传来笑声道:“傻小子,到那时当然会让你看呀!”   “好吧,咱们两天之后便动身。”保坤听到身后许久寂然无声,才慢慢转过头去。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已近黄昏,孤峰旷野,空山寂寥,阵阵秋风送爽,保坤突然想起那无名大师送他的一张图,上面绘着一招旷古绝学“慈光普照”来。   他忖道:“我何不利用这两天最静的环境,来练习这招亘古未有的绝招,以便到洞庭湖盛会上应用,也不负无名大师传授我一番苦心……”   他心中忖动至此,便从怀中取出那张图来。   保坤把图摊开在地上,依照图上面划的招式,一一练习,初习时,感到很艰难,但保坤竟不眠不休,连续练习了两昼夜,便已领悟其中奥妙不少了。   至第五日,他仰首望望天色,计算那位怪人不久就会出现,于是,他便用布自动把双目蒙了起来。   蓦在此刻,突闻身后一阵衣袂破风之声传来。   那声音来得突然,古怪……   保坤顿感奇异,正想揭开面巾看明时,突然有人点了他的“哑穴”和“昏穴”,保坤只觉头脑昏眩,便已失去了知觉。   那人以电光石火的手法,点了保坤的“哑穴”和“昏穴”之后,挟起保坤,风驰电掣地奔下峰去。   这个突然的转变,非保坤料及,当保坤悠悠苏醒之后,只觉自己睡在一张软绵绵的东西上面。   一阵幽香,吹送他的鼻孔,使他登时神魂荡漾起来……   保坤大感意外,因为,自从他的“昏穴”被人点了之后,便已失去了知觉,他不知道被人挟起走了多少路,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保坤忙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景色,不禁使他愕住,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已裸体睡在一张豪华舒适的锦榻上。   锦榻之上,还睡着一个一丝不挂的裸体美人,那美人是用紫色布巾蒙住面孔,仅露出一双秋水传神的眸子。   保坤目光与那裸体美人身上一接触,不禁使他的心怦怦跳动,按捺不住了。因为那美人身段出奇的美,出奇的白嫩,晶莹似玉,长长的秀发,散铺在枕上,乌黑而柔软,高高隆起的胸脯和乳房,丰满的臀部,修长的四肢……   她每一部分,都是美好的,任你是铁汉,见了这种裸体美人,也会动心。   保坤忙闭上双目,口中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裸体美人格格大笑道:“傻子,就是佛祖,也一样喜欢美人,何况你又不是什么和尚道士……”   那声音宛如珠走玉盘,又似夜莺啼叫,极富有魔力和诱惑。   一种意念,马上闪过保坤的脑际,他忖道:“难道她就是那紫巾蒙面人么?抑是那插天孤峰上所遇见的那个怪人呢?”   但是另一种想法,马上否定了他这种想法,紫巾蒙面人,究竟是男抑是女,并未弄清楚,而且紫巾蒙面人一举一动,似非常高贵,决不致轻薄至此。   至于那插天孤峰之上,说话那个怪人,也不致在我疗伤后两日才来干此勾当。   不是这两人,又是谁?……   保坤正在忖思,突感那幽奇的香味,愈来愈浓,他体内的情态,跃跃欲动起来。   保坤用理智尽力控制,想跃身而起。可是四肢刚刚冲起,即被四根东西牵住似的,使他又仆扑倒床上。   那美女又格格一阵淫笑道:“傻小子你跑不掉了,你的四肢都被千年冰蚕丝捆住,这种蚕丝坚硬似铁,不知道解的方法,永远也解不脱,你就认命了吧!”   保坤听了大怒,指着那裸体美人骂道:“你这贱妇是谁,赶快给我滚开,否则,我一掌劈死你!”   那美女哈哈大笑道:“你别作梦了,你已嗅入‘奇淫勾魂’药,功力早已消失了,傻小子如果不信,可运气行功一番,便知吾言不虚了……”   保坤闻言骇然,道:“奇淫勾魂药?你难道是天邪教主韩娟娟妖妇么?”   那美女笑着摇头道:“不是,不是,难道只有天邪教主才有奇淫勾魂药吗?”   那女子妩媚一笑接着又道:“其实,天邪教主有什么不好,她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女子,不过,她的名誉被江湖上的人毁谤,人们对她有了成见误解而已……”   那女子边说,玉体边向保坤身旁移动,渐渐已接近了保坤的身体……   保坤体内的欲火,不断地上升燃烧,可是,他用毅然的理智控制,大喝一声道:“妖妇滚开,给我滚!”   那美女不怒反哈哈大笑道:“傻小子,生什么气,你又不蚀本,取乐一番有什么不可以的?”她的身子已压到在保坤的身体上,她的樱桃小嘴,已吻着保坤双唇,保坤感到她嘴上异常香郁,身体很滑软细腻……   那美女像一条蛇似的,缠着保坤,愈缠愈紧,肌肉相接,使保坤越来越把持不住……   不管你是铁铸金刚之身,至此境界,也会情不自禁,坠入温柔乡中。   保坤因为功力消失,四肢被捆,所以毫无反抗之力,只有用强烈的理智控制情态,此刻,他不禁深深一叹,闭上双目。   那美女正欲强行挑逗保坤行云布雨时,突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急忙奔跑进来道:“启禀教主,外面有一个紫巾蒙面人,打了进来,本教许多高手,都伤在他的手下,现在快要进宫来了。”   紫巾裸体美女听了大吃一惊,忙从保坤身上跃起,探手在床沿抓起衣服穿着。   保坤怒喝道:“妖妇!原来又是你!”   那美女将面上紫巾拿掉,现出一个非常美丽的面孔来,嘿!果然是天邪教主韩娟娟!   突然!一阵劲风破门而入,紧接着,人影一阵晃动,便闪进来一道娇小的人影来。   保坤抬头一看,室中竟站了一个紫巾蒙面人。   这人正是在云梦山庄见过的那位神秘的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一见保坤全身一丝不挂睡在床上,不禁羞得低下头去。   天邪教主厉喝一声道:“恶徒胆大包天,竟敢到虎口中来捋须,你闯入本宫为了何事?”   喝声未落,右手一扬,一招“泰山压顶”向紫巾蒙面人头上扫去!登进,室内响起呼啸的劲风之声,如巨浪拍岸似的,向紫巾蒙面人罩下。   紫巾蒙面人叱喝一声,右手抡动,轻描淡写地,将天邪教主拍来的掌化解了。   天邪教主见一招没有击到对方,不禁愣了一下,正欲再动手时,紫巾蒙面人肃容道:“在下并非找上贵教滋事,而是为了找一个朋友而来,教主如果一定要和在下硬拼,结果徒造两败俱伤……”   天邪教主怒道:“上一次本教主轻饶了你,这一次你休想出冥谷天邪宫一步。”   紫巾蒙面人微笑道:“教主如果一定要和在下动手,谅也拦不住在下,你们冥谷虽然是龙潭虎穴之地,在下怎样来还是怎样去……”   紫巾蒙面人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教主准许在下把我那位朋友带走,你我握手言和,尔后可以各不相干……”   天邪教主冷冷问道:“阁下那位朋友是谁?”   紫巾蒙面人手指床上的保坤道:“就是现在睡在教主床上那位一丝不挂的人!”   这时保坤已经羞愧不堪,恨不得地下有缝便钻了进去,他把头埋在手腕里。   天邪教主冷嘿几声,问道:“那位一丝不挂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紫巾蒙面人笑道:“我们有许多年的友谊,既是同乡,又是同窗,从小青梅竹马的朋友。”   天邪教主冷笑一声道:“本教主需要这个人,阁下要想带走,绝难办到……”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叹道:“教主如果一定不肯通融,只有逼着在下硬……”   紫巾蒙面人话声未落,便听到天邪教主厉声道:“你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当今武林,九大门派,已去其三,其余莫不望风归顺,阁下何许人也,上次就便宜了你,这一次你是来自投罗网!”   紫巾蒙面人面色一整,双目射出两道威光,逼视天邪教主。   他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道:“那倒也未必就栽在你的手中!”   天邪教主怒喝一声,看了看室中左右高手道:“执法何在?”   立即有三人应声而出,道:“卑职在这里!”   天邪教主道:“传令谕示本教人员,一齐戒备,调动一百二十个高手,严密包围住邪宫,冥谷所有通路,均行闭塞,另调八大老者,内外八个堂主,进宫来联手对付这恶徒……”三大执法,应声闪出宫外。   天邪教主又嘿嘿几声冷笑,道:“阁下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冥谷,我看还是乖乖地就擒吧!”   紫巾蒙面人面色始终表现得很平静,他对天邪教主吩咐三大执法之言,恍似充耳未闻。   等天邪教主说完之后,紫巾蒙面人缓缓道:“教主以众欺寡,不顾武林常规,胜之不武,传出去不怕江湖上的人齿冷吗?”   天邪教主怒叱道:“强权就是公理,江湖上谁敢笑我?谁笑我就宰了谁!”   她见八大老者此刻均已伫立宫门之外,天邪教主伸手一指紫巾蒙面人道:“你们速把这位蒙面人拿下!”   八大老者一齐拱手道:“卑职遵命!”八道人影一闪,便向紫巾蒙面人面前欺进,八人同时大喝一声,联手拍出一掌!   室中登时响起焦雷似的巨响,劲力撼动屋宇,使四周墙壁震动,屋梁格格作响,瓦砾横飞起来……   要知,这八大老者的功力,仅次于天邪教主,他们联手拍出一掌,其威力之巨,可想而知了!   当他们八人掌力刚刚递出时,突闻一声低沉的娇叱,八人凝目望去,只见紫巾蒙面人屹立原地未动,两只长袖微微拂动一下,立时便把八股劲风化解了。   紫巾蒙面人微微笑道:“在下给你们有个自省的机会,所以不愿立即出手伤人,如果你们一定执迷不悟,那时休怪在下了。”   他这种正义直言,大侠的风度,八大老者,听了均为之动容。   天邪教主冷笑道:“阁下不要卖狂,本教八大老者联手对付你,你在他们手中难走十合以上。”   紫巾蒙面人笑道:“在下并非大言不惭,就是合冥谷所有高手之力,在下也不在乎!”   天邪教主厉叱道:“八大老者快发招,限十招之内,把他击毙!”   八大老者互相丢了一个眼色,把紫巾蒙面人团团围住,正欲联手抢攻时,突听紫巾蒙面人沉喝一声道:“住手!”   他这一声沉喝,声音虽然不高,但听来使人的怦怦跳了起来,八大老者,不由自主地向后暴退了两步,停手望着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双目正气凛然地说:“在下本来与各位素昧平生,只不过在下为了要救一个朋友,致引起你们大动干戈,在本人没有动手之前,有一件事要奉告的……”   天邪教主断喝一声道:“你不要借机拖延时间,八大老者,立刻出手,五招之内,把他毁了!”   紫巾蒙面人忙道:“这件事对你们天邪教是有利的,教主不是练一种‘玄虚阴阳掌’,因为缺乏长生果,到现在还没有练成吧?”   紫巾蒙面人提到“玄虚阴阳掌”和“长生果”两件事,天邪教主不禁动容,她暗道:“他怎么知道我要吃了长生果才能练成玄虚阴阳掌呢?”   天邪教主正在忖动之间,紫巾蒙面人干咳几声又道:“教主如果不留难在下,在下可以告诉教主去取长生果,而且在下也愿意协助你们。”   天邪教主哂然道:“满口胡言,谁不知道长生果生长在血潭中,可是进潭没有血潭图,是永远找不到长生果的。”   天邪教主顿了一顿,又道:“上次我们取到的血潭图,是一张假的,白费一场心机,那西域喀嘛教公主可恶得很……”   紫巾蒙面人忍不住大笑,道:“教主最近听说有洞庭湖盛会之事否?”   天邪教主道:“这件事早已传遍江湖,谁个不知,不过本教主不拟去参加……”她凤目转了几转,接道:“阁下准备去参加夺取武林三大奇宝吗?”   紫巾蒙面人浅浅一笑道:“在下并无夺宝之意,不过教主今日不留难在下,在洞庭湖盛会之上,在下可以助一臂之力,使你取得长生果……”   天邪教主沉思片刻,道:“洞庭湖盛会,本教主已决定不去参加,不过阁下能届时夺得长生果,以果来此换人,本教主倒很欢迎。”   紫巾蒙面人道:“教主之言,在下颇为同意,不过须要与这位保少侠同往,同心协力,才能取得长生果,到那时一定将长生果交给教主就是。”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道:“本教主现在用千年冰蚕丝捆住保坤,其目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紫巾蒙面人不屑地一笑,道:“还不是给教主取乐而已!”   天邪教主格格笑道:“你只猜对一半,本教主奉命把他捆住,免得他去洞庭湖盛会捣乱……”天邪教主突然觉得她说出“奉命”二字不妥,急忙干咳儿声,陡然住口。   紫巾蒙面人微愠道:“你既然是奉命将保坤捆住,想必今日一定不肯通融在下带走了?”   天邪教主冷笑道:“就凭他四肢捆住的千年蚕丝,要想替他解脱,放目当今武林,有这种武功的人,还不多见哩!”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说着,用闪电似的手法,伸出如葱般的右手五指,迅速在保坤四肢上一划,登时保坤四肢捆的千年冰蚕丝,便告断脱。   保坤挺身而起,忙穿上衣服。   天邪教主大为震骇,她要想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八大老者同时叱喝一声,四方八面的掌风,向紫巾蒙面人攻到。   紫巾蒙面人也叱喝一声,身形飘忽起来,在如狂涛的掌风中,身形轻轻飘动,忽左忽右,时上时下……   突然听到紫巾蒙面人怒喝一声道:“你们也接我半招试试!”他右手臂大大地抡动一下,五指如戟,在大弧形中疾指而出……   顿时,室中起了一阵大旋风,把八大老者身子旋起,向室外抛去!   紧接着,惨叫连天,八大老者栽跌得龇牙咧嘴,极其狼狈!   天邪教主看得愕了一下,忖道:“这紫巾蒙面人出手的招式,好似上次遇见的未了和尚,难道他就是未了和尚乔装的?可是那未了和尚又是谁?……”   天邪教主正在忖思这个问题是,突听紫巾蒙面人道:“教主如果就此不再刁难,在下感谢不尽,后会有期了!”他挟起保坤,正想穿窗而出时,突见天邪教主身形一晃,便拦住紫巾蒙面人的去路。   天邪教主双眸射出两道煞光,右手缓缓举起,厉喝一声道:“阁下识得此掌否?”   紫巾蒙面人刹住身形,抬头向天邪教主右手望去,只见那掌上一半呈红色,另半边完全是黑色……   紫巾蒙面人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大概是武林中盛传她练的‘玄虚阴阳掌’吧?听说这种掌力,如果吃了血潭那颗长生果,便可练到十成火候,掌力一经发出,足使石破天惊,无人可敌……”   紫巾蒙面人正忖思之间,又听到天邪教主暴喝道:“量你也不识得此奇掌,这叫倾绝千古的‘玄虚阴阳掌’。”   她顿了一顿,发出得意的狂笑道:“老实告诉你吧,能接得起这种掌力的人,当今武林之中,只不过两三人而已,假如练成十足火候,恐怕要君临天下了……哈……哈哈。”   紫巾蒙面人怔了一下,闭目略一定神,功贯双臂,准备作生死一搏了。   天邪教主收敛笑容,冷道:“如果再不伏首就擒,眨眼之间,便要你们二人身首搬家!”   紫巾蒙面人睁开双目泰然地说道:“教主如果一定要用歹毒的掌力置我们于死地,在下只有拼命和你一搏了,到那时胜负尚难预料。”   天邪教主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临死还不肯服输,算你是条铁汉,现在叫你尝尝本教主数十年修练的玄虚阴阳掌滋味!”   她右手徐徐向紫巾蒙面人推去!   看去似非常缓慢,而且平淡无奇,实则疾如电火,霸道异常。   紫巾蒙面人见天邪教主右手推出时,便发出冷、热两种不同的气流,向他周身罩下,他顿感觉全身受着酷寒与奇热的煎熬,使他难以忍受。   紫巾蒙面人,忙运起正气,暴喝一声,发目俱张,两手同时猛力推出……   这一招“拨云见月”他已用了十成真力,企图一拼。   登时劲风卷起,屋宇摇动,地面震裂……   天邪教主面色惨白,右手始终用力推进,左手护胸,衣袂飘动……   紫巾蒙面人抱住保坤(因为保坤功力早失),口中气喘吁吁,全身颤抖,额上汗粒如豆……   天邪教其余站在室中的高手,早都栽跌地上,咧嘴龇牙,惨叫连天……   二人各贯注功力,相持约半盏热茶工夫之久,突然,紫巾蒙面人闷哼一声,便跌坐地上。   天邪教主在这同时,也惨叫两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二人同时都失去了知觉。   室中床椅被劲风撞击得散乱破碎满地,天邪教中高手,十有九伤。   正在这时,天邪宫外面,忽然出现一位白衫老叟,那老叟白髯垂胸,白帽、白衫、白鞋,全身白色右手捧着大鼎……   他边走口中边唱道:   “天地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武林中最近又出了几个大煞星!   祸福无常兮芸芸众生都耽心。   能卜凶吉之人在此,何不来求问?”   天邪宫外守护的一百二十个高手,见了这个白衫老叟,都感到非常奇怪,他们见他大摇大摆向天邪宫走来。   众人听他口中唱的歌,不免暗暗有点吃惊,其中有八个高手喝喊一声,一闪身,便拦截白衫老叟的去路。   白衫老叟对那八个高手喝喊之声,恍似充耳未闻,对拦截他去路的事,亦似未睹。   当他快到那八个高手身前时,突见那八个高手,纷纷暴退,登时面色苍白,手中的兵刃,竟自动掉落地上。   天邪宫外所有的高手,俱都大吃一惊,不知道这白衫老叟用的什么功力,将八个高手击退,解除他们身上的兵刃?   当众人在惊愕的刹那之间,那白衫老叟脚如行云流水,已进了天邪宫。   正在这时,天邪教的军师,神算子卜万成略一定神,忙大喝道:“你们快上,把那白衫老叟包围拿下!”   天邪教一百多个高手,经神算子卜万成这一喊喝,便蜂涌而上,团团把白衫老叟围在天邪宫内。   白衫老叟走进天邪宫里,见地上伤亡的人,不禁摇首一叹道:“名利意气之争,结果下场如此而已……”   他从怀中取出了三颗药丸,纳入天邪教主,紫巾蒙面人、保坤等人口中。   蓦在此刻,突闻神算子卜万成大喝一声道:“阁下何许人氏?有何要事?擅闯本宫。”   白衫老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的缺腿大汉,手持铁拐,横立天邪宫门中央,满面煞气……   白衫老叟微微一笑道:“老夫是为了教主等人三条命而来,阁下难道刚才没有见到吗?”   卜万成冷冷道:“谁知道你给教主吃的什么药,你如果不从速表明身份,老夫便要下令出手了!”   白衫老叟淡淡一笑接道:“老夫已有六十多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阁下如果相信老夫是为救贵教主而来之言,便卖个人情,让老夫携两个朋友离此,如果硬逼着老夫出手的话,只怕要……”   卜万成自恃人多,又见教主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心中一动;喝道:“恐怕要怎么样?”   白衫老叟庄容道:“恐怕要造成一次大浩劫,到时,你们便后悔来不及了。”   卜万成暗忖道:“冥谷高手如云,就算对方有三头六臂,就是插翅也难飞出……”   他心中忖动至此,厉声道:“老头子,你不知道冥谷有多少高手,有多少明卡暗桩、机关和埋伏?”   白衫老叟哈哈大笑,回答道:“不仅你们冥谷中的一切,老夫了如指掌,就是武林中发生任何小事,老夫虽坐在山中,还是清清楚楚的。”   卜万成冷笑道:“老头子,你不要诡辩,量你今日也逃不出冥谷一步。”   白衫老叟收敛笑容,正色道:“人言你是一位神算子,料事如神,其实你是一个狗头军师,你没有想到我是怎样进来的,便可以怎样出去!”   卜万成阴森森地长笑道:“糟老头子,来时有路,去时便无门了!”他转身喝道:“你们快上!”   卜万成喊喝声中,便有十个高手,撤出身上的兵刃,向白衫老叟攻去!   白衫老叟仰面一阵大笑,自言自语道:“天色不早,吾去也!”说着,右手臂挟住保坤、紫巾蒙面人,左手捧着大鼎,缓缓向宫外走去。   他对攻来的兵刃,恍如未见似的。   那十个高手,手中的兵刃刚刚递出一半时,便觉一股反弹之力,把他们攻出去的劲力,震弹了回来。   十人纷纷向后倒退,跌坐在一丈开外。   卜万成站在天邪宫大门中央,他见白衫老叟并未出手,十个高手便栽跌一丈多远,心中不禁大骇,此人机诈百出,他心中一动,忙向一侧闪避。   白衫老叟对卜万成微微一笑道:“多谢军师的让路,后会有期了!”   他缓缓步出宫殿之外,卜万成气得面色苍白,一咬钢牙道:“你们快发动冥谷机关,截断这老头的归路,不放他出去!”   那白衫老叟出了天邪宫,步履如云,脚不沾尘,白衫飘动,宛如一朵白云,冉冉而去。   天邪教的高手,几疑是神仙下凡,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空际……   毒眼龙   第三十七章 八方豪杰会洞庭   毒眼龙   第三十七章 八方豪杰会洞庭   白衫老叟救出保坤、紫巾蒙面人来到一座山麓之下,将二人缓缓放下。   这时二人因为服了药丸,清醒过来,保坤睁眼一看,眼前景色大变,一位白衫老叟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抬头仔细向白衫老叟一打量,看看白衫老叟手中的大鼎,不禁失声惊问道:“老丈莫非是昆仑山上晚辈曾经拜见过的那位老丈?”   白衫老叟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   保坤忙拜倒在地上,谢道:“多蒙老丈救命之恩,晚辈铭感不已!”   白衫老叟袍袖微拂一下,便有一股劲力把保坤从地上托了起来,捋须笑道:“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保坤奇道:“老丈以前不是说过,足不出昆仑,怎么来冥谷的?”   白衫老叟道:“老夫在山中闷得发慌,随便到外面走走,适才路过冥谷,在鼎中看见二位被我那不肖的师侄女用掌力震昏过去,所以,才去冥谷把二位救出来……”   一直站在旁边未说话的紫巾蒙面人,听白衫老叟此言,不禁惊讶道:“老前辈莫非是传言中六十年前‘武林四杰’之一的‘玉鼎神拳’崔奇崔老前辈么?”   白衫老叟慈祥地一笑,道:“武林四杰实不敢当,不过当年,老夫与夏慕康、文康玉、蔡文丽,同在江湖上,薄有点声誉而已。”   紫巾蒙面人面色俱变,心中忖道:“传言中,武林四杰早已故去,怎么还在人间?……”   白衫老叟笑着又道:“我们虽然还没有死,但是都是山野闲人,不管世事荣枯,以老夫来说,久已未履江湖,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懒得去管了。”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你们吃了老夫‘千年冰莲’,伤势不久便可痊愈,保少侠的功力也会迅速恢复,你们快去洞庭湖参加盛会吧!”   他说完,转身托起大鼎,长歌而去。   紫巾蒙面人就呆呆地望着将要消失的白衫老叟的背影,心中不断地想道:“奇人奇事,他怎么知道我要去洞庭湖?他为什么要救我?……”   保坤见紫巾蒙面人还站在原地发愕,不禁笑道:“阁下两番救我,在下感激不尽,阁下芳名能否告知?以便日后报答。”   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不必了,在下姓名,你日后自然会知道,我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了。”言讫,双肩微晃,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连日来,如真似幻的遭遇,使保坤呆愕了一阵,展开轻功,向洞庭湖方向奔去。   九月九日,是重阳节,这天,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晴空一碧,洞庭湖中,波平浪静,真有“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   此刻,湖面上出现了一艘规模不小的画舫,缓缓地向岳阳楼这边而来。   那画舫之上,挺立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少年着白色的公子服,背插长剑,浓眉朗目,一表人材!   那少年正是新近崛起江湖的保坤。   他特地在九月九日这天赶赴洞庭湖盛会,以拯救武林的豪杰,消弭这场浩劫。   保坤站在船上,望着对岸的岳阳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正在他吁气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歌声,由湖波深处,隐隐传来。   “……几阵微风过,湖中戏浪花,秋风撩客思,霜鬓老年华,钓诗须择友,船乘破波花,邀友共一醉,忧乐复何加……”   保坤感觉歌声来得突然,凝目望去,只见歌声渐近,水波深处,早自缓缓摇来一只无蓬渔舟,一个蒙面人箕踞船头,保坤看清楚那人之后,不禁心中一动。   原来,那个蒙面人,正是保坤两度碰见的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仰面一阵长笑,身形陡起,相距保坤画舫约有七八丈远的距离,眨眼间,便飞闪而至,如似一片秋叶落在保坤画舫之上。   保坤拱手一礼道:“歌声清雅,在下早知有雅人高士出现,果如我所料耳!”说罢鼓掌哈哈大笑起来。   紫巾蒙面人亦纵声大笑道:“高士雅人,在下实不敢当,适才因见湖中景色如画,触动情怀,胡唱几句,阁下不必见笑。”   保坤接道:“哪里,哪里,小弟自幼略读诗文,间也喜欢吟弄,不过却是一窍不通……”   这时,画舫已荡至湖心,向对岸遥遥望去,只见岳阳楼左侧,竖立一座高台,此刻台上台下,万头钻动,热闹非凡……   紫巾蒙面人手指岸上高台道:“那座台,便是洞庭盛会主持的地方。”   紫巾蒙面人抬头望望天色,又道:“距离午时盛会开始,尚有半个时辰,我们可不必直接去赴会,先找一个隐匿的地方,见机行事……”   保坤略一皱眉沉哦道:“阁下所见极是,不过在下曾经与一个朋友有约,必须先到台边附近寻找他一番,以践约言。”   紫巾蒙面人笑道:“阁下所指之约,是不是在一座孤峰之上,与一个未见面的怪人,所订的死约?”   保坤惊讶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紫巾蒙面人淡淡地回答道:“在下来时,曾经过那座孤峰,那怪人要请我带给你一个口讯……”   保坤忙问道:“什么口讯?”   紫巾蒙面人干咳几声,双目向保坤送了一个秋波,然后缓缓道:“那怪人,他已取消那条死约,不过,阁下如果一定要找他比武的话,一切由在下代劳……”   保坤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少年,由紫巾蒙面人的口气中,他已猜出了七八分,那孤峰上的怪人,十之八九就是这个紫巾蒙面人。可是,这个紫巾蒙面人到底是谁?……   他曾两度救了保坤,可是,他说和保坤有仇,难道仇人不希望保坤早死?这一连串的问题,使保坤百思不解……   保坤正在思考这些问题时,突听紫巾蒙面人道:“画舫已经靠岸,我们按计划进行,先去找一个隐身的地方,千万不要露面……”   保坤觉得眼前这个紫巾蒙面人过于神秘,想进一步探测他的来历,所以答应与他同行。   这时洞庭湖畔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盛会主持那所高台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保坤跟在紫巾蒙面人后面,缓缓地挤入人潮之中。二人去了片刻,来到一座七层高的塔前,那高塔下面一二三层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只有四层以上,没有人上去。   紫巾蒙面人仰首望望矗立云霄的七层高塔,回头对保坤道:“我们上此高塔作隐匿身体的地方如何?”   保坤仰头望去,由最低层至第七层顶端,至少有八九丈高,估计自己的轻功,飞腾上去,决无问题,当下笑道:“依阁下高见就是!”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双肩微晃,身形拔起,直向塔上第七层跃去,眨眼之间,便飘落第七层塔顶之上。   保坤见状,暗暗吃惊,心忖:“此人轻功,已臻凌云虚渡之境……”   他心忖未已,便听塔顶上传来微细但听来清晰异常的声音,道:“阁下快上来,盛会将要开始了!”   保坤,提起一口真气,身形跃起,便纵上半空之中,然后一个翻身,轻飘地落在第七层塔上,面不改色,口不喘气。   紫巾蒙面人怔了一下,忙笑道:“阁下功力较前实又有许多进步,已快接近化境了!”   保坤笑道:“兄台实在太过奖了!”   保坤一方面回答紫巾蒙面人的话,一方面凝目向前望去,但见塔的左侧,距离约有廿多丈宽的地方,竖立了一座七层高的彩台,并以白、黄、红、紫、蓝、黑七种颜色,标示七层台的颜色。第七层彩台之上,完全用银色白色的绸缎铺地,银色白色的香案,中央放看银辉耀眼的香炉,炉中发出白色烟雾,冉冉上升,显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香案的后面,放置一把太师椅,椅上垫着一块银光闪闪的珠宝绸巾,台中央高高悬挂起三件东西!   左右是蓝白色的两个盒子,中央是一柄银光照眼生辉的宝剑。   紫巾蒙面人拉着保坤退到塔右侧,将身子隐藏起来,手指着七层彩台上中央挂的三件东西,道:“那左边挂的白色盒子,便是装着长生果,中央那柄银色长剑,便是飞霞神剑,右边那个蓝色盒子装的是本奇书……”   保坤暗暗发笑,心想:“血潭的长生果,早已被我吃了,万毒宫主还来欺骗世人……”   他想到这里,插嘴道:“阁下相信那三件奇宝,是真的么?”   紫巾蒙面人愕了一下,皱眉沉思良久,道:“依你之见呢?”   保坤笑道:“这也很难说,世界上真真假假的事太多了,也许真的就是假的,或者假中又有真,很难分辨,依愚见那三件东西,都是假的。”   紫巾蒙面人黛眉一蹙道:“阁下何以判断那三件东西都是假的?”   保坤淡淡一笑道:“万毒宫主,是武林中之枭雄,她早存征服武林之念,不过武功尚未达到这种程度而已……”   保坤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她真在血潭获得三大奇宝,武林早已被征服,她还会拱手把三大奇宝送给别人?这连三岁小孩都瞒不着。”   紫巾蒙面人道:“依阁下高见,三大奇宝,连万毒宫主都没有得到!既然是一个骗局,天下英豪为什么都千里迢迢赶来此地?”   保坤哈哈大笑道:“天下英雄齐集此地,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少数是借此寻仇,还有一部分人是争名而来,万毒宫主便利用人类这些弱点,企图一网打尽天下英雄……”   保坤正在说话间,突闻彩台顶端,巨钟连响三声,紧接着有八道白影,掠过空际,飞上第七层彩台之上。   紫巾蒙面人、保坤二人同时凝目望去,只见有八只巨大的白熊,排列在七层彩台上的两侧。   白熊体态魁梧,形极凶恶,一身雪白,使人望而生畏……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声,对保坤道:“阁下所见颇有道理,万毒宫主把‘万毒熊’带来,其阴谋已完全露了!”   接着巨钟又响了七下,空中又有十二道白影掠过,闪入第七层彩台之上,紫巾蒙面人道:“那万毒宫主就要来了!”   话声未落,巨钟连续响了廿一下,不久便有三道白影,缓缓从空际冉冉而来……   紫巾蒙面人骇然道:“那万毒宫主好俊的轻功呀!”他言犹未落,三道人影,已闪入第七层彩台之上。   这时两旁已站了十二个丫环打扮的白衣少女,她们一齐躬身迎接万毒宫主。   彩台四周的广场上,万头钻动,争看倾绝千古的美女——万毒宫主。   万毒宫主身着银缎披风,头戴银光闪闪的珠宝,面上薄施脂粉,步履轻盈,秋风徐徐吹着她长长的白裳,姿色之秀丽,气质之高华,真足以倾倒群豪!   这时,台下广场上,暴起如雷的掌声……   万毒宫主缓缓坐在太师椅上,然后又徐徐地起身,双手作了一个手势,场中便静了下来。   万毒宫主缓缓道:“承蒙各位抬爱,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参加洞庭之会,本宫主非常感激,大会比武规程,早已通知各位,不再赘述,现在从黑座起,开始比武,谁能登上白座,武林三大奇宝,本宫主拱手奉送……”   万毒宫主宣示甫毕,立即便听到洞庭湖波光中,突然涌出一个身形细如竹杆的长人来,那人双脚踏波,如履平地,在湖面上行走如飞,口中唱歌而来!   毒眼龙   第三十八章 无常客 招魂帽   毒眼龙   第三十八章 无常客 招魂帽   “……丽日洞庭游,烟波处处愁,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能睹宫主面,世事无所求,名利如敝屣,愿伴君遨游……”   歌声悠悠,随风飘于湖上,眨眼之间,那人便飘然上岸,来到盛会场中的彩台下面。   场中看棚之内的三山五岳群豪,见来人如此高绝的轻功,不禁都暗暗吃了一惊,七层彩台上的万毒宫主,见了也不觉动容!   那人在台下对台上万毒宫主拱手一礼,朗声笑道:“久闻宫主隐逸江湖,隔离俗世,已有数十年之久,高雅风仪,常使人向往,今宫主复出武林,摆设盛会,使我辈三山五岳俗人,能一睹仙仪,诚为武林中数十年来的一大喜事!”   吐语清雅,神态飘逸,是一个十足的恂恂儒者!   万毒宫主在台上浅浅一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三峡飞渡神君’李大侠,李大侠能莅临参加大会,使大会增辉不少!”   万毒宫主略略一顿,又道:“本宫主遍体俗骨,满身孽债纵然逃世,亦是不得已耳,今在血潭获得武林三大奇宝,公诸于世,凡参加盛会之人,能荣登白座者,以三大奇宝赠送,李大侠现在是否按次闯场?”   “三峡飞渡神君”李谋高哈哈大笑道:“宫主过奖了,在下薄技献丑,先闯黑座!”   万毒宫主在台上敲了三下金钟,朗声道:“李谋高大侠现闯黑座,哪位高手入场比试?……”   万毒宫主声音甫落,突见看棚之内,闪出来一道人影,飘入场中。   群豪向那道人影望去,那人身高不到五尺,头大脚短,双目突出,身着黑袍,背插长剑。   李谋高见那人纵入场中之后,不禁微微一怔,忙功贯双臂,蓄势以待!   那头大身材矮胖的怪人哈哈大笑道:“李大侠,咱们二十年不见了,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在巫峡对在下所施的一掌一腿之赐否?”   “三峡飞渡神君”李谋高冷笑接道:“也好,咱们二十年前未了之恩怨,今天正好在洞庭湖畔了却!”   保坤伏在塔顶上问紫巾蒙面人道:“这二人的功力如何?那矮胖的怪人是谁?”   紫巾蒙面人笑道:“那矮胖的怪人,是隐迹江湖二十年的‘土行一魔’吕超群,其人以内功见长,二人均为黑道高手,功力悉敌……”   紫巾蒙面人正说间,只听“土行一魔”吕超群嘿嘿两声道:“好、好、好,李谋高咱们今日之会,分不出胜负,谁也不能出洞庭湖一步!”   “三峡飞渡神君”哂然道:“我们少说废话,先用拳掌,还是先施兵刃?”   “土行一魔”冷笑道:“人人都晓得你这老魔头善使‘三节软钢神鞭’,老夫想以一双肉掌,接下你几鞭如何?”   “三峡飞渡神君”暗忖:“自己是黑道上久享盛名的人,用兵刃去对付一个徒手,胜之亦不武。”   他眨眨眼睛,笑道:“老夫的‘三节软钢神鞭’,所发出的威力,阁下恐难以用肉掌接下,依在下之见,阁下还是亮出你背上的双剑吧!”   “土行一魔”怒道:“恭敬不如从命!”他反手从背上撤出双剑,“土行一魔”素以剑术成名武林,他那套“伏魔九式”剑法,早已饮誉武林。   “三峡飞渡神君”李谋高,用手在腰间一按,“铮”地一声,手中便多了一条银光闪闪的软鞭。   登时,剑鞭交辉,挥动起来。   “三峡飞渡神君”以轻功见长,人鞭合一,忽上忽下,飘忽不定,“土行一魔”则以内功贯注双剑之上,寒光闪烁,从鞭风中反击对方。   二人力搏了二十余合,突听到“三峡飞渡神君”清啸一声,飞起约三丈多高,泻出“土行一魔”剑气之外,“土行一魔”以为对方逃逸,忙跃身想追了过去,蓦见,银光暴涨,如银河泻地,向他身上圈来,“土行一魔”心中骇然,正想落地奋剑迎击时,“三峡飞渡神君”鞭风已经扫到,“土行一魔”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背上挨了一鞭,打得他眼中火花直冒,暴退十余步远!   “三峡飞渡神君”正欲抖动软鞭,再度打向“土行一魔”时,蓦见看棚之内,人影闪动,一声沉喝道:“鞭下留情!”   喝声未落,人已扑去,“三峡飞渡神君”霍然一转身,凝目一看,只见一位身着黄衫,獐头鼠目,身材高大的老者,距“三峡飞渡神君”仅五步的地方。   那老者满面虬髯,背插双斧,一双小小的眼睛,开合之间,睛光闪闪……   “三峡飞渡神君”看清那老者的面貌之后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鬼斧上人’,上人睽违十载,一向可好?”   “鬼斧上人”哈哈大笑道:“十载久别,想不到神君的轻功已臻化境,老朽佩服得很!”   “三峡飞渡神君”嘿嘿几声接道:“上人过奖之言,老夫愧不敢当,今日盛会之上,老夫斗胆向上人讨教几招鬼斧绝学。”   “鬼斧上人”右掌一捋虬髯,微笑道:“老朽今日赶来此地,倒没有争夺武林三大奇宝之意,不过‘土行一魔’与老朽昔年颇有交情,阁下看在老夫面上,不要置他于死……”   “鬼斧上人”言犹未落,七层彩台之上,金钟连响三下,万毒宫主道:“碍于大会规程,比武期间,概不讲情说理,‘鬼斧上人’如果不是为比武夺宝而来,请速退回看棚之内。”   她略略一顿,又朗声道:“比武时负伤的人,本宫主一律赐给疗伤之药,安置第七层彩台的后台内休息疗伤,与会之人,不能擅自将受伤之人救出场外!”   保坤茫然不解地对紫巾蒙面人道:“万毒宫主倒还有一片仁慈恻隐之心。”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声道:“她连负伤的人都不放过,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   “鬼斧上人”听了万毒宫主之言,不禁一愕,心忖,这样一来,非逼着自己出手不可了!   “鬼斧上人”正在愕忖之际,“三峡飞渡神君”冷笑道:“上人既已参与盛会,在下只有领教上人斧上几招奇学了!”   “鬼斧上人”是何等人物,他忙含笑道:“好,好,好,久闻神君功力绝伦,老夫今日也想大开一次眼界!”说着从背上抽出双斧,在手中抖动一下,两道斧影,突然暴涨起来。   “三峡飞渡神君”也不甘示弱,手中软鞭一挥,银光登时耀眼生辉……   二人立刻动起手来,一个是双斧斧影蔽日,罩向对方;一个是手中软鞭,如似一条蛟龙,上下飞腾,二人拼力相搏,突地一声闷哼,“鬼斧上人”跄踉后退,“咔嚓”一声,手中双斧的斧柄,截为两断!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叹道:“鬼斧老头完啦!”   保坤凝目向场中一看,只见银光在“鬼斧上人”头上一圈,“鬼斧上人”的头已经被银光卷到一丈之远,“扑通”一声,“鬼斧上人”的身子便匍倒地上!   “三峡飞渡神君”李谋高拱手向四周看棚之中的人一礼道:“哪路英雄出来赐教!”   良久,见没有人出场,七层彩台之上,金钟三响,万毒宫主朗声道:“贺李大侠荣登‘黑座’!”   保坤看得心中一阵纳闷,道:“这人手段如此狠辣,怎么会没有人出来教训他?”   紫巾蒙面人笑道:“你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没有上演呢!”   正在这时,突见一道灰影自看棚之中掠出,一个翻身,便入内场中,此人身高九尺,面如重枣,黑髯垂胸,一脸正气……   那人双手抱拳,宏声道:“在下‘洞庭寨主’耿一飞,问鼎‘黑座’,哪位朋友出来赐教?”   言犹未了,忽闻看棚之中,一声冷哼,一道人影射来,掠入场中。   “洞庭寨主”耿一飞抬头一看,来人身材娇小,黑面褛衣,身上并没有佩带什么武器。   “洞庭寨主”耿一飞笑问道:“阁下先通姓名,然后决定如何较量。”   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冷笑道:“在下无名无姓,用一双肉掌,迎接天下英雄!”言语之间冷傲异常,好似没有把三山五岳群豪放在眼底。   “洞庭寨主”耿一飞,淡淡一笑道:“阁下不愿说出姓名也罢,但本寨主如果以兵刃和你较量,也不算光荣的事呀!”   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怒道:“你就一定有把握胜了我吗?”口中边说,伸出洁白似玉的右手,五指向“洞庭寨主”面上抓去!   他这抓去之势奇快无比,“洞庭寨主”本来武功不弱,可是,他没有看清对方抓来的招式,对方五指如钩,便已抓至。   紫巾蒙面人微合双目,喟然一声,道:“洞庭寨主的命保不住了!……”   紫巾蒙面人话声未落,“洞庭寨主”的身子便被抓起,向湖中抛去!   看棚之中的群豪,目睹此状,不禁都看呆了!   以“洞庭寨主”雄霸洞庭湖,一身的轻功,内功和水上的功夫,并非泛泛之辈,为何尚未接招,便栽倒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娇小人手中。   这一点,怎么不使群豪同时感到万分意外和惊愕?   以“洞庭寨主”水上的功夫,他就是被摔到水中,还是有活命的希望,可是蓦在此刻,第七层彩台之上,突飞来一道白影,闪电似的,掠至湖上,抓起“洞庭寨主”之后,仍飞回七层彩台之上,这时,看棚之中,一阵哗然!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仔细望去,原来从湖中抓回“洞庭寨主”的白影,竟是万毒宫主的“万毒熊”。   万毒宫主在台上宏声道:“本宫主怀着一颗恻隐救人之心,故将‘洞庭寨主’从湖中救起,放在后台疗伤,别无他意,各位不必疑心,比武照常进行。”   紫巾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满口仁慈,心如蛇蝎,好一个万毒宫主,名符其实。”   保坤奇道:“他们把‘洞庭寨主’用白熊抓回去干什么?真正是替他疗伤么?”   紫巾蒙面人笑道:“今日参加大会的人,只恐怕一人也逃不了这次浩劫!”   保坤怒道:“既如阁下所说,我们何不乘早进场,当着武林群豪面前,揭穿万毒宫主的阴谋,群起而攻之,以诛了这个武林魔头妖妇。”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叹,道:“阁下用意至善,不过你我的功力,俱都远不如万毒宫主,如果现在现身,就如同飞蛾投火,自取杀身之祸……”   保坤却不以为然道:“诚如阁下所言,这场武林浩劫,便无法挽救了,我们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搏斗,以尽一点心力……”   紫巾蒙面人打断他的话道:“阁下乃是凭一时血气之勇,作无谓的牺牲,死得是没有价值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参加这种盛会,三山五岳之中,不泛能人来此,说不定场外还有高人没有露面,到时,或许还有奇人出现,我们现在宜静观场中变化,切不可贸然出手。”   场中这时一片沉寂,数百只眼睛,都集中到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身上,他们没有一人认识这位怪人是谁。   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傲然卓立场中,半晌,朗声道:“哪位朋友入场赐教!”   良久,竟没有看见一人出场与这位黑面褛衣的娇小人较技,七层彩台上,金钟响起,万毒宫主道:“贺这位少侠荣登‘黑座’!”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身形一闪,便跃登彩台的第一层。   这时,“黑座”已有两位候选人,万毒宫主宣布道:“如果没有人再闯‘黑座’,按照大会规程,已登‘黑座’的两位,出场考验,胜者便登‘棕座’,不过,各位可以越级闯场,一直到‘白座’最后剩一人为止!”   看棚中的群豪,这时交头接耳,一片嗡嗡之声。   场中已闪入两人,这两人便是“三峡飞渡神君”李谋高,和那位黑面褛衣的娇小人。   “三峡飞渡神君”李谋高对黑面褛衣的娇小人一拱手道:“阁下身手不凡,在下佩服,能否在讨教之前,将大名见告?”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纵声大笑,道:“在下的姓名早已忘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半年前,七大掌门人死在黄山,阁下大概听说过的……”   “三峡飞渡神君”大吃一惊,忙问道:“莫非七大掌门人都死在阁下‘遥空弹指神功’之下,你……你……是谁?”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淡淡地回答道:“我是谁,你不必追问,不过七大掌门人死在我的指下,我敢承认!”   此语一出,不仅“三峡飞渡神君”大惊失色,就是在场的群豪,莫不感到一怔,而其中的七大门派的弟子,俱都个个咬牙切齿,既惊恐又痛恨。   保坤听了不禁剑眉一皱,自言自语道:“可恨的冥谷少女,想不到你又来此造孽,今天是你恶贯满盈,孽债期满之日,小爷不会轻轻放过你……”   紫巾蒙面人手指场中道:“看吧,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保坤抬头望去,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已经和“三峡飞渡神君”动起手来。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叹道:“那‘三峡飞渡神君’与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动手,不啻肉包子打狗,不过‘三峡飞渡神君’与少林圆通大师交谊颇深,今天听了老友在黄山惨死,仇人竟是他,自然激起一股义愤与仇火,但是他的功夫比起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却还差得远。”   紫巾蒙面人话声甫落,便听到场中一声惨叫,“三峡飞渡神君”的身子被对方的掌风震得横飞而起,向湖边摔去!   “叭哒——”一声,便从两丈多高摔跌下来。   “三峡飞渡神君”身子刚刚栽倒地上,那七层彩台的“万毒熊”便从彩台上跃下,闪电似的抓回后台去了。   场中的群豪,又是一阵惊悸!   七层彩台之上的金钟之声,悠扬响起,万毒宫主满面得意之色,缓缓道:“二人考验结果,这位黑面少侠得胜,荣登‘蓝座’!”   万毒宫主宣布之声刚落,便听到看棚之内一声叱喝:“闯场!”   紧接着,飞去一道灰影,落入场中。群豪一看,那人身着灰色袈裟,身形魁梧,浓眉朗目,方面大耳,他正是少林寺功力深厚的因果大师。   因果大师双手合什,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问黑面褛衣的娇小人道:“施主在黄山杀害本寺的掌门人圆通大师一事可是真的么?”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笑道:“你这个老和尚可能是聋子,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来多问。”   因果大师面容一动,又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恕弟子要开杀戒了!”说着,面色凝重,功贯于右掌之上。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冷笑道:“老和尚,你自信比你们少林寺掌门的圆通大师如何?”   因果大师面色一整,痛苦地回答道:“老衲的功力,虽然不及掌门师兄的深厚,但为了报仇雪恨,虽万死亦不辞……”   保坤不断点头道:“因果老和尚的勇气可嘉,果然不愧为领导武林数百年之久的少林弟子。”   紫巾蒙面人接道:“勇虽勇矣,但没有取胜的把握,暴虎冯河,血气之勇,不足取也!”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格格大笑道:“好吧!我就成全你这个老和尚的志节!”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伸出右手,缓缓向因果大师拍去,因果大师早存戒心,忙滑步闪身,向一侧避让,右手徐徐伸出,大喝一声道:“施主识得此一掌否?”   他懔于对方的武功,所以一出手,就展开绝学,希图尽全力与对方一搏。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一招落空,也不禁微微一愕,经对方一声喝喊,抬头望去,只见因果大师右手手心中,红光闪闪,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耀眼眩目。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暗暗忖道:“传言少林寺有一种绝掌,名曰:‘大罗金钢掌’,发出时手掌心红光闪闪,这个老和尚,莫非就是施出那种掌力……”   他心中忖动至此,冷嘿一声道:“老和尚,量你施出的也不过是平凡的‘大罗金钢掌’而已,有什么稀奇?”   因果大师长眉一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想道:“他既能识得此掌,想必有破掌之法,此掌法乃本门三大绝掌之一,他年纪不大,怎能识得此奇掌?……”   因果大师正在忖思,突听对方格格大笑道:“老和尚,你虽然略懂一点子‘大罗金钢掌’法,但不过学了一点皮毛,施出来量也伤不了在下!”   因果大师是一位修为颇深的有道高僧,他虽然被对方冷语讥讽,仍然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老衲这一招施出之后,施主恐怕要粉身碎骨,我佛慈悲,回首是岸,施主如果能及时悔悟,痛改前非,自断一手一腿,以赎在黄山行凶之罪,老衲也就不追究以往那一段仇恨了。”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听了,笑得前俯后仰,笑了许久,才收敛笑容道:“老和尚,你别说梦话了,莫说你这点子掌力在下瞧不起眼,就是在场的三山五岳众人,在下一样不放在心里!”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此语一出,全场都为之哗然,甚至有些发出不屑的嘘声。因果大师面色一变,道:“施主如果仍然执迷不悟,老衲只有出手了……”   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断喝一声道:“老和尚,你尽力施为好了,何必再啰嗦?”   因果大师沉哼一声,接道:“施主小心了!”哼声未落,右手遥遥向黑面褛衣的娇小人身上推出!   保坤看了微微一叹道:“有道高僧,在绝学出手前,还一再忠告对方,施为时,仍提醒对方注意,其与黑道之人不同者大概就在此点!”   紫巾蒙面人忙道:“阁下快看呀,那一招的威力颇不弱哩!”   保坤忙向因果大师手上望去,只见因果大师手上红光已罩向黑面褛衣的娇小人的头上,四周三丈方圆之地,均似被一片红光所罩……   在红光中,挟着劲风呼啸,飞沙走石,看棚之内的人,都凝目而望,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一回黑面褛衣的娇小人,恐怕要伤在因果大师的掌下。   可是,事实却往往不能如人所料,正在这时,突听一声娇叱,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伸出双手,遥遥向因果大师抓去!   顿时,他双手十个指头尖端间,渐渐冒出黑色气体,十缕黑色光雾,从红光中,反击因果大师。   保坤失声惊叫道:“遥空鬼爪!遥空鬼爪!”   紫巾蒙面人闭目淡淡地说道:“斗到最后,两败俱伤……”   保坤略一皱眉接道:“不见得吧?难道因果大师修为数十年之久的‘大罗金刚掌’,还逊于‘遥空鬼爪’的邪门功夫吗?”   紫巾蒙面人笑道:“虽然不逊于‘遥空鬼爪’,但也占不到便宜,不相信你等着瞧吧!”   紫巾蒙面人刚说完,便听到场中几声闷哼,黑面褛衣的娇小人,身形突向后暴退五六尺远,跌坐地上,面色由黑转青,双目缓缓合上,口中气喘吁吁……   显然,他受了严重的内伤。   在这同时,因果大师的身子,亦踉跄地向后疾退,一屁股跌坐地上,额上汗如泉涌,面色苍白……   保坤咦了一声,问紫巾蒙面人道:“阁下怎么知道他二人会两败俱伤?”   紫巾蒙面人道:“因果大师的‘大罗金刚掌’,虽然修练了数十年,但摆出来的气势,似嫌不够,足见他只有七成火候,这种掌力,只有圆通大师已练了九成火候,可惜在黄山时,并未施出,便被冥谷的人用‘遥空弹指神功’,暗中杀害了……”   紫巾蒙面人顿了一顿,又道:“那黑面褛衣的娇小人的‘遥空鬼爪’,也只有七成功夫,所以,二人相较,便是半斤八两。”   保坤剑眉深皱,问道:“阁下对武林中的人与事,好似都非常清楚,你到底是谁?能否见告?”   紫巾蒙面人对保坤妩媚地一笑,道:“傻子,你从我一双眼眼中,应该可以看出四五分来,怎么老傻问我是谁呢?”   二人正谈间,这时场中起了很大的变化。   就在因果大师和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受伤跌坐地上时,突见空际闪下两道人影,那两道人影,是一黄一白,俱都是蒙面之人。   白影蒙面人闪入场中之后,抱起地上的黑面褛衣的娇小人,快如闪电似的飞出场外。   黄衣蒙面人闪入场中之后,一步一步向因果大师欺近。   正在这时,第七层彩台之上,突飞出一只“万毒熊”,把因果大师抓起,飞上台去。   黄衣蒙面人见“万毒熊”把因果大师抓上了彩台,也不介意,便在场中朗声道:“在下闯‘紫座’,哪位朋友出来赐教!”   黄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大会场中,由于他是用布蒙面,群豪没有一人认出那黄衣蒙面人是谁。   保坤一见黄衣蒙面人,便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好似在武当山三元观出现过一次,他不也是冥谷弟子吗?”   紫巾蒙面人道:“冥谷高手可能均来此地,他们的目的不是夺宝,而是残杀武林高手……”   保坤道:“那天邪教教主妖妇韩娟娟,想必也暗中来此。”   紫巾蒙面人道:“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她早已隐藏在这四周,不久便可能现身……”   保坤手指场中道:“你看那黄衣蒙面人与少林寺的和尚打起来了。”紫巾蒙面人循保坤手指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袈裟的老和尚,正与黄衣蒙面人在搏斗中。   突然一声怪叫,那着黑色袈裟的老和尚被黄衣蒙面人的掌风震飞而起,直向洞庭湖里摔去!   三招不到,黄衣蒙面人便将少林寺四大高僧之一的云愚大师击落湖中,这份武功,在武林中是少见的。   黄衣蒙面人傲然卓立场中,大声道:“哪位再请出来赐教!”   良久,没有见人出场,彩台上金钟连响,万毒宫主高声道:“贺黄衣大侠荣登‘紫座’!”   黄衣蒙面人大摇大摆地走上第四层彩台之上。   蓦在此刻,看棚群豪之中,突地发出一阵惊讶地骚动之声,引得群豪一齐转目望去,见远处湖中,飞驶来一艘大船,乌桅白帆,白帆之上,却写了斗大三个字:“无常客”!   在丽日当空照耀之下,不但这三个斗大字迹,极其清晰,就连船头卓立的一个身材高大,头戴尖形黑色高帽,打扮得活像阴司无常厉鬼的黑衣人影,也依稀可见。   船渐驶近,那高大的黑衣大汉,口中高吟道:“秋景连天暮,重阳遨九洲,懊恨秋风,恍如一梦,匆匆又去,早知因酒病,酒更添仇!”   他一面高吟,一面从背上取下黑色的酒葫芦,仰起脖子喝酒。   “咕噜”几口之后,又唱道:“抽刀断水水仍流,秋日饮酒愁更愁……”   他这种非诗非词的引吭高歌,不仅引起群豪的注意,就是高高地坐在七层彩台上的万毒宫主,也不禁向那黑衣大汉凝目注视。   船如疾矢般靠近湖畔,那戴尖形帽的黑衣大汉,嘿嘿怪笑地指着七彩台之上的万毒宫主说道:“宫主要择夫赠宝,怎地就偏偏忘了区区在下?”话声方落,双腿一跃,两肩微晃,黑衫飘动,便闪落场中。   这戴尖形高帽的黑衣大汉,不但装束怪诡异,面容更是生得无法描述地丑怪难言。他高颧削腮,鹰鼻鱼口,舌头向外长长地吐出,未语先笑,笑声更是令人听后毛骨悚然!   群豪虽都久闯江湖,但却十之八九,都不知道此人来历。   万毒宫主见了这个黑衣怪人,黛眉微皱道:“阁下何人?如果要夺取奇宝,必先按照大会规程,出场接受考验,能登七层彩台‘白座’者,便可以获得武林三大奇宝。”   黑衣怪人哈哈大笑,道:“在下现在应闯什么‘座’?我看也用不着闯什么‘座’了,宫主把三大奇宝献出来吧!哈……哈哈……”   台上金钟响了三下,万毒宫主面色一整,道:“黄衣蒙面大侠出场接受考验!”   坐在四层紫色彩台上的黄衣蒙面人,身形一晃,便跃下台去。   黑衣怪人嘿嘿几声,向黄衣蒙面人的面布上抓去!   他抓去这一招,奇快无比,黄衣蒙面人见抓来的一招,奇快绝伦,心中不觉一怔,忙向一侧闪避,黑衣怪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指风已经扫到黄衣蒙面人的面上,指风所过之处,便划开了一条口子,黄衣蒙面人的面貌,登时露了出来。   看棚里的群豪,一阵哗然,原来,那黄衣蒙面人,乃是“冥谷”天邪教教主的大弟子青长海。   “冥谷”天邪教本来是没有派人来参加的,为什么偷偷派高手蒙面化装来参加呢?群豪议论纷纷。   紫巾蒙面人冷冷道:“冥谷阴谋已经暴露,说不定,天邪教主也会化装出现,她的目的主要是消灭天下武林中的高手……”   保坤冷哼一声接道:“凡是蒙面人,都不是好东西!”   紫巾蒙面人庄容道:“阁下说话要有分寸,不可出口伤人!你明不明白,有些人要蒙面出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保坤笑道:“兄台例外,在我眼中,你是个好人,不过在别人眼里,蒙面人总是件不光明正大的事。”   紫巾蒙面人也笑了起来,手一指道:“少贫嘴了,看那‘冥谷’天邪教的大弟子青长海,已经撤下背上双剑,与那黑衣怪人动手了。”   保坤凝目向场中望去,只见青长海双手握剑,两目射出煞光,口中冷嘿几声道:“阁下身手不凡,速亮出兵刃吧,咱们在兵刃上见高低!”   黑衣怪人哈哈大笑道:“在下身上从不带兵刃,兄台双剑尽管出手,老夫一双肉掌足矣!”   青长海暗暗忖道:“在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时,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可是现在群豪都知道我是天邪教的首座弟子,如果用双剑去对付一个徒手之人,胜之不武,不胜蒙羞,假如不用双剑,要胜对方确实没有把握……”   青长海正在忖思之间,突听黑衣怪人怜笑道:“青长海,你素有‘剑神’之名,为何还迟迟不出手,老夫今天也好大开一次眼界啦!”   青长海冷哼一声接道:“黑衣怪人,你知不知道老夫双剑一旦施为时,所发出来的威力,你徒手能抵挡得住吗?阁下还是快亮出兵刃吧!”   黑衣怪人又是一阵纵声长笑,良久才收敛笑容,道:“别人怕你双剑,老夫却不在乎,如果你逼着我用兵刃,老夫只有头上这顶尖形高帽权充一次兵刃,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青长海大喊一声道:“谁也不会后悔,接剑!”双剑在手中抖动,如似两条蛟龙,眨眼间,便向黑衣怪人面上射去!   黑衣怪人不慌不忙,右手挥出一拳,拳风阻止刺来的双剑,左手缓缓取下他头上那顶尖形怪帽子。   他突然大喝一声道:“看看‘无常客’的‘招魂帽’,厉害不厉害!”   喝声未了,那顶“招魂帽”竟脱手飞出,直向青长海头上罩去!   “招魂帽”登时在空中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青长海的眼中看见那顶黑色尖形高帽,发出一种怪异的呼啸之声,而且渐渐变成一只黑圈,闪电似的向他头上圈来。   青长海虽然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但还是识不出这顶黑色尖形高帽,究竟是什么兵刃,或者暗器!   他忙用双剑迎去,这一迎击,已用了八成真力,可是,当他双剑刚一触及那顶黑色尖形高帽时,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他双剑吸住。   他猛然感觉双臂一麻,双剑竟脱手飞出!   那黑衣怪人,这时右手遥遥作势,见对方双剑被吸引到帽里,便将右手一招,那顶黑色尖形高帽,便飞了回去,黑衣怪人右手一探,便抓去那顶怪帽子。   在这同时,他左手一扬,一蓬银光闪闪的东西,脱手飞出……   青长海见双剑被对方用帽子吸去,心中不禁大骇,突又见对方打出一把暗器,饶他就是身负绝学,也要手忙脚乱。   不过他是一个聪明绝顶,机智多谋的人,他见两招之间,便落了下风,再打下去,一定栽在对方手中,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没有等对方暗器击到,便恨恨道:“无常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我青长海不死,后会有期!”   无常客嘎嘎大笑道:“青长海,好好走,恕老夫不送了,咱们以后在‘冥谷’见面好了。”   说着右手把“招魂帽”一抛,便戴在头上,他抬起头,对万毒宫主道:“宫主,老夫该登什么‘座’?”   彩台上的万毒宫主,黛眉一扬道:“阁下可以登上‘红座’了!”   无常客,一阵嘻嘻,将黑衣一撩,双肩微晃,便纵上第五层彩台之上。   看棚里的群豪,没有一人知道无常客是谁?更没有人知道这位无常客那顶“招魂帽”用什么方法能将青长海双剑吸去?   这时,群豪互相望着,竟没有一人出场。   保坤奇道:“那位无常客到底是谁?看来与‘冥谷’决没有关系。”   紫巾蒙面人沉哦一阵,道:“无常客决非他的本名,任何人决不致有那样丑,他面上一定戴有面具,他的言词不甚清楚,可能不是中原之人,此人或许来自异域……”   保坤正要说话,突被台上的钟声打断。   七层彩台之上,金钟敲了三下,万毒宫主朗声道:“盛会已顺利进行,无常客已登‘红座’,各位武功深厚的人,可在此时大显身手……”   她话声未落,看棚之中,突然飞出一道人影,那人身形一闪,便跃至场中,卓然而立,宏声道:“在下想讨教无常客大侠几招绝学!”   万毒宫主向场中望去,只见那人紫袍草履,白发长髯,身材矮胖,年纪约在七十开外,此人正是江湖颇享盛名的“百步铁沙神魔”。   万毒宫主见是“百铁沙神魔”闯场,忙道:“红座无常客大侠,出场接受考验!”   无常客,身形微动,便飘然而下,落在“百步铁沙神魔”面前十步的距离,淡淡一笑道:“久闻阁下手里的铁沙,百步之内,击人百发百中,今天想领教阁下手中铁沙绝学……”   “百步铁沙神魔”冷冷道:“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无常客’三个字,阁下到底是何许人也,能不将真实姓名见告?”   无常客哈哈大笑,道:“老夫从来没有到过中原,当然你们不知道无常客这个人,老实告诉你吧,老夫来自青海……”   无常客顿了一下,又道:“老夫久闻中原武林有些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特来会会你们的高手,不过,一路之上,却使老夫失望得很……”   “百步铁沙神魔”暗中怔了一下,原来他早就听说,青海有一个魔头,百步之内,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莫非就是这位“无常客”么?   “百步铁沙神魔”正在怔愕之际,又闻无常客道:“阁下手中铁沙,必有独到之处,老夫想用一双肉掌接接看。”   “百步铁沙神魔”是何等人物,他哪经得起无常客如此轻蔑的话和态度,不禁勃然大怒道:“老夫手中的铁沙,不打无名小卒,阁下既如此狂傲,想必身负绝学……”,话未完掌已到,右手食中二指,并直如戟,疾点无常客前胸“乳泉穴”上。   这一招看来平淡无奇,其实掌中,含蕴不尽,一招之中,正不知藏了多少厉害杀着,无论对方是招是架,立时便可以转势变化。   哪知无常客笑声不断,全身亦似毫无戒备,并丝毫没有闪避之意。   当“百步铁沙神魔”一双铁指,已堪堪点到他胸前乳下,肥胖的胸脯,微微向后一缩,“百步铁沙神魔”一双铁指,不但部位已错,而且前力已尽,新力未生,连变化都不可能。   “百步铁沙神魔”大吃一惊,忙仰身“金鲤倒穿波”,刷地向后掠去一丈,心中却已惊得怦怦直跳。   哪知无常客竟仍嘎嘎怪笑,负手而立,口中并轻视地说道:“老夫东来,先让你一招,现在你可以施出看家本领来吧!”   心高气傲的“百步铁砂神魔”怎受得住这般讥嘲笑骂,大喝一声:“大胆狂徒,边陲蛮人,给老夫纳命来!”   喝声之中,身形顿起,右手一掌劈下,掌风呼啸,去势奇猛……   “百步铁砂神魔”挟生平之力,击出这一掌,当真是变幻莫测,快如闪电。哪知被对方轻轻地把它化开了,并极尽挖苦的道:“阁下这一招,还真有些路数,不过掌未发,气已浮,如此临敌,岂有制胜之理,我看你还是掏出铁砂来吧,其他我不欣赏。”   保坤素对“百步铁砂神魔”颇有好感,此刻他见“百步铁砂神魔”被对方如此挖苦讥嘲,心中不禁好气,他侧面正欲对紫巾蒙面人说话,哪知目光触及紫巾蒙面人,只见他神色不似方才安祥,双目微闭,似正在深思,保坤不便打扰,依旧回首向场中望去。   就在保坤转首一刹之间,场中情势,已起了大大的变化烈日之下,但见无常客,竟满场游走,黑衣摆动,发出一层层的黑光,竟将“百步铁砂神魔”困在当中,连招式无法施展。   “百步铁砂神魔”武功之高,在中原已列为第一流高手,岂知无常客的武功,竟高出他多多,无常客身法之奇,招式之怪,怎不使群豪耸然动容,相顾失色。   不过“百步铁砂神魔”毕竟不是庸手可比,在此危急之中,犹能作一次最后的挣扎。   突听一声清啸,“百步铁砂神魔”竟自冲天而起,双掌一分,双手铁砂,宛如雷霆万钧之势,向无常客头上撒射而去。   顿时,三丈方圆之地,尽为铁砂所笼罩,威力实在惊人!   无常客面色微微一变,他忙取下头上的“招魂帽”帽口向上,用力一个回旋,登时满天铁砂,尽卷入他的帽中。   “百步铁砂神魔”大惊失色,口中发出长啸之声,直向洞庭湖飞逸而去。   无常客也不去追赶,仰面大笑道:“百步铁砂神魔,功力不过尔尔,徒有虚名而已……哈……哈……”   看棚里的群豪莫不为之惊骇,以“百步铁砂神魔”的功力,和他一手成名数十年之久的铁砂,竟在几招之内,便栽在无常客手里,无常客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无常客,挺立在场中,双手负在后面,仰首望望天色,不禁得意地笑道:“哪位朋友再出来赐教一番?”   他话声方落,突然,看棚之中,飞出来一道人影,闪电似的落到无常客面前。   无常客见来人竟是武林四凶中的西魔,不禁嘻嘻几声道:“你们武林四凶同时上来,还可以接下老夫一两招,如果是你一个人上,恐怕连半招都接不起。”   西魔大怒,白衫一撩,五指如电,抓向无常客,口中同时喝道:“无常客,我不相信你有六头十二臂!”   西魔一出手,便是狠辣的招式,也就是他纵横武林的一手绝学——“玄门冰掌”。   西魔一出手便是制命杀招,无常客不禁动气,口中长啸一声,疾速地将“招魂帽”脱下,向西魔头上罩去!   西魔正全力在施展玄门冰掌,猛然间看见一道黑圈,向头上圈下,不禁大吃一惊,速向后暴退,刚暴退几步,黑圈便已罩下,西魔的上身,立刻被缩了下去。   那黑圈一个旋转,西魔的头便被卷了下去,身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无常客右手一招,“招魂帽”便飞回他的手中。   无常客抓起西魔的人头,狼吞虎咽地吮着西魔头颅上的鲜血!   他喝得津津有味,口中连连发出怪啸之声。   无常客吮人血的动作,不仅看得群豪心惊,就是武功高绝的万毒宫主,也不禁为之动容!   保坤见状奇道:“武林中竟有吮人血的人?眼前这位无常客到底是谁?”   紫巾蒙面人笑道:“久闻青海有一种‘活骷髅’,因吮人血过多,而武功高绝,不过详细情形我不太清楚……”   保坤道:“无常客最厉害的是那顶‘招魂帽’,如果他没有那顶帽子,武功不见得比西魔高出多少,他那顶帽子,有点邪门……”   紫巾蒙面人正想说些什么,突被场中喝声,而吸住二人的注意力。   这时,场中已有三个老者围住无常客,那三个老者,便是武林四凶中地残、天缺、东怪三人。   东怪厉喝一声道:“无常客纳命来——”   他红袍撩起,双肩晃动,右手护胸,左手推出一掌。   在这同时,天缺也伸出一双如鸟爪的手,向无常客头上的帽子抓去!   四凶之首的地残耿不天,为人较为奸诈机警,他遥遥地向无常客击去一棍。   无常客哈哈大笑道:“你们一齐上来,是最好不过了,免得老夫多费手脚……”他在拐风如涛,掌影如山似的压来中。身形飘起,右手食中指将“招魂帽”一弹,那顶黑色的高帽子,便脱手飞出!   眨眼间,天缺惨叫一声,头便被“招魂帽”卷了进去,身子扑倒下去。   东怪惊得面如土色,忙转身后逃,可是没有走三步,连背带头,都卷进帽子,地残老者耿不天,这时早已逃逸不见踪影了。   全场的群豪,惊得都呆若木鸡,他们没有想到无常客的帽子,竟具这样大的威力。   万毒宫主在台上见无常客,功力之高,手段之毒,不觉心中暗喜,忖道:“此人如果能驾驭,何愁不诛尽天下英雄。扫平武林障碍……”   她心中忖动至此,便朗声道:“贺无常客大侠荣登‘黄座’!”   无常客仰面又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正欲登上六层黄色彩台时,蓦闻洞庭湖中,连连发出怪叫之声……   那怪叫之声,特别奇异,恍若发至遥远的天际,又像在水中深处,好似在眼前……   总之,那叫声,非常的怪诞奇异!   一会儿细如蚊蚋,可是听起来,令人怦怦心跳,一会儿非常哀怨,使人闻之有说不出的哀伤。   全场的群豪,都侧耳在倾听这突如其来的怪声音。   无常客听了那怪诞的声音,面色突然变了,他双目如电,在四周搜索那怪诞的声音。   可是,他失望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毒眼龙   第三十九章 比目鱼 无影剑   毒眼龙   第三十九章 比目鱼 无影剑   那怪诞的声音叫了一阵之后,湖面上突然有两条怪鱼,冒出水面,鱼头,人身,鱼尾……   忽然有人一声惊呼:“比目鱼!比目鱼!”   那两条似鱼非鱼,像人非人的怪物,尾巴一摆,便飞入大会场中,果然是两条“比目鱼”。   那两条比目鱼,口中发出怪诞的声音,身子竖起,约有五尺多高,向无常客欺近!   无常客暗暗吃了一惊,心中忖思道:“这是两条什么怪物,看他们飞起来的轻功,倒是不弱,他们难道是什么人扮装的?”   他正在忖思之间,那两条比目鱼已经欺近他的身旁,两条尾巴向他卷来,带来一阵劲风,无常客立刻警觉,忙向一侧闪避。   可是,他身上的衣衫,下半截竟像刀剑切断似的落脱了。   紫巾蒙面人闭目微微一叹道:“无影剑复出啦!”   保坤不懂他说的什么,忙问道:“什么无影剑复出啦!”   紫巾蒙面人手指场中的无常客身上脱落的半截衣衫道:“你刚才看见那两条鱼用什么方法割断无常客身上的衣衫?”   保坤摇摇头道:“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东西,那两条鱼怎么会在陆地上行走?怪事!怪事!”   紫巾蒙面人面带严肃地说道:“那不是两条鱼,而是两个人,刚才无常客身上的衣服是被‘无影剑’截断的。”   “无影剑?”保坤脑子里好似有点印象。   那是他师父曾经对他说过“天地二怪”,都会施出“无影剑”伤人于无形,这二人又都是他师父的仇人……   保坤心中一动,忙问道:“是不是‘天地二怪’那两个人的无影剑?”   紫巾蒙面人头微微点了一下,接道:“正是那二人,他们隐迹定海,已有三十多年没有出世了,我听到老辈子人说:这两个家伙有‘三声大叫翻江湖’之能,以前只有‘武林四杰’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那四个奇人早已不出江湖了,现在他们出来,恐怕……”   紫巾蒙面人话犹未落,便听到无常客惨叫一声,右手突然掉落地上,无常客负创逃走……   那两条比目鱼,口中怪叫几声,也不去追赶,尾巴向地上一摆,身形陡起,便飞上第六层彩台之上。   万毒宫主见多识广,此刻她已看清两条鱼是“天地二怪”扮装的,心中不禁一动,忖道:“利用这两怪杀死场中群豪,然后……”   万毒宫主想到杀死群豪的方法,心中暗喜,忙宏声道:“比目二鱼已荣登‘黄座’现在只有‘白座’一关……”   她说到此,顿了一顿,接道:“本宫主有条特别规定,就是登上‘白座’之前,必须战胜在场所有群豪……”   这时两条比目鱼在六层彩台之上,抬起头来,向看棚之中一望,口中又发出怪诞的叫声,意思是,你们都逃不了“无影剑”!   看棚中的群豪,登时一阵骚动,有些胆小的人,竟准备溜走。   七层彩台之上,金钟连响,万毒宫主高声道:“先离场者,格杀勿论!”   场中一时又静了下来,保坤剑眉一皱,想道:“万毒宫主明明要杀尽武林高手,不过她假借‘天地二怪’之手而已,这妖妇实在可恶……”   他正想转身询问,但紫巾蒙面人不知何时,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保坤暗吃一惊,忙向四周打量,蓦闻几声惨叫,保坤循声望去,只见看棚之中,突然有几个高手,倒卧看棚台上,鲜血自咽喉中射出。   看棚中的群豪一阵哗然!   登时乱成一团,保坤目光扫向六层彩台上的那两条比目鱼,此刻两条鱼竟咭咭怪叫,状极得意!   显然,是那两条鱼放“无影剑”把他们杀死的。   保坤心中大怒,正欲弹身飞入场中的时候,突闻远远传来一阵木鱼之声!   保坤刹住身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袈裟的老和尚,由湖边缓缓向大会场中走来。   那和尚手敲木鱼,口念佛经,脚不沾尘,身形飘逸,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场中。   保坤看清那老和尚之后,不禁失声惊叫:“未了和尚!”   未了和尚,曾经与他两度的见面,一次是在“冥谷”,另一次在“血潭”,两次都是救了他。   保坤对未了和尚的突然出现,心中大喜,双目一亮,他情不自禁地说:“未了大师来得是时候,否则,群豪必都伤在‘无影剑’下!”   因为他深知未了和尚出神入化的武功,对他颇有信心。   未了和尚的骤然出现,群豪都为之一愕!   六层彩台上的两条比目鱼,见了未了和尚,便张口怪叫不已,万毒宫主也目不转睛地望着未了和尚。   未了和尚口中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再不要施放‘无影剑’了,须知无故杀人,有损两位阴德……”   未了和尚口里的“无影剑”三字一说出,全场皆惊,这时,他们才知道,比目鱼就是“天地二怪”乔装的。   台上钟敲三响,万毒宫主大声问道:“大师何刹高僧,是否参加本大会较技夺宝?”   未了和尚双手合什,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道:“老袖并非为夺宝而来,主要是为了拯救武林同道,会一会三十年不见面的高人‘天地二怪’!”说着双目微闭起来。   万毒宫主面色一沉,反问道:“大师所指‘天地二怪’,到底是谁?”   未了和尚突睁大双目,手指六层彩台上的两条比目鱼厉声道:“就是放无影剑的那两条怪鱼!”   万毒宫主接道:“请比目鱼下场接受考验!”   六层彩台上的两条比目鱼,口中又发出怪诞的叫声,尾部一竖,便闪入场中。   未了和尚忙抬起宽大的僧袍衣袖,遮住前胸,口中缓缓说:“老衲久仰两位大名,今日幸会!”   未了和尚怕对方暗中施放无影剑,所以首先戒备。   两条比目鱼,互相咭咭咕咕一阵,目光突然射出煞光,同时向未了和尚扑去!   未了和尚的身形疾如闪电似的飘起,便避过对方扑来的—招。   未了和尚身形飘落地上,微微一笑道:“两位功力果然不弱,老衲佩服!佩服!不过以两位昔日声望之隆,何不除去身上的伪装,让天下群豪一睹风仪?……”   两条比目鱼的口中又怪叫了一会儿,突见身上的鱼鳞一片一片地竖了起来。未了和尚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样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工夫之久,未了和尚面上汗如雨水般的流下,两条比目鱼身上的鱼鳞格格作响……   蓦然,听到闷哼一声,保坤大吃一惊,忙向场中仔细看去,这时未了和尚跌坐地上,面色苍白,口中气喘极急……   显然,他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两条比目鱼连声怪叫,身形竖起,状极凶恶。   未了和尚微闭双目,幽幽一叹道:“两个魔头的功力果然不凡,想不到自己今日竟会丧生在他们的‘无影剑’下!”   原来,未了和尚已经看见“天地二怪”要施放“无影剑”了。   正当天地二怪的“无影剑”施放的瞬间,突然空际闪来一道白影,来势如电,眨眼间,便已来到场中。   那道白影闪入场中之后,白袖一拂,一股劲风把未了和尚从地上托起,向右侧四丈多远,然后轻轻把未了和尚放下,这种救人的方法,不仅快而且也别开生面,非要有雄厚的内力不能做到这一步。   白影人救未了和尚的动作,不仅看棚台上的人看得呆了,就是七层彩台上的万毒宫主看得也不禁为之动容。   保坤仔细向那白影人瞧去,不觉非常惊异,原来那白影人竟是他在昆仑山碰见的那个白衫老叟。   那白衫老叟手捧大鼎,长髯无风自动,双目射出两道精光,注视两条比目鱼,口中笑道:“老夫已有数十年没有看见过二位的‘无影剑’了,今天算是大饱眼福。”   两条比目鱼,头部昂起,口中发出难听怪叫之声。   白衫老叟又哈哈大笑道:“天地二怪,你们不要装模作样,再不去掉你二人身上的伪装,老夫便要替你们动手除去了。”   两条比目鱼尾巴摇摆了几下,身上鱼鳞竖起,口中发出“噗噗”之声。   白衫老叟面色一沉,道:“你们两位如果硬想以武功来对付我,可不要后悔,凭你们这点子工夫,还难不倒老夫!”   他站在原地未动,右手捧鼎,左手袍袖护胸,面色庄严而凝重……   一阵劲风撼山震岳袭至,可是当劲风袭到白衫老叟面前时,如同碰到铜墙铁壁似的便反弹了回去。   两条比目鱼,登时暴退一丈多远,口中又发嘎嘎难听的叫声。   白衫老叟仰面长笑一阵,然后缓缓道:“你们的内家之力,火候还差得远,现在可以施放你们二人的‘无影剑’,老夫不还手照样可以接得起你们三剑!”   两条比目鱼突然尾部高高昂起,蓦闻一阵呼啸之声,自两条鱼的尾部发出,四周激起劲风,飞砂走石,劲力十分强大。   白衫老叟双目微闭白衫暴涨,群豪耳聪者便听到一阵“叮当”之声,劲风便逆转方向,向比目鱼扫去。   两条比目鱼飞腾而起,向洞庭湖方向逃逸。   白衫老叟大笑道:“你们想逃走?等一会儿再走,老夫要把你们二人的庐山真面目给群豪看看!”说着长臂一探,便向两条比目鱼身上抓去。   说也奇怪,那两条比目鱼本已飞起,可是经白衫老叟一只手抓去,他们的身形竟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跌了下来。   白衫老叟叟出手如电,在两条比目鱼身上划了几下,倏然便见鱼皮脱落,现出两个人来。那两个人年纪看去至少在六十以上,花白的胡须,深陷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满布皱纹的面孔……   白衫老叟冷笑道:“果然是‘天地二怪’,四十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天地二怪”中的南怪冷哼一声道:“崔奇老鬼,原来是你,你不要自恃一点子神拳和正气,欺人太甚,要晓得,我二人并不怕你!”   白衫老叟崔奇哈哈大笑道:“谁要你怕?老夫并非挟技欺人,而是路过洞庭,见你二人自恃‘无影剑’奇宝,要诛尽天下英雄,所以才出手的。”   “天地二怪”中的北怪嘿嘿几声,接道:“崔奇,别人都称你是‘玉鼎神拳’,我兄弟二人并没有把你的什么玉鼎神拳放在眼底,你如果有种,咱们将来华山论剑大会上再见高低。”   “玉鼎神拳”崔奇手捋长髯大笑不止,然后收敛笑容,缓缓道:“老夫并没有与你们争名夺利之意……”   南怪狂笑道:“崔奇,你别卖关子,我问你,你说你不争名夺利为何今日赶到这里来,不是为夺宝为了何事?”   “玉鼎神拳”崔奇越发大笑起来。   他笑了许久,才收敛笑容,道:“你们以为七层彩台上挂的三件东西,是真正的武林三大奇宝吗?那原不过是一大骗局,你们都受骗了……”   崔奇说到这里,顿时全场一阵哗然!   坐在七层彩台之上的万毒宫主,竟怔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怒喝道:“哪里来的糟老头子在这胡说八道!”   “玉鼎神拳”崔奇转面对万毒宫主微微一叹道:“你利欲薰心,连师兄都不认识了吗?”   万毒宫主怔了一下,原来“玉鼎神拳”崔奇与“天地二怪”动手时,始终是背向彩台的,所以万毒宫主没有看清崔奇的面貌。   此刻,崔奇转面与万毒宫主答话时,才看清楚是崔奇,当下暗暗吃了一惊之后,忙笑道:“本宫主以为是谁,原来是崔师兄,六十多年不见了,听说你隐居昆仑山,再不愿涉足江湖……”   万毒宫主顿了一顿,又道:“这一次师兄再出江湖,大概也是为了夺宝而来的吧?……”   “玉鼎神拳”崔奇面色一沉,道:“师妹,你在‘血潭’潜修了六十多年,在修为上应该有长进才对,今日见你这样倒行逆施,颇使为师兄的失望得很……”   万毒宫主面色顿时一寒,冷冷答道:“崔师兄,我们阔别了一个甲子以上,见面应该特别友爱亲热才对,什么倒行逆施,什么长进不长进,你的话要说干净一点……”   “玉鼎神拳”崔奇面孔一整,道:“师妹,你以什么天下三大奇宝,函邀天下各路英雄,来此洞庭湖畔较技取宝,这种招摇撞骗的行为,不是倒行逆施吗?”   保坤在塔上暗暗点头道:“崔老前辈骂得好!这妖妇真该杀。”   万毒宫主气得面孔红一阵,青一阵,怒喝一声道:“崔奇闭住你的嘴!你既不念同窗手足之情,我也不认你是我的师兄了!”   “玉鼎神拳”崔奇闭目一叹道:“师妹,你怎么陷溺如此之深?”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万毒宫主益怒形于色,厉声问道:“崔奇!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到底为何?如果为取夺三宝而来,赶快闯场,免得耽误武林群豪的时间。”   万毒宫主原以为今日一网可以把天下武林英雄打尽,达到她雄霸武林争夺天下的计划,大会进行顺利,她可以假“天地二怪”的“无影剑”杀尽在场群豪,然后用方法制服“天地二怪”,哪料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崔奇,把她的全盘计划,都破坏了,怎不使她生气。   “玉鼎神拳”崔奇冷哼一声道:“谁有兴致来夺取你三件假东西?”   万毒宫主冷笑一声道:“如果是真的,你也是会要的,足见你在昆仑山闭户潜修,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长进呀!”   “玉鼎神拳”崔奇庄容接道:“我已说过了,路过洞庭,眼见武林一场浩劫,即要上演,是为拯救他们而来……”   万毒宫主厉叱一声,打断崔奇的话道:“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拯救他们而来,他们现在都是好好的,又没有死,谁会相信?假仁假义,少在本宫主面前卖弄!”   “玉鼎神拳”崔奇深深一叹道:“师妹,你千万不要误会,为师兄的此来劝你立即结束大会,早日回血潭静修,以你修为之深,他日必可羽化登仙……”   万毒宫主不禁大笑道:“崔奇,你有作仙人的欲望,我从无此想法,但愿你早日成为大罗真仙,今日你既然来了,本宫主还是念过去一段同窗之谊,不为难于你,希望你识时务早点离开吧!”   “玉鼎神拳”面色带严肃地答道:“师妹如果立即结束大会,将群豪安全送返,为师兄的也会立返昆仑。”   万毒宫主变色厉声问道:“如果我不结束大会,你打算又怎么样?”   “玉鼎神拳”斩钉断铁地回答道:“为师兄的要设法尽力阻止你!”   万毒宫主面色更加变得难看,她深知这位师兄过去的武功,以他六十多年足未出昆仑的修为,必又增进不少。   她闭目沉吟一阵,缓缓忖道:“以自己的武功,合血潭带来的高手和几只万毒熊之力,或许不致败在他的手中……”   她忖思至此,突睁凤目,两道冷芒,射向崔奇,同时声色俱厉地说:“崔奇!你如果存心来趟这次混水,你可要负不堪设想的后果!”   “玉鼎神拳”崔奇摇摇头,面色很平静,缓缓道:“只要武林同道免于浩劫,我愿意负这一场后果!”   万毒宫主怒道:“看你这样子,今日是来存心与我一搏了?”她表情很激动,面色由白转青。   “玉鼎神拳”崔奇,面色反而平静下来,他不似刚才的激动,因为他已准备与万毒宫主作生死的决斗,所以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崔奇淡淡一笑道:“师妹如果实在逼着为师兄的动手,为师兄的为了挽救这场武林浩劫,也只有勉力以赴了。”   万毒宫主暴叱道:“好!好!好!你既不念师兄妹之情,我们便拼个你死我活。不过,崔奇我还给你最后一个考虑的机会,你睁眼看看四周血潭有多少高手。”   “玉鼎神拳”崔奇微微一笑道:“这些我早已看过,我刚才已经说明了,我只有勉力以赴,并没有取胜的把握,不过我心中很泰然,并不害怕四周重重包围的高手。”   万毒宫主冷笑道:“崔奇,本宫主佩服你的胆识,现在准许你选择如何比试的方法。”   “玉鼎神拳”崔奇淡淡地笑道:“如何比试,由你决定,总之在没有比试之前,我希望你还能最后觉悟才好……”   万毒宫主道:“废话少说,比试分成三个段落进行,第一个段落为口较,第二个段落表演个人绝技,最后便是兵刃相搏了。”   “玉鼎神拳”崔奇道:“师妹怎样比试,我都没有意见,不过,你输了可不准赖!”   万毒宫主面色一红,道:“谁会赖,当着武林群豪之前,咱们一言九鼎!”说着身形一晃,便纵下台来。   台上的“万毒熊”,血潭中带来的高手,一时之间,都随着万毒宫主来到场中,站在四周,对崔奇虎视眈眈地监视着。   场中四周一片沉寂,群豪有六十多年没有见过崔奇的面貌,今日他突然出现,与万毒宫主展开搏斗,这一场亘古难见的大决斗,怎不使他们紧张恐怖,刺激,所以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到。   保坤这时在塔上也紧张万分,他深知这二位武功高深莫测的高手,彼此哪一方万一失手,必会惨死当场。   未了和尚坐地上,调息疗伤,他对行将搏斗的事,恍似充耳未闻。   万毒宫主与崔奇两人,面色俱都非常凝重,二人心中都明白,这一场胜负,关系武林的存亡……   万毒宫主白裳拖地,莲步轻移,缓缓向“玉鼎神拳”崔奇走近。   走到他面前八步的距离突然停止下来,冷冷问道:“崔奇!你可识得本宫主走的步法?”   崔奇面色一整,微微笑道:“师妹所走的步法,乃是‘狐狸偷香’,不过仅学到七八成而已,又何足为奇?”   万毒宫主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自己这种步法是在血潭中练成的,从未出潭走过,他怎么知道?”   惊惶之色在她脸上一扫即过,她黛眉一扬道:“这‘狐狸偷香’发出来的威力有多大?如何破解?”   崔奇未加思索便道:“这‘狐狸偷香’是一种至高的轻功之学,练到炉火纯青之境,便可以到达凌空‘虚渡’的境界……”   崔奇顿了一顿又道:“你仅练到七八分,发生不了什么多大的威力,只要以静制动,便可以破解。”   万毒宫主面色一变,接道:“本宫主以‘狐狸偷香’的步法,骤然而至,一招‘推星摘月’向你攻去!”   崔奇立即答道:“为师兄的以‘抱月缆星’之法,便可以轻轻地化解了这一招。”   万毒宫主忙道:“本宫主用‘松树盘根’的招式,指向你丹田以下六大要穴!”   崔奇道:“为师兄的此时速来个‘孤鹤冲天’以避之。”   万毒宫主怒接道:“我以‘驭鹤擒龙’手法,向你抓去,你又如何?”   崔奇宏声道:“我那时来一个‘苍龙回穴’的姿势,一面反击,一面飘落地上。”   万毒宫主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本宫主练有一种倾世亘古的绝掌和千古第一的一爪?”   “玉鼎神拳”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指的是最得意的‘云雾绕月’和‘鬼爪抓果’两招?”   万毒宫主微微一愕,心中忖道:“这两招绝学,费了我在血潭六十年的岁月,只与夏慕康使用过一次,他怎么会知道的?……”   万毒宫主正忖思之间,崔奇又道:“你不要惊愕,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之极详……”   万毒宫主黛眉一皱,问道:“本宫主住的血潭,深入地下三十余丈,别有天地,与尘世隔绝,你怎么知道我的行动?”   “玉鼎神拳”崔奇突闭目幽幽一叹,道:“康玉师妹,你何曾知道为师兄的六十年来一直在想念你……”“你”字没有说出口,便倏然住嘴。   他说出心中埋藏六十年来这一句话之后,心情显得非常激动。   万毒宫主面色一寒道:“你六十年来在想念谁?谁要你想念?”   崔奇这时仰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根本没有理会万毒宫主说的话,他自言自语道:“自古多情空余恨!”   他摸一摸胸前白色的长髯,又叹道:“我现在才体会到相思摧人老的话,自己的确是老了,晚了,老了……”他说了几句“晚了”,“老了”的话才停止下来,面色也渐渐平静了许多。   保坤伏在塔上看见崔奇的表情,不禁忖道:“依此看来,这几位前辈高人当年一定牵涉到一段不平凡的爱情纠纷和恩怨在内,所以无名大师遁入空门,‘玉鼎神拳’隐居昆仑,万毒宫主住在血潭数十年之久……”   他想到这些,不禁一叹道:“古今以来,任何人都闯不破‘情’之一关,自己目前还不是为情所困扰吗?”   保坤突因叱喝之声,打断他的思维,他忙向场中望去,只见万毒宫主厉喝道:“崔奇!现在我才明白,当年夏慕康离开我,原来是你用卑鄙的手段逼他走的,你说是不是?”   “玉鼎神拳”崔奇面色突然庄严起来,道:“当年二师弟出走的事,与我无关,你不要胡猜。”   万毒宫主鄙夷的一声冷笑道:“一定是你,你嫉妒我们的爱情,你时时在暗算我与他……”   崔奇幽幽一叹道:“师妹,你完全误会了,夏慕康当年与你的事,为师兄的完全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又道:“二师弟自飞霞峰别后,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他,可是六十年来却音信杳然,这件事怎么能怪为师兄……”   万毒宫主怒容满面,娇叱道:“崔奇!你少假仁假义了,事实俱在,你还想赖吗?以往这段仇恨,咱们今日正好在洞庭湖畔了却,今生你也休想再回昆仑了。”   崔奇深深一叹,道:“也罢,师妹既然不肯谅解为师兄的六十年相思之苦,此情只待追忆罢了,现在也用不着较技,师妹就动手杀了师兄吧!”   他好似万缘俱了,百念皆灰,闭上双目,呆若木鸡似的。   保坤在塔上窥见此情,不觉急了,他想:“玉鼎神拳一死,武林这场浩劫,必无法挽救,他一定死不得的。”   他身形晃动,便闪入场中,高叫道:“崔老前辈,你不能死!你死了武林这场浩劫谁来挽救?……”   保坤的喊喝之声,惊动了全场所有的群豪,万毒宫主本来寒着面,咬着嘴唇,举掌要劈向崔奇的头上,经此上阵喊喝,她便收手侧头看去。   其时保坤已经飞奔到崔奇身旁。   崔奇微睁双目,看了保坤一眼,微喟一声道:“孩子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赶快走吧!”他说完满面凄凉之色,又缓缓闭双目。   保坤突然跪在崔奇面前泫然欲泣道:“老前辈难道忍心武林同道,都惨死在妖妇之手么?”   崔奇手摸着保坤的头,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道:“孩子,你还小,不懂得情场折磨的痛苦滋味,古往今来,多少英雄美人为情所困,最后为情而殉……”   崔奇略停了一会儿,又道:“孩子,你的善根很深,最后必有大成,你我三次见面之缘,老夫临终没有别的赠送,这座‘玉鼎’送给你作为纪念吧!”   崔奇把手中捧的“玉鼎”递了过去。   万毒宫主突厉叱一声道:“哪来的小子,到这里来撒野!”   她向身后血潭高手道:“护法何在?把这小子拿下毙了!”   血潭四大护法应声而上,同时向保坤欺近。   毒眼龙   第四十章 无形之毒   毒眼龙   第四十章 无形之毒   保坤这时怒恨交加,他见血潭高手向他欺近时,正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起身举掌便向最先那名高手劈去。   这一掌是保坤含怒而发,已用了十成真力,那高手距离又近,闪避已经不及,登时惨叫一声,身子被掌风击得横飞而起,摔到洞庭湖里去了。   保坤一掌便击毙血潭一个护法,他这份惊世骇俗的武功,全场的群豪,看得都为之一愕。   万毒宫主心里也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的武功,较在血潭里的时候,又进步不少,他这种违反常规的进步,颇使人费解……”   这时血潭其余几个护法,都慑于保坤雄浑的掌力,一时竟呆在当场,不敢前进。   保坤双目如电,扫射四周站的血潭高手,大喝一声道:“谁敢再过来,以此为例!”   万毒宫主面色一整,冷笑道:“小子!你再捣乱会场,立刻叫你粉身碎骨!”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使人心悸!   保坤听了怒喝一声道:“万毒宫主,你有胆识自己过来,小爷与你大拼三百合!”   “玉鼎神拳”崔奇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保坤道:“孩子,你千万不可与她动手,乘早赶快走吧,否则……”崔奇幽幽一叹,便住口没有说下去了。   保坤回头对崔奇淡淡一笑道:“老前辈放心,晚辈就是立即血溅当场,也要拼死阻止她残害武林同道。”   这时万毒宫主莲步移动,已缓缓向保坤走去。   保坤挺立场中,功贯双臂,面色很平静,双目炯炯注视万毒宫主,面上毫无惧怕之色。   在场的群豪,却在替保坤担心,万毒宫主前进一步,他们的心便跳动一下,因为,他们都知道万毒宫主的武功高深莫测,只要万毒宫主一举手,眼前这位俊美少年便要粉身碎骨!   万毒宫主缓缓地移动婀娜的身形,走到保坤面前约五步距离,便停止下来,凤目扫了保坤一眼,心中不觉一动!   她忖道:“这孩子如此英俊挺拔,灵秀俊美,死在掌下,未免太可惜了,如果将他制服,以娱晚年,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万毒宫主心中忖动至此,口中便发出格格的笑声,道:“保坤你这一点子武功,便到大会场中来趾高气扬,不觉使人可笑么?”   保坤冷冷地回答道:“小爷虽然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可是我心中充塞着浩然之气,心地光明正大,有什么可笑的?”   万毒宫主仍然笑容不改,道:“你看场中俱都是三山五岳英雄,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任何人都比你的武功高出多多,可是谁敢不遵守大会规则,出来撒野,你学了一点子皮毛武功,便到这里来卖弄,还不觉得可笑么?”   保坤年少气盛,被万毒宫主抢白一阵之后,心中勃然大怒,沉声喝道:“你不要夜郎自大,自以为了不起,你要晓得,别人怕你,我保坤可不怕你!”   保坤这样怒声叱喝,并未使万毒宫主动气,万毒宫主一整面孔,微敛含笑道:“保坤,本宫主并不要你怕,不过你我俱都是武林儿女,武林道上,艺高者强,强者之言,便是真理,本宫主今日表演几种绝技,如果你能接得起其中一种,本宫主立刻隐归血潭,永不再踏江湖……”   保坤哈哈一笑道:“你的绝学能使在下心服口服,在下绝不在此多留半刻!”   万毒宫主又是一阵格格大笑,笑声未敛,对在场群豪道:“本宫主就此献丑!”   语声未了,白裳飘飘,婀娜的身材,已自凌空掠起,肩头、腿弯、丝毫未曾作势,一掠已笔直上拔三丈,突地双臂一分,竟由“一鹤冲天”化作“玉女投梭”,闪电似的夺七层彩台之上。   群豪眼前一花,万毒宫主已从七层彩台之上掠下,手中却多了一只碗粗的金钟,和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   这只金钟,便是七层彩台上发号施令的金钟,长剑就是挂在台上,群豪要争夺的——飞霞神剑。   万毒宫主自地下掠至台上取钟拿剑,不过是眨眼工夫而已。   万毒宫主右手握钟,左手持剑,口中发出沉喝之声,突地右手五指一紧,便冒出五道黑烟,只听到“咔喳”一声,碗口粗的金钟,便被万毒宫主用手捏得粉碎。   站在棚里的群豪,已被她这种足以惊世骇俗的轻功内力,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过后,方响起如雷的掌声!   保坤见万毒宫主轻功内力如此惊人,也不觉一怔!   万毒宫主突地娇叱一声,左手一扬,飞霞神剑脱手飞出,白光暴涨,倏然地击向和七层彩台上悬挂的两只银盒。   两只银盒所悬的丝索,立即被剑气切断,眼看那两只银盒便要掉到地上,可是,群豪眼前人影一阵晃动,万毒宫主闪电似的飞上七层彩台之上,将两只银盒从下坠中接住,同时将它系在断了的丝索上。   她接盒系盒的动作,不过是刹那工夫而已。   刹那之间,这武林四杰之一的宫主,竟以绝顶的轻功,施展这种绝技,又赢得全场群豪的喝采!   万毒宫主微微一笑,双手缓缓向洞庭湖方向推去,看她出手似轻描淡写,可是双手刚刚推出,便发出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巨风,急剧地向洞庭湖方向袭去,登时,湖中掀起了层层巨浪,宛如海啸袭至,蛟龙出穴……   良久,湖里才风平浪息下来。   在场的三山五岳英豪,见万毒宫主具有这雄厚内力,莫不叹服。   万毒宫主施毕几种绝技,对保坤格格大笑道:“现在你服也不服?”   保坤向万毒官主斜视一眼,不屑地怪笑接道:“一个品德不好的人,才华愈高,危害人类愈大,你这种德行,就是有擎天拔地,移山倒海之能,我还是不服,嘿……嘿……”   万毒宫主面色一变,怒喝道:“小子!你敢接本宫主一招半式吗?”说着,向保坤走去。   保坤也厉喝一声回答说:“有什么不敢!”他运气行功,全身戒备,准备和万毒宫主一搏。   这时,全场的高手,都为这位英俊的少年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佩服这位少年的勇气和豪情!   万毒宫主走到保坤面前八步的距离,便停止下来。   她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不觉幽幽一叹,道:“小子!本宫主先特准许你用剑刺本宫主三剑,然后我们再较技。”   说毕,将手中的“飞霞神剑”抛给保坤。保坤接过飞霞神剑,不禁怔了一下,心想:“这妖妇又在玩什么把戏?”他接过宝剑,便呆呆地站在原地,并未动手。   万毒宫主笑道:“小子,你发什么愣,要你刺我三剑,难道还是骗你不成,快动手呀!”   保坤面色一沉,接口道:“宫主不说明原因,恕在下不愿动手!”   万毒宫主仰面娇笑道:“天下竟有这种傻人,叫你不费吹毛之力,把本宫主杀死,难道还不好吗?这有什么原因好说的?”   保坤庄容地说:“在下武艺虽然不如你,但不愿杀一个不抗拒的人,你固然该杀但是要把你的罪状昭告天下英雄,然后在下才能动手。”   万毒宫主叱道:“小子不要胡说八道,本宫主一生行事,光明正大,从没有作危害天下人之事,本宫主要你小子拿剑刺我三剑,一方面使你知道本宫主武功之高,同时也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保坤忖道:“她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金刚之身,也经不起我刺三剑,难道……”   万毒宫主见保坤又呆呆地站住不说话也不动作,于是冷冷地说道:“傻小子,怎么还不动手?”   保坤听了对方一再叫他傻小子,心中很不舒服,又见她盛气凌人的样子,于是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飞霞神剑,一步步向万毒宫主走去。   这时,万毒宫主突然转身,背向保坤,双目微闭,面色很平静,对保坤举剑向她走来的事,恍似未见未闻。   在场群豪,心情都紧张万分,他们不知道局面将如何发展下去。   万毒宫主的高手,更是紧张,恐怖绝伦,他们眼见自己的主人便要丧生剑下,可是,他们没有得到万毒宫主的命令,又不敢贸然出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中不断怦怦跳动。   场中几百只眼睛,都一齐随着保坤的脚步在移动!   这时,场中一片死寂,仅听到保坤脚步走得“沙沙”之声,此外没有别的声音,静得连彼此呼吸声音都可以听到。   保坤迈着沉重的步法,面色凝重,一步步向万毒宫主走近。   距万毒宫主尚有六步、五步、四步、三步……   突然,保坤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之声道:“站住!”   这一声如焦雷似的暴喝,不仅使保坤大吃一惊,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惊骇不已,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血潭高手中,奔出来一位身长九尺,虬须黄面大汉,那大汉手执双锤,长得异常威猛。   保坤经这大汉焦雷似的巨喝之声,便情不自禁的停下步来,回首一看,那彪形大汉两手紧握双锤,已向他欺近。   保坤怔了一下,忙贯功于长剑之上,准备对来人一击。   蓦在此刻,忽然见万毒宫主转身过来,粉面一寒,叱道:“李长仙,谁要你乱叫乱喊,走过来干什么?”   李长仙怔了一下,忙奴颜地一笑,讷讷地道:“启禀宫主,卑职身为护法,见那小子有不利宫主的行为,所以……”   万毒宫主厉声问道:“所以你要怎样?”   李长仙被万毒宫主厉声一问,登时惊得一身冷汗,顿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卑职为了宫主安全起见,便……”   万毒宫主声色俱厉地逼问道:“便什么?不过什么?快说清楚!”   她一双凤目向在场的人一扫,除了未了和尚,崔奇二人闭目调息外,其余群豪,都紧张地望着万毒官主。   李长仙大惊失色,忙跪在地上哀声道:“卑职未曾奉命擅自妄动,罪该万死,不过,卑职是为顾及宫主安全,看在护法职守上,迫不得已……”   万毒宫主怒喝一声,道:“谁要你顾虑我的安全,你这样擅自妄动,已把万毒宫的纪律破坏无余了,本宫主念你平时奉公守法,特恩准你自行了断以正法纪!”   李长仙面色突变,从地上挺身而起,手上双锤猛向自己“太阳穴”一击,登时脑浆四射,身子扑倒地上,惨死当场。   四下群豪,睹此惨状,面色俱变!   万毒宫主若无其事的,对保坤淡淡一笑道:“现在你速动手吧!”言讫,窈窕的身子,缓缓地转了过去。   保坤看了李长仙自裁之后,心中一动,想道:“这妖妇的心比毒蛇还毒,但是由她对属下纪律之严,执法之无私,可以看出万毒宫是个有纪律的集团,力量不可轻视……”   保坤在考虑这些问题,一时之间,又迟迟未能前进。   万毒宫主等了一会见保坤未走过去动手,又转过身来,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是个没有出息的懦夫!”   保坤少年气盛,他听了万毒宫主骂他是一个没有出息的懦夫,顿时撩起他无名之火,口中恨恨道:“妖妇,你看我敢不敢杀你!”说着,手中长剑一抖,大步向万毒宫主欺近。   万毒宫主点头格格大笑道:“这才像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嘛!”   她笑声未落,保坤手中抖起的剑光,已经快刺到她的背上,就在保坤的剑尖离万毒宫主背上一寸许的距离时,突然剑光暴敛,保坤掷剑于地上,大声道:“在下就算刺了你三剑,现在咱们比武,谁死在谁的手中,都无怨言!”   原来保坤手中的剑尖指向万毒宫主背上不远时,突然心中一动,就在那一刹那之间,他想到,这种行为,不是英雄本色,更非侠义之士所为,所以他就撤剑不刺了。   “玉鼎神拳”崔奇微睁双目,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笑容一闪即逝,又闭起双目,面色凝重,而且带了一种淡淡的哀愁。   其时,未了和尚,也突睁两眼,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扫了保坤一眼,然后口角挂着笑容,又闭上双目。   保坤见了两人不同的表情,心中一动,忖想道:“他二人的意思都同意我的举动,如果刚才真正动手刺了万毒宫主,他们又将对我作何种看法?……”   一阵狂笑,打断保坤的思潮,保坤定神一看,万毒宫主已转身站在他面前不及四尺的距离,大笑不止。   保坤面色一寒,冷冷地问道:“宫主当着武林群豪面前,如此狂笑失态,不觉有失身份么?”   万毒宫主笑了许久,才收敛笑容道:“小子,你真是傻子中的大傻瓜!”   保坤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傻,我哪些地方傻?”   万毒宫主面色一整,庄肃说道:“叫你轻而易举的把我杀死,而你却不动手,要和我比武,以你那一点子武功,与本宫主相较,诚如以鸡蛋碰石头,此傻之一也!”   万毒宫主顿了一顿,又道:“你听信别人之言,深信我是一个万恶可杀的人,我现在问你,我同你有什么仇?我的恶迹又在哪里?你能说得出来吗?你傻里傻气,相信别人的谗言,这不就是证明你是个大傻瓜吗?”   万毒宫主说得条条有理,问得保坤一时之间,竟答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讷讷地说:“依宫主这样说法,你如今举行的洞庭盛会,其目的又为何?”   万毒宫主笑道:“你又问傻话了,今日盛会,主要是把武林三宝公诸于世,赠送给武林第一高手,借以奖励武林群豪,奋勉苦修,练成绝技造福人群……”   保坤冷哼一声,道:“宫主为何叫‘天地二怪’,施放无影剑去屠杀在场群豪?”   万毒宫主面色微微一变,答道:“为何施放无影剑,你去问‘天地二怪’好了,这件事与本宫主何干?”   保坤进一步逼问道:“宫主台上所悬那三大奇宝,确实是真的吗?”   万毒宫主面上突然一寒厉声道:“小子你问这些干什么?真不想活了吗?”她向前跨了两步,对保坤声色俱厉。   保坤毫无惧色,卓立原地,双目如电,射向万毒宫主,功贯全身暴喝一声接道:“我们少浪费时间,接招!”   他双手向前一推,两股如狂涛般的掌风,立即卷向万毒宫主。   万毒宫主不闪不避,罗袖微微拂动一下,便把保坤拍去的掌风,完全解化了。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忙十指如电,点向万毒宫主全身十二大要穴。他出手之快,招式之奇,劲力之强,全场高手看得莫不动容。   万毒宫主面色一沉,连连闪避口中发出哂笑之声道:“小子,你这点武功,还想在本宫主前面卖弄,真是可笑!”   保坤连点出三次,踢了两腿,均在万毒宫主快如闪电的身法下落空。保坤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他微微一怔之时,万毒宫主口中突然发出娇叱之声,两只长袖,从怪异的角度击出。   那两只长袖,如似两条灵蛇,倏然向保坤面上飞窜而来保坤自出血涧以来,也经历许多大战,他略一定神,不慌不忙地,左手护胸,右手看准两条长袖,一拳挥了过去。   拳风与万毒宫主罗袖一接触,便发出一阵“嘶!嘶!”之声,保坤立桩不稳,向后退了两步。   万毒宫主虽站在原地未动,但额上香汗已隐隐渗出……   保坤退了两步之后,心中感到气血一阵浮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蚊蝇似的声音,但听来却清晰异常道:“快闭目调息,压制浮动的气血……”   保坤忙依言闭目调息,蓦在此刻,忽听万毒宫主格格大笑道:“小子功力确实不凡,应变也很迅速,本宫主佩服!佩服!”   保坤睁目道:“宫主过奖了,在下希望宫主打消诛尽武林群豪的毒计,早日返回血潭,作几件有益于人类的事吧!”   万毒宫主收敛笑容,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宫主结束盛会,是也不是?”   保坤微微一叹道:“在下万里风尘,赶来洞庭湖,其意就是在此!”   保坤之言,使群豪都为之惊异,他们想不到保坤小小年纪,竟怀拯救天下之大志!   万毒宫主手掠额上散发,凤目对保坤频送秋波,淡淡一笑道:“要本宫主结束盛会,其实不难,必须要依本宫主两件大事……”   保坤忙问道:“哪两件大事?”   万毒宫主面上现出妩媚之色,对保坤浅浅一笑道:“第一件事,要有人比我武功高出一筹者,本宫主才心服口服,第二件事,你要永远伴守本宫主在血潭,慰本宫主未来寂寞的岁月……”   保坤沉哦一阵,深深一叹道:“武林中要想找出武功比宫主高的人,倒不是一件难事,如果要在下永久陪伴宫主,确倒是件难事……”   万毒宫主面色一变,冷哼一声,接道:“你如果不依本宫主第二件事,本宫主便要诛尽天下群豪,最后连你的小命也保全不了。”   万毒宫主顿了一顿,又道:“纵然不能全部歼灭天下英豪,最低限度,今日来参加盛会的人,没有一人能活着回去,到那时,大家只好同归于尽在洞庭湖里!”   保坤正欲答言,便闻全场一阵骚动之声,武当掌门人云幻真人,从看棚里站起,朗声道:“各位群豪请静一下,目前万毒宫主的阴谋,已经揭露,各位能同心协力,就是万毒宫主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奈何我们!”   峨嵋掌门人凡云真人接口道:“云幻道长说得对,目前我们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各位要一致团结,万毒宫主虽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把我等怎么样?”   看棚里的群豪,经武当、峨嵋两位掌门人站起发言之后,一时都渐渐静了下来,不过他们有些因慑于万毒宫主高深莫测的武功,心中还是怦怦跳动不已。   万毒宫主对看棚里的群豪,连看也不看一眼,鼻孔中发出轻哼的冷笑道:“你们还想一致团结来对付我,别作梦啦!”   未了和尚睁目冷笑一声道:“宫主!以你一人之力,想来对付群豪,恐怕不太容易吧?”   万毒宫主哈哈大笑起来。   “玉鼎神拳”崔奇突然睁目微微一叹道:“你们别再说了,凡是参加大会的人,都已身中剧毒,再也难活过五个时辰了……”   全场的群豪,听了这位武林高手一说,不禁将信将疑,悚然心惊!   保坤回头问崔奇道:“老前辈怎知道参加大会之人,都已身中剧毒?”言下大有不信之意。   万毒宫主收敛笑容道:“小子你不必问啦!你们二人躲在塔上,也没有能幸免,不相信的话,你闭目调息,便知道啦。”   群豪一听此言,俱都闭目调息,果然发觉体内有异,各人面色一变,更加惊骇起来。   保坤在闭目调息一会儿之后,并未感到体内有中毒现象,不觉厉喝道:“万毒宫主!你完全是妖言惑众,在下并没有中毒!”   万毒宫主主见保坤没有中毒,心中也不觉微微一怔,这时“玉鼎神拳”崔奇道:“不错,保少侠你并没有中毒,是因为你前些日子在血潭吃了‘长生果’的缘故,因为此种果子,正是‘无形之毒’的克星,其他所有的人,都中了‘无形之毒’,无人幸免,不相信,你们细看双手,手心之中,各有五粒头发粗的黑点……”   全场的群豪,又是一惊,他们摊开自己双手一看,果然左右手掌心中,各有五粒头发粗的小黑点。   一时之间,大家都相顾失色。   万毒宫主突然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一步步向保坤欺近,道:“本宫主在血潭等长生果,等了六十年之久,结果被你这小子偷吃了,小子今天如果不乖乖地顺从本宫主去血潭,便休想出洞庭湖一步!”   保坤目扫四周,只见群豪一个个都跌坐地上闭目调息,他们企图在想用真力压制剧毒的发作。   保坤睹此情势,心中不觉一动,忖道:“眼下情势凶险万分,以自己的武功,决不是万毒宫主的对手,群豪剧毒发作,无一人幸免,这如何是好……”   万毒宫主见保坤呆呆地站着,她灵机一动,面孔绽开笑容,道:“本宫主最后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如果能答应随我去血潭,本宫主还会考虑对群豪网开一面……”   保坤向“玉鼎神拳”扫了一眼,只见崔奇闭目坐在地上,面上露出一层淡淡的哀愁。   他心中一动,想道:“以崔奇的功力,必可对付万毒宫主,如果他能出手,定可解救眼下群豪之危……”   他忖动至此,便向“玉鼎神拳”身边跃去。   保坤跃至“玉鼎神拳”身旁,便拱手一礼,道:“如果能蒙老前辈出手,相信定可解群豪今日之危!”   “玉鼎神拳”崔奇,摇头叹息一声,道:“老朽纵然出手,也解救不了群豪!”   保坤却不以为然,问道:“为什么?”   “玉鼎神拳”崔奇,微喟一声道:“老朽就是击毙万毒宫主,还是救不了群豪,因为万毒宫主所施的‘无形之毒’,除了她自己调制的解药之外,无药可解,何况老朽还没有把握战胜万毒宫主。”   保坤觉得解救群豪已经无望,再看群豪一个个跌坐地上,口中发出呻吟之声,面呈痛苦之色,不觉激起他万丈仇焰,他情不自禁地仰面发出几声凄厉长啸之声。   那啸声中充满了悲壮、沙哑……   声冲云霄,山岳为之动摇!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阵极细微的声音,但听来却非常清楚,而又熟悉:“孩子!你忘记师父传给你那颗‘龙眼’的妙用了吗?不妨试试!”   这句话提醒了保坤,保坤不觉精神一振,忙纵目向四周一看,并没看见什么人,他心中奇忖道:“这分明是师父的声音,怎么没有看见他老人家呢?”   就在他用目力向四周寻找他师父的时候,万毒宫主已走近他的身后。   保坤转身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万毒宫主粉脸一寒,沉声问道:“你考虑好没有?再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便要出手拿人了!”   保坤经他师父刚才一言提醒,不觉胆气一壮,大喝一声道:“妖妇!今天你不把群豪的剧毒解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万毒宫主怒道:“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接招!”说着,身形跃起,五指如钩,突向保坤面上抓去!   她抓去之势,快逾电光石火,保坤只觉白光闪动,五指便已抓到。   保坤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向一旁闪避。   可是,万毒宫主的身法,实在太奇快了,指风已经罩住保坤,使他身法无法闪动。   保坤大惊失色,忙想展开无名大师所授的“慈光普照”时,突见湖中飞来一道灰影,闪电似的向万毒宫主背后冲来!   万毒宫主大吃一惊,忙收爪转身对付冲来那道灰影。   保坤身上的压力,登时解除,忙凝目一看,只见那道灰影,眨眼之间已退至湖边,万毒宫主在后面穷追不舍!   保坤不禁惊忖道:“那人不是像师父的背影吗?”   他情不自禁地大叫:“师父!师父!”他已冲了过去。   那道灰影人此刻正与万毒宫主在湖畔打得难分难解,仅见灰影与白影在保坤眼前晃动,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他们出手的招式,都是罕见的绝学,他们的身形都起落不停,四周五丈方圆,卷起极强烈的劲风,一时之间,尘沙遮空,暗无天日……   这是一场亘古未见的惨搏!   保坤看得心惊魄动!   半盏热茶过去,那道灰影与白影愈斗愈剧烈。保坤突然听到“玉鼎神拳”崔奇用传音入密之法道:“孩子快些出手,那灰影人恐难再支持五合了!”   保坤猛然一警觉,身形一弹,便向白影背后飞去,双手一抡,一招“慈光普照”狠狠推出!   他双手刚刚一挥出,宛如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劲风,向白影袭去!   劲风卷起,四周的树木折断,地面震动,洞庭湖里掀起了巨浪……   保坤骇然,他想不到无名大师所授给的“慈光普照”竟具有这样大的威力。   他哪里知道,自他服了“长生果”之后,功力已增加百年以上,再加上他已领悟了无名大师这“慈光普照”绝学中的奥妙,所以便能发出这样大的威力。   万毒宫主正与灰衣人搏斗最激烈的时候,她已施出“黑狐抓果”认为有把握击毙那灰影人,岂知她背后突遭万斤似的压力,闪电似的压来,她忙收招转身,见是“慈光普照”绝学,心中不觉一怔,口中啐道:“慕康!想不到你这负心人把一招千古绝学,传给这个小子!”   她自知首尾受敌,无法取胜了,于是清啸一声,忙展开“孤鹤冲天”身法,身形拔起九丈多高,冲出劲风笼罩之外,向洞庭湖里逃逸而去!   保坤只见白影一晃,眨眼之间白影便已消失在湖中烟波浩渺之中不复见了。   保坤见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这妖妇不但胸罗奇学,而且轻功盖世无双,诚为武林一大忧患也!”   保坤正在感叹之际,突见一条灰色影子,身形拔起,也向湖中飞去!   保坤悚然心惊,忙高叫道:“师父!师父!”   那灰影人连头也没有回,仅听到几句话声传来:“孩子,不要忘记父仇师恨,赶快求教眼前的高人吧……”人影已经消失在湖光波涛之中了。   保坤一怔,心想:“这灰影人明明是自己的师父,为什么他不愿见我?难道他不是我的师父?可是,他又是谁?……他叫我去求教于眼前的高人?这高人又是谁?……”   保坤是位聪明绝顶的人,他突然领悟了那灰影人的话,自责道:“玉鼎神拳崔奇,他不是就在这里吗?他的一手神拳,不就是倾绝千古吗?唉!自己一时真糊涂起来。”   可是,他又转念忖道:“崔奇为什么始终不愿对万毒宫主出手,难道他真为情所困吗?……”   毒眼龙   第四十一章 勾魂大师   毒眼龙   第四十一章 勾魂大师   保坤回头一看,那“玉鼎神拳”崔奇,仍然趺坐在地上,双目微闭,对刚才发生之事,好似未见未闻。保坤目光触及看棚中的群豪,只见群豪一个个额上汗粒如雨,面色转青,口中发出呻吟之声……   保坤看得暗暗心惊,他想不到“无形之毒”竟如此厉害,就是武功高绝的未了和尚和各派掌门也难幸免。   他忙从怀中取出“龙眼”,在正面上按了一下,只听“咔喳”一声,便射出一道白光,保坤把“龙眼”白光照射每个中毒人的周身各大要穴。   “龙眼”本有两种奇妙作用,正面所发出来的白光,可以吸毒解毒,群豪经“龙眼”里白光照射,片刻之间,感觉体内气血已渐平复,剧毒业已减轻了许多。   保坤又将由“血涧”带出的药丸,分送每人一颗。   群豪经保坤“龙眼”疗毒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均已康复。   他们对保坤既惊骇,又敬佩,惊骇的是,他们看见保坤大战万毒宫主,万毒宫主的“无形之毒”也奈何他不得,他的功力,愈打愈强,体力似绵绵不绝,像保坤这样年纪的人,能具有这种上乘的武功,怎不使群豪惊骇?   使他们敬佩的是:保坤有侠骨义胆救人的心肠,万里风尘,赶来救他们,这种仁心义行,不愧为武林一代豪义之侠。   由于洞庭之会,保坤的声誉,在短短的时间,便传遍武林,甚至妇孺均知,对保坤报仇雪恨,大有帮助,这是以后的事,此处暂按下不提。   且说保坤救了辞豪之后,“玉鼎神拳”崔奇突睁大双目问道:“保少侠在什么地方遇到无名大师?”   保坤把在血潭附近遇见无名大师,如何对付万毒宫主,以后无名大师传他的绝学“慈光普照”,——说了一遍。   崔奇微微一叹道:“二师弟出家已数十年,还摆脱不了‘情’之所困,何况老朽……”   他略顿了一下似在回忆往事,幽幽地说:“我们师兄妹三人一向情感很好,师父一再告诫,三人要相依为命,谁知自师父仙逝后,二师弟便不告而别,师妹这些年来,一直陷溺不能自拔……”   崔奇在回忆这些往事时,神色变得异常落寞,显出老年人的忧郁和伤感!   保坤微微笑道:“晚辈知道老前辈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没有出手。”   崔奇摇头道:“老朽就是出手,也不一定能击败万毒宫主。”   保坤一愕,道:“以老前辈高深莫测的武功,还不能击败万毒宫主,这样看来,万毒宫主将永远为祸于武林了。”   崔奇略一沉思道:“那也不尽然,方今武林之中,有四大高手,如果能合其中三人的绝学,或许可以制服万毒宫主。”   保坤聪慧绝伦,他已听出崔奇说话的用意了,他连忙拜跪地上道:“慕康老前辈已授晚辈的‘慈光普照’,如果老前辈肯授晚辈一套倾绝万世的拳法,将来有机会拜见‘仙狐神尼’老前辈,请他老人家也授一种绝学,合三位老前辈的绝技,何愁不能制服万毒宫主!”   崔奇不住地点头道:“孩子!你很聪明,不过你要遵守老朽一个条件,我才传授你一套拳法。”   保坤大喜再拜道:“晚辈任何条件都遵守,决不食言!”   崔奇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袍袖一拂,便把保坤从地上托起,然后道:“你学会三大奇人的绝学之后,再厉练一些机智,然后才可能战胜万毒宫主,切忌急躁轻进,应把握有利时机,掌握搏斗场所地点……”   崔奇停了一下,又道:“到那时你要看在老朽面上,废了她一身武功,不要制她于死命……”崔奇说到这里,双目一闭,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保坤躬身一礼,回答道:“晚辈一定遵守老前辈的谕示!”   崔奇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他听了保坤这句话,好似获得很大的慰藉,缓缓睁开双目,道:“好孩子!时间不多,老朽便把一点子压箱的看家本钱,都传授给你吧!”   崔奇便把倾绝千古的一套拳法“太极镇五岳”七七四十九式的拳谱,送给保坤,保坤跪在地上,再拜方才收下。   崔奇又把拳谱精微奥妙的地方,加以指点,保坤天赋甚高,经崔奇略一指点,便了然于心。   崔奇在临行时,郑重地说道:“君子言出必践,老朽刚才之言,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福缘不浅,应好自为之,后会有期了!”   言讫,双肩微晃,身形飘起,恰似一朵白云由浓而淡,眨眼间,便消失在空际。   保坤忙伏拜地上。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道:“人家都去得无影无踪了,傻子,你还磕什么头!”   保坤微微一愕,抬起头来,见未了和尚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保坤面色一红,忙笑道:“大师的伤已经痊愈了?”   未了和尚笑道:“多谢施主替老衲疗伤,无形剧毒已经解化了。”   保坤抬头目光与未了和尚的眸子一接触,不觉心中一动,忖道:“这和尚的一双眼睛,好似刚才在塔上那位紫巾蒙面人,莫非这和尚就是紫巾蒙面人不成?可是,那位紫巾蒙面人又是谁?”   保坤站着正在呆呆地忖思时,未了和尚淡淡一笑,问道:“施主一双眼睛,老盯着我这个出家老和尚,不觉失态吗?”   保坤被未了和尚这样一说,登时面色羞红,别过头去。   未了和尚忽然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不要站在这里发呆了,你父母之仇,师父之恨报了没有?”   保坤经未了和尚一提醒,便立刻警觉,为了赶来洞庭湖,拯救武林群豪,竟耽误去“鬼王庄”和“空空岛”的时间。   现在经未了和尚提醒,他立刻想到他的父亲被陷在“鬼王庄”受苦,不觉深深一叹道:“在下风尘万里赶来洞庭湖拯救群豪,现在群豪已经脱离危险,在下必须星夜赶赴‘鬼王庄’救父,然后去‘空空岛’……”   未了和尚微笑点头,道:“施主天生一片纯孝,使人敬佩!此‘鬼王庄’,千里迢迢,须要小心!”   保坤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师关心,后会有期,大师珍重了!”   群豪听了保坤立即起程去“鬼王庄”,大家都感激保坤这一次救助的恩德,纷纷从看棚中起立,掌声如雷地欢送保坤离场而去。这时三山五岳群豪以及在较技时受伤的高手,经服保坤的药丸,调息数小时均已渐愈,他们先后都离开回到他们的住地,此处且按下不提。   且说保坤一人离开洞庭湖直向鬼王庄奔去。   鬼王庄在黄山附近,距离洞庭湖,千里迢迢,他昼行夜宿,半月之后,已来至距黄山不到百里的地方。   这时,保坤的侠名,已传遍江湖,他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听到人们在茶余酒后,畅谈他洞庭之会的侠行义举,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不认识他,所以他们当着保坤面前也谈保坤,保坤只有颔首微笑。   这天,正是九月最后的一天,保坤计算时间,在这天夜晚三更左右,可以赶到“鬼王庄”。   深秋了,天黑得早,保坤在官道上见四野无人,便展开上乘轻功,向前飞奔,天快暗了,他想赶到一处有人住的地方,饱食一顿,然后歇歇,夜间好去鬼王庄。可是奔走了许久,四野仍是荒无人烟。   这时,他已饥肠辘辘了,抬头向远处一看,只见远远一座山坳里,有一座破落的古刹。   保坤穷目向那座古刹望去,古刹左右数间,均已倒塌,只剩中间一座正殿和后面几间小殿,但仍然是历年不修,倾斜欲倒的样子。   保坤心中忖道:“先进去歇歇,喝一杯茶水,然后再走不迟。”   他心念已决,便朝着那间古刹奔去。   刹时之间,便已来到那座古刹之前,保坤向古刹一打量,古刹外面杂草丛生,断瓦颓垣,一片破败荒芜,仅余的一座大殿,也是年久失修,风雨剥蚀,已经是摇摇欲倒的样子了。   殿门紧闭着,门上蛛网缭绕,似久已不开。   保坤踌躇一下,便走到门前,手扣门环,“当!当”两声,久未见人出来,保坤正欲推门时,突然殿门“咿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和尚来。   那中年和尚,身着陈旧黑色的袈裟,满面病容,有气无力地向保坤扫了一眼。   保坤忙向前拱手一礼道:“在下因天黑附近觅不到客栈,权借贵寺休息一夜,明晨即走,不知大师允否?”   那个中年面带病容的和尚,浓眉一皱,略有难色道:“不行,本寺今夜有要事不能借宿!”   保坤忙道:“在下天黑前已找不到客栈,在贵寺后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不致妨碍贵寺的事,祈大师行个方便吧!”   那中年面现病容的和尚不再回答,面色一沉,站在殿门中央,意思就是防阻保坤,不准他入寺。   保坤个性素来好强,宁折不弯,他见这和尚如此对付他,心中不觉很气,一股好奇心趋使,他想非要进寺看个究竟不可。   于是,身形向前一迈,强行向门里走去。   那中年和尚,突感一股巨大的劲力向他冲来,不觉面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一侧闪避。   保坤乘势便跨了进去。   那和尚面色一沉,道:“施主既然强行借宿,半夜出了岔子,可别怪贫僧,不过贫僧要忠告施主,半夜如有什么声音,千万不可出来窥探,否则……”   保坤点头回答道:“一切当遵照大师指示,请大师放心好了。”   那和尚便转身到后面去了。不久,他端出一盘馒头,一碗素菜,来到前殿,面色严肃地说道:“施主速用素食后,躲在这大殿二层楼上,好好安息,千万不能出来……”   保坤微微点头,坐下来很快用完素食,这时大殿中一片昏暗,并未张点灯光,保坤心中奇异而纳闷儿,他无心打量大殿设置,便走上大殿二楼。   他刚刚走上楼去,便听到大殿门环急响起来。   保坤好奇心动,便伏在楼板上,从板缝中,向大殿窥去。只见大殿的门左右洞开,走进来八个奇装异服的大汉。   那八个大汉在身上一齐摸出火熠子,打燃后点亮各人手中的火炬,站在大殿两旁,一时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保坤仔细向那八个大汉身上略一打量,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原来,他们的服装,均似来自异域,一个个奇服怪装,面貌狰狞……   保坤忖道:“这些番人来此干什么,他们……”保坤心念未毕,突听到大殿的门环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中年带病的和尚去开门,门开处,走进来八个番僧,为首的身披黄色僧袍,其余七人,俱都着灰色僧袍。   大殿中央已摆好了一条长桌子,为首的黄袍僧人,落坐在上面的位子,其余七人均坐在两旁。   他们均面带严肃,没有一人说话。   突然,大殿内一声喝喊之声,有四个番服的大汉,抬着一只大炉鼎,从殿外走了进来,炉鼎放置在大殿中央,燃起一蓬熊熊烈火。   保坤越看越感觉奇怪,摒吸继续看下去。   蓦然,忽听到殿外一阵脚步之声,由远而近,继而停止,坐在正中央的黄袍番僧,突大喝一声,道:“把他们押进来!”   声音方落,大殿外便押进来七个大汉,保坤凝目窥去,那七个大汉都是中原武林道上人的装束。   可是,保坤并不认识他们,一个个面貌都很陌生。   那七人被一批番服大汉押着,他们双手反捆在后,面色非常凝重……   过了片刻,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接着,走进来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太婆,手持拐杖,她后面跟着一个矮叟,和一位中年书生。   保坤看清那三个人之后,不觉吃了一惊,暗暗自语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原来那白发萧萧的老太婆,正是西域喀嘛教的云姥姥。   云姥姥的后面那个矮叟,便是土行一叟,中年书生保坤以前也曾见过但不知其名。   云姥姥走进大殿之后,便对黄袍番僧微微躬身一礼,道:“有劳‘活佛’久候了!”   保坤这时才吁了一口气,忖道:“原来是西域喀嘛,他们今夜准备在这里干什么勾当?”   那黄袍番僧一脸傲慢之色,鼻中哼了一声,单手微微一摆,意思是要云姥姥站在一旁。   云姥姥和土行一叟,中年书生,均默然地站在一旁。   这时,殿中充满了沉寂,恐怖,和杀机……   没有好久,忽然听到殿外传来脚步之声,诸人一齐抬头,目光都集中到门口!   保坤忙向大殿门口扫去,只见大殿门口走进来一个蓝裳拖地的女子,那女子用蓝纱蒙面,娇小身材,她后面有四个丫头打扮的少女,簇拥着缓缓走入大殿!   保坤看得一怔,心想:“这蓝裳女子的身材,酷似喀嘛教公主,但又像未了和尚,和紫巾蒙面人,她到底是谁?……难道未了和尚,紫巾蒙面人都是喀嘛教公主乔装的?……”   蓝裳女子身后那四个丫头,俱都是明目皓齿,光艳夺人,一个个俱都是天姿国色,体态婀娜……   蓝裳女子莲步缓移,慢慢地步入大殿,这时,原先进来的八个番僧,一个个俱都面色一变!   为首的黄袍番僧,略一定神,便道:“公主认识贫僧么?”   蓝纱中传来黄莺般的声音,道:“恕本公主眼拙,并不认识大师!”   她转面对云姥姥问道:“姥姥要我来此地,就是见见这位大师么?”   云姥姥点头道:“是呀!他就是我们‘活佛’萨喀班林大师,孩子,你还不快行礼!”   喀嘛教公主似有点不愿意施礼,停了一会,才柳腰微微弯了一下,道了一声“活佛”,便缓缓地走到云姥姥跟前去了。   那着黄袍的番僧,萨喀班林一双眼睛,一直盯住喀嘛教公主,见公主婀娜身材,莺声燕语,不觉心中一动,突然发出狞笑之声,道:“好一个大胆的喀嘛女子,你见了活佛,用纱巾垂面,成什么礼貌?”   云姥姥忙道:“启禀活佛,女子见客,必垂纱巾,这是喀嘛教的教规,活佛不要误会了。”   萨喀班林忽然拍桌大喝道::“放屁!见了活佛,还株守你门什么屁教的礼节,还不赶快给我脱下!”   云姥姥和土行一叟,中年书生的面色俱都一变,云姥姥讷讷地说:“活佛请息怒,要这孩子脱下纱巾就是!”   萨喀班林口中发出几声冷嘿道:“这还像话……嘿嘿……”   他转头望了捆住的七个大汉,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七个兔崽子,见了活佛还不跪下叩头,是不想活了吧!”   那七个大汉为首的黑衣劲装,面如重枣,一脸正气,他也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冷笑道:“你们番人是什么东西?我们堂堂大汉男子,岂有向番僧磕头之理?”   保坤听了点头,暗暗道:“这人还有点骨气!”   萨喀班林大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小子该死!”   他手一指在座的七个着灰衣番僧道:“宰了他们!”   七个灰衣番僧忙双手合什道:“谨遵活佛佛谕!”   他们同时解开灰色僧袍,突地从他们七人身上飞出七条巨蟒,晃眼间,便飞至被捆的七个大汉颈上,立即从颈上缠起,一直缠到他们的腰际。紧接着,几声惨叫,七个大汉,便倒了下去!   保坤想现身抢救,已经来不及,他心中一动,还是隐伏,看现场继续发展下去。   黄袍番僧萨喀班林大喝道:“快奏起送葬哀乐,超渡这些亡魂!”   喝声方落,站在大殿两旁的十二个拿怪乐器的人,开始奏了起来。   怪诞的声音,随即响起,听来非曲非调,嘈杂刺耳,其中夹杂的鼓声,敲得使人怦怦心跳……   保坤暗暗发笑,心想道:“这些番人,根本不知什么是曲,什么是调,礼仪之低级如此,实在可笑……”   怪诞的乐曲,奏了一阵,黄袍番僧萨喀班林手一挥,便陡然而止!他又厉声叫道:“把那几个兔崽子丢到火坑里去!”   那七个死在地上的大汉,身子立即被抛到鼎中央那熊熊的大火炉里!   云姥姥、中年书生、土行一叟,面色俱都一变!   黄袍番僧萨喀班林仰面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他笑了许久,才收敛笑容,冷冷道:“你们以为活佛手段太辣了,是吗?手段如果不辣,怎么能杀尽中原武林之人,与血潭万毒宫主共分天下?”   保坤听了暗暗心惊,忖道:“原来这番僧还是那妖妇请来的,引狼入室,妖妇实在可恨!”   保坤心念之间,突听到殿中又发出冷笑之声道:“怎么啦!你还不脱掉纱巾,好好上来拜上几拜,还要我亲自动手么?”   喀嘛教公主,在纱巾中发出几声冷哼之声!   云姥姥忙道:“孩子快脱下纱巾去拜见活佛,活佛会赐福给你的!”   喀嘛教公主冷冷道:“姥姥你想他赐福,可上去多拜上几拜,我没有这份雅兴!”   黄袍番僧萨喀班林,勃然大怒道:“你竟敢违抗活佛谕旨,罪该万死!左右给我拿下!”   喀嘛教公主突然厉叱一声道:“谁敢动手!”   她这一声虽极细微,但听来使人怦怦心跳,显示出她有着雄厚无比的内力。   喀嘛教公主这一叱喝之声,颇出萨喀班林意料之外,他面色微微一变。其余的番僧,俱都一怔!   云姥姥急道:“孩子,你疯了!对活佛怎能这样?”   喀嘛教公主怒道:“姥姥少多嘴,谁认识他是什么妖僧,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   萨喀班林仰面大笑道:“原来你还认为本活佛是冒牌的吗?你既斗胆敢说不认识本活佛,但活佛手中的武功,你大概会认识吧!”   喀嘛教公主冷笑道:“就凭你这副尊容,本公主还看不起眼。”   她顿了一顿又道:“人言活佛,不但才华盖世,品德威仪更是不凡,本公主心仪已久,所以今夜才专诚拜访,想不到竟是一个浪有虚名的妖僧……”   原来喀嘛教公主在纱巾中已窥见黄袍番僧,一双淫眼,一直盯住她自己和身边的四个婢女,一副馋像。   萨喀班林厉声暴喝道:“鬼丫头住嘴!你有何能敢批评活佛?难道真不要命了不成?”   喀嘛教公主发出不屑地笑声道:“大凡要叫人敬佩者,不外乎才与德,你们就凭几条毒蛇,几支破乐器,用杀鸡惊猴的手段,就想要叫人臣服你,别作梦啦!”   萨喀班林嘿嘿几声冷笑,接道:“听鬼丫头的口气,一定是胸罗奇学,本活佛倒想见识一二!”   云姥姥忙插口道:“活佛不要理会这孩子了,她从来没有习过武功,哪里胸罗什么奇学,都是她父亲把她惯坏了。”   喀嘛教公主娇叱一声道:“姥姥少多嘴!”   她双目如电,扫了全殿番僧一眼,道:“本公主倒想见识你这个什么‘活佛’,有多大了不起的本领。”   萨喀班林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本活佛叫几个高手表演一二门绝技,就够你惊服了。”   他手一指左边坐着的一位番僧道:“铁手神魔,你先表演吧!”   左边坐着的那个叫“铁手神魔”的番僧,撩衣而起,对萨喀班林拱手一礼道:“领遵佛谕!”   他缓缓走到大鼎火炉边,运功于双手之上,然后将双手放进熊熊烈火之中,缓缓搓了起来。   至少搓了三分钟之久,才收回双手,只见双手颜色不变,并未灼伤。   云姥姥、中年书生、土行一叟看得面色俱都一变。   保坤在楼上窥见也悚然心惊,忖道:“这魔头的手,已炼成一支铁掌,铁手神魔之名,果不虚传!”   萨喀班林得意地笑道:“铁手神魔这一招绝学,鬼丫头你这一生见过没有?”   喀嘛教公主冷笑一声道:“区区一招‘火中取栗’一点子功夫,有什么稀奇的,本教二三流角色亦会!”   萨喀班林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女娃儿竟能说出这一招绝学之名,必能有破解之法……”   他忖念之间,突听喀嘛教公主格格大笑道:“你们还有什么压箱的本领,尽量搬出来给本公主看看!”   萨喀班林转面对右边坐着的第一位番僧示以眼色,那番僧离座而起,他的头轻轻地向墙壁碰去,登时,大殿屋梁格格作响,瓦砾横飞,墙壁震动……   喀嘛教公主见了轻视不屑一笑道:“他这一点‘羚羊戏角’功力,本公主还瞧不起眼里!”   萨喀班林冷哼一声道:“你们七人各展绝学,叫他们喀嘛教的人,大开眼界!”   那七个番僧中第三个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有如虎啸龙吟,声音震动屋瓦籁籁作响……   第四位番僧从容不迫的起身,从香案前取了四双蜡烛,把它点燃,插在大殿檐下,然后见那番僧返身步入大殿,距离蜡烛,约有七八步远,只见他右手虚晃一下,那四支红烛,登时灭了三支,只剩最后一双,烛火摇摇,行将熄灭,仍在风中挣扎!   那番僧面呈得意地一笑,又缓缓伸出右手,向那支燃着的蜡烛横着一切,只听“波”的一声轻响,尺许火焰,竟自中分为二,番僧右手掌又一挥,半截火焰,竟缓缓落在第二支红烛之上。   番僧手掌再次往外一切,第二只烛头火焰,便又应手一分为二!   刹时之间,这怪异的番僧,以内家真力,将遥远七八步远的四支红烛一齐点燃!   保坤屏吸而观,看得暗暗心惊!   殿中诸番僧,一齐鼓掌喝采。   喀嘛教公主竟毫不在意地发出冷笑之声。   此刻,第五位番僧突然起身,从身旁站的番僧手中取过一柄长剑,身形一掠而起,但见青光一溜,笔直投向大殿檐外,有如惊虹电掣般一闪而没,那番僧飘落地上,大殿檐前烛火仍自无恙!   保坤暗中窥视,不知他这一手剑法有何用处,突地又是一阵风吹过,那番僧长袖一拂,檐头四支红烛,一齐落在地上,竟断成四七二十八截!   断处整整齐齐,显见乃是利剑所削。   保坤这时才明白,那番僧方才施出的那一剑,他已在那四支红色火烛上,各个削了六剑。   这等快速的轻功和剑术,看得云姥姥等人发愣了!   喀嘛教公主斜目以视,冷冷地问道:“你们还有表演没有?”   第六个番僧,灰袍一撩,大声答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着,身形一晃,人已到了大殿檐下,缓缓俯身下去,拾起地上那二十四条断烛,随手一抛,只听“噗”地一声,断烛抛去虽有先后,但落地之声,只有一声,这种暗器手法,又何尝不是足以傲视江湖的惊人绝技!   保坤看了前后六个番僧,一个个都身怀绝学,心中又惊骇且佩服,正在这时,最后第七位番僧,并没有起身,仅只见他右手缓缓向大殿中央的炉鼎烈火中,推出一掌!   看去他那一掌出手甚为缓慢,而且是轻描淡写,可掌风刚刚递出时,便有一股奇寒劲气,从掌中发出,那股奇寒越来越浓,殿中顿时恍似北极冰山,保坤在二楼上,也感寒气逼人。   蓦地,听到那番僧口中沉喝一声,奇寒立即加剧,炉中熊熊烈火,登时发出“噗哧”之声,便告熄灭!   第七个番僧绝技刚刚施毕,萨喀班林中便发出一阵狂笑道:“这七个人所施出来的招式,无一不是当今武林绝学,放目今日武林,能接得起他们一招半式的人恐怕不多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在本活佛手下的弟子,像他们这七人的技能者,多如恒河沙数……”   他双目突然睁大盯住喀嘛教公主,奸笑又道:“鬼丫头,你说本活佛要征服中原武林,不是易如反掌吗?你现在该服了吧?哈……哈……”   喀嘛教公主,也格格大笑起来。   萨喀班林突收敛笑容,面色一寒,喝道:“鬼丫头你还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喀嘛教哪一位能接得起这一招半式?”   喀嘛教公主,突面色一整,娇叱道:“依本公主看来,你们都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知天之大也!”   萨喀班林怒喝道:“鬼丫头,你斗胆竟敢侮辱活佛!左右给我把她拿下!”   坐在左首第一名的番僧,撩起灰袍,弹身而起,向喀嘛教公主欺去!   喀嘛教中的土行一叟暴喝一声道:“有理我们好好讲,你们想干什么?”   那灰袍番僧似不太懂土行一叟的话,倏然止步,一双如铜铃似的大眼,对土行一叟瞪得大大的。   萨喀班林厉声道:“大卫赫黎,先把那矮子毙了!”   那被称为大卫赫黎的番僧,口中发出怪喝之声,双手缓缓向土行一叟推出一掌。   土行一望见对方强烈的掌风袭至,正想硬封时,突闻喀嘛教公主道:“矮子,快撒手不能硬封,展开‘孤鹤摩云’,从速闪避!”   土行一叟经公主一提,果然展开身形,拔起两丈多高,劲风从他脚下刮过。大卫赫黎见一招落空,一时之间,竟站在原地发愣。   他以为这一招,一定可以制对方于死命,没有想到对方应变竟如此之速。就在大卫赫黎番僧站着发愣之际,公主急忙道:“矮子,快来一招‘蝴蝶入林’!”   土行一叟人在半空中,听公主一指点,忙运足功力,头下脚上,朝着地上站住的大卫赫黎番僧面前撞去!   大卫赫黎番僧见状,大吃一惊,忙向一侧闪避,土行一叟快要撞下而在大卫赫黎闪避之一瞬间,公主又急忙叫道:“矮子快变招!速施‘松树盘根’!”   土行一叟的功力,本非泛泛之辈,又经公主一指点,如虎添翼,只见他双手一抡,两股掌风,便贴地扫了过去。   大卫赫黎番僧,虽然胸罗奇学,但对敌经验缺乏,只有被动挨打,一时竟忘了施展绝学。   土行一叟的掌风何止千百斤,两掌扫到大卫赫黎双腿上,只见“咔喳”一声,大卫赫黎双腿已被扫断!   惨叫一声,番僧大卫赫黎便栽倒下去!   不到三招,萨喀班林活佛的首座弟子,竟重创当场,不仅使萨喀班林作梦也想不到,就是云姥姥、中年书生、土行一叟都呆呆站着。   只有喀嘛教公主在蓝色纱巾中,传出来哈哈的笑声道:“这就是你们活佛所教出来的弟子!”   萨喀班林不禁勃然大怒,手指着公主喝道:“鬼丫头!死在眼前,尚不自知!”这时萨喀班林身旁突飞出两道人影。   喀嘛教公主正欲移动莲步,准备出手时,突见云姥姥将手中铁杖在地上一顿道:“你们对公主无礼,老身也不要命了!”她手中铁杖一挥,便向左边欺近的番僧拦腰击去!   在这同时,中年书生也从袖中取出折扇,手中一张,向右边奔过来的番僧扫去。   那两个番僧中,一个用剑,一个使鞭,四人立即展开搏斗……   大殿中,一时杖影如山,扇风如涛,剑光闪闪,鞭影茫茫……   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喀嘛教公主站立凝望,面色平静。   萨喀班林坐在椅上,面色凝重而紧张,他没有想到喀嘛教几个人,竟能在他们的高手之下,走过三合。   可是,事实大大地出于他想像之外,他两个高手,与云姥姥、中年书生,大战二十多合,竟占不到上风,这如何不使他吃惊和紧张呢?   突然,他听到喀嘛教公主对中年书生道:“大师兄,速展开本教绝学‘飞鹰九式’!”   那中年书生清啸一声,身形陡起,腾高两丈多,在半空中展开绝学,向下击攻!   公主忽对云姥姥说道:“姥姥速施出‘伏魔三拐’!”   云姥姥暗暗吃了一惊,付道:“这鬼丫头怎么知道我最秘密的绝招——‘伏魔三拐’?她不是不会武功吗?难道她平日是伪装的?……”   云姥姥“伏魔三拐”施出后,威力与中年书生“飞鹰九式”的绝招,有互相呼应之效。   一时之间,拐影纵横,扇风如涛,把那两个番僧陷在中央,纵有绝学也无法施展出来。   突然,一声闷哼,云姥姥手中拐杖施出神力,一拐杖把两个番僧中的较高者,腰上扫了一杖。   那番僧遭拐杖扫中之后,连连向后暴退,栽跌在大殿一角里。   另外那个较矮的番僧,见有一人扫倒,心中一慌,手中鞭法立即便迟缓下来。   要知,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手中鞭招一慢,正是对方抢攻的好机会。   喀嘛教公主就在这时,忙叫道:“大师兄速施‘飞鹰九式’中的第八式——‘宿鸟投林’!”   中年书生手法是何等奇怪,他手中折扇一变,身形由上撞下,扇风便往那番僧的胸前划去!   那番僧正要施出“火中取栗”绝招,可是没有施出,扇影已划到他的前胸。惨叫一声,便向后栽倒下去,胸前鲜血似泉水般涌出!   保坤在楼缝中窥得,暗暗点头,心想:“以云姥姥和那中年书生的武功,并未超过那两个番僧,可是云姥姥和中年书生两人因为有公主在一旁指点,所以两人每出一招,都恰到好处,那两个番僧,虽身怀惊世绝技,也逼得无法施展出来,可见武学一途,斗智与经验极为重要……”   保坤正在忖想时,突被一声厉喝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又爬着向楼下窥去,只见活佛萨喀班林,开始是发怔,继之是大怒他拍桌而起,暴喝道:“你们都是饭桶,这几个不起眼的人,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   公主在纱中中,又传出轻蔑不屑的笑声道:“有种自己出来,何必硬要叫别人替你卖命?”   萨喀班林听了,更气上加气,气势汹汹地想迈步而出时,突见四个番僧,同时起立,双手合十道:“请活佛息怒,弟子四人愿联合出手,替三个师兄索回血债……”   萨喀班林吁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低声用传音入密之法道:“你们须要小心,同时一出手便要施展绝技去对付他们……”   四个番僧同时躬身道:“谨遵佛谕!”   四人拔出身上兵刃,人影一阵晃动,便离座向喀嘛教诸人欺近。   公主忽高声道:“你们要小心这几个番僧,他们一出手便是绝招!”   公主言犹未了,只见四个番僧中最右一位,双手一推,奇寒随掌而出袭向中年书生。   最左一位手中长剑一抖,大殿登时银虹暴涨,向土行一叟头上罩下。中间一个番僧,右手一扬,一蓬银雨,立时笼罩云姥姥周身……   他们四人中三人一出手,便施绝招。喀嘛教高手,幸亏公主及时提醒,不然,便会立刻惨遭他们的毒手。   中年书生,忙闭住穴道,运气调息,抵御对方袭来的奇寒。   土行一叟清啸一声,身形贴地一滚,来个“懒驴打滚”,便射出对方剑气之外。   云姥姥手中拐杖一挥,展开“伏魔三拐”中第三式——力撼山岳,拐风呼啸,幻起一片拐影,将一蓬罩下的暗器,悉数击落!   四个番僧,同时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种旷古绝招,喀嘛教的人竟能接得下来。   四人愕了一下,互相丢了一个眼色,以四人合围之势,用闪击的方式,以四对一,合击喀嘛教一人。这种打法,是武林中之大忌,也是喀嘛教人始料不及的事。   四个番僧,同时大喝一声,对上行一叟下手,以他们四人之力,去对付土行一叟一人,宛如以石击卵!   土行一叟惨叫一声,在四人掌风如涛中,身子横飞而起,摔到大殿门外去了。“叭喇——”一声,栽倒下去,惨死当场。   喀嘛教高手同时一怔!   萨喀班林口中发出得意的狂笑,道:“打得好,不是这样,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保坤看得大怒,他咬着钢牙自言自语道:“这种不顾武林打斗规矩的行为,可耻万分,等一会儿有你好瞧的!”   这时,大殿中的喀嘛教公主忙对云姥姥、中年书生二人道:“他们既不讲武林打斗常规,姥姥和大师兄二人联手去对付他们四人之中一人,然后各个击破之……”   中年书生手中折扇一张,大喝一声,向四个番僧中最左边一个胸前划去!   在这同时,云姥姥也挥动手中拐杖,向那番僧扫去!   那个番僧突然遭到两人挟攻,大惊失色,忙举剑还招。   中年书生扇影层层逼至,云姥姥的拐风非常凶猛地卷至,不到三招,那番僧便支持不住了。   中年书生大喝一声,扇子一合,由扫变戳,向那番僧丹田戳去!   巧在这时,云姥姥的拐影,从后扫了过去。那番僧前后受敌,闪避已来不及,扇子已经戳到他腹中,惨嚎一声,便倒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三个番僧,出手抢救已来不及,一道鲜血,从倒在地上的番僧腹中射了出来。   三个番僧见状大怒,同时暴喝一声,三人攻向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面色一变,忙将手中折扇一张,一片扇影,挡住那三个番僧攻来的招式。   那三个番僧每发一招,都是狠、辣的绝招,大殿里劲力撞击四壁,全殿动摇起来。   中年书生一咬钢牙,大喝一声道:“你们接下老夫‘搏龙七扇’!”   他从第一扇开始,不慌不忙地施出,登时幻起满天扇影,罩住那三个番僧。   喀嘛教公主用传音入密之法对云姥姥道:“大师兄和他们三人周旋,姥姥在一旁看好时机,可猝然出手!”   云姥姥摇头一叹道:“你大师兄在那三个和尚围攻之下,恐难再走上十合……”   公主忽然叫道:“最左边那个和尚,已被大师兄扇风逼退,姥姥快出手呀!”   云姥姥举杖遥对那后退的番僧背上击去,那番僧没料到云姥姥会猝然出手,杖风扫到时,他已无法躲避了。   那番僧的身子被杖风扫得暴退了一丈开外,闷哼了一声,便栽倒地下。   公主见只剩下两个番僧,忙对云姥姥道:“二对二的局面,我们不一定会失败了,姥姥快些再出手,减轻大师兄的压力……”   云姥姥手中的拐杖一抖,欺身而上,便参加战斗。   萨喀班林见七个高手已伤五个,不禁暗暗吃惊,他这时心中正在考虑如何施出最后的刹手绝学,最为有效……   萨喀班林正在付思之间,突见殴中打斗益形剧烈,他估计自己两个弟子,取胜的希望,极为微渺。   萨喀班林蓦地大喝一声,道:“住手!”   他这一声大喝,使正在打得难分难解的四人,竟果然都停下手来。   大殿里的人,目光一齐投到萨喀班林身上。   突然,看见他睁大双目厉喝一声道:“喀嘛教那位老太婆看看本活佛的眼睛!”   云姥姥不由自主地双目向萨喀班林眼睛望去,当她的目光与对方的目光刚刚一接触,心中便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原来,云姥姥看见萨喀班林双目中,开始是精光闪烁,渐渐地,变成许多五光十色的东西……   慢慢地,看得云姥姥眼花缭乱,心猿意马,身心失去了控制……   不到片刻,云姥姥竟呆呆地站着,对刚才所发生的事,似乎都忘记了。   喀嘛教公主见云姥姥情形不对,忙道:“姥姥你怎么啦!”   云姥姥呆呆地站着,双目发直,对公主唤叫之声,恍似充耳未闻。   公主大吃一惊忖道:“姥姥大概中了萨喀班林什么邪术不成?”   突然,萨喀班林又大声叫道:“喀嘛教那个中年书生,抬头看看我!”   中年书生也同云姥姥一样,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萨喀班林。当他目光与对方双目一接触时,眨眼之间,便傻愣地,不能动作了……   保坤看了大惊失色,他虽然闯荡江湖,会过不少高手,可是从没有见过有这等奇怪的事情。   喀嘛教公主虽聪明绝伦,可是她一时也不明白萨喀班林用的什么方法,眨眼之间,便制住两个高手。她默察场中情势,心中一动,猝然间出手如电,点了在场所有番僧的穴道,她点穴的动作,奇快绝伦。   在场番僧,由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云姥姥、中年书生二人身上,没有注意公主会猝然下手,再则,公主点穴的手法也实在太奇快了。   萨喀班林见全场的和尚都被公主点中穴道,也不觉一怔!   就在萨喀班林一怔之际,公主已向他欺近。   萨喀班林突睁大眼睛,厉声连续喝道:“公主看看我!公主看看我!”   喀嘛教公主感觉萨喀班林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她不由自主地停步抬头一看萨喀班林。她目光与萨喀班林一接触,便见对方双目之中,奇光闪闪,自己便失去了主宰,心中一阵奇异的感觉,全身真力顿失,立即头昏脑胀起来……   萨喀班林响起阴森森的长笑道:“任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本活佛的‘勾魂大法’,哈……哈哈……”   他顿收笑声,又喝道:“公主随我来!”   他目光一直死盯公主,起身一步一步向后殿退去,公主竟不由自主,一步步跟进……   萨喀班林发出得意的嘿声道:“今夜要你尝尝春风吹渡玉门关的滋味!嘿……嘿……”   毒眼龙   第四十二章 逢凶化吉遇奇士   毒眼龙   第四十二章 逢凶化吉遇奇士   保坤在楼上窥见喀嘛教罗娜喀兰公主,茫然地如灵魂出窍的样子,跟着萨喀班林向后殿里走去,不觉大吃一惊!   他忙顺着楼上的走廊,悄悄地向后殿跟去。   萨喀班林用“勾魂大法”之术,使罗娜喀兰公主迷失本性,然后引导她到后殿左侧一间禅房里。   这时的喀嘛教罗娜喀兰公主,已经完全失去本性,恍似一具木偶,任凭萨喀班林随意摆布而不自觉。   萨喀班林引导公主进入禅房,口中响起阴恻恻得意的长笑,伸手把公主面上的纱巾完全拉掉,公主美丽的面孔,便完全露了出来。   萨喀班林本来是位极好色之徒,对眼前这位美人儿,更引起他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气把公主吞了下去!   一个人到了欲火焚烧全身,邪念占满脑子的时候,他的视听也失掉了,以萨喀班林一身功力,耳目是何等灵活,可是,现在他要想对公主施以非礼,色情冲昏头脑,所以保坤来到他的身后,他还不自觉。   萨喀班林哈哈大笑,缓缓把公主抱起,放在禅床上,自己便开始宽衣解带。   保坤见状大怒,暴喝一声道:“秃贼不得无礼!”   喝声甫落,狠狠的一掌,便扫了过去,保坤这一掌由含怒而发,已用了八成真力,而且距离又近,所以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萨喀班林身上。   萨喀班林闷哼一声,便栽跌在禅床上面,登时,心里血气一阵浮动,眼中冒出火星!   保坤也被反弹之力,弹得暴退四五步才稳住身形。他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和尚身上练了一种罡气,武功定然不弱……”   保坤正在惊忖之际,萨喀班林已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声呼叫道:“小子!看看我!小子看看我!”   那声音充满了魔力,保坤听了,悚然心惊,连忙提高警觉,尽力镇定自己,他已知道对方眼睛,有一种邪术,触及必能移魂出窍,迷失本性。   保坤忙闭上双目,不看对方,可是,蓦然感到劲风袭至,保坤猛然警觉,大喝一声,双手抡出……   原来,萨喀班林见保坤闭目不看他,见计不逞,便举掌向保坤拍去。   两股劲力碰在一起,登时,在室中发出轰雷似的响声,劲风回荡,四壁震动,屋梁格格作响……   两人同时向后暴退了好几步。   萨喀班林暗暗吃惊不小,他惊异面前这个白衫少年,内力之雄厚,掌法之诡奇,却是他生平少见。   他想:“以对方年纪计算,就是在襁褓中学武,也不可能具有如此上乘的内功。”   愈想愈觉心寒,像他这样违背武林常规的进步,留他必是未来心腹大患……   萨喀班林心存杀意,顿时面露凶光,睁大一双怪目,右手虚晃一下,又再次的喝叫道:“小子!你看这是什么?”   保坤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只见对方右手仅是虚晃一下,并没有什么,可是保坤的目光已触及对方的目光,保坤心中顿时惊异,忙闭上双目。   但是,已经晚了,他心中顿时又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片刻之间便感到头脑昏了起来。   萨喀班林紧抓住这个机会,便连续递出三掌,踢了两腿。   保坤虽然闭上双目,可是两耳极聪,他飘起身形,也反攻了几掌。当掌招施出时,保坤更是暗暗心惊。   原来,他这一次出招时,劲力竟觉锐减,而且不能得心应手……   保坤遭对方掌力攻击,震得心中气血一阵翻腾,几乎栽倒下去。   萨喀班林口中响起一阵阴恻恻的长笑,道:“小子的功力已经失去十分之八,在本活佛面前,定再难支持五合,还不快束手就擒!”   保坤闭目调息运功,俯首默不作答。   萨喀班林见对方闭目调息,面色很平静,并没有显出惊惶之色,不禁佩服对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镇定力,实在难得。   他是个善施心计的人,心中一动,便向禅床上喀嘛教罗娜喀兰公主欺近。   保坤闭目调息,许久未闻其声,心中顿起疑窦,睁目向室内四周一扫,登时,目光又与萨喀班林接触了一次!   当他目光一与萨喀班林接触,心头又是微微一凛!   萨喀班林突然大呼一声,道:“小子!你的三魂七魄已经出窍了,再难活三个时辰……”   保坤大吃一惊,忙运气行功,果然觉得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他一阵惊悸之后,突然睁目大喝一声,一招“慈光普照”的旷世绝招,向萨喀班林推去!   原来,他衡量眼下情势,越不快打急攻,越对他不利,因为,他自觉功力已缓缓在消失中。   他想以一招奇绝的“慈光普照”出其不意,把萨喀班林击毙!   可是,事实大谬不然,当他奇招出手之后,竟出他意料之外,劲力顿减,萨喀班林轻而易举地便闪过这一招绝学。   保坤微微一叹,便闭目垂下头去。   萨喀班林仰面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现在明白活佛言之不虚了吧?你的功力已迅速在消减中,不出半个时辰,你也和这个丫头一模一样了!哈……哈……哈……”   保坤见对方发出一种轻蔑得意的奸笑,不禁气愤填胸,体内热血一阵沸腾,钢牙一咬,反手从背上拔出长剑,厉喝道:“秃贼接剑!”   长剑在手抖动之下,幻起一道寒光,向萨喀班林击去!   萨喀班林滑步闪身,躲避保坤击去的一剑。   保坤一剑竟未击中,不觉大惊,以他剑术造诣,在这极短距离,竟击出落空,更证明他的功力已急剧地在消减之中。   萨喀班林冷笑道:“小子,你的剑术已经不中用了,接下本活佛几拳试试吧!”   萨喀班林欺身而上,向保坤打出三拳,这三拳的拳风,恍似密绵不透的风雨,罩住保坤周身。   保坤右手挥动长剑,从拳风中反击对方,同时左手挥起奇招。   二人动手相搏,五招过后,保坤越打越心寒,他一方面不敢用目光与对方接触,同时深深感觉内力似有不继的现象。   这是他出“血涧”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萨喀班林暴喝一声道:“小子,你的魂魄已经不守舍了,在本活佛手下再难走上三合。”   保坤闻对方喊喝之言,愈加心惊胆寒,手中招式不觉一缓,高手过招,不能毫厘之差,保坤手中招式缓慢下来,也正是对方进攻的好机会。   萨喀班林在大喝声中,手中奇招迭出,“呼呼”地连攻两掌。   这两掌是萨喀班林运足了十成真力而发出的,招式诡异,威力锐不可当!   保坤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向一侧闪避,可是劲风激起漩涡,把保坤卷起,向室外摔去!   “叭哒——”一声,保坤摔跌在禅房外的后殿里!   保坤惨叫一声,口中便喷出一道血箭,保坤提起一口真气,一咬钢牙,从地上挺身而起。   萨喀班林赶出禅房之外,见保坤头发散乱,满面尘土,白衫衣襟尽红,双目满布血丝,状极狰狞……   萨喀班林见状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小子怎么还没有死?难道他是金刚之身?……”   萨喀班林正忖间,保坤厉喝一声,凶猛地向萨喀班林扑去,他扑去之势,无比的奇快,五指已抓向萨喀班林。   萨喀班林本能地向后暴退,保坤本来内部已受重创,此刻,他不过是强提一口真气,作孤注一掷而已。   当他一招没有抓中时,身形已跌倒在门槛上。   萨喀班林速飞起一脚,把保坤踢得滚了一丈多远,可是萨喀班林脚触到保坤身体时,被一种反弹之力,把萨喀班林震得也暴退六七尺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体内气血一阵浮动,眼中冒出火星。   显然,萨喀班林也受伤不轻,他忙闭目调息。   保坤被萨喀班林踢了一脚,口中又吐出一道鲜血,心中气血一阵翻腾,人便昏了过去。   萨喀班林闭目调息了片刻,见对方已无动静,缓缓睁开双目,这时保坤已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了。   萨喀班林慢慢地站起来,口中发出狞笑道:“小子你想不到吧!没有那么容易就要你死去,还有你好瞧地在后头呢!”他入殿后取了一瓢冷水,浇在保坤头上。   保坤口中发出幽幽一声长叹,便醒了过来。   他抬头向四周一看,立刻便与萨喀班林那双怪眼睛又接触了一下。   保坤情不自禁地身上打了一个寒噤,忙又闭上双目,这时,他深深地感觉自己四肢如棉,功力尽失,不过他的神智还很清楚。   萨喀班林口中又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道:“小子,喀嘛教公主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保坤冷笑道:“什么人秃贼不配问,你要怎样对付我,快点动手吧!”   萨喀班林又发出一阵怪笑道:“小子,你想速死吗?没有那么容易,本活佛要你受尽折磨,慢慢地死!”   保坤大怒喝道:“秃贼,小爷和你有什么仇?你用这种邪术制服我,我死了也不服,变厉鬼必追汝之魂!”   萨喀班林嗷嗷地笑道:“小子,别说梦话了,现在本活佛叫你尝尝‘五毒酥骨’的滋味吧!”说着,他出手如电,点了保坤身上的奇经八脉。   保坤登时感到血气逆流,血管有如爆炸似的,全身开始痛、痒、热、冷、酸……各神痛苦,齐集于身。   保坤是条硬汉,他咬紧钢牙,承受体内各种痛苦,口中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额上登时汗粒如雨,面色由白转青……   萨喀班林见状冷冷道:“小子,你是一条硬汉,连哼一声都没有,大概是本活佛过于慈悲,手法轻了吧?”   他边说,边在保坤身上的奇经八脉上,又加重地点了几下。   保坤立刻感觉全身如似百蛇啮心,万虫啃爬似的难受他痛、痒、酸……难以忍受,两手拼命在自己身上抓擦,开始在地上打滚起来。   萨喀班林哈哈大笑道:“小子,不好受吧!现在从实说出,你什么时候入殿来的?是公主什么人?”   保坤睁大血丝满布的双目,怒叱道:“秃贼,要杀便杀,何必再问这些?”   萨喀班林口中响起阴森森的笑声,道:“好!小子倒很倔强,你既然不怕肉体上的痛苦,本活佛要叫你精神上受尽折磨……”   他拿起一根绳索,把保坤的四肢捆起来,然后把保坤放坐在椅子里,萨喀班林双目扫向公主,大声道:“公主看着我!”   喀嘛教公主罗娜喀兰好似完全受他控制似的,茫然地从床上挺身而起,看着萨喀班林。   保坤忙大声叫道:“公主,不要看那秃贼!”   公主连头都不偏一下,对保坤喊叫之言,恍似充耳未闻。   保坤大吃一惊,忖道:“这秃贼不知是用什么邪门,以公主功力之深,不应该立即神智如此昏迷,以自己而论,功力虽然消失,可是头脑还很清楚。”   萨喀班林又大声叫道:“公主过来!”   罗娜喀兰公主竟不由己,站起缓缓下床向萨喀班林走去。   保坤急唤道:“公主!公主!你不能过去呀!”   公主对保坤之言,不理不睬,仍然向萨喀班林走去。   萨喀班林用手“嘶!”的一声,拉掉公主的上衣,口中不禁“咦”了一声道:“好一个漂亮的美人儿,皮肤肌肉好美呀,是本活佛前生修来的艳福吧!”   公主呆若木鸡似的,站在萨喀班林面前,任他动手动脚摆布她,她毫无一点反应。   保坤目睹此状,不禁闭目一叹道:“一个美若仙子的公主,竟被害如此,唉!人间罪恶,莫过于此……”   保坤正在感叹忖思之际,突听到萨喀班林发出嗲声淫猥的奸笑之声。   那笑声如一把利刃插在保坤的心坎上!保坤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目,见萨喀班林已将公主身上的衣裙,完全脱去,现出下半部丰满的胴体来。   保坤痛苦的闭上双目。   这时,他才体会到精神上的痛苦,胜过肉体上的痛苦几千倍……   室中充满了萨喀班林得意、奸险、狰狞的狂笑之声。   保坤情不由己的,第二次又睁开眼睛,只见萨喀班林已赤裸裸地把公主抱到禅床上去了。   保坤厉喝一声道:“秃贼!你要对公主怎样?”   萨喀班林微微一怔,但惊悸之色,在他面上一闪即逝。   他竟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说:“小子,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是白费,现在你可以大饱一次眼福了,哈……哈哈……”   萨喀班林魁梧的身体,已经开始压向公主莹白的娇躯上蓦然,禅房之外,传来一阵木鱼之声……   紧接着,后殿之中,梵音响起,那声音愈快愈近……   萨喀班林面色顿变,急忙侧耳倾听,立即听到有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有人走进禅房。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僧袍的老和尚,已缓步走入禅房,那老和尚年逾百龄,白眉长髯,鬓发如霜。   保坤看清那老和尚之后,惊喜交集,脱口叫道:“慕康大师!”   原来,那进入禅房的老和尚,正是名满江湖的武林四杰中的夏慕康大师(即无名大师)。   无名大师目光一扫禅房景况,忙闭上双目道:“罪孽!罪孽!”   萨喀班林急跃身而起,右手一掌向无名大师劈去!   萨喀班林这一掌已用了八成真力,他想一掌把进来的无名大师击毙。掌风如涛,立时便卷向无名大师。   无名大师双目微闭,对萨喀班林拍来的掌风,恍似未见,他在掌风如排山倒海中,静立在原地,如木雕泥塑似的,分豪未动。   禅房之内,积尘飞扬,劲风回旋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萨喀班林见状,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老和尚好雄厚的内功!”   萨喀班林心念未已,便听到无名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见你的衣衫,也是出家之人,如此赤裸裸地,有羞辱我佛子弟,赶快穿上你的衣服吧!”   萨喀班林听到无名大师之言,不禁悚然心惊,因为无名大师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有如金石之声,句句使他入耳心悸,怦然心跳。   他一面穿着衣服,一面详察无名大师,心中更加骇然。   此刻的无名大师,静立禅房中央,双目垂帘,黑色僧袍之内,好似有一股白色气体,在向衫外发出来,渐渐在室内扩大……   萨喀班林看了,心想:“这老和尚身上发出什么气功?难道是佛门最上乘难修的‘佛门罡气’?”   他心中一动,乃厉声大叫道:“老和尚,你抬头看看我!”   无名大师缓缓地抬起眼皮,双目射出两道光芒,如似两柄利刃,扫向萨喀班林全身一眨也不眨!   萨喀班林目光与无名大师的双目一接触,心头不觉一怔!心忖:“这老和尚双目之内,光华四射,如似虎目,不怒而威,为一生所仅见,从他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的内力,已达顶峰造极阶段了……”   在这同时,保坤急忙对无名大师道:“大师千万不可看那怪和尚的眼睛,他双目之中,具有邪门……”   无名大师右手微微摇动示意,然后缓缓道:“这位大师的‘勾魂大法’对别人百施百效,可是对老衲并没有什么作用。”   萨喀班林心中大吃了一惊,忙道:“老和尚,你敢与本活佛对视一盏热茶之久么?”   无名大师淡淡一笑道:“老衲六十多年来的修为,大多半的时光,在修练如何控制自己魂魄,浑然忘我,大师如果用‘勾魂大法’之术,企图将老衲的三魂七魄移出体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就是和大师对视一天也无妨的。”   无名大师每一句话,说得低沉而缓慢,并没有动怒的样子,同时他一双眸子,始终盯住萨喀班林,眸中射出来的精光,越来越强……   萨喀班林愈看愈觉心惊,他看不出对方有功力消失,魂魄出窍的模样。   他干咳一声道:“老和尚,你能否将贵刹及法号见告?”   无名大师微徽一笑道:“老衲的姓名,随着悠悠的岁月,早已不用了,如果大师一定要知道老衲,或将来打算还要找老衲,你就记住‘无名’二字吧!”   无名大师顿了一顿又道:“老衲没有固定的寺院,云游天下,到处为家,今夜不过路经此寺,不期遇上大师而已。”   萨喀班林长眉一动,哦了一声,忙双手合十道:“原来老和尚是路经此寺,进来玩玩,刚才本活佛不知内情,打了老和尚一掌,冒昧之处,尚祈谅宥……”   无名大师浅浅一笑,接道:“老衲出家已有一个甲子以上,四大皆空,六根已净,对刚才大师出手,是不会介意的。”   萨喀班林见对方并无敌意,紧张的心情,已减去大半,当即堆下笑脸道:“我们都是出家人,定能彼此照顾,老大师将来如果有机会去‘活佛寺’,本活佛定扫清禅房,以迎老大师。”   无名大师笑了一笑,回答道:“大师一番盛意,老衲心领了,异日如果有缘,老衲可能去活佛寺一趟,以解救那些苦难的女子……”   无名大师言犹未了,萨喀班林面色大变。   无名大师顿了一顿,接道:“大师初来中土,老衲本当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不过,老衲终日以化缘渡日,无法招待,敬请大师见谅,老衲就此要告辞了!”   保坤听了无名大师不救他二人,便要告退而去,不禁大感失望,不过,他个性倔强,非常好胜,不愿求人,所以他听了无名大师要走,自己生命已经绝望,可是,他还是不愿开口向无名大师求援。   萨喀班林听了无名大师立刻要走的话,心中大喜,忙双手合十一礼,道:“大师,我们后会有期,彼此珍重。”   无名大师转身走了两步,目光扫了保坤一眼,见保坤面无惧色,表现出一种临危泰然的气慨,不觉心中一动,忖道:“这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他那种视死如归,豪迈之情,颇使人佩服,我本来是要试他的胆识,他却……”   无名大师倏然止步,转身对萨喀班林双手合十道:“老衲临走,尚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师愿意答应否?”   萨喀班林笑道:“大师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无名大师道:“老衲受人之托,要把禅房这两个施主带走。”   萨喀班林面色突变,接道:“大师为什么要把他们带走?这一男一女与本活佛有一段未了思怨,待了却那一段恩怨之后……”   无名大师肃容道:“不可以,老衲受人之托,不能不去做,况且老衲已经答应一定要把这一男一女找回去。”   萨喀班林大声问道:“那人是谁?与这一男一女有什么关系?”他震于无名大师高深莫测的武功,还不愿立即翻脸动手。   无名大师淡淡一笑,道:“那人是谁,大师不必过问,你我俱是出家之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老衲不能受人之托而不努力去做……”   萨喀班林微怒道:“老和尚,你说见死不救,我问你,他们现在会死吗?你不是故意危言耸听。”   无名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大师身为出家之人,应该真诚坦率,你以‘勾魂大法’,把这一男一女的三魂七魄移出体外,然后还想强奸那女子,这种残忍的……”   萨喀班林厉声大喝,打断无名大师的话:“本活佛不准你带走他们,你能怎样?”   无名大师面色一整,接道:“大师如果不念你我同道,执意把这二人留难不放,贫僧只有尽力而为了……”   他不觉幽幽一叹,又道:“如果一定逼老衲出手,徒造成一次杀孽,你我俱无好处……”   萨喀班林见无名大师涵养极好,忖道:“这个老和尚武功虽高,但善良可欺,我就不放这二人,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心中忖动至此,不觉哂然道:“老和尚说得好,动起手来,你我俱无好处,况且你那点子武功,不一定能在本活佛手下走过三招,老和尚识相点,快走吧!”   无名大师面色微微一变,严肃地说:“大师如果不放这一男一女,老衲对朋友无法交待,是不能走的,老衲薄技自愧不如人,但大师如果一定要出手,老衲只有奉陪了。”   萨喀班林面色大变,暴喝一声道:“老和尚,你的功力自信比中原六十年前的‘武林四杰’如何?”   无名大师微微一笑道:“武林四杰之身世,老衲知之最详,可惜那时,我们四人的武功并没有较量过。”   萨喀班林暗吃一惊,心想:“眼前这个老和尚莫非就是六十年前出家的那个叫‘慕康’其人?不过传说那四人中已有三人死去,莫非他们还没有死么?……”   无名大师见萨喀班林站着没有说话,他白眉一动,又道:“大师如果没有别的事,老衲带这一男一女就要告辞了!”说着,移动身形,向躺在禅床上的公主走去。   这时,喀嘛教罗娜喀兰公主还呆愣愣地躺在禅床上,身上一丝未挂。   萨喀班林虎躯横跨一步,挡住无名大师的去路,厉喝一声道:“老和尚,你想干什么?”   无名大师倏然止步,庄容道:“老衲最后一次忠告大师,你如果一定要出手,确实对你没有好处的!”   萨喀班林怒吼一声:“少废话,你如果再前进两步,立刻叫你血溅禅房!”   无名大师摇头一叹道:“老衲念你修为不易,一再劝你,你如果仍然执迷不悟,到时休怪老衲手下不留情了。”   萨喀班林纵声大笑道:“老和尚,你不要故弄玄虚,你自信真能接下本活佛的拳掌吗?”   无名大师也大声笑道:“大师不妨出手试试,老衲多年已不和人动手,今夜情非得已,只有破例一次了。”   萨喀班林大喝一声,左手护胸,右手一掌“平推泰山”击了过去。   在劲风如涛中,无名大师身形晃了一晃,萨喀班林眼前立刻失去无名大师的人影,萨喀班林大吃一惊,忙霍然一转身,定神一看,只见无名大师静立在他面前六尺远的地方,面色凝重……   萨喀班林心中大骇,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用什么身法,已到了他的身后,这一次如果无名大师出手,萨喀班林不死也得受伤。   不过萨喀班林也非泛泛之辈,惊悸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口中嘿嘿几声道:“老和尚的轻功不弱,本活佛再赏你一招!”   他右手作拉弓式,左手紧握拳头,缓缓击出……   他的拳头刚刚击出,四周顿起热辣辣的劲风,吹到皮肤上,如同火灼似的,渐渐的,禅房热度升高,无名大师顿感如置身火窟之中。   无名大师面色微微一变,忙闭目运气,片刻之间,无名大师身上的黑色僧袍,渐渐隆起,发出一层白雾……   无名大师如置身在一层白雾之中,慢慢看不清他的面貌衣着……   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禅房劲风顿时一敛,萨喀班林仔细一看——   那无名大师仍屹立原地,脚步未移动半寸,面色如常,并没有受什么伤害。萨喀班林大惊失色,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无名大师微笑道:“大师这一招‘金刚神拳’,练得还不到火候,伤不了贫僧。”   萨喀班林更加惊骇,他在西域“活佛寺”坐关三年,练的这一手金钢神拳,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眼前这位老和尚怎会知道?   保坤在一旁插嘴道:“老前辈最好把这个可恶的番僧杀了,他初来中原,今夜便在这寺内,用最残酷的手段,处死中原七个武林大侠,如果留着他,终必贻祸武林……”   无名大师微喟一声,对萨喀班林道:“阿弥陀佛!我佛首在戒杀,这位大师连续攻老衲几招,老衲连半招都没有还击,施主就可以想到学佛之人,以救人戒杀为天职……”   保坤大声道:“老大师之言固然不错,可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   保坤言犹未落,突听萨喀班林厉叱一声,道:“小子死期不远,还在这里搬弄是非,可恨!可杀!”   说着,右手一扬,凌厉的掌风,登时便扫了过去。   保坤功力已经消失,捆在椅子里,要想闪避萨喀班林的掌风,势不可能,眼看便要伤在萨喀班林拍去的掌风下,突见无名大师宽大的黑色僧袍大袖,微微朝保坤拂动几下,保坤顿时觉得有一股柔劲,把萨喀班林拍去的掌风托了起来。   萨喀班林双目似两道冷芒,射向无名大师,怒喝道:“老和尚你在存心卖弄,本活佛只有拼命和你一搏了,到那时,你不见得就能占到什么便宜!”   无名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并没有卖弄的意思,更没有存心与人一搏的必要,出家人以救人为怀,只要大师同意老衲将那两个施主带走,老衲便立刻离开这里!”   萨喀班林冷哼一声,道:“老和尚,你今夜想带走这两个娃儿,比登天还难!”   无名大师哂然道:“大师如果一定要留难这两位施主,老衲在情非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有拼力以赴了,不过,大师到那时,你不要后悔。”   萨喀班林暴喝一声道:“谁会后悔?”   萨喀班林向前跨了几大步,双目睁大似铜铃,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向外,须发俱张,他厉声问道:“老和尚,你识得这种掌法吗?”   无名大师抬头向萨喀班林掌中凝目望去,只见萨喀班林手掌心中,绿光闪闪,耀眼眩目……   无名大师微微一怔,忖道:“久闻西域有人练一种‘毒光攫魂’掌力,不幸遭这种掌力击中,百毒攻心,难活三个时辰……”   无名大师忖动至此,淡淡一笑道:“大师这一招‘毒光攫魂’,学是学会了,可是气势还嫌不足,谅也伤不了老衲!”   萨喀班林怒喝道:“老和尚不妨试试——”   “试”字一出口,萨喀班林的左掌护胸,右手看似甚徐,其实疾速异常地向无名大师身上击去。   无名大师知道“毒光攫魂”的厉害,忙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恕弟子要开一次杀戒了!”   他身形飘然而起,在绿光闪闪中,五指并直如戟,登时发出五道红光,反击对方。   萨喀班林大喝一声,又加了两成真力。   他手掌绿光暴涨,将全室均笼罩起来。   无名大师在这同时,也低沉喝了一声,全身真力施出,登时红光闪闪,罩着萨喀班林周身各大要穴。   这时满屋劲风回荡,地面震动,屋梁被震得格格作响,瓦砾飞起……   二人越斗面色越凝重起来。   大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蓦见绿光暴敛,红光陡涨,紧接着,一声闷哼,萨喀班林便跌坐在地上,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无名大师收掌微微一叹,道:“番和尚还不快走?”   萨喀班林面色苍白,睁开满布血丝的双目,恨恨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和尚,我们十年以后再见!”   他口中发出几声厉啸,身形一晃,便穿窗而去。   无名大师缓缓走向保坤,伸出右手,微微在他身上一划,捆索便告断落,他从怀中取了两颗药丸,交给保坤说道:“施主先服一颗,送给那位女施主一颗,汝二人前世修来有一段不平凡的姻缘,愿好自为之,老衲要走了。”   保坤接过两颗药丸,忙拜伏在地上。   等他抬起头来,无名大师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毒眼龙   第四十三章 为酬知己愿身殉   毒眼龙   第四十三章 为酬知己愿身殉   保坤忙起身服了一颗无名大师的药丸,那颗药丸,刚投入口中,便觉有一股清凉之味,从咽喉流入丹田,然后运行四肢百骸……   保坤顿时感觉头脑一清,心中血气也不浮动了。他忙坐在地上,运气行功,片刻之后,便感功力已经恢复许多。   保坤大喜,心忖:“无名大师这颗药丸的妙用无穷,他两番救我,又传绝学,我将来如何去报答他?……”   保坤挺身而起,目光接触到喀嘛教公主罗娜喀兰身上,只见她仍然是赤裸裸身子,躺在禅床上。   她双目直直盯住屋上的天花板,好似对刚才室中所发生的事,充耳未闻。   保坤摇头深深一叹,道:“这秃贼实在可杀,如果无名大师晚来一步,可怜的公主,今夜便糟蹋在他手中了。”   保坤一面叹息,一面将无名大师所赠的药丸,塞入公主口中。   他缓缓将公主从床上抱起,替她穿上衣服。   保坤双手触及公主细嫩莹白似玉的皮肤,不觉心中一动,他忙尽力控制情欲摒除杂念,把公主身子紧靠他的胸前,他双手环抱公主,替她疗伤。   半盏热茶过了,公主喉咙格格一阵作响之后,口中便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四肢开始颤动起来。   保坤悄悄在公主耳边问道:“公主,你清醒过来了吗?心中感觉如何?”   罗娜喀兰公主听了保坤叫唤,蓦然一惊,便缓缓侧过头来,当她目光与保坤一接触,便惊讶一声,问道:“是你?几时来的?”   保坤微笑点头道:“公主伤势不轻,暂时不宜多说话。”   罗娜喀兰公主茫然道:“我受伤了?”她目光一扫,不觉粉腮一红,原来她见自己被保坤抱住,保坤双手压放在她双乳之下的穴道上,两股热力,缓缓流入她的体内。   她娇羞已极,忙想挣脱而起,保坤急忙道:“公主不要乱动,在下在给你疗伤。”   罗娜喀兰公主之所以要挣脱保坤,是囿于那个时代的礼教,其实她心中早已暗暗爱上了保坤,现在经保坤说明:是在替她疗伤;她不但不挣脱,反而将娇躯向保坤靠得更紧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公主感觉体内气血已不再浮动,她试运一下真力,四肢百骸,均畅通无阻,不禁心中大喜,头转过去,只见保坤已累得满头大汗。   罗娜喀兰公主低声,情意款款地说:“我已经完全好了,你累了歇歇吧!”   保坤松开双手,微微一笑道:“你虽然伤势将愈,但还需要好好休息。”   罗娜喀兰公主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夜所发生的事,能及时赶到这里救我?”   保坤把他自己赶去“鬼王庄”救父,途中歇脚这古刹,以及后来所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罗娜喀兰公主惊讶道:“怎么我的目光与那秃贼眼光接触,便感觉头脑昏昏的,第一次还勉强能支持,第二次便不知道了,他竟把我……”   保坤笑道:“如果不是无名大师及时赶来,公主今夜恐怕要遗恨一生了!”   罗娜喀兰公主黛眉一蹙,给保坤送了一个秋波,婉媚一笑道:“话虽然这么说,我们当然感谢无名大师,可是你如果不先和那秃贼打斗一阵,拖延他的时间,虽然无名大师能赶来,也不济事。”   保坤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已听出公主言外之音,遂笑道:“如此说来,公主你得谢谢我才对。”   罗娜喀兰公主微笑道:“当然要重重谢你!”她说着,身子依偎保坤更紧,仰起头,双目含情脉脉地望着保坤。   保坤大笑道:“公主如何谢法?”   罗娜喀兰公主突然嘟着小嘴,作个不高兴的样子道:“开口公主,闭口公主,以后你再说公主二字,我要罚你!”   保坤笑着摇头道:“我不称呼你公主,称呼你什么?你是千金玉叶之体,我乃一个武夫,岂可冒昧对你随便称呼?”   罗娜喀兰公主哈哈大笑,接道:“你这种说法,真是俗不可耐,我早就不喜欢作什么公主了,坤哥哥,只要你不嫌弃,我……”   她娇羞地低下了头,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保坤虽然知道她下面的话要说什么,可是他故意问道:“要怎样呀?快说下去!”   罗娜喀兰公主笑着啐道:“坤哥哥你坏死了,我……我要你叫我的名字——罗娜喀兰……”   保坤微笑着摇头道:“恐怕不是要我叫你的名字那么单纯吧?你的意思在你一双眸子里完全看出来了,而且……”   罗娜喀兰格格地笑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猜出我的意思?”   保坤嘻嘻几声道:“无名大师已替我们看过相了,他已断定我们有……”保坤故意神秘地一笑,便倏然住口。   罗娜喀兰忙问道:“无名大师断定我们有什么啦?快说!快说!”   保坤故意不说出,手抓一抓头发,笑道:“兰妹,你叫我怎么说呢?……”   罗娜喀兰又格格大笑道:“这一声叫得我好舒服,数月相思,今朝始如其愿,坤哥,你不说,我代你说吧,他断定我们有姻缘,是也不是?”   保坤点点头,面色一整,道:“兰妹,你答不答应?”   罗娜喀兰粉腮一红,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仰起颈子,保坤低下头,两人便紧紧吻在一起,罗娜喀兰像蛇一般地缠着保坤,一切的话都是多余的……   二人吻了许久,才缓缓的松开。   罗娜喀兰突然庄容道:“我的心已完全属于你了,以后希望你不要变心!”   保坤笑道:“除却巫山不是云,你总该相信了吧!”   罗娜喀兰摇头,微微一叹道:“小冤家,我对你总是不放心,因为你还有个贞妹陷身在血潭没有出来呢!”   保坤徽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潘贞陷身在血潭里的事?”   罗娜喀兰道:“知道未了和尚是谁?那紫巾蒙面人又是谁?”   保坤一愕,道:“难道那未了和尚,紫巾蒙面人都是你一人乔装的?”保坤对面前这位公主大起敬佩和神秘之感。   罗娜喀兰笑道:“我不到血潭,怎么会知道你的贞妹陷身血潭,以后我去救过她,可惜,我没有把她救出来。”   保坤忙道:“她怎么样了?”   罗娜喀兰公主叹道:“潘贞在血潭受尽了苦刑,折磨得不像人样了,我们赶快设法把她救出来吧!”   保坤幽幽一叹,潸然道:“都是为了我,唉……”   罗娜喀兰从保坤怀中挺身而起,道:“我们暂时不必谈这些,到前殿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保坤跟在罗娜喀兰公主后面,出了禅房,来到前殿,殿中景况,顿使他二人看得一呆!   原来大殿都是死尸,罗娜喀兰公主仔细向那些尸体瞧去,才认出云姥姥、土行一叟、中年书生,俱都在那些尸体之中,他们已经气绝多时了。   除了喀嘛教几个高手之外,那萨喀班林带来的七个番僧,和押送中原七个高手的怪人,俱都死在殿中。   保坤点了一下尸体,一共有十七具。   罗娜喀兰公主黛眉一蹙道:“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婢女怎么不见了?”   保坤面色凝重,沉吟一会道:“据我的观察,这十七具尸体,均出自一人的杰作……”   罗娜喀兰点头接道:“坤哥的意见,我深有同感。”   她走到云姥姥尸体边,把扑在地上的身子翻过来,不禁“咦”了一声,指着云姥姥的尸体道:“她的心不见了。”   保坤忙飞起脚,其余十六具扑在地上的尸体都踢翻过来,保坤暗暗吃惊道:“其他十六具尸体都同样地不见了心,而且身上的血已没有了,可能是先吸血然后挖心,不然为什么每具尸首身上没有血迹?”   罗娜喀兰俯首沉思,没有开口说话。   保坤剑眉一挑,满面迷惘之色,又道:“这些人不可能是萨喀班林杀死的。”   罗娜喀兰反问道:“什么理由证明不是萨喀班林所为?”   保坤道:“第一,萨喀班林败在无名大师手下,内部受伤不轻,宛如惊弓之鸟,不敢再作停留,来处死这十七个人。第二,萨喀班林纵然对你们喀嘛教三个高手下此毒手,但对他自己带来的十四个高手,决不致一起杀戳。第三,萨喀班林虽然残暴,但还不致杀人吸血挖心这样毒辣。”   罗娜喀兰点头道:“坤哥所见极为正确,不过,在此黑夜荒山古刹之中,哪个具有这么高的武功,同时能杀死十七个高手?这人的武功,一定是不弱了。”   保坤突然嗅到从后殿吹进来一阵血腥味,他蓦然一惊,忙拉住罗娜喀兰的手,向后殿奔去。   他一边奔一边说:“这古刹的和尚,今夜恐怕也难幸免。”   二人已冲进后殿中最后一排禅房,突然几声惨叫,从禅房中传出来。   保坤见禅房紧闭,举手一掌击去,禅房门应手而倒!   保坤凝目向禅房内望去,只见一道白影,晃了一下,闪电似的破窗而去,奇快得连保坤都没有看清楚。   禅房中扑卧三个老和尚,两个女子尸体,其死状和前面大殿的十七具尸体相同。罗娜喀兰仔细瞧那两个女子尸体,正是她带来的婢女,颜容已破,死状极惨。   保坤同罗娜喀兰连进几个禅房,共有九个老和尚,都是同样的被杀死了。   二人越看越心惊,罗娜喀兰道:“这些人俱都是死在那条白影手中无疑了,我们趁他没有走远,赶快追去看看他到底是谁?”   保坤笑道:“兰妹,你的身体受伤没有完全康复,不能立即劳累追赶吧?”   罗娜喀兰微笑道:“不要紧,我自从服了无名大师的丹药,体内气血畅通,伤也完全好了,此时不追,那凶徒已经远去,日后恐怕难以找到他,这种人手段如此狠辣,留在人间,为害太大了,应该早日把他除掉才好。”   保坤见罗娜喀兰功力已经恢复,心中大慰,赞成她的看法,二人立即展开轻功,向白影逃逸的方向追去。   二人的功力,均已出类拔萃,他们展开“凌空虚渡”身法,在半空中飞腾,宛如两颗流星,直向北泻去!   经过一阵急奔,二人看见前面隐隐有一条白影,在疾速飞奔。保坤手指那条白影道:“在古刹穿窗逃逸而去的正是他。”   他忙提了一口真气,加速的向前追去。   罗娜喀兰道:“我们先不要惊动他,跟踪在他的后面,看他到底到哪里去。”   保坤依言把追赶的速度缓慢下来。   二人相离那道白影,大约半里之遥,不过以视线能接触为限,故前面那道白影,始终没有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他。   那道白影原先在官道上向北飞行,不久,便离开官道向山地奔去,渐渐地随着山势越走越高,有时因森林阻隔视线,保坤、罗娜喀兰二人不得不加紧脚程,缩短距离。   蓦然,前面远远地有一线灯光自林中射出来。   二人追逐前面的白影,已经脱离视线,他们停步正在向四周搜索时,突闻林中传来几声惨叫!   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那叫声听起来特别凄厉、惊魂!   几声惨叫之后,便嘎然而止!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保坤忙拉着罗娜喀兰向那林中灯光之处奔去。两人几个起落,便已进入林中,凝目一望,只见林中有一间茅屋,灯光便是从茅屋中射出来的。   二人纵身跃至茅屋顶上,悄悄地掀开一洞口从屋顶向里面一看,只见茅屋中扑卧着两个女人和一僧一道,他们下部俱都是赤裸裸的。   保坤、罗娜喀兰二人看了俱都吃惊,忙跃身而下,把茅屋中四人身子翻开一瞧,保坤微微吃惊道:“这一僧一道,乃是中原六邪的至乙大师和悟净真人,他们深夜潜入此屋,大概是对这两个女子施行非礼。”   罗娜喀兰道:“这四人的死法,与那古刹死的人完全相同,挖心吸血,手段至为毒辣。”   保坤沉吟一阵道:“大概又是那白影人干的,这一僧一道,恶贯满盈,死有应得,可是这两个女子却无辜的惨死,那白影人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罗娜喀兰黛眉微锁道:“久闻中原六邪武功不弱,他二人竟在须臾之间,便惨死那白影手下,可见那白影的武功已高深莫测,那白影是谁??……”   保坤道:“我们赶快去追,慢一点他便逃逸无踪了。”   二人出了茅屋,向四周一打量,哪里还有白影的影子!   二人正在犹豫之际,突闻树林的北端角,传来几声怪啸和打斗之声。   保坤心中一动,忙道:“兰妹,我们快过去看!”   二人身形晃动,便穿过树林,在夜色中远远看见林缘有数十人,团团围住一道白影在中央。   这时,那道白影与一道黑影在打得难分难解。   保坤、罗娜喀兰俱都缓下身形,向那些人走近。   当保坤走近仔细向那些人一看时,不禁愕了一下,原来那些人中包括少林寺的因果大师,武当的云幻真人,峨嵋的凡云真人,衡山的八荒神君,昆仑的长仙道人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以及各大门派的高手。   保坤再注意正在搏斗的一白一黑两道人影看去,使他不禁失声惊叫:“蛛面追魂魔!”   原来那白影,竟是蛛面人身的怪物,蛛面上生了四只眼睛,身上长了八只手,腿如竹杆,手似鸟爪……   在场诸人经保坤这一声惊叫,不约而同的掉转头来看保坤。   因果大师见是保坤大喜,忙双手合十道:“保施主来得正好,我们来共同诛了这个魔头,替人类除害……”   因果大师言犹未了,突然一声惨叫,黑影人便栽倒地上!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哇哇几声乱叫,伸出一只瘦如鸟爪的手,疾如闪电似的,向黑衣人的胸前抓去!   少林寺因果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阿弥陀佛!孽障住手!”   因果大师口中一面沉喝,手中掌风已袭了过去,蛛面追魂魔在因果大师如涛掌风中,他竟毫不介意地,仍然不闪不避,五指如刀,挖出那栽倒地上黑衣人的心,放在口中大嚼大吃起来。   因果大师连攻三掌,对蛛面追魂魔如石沉大海,没有起半点作用,因果大师收掌幽幽一叹,对保坤道:“这魔头吃了一个人的血和心之后,功力便增加几分,现在他已吃了一百个活人的血和心,如果再吃八个人,他的功力便可以君临天下了。”   保坤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在“潘家霸”和“昆仑山无底谷”两地见到蛛面追魂魔的情形,他又想起“玉鼎神拳”崔奇的话来:“那魔头遭遇很惨,他从前是位武功高绝的侠士,后来不幸中人奸计,喝了一种迷失本性的毒药,记忆力渐渐丧失……详情须问空空教主才知道……”   保坤又记起在潘家霸蛛面追魂魔自己说的话:“我姓保……我叫什么名字,自己不敢说……因为,我不能说,如果说出来,便……”   “我还有个儿子活着,我必须看了儿子一眼死才瞑目……”   保坤想道:“蛛面追魂魔难道真的是我父亲么?……”他正在忖思间,蓦见蛛面追魂魔一长身形,八只手一齐向罗娜喀兰公主面上抓来。   他一面抓来一面口中咕噜地说:“这女子好美呀!我喜欢,嘻……嘻嘻……”他说话口齿不清,如含了一口浆糊,但他中气奇足,直震得功力稍差之人,掩耳不迭。   全场的人,一齐发出惊呼,因为他们都知道蛛面追魂魔的功力,已经到高深莫测阶段,他这一招抓去,罗娜喀兰准没有命了。   保坤大吃一惊,厉声喝道:“魔头不得无礼!”举掌扫了过去!   在这同时,罗娜喀兰立演“遁身闪电”步法,蛛面追魂魔面前便失去了人影。蛛面追魂魔扑了一个空,不禁一愕!   他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之声,四只满布血丝的眼睛,向场中乱扫,意思是:“那美女到哪里去了?”   罗娜喀兰施出这种奇异的闪身之法,在场中的人也看呆了。   罗娜喀兰闪在蛛面追魂魔身后五步的距离,格格一阵大笑道:“老魔头,别人怕你,本公主可不在乎你这一套,有种再过来抓一抓试试!”   保坤心中大慰,他看见罗娜喀兰公主的武功,并未消减。   在场各大门派的高手,他们都不认识罗娜喀兰公主,所以对她这一身绝顶的轻功,感到惊愕不已。   蛛面追魂魔转身八道冷芒扫向罗娜喀兰公主,仰面又发出几声怪叫之声。   罗娜喀兰公主正要开口说话,突见蛛面追魂魔身形晃动,第二次又抓了过去,这一次他抓去的招式,奇快,诡异,怪诞已极!   罗娜喀兰衣袂飘动,身形几晃,又闪开蛛面追魂魔抓去的招式。   他们二人一抓一闪的动作,都疾快非常,在场的人仅见人影一阵晃动,根本没有看清他们二人的招式。   罗娜喀兰哈哈大笑道:“魔头,本公主再让你一招不还手,快出手吧!”   蛛面追魂魔怔了一下,仰面又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之声,然后将八只手缓缓伸出,同时向罗娜喀兰公主推出!   一股惊涛骇浪似的掌风,排山倒海似的卷向罗娜喀兰公主。   罗娜喀兰公主见对方掌力如此强烈,也不禁为之动容,忙转动身形,向一侧闪避,她闪避的动作,看似缓慢,其实疾快绝伦,蛛面追魂魔之掌风未扫到,她   已向一侧退开几丈外她刚刚闪开,原来站的地方,便发出一声“轰隆”巨响,地上便裂了一个大洞!在夜色之中,地上的石头,冒出星星的火花!   蛛面追魂魔见两抓一击,都没有伤到对方,口中更发出大声的哇哇怪叫,四只眼睛,射出凶芒,一步步向罗娜喀兰走去。   保坤是个识货的人,他见蛛面追魂魔两次抓招,及一次推出的掌力,均比在潘家霸和无底谷时,功力增进许多,他已相信因果大师的话没有错,这魔头吃了人血之后,功力进步不少。   罗娜喀兰站在那里,面色表情,不似刚才那么自然,因为她已察觉对方的内力雄厚无比,她已没有制胜的把握。   可是她到底不失为一个艺高胆大的人,她一面运气准备出击,一面在考虑如何取胜对方。   蛛面追魂魔一步步向罗娜喀兰公主走近,他每一落脚之处,均发出“沙沙”的响声,而每一脚都陷地寸余之深!   他那四只凶恶的眼睛,死盯住罗娜喀兰公主,口中发出骇人的咕噜怪声,样子像是一条又饥又渴的猛兽,立即想攫人而噬。   保坤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罗娜喀兰公主道:“这魔头的功力似乎不弱,你须要小心点!”   罗娜喀兰微笑点点头。   蛛面追魂魔已走到罗娜喀兰公主面前不到五尺远的距离,突然听一声娇叱,道:“魔头接下本公主这一招!”   招字甫出,罗娜喀兰公主掌风已经递到!四周三丈多的距离,均被劲风笼罩着,沙石扬起,树木摇摆,山岳为之震撼……   那蛛面追魂魔在狂涛般的掌风中,不退反进,八只手开始乱抓起来,但他想前进一步却不容易,可是劲风并没有把他击倒下去。   劲风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才缓缓停止下来。   公主额上香汗如雨般的涌出,口中吁吁地喘着……   蛛面追魂魔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呆愕愕地仰望将要黎明的苍穹,以前那股狂傲之气,已完全收敛了。   公主这一招惊人的绝技,使在场的各大门派的高手,都为之惊奇和折服,可是,仍然没有把蛛面追魂魔击伤,更使群豪惊骇不已!   保坤又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公主道:“这魔头的功力并非泛泛之辈,兰妹你先调息一阵,让我来和他搏斗几合如何?”   罗娜喀兰公主淡淡一笑道:“坤哥不必为我耽心,我自信还可以再撑几招!”   这时,蛛面追魂魔傻愕愕望一阵子以后,凶性又发了,口中怪啸一声,身形拔起三丈多高,向罗娜喀兰公主扑去!   罗娜喀兰公主不闪不避,她口中叱喝道:“魔头你找死——”迎向对方扑来的身子,两掌同时击出!   登时她两股掌风,与对方下扑的身子,碰在一起,发出“劈拍!”巨响之声,一股弹力,把蛛面追魂魔的身子弹起,抛向空中,然后如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上。   罗娜喀兰公主的身子,也被一股反弹之力,冲得一直向后暴退!   保坤叱喝一声,身形晃动,便扶住公主摇摇欲倒的身体。   蛛面追魂魔栽倒地上之后,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略停,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之声,身形晃动,便向北奔逸而去。   罗娜喀兰内部已被震得受伤,她见蛛面迫魂魔已经逃走,忙道:“坤哥别管我,快去追蛛面迫魂魔,务必把他杀死,这魔头如果再食人血,你我恐怕再难在他手下走上十合……”   保坤道:“他跑不了的,我知道他住在‘鬼王庄’,此地距‘鬼王庄’不远,等你伤愈之后,我们同去‘鬼王庄’找他就是。”   罗娜喀兰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住鬼王庄?”   保坤把在潘家霸,碰见鬼王庄的人和大战蛛面追魂魔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这次先去鬼王庄降服蛛面追魂魔之后,然后去东海空空岛,找空空教主,救出我的母亲,把我父亲的身份生死查个明白。”   罗娜喀兰点头道,“好吧,我先在此调息一番再走。”   说毕坐在一块青石上,服了一颗自己带来的疗伤药丸,然后闭目调息。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   保坤转身对各大门派高手道:“那魔头大概已遁逃回鬼王庄去了,各位如果有兴趣,今天入夜之后,我们在此聚会,一同去鬼王庄除去此害如何?”   因果大师接道:“我们各大门派遣派高手,围攻此魔头已达月余之久,今幸能得保施主之助,我们万分感谢,不知那位女施主的伤势要紧否?”   因果大师一面说缓缓走了过去。   保坤笑道:“谢谢大师的关心,公主调息一会就会好的。”   因果大师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交给保坤道:“这颗疗伤之药,要那女施主服了,有助于她的疗伤。”   保坤接过药丸,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师的药丸,在下代公主心领了。”   因果大师微微一笑,道:“一颗小小药丸,何劳挂齿,洞庭湖畔施主解救群豪的大功大德,我们一直还念在心头哩!”   因果大师转身对各大门派高手宏声道:“各位请在附近觅一个休息之所,俟入夜之后,我们齐集此地,去鬼王庄。”不久各派高手,陆续离开那块树林的地方。   罗娜喀兰服了两颗疗伤丹丸,再经过一阵调息之后,心中气血已经平复了许多。   她微睁双眸,见保坤守在她的对面,不禁妩媚一笑道:“多谢坤哥的照顾。”她那一双秋水似的眸中,含着万种的情意。   保坤目光与罗娜喀兰公主双眸一接触,不禁心中一动,往日未了和尚,紫巾蒙面人的那双使人倾倒的眸子,又重现在他的眼前。   保坤笑着问道:“兰妹,你以前为什么要乔装未了和尚和紫巾蒙面人出现江湖?”   罗娜喀兰公主浅浅一笑解释道:“我本来是同我父亲一道来中原的,同来云姥姥、土行一叟、齐天野叟、大师兄、二师兄等人他们都把我管束很严,所以我常常夜里乔装跑出来,他们无法找到我。”   保坤忙问道:“你夜间单独一人跑出来干什么?”   罗娜喀兰格格大笑道:“找一个小冤家呀!同时,初来中原,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蛮好玩的……”   保坤面色微微一变追问道:“找的那人是谁呀?”   罗娜喀兰仍然大笑道:“那个人么,有眼睛有鼻子,傻里傻气的,是个十足的小笨蛋!”   保坤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面色一整,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后来找到没有?”保坤开始有点醋意,他已收敛笑容。   公主罗娜喀兰不经意地回答道:“找到了,那人姓……”   保坤不耐地面孔一红,大声道:“公主到中原来就是为了找那个小白脸吗?既然找到他,为什么不跟他去呢?”   罗娜喀兰见保坤认起真来,心想不能再闹着玩了,她庄容道:“我不是已经找到他了吗?”   保坤听得心中一动,问道:“他现在哪里?”   罗娜喀兰格格地娇笑起来,道:“傻小子,他么?远在千里呀!”   保坤一时会意,忙息怒为笑,拱手一礼道:“姑娘对在下一番感情没有察觉,真是该死!刚才冒犯之处,多请原谅。”   罗娜喀兰收敛笑容道:“所以我老叫你是个傻小子!”   保坤嘻嘻几声,便扑向罗娜喀兰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柳腰,大笑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傻,你知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这句话吗?”   罗娜喀兰不但没有推开保坤,反将身子靠过去,淡淡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句话,不过你在某些场合,有点不解风情……”   保坤面颊已依偎过去,悄悄地在罗娜喀兰耳边轻轻问道:“你的伤好一点没有?几时回西域?如果你回去不再来的话,我会害相思病,望眼欲穿啊!”   罗娜喀兰突然正色道:“我伤势已好了,我准备明天就回西域,因为,我想念母亲……”   保坤吃了一惊,道:“真的?你明天就走?你真狠心!”   罗娜喀兰公主哈哈大笑道:“看你慌成这个样子,你如果真正爱我,分别有什么要紧,两地心心相印,天涯若比邻——不是和在一起一样吗?”她有心试探对方的感情。   保坤越发把罗娜喀兰抱得很紧,声音近似哀救道:“兰妹妹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会永远爱你……我……”   他的嘴唇已经凑了上去,罗娜喀兰不躲避,娇脸迎上,两人深深地吻着,吻着……   保坤见树林四周无人,便把罗娜喀兰公主越抱越紧……   一个已经成熟的少女,热情是奔放的,当她坠入爱河之后,她的情感便会如脱疆之马,奔放得不堪收拾。   罗娜喀兰对保坤心意已久,爱苗深深地植入心田,一旦获得对方,她一切只有顺从对方,而不会去抗拒的。   二人就在草地开始缠绵起来……   突然,一声暴喝从二人耳畔响起!   二人大吃一惊,忙从爱情的甜梦中惊醒,罗娜喀兰慌忙推开保坤压着她的身子跃身而起!   她眼前站着的那个人,使她看了几乎要昏过去。   那人怒喝道:“你这个鬼丫头,在这里做的好事呀!”   罗娜喀兰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双手掩着面,转身就跑!   那人暴声如雷的喝喊道:“鬼丫头站住!”   罗娜喀兰连头也不回,对那人喝喊之声,置之不理,一直往外狂奔。   那人见罗娜喀兰狂奔不停,心中一急,忙宏声道:“死丫头你再不转回来,我马上就把地上这小子杀了!”   这句话顿时起了很大的效果。罗娜喀兰听了大惊失色,果然停步没有再走了。   保坤就在那人暴喝之际,便已从地上挺身而起,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青履青袍,黑髯垂胸,方面大耳,隆鼻虎目,年纪大约在六旬开外……   保坤一见那人说话如此口气,心中不禁大怒,大喝一声道:“糟老头子,你说话要客气一点,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见面就说要杀死我?”   那青袍黑髯老者更加大怒,厉声叱道:“小子是何许人,为何对本教主如此说话?”   保坤也不示弱,暴喝一声接道:“谁认识你是什么狗屁教主?再不滚开,小爷就对你不客气了。”   青袍黑髯老者怒不可遏,举掌便向保坤劈去!他这一掌是由含怒而发,已用了七成真力,掌风如涛,向保坤卷去。   那青袍黑髯老者以为他这一招,一定会把保坤击毙,可是,事实大谬不然,当掌风卷向保坤一刹那之间,保坤身形窜起三丈多高,掌风从他的脚下擦过,他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保坤飘落地上,面色一整,厉声问道:“老头子,你我素无恩怨,为什么见面不问青红皂白就打?”   青袍黑髯老者,见一掌用了七成真力,竟没有击伤对方,不觉微微一怔,当保坤厉声叱喝时,越发触动他的怒火和杀机。   他冷冷接道:“小子,你的行为自己知道,为何反问老夫?小子功力不弱,再接老夫几掌。”话声甫落,两手连番推出,眨眼之间,那青袍黑髯老者向保坤连续攻了四掌,踢了三腿。   一时之间,掌风似狂风暴雨般,罩向保坤。   保坤这一次竟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硬接下对方攻来的四掌三腿。   青袍黑髯老者一收招式,跃在一旁冷喝道:“小子何人门下,赶快报出,否则,哼……”言下大有立刻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气概。   这时罗娜喀兰公主一直远远地望着,既未劝阻,也未出手。   保坤突笑道:“小爷的出身,你用不着查询,你如果讲理,咱们评理,你如果要卖弄几手,在下奉陪就是。”   保坤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青袍黑髯老者冷哼一声,道:“小子不愿说出师门,到时休怪老夫心狠手辣,至于评理,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勾引良家妇女,干那些不可告人之事,你还不算理亏么?”   保坤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直冲云霄,震得附近的树木枝叶,簌簌作响……   保坤故以笑声来显示自己雄厚无比的内力,他笑了约半盏热茶工夫之久,才缓缓地收敛。   青袍黑髯老者怒道:“小子,你有什么值得如此发笑的?”   保坤此时已猜想眼前这个青袍黑髯老者,一定是罗娜喀兰公主的什么有关系的人,所以他在考虑如何来应付这个怪老头子。   保坤笑容一敛道:“小爷在笑一个老古董。”   青袍黑髯老者厉叱道:“小子,你行为不检,应该自认理亏,俯首就缚,还骂别人是老古董,真是岂有此理!”   保坤冷笑一声,反问说:“你说我勾引良家妇女,何为‘勾引’?良家妇女是谁?干那不可告人之事,是什么事?以何为凭?你不懂得男女间真挚的爱情,满脑子都是一些死八股,旧礼教,所以我骂你是一个愚笨的老怪物!”   这一番话骂得青袍黑髯老者七孔生烟,冒起三丈无名之火。他暴喝一声,道:“老夫立即毙了你!”   保坤忙补上一句:“恐怕你还缺少这份能耐,先龟缩回去,把全教的大小喽啰都打发来吧!小爷准在此候你!”   青袍黑髯老者,气得双眼射出煞光,长须无风自动……   他缓缓地举起右掌,喝道:“小子既如此狂傲,必有恃无恐,你能识得此奇掌否?”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老者的右手掌中,竟缓缓地冒出一股青烟,随着时间,越来越浓……   保坤看得暗暗怔了一下,心忖道:“他这是一种什么掌法?反正不是有毒,便是一种邪门……”   保坤正思忖之间,突听到那青袍黑髯老者得意的纵声大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识不得此奇掌,此掌名曰:‘青云盖日’,小子是死定了!哈……哈哈……”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忆起他师父曾对他说过:“西域有一种奇异的掌法,名曰‘青云盖日’,凡伤在这种掌力之下者,难活三个时辰,全身发暗,窒息而死……”   保坤忙运气贯功双臂,准备展开绝学与对方一搏,蓦在此刻,突见罗娜喀兰公主惊惶地跑过来,跪在那青袍黑髯老者面前,哀求道:“爸爸,女儿认错了,看在女儿份上饶了他吧!”   保坤暗暗大吃一惊,这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个青袍黑髯老者,竟是罗娜喀兰的父亲呢。   青袍黑髯老者非常激动,声色俱厉地喝道:“我罗拉巴德生一个好女儿,背着父亲做出这种不可告人的事……”   罗娜喀兰仰起满带泪痕的脸惊讶地问道:“爸爸!女儿做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罗拉巴德怒喝道:“为父的亲眼看见你同那野小子……”   保坤忍无可忍,向前跨了两大步,大声叫道:“兰妹,你快起来,我就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   罗娜喀兰转面摇头道:“不,‘青云盖日’的掌力你承受不了的,我要求他,不能对你下此毒手!”   她对她父亲又哀泣道:“爸爸,只要你不把他打死,女儿愿意接受爸爸任何处分……”   保坤听了深受感动,忖思:“公主对我用情已经很深了,唉!我将来如何报答她呢?”   罗拉巴德冷冷道:“不行,连你的小命也确保不了,还替你的野小子求情,今天不把他毙了,我还有何面目见喀嘛教的教友?”   罗娜喀兰见她的父亲要杀保坤的意志已决,心中竟一时呆愣起来。   保坤又大声唤道:“兰妹快起来离开这里,他既然不念父女之情,你还求他干什么?”   罗娜喀兰茫然地站起来,问保坤:“你是决心死在他的掌下了?”   保坤苦笑道:“那也不一定,武功一途,生克之术,难以预料,你就判定我无法逃脱‘青云盖日’毒掌之下么?”   罗娜喀兰痛苦地点点头道:“我想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可是也难逃‘青云盖日’掌下……”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在我有生之年中,曾见过我父亲施出此旷世绝招共有三次,这是第四次了。”   她继续地说道:“前三次,一共击毙了青海三毒,泰山一叟,长白三老,他们都没有活过三个时辰……”   保坤剑眉一竖,豪情勃发,大声道:“大丈夫可杀而不可辱,兰妹待我如此,死有何憾!你快闪开,对方的掌式已快发了。”   罗娜喀兰经保坤一叫,蓦然回头一看,只见她父亲面孔严肃,双目射出煞光,满脸横着杀气,右手手心之中,青烟冒出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右臂了。   罗娜喀兰心中大骇,思忖道:“只要爸爸右手往保坤头上拍去,保坤便立刻伤在掌下。”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忙又跪在她父亲脚下,抱着她父亲的腿泣道:“爸爸,只要你饶了他,女儿永远听你老人家的话,不然,你就连女儿一起杀了吧!”   罗拉巴德把心一横,一脚把罗娜喀兰踢开一丈多远,他突然大喝一声道:“小子!接招!”   他右手疾如闪电似的向保坤头上拍去,当他右手一动时,登时四周一丈方圆,均被青烟笼罩……   毒眼龙   第四十四章 白旗招魂   毒眼龙   第四十四章 白旗招魂   保坤顿时感觉似有一股千斤压力,向他周身压迫而来,渐渐使他有窒息之感,他心中骇然,忙功贯双臂,大喝一声,一掌击出!   凌厉的掌风,从青烟中反击而去,立即响起锐厉的呼啸之声,宛如晴天霹雳,入耳使人心悸!   罗拉巴德见保坤具有这种惊人的掌力,心中也不觉微微一怔!   他沉喝一声,手中的劲力,又加了两成。   保坤感觉四周的压力越来越重,压迫得使他的功力几乎无法施展,他想:“这样的打下去,一定会伤在对方的毒掌之下!”   他清啸一声,身形拔起两丈多高,冲出罗拉巴德的掌风范围之外,身子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双脚朝天,头朝下急剧向罗拉色德身上冲去!   人未至掌风先至,双手一抡,奇招陡出,一招“慈光普照”旷世绝学,已施展出来。   他奇招展出之后,人也在同时冲了下来。   罗拉巴德并未料到眼前的少年竟身怀奇招,当他惊骇之际,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罗拉巴德便要毁在保坤的掌下,蓦闻罗娜喀兰公主惶然地呼叫道:“坤哥,不能伤我的父亲!”   保坤在施展奇招猛勇下冲之时,突闻罗娜喀兰公主这样喊喝,不禁心中惊怔了一下,忙收掌风,就在他招式顿收,人已飘然的落地,一瞬间,罗拉巴德竟暴喊一声,手中掌力又加了两成!   保坤在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身子被“青云盖日”的掌风,击得横飞而起,直向林外五丈远的距离摔出!   “叭哒——”一声巨响,保坤便栽跌地上,登时,口中喷出几道鲜血,人已昏死过去。   罗娜喀兰见状大惊失色,忙奔了过去,一见保坤昏死过去,不党放声痛哭起来。   罗拉巴德突然发出几声得意的长笑,缓缓地向保坤走近。罗娜喀兰转身冷冷地问道:“爸爸你想干什么?”   罗拉巴德收敛笑容,冷喝一声,道:“鬼丫头走开!守在他身旁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让爸爸再补他一掌,早点把他打发上黄泉路吧!”他语意森森,使罗娜喀兰打了个寒颤!   罗娜喀兰的双膝跪下,用身子遮住保坤,泣道:“爸爸,为女不孝,有辱家门,请爸爸把不孝的女儿,同时和他一齐击毙在这里吧!”   罗拉巴德心中微微怔了一下,口中还是冷喝道:“鬼丫头还不快闪开,真要找死么?”   罗娜喀兰公主心中一横,狠狠地擦干眼泪,仰头双目射出两道冷芒,冷冷道:“女儿死意已决,请你速下手吧!”   罗拉巴德见他女儿用身子挡住昏死在地上的保坤,不肯让开,不禁双眉一皱,心想:“自己难道把一个独生而最疼爱的女儿也……”   想到这里,不禁心软下来,倏然止步,微微一叹,道:“鬼丫头,你为了这个小白脸,连父母都不要了吗?”   罗娜喀兰冷冷地回答道:“女儿如果不念父女之情,他也不会被爸爸打成这个样子了。”   罗拉巴德听了惊愕了一下,道:“死丫头你怎么胡说八道,难道神经错乱了吗?爸爸用掌打倒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罗娜喀兰晒然一声冷笑,反问道:“爸爸,你能接得起他那一招‘慈光普照’的亘古绝学吗?如果不是女儿叫一声,爸爸恐怕……”   罗拉巴德厉声叱道:“住嘴!”   他虽然厉叱罗娜喀兰,可是心中极为奇怪,忖道:“她从未学习武功,怎么会识得那一招‘慈光普照’的绝学?……”   他正在忖思之际,突听到罗娜喀兰道:“爸爸不要以为女儿不会武功,西域大大小小的头目高手,在女儿眼中看来,真渺小得微不足道了……”   罗拉巴德暴喝一声,截断罗娜喀兰的话,道:“鬼丫头满口狂言,给别人听了,会讥嘲为父的没有教养,还不住嘴!”   罗娜喀兰冷哼一声道:“爸爸如果真以为女儿是狂言乱语,以前面那株古树为目标,女儿击出三掌给爸爸看看,你便相信了。”   罗拉巴德转身一看,只见距他两丈开外有一株参天古树,大概有四人合抱粗,枝叶正茂。   就在罗拉巴德看清那株古树之后,突听到他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啸声,强烈的掌风从他身旁擦过,倏然地如轰雷般的巨响一声,便击到那株古树之上!古树一阵摇晃,树叶忽地脱落了!   罗拉巴德心中暗暗惊异,在他惊异之际,一阵呼啸之声,劲力又从他身边擦过,“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面震动得树木急剧的摇摆一阵之后,树干上的皮木一块一块地粉碎脱掉,片刻间,“哗啦”!那株参天古树,便倒了下去!   罗拉巴德见了大惊失色,转身急问道:“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一招‘拨云见月’绝招?”   罗娜喀兰微闭双目叹道:“恩师是关外一个神尼,十五年前来到西域,教了孩儿一身武功,此后数年,孩儿常躲在后花园照恩师指点的武功,勤加练习,没有任何人知道。”   罗拉巴德惊讶道:“那尼姑是不是住在关外长白山,达数十年之久的蔡文丽,绰号仙狐神尼的……”   罗娜喀兰摇首道:“恩师看似很年轻,不像一个隐居数十年之久的老人,她身着黄衫,手执拂尘,气质高华,武功高深莫测……”   罗娜喀兰顿了一顿又道:“恩师不但武功高不可测,而且医学、星相、八卦、九宫之学,无所不晓……”   罗拉巴德接道:“你也都学会了,是也不是?”   罗娜喀兰道:“这些,恩师也曾对孩儿详细地指示过,不过没有恩师精通。”   罗拉巴德一时之间,感觉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眼前自己的女儿,武功比他高出许多,他深深感觉自己真正衰老了。   罗拉巴德发出喟然之声,闭上双目缓缓道:“以你这样高的武功,今天是不是准备和爸爸动手?”   罗娜喀兰忙又跪了下去,泣道:“孩儿不敢和爸爸动手,不过请爸爸念父女之情,对他网开一面……”   罗拉巴德冷冷道:“如果我不对他网开一面,非要毙他不可呢?”   罗娜喀兰见她父亲已非言词所能说了,她心想:“只有以死来威胁父亲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罗娜喀兰心中思忖至此,凄厉地哭叫一声道:“爸爸如果一定要杀了他,孩儿活着,也没有什么趣味,只有‘红颜一死报知己’了!”   说着,骤然起身,头向面前一丈远的一块巨石上碰去!   罗拉巴德见状大吃一惊,忙想出手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突见眼前人影一闪动,一股劲风,将罗娜喀兰撞向巨石的身子托起,场中登时多了一个黄裳拖地、手执拂尘、尼姑打扮的女子来。   那女子口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好一个红颜一死报知己,孩子,五年不见你,已经长得婷婷玉立了。”   罗拉巴德仔细向那黄衣尼姑瞧去,心想:“这女子好年轻美丽呀!她不可能是长白山‘仙狐神尼’,可是听她说话的口气,她不就是自己女儿的师父么?”   他一时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罗娜喀兰从那尼姑怀里挺身而起,一看是她师父,不禁惊喜交集,忙盈盈拜倒地上,道:“弟子叩见师父!”   原来救了罗娜喀兰的黄衣女子,正是仙狐神厄蔡文丽。   仙狐神尼双手微微一抬,一股劲力,便将罗娜喀兰公主从地上托了起来,微微笑道:“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人也越长越美了。”   罗娜喀兰双颊一红,低头说不出话来。   仙狐神尼转面对罗拉巴德道:“阁下大概就是喀嘛教的教主吧?幸会,幸会!”她说罢双手合十,低沉地对他宣了一声沸号。   罗拉巴德微微点头,道:“在下正是,久闻师太隐居长白山,已逍遥世外,今日瞻仰仙仪,在下深感荣幸。”   仙狐神尼笑道:“贫尼久已不问世事,不过近来为了几个孩子们的恩恩怨怨,贫尼又不得不下山来走走,今日对教主尚有一事相商,不知教主见允否?”   罗拉巴德教主淡淡一笑道:“师太有事尽管说来,在下能力所及,当竭尽绵力。”   仙狐神尼浅浅一笑道:“贵教公主,乃是贫尼五年前所收的徒儿,贫尼想带她去长白山练一种绝学,不知教主同意否?”   罗拉巴德哈哈大笑道:“这孩子有师太亲自教授,福缘不浅,本教主求之不得,哪有不同意之理?”   仙狐神尼目光扫向昏死地上的保坤,讶然道:“这孩子伤在教主的掌下,如果不及时疗治,定难活过三个时辰!贫尼看这孩子眉清目秀,不是短命之相,教主能否网开一面?”   罗拉巴德教主忖道:“以自己的功力,绝非仙狐神尼对手,不如卖个人情……”   当下遂笑道:“师太如果要替他疗伤,在下当无异议。不过……”他想再说些什么,但碍难启齿。   仙狐神尼忙道:“你们刚才完全是一种误会,贫尼已经知道了,等他伤愈之后,贫尼会为教主解释的。”   罗拉巴德教主忙拱手一礼道:“在下与那娃儿本无恩怨,师太能把刚才之事,说个明白更好,在下还有别的事,就在此告辞了。”   他转身对罗娜喀兰公主道:“好好用心接受师父的教诲,学成之后,速返西域。”   罗娜喀兰忙拜倒地上,道:“孩儿知道了,爸爸你放心吧!”   罗拉巴德转身双肩一晃,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丛林之中。   罗娜喀兰公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慌忙起身,向仙狐神尼叩首道:“师父带有解药吗?再迟恐怕就不行了。”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你急什么?待为师看看。”她走到保坤身前,玉手微抬,便有一股潜力,把地上昏睡的保坤托了起来。   只见保坤面带青黑色,口角流着血水……   仙狐神尼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他的伤势不轻!”   罗娜喀兰公主忙问道:“师父,他还有没有救,如果没有救的话……”   她凤目中登时含满了泪水,幽幽一叹说道:“弟子恐怕也活不成了……”   仙狐神尼惊讶道:“孩子,你对他用情已经很深了,你知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这句话吗?”   罗娜喀兰强抑着泪水,她点点头道:“弟子知道!”   仙狐神尼从怀中取出一颗红里透白的丹丸,交给罗娜喀兰道:“这是一颗‘万年雪梨’,长白山五十年来只能采取一颗,服了之后,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罗娜喀兰接过“万年雪梨”忙盈盈拜倒地上:“弟子代他向师父谢了!”   仙狐神尼笑道:“快起来,赶紧拿去给他服下吧!”   罗娜喀兰公主忙起来,走到保坤身边,把“万年雪梨”塞入他的口中。   片刻之后,只听到保坤喉咙中一阵喀喀作响,不久口中便吐出一股黑烟,人便开始呻吟起来。   仙狐神尼忙伸出右手,放在保坤的“灵台穴”上,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他的丹田,然后运行四肢百骸……   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保坤突然大叫一声道:“哎哟,痛煞我也!”一声大叫之后,便忽然地睁开双眼。   他环视四周,只见仙狐神尼跌坐在他的身后,正用一双手压在他背上疗伤,他惊愕了一下,正想开口,罗娜喀兰公主忙摇手示意,叫他不要说话。   又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保坤渐渐感觉四肢百骸舒畅起来。   仙狐神尼才缓缓收回手,对罗娜喀兰笑道:“他已经无碍,我们也该走啦!”   保坤挺身而起,对仙狐神尼拱手一礼道:“多蒙师太为晚辈疗伤,救命之恩,永矢不忘!”   仙狐神尼笑道:“区区之事,何必挂齿,不过保少侠得要好好谢谢我这位徒弟,假如不是她,我就来到也是晚了。”   保坤忙对罗娜喀兰一鞠躬,笑道:“多谢公主啦!”   罗娜喀兰轻抬罗袖,掩口一笑:“不用谢,日后你不负心就行啦!”   仙狐神尼抬头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兰儿,我们也该动身了!”她说着,衣袂微微拂动,身形飘起,便消失在林空之中。   罗娜喀兰跟在她师父后面,屡屡回头看保坤,泫然欲泪!   保坤一时竟呆愕地站着,目送她二人离去!   当二人离去,背影消失在他视线里时,他心中顿起一股惆怅,不禁仰面发出一阵厉啸!   由于他心情有无比的激动,所以发出来的啸声,凄厉而悲壮,声音直冲云霄,震得两旁树枝,簌簌作响……   他连续发出几声厉啸之后,犹尚感到没有把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于是仰首高歌起来,他唱出一首“雨淋淋”:   “……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朝梦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保坤歌声甫落,突听到林中传来一阵狞笑之声。   保坤虎目向四周一扫,大声喝道:“何方朋友?请出来,何必躲躲藏藏,不是有失大丈夫的本色么?”   保坤喝声未了,便听到“飕——”的几声从树上闪出来五道人影。   那五道人影,一字儿排开,站在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瞧来人,五人中包括一僧一道、两个青袍汉子,一个老妪。   为首的秃头僧,翻一翻一双奇小的鼠眼,阴阳怪气地问道:“小子是哪派的?为何来到这里乱叫乱唱,一点规矩都不懂!”   保坤一扫那五人,见他们面具凶相,想非善类,他忙暗运气功,觉体内之气血调和,伤势已愈,他暗暗自喜伤势痊愈得如此快,可是他哪里知道,是自己服了“万年雪梨”之功呢?   那秃头僧见保坤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不觉好气,厉喝一声道:“小子你怎么不回答老衲的问话,难道是白痴?”   保坤大怒道:“谁是白痴?小爷不高兴说话,你们能怎么样?”   那秃头僧冷笑几声:“小子,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如果再狂妄,当心你的小脑袋搬家!”   保坤哈哈大笑道:“天下还没有小爷不能去的地方,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那秃头僧嘿嘿几声道:“小子,你站的地方,是鬼王庄势力范围之内,老衲说出来,便吓死你这小子!”   保坤哈哈大笑,接道:“那你们五位必定是鬼王庄的高手了?”他一双怨毒的眼光,向五人又扫了一遍!   站在第二位的道士颇感不耐道:“不错,咱们五人都是鬼王庄的高手,怎么啦!你要想找鬼王庄?长话短说,快点道来。”   保坤手指那五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与在下素无恩怨,小爷饶了你们,快返鬼王庄,告诉庄主,速将‘蛛面追魂魔’交出来,小爷便网开一面;否则,哼!”   那个道士仰面纵声大笑,陡地收敛笑容:“小子有多大能耐,不妨施出来给贫道开开眼界。”   保坤怒道:“你们既是鬼王庄的,又不听小爷忠告,干脆早点超渡你们!”   那道士听了,越发纵声狂笑:“我云心在观音崖修为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小子,你不睁大眼睛看看四周站的是什么人?”   保坤卓立场中也纵声大笑起来。   那个秃头僧见保坤如此狂笑,心中有些不耐,对那道人说:“云心道长,那小子笑你什么呀?”他的意思是要云心道人出手把保坤击毙。   云心道人厉喝一声:“小子何故如此发笑?”   保坤收敛笑容,反问道:“牛鼻子,你刚才为何也那样失态的狂笑,以你这把年纪,不觉有失身份么?”   云心道人冷哼一声,接道:“贫道在笑你这小子胆子不小,敢在鬼王庄人的头上动脑筋。”   保坤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小爷也在笑你们,如井底之蛙,不知天之大!老实告诉你们,小爷今夜专程去鬼王庄寻仇,你们五人暂时免了一死,速去告诉鬼王庄主李希高,赶快准备后事吧!”   那站在第五位的黑衣老妪怒喝道:“小子你不要说梦话了,接下老娘这一拐!”   她手中紫拐挥动,便向保坤腰间横扫过去!登时紫拐幻起一片紫光,劲风呼啸,把保坤全身十二要穴,完全罩在劲风之中。   保坤不闪不避,右手一抄,闪电似的,把那黑衣老妪手中的紫拐夺了下来。那黑衣老妪向后暴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保坤这种“空手夺白刃”的手法,全场其余四个鬼王庄的高手都看呆了,他们想不到保坤具有这样上乘的武功。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老太婆,你这根讨饭拐拿去,小爷看你偌大的年纪,饶了你一次!”   紫拐一抛,便向黑衣老妪身上飞去!   黑衣老妪伸手接住紫拐,不禁老羞成怒,暴叱一声:“老娘和你拼了——”“了”字甫出,她腾身跃起两丈多高,连人带拐,向保坤直冲而去!   她这种打法,形同拼命,不仅其余四人看了吃惊,就是保坤也不禁暗暗心惊,就在他惊怔的刹那之间,那黑衣老妪已经从半空中冲了下来。   在拐风如涛中,四周沙石飞扬,连地面也震动起来,保坤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身形陡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那黑衣老妪以这种硬打硬拼的手法,满以为这一招对方不死也必创在她的拐下,可是事实却大不然,当她冲闯过去时,已失去了人影。   黑衣老妪顿时大惊失色,忙刹住身形,想回头一看,正当她转身之际,突闻她背后传来一声沉喝:“老太婆躺下吧——”   她心中骇然,骤然间一阵狂涛般的劲风,从她背后扫来,她忙想闪避,可是强烈的劲风已经扫到。   紧接着,听到惨叫一声,黑衣老妪身子便横飞而起,向林外摔去!   秃头僧暴喝一声,弹身而起,便把将要摔跌地上的黑衣老妪的身子接住,一看那老妪,口张了几下,血丝从口角流了出来,双脚一伸,便一命呜呼了。   在场的鬼王庄高手,都惊得呆了!   保坤手指着他们道:“小爷暂时饶了你们,你们赶快回去报个讯,小爷今夜子时一定去鬼王庄!”   云心道人向其余三人丢了一眼色,四人站在四个方向,同时,缓缓地向保坤走进——   保坤怒道:“小爷不愿多造杀孽,网开一面,你们竟不知死活,自愿送死,可别怪小爷手狠心辣了!”   秃头僧气得用手摸摸光秃秃的脑袋,沉喝一声,四人竟同时从背上拔出兵刃,秃头僧突然厉喝道:“攻!”   攻字一出,四人从不同的角度,同时扑向保坤!   他们因慑于保坤的威力,所以这一招出了手,都是用上了十成真力,想把他一下击毙!   刹时,剑气森森,刀光如山,铲影如涛,笔芒点点……   四面八方同时攻到,保坤竟毫无惧色,他口中发出一声清啸,身形拔起五尺多高,冲出他们兵刃围攻的范围之外。   他身形在半空中一转身,便如秋叶般的落在三丈开外的地方。   鬼王庄四个高手,联手一招落了空,心中顿时骇然,忙转身又同时向保坤围了过去。   保坤怒不可遏,冷冷道:“俗语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定不留人到五更!’你们要找死,小爷只有成全你们了。”   没有等四人合围,便对准青袍中年大汉发出一掌!   保坤在发掌的同时,右手奇快无比地从背上拔出长剑,在手中化成一道银虹,遥向秃头僧击去!   他发掌、拔剑、出击、三个动作,快得使人难以置信!   云心道人眼快,忙朗声道:“空吾大师小心对方剑气!”   云心道人在这同时,打出一掌,想托起保坤对那青袍中年大汉击出的掌风。   青袍中年大汉也非弱者,他见保坤一掌扫至,忙施“懒驴打滚”,滚避保坤的掌风。   秃头僧空吾大师忙举方便铲迎了过来。   保坤一拿一剑均被闪避落空,心中微微一怔,他想:“这四个家伙的功力颇不弱,鬼王庄内不乏能人……”   他正在忖想之际,右边那个中年青袍大汉手中的文昌笔已经点来!   保坤大喝一声,长剑一抖,便迎了过去。   鬼王庄四个高手,围住保坤,杀得天昏地晴,日色无光十招过去了,保坤愈打愈勇,他手中长剑,有如一条入海蛟龙,从鬼王庄四个高手中,反击对方,毫无惧色。   鬼王庄四个高手越打越心寒,云心道人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空吾大师道:“这小子似有绵绵不绝的内力,愈战愈强!”   空吾大师点头道:“不错,这小子年纪如此轻,竟具有这样深厚的功力,决留他不得!”   两个青袍中年大汉之一的铁笔圣手刘青远接道:“前些日子,在洞庭湖畔,赶走‘万毒宫主’,救了武林中的群豪,那个保坤少侠,不知是不是他?”   另外一个名叫“神刀追魂”詹维汉的青袍中年大汉大喝一声,问道:“小子报出个万儿来,老夫追魂刀下,不斩无名小卒。”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爷一生纵横江湖,从不计较留名,不过小爷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日前轰动江湖的洞庭之会,万毒宫主是谁打跑的?武林群豪的生命又是谁挽救的,你们听说过没有?”   铁笔圣手刘青远大吃一惊,道:“这小子一定是保坤那小煞星了?”   保坤笑道:“明知故问,满口废话!”   一道寒光射了过去,口中厉喝道:“恶徒接招!”   秃头僧哈哈大笑道:“保坤小子,你不要自负狂傲,在咱们手上走了十几招,你功力也不过尔尔,洞庭会上,徒留虚名而已!”   他这几句话激得保坤怒火陡起,恨恨道:“小爷原不想杀你们这四个狗腿子,留点阴德以修来世,可是你们这四个家伙,实在可恶……”   “神刀追魂”詹维汉,手中大刀一挥,冷哼一声,道:“保坤小子,你有什么真才实学?拿出一点来给老夫看看,怎么打了半晌,尽是一些平庸之招?”   神刀追魂詹维汉一面嘿嘿冷笑,手中大刀一阵晃动,已罩向保坤。   保坤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厉啸,身形一晃,便展开“云海幻踪”身法,神刀追魂詹维汉眨眼间,便失去了保坤影子,心中大骇,慌忙转身,正待他身形刚一转过,便看见一条人影,向他大刀上扑来!   他大刀一挥,便听到惨叫一声,那道人影登时被大刀挥为两断!   神刀追魂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原来被刀斩的是铁笔圣手刘青远!   神刀追魂呆了!   秃头僧空吾大师、云心道人一齐停手!   他们都没有看清保坤用的什么手法,把铁笔圣手推起撞向神刀追魂的刀下。这种“借刀移花”手法,非具有最上乘的武功,是不能施展出来的。   保坤手指着他们三人,冷笑道:“小爷以慈悲为怀,不愿杀与我无怨无仇之人,你们速滚,带个口讯给你们庄主,就说:今夜子时,保坤前去拜庄!”   秃头僧空吾大师勃然大怒,心想:“我们在鬼王庄列为五大高手,今日不幸已去其二,如果这样回去,不仅有辱五大高手之名,而且何以见天下武林英雄?”   原来,空吾大师等五人,在黑道上已成名露脸数十年了,他们纵横黑白道上,颇有薄名,今日遇见保坤,遭此惨败,怎能使他们忍受。   秃头僧想了一想,厉声道:“小子已经击毙我们二人,这笔血债,我们该如何算法,你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保坤冷笑道:“小爷在此地引吭高歌,并未妨碍你们什么,你们与小爷素昧平生,为何冲小爷而来,这是他俩找死,与我何干?”   秃头僧空吾大师冷哼一声,接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杀人难道不偿命么?”   保坤双目射出煞光,怒喝道:“如何偿法?”   秃头僧空吾大师大笑几声:“小子留下一眼一腿,老衲等三人便放了你,回去给庄主也有个交待……”   保坤纵声大笑道:“秃头贼,你别白天梦吃了,合你们五人之力,小爷尚无惧色,现在已亡其二,你们三人如果妄想动手,只有断魂此地!”   云心道人暴喝一声,道:“那倒未必,小子接剑!”   云心道人刚一动手,站在保坤身后的“神刀追魂”詹维汉,竟同时挥动大刀,向保坤的头上砍去!   保坤前后受敌,而且距离又近,要想闪避,已不可能,眼看便要伤在“神刀追魂”的刀下,突然白光一闪,一股劲风,便将大刀托了起来!   “神刀追魂”詹维汉感觉右手虎口一麻,大刀便掉了下去。   詹维汉大惊失色,忙抬头一看,蓦然又是一点白光在眼前闪动,如矢般的向他飞来!   他本能地警觉,心想飞射而来的一定是暗器,忙伸食中指一夹,便把那银光闪闪的东西,夹在两指之中。   仔细一看,是一面小小白旗。   詹维汉不禁一声惊呼:“招魂旗!”   他这一声惊呼,云心道人、空吾大师正同保坤在打斗之中,也都停止下来。   詹维汉这时发觉他身旁三丈多远,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来了一个白衣少女。   那少女长得清秀脱俗,天姿国色,不过粉腮罩着两团寒云,没有一丝笑容……   “神刀追魂”詹维汉手指那白衣少女,惊问道:“你是谁?”   白衣少女冷冷地回答道:“招魂旗不是明白地告诉了你吗?”   保坤转头一看,认出是“冥谷”白衣少女,不禁惊喜交集,一时之间,竟愕住了。   “神刀追魂”惶然道:“那你一定是‘冥谷’中人了,你是冲着我们而来的么?我们素日并无什么恩怨,姑娘是奉何人之命而来的?”   白衣少女冷笑道:“谁的命令我也不奉,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难道不可以吗?”   秃头僧空吾大师见白衣少女是冥谷弟子,不禁干咳一声道:“姑娘,你们师傅与本鬼王庄有联盟之约,难道姑娘不知道么?”   白衣少女冷冷地答道:“他们什么约不约,我不知道,本姑娘不过是看不惯你们用群殴的方式去围攻一人,看不顺眼……”   云心道人不知白衣少女的武功,怒喝道:“姑娘不辨敌友,把‘招魂旗’随意动用,是何用意?”   白衣少女双目看天,一副冷傲的样子,仅鼻中哼了一声,然后一字一字地说:“老规矩!”   云心道人见白衣少女那副冷傲的样子,不禁大怒:“什么老规矩?”   白衣少女朗声道:“旗到人亡,是数十年来‘冥谷’的老规矩!牛鼻子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云心道人被白衣少女抢白得怒火更炽,厉喝道:“女娃儿,你认为鬼王庄的人好欺侮么?”他手中长剑一抖,向白衣少女面前跨了三大步!   白衣少女泰然自若,对云心道人的举动,恍似未见,她口角挂了一丝冷笑道:“本姑娘准你们三人一起动手,本姑娘不动手接你们三招,这样总不算欺侮你们鬼王庄的人了吧!”   云心道人是何等人物,他怎能受得住一个女子如此轻视,当下厉喝一声,道:“女娃儿不要满口狂言,对付你贫道一人足矣!”   身随剑走,化成一道银虹,向白衣少女身上射去!   白衣少女不闪不避,罗袖微抬,硬把对方攻来的一招,挡了回去,云心道人在剑术上的造诣,颇为深厚,他没有料到,对方身上所产生的正气,力道竟如此猛烈,把他弹得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稳住马桩。   秃头僧空吾大师,“神刀追魂”詹维汉二人同时暴喝一声,向白衣少女攻去一招。   保坤见状大怒,猛喝道:“住手!”   空吾大师、神刀追魂被保坤一声暴喝,竟不由自主地把攻出的一招收了回来。   保坤冷笑道:“你们堂堂七尺之躯,用群殴手法对付一个女子不觉有失身份么?”   白衣少女面如寒霜中,绽开一丝微笑,道:“谢谢坤哥,还是让他们一齐出手吧,免得多费时间。”   秃头僧空吾大师、神刀追魂、云心道人,他们互相丢了一个眼色,同时大喝一声,联手猝然向白衣少女击出一掌!   白衣少女在掌风狂飙中,宛如一只白鸽,东西飘忽……   掌风扫过去之后,白衣少女飘然着地,冷笑道:“你们鬼王庄的人,善于暗中偷袭,这种卑劣行为,今天不给你们一点苦头吃,你们这种凶残的行为,也不会收敛的,本姑娘罚你们自行挖去一目,残去一腿,留你们每人一条活命!”   空吾大师、云心道人、詹维汉三人见联手击去的掌风,仍然伤不了自衣少女,不觉大吃一惊,正想施为时,突然保坤双手一抡,奇招陡出!   空吾大师一声惊呼:“慈光普照,吾命休矣!”   惊呼之声未落,他们三人便被一阵长江大海中巨浪似的力量,同时卷起,摔向林外!   “叭哒”——几声栽跌地上,三人立即惨死!   白衣少女闭目微微一叹道:“好一招霸道的‘慈光普照’!多么名不符实!”   她顿了一下,凤目扫了地上五具尸体,又道:“坤哥,你的声誉日隆,可是你对人的手段却愈来愈狠了。”   保坤心想:“冥谷三女,在江湖上素以毒辣见称,这白衣少女今日对敌举动,似有大改以往作风……”   他忖念至此,微微一笑,道:“鬼王庄这五人经在下再三劝告,但他们恶性不改,刚才在下见他们联手对付姑娘,恐有不利姑娘行为,所以施以绝招……”   白衣少女听了妩媚一笑,道:“谢谢坤哥哥对我的援助和关心……”   她向保坤送了一个秋波,不禁微微一叹道:“自冥谷别后,朝夕未忘郎君,一日如隔九秋,岁月催人老,相思更断肠……”她说到最后,竟泫然欲泪,声带呜咽了。   保坤心中一动,忖道:“此女对我用情已经很深,我有负伊人多矣!”   自从第一次在黄山与她相遇,她对红衣少女说出以身相许之事,一幕一幕的往事,一齐涌上他的心头……   他情不自禁幽幽一叹!   白衣少女深情款款地,轻移莲步,缓缓走近保坤,保坤张臂把她抱在怀里。保坤注视良久,笑道:“姑娘越长越漂亮了。”   白衣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坤哥又在取笑我了,我哪里有云仙姑娘、潘贞姑娘她们美呢?”   白衣少女提出云仙姑娘,保坤心中立即感到内疚,可是,他也无法对云仙陷身冥谷而施以援手。   于是他问道:“云仙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白衣少女深深一叹道:“那位姑娘实在遭遇太惨了,她自从被诱骗进了冥谷,便被天邪教主所擒,把她关入土牢。”   保坤急急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白衣少女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那位大师兄把她在土牢中强奸了,她几次寻求自断,可是那个色狼,派人监视甚严,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保坤忙问:“你们的大师兄是不是名叫青长海,外号叫做剑神的?”   白衣少女点头:“正是他。”   保坤一咬钢牙,恨恨道:“将来再遇见青长海时,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方雪吾恨!”   白衣少女道:“云仙姑娘后来遭遇了冥谷许多高手的轮奸,已经身染梅毒,可恨的青长海,见她病入膏盲,再没有取乐的价值,便把她丢在冥谷的‘千毒坑’里,准备喂毒蛇猛兽……”   保坤惊讶道:“云仙姑娘就这样的惨死了吗?”   白衣少女摇头道:“没有,吉人自有天相,当要把她丢入‘千毒坑’时,突然来了一个老和尚把她救走了,那老和尚在冥谷如入无人之境,武功高得出奇!”   保坤破涕为笑道:“好人自有好报,云仙能被无名大师救去,真是福缘不浅。”   白衣少女问道:“无名大师是谁?”   保坤便把他自己几番遇见无名大师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姑娘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白衣少女道:“天邪教主近日已赴血潭应‘万毒宫主’之召,商讨歼灭武林大计,传说还有番僧,江湖上黑道的许多魔头都已参加,他们预备在明年七月十五日,在华山的‘九回峰’上,以遂其阴谋。”   保坤吁了一口气,说道:“也好,咱们在那时恩怨一起了结!”   白衣少女道:“不,如果等到那时,武林群豪,必无法幸免!”   保坤不以为然道:“不见得吧?”   白衣少女摇头道:“坤哥,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凶狠,据我所知,有三种事很可虑,第一、天邪教主的‘玄虚阴阳掌’明年七月十五日前可能练成。第二、蛛面追魂魔已吃了一百个人心,如果再吃八个,武功必无人可敌。第三、他们预备在华山‘九回峰’附近,修建许多巧夺天工的暗卡机关,到时参加大会的群豪,恐怕难以逃出……”   保坤笑道:“依你之见如何?”   白衣少女黛眉一竖,道:“依我的拙见,先下手为强,你可以联络各大门派的高手,先解决冥谷天邪教,我为内应,然后再去攻打血潭的万毒宫主。”   保坤静静地听了,点头道:“应该如此,在下当尽力而为之!”   正话说间,突见空际爆射一颗红色火焰。   白衣少女惊惶失色,忙从保坤怀中,挺身而起,道:“红衣少女来了,我立刻要离开此地,坤哥,盼望你早日来冥谷解救我,我在那里渡日如年。”   说罢,她泪如泉涌。   保坤安慰她,同时紧握双拳,坚决地道:“姑娘请放心,在下师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报,誓不为大丈夫也!”   白衣少女临行时,从怀中取出一张图,对保坤道:“坤哥进入冥谷时依照图上路线,可以安全进出,这张图上,所绘红点黑线,均为冥谷机关暗卡,去时务须小心!”   保坤接过地图,拱手一礼:“多谢姑娘厚爱了!”   白衣少女身形晃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之中不见了。   毒眼龙   第四十五章 迷魂大阵   毒眼龙   第四十五章 迷魂大阵   保坤呆呆地望着白衣少女背影消失后,不禁幽幽一叹,缓缓地坐了下来。   连日来的际遇,又在他心头叠出……   他仰视苍穹,白云悠悠,从他头上飘过,他不禁喟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几时乘风归去,摆脱这些世俗的烦恼?”   突然有人在他背后的肩头上一拍,大笑道:“施主任重道远,怎么已萌退志了?”   保坤大吃一惊,忙回头一看,原来那人正是少林的有道高僧因果大师。   保坤忙拱手笑道:“适才感触很多,所以随便说说而已!”   因果大师笑道:“的确,世俗困人甚矣,并非施主有此想法,老衲因为要摆脱这些而出家,可是,自己毕竟太平凡了,出家二十多年之久,还来转入这场是非浩劫之中,一个人真正要作到六根已净,四大皆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保坤笑道:“大师太谦虚了,大师以悲天悯人的慈怀,入世来想挽救这场浩劫,这种牺牲精神,值得吾人效法!”   二人正谈着,群豪毕至。   因果大师仰头望望天色,这时已是初冬天气,日短夜长,一轮红日,已冉冉西沉,红霞满天,因果大师道:“各位不惜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其目的是要消灭那‘蛛面追魂魔’,现在既然知道这魔头居鬼王庄上,今夜我们只有深入虎穴,全力以赴……”   保坤道:“我们作大师后盾,大家同心协力,消灭这个危害人类的魔头!”   因果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德薄,不敢当此大任,保少侠武功超群绝伦,而且智勇双全,足可以领导我们完成此一任务。”   保坤忙道:“大师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敢当此大任,望大师切勿推却,保某当全力支持大师。”   因果大师见众议难却,便接受了领导任务,他们决定在子时左右,向鬼王庄出发。   时间尚早,群豪均在林中静坐调息。   保坤调息了一会,感觉精神舒畅,他打开了白衣少女交给他的那一张图一看,只见图的左角写道:“望穿秋水盼君来,莫负为妾一片心!”   图下角写了五个字:“等待你的人!”   图上绘了许多道路、山川、河流、丛林、屋宇……   上面红点黑线,密如蛛网,保坤看了惊忖道:“冥谷的机关戒备,似比上次我去时又增加了许多,如果没有这张图,要想进入恐怕不太容易……”   保坤喟然一声,又念了图上角那两句话:“望穿秋水……”   保坤叹道:“这句话也道出了她在冥谷的处境,和对我用情之深了!”   保坤正忖思之间,突闻林中传来一阵歌声,保坤侧耳倾听:   “花非花,雾非雾,眨眼来,刹时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歌声是那样的荡气回肠,保坤完全被吸引了,他正在凝神静听之际,突见林外走来两个怪人!   保坤向那两个怪人凝目望去,只见前面是一个身穿百结大褂,背插流星双锤,胸前挂了两个大酒葫芦的老叫化子,后面则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   保坤看清是“武林二奇”之后,不觉笑道:“两位老前辈,何来此雅兴,引吭高歌?”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娃儿,你能解这两句之意么?”   保坤面色一红,道:“晚辈日间所遭遇之事,老前辈都见到了么?”   “五湖虱仙”嘿嘿几声道:“这个死老叫化子偷看别人卿卿我我的事,真是缺德,娃儿,你以后可以不要理他了。”   “四海义乞”捧着酒葫芦,仰起脖子,“嘟噜”了几口之后,又哈哈大笑道:“我老叫化一生就是爱管闲事,你这老不死的,如果看不顺眼,就不要跟在我的后面。”   保坤见这两位风尘大侠,放荡不羁,也觉有趣。   “五湖虱仙”收敛笑容道:“咱们言归正传吧,老叫化子把你刚才去‘鬼王庄’所见之事,告诉他们吧!”   保坤忙道:“两位老前辈刚才去过鬼王庄?那‘蛛面追魂魔’是不是逃回去了?”   “四海义乞”笑道:“这个老不死,在一株大树上,睡着拼命抓虱子,他才没去,我虽然去了,可是没有见到‘蛛面追魂魔’,不过,鬼王庄已是戒备森严,怕是那里已经发觉你们今夜要去的缘故。”   保坤道:“鬼王庄那几块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戒备又将如何?”   “四海义乞”摇头道:“你们年轻人,简直不晓得天好高地好厚,俗语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鬼王庄的高手如云……”   “五湖虱仙”听得有点不耐,喝道:“好啦!好啦!老叫化子你啰唆什么?干脆就把鬼王庄如何准备,长话短说,何必卖什么关子?”   “四海义乞”一双小眼翻了一下,道:“老不死的,你急什么?人家准备关你屁事!”   他顿了一下,对保坤道:“鬼王庄主,好似请了许多番僧,在庄外设置七七四十九盏明灯,分放成七路,每一路有七根白幡,高高地插着,不知是何用意?”   保坤一皱眉,问道:“老前辈还看见别的没有?”   “四海义乞”道:“其它的明桩暗卡当然很多,不过老叫化百思不解的,就是那七七四十九盏明灯,和四十九根白幡,不知作什么用的?……”   “五湖虱仙”打断“四海义乞”的话道:“笨要饭的,那些白幡,大概是招魂之幡,灯么,可能是引路用的,也许他们用来炫惑人的也未可料。”   保坤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到时候我们只有拼命而为了。”   “五湖虱仙”抬头望望天色,道:“时候不早,我们该走啦!”   保坤笑问道:“两老前辈是否准备去鬼王庄?”   “四海义乞”笑道:“不一定,反正哪里有酒喝,我们便到哪里,我们二人的人生观是:醉倒在回廊古庙,任凭它风吹雨打!”   保坤微喟一声,接道:“两位老前辈这种与世无争,自由自在的生活,晚辈万分羡慕敬佩!”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娃儿如果也羡慕我们这种生活,将来你恩仇了了之后,跟我们做个伙计,我们倒蛮欢迎的。”   “四海义乞”也呵呵大笑道:“如此说来,我老叫化衣钵传授有人了!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二人身形已没入夜色之中。   保坤微微一叹,心想:“看他二人,多么超然物外,自己又是多么庸俗!”   这时,天上一轮明月,中天如洗,群豪多已调息完毕,因果大师朗声道:“时间已到,我们可以分成三队出发,各位此去目标,是蛛面追魂魔,对其他的人,应该尽量放过,我佛慈悲,不杀无辜之人。”   因果大师说罢,便举步领先走出林外,向鬼王庄方向走去。   在这深夜人静之时,群豪各个尽施轻功,一个时辰之久,便已来到鬼王庄附近。   这时,明月如水,银光照射在大地之上,四周景色,尽入眼帘看得非常清楚,鬼王庄的四周,一片沉寂,连一条人影也没有见到。   保坤心中大疑,停步悄悄问因果大师道:“奇怪!‘四海义乞’老前辈曾说,鬼王庄主请了许多番僧在庄前布设七七四十九盏明灯,还有七七四十九根白幡,怎么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看见?”   因果大师长眉一皱,凝目向四周看去,四方八面静悄悄的,并没有发现什么,他顿了一顿,道:“老叫化说的不会有错,那些番僧玩的把戏,可能埋伏在那里,敌暗我明,我们再前进,必须要特别小心……”   因果大师言犹未了,蓦见鬼王庄内,射出一道绿色火焰,冲入天空。   紧接着,四周大树之上,飞射出二十四条黑影,把因果大师等人包围起来。因果大师微微一怔,他目光向四周一扫,只见那二十四道黑影,个个都是身穿黑色长袍,手执很粗的铁链,面上瘦得皮包骨头,好似骷髅,黑色的长发,散披在肩后,双目有如死鱼,手如鸡爪……   他们卓立场中,如同一尊尊的石像,既未言语,也没有动作。   群豪骤见这些鬼魅般的怪人出现,都暗暗吃惊,胆小的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心中嘀咕起来。   因果大师略一定神,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替老衲转告一声,就说少林寺因果大师请鬼王庄主出来答话!”   那二十四个黑衣怪人听了因果大师之言突然发出鬼魅般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约半盏热茶之久,才停止下来。   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阴森、恐怖、轻蔑……使听的人,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   保坤沉声喝道:“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发笑的,你们再不叫鬼王庄的庄主出来答话,小爷便要出手了!”   那二十四个黑衣怪人,又是一阵纵声狂笑!   保坤大怒,正要发作,因果大师忙摇手阻止,对那些黑衣怪人宏声道:“老衲与你们贵庄,素无恩怨……”   因果大师刚说出一个怨字,便听到面前一个高大的黑衣怪人断然喝道:“老和尚,你既与本庄素无恩怨,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夤夜闯庄,是何用意?”   因果大师笑道:“施主大概是这二十四位中领导人物,请你转告一声,少林寺因果大师,有要事见贵庄主面谈。”   那个黑衣髅面怪人冷笑一声道:“老和尚!以你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见本庄庄主!”   因果大师听了不觉面容一动,正要说话,保坤突向前,厉喝道:“武艺就是资格,你如果再不去叫你们什么庄主出来,小爷连你们的房子都要放火烧了!”   二十四个黑衣怪人一齐又怪笑起来。   突地,一声怪喝,二十四个黑衣髅面怪人右手一齐向面上一摸,登时一个个都现出红发青面獠牙来!   在月光照射之下,如同二十四个厉鬼,委实吓人!   他们一齐口中发出怪啸,手中粗粗的铁链,弄得“叮当”作响,缓缓向群豪移动步子,包围圈越缩越小……   那个刚才说话的高大黑衣怪人沉声喝道:“老夫等二十四个神差,奉命来捉拿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恶徒,到阴司去归案!”   他语意森森,真似阴司小鬼似的。   保坤嘿然一声:“少扮鬼装怪,来者不善,你们是一齐上,还是单打独斗?”   那个高大黑衣怪人哈哈大笑,接道:“你们这几块料,还用得着我们一齐上,老夫三招之内,不用铁链锁住你小子,便不算鬼王庄的好汉!”   因果大师口中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有眼不识泰山,你可闻到洞庭大会上独斗万毒宫主的事么?”   那高大黑衣怪人不屑地一笑道:“鬼王庄内,如同天罗地网,就是那个姓保的小子来,也一样插翅飞不出去!”   保坤不禁仰面一阵长笑道:“你们庄主以前还是小爷掌下游魂,你们算是老几?”   保坤说着,身形一晃,长臂一探,便向那高大的黑衣怪人面上抓去!   那高大的黑衣怪人似早已料到保坤这一手,忙身形一转,便闪在一侧,右手忙一作势,突然闻在场的其余二十三个黑衣青面獠牙怪人,在面具上一按,连连“咔嚓”之声,便见二十三柄白光闪闪的短剑,从面具上射出!   由于距离极近,而且群豪又疏于防备,他们有些轻功弱的人,突见白刃向他们集中飞射而来,竟惊惶失措,无法逃避,有八九人竟伤于白刃之下。   保坤清啸一声,立即拔身,跃起三丈多高,闪避飞射来的白刃。   因果大师忙运气,袈裟突然隆起像构成一道铁壁,向他飞射而去的白刃,“叮当”连声均掉落地上。   保坤飘然落地,厉声喝道:“你们用这些暗器伤人,传到江湖去不怕人齿冷么?”   那高大怪人见保坤未伤,心中微微一怔,暗想:“这小子莫非就是在洞庭大会上独斗万毒宫主的保坤?”   他趁保坤刚一落地,便在面上一按,“咔嚓”一声,两柄锐利短剑,疾射保坤左右“太阳穴”上!   说时迟,那时快,保坤伸手一抄,便接住两柄短剑,然后一折,两柄剑断成四节,保坤双手一扬,四节断剑,向那高大的黑衣怪人疾射而去。   他手接剑、折剑、再打回去,时间不过一眨眼工夫而已,那高大的黑衣怪人大吃一惊,忙向一侧闪避。   就在那高大的黑衣怪人闪避的同时,保坤欺身而上,一把抓住那高大黑衣怪人的双脚。   高大的黑衣怪人以为保坤会抓他的面部,并没有注意对方会猝然下手抓脚,匆忙之间,要想闪躲已不可能,惨叫一声,人便被保坤倒提起来。   保坤倒提那高大黑衣怪人,当作手中的兵刃,立即向四周站的黑衣怪人挥扫而去。   那些黑衣红发青面獠牙怪人均大吃一惊,纷纷向后倒退一丈多远。   保坤长啸一声,身形跃起,向后退的那些黑衣怪人继续挥扫。   这时,那二十三个黑衣怪人目标都集中到保坤,短剑密如风雨地向保坤射来,保坤挥动手中的黑衣人,把疾射而来的短剑,均纷纷击落在地上。   在双方打斗之际,突闻因果大师沉声喝道:“你们住手,老衲有话说!”   那些黑衣怪人果然均停下手来。因果大师见满地俱是伤亡,不禁心中一动,低沉地念了一声佛号,然后道:“各位施主如果再打下去,必悉数伤亡在保施主手中,老衲为了挽救这场无辜杀孽,所以要你们停手。”   他面容庄肃,继续道:“说起来你们与我等均无恩怨,何必要动干戈?”   那些黑衣红发青面獠牙怪人中,有一个短胖的,突然厉声问道:“秃贼你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老话,我问你,那你们来此的目的为何?”   因果大师长眉一动,缓缓地说道:“我们不远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是为了要追捕一个吃人的魔鬼!”   那短胖的黑衣人嘿嘿几声道:“本庄虽名为鬼王庄,但是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老和尚你身为少林佛家弟子,为何恶言中伤本庄。”   因果大师庄肃而郑重地说道:“老衲偌大的年纪,胡须均已花白,怎能故意造出是非?那魔头蛛面人身,武功高奇,在外已经吃了一百个无辜的男女,昨天明明看见逃往贵庄……”   保坤插口道:“蛛面追魂魔不是鬼王庄豢养的,还有谁?”   那短胖的黑衣人惊讶道:“你们原来是为了那蛛面追魂魔而来的么?”   因果大师道:“不错,老衲希望贵庄把那魔头交出,为人类除却一个大害,对贵庄别无他意。”   那短胖的黑衣人沉哦了一下,道:“好吧!你们暂时在这里等一下,在下去禀告庄主裁夺!”说着转身便向鬼王庄里飞奔而去。   其余的黑衣怪人,仍然团团地把因果大师等人围在中央。   片刻时间,鬼王庄内灯光突然齐明,鬼王庄正中央的大厅大门“咿呀”一声,向外洞开。   这时庄厅正前面那座大广场上,突然出现了七七四十九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分成七路,每盏灯旁高高地竖立了一根长竹杆,竹杆之上,系着长长的白幡,一共也有七七四十九根。   保坤低声对因果大师道:“四海义乞老前辈所说不错,一共七七四十九盏灯,和四十九根白幡。”   因果大师凝目向那七路灯光望去,良久对保坤道:“那些灯和幡下既没有人看守,也无其它异状,不知是何作用?”   保坤笑道:“那些灯光与白幡既无人看守,也没有异状,他们设置干什么?刚才仅一刹那之间便都出现,不是灯下有人埋伏,便是有机关操纵……”   因果大师点头道:“施主说得不错,那些灯下似有一堆突出的泥土,比普通地面略高。”   二人正谈着,突见鬼王庄内的大厅里,灯光辉煌,人影一阵闪动,一时之间,竟摆了三排桌椅,桌子放满了佳肴美酒,山珍海味……   从大厅的后面,鱼贯地走出来许多僧、道、俗不同的人,他们都列坐两旁的两排椅子上。   中间那排桌子,位子都是空着的,一时鸦鹊无声,序秩井然。   保坤正在凝目窥望,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道“庄——主——驾——到——”那声音拖得非常悠长,在这三更半夜里,听起来异常恐怖!   这时,坐在两旁的人,同时起身,躬身肃立!   大厅屏风的后面,走出来四个白衣小婢,簇拥着一辆白色车子,从屏风里缓缓推出——   那辆白色车子推到大厅中央,由四个白衣小婢,打开车门,掺扶着一个黑纱罩住全身的人,缓缓走向中央那张太师椅坐下。   全厅的人,这时均纷纷落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保坤心中顿起疑窦,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因果大师道:“在下上次在潘家霸遇见鬼王庄主时,他没有用黑纱罩住全身,这一次……”   保坤言犹未了,突听大厅里传出话来:“庄主略备水酒粗肴,请因果大师等人进厅小饮!”   那发话之人,乃是在旁侍立的白衣婢女,由大厅到因果大师所站的地方,至少有四十丈以上的距离,那婢女说话的声音并不太高,却清晰可闻。   因果大师暗暗吃惊,付道:“这白衣婢女的内力不弱,她竟能用‘遥空送音’之法,把声音送达这么远的距离,实在难得!”   因果大师也用“遥空送音”之法,道:“老衲夤夜拜庄,并无他意,庄主请宴一事,老衲心领了,只希望庄主把蛛面追魂魔交出来,老袖为人类除此大害,相信庄主必能见允!”   那白衣婢女又把话传出来说道:“大师所要求之事,我们饮宴之后,再议,酒肴将冷,请进厅来吧!”   因果大师举目一看,只见七七四十九盏明灯,横亘大厅前广场之上,要想进到大厅去,必要经过前面那七七四十九盏明灯,和七七四十九根白幡,以外无它路可通。   他心中一动,忖道:“这老鬼是故意引诱我等进入灯光白幡之中,如果我等不去,又显得胆怯,有辱我少林百年来领袖武林的隆誉,这如何是好?”   他正沉忖间,突又听到大厅里传出来格格的笑声,道:“老和尚,你害怕那七七四十九盏明灯和白幡吗?不用怕,我派人替你们带路。”   大厅里走出来一个白衣婢女,她莲步轻移,眨眼间,便通过广场上的灯光和白幡,来到因果大师面前。   武当山的凡愚道人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因果大师道:“宴无好宴,还是不进去为上策。”   因果大师仰首沉吟,一时也难决定。   那白衣婢女含笑道:“老和尚请放心好了,庄主请你们赴宴并无恶意,你们有什么事,可在筵席间慢慢商量,再说鬼王庄与你们少林寺过去并没有结什么梁子,庄主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那白衣婢女,口齿伶俐,说话合情合理,因果大师一时间无法对答。   白衣婢女见因果大师默不作声,格格一阵大笑道:“江湖传言,少林高僧一个个都身怀绝学,尤其大师英名,在江湖上响亮了几十年,难道请你们喝酒也不敢来么?……”   保坤听了勃然大怒,打断白衣婢女的话,厉喝一声,道:“女娃儿对大师说话不得无礼,有什么不敢去的?”   他转面对因果大师道:“咱们进去吧!看那鬼王庄主玩什么把戏!”说着,指着白衣婢女道:“前面走吧,我们随后就来!”   白衣婢女见保坤豪气干云,不禁起了敬佩之心,当下微微一笑道:“少侠豪情使人折服,贱婢前面带路了!”她对保坤送了一个秋波,莲步移动,便向前走去。   保坤清啸一声,一挺身形,昂然地便跟了过去。   因果大师,凡愚道人等群豪见保坤跟了过去,便鱼贯地跟在保坤后面,向大厅进发。   他们走过那灯光白幡地区,并无异样感觉,刹那之间,便穿过七七四十九盏灯火白幅,进入大厅之内。   保坤昂首当先而入,俊目向厅里一扫,他已认出许多高手,曾在潘家霸与他打斗过的——保坤在潘家霸是以灰袍丑面的姿态出现——不过那些高手认不出保坤的身份。   坐在上首的黑纱罩身怪人,微微起身道:“本庄主欢迎因果大师等高人入坐小酌。”   因果大师忙双手合十,含笑道:“老衲夜来拜庄,有劳庄主了!”说毕,他们都纷纷入坐。   坐在上首的身罩黑纱的怪人举杯朗声道:“大师不远千里而来,本庄无佳肴美酒相待,仅备水酒三杯,聊以敬客!”   因果大师用嗅觉测一下酒中是否下有毒剂,那黑纱罩身怪人大笑道:“大师放心,本庄从不用毒。”说毕,仰起脖子将酒立饮而尽。   因果大师嗅到酒中确无异状,乃举杯饮了。   其余群豪,见因果大师喝下,不疑有他,于是大家端杯而饮。   酒至三巡,因果大师停杯笑道:“老衲今夜前来拜庄,并无它意,兹因近日江湖上出现一个蛛面人身魔头,到处噬人,民不聊生,我等为了替人民除害,故千里迢迢,赶来此地,风闻这魔头已遁入贵庄,不知果有其事否?”   黑纱罩身怪人冷笑道:“大师可是亲眼看见那魔头进入本庄么?”   因果大师道:“老衲等昨夜追赶那魔头,至贵庄不远之处,后来那魔头往贵庄方向,逃遁而去。”   黑纱罩身怪人又是几声冷笑道:“大师年高德劭,出身少林,说话要有分寸,要有证据,不能信口开河!”   他这几句话说得因果大师面上一红,保坤大怒,正欲接腔,因果大师忙摇手阻止。   因果大师面色一整,道:“庄主何以说老衲信口开河,那魔头是千真万确逃入贵庄!”   黑纱罩身怪人狡诘地笑了几声,接道:“老和尚说话好没有道理,你说见那魔头已逃向本庄方向,可是本庄方向朝南,南至南海,都是本庄方向,你怎能武断是遁入本庄?”   保坤拍桌而起,厉喝道:“鬼王庄主!你还要巧辩,蛛面追魂魔根本就是你们豢养的,你还想赖么?”   黑纱罩身怪人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气宇不凡,丰神似玉,莫非是传言中的洞庭大会上大战万毒宫主的保坤,如果是他,今夜应设法把他除掉!”   保坤见对方默不作声,又喝道:“你如果识相的话,速把蛛面追魂魔交出来,万事俱休,否则,哼!”   黑纱罩身怪人怒叱道:“本庄主与因果大师说话,干你什么事?小子是何许人?敢在这里撒野,本庄主便要把你毙了!”   保坤哈哈大笑道:“鬼王庄主李希高,算你眼拙,你如果不健忘的话,该记着在潘家霸时,曾是小爷手下游魂,洞庭湖大会打跑万毒宫主的事,你总该听说过吧!”   保坤此话一出,举座皆惊,黑纱罩身怪人略一定神,暴喝道:“小子果然是保坤,你敢闯本庄的豪情,本庄主佩服!”   他侧面扫了左边桌上五个高手,厉声道:“五大护法何在?”   左边桌上五个彪形大汉同时起身,拱手道:“庄主有何吩咐?”   黑纱罩身怪人手指保坤道:“把那小子拿下!”   五个彪形大汉应声而出,身形晃动,十只手齐向保坤抓去!   保坤不闪不避,等那五个大汉手快要抓到时,双手猛然一抡,奇招陡出,两股劲风交叉,同时把五个大汉身子卷起,只听惨叫连天,人影翻飞,五个大汉的身子,已被摔到厅外!   全厅的人都看得呆了!他们都被保坤这惊世骇俗的武功,惊得愣住!   保坤指着黑纱罩身怪人喝道:“李希高,你再下令出手的话,以他这五人为例,小爷把你这个鬼庄全毁了!”   蓦然间,保坤见那黑纱罩身怪人发出几声凄厉刺耳的怪啸,黑纱一脱,登时现出两个人来!   前面是一个白衫的矮老头子,他面色惨白,从头上至脚下都是白的,那老者正是鬼王庄主李希高。李希高身后站着的正是蛛面人身的“蛛面追魂魔”!   这二人一现身,李希高快如石火地伸出五指,向保坤面上抓去!   在这同时,“蛛面追魂魔”一长身形,便向因果大师等群豪抓去!   大厅上的鬼王庄高手一齐拔出兵刃,涌向因果大师等人。   此刻大厅的大门,“咿呀”一声关闭!保坤见状,暗暗吃惊,心想敌众我寡,在厅里动起手脚,施展不开,他忙双手一抡,打出两股劲风,迫退李希高的抓招,身形一晃,已跃至门边,右手一掌,击向大门!   “轰隆!”一声巨响,两扇铁门被他的掌风击了一个大洞。   保坤大叫道:“各位快随我出去!”   这时群豪苦战“蛛面追魂魔”,已有三人丧生在“蛛面追魂魔”的爪下,其余众人都随保坤冲出大厅。   鬼王庄主响起一阵阴凄凄的长笑:“你们能逃出大厅,还能逃出‘迷魂大阵’么?”   保坤率领群豪冲出大厅之后,只见大厅前面的广场上,那四十九盏明灯,颜色突然变绿,那七七四十九根白幡,已开始摇动起来。   因果大师道:“我们能闯过他们的‘迷魂大阵’么?”   保坤道:“广场之上,全布满了此阵,别无他路可走,我们只有硬闯了!”说着,身形一晃,首先冲进阵去!   保坤冲入“迷魂大阵”里,放眼一看,只听一声巨响,七七四十九根白幡之下,突然从地下钻出四十九个黑衣披身、长发散乱的番僧来。那些番僧从地上拔起白幡,开始游走起来。   顿时,阵中阴风惨惨,杀气腾腾,鬼哭神嚎……   毒眼龙   第四十六章 百里穷追食恶果   毒眼龙   第四十六章 百里穷追食恶果   保坤向阵中仔细一瞧,阵中不但愁云惨雾,鬼哭神嚎,而且辨不出四周的方向,眼前仅见魔影幢幢,山脉绵亘,乱石林立,丛莽荆棘无路可通……   保坤暗暗心惊,忖道:“这大概是自己的幻觉吧?刚才未进阵之先,分明看见是一片广场,怎么一下子便到处都是乱石荆棘?……”   保坤略一定神,微闭双目,对身后的因果大师道:“大师进阵来的感觉如何?”   保坤问了一句,未见因果大师回答,又再问一次,仍未见因果大师作答,保坤顿时心中大疑,因果大师隔他仅五六步的距离,说话不会听不到?   而因果大师亦只见保坤嘴巴在张动,也不知保坤说些什么。   保坤在疑窦中,返身想向因果大师走近,可是走了许久,仍然见因果大师与自己相距五六步。   这时,一部分群豪已冲入阵中,他们所感受的情形,和保坤一样,能见到可是说话听不到。   此刻,阵中的番僧,手持白色长幡,游走越来越快,他们口中念念有词,面色凝重,走起路来黑衫飘飘地摆动。   保坤见状,暴喝一声,一掌向那些游走的番僧推去!   掌风卷起地上的沙石,如狂涛般威力,向那些番僧身上卷去!那些番僧,对保坤击去的掌风,恍似未见未闻,他们还是持着白幡继续游走,并没有伤在他的掌风之下。   保坤极感奇怪,以他的掌力,可以开山裂石,怎么击在他们身上,却似石沉大海,毫无伤害呢?   他正疑虑间,忽见因果大师右手一挥,向逼进他的番僧,打出一掌,因果大师这一掌已用了八成真力,掌风扫过去之际,那些番僧轻似絮,掌风如同击在败絮之上,因果大师暗暗吃惊,他忙闭双目,运功调息,耳边只听到一片喊杀之声,恍如千军万马,一齐向他们袭来。   因果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陡然睁开双目,大喝一声道:“阿弥陀佛!你们再故弄玄虚我佛慈悲恕弟子要开杀戒了!”   他运功双臂,突地对逼进他的几个番僧,一招“大罗金刚掌”拍了出去!   红光闪处,几声惨叫,有三个番僧便毁在他的绝招之下。   因果大师欺身而上,长臂一探,便从倒在地上的番僧手中夺了一根白幡过来。   仔细向那白幡上一看,不禁暗暗心骇!   原来那白幡之上,绘了许多无头鬼像,上面注记:“招魂之幡”。   此幡摇动三分钟之久,进阵之人,便迷失方向,五分钟之后,互相失去听觉,十分钟,失去视觉,三十分钟之后,失去本性,一个时辰,失去知觉……   因果大师这时才明白刚才保坤嘴巴对他张了几张,他听不到对方的话声,原来已失去了听觉。   他想:“再过五分钟,群豪便会失去视觉,只有等待敌人来活捉了。”   他在情急之下,杀机顿生,此刻他若不能以杀止杀的手段,必困死阵中无疑。   因果大师忖动至此,厉喝一声道:“你们再不撤除迷魂阵,老衲得悉数把你们超渡了!”   因果大师心地仁慈,他在没有出手杀人之前,一再警告对方。   保坤距因果大师不远,他见因果大师看到白幡之后,面色突变,心知有异,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少年,此刻他已感到情况不对,如果不再设法突出阵外,必会凶多吉少。   他正在忖动之际,群豪已有部分人,伤在番僧的白幡下面。   因果大师此刻已挥动双臂,“大罗金刚掌”法,已连番施出,一时之间,阵中惨叫连天……   片刻之后,保坤忽然感觉眼前升起一团茫茫白雾,那团白雾渐渐扩大,使保坤慢慢觉得两目模糊起来……   他并不知道那“招魂幡”的厉害,十分钟之后,使他失去视觉,所以他对于自己双目突然渐渐看不清四周景物时,只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一条巨大的身形,踉跄地向他身上撞来!   保坤大吃一惊,身形闪在一侧,顺手便向那条人影抓去。   仔细一瞧,才认出那是因果大师。因果大师口角渗出血迹,面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保坤惊讶地问道:“大师你受伤了吗?”因果大师双目翻动了一下,对保坤之言,恍似充耳未闻。   保坤越感奇怪,忙靠近因果大师耳边,大声问道:“大师你怎么啦?”   这一次因果大师听清楚了,他也听出是保坤的声音,不禁叹道:“老衲伤在他们的‘招魂幡’上,恐怕不行了!……”   他略顿了一顿又道:“施主现在的感觉如何?”   保坤道:“在下除了感觉眼前白茫茫,视觉渐渐模糊之外,还没有别的感觉。”   因果大师幽幽一叹之后,把见到“招魂幡”上的记述,一一说了一遍,他现在已失去了视觉,头脑渐渐昏昏沉沉起来。   保坤这时才明白“招魂幡”的厉害,也想起“四海义乞”特别警告他的用意。   保坤沉哦一阵,对因果大师道:“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应该想个法子闯出阵去呀!”   因果大师又叹了一口气道:“再过一盏茶光景,我们便没有救了,老衲已经到垂暮之年,死而无憾,只可惜施主年华正富……”   他深深一叹,便突然住口。   保坤是个生性好强之人,他豪气干云,一身是胆,他仰面长啸几声,自言自语道:“我保坤自出道江湖以来,大小数十战,均能打败强敌,冲破困难,难道今夜便栽在鬼王庄几面白幡之下不成?”   他的啸声有似龙吟虎啸,震撼山岳,迷魂大阵里的那些执幡游走的番僧,被保坤这几声凄厉的啸声,震得面色立变,身颤胆寒!   保坤睁大虎目,寒芒向四周一扫,暴喝道:“你们什么鬼幡鬼灯如果再不撤走,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保坤喊喝声中,蓦听到阵中央传来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小子,你再等几分钟便没有命了,还在这里狂吠什么?”   保坤大怒,从怀里取出“龙眼”戴在面上,用手一按,一道闪闪绿光,随着“咔嚓”之声,射了出来。   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惊呼:“毒——眼——龙——”   保坤恨恨道:“不错!在下便是‘毒眼龙’,也就是五十年来未出‘血涧’的‘毒眼龙’!”   阵中的番僧,听到“毒眼龙”出现,都为之震惊,纷纷向后暴退。   保坤厉喝一声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在手中一抖,幻起一道寒光,向暴退的番僧,扫了过去。   阵中番僧,见保坤两眉之间,多了一只又圆又大的眼睛,眼睛中射出一道闪闪绿光,委实惊人!   他们目光与“毒眼龙”中绿光一接触,便感觉四肢百骸一阵麻木,劲力顿失!   保坤口中发出一阵嘿嘿冷笑道:“你们这些番僧,被毒光扫中之后,武功已经消失,生命难保三个时辰……”   七七四十九个番僧,听得个个面如土色,他们已感觉劲力完全消失,生命是否有危险,自己难以预料,他们在惊愕之际,便拼命向阵外逃命!   一时之间,阵式大乱,保坤眼前也突然开朗起来。   他抬头一看,还是和来时一样,一片广场,广场前便是鬼王庄的大厅。   那七七四十九盏明灯都熄灭了,所有的番僧,都拖着白幡,向广场的彼端逃命!   正在混乱之际,蓦闻一声巨喝,道:“站住——”   所有番僧被这一声如焦雷似的巨喝,都震慑了,他们不由自主地停止下来。   保坤循声望去,只见正中央立着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一脸凶光,手提禅杖,威猛无俦。   那身着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怒喝道:“你们听信那小子妖言迷惑,不听指挥,擅自乱了阵法,不怕‘活佛’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吗?”   那四十九个番僧,听了吓得惊惶失措,一个个又把手中倒拖的白幡杆子竖了起来。   保坤一听到“活佛”两字,心中不觉好气,疾向着红色袈裟的和尚欺近,厉声问道:“秃贼是萨喀班林什么人?”   那着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冷冷接道:“贫僧在‘活佛寺’中居首座大弟子!”   保坤不知道活佛寺与萨喀班林的关系,再厉声问道:“小爷在问你与那萨喀班林有什么关系,你为何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呢?”   那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哈哈大笑,道:“小子连鼎鼎大名的‘活佛寺’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简单的告诉你吧,我便是萨喀班林活佛的大弟子!”   保坤听了心中大怒,一咬钢牙道:“原来秃贼便是萨喀班林的徒弟,幸会!幸会!”   保坤一扫四周的番僧,道:“秃贼今夜的任务便是指挥‘迷魂大阵’,用鬼魅伎俩,困死群豪,是么?”   那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冷笑道:“小子说得不错,你们这些恶徒今夜休想闯出‘迷魂大阵’半步!”   保坤心中暗暗好笑,他觉得面前这位番僧,非常幼稚,脑筋糊涂,对眼前的变化,他还蒙在鼓里!   保坤想戏弄他一番,冷笑几声道:“久闻大师‘迷魂大阵’的厉害,刚才发动,已困倒不少群豪,现在还敢再发动一次给小爷开开眼界吗?”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怒道:“有什么不敢?”   说着,口中突然吹了三声悠长尖锐的哨声。   那七七四十九个番僧,手执长杆白幡,又开始游走起来。   保坤突然哈哈大笑道:“在下久闻‘迷魂大阵’之名,实则徒有虚名而已,秃贼!你抬头看看在下有无异状?”   那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保坤面上一看,他目光与保坤面上的“龙眼”一接触时,登时全身一麻,劲力顿失!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惊喝一声道:“小子你弄什么鬼?”   保坤哈哈大笑回答道:“秃贼你已身中剧毒,难活三个时辰,哈……哈哈……”   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厉声道:“小子用什么毒暗算贫僧?如果不从实说来,叫你立即惨死阵中!”   保坤又是一阵狂笑道,“秃贼,你别作梦啦!你们七七四十九个番僧,均已在小爷‘龙眼’之下中毒,功力早已消失,迷魂大阵的鬼魅技俩,已无法施展了!”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暴喝道:“小子完全胡说八道,接贫僧一招!”说着,僧袍一撩,一招“推星摘月”扫了过去。   保坤不闪不避,接下他一招。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大吃一惊,原来他打出的掌风,已经完全失去了劲力,怎么不使他吃惊?   保坤冷笑道:“秃贼!你就是对小爷打上一百招,我也不在乎!”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幽幽一叹道:“当真贫僧等人都身中剧毒,功力完全消去了吗?”   保坤冷冷地回答道:“谁骗你!你们不但功力已经消失,而且难活到明天夤时!”   他顿了一顿道:“不过小爷与你们素无恩怨,你们只要依我三个条件,小爷给你们解药。”   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忙问道:“哪三个条件?”   保坤缓缓道:“第一,你们速撤除‘迷魂大阵’,在服了解药之后,便立即离开此地。”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点头道:“这个自然!”   保坤继续道:“第二个条件,你们把打伤的群豪,应给以解药。”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笑道:“这个条件也可以依你。”   保坤接着又道:“第三个条件,你必须告诉我萨喀班林现在藏身何处?‘活佛寺’位置在什么地方?”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面有难色道:“施主欲知活佛寺倒不难,萨喀班林活佛,现在何处,恕贫僧也弄不清楚。”   保坤怒道:“大和尚,你们四十九条生命都操在我的手中,我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把你们击毙。”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沉哦了一阵道:“施主如果不给我们解药?”   保坤笑道:“小爷一生做事,光明正大,从不虚言,大师如果能答应三个条件,一定会给你们解药。”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忖度眼前情势,不从实告诉对方,对方必不肯信,如果照实说出,恐给萨喀班林带来祸患……   保坤见对方沉默不语,冷笑道:“你如果再不说,七七四十九条人命,恐怕没有救了!”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忖道:“以萨喀班林的功力,就是告诉他,对萨喀班林又将如何,何况他也不一定会找到他。”   他忖动至此,便道:“活佛已去遥远的东海空空岛,应空空教主之邀,去磋商一件大事……”   保坤点头道:“好得很,小爷扫平鬼王庄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空空岛!”   他顿了一顿问道:“活佛寺在什么地方?”   红色袈裟中年和尚道:“活佛寺在西域,贫僧欢迎施主光临!”   保坤冷哼一声,道:“总有一天会去的!”   保坤从身上取出一包解药,给他们每个番僧,令他们服下,最后要红色袈裟中年和尚,给在场伤在迷魂大阵的群豪每人一颗解药,群豪因此得救。   蓦在此刻,鬼王庄大厅里突然飞出来五道人影。   那五道人影,冲着保坤而来,眨眼之间,便已来到红色袈裟中年和尚面前。为首的正是鬼王庄主李希高。   李希高沉喝一声道:“目则克治大师,你怎么撤除迷魂大阵,反而给他们解药?”   那红色袈裟中年和尚双手合十道,“李希高请原谅贫僧,为了要救四十九条人命,贫僧才出下策……”   李希高大惑不解地问道:“什么四十九条人命?本庄主不懂你的意思?”   保坤突然大叫道:“李希高!你看看我的面上是什么东西,你便懂了!”   李希高转头一看,不禁惊叫道:“毒眼龙?小子是裴云海老鬼什么人?”   保坤冷笑道:“小爷是裴云海什么人暂时最好别问,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鬼王庄主李希高心中微微一怔,感觉四肢一阵麻木,心里血气竟浮动起来。他心想:“糟了,我已经中毒了!”   他倒不失为一个经验老到之人,心中虽然暗暗吃惊,但表面好像装着没有什么事,他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如意算盘打错了,别人怕你的毒眼龙,本庄主,乃金刚不坏之身,并不害怕!”   保坤听了一愕,他想:“哪会有这种事?”他仔细向李希高面上瞧去,李希高面色虽然表现很平静,泰然无事,可是面色已经由白渐渐变青……   保坤嘿嘿几声,道:“李希高,你的‘阴寒鬼掌’,打出来给小爷开开眼界如何?”   鬼王庄主李希高,好笑一声道:“小子敢接上老夫一式半招?”他忙暗暗运气,顿时使他面色陡变,原来,他的功力已经消失了!   保坤的目光是何等锐厉,他已看出李希高内心的惶恐,尽管李希高表面装得若无其事。   保坤纵声大笑道:“李希高!你再不发掌,时机不多,小爷要动手了!”   李希高冷笑一声,道:“老夫一人虽然功力减退一点,可是你自信逃出本庄千百高手的拦截,和星列棋布的桩卡?”   保坤又复大笑道:“老鬼王,你自信比万毒宫主如何?在万毒宫主面前,吾尚不惧,何况你们这个小小鬼王庄?”   鬼王庄主李希高嘿嘿几声,道:“小子豪情,老夫佩服!佩服!”他边说,向站在左右的四人,使了一个眼色,突然听到几声暴喝,那四人同时向保坤发出一掌!   他们距保坤极近,而且又是猝然下手,保坤一时无法闪避,只有硬接一掌。掌风如涛,把保坤打得滚到五六尺开外!   可是那四人,同时被一股劲力弹得连连向后暴退七八步远才稳身,面色苍白,显然已受了内伤。   保坤被掌风打得在地上几滚,口角渗出血丝来,但是,没有好久,他便爬了起来,满身都是尘土,样子很狼狈。   鬼王庄主暗吃一惊,心忖:“这小子有点邪门,怎么在他们四大高手联手拍出一掌,都没有把他打死?真是邪门!邪门!”   可是,他哪里知道保坤在“血涧”练过一种“乾坤虚柔正气”,这种正气,外面压力愈大,反弹之力越强,所以把四人弹伤。   保坤虽然爬起来,可是,心里血气一阵浮动,张口便吐一道鲜血来!   他惊然心惊,知道自己已受了内伤。   鬼王庄主见状,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还能走几步?还不给我躺下去?”他欺身而上,有手五指并直似戟,向保坤戳去。   保坤不闪不避,让他戳来,鬼王庄主五指戳出去,感觉轻软如棉,不禁大吃一惊。   他自问道:“我身中‘毒眼龙’剧毒,难道功力真消失如此之速?传言中的‘毒眼龙’,其语果非虚传。”   保坤哈哈大笑,道:“李希高别作梦啦!你不但武功完全消失,而且难活到天明哩!”   鬼王庄主面色大变,正想再度施为时,保坤已缓缓向李希高欺近。   李希高惶声问道:“保坤小子你想干什么?”他吓得向后暴退。   保坤恨恨道:“我要杀死你!”他双目射出两道冷芒,龙眼中绿光闪闪,一步步逼近。   鬼王庄主李希高,见他那副狰狞的面貌,更加害怕起来,呐呐他说:“保少侠,我们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保坤厉声喝道:“凌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夜你休想逃出小爷的掌下了!”   鬼王庄主回头一看那同来的四大高手,此刻均已跌坐地上调息,对场中所发生之事,好似充耳未闻,显然,他们已受了严重的内伤之后在疗伤。   他再看活佛寺的番僧,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因果大师等人均盘坐地上调息。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形之下,他灵机一动,便道:“保少侠,你暂缓动手,我问你,你刚才说我与你有凌父不共戴天之仇,这句话老夫不懂?”   保坤怒道:“老鬼!你还想赖吗?‘蛛面追魂魔’是谁?你为什么把我的父亲弄成那个样子?”   鬼王庄主李希高微微怔了一下,便笑道:“保少侠,你完全说错了,‘蛛面追魂魔’不是你的父亲,你父亲的下落,只有问空空教主才知道,那其中错综复杂的情形,一时也说不清楚……”   他歇了一歇,又道:“如果为此事来此杀我,未免太冤枉了!”   保坤听了愕然!他想:“玉鼎神拳崔奇说的,决不会有错,而且四海义乞、五湖虱仙都说蛛面追魂魔是我的父亲,难道会有错吗?……”   他想到这里,大喝一声道:“李希高,你虽然如此诡辩,我一时也难以置信,你速用信号把蛛面追魂魔召来,待小爷问过明白,然后才肯相信。”   保坤这个要求,正合李希高的下怀,他想:“只要蛛面追魂魔一到,还怕你小子吗?”   李希高忙从袖中取出一枚信号,用指弹入空中。   保坤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不妙,忖道:“这鬼王庄主平素作恶多端,今日不趁他武功消失之际把他除掉,等蛛面追魂魔赶来了,自己内伤未愈,要想再除掉他就不容易了。”   保坤忖动至此,厉声道:“李希高,你平素恶迹遍天下,今夜也是你恶贯满盈,大限已到之时,小爷要替武林除一大害……”   鬼王庄主大惊失色,正想诡辩哀求时,保坤一掌便击了过去!   一声惨叫,鬼王庄主身子便横飞而起,摔了三丈多远。“叭哒——”一声,摔倒下去,脑浆四溢,惨死当场。   蓦在此刻,突然空际掠来一道白影,眨眼之间,便来到保坤面前。   保坤大吃一惊,正想仔细一瞧时,忽见那道白影疾如石火地向他面上“龙眼”抓去。   那道白影抓来之招法,怪异而奇炔,由于保坤一时大意,等他警觉时,已经无法闪避了。保坤面上戴的“龙眼”已被那道白影抓了过去。   保坤大惊失色,放目一看,才认出那道白影,竟是“蛛面追魂魔”!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保坤一见是“蛛面追魂魔”,一时又惊又喜,他想:“‘鬼王庄主’李希高已死,这个魔头大概可以说出他的身世吧?”   他面色一整问道:“喟!蛛面追魂魔,现在李希高已死,无人可以控制你了,你告诉我关于你的身世好吗?”   “蛛面追魂魔”目光一扫地上惨死的李希高,口中不觉发出一声哀鸣,目中竟流出泪水。   保坤看得眉头一皱,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还对李希高有感情,难道……”   保坤心忖未毕,突见“蛛面追魂魔”口中忽然发出几声怪叫,八只手在空中乱抓一阵,然后目光射出骇人的煞光,如似利刃,向保坤射来。   煞光中包含了怨毒、愤恨、恐怖、杀机……   他一步步向保坤欺近,每一落脚之处,发出“沙沙”的响声……   保坤见状大惊,忙功贯双臂,同时问道:“蛛面追魂魔,你能不能把以往的事告诉在下?”   “蛛面追魂魔”冷冷道:“我就是我,什么往事身世的?小子少啰嗦,你打死我的主人,血债血还,还不快纳命来!”他说起话来,虽然口中像含了一口浆糊似的,可是保坤还是听得清楚。   保坤急忙道:“你弄错了,他不是你的主人,你这一生被他害得很苦呀!怎么你不清楚呢?”   “蛛面追魂魔”大喝道:“废话!他对我很好,准许我吃人的心和血,你小子还想挑拨诡辩么?”   保坤气得顿足道:“他是你的仇人,害得你家破人亡,难道还不够惨,你怎么连一点……”   保坤话未说完,突听“蛛面追魂魔”暴喝如雷地说:“谁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你杀了我的主人,我要为主人报仇,我要吃了你!”说着长臂一探,向保坤抓来!   保坤知道他本性已经迷失,无法和他说通,忙展开“云海幻踪”身法,闪避他抓来的一招。可是出于保坤意料之外,“蛛面追魂魔”身法实在快得出奇,他已紧跟保坤转动的身法,又抓了过来。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这是他出“血涧”以来,展开“云海幻踪”第一次被对方制住的。   原来,保坤已受内伤,身法自然要比平常慢一点,而“蛛面追魂魔”的身法又奇快绝伦,他的轻功绝学,竟无用武之地了。   “蛛面追魂魔”口中嘿嘿几声道:“想不到小子竟还有两手,我看你还有什么轻功绝招?”   保坤立足方稳,“蛛面追魂魔”八只手向空中虚抓一下,又一齐向保坤推来!登时,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动力,向保坤袭至。   保坤双手也向前一推,一股劲力,迎了上去!   两股劲力碰在一起,立时发出一声焦雷似的巨响,保坤立桩不稳,向后暴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心里血气一阵浮动,张口便吐出一道血箭!显然,他又受了一次重创!   “蛛面追魂魔”衣袂飘动,屹立原地,脚步未移动分毫。   保坤心中骇然,他忖道:“这魔头似有无穷的内力,自己如果原先不负伤,尚可与他一博,现在身受重创,恐怕难以对付他,这如何是好?”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怪笑之声,道:“小子身手不凡,为我平生所仅见,再接下我几招试试!”他向保坤欺身而上迅如疾火似的向保坤拍出了两招。   保坤一咬钢牙,左手护胸,右手一挥,连续也打出了两掌。   在夜色沉沉之中,广场上掌风相碰,连续发出巨响之声,保坤一直向后暴退,头脑一昏,几乎栽倒下去。   可是,倔强刚毅的战斗意志,支持着他没有倒下去,他知道这一倒下去,便会立即惨死在“蛛面追魂魔”毒手之下。   这时他想起在潘家霸大战“蛛面追魂魔”惊险的一幕,当时,他靠着身怀其宝——“龙眼”的毒光,把对方轻而易举的制服,这一次,“龙眼”在敌方手中,他恐怕难以幸免……   可是,求生欲人人都有的,何况这位豪气干云的大侠,他怎能在他父亲身世没有弄明白之前而骤然死去?   一股仇焰,和强烈的求生欲支持着他。   他与“蛛面追魂魔”对了七八掌之后,已吐了五口鲜血,真力已感不继……   他如果不是服了“长生果”和“千年夜光灵芝果”两颗奇物,恐怕早已惨死当场了。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小子,看你还能再支持几招?”说着,诡异的招式,从怪异的角度上又扫了过来!   保坤一声闷哼,身形立桩难稳,退了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胸部一阵颤动,鲜血狂涌而出!   保坤忙一定神,提一口真气,闭口压住鲜血再流出来。他忙闭双目,迅速调息。   “蛛面追魂魔”嘿嘿道:“小子,你怎么矮了半截了?快起来我们再对三掌,老夫一直要把你打得粉身碎骨之后,再挖心吸血……”   保坤没有理会他的话,仍然闭目调息。这是从前紫巾蒙面人告诉他的要诀,在对敌最危险之际,仍然要抓住机会,闭目调息,心里要安静,不能浮躁。   “蛛面追魂魔”以为保坤气若游丝,无力再战,便冷笑道:“小子,你想不到有今夜吧?明年的今夜,便是你的忌辰。”说着,伸手向保坤身上抓去!   他见保坤身负重伤,似已无力抗拒,所以只用了五成真力。   保坤等他将抓到时,突然睁大双目,大喝一声,跃身而起,一招“慈光普照”绝学,陡然施出!   这一招旷世绝招,虽然在保坤身罹重伤,真力不继时发出,可是仍然还是非常霸道。   两股狂焰,掀起了地上的沙石,宛如惊涛骇浪似的,卷向“蛛面追魂魔”!   “蛛面追魂魔”咦了一声,暗吃一惊,连忙向后暴退闪避!他口中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装假的,老夫看走了眼哩!”   保坤一招亘古绝学,施出之后,把对方迫退了几丈远,心中一动,忖道:“此时再不走更待何时?”他聪明绝伦,意念一经忖动,便展开身形向鬼王庄外飞奔而去。   “蛛面追魂魔”见保坤逃走,不禁呵呵大笑道:“傻小子,你想逃?你能逃脱老夫的掌下吗?哈……哈哈……”双肩一晃,展开轻功,便追了过去。   如果保坤不负伤,两人轻功相较,还在伯仲之间,可是现在保坤身负重伤,真力已减,自然是稍逊“蛛面追魂魔”一筹,但是,保坤大仇未报,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支持着,使他拼命奔走。   保坤出了鬼王庄之后,便向来路上,强提真气,尽力飞奔。   “蛛面追魂魔”在后面赶来,两人一前一后,迫赶约一盏茶光景,眼看“蛛面追魂魔”渐渐赶上。   保坤回头一看,只见对方距自己只有八九步的距离了,他心中一急,想道:“这一次被他赶上便没命了,看情形只有拼命再搏斗一场!”   他略一刹身形,用尽真力,回身一掌“慈光普照”拍了出去。   这时,恰巧“蛛面追魂魔”因追力过猛,便撞了上来,掌风刚好击在“蛛面追魂魔”的头上。   “蛛面追魂魔”大吃一惊,他刚才已领略过“慈光普照”的霸道,哪敢硬接,忙向后闪避,保坤利用他向后闪避的时间,便身形一闪,钻入路旁左侧一座大森林里去了。   “蛛面追魂魔”仰面狂笑道:“小子,你就是钻到海里,老夫也要把你抓出来!”他身形飞起,脚踏树尖,追了上去。   保坤在林中钻躲,见“蛛面追魂魔”具有这等“凌空虚渡”轻功,不禁叫苦连天。   “蛛面追魂魔”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没有一会儿,便找到保坤,手指保坤道:“小子,看你再往哪里逃?还不束手就擒!”   保坤这时根本不理会他的喝骂,尽力向前逃奔。   保坤在林中狂奔了半盏茶的功夫之久,口中又连喷出几次鲜血,四肢一软,余剩的一点真力,似已用尽,脚下一绊地上枯藤,“扑通”一声,便跌倒地上。   “蛛面追魂魔”从树上如巨鹰扑鸡似的,临空扑下!   他口中又发出得意的呵呵大笑道:“小子,你睡倒了,睡得很舒服吧?”他在呵呵大笑声中,从空而降,伸出八只长手,向保坤抓去!   保坤闷哼一声,闭上双目,伤心的眼泪,从眼眶滚了出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死在亲生的父亲手中。   蓦然,“蛛面追魂魔”突然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劲风,他忙收手转身一看,只见在残月照耀之下,他面前站了一个七旬开外儒巾儒服的老者。   那老者白髯垂胸,方面大耳,手持龙头拐杖,气宇不凡……   “蛛面追魂魔”见了那个白发的老者,心中微微一怔,问道:“你是谁?”   那老者冷冷地反问道:“你不要问我是谁?我要问你,为什么要对这无力抗拒的少年下此毒手?”   “蛛面追魂魔”仰面大笑道:“糟老头,你要管这件闲事,连你也活不了,哈……哈……”   保坤虽然真力不继跌倒地上,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瘫痪,他勉强支持起身体,坐了起来。抬头一看,不禁脱口惊呼道:“潘老伯是你?”   原来,那白髯老者,正是潘家霸的霸主潘可人。潘可人看清是保坤以后,也不觉惊喜交集,道:“保少侠是你?传说你在洞庭大会大战万毒宫主,怎么来到这里?”   保坤幽幽一叹道:“潘老伯一言难尽!”   他想起与他的女儿潘贞的一段不平凡的感情,如今死神将要攫走他而去,永无见面之期,不禁热泪盈眶,颤声道:“老伯你快走,别管晚辈,这魔头的武功,高深莫测……”   “蛛面追魂魔”又是一阵长笑道:“原来你这糟老头子与这小子有关系,老夫叫你们死在一起也好!”   潘可人忙对保坤道:“少侠看样子已身罹重伤,待老夫挡他一阵子,你快利用这机会走!”   “蛛面追魂魔”冷哼一声:“你两人都逃不了!”说着八只巨手,在空中虚抓一下,便向潘可人拍出一招!   潘可人以前是会过“蛛面追魂魔”的,对他早存戒心,当对方掌风拍至时,他忙向一侧闪避,同时拦腰向“蛛面追魂魔”扫去一拐!   “蛛面追魂魔”不知对方功力如何,他不敢硬接,忙向一侧闪躲,倏然八只手又连拍带抓,攻了过去。保坤大叫道:“潘伯伯,你赶快走,这儿由晚辈来对付!”   潘可人怒喝道:“小子,你大仇未报,潘贞身困血潭,你能死而无憾吗?还不快滚!”   保坤惊然心惊,跃身而起,对潘可人抱拳一礼,泣道:“多谢潘老伯的教诲!”他一展身形,便向林中急奔而去。   当他快出森林的时候,便听到林中潘可人几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便归沉寂。保坤心如刀割,一边奔走,一边流泪喃喃为潘可人祈祷道:“潘老伯,你为了救晚辈而惨死,晚辈誓为老伯报仇,不计生死去血潭救出老伯爱女……”   他一阵急奔之后,已出森林,放目一看,左边是一条官道,右边是一座插天拔高山峰,他一时停步,考虑向哪边走。   官道平坦,一望无际,右边山脉亘绵,走起来虽然艰难,可是容易隐蔽身形,他现在急想找一个僻静地方疗伤。   于是,他决定向山区前进。   这时天已黎明,他虽然步履艰难,但还是咬紧牙关,拖着疲乏而沉重的脚步,向山上走去。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之久,此刻,一轮红日,已冉冉上升到树林梢了,保坤觉得山势越走越急险峻,愈上愈艰难……   他心头血气一阵急剧的浮动之后,张口又吐了几口鲜血!   血,容易使人害怕,伤感!保坤见了连吐几大口血,不禁深深一叹,原先强提的一口真气,此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双脚一软,便跌坐了下来!   一个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最容易回忆。保坤是个性情中人,多情善感,此刻一静下,血淋淋的往事,如潮水般地,一齐涌上了心头……   他真情大动,情不自禁地仰面发出几声凄厉的啸声!   那几声长啸,有如虎吼龙吟,传播到遥远又遥远的地方他一生的遭遇也实在太悲惨了,这些悲惨的遭遇,如千斤巨石,压住在他心头,使他苦闷,使他悲痛……   他几声长啸之后,犹觉未能尽情泄胸中的苦闷和悲痛,于是引吭唱出一首凄凉的歌:   “骑马踏红尘,路迢迢!人面已非,往事知多少!旧愁未解,新恨几时了?未成云雨梦,巫山晓!千里断肠,关山古道,回首前尘,似天杳,满怀离恨,付与落花啼鸟!故人何处?青春已老!”   他歌声未了,突然山腰间发出几声阴凄凄的笑声。   保坤面色突变,他正欲站起,突见眼前白影一晃,飞奔而来一道人影!   保坤一见是“蛛面追魂魔”赶来,不禁大惊失色,忙往山峰上飞奔。   原来,“蛛面追魂魔”击毙了潘可人之后,追出林外,已不见了保坤踪影,他先在官道上寻找一阵子,没有看见保坤,才折回到这座山上来的。在山脚下面,便听到保坤的啸声,以后循着歌声,便找到了保坤。   “蛛面追魂魔”一见保坤,便呵呵大笑道:“百里穷追,总算是天网恢恢,血债血还,小子!这回看你再向哪里逃?”   保坤一时情急,不择方向,拼命向山峰上逃命,急奔了一阵之后,眼前景物,使他一怔!原来,他已经奔到山峰顶上,面前已是断崖,横直无法越过。   保坤探首向断崖下一望,只见万丈深壑,幽不见底!   保坤转身一看,“蛛面追魂魔”已追到距他三丈开外了。保坤仰面发出一声长叹道:“苍天呀!前有绝壑,后有强敌,保某只有断魂此地了!”   毒眼龙   第四十七章 玉骨永埋空空岛   毒眼龙   第四十七章 玉骨永埋空空岛   “蛛面追魂魔”跃身而上,口中发出狂笑道:“小子,你呼天唤地也没有用了!”笑声未落,一掌向保坤拍去!   保坤这时真力将要耗尽,哪还经得起“蛛面追魂魔”千斤掌力一击?他只觉眼前一黑,人便向断崖下倒去!   蓦然际空,掠过一道黑影,快如石火似的,一手抓住将要坠崖的保坤,一手向“蛛面追魂魔”,丝!丝!丝地弹出几缕白光。   登时“蛛面追魂魔”被震得暴退了六七步远。   那道黑影把保坤放了下来,低声道:“阁下好好自行疗伤吧!”   保坤从极度的惊惶中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他面前站立了一个身材不高、黑裳拖地、黑纱蒙面的女子。   保坤怔怔地望了许久,因为看不清对方的面貌,所以无法知道对方是谁。   他想:江湖上从未有过一个黑纱蒙面女子,有如此大的功力,竟能弹出几缕指风,便迫退武功高不可测的“蛛面追魂魔”?   他正在狐疑之际,突听那黑纱蒙面女子响起银铃般的笑声,道:“蛛面追魂魔,凭你那点子武功,竟如此横行江湖么?”   她收敛笑声,又道:“如此看来,证明江湖之上,竟没有什么能人了!可悲!可叹!”   她转面问保坤道:“闻阁下在洞庭大会上,大战万毒宫主,留给武林一段佳话,今天怎么啦?我如果来迟一步、你不是永沦幽壑了吗?”   她这几句话,可见她没有把“蛛面追魂魔”放在眼里,同时也问得保坤赧颜无地自容。   保坤微微一叹道:“姑娘一定用成败两字来衡量英雄么?”   黑纱蒙面女子笑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   她略顿了一下,又道:“使我百思不解的是阁下武功,据我所知,并非庸手,怎么会被‘蛛面追魂魔’百里穷追,狼狈至此?”   保坤惊讶道:“在下与‘蛛面追魂魔’搏斗的情形,姑娘都看见了?”   黑纱蒙面女子道:“你们在鬼王庄打斗的情形,我没有看到,我赶来的时候,你已被‘蛛面追魂魔’赶出庄来了。”   保坤道:“姑娘过奖了,在下一点子武功,确实平凡得很,不过这一次,如果事先不伤在鬼王庄高手之下,恐怕也不见得败落在‘蛛面追魂魔’手下。”   “蛛面追魂魔”见黑纱蒙面女子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似未把他放在眼底,不禁大怒,喝道:“女娃儿是哪一派的,为何来此绝峰之上送死?”   黑纱蒙面女子冷笑道:“蛛面追魂魔,你不必问本姑娘是哪一派的,本姑娘是奉上天之意,特来收降你这个吃人的魔鬼,还不快伏首就缚!”   “蛛面追魂魔”哈哈大笑道:“你这位姑娘完全在这里说梦话,你有多大能耐?”   黑纱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放眼目前江湖上的好汉,本姑娘能瞧得起眼的,恐怕没有几人!”   “蛛面追魂魔”纵声长笑道:“算你口齿伶俐,老夫就来见识一下你这千古未有的能手!”话声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八只手同时向那黑纱蒙面女子抓去。   保坤惊叫道:“姑娘你要小心那魔头的抓招!”   黑纱蒙面女子格格大笑道:“让他抓来吧!不给他一点颜色看,他的凶狠不会收敛的!”她不闪不避,屹立在原地未动。   “蛛面追魂魔”八只手眨眼间便已抓到,突见那黑纱蒙面女子双手在胸向外一分,便把“蛛面追魂魔”八只手挡开,她右手一探,便在“蛛面追魂魔”怀里抓出了“龙眼”,左手“劈拍”一声,打了那魔头一记耳光!   打得那魔头暴退三大步,才稳住身形。   她出手阻挡、抓物、击敌,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使人难以相信!   黑纱蒙面女子抓到“龙眼”之后,抛向保坤道:“阁下物归故主,免得它等一会碎埋幽壑。”   保坤接过“龙眼”,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了!”   黑纱蒙面女子笑道:“阁下不必谢了,赶快调息疗伤吧!”   保坤心中一动,忖想:“她怎么如此对我关心?她到底是谁?她是公主,冥谷白衣少女?可是她双眸子都不像……”   “蛛面追魂魔”怀里的“龙眼”被对方抓去,而且又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不觉大怒,口中发出一阵怪叫之声,尽全力施为,向黑纱蒙面女子攻了三掌,踢了两腿。   劲力回旋中,宛如巨浪排空,海啸袭至!   山峰之上,四丈方圆之地,掀起满天沙石,地面都为之震动起来。   保坤凝目向黑纱蒙面女子一看,只见她仍站在劲风之中,脚步丝豪未动半步,面色平静泰然……   这几掌是“蛛面追魂魔”全力施为,足足用了十二成真力。   劲风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才平息下来。   黑纱蒙面女子格格大笑,道:“老魔头,你再也没有什么新奇的花样了,打了半天,并没有伤到本姑娘身上一根汗毛。”   “蛛面追魂魔”大吃一惊,仔细向黑纱蒙面女子望去,果然见她仍然屹立在原地,神态安详,若无其事。   他不禁惊然心惊,忖思道:“这女子难道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否则……”   黑纱蒙面女子冷冷道:“老魔头,从刚才这几掌中,你该明白,你的武功,比我差得很远,你得承认!”   “蛛面追魂魔”怒道:“承认又该如何?”   黑纱蒙面女子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有三件事要问你!”   “蛛面追魂魔”冷冷地问道:“哪三件事?”   黑纱蒙面女子道:“第一件事,你能不能忆起以往的事?譬如你的妻儿,你的家乡,你的遭遇等等。”   “蛛面追魂魔”苦笑一下,摇头道:“记不得了。”   他幽幽一叹,又道:“对于往事,只是一片模糊,一点也记不清了。”   保坤忙插口问道:“你在潘家霸时,不是对我说过,你姓保,还有一个儿子吗?”   “蛛面追魂魔”又摇了几下头连声道:“没有!没有!”   他八只手一摊开,作个滑稽的姿态又说:“像我这个八只手的怪人,谁会嫁给我生儿子,唉!小子别说笑了!”   原来,“蛛面追魂魔”自潘家霸说出他姓保有儿子之后,回到鬼王庄,李希高又给他喝了一碗迷失本性的药,所以往事完全失去记忆。   黑纱蒙面女子微微一叹,道:“第二件事,谁叫你在外面乱杀人吸人血的?”   “蛛面追魂魔”哈哈大笑道:“当我第一次吸了人血觉得很好吃,而且又增加少功力以后便继续吃下去。”   保坤问道:“是谁叫你第一次吃人血?”   “蛛面追魂魔”呵呵大笑答道:“傻小子,当然是我的主人呀!还用得着来问。”   黑纱蒙面女子怒道:“鬼王庄主实在可恨!如今你的主人已死,以后还再吃不吃人?”   “蛛面追魂魔”嘻嘻几声道:“吃了人血,能增加功力,而且又好吃,以后怎么不吃?女菩萨,你完全说傻话,嘻……嘻嘻……”   黑纱蒙面女子大喝一声道:“不要怪我,小心我马上毙了你!”“蛛面追魂魔”慑于黑衣女子的武功,怔了一下,便收敛笑容。   黑纱蒙面女子厉声道:“第三件事,是两条路,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任你选择!”   “蛛面追魂魔”问道:“生路如何?死路又怎样?”   黑纱蒙面女子冷冷道:“生路么?你从此不再吃人喝血,本姑娘废了你一身武功,回到你的故乡云山坡乡——保家霸去,好好做一个良民。”   “蛛面追魂魔”翻了一翻满布血丝的眼睛问道:“死路呢?姑娘!”   黑纱蒙面女子厉声喝道:“死路么?不出十招,我便会把你打下这座万丈断崖之下,永埋幽壑!”   “蛛面追魂魔”冷笑道:“女菩萨,你不要把牛吹破了,老夫并不见得输给你!”   黑纱蒙面女子怒叱道:“如此说来,你是执迷不悟,要选择死路了?”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怪叫之声,一步步向黑纱蒙面女子欺近……   保坤见二人对话一阵之后,便是拼命一搏了,不禁替“蛛面追魂魔”捏了一把冷汗。   黑纱蒙面女子突然莲步轻移,迎了上去,二人相距不到三步距离,“蛛面追魂魔”八只手一齐向黑纱蒙面女子抓去。   黑纱蒙面女子,纤手一抬,突见四周响起呼啸的风声,树木却渐渐摇摆起来,沙石蔽日,山岳为之动摇……   保坤失声惊叫道:“慈光普照——”   那“蛛面追魂魔”也施出一手绝招“遮云蔽日”,以劲风反击黑纱蒙面女子。   黑纱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老魔头,你真执迷不醒,不要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了!”   “蛛面追魂魔”大喝一声,手上又加了两成真力。显然,他已经尽全力在施为,想把对方击毙!   保坤看得心惊魄动,他希望黑衣蒙面女子能胜,但他不希望“蛛面追魂魔”惨死幽壑之下。   他的心是矛盾的,突然,看见黑纱蒙面女子招式一变,两手如似两条蛟龙,向“蛛面追魂魔”颈子上缠去!   登时“蛛面追魂魔”便矮了半截,黑纱蒙面女子娇叱之声,和“蛛面追魂魔”闷哼之声同时响起——   保坤失声惊叫道:“姑娘手下留情,他是我的父亲呀!”可是他这一声叫晚了,“蛛面追魂魔”的身子已被抛向半空之中。   眨眼之间,身子从半空之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摔到万丈断壑之中去了。   保坤闭目深深地一叹!   当保坤睁开眼睛时,那黑纱蒙面女子,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只见他坐的地方石头下压了一张白笺,保坤取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抱歉我杀了你的父亲!古人有大孝灭亲之事,妾虽系女儿之身,也略知之。令尊迷失本性太深,不可能再还本来面目,留着贻祸人类,不能不杀了以绝后患!   妾久慕阁下风仪不俗,今日见之,浪名果然不虚,人生得一知己,虽死何憾,阁下愿意和一个久慕心仪的人结为知己么?   冬季风冷,阁下去东海时,须要处处小心……”   下面署名:黑纱蒙面女子留。   字迹娟秀,端正清丽,保坤忖道:“这女子在一刹那间,便写了这许多字,而且走得无声无息,这份武功,真足以惊世骇俗了。”   她为何知道保坤要去东海空空岛?   这黑纱蒙面女郎,到底是谁?……   保坤仰首想了许多,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现在保坤除了痛思父亲一生不幸遭遇及惨死断崖之外,下一步计划,便是去东海空空岛救他的母亲,他忙闭目调息,开始疗伤。   初冬,天气渐渐地冷!   一个明月如昼的夜晚,东海的海面上,一艘大船在寒风里疾驶,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卓立在船头之上,仰首望着天上颗颗繁星,俯视海中点点渔火,对吹来的朔风,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这个眉清目秀,丰神似玉的少年,正是大战万毒宫主于洞庭,杀死鬼王庄主,名满天下的保坤少侠!   保坤望着浩瀚的海洋,和无际的苍穹,不禁深深感觉自己的渺小,而喟然一叹!   他回头问问船老板道:“到空空岛还有多远?”   船老板是一个两鬓已斑的老头子,他口中衔着烟斗,缓缓道:“经过汝贞、千山,便是空空岛了!”   夜风越来越大,船老板吸了一口烟,又慢吞吞他说道:“少年人,还早哩!进到舱里来歇歇吧!”   保坤正欲举步回舱,忽然见海中波涛里,突然涌出来一只小船,那小船其快如矢,向大船飞驶而来。   眨眼间,那小船靠大船仅有十多步远了,蓦地,小船上飞起一条黑影,直向保坤这条大船上来。   保坤正欲施出功力,击出一掌之际,那条黑影已在他面前一掠而过,同时看见一点白色的东西向他射来。   保坤以为是暗器,忙伸手一抄,那射来的白色小点,便夹在右手的中、食指之间。   这时,那条黑影,仍飞回那条小船上,刹时之间,小船便消失在烟波浩渺之中。   保坤仔细一瞧手中那白色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纸条,折叠成三角形,打开在灯下一观,上面写道:   “高峰一别,匆匆旬余,一日不见,如似千年!   君已来东海,在此浩瀚的海洋之上,你感觉是孤独抑是渺小呢?   妾早已去过空空岛,一探虚实,该岛高手如云,似已风闻君将要去,所以戒备森严……   君之令堂,困居‘愁云洞’已久,身上万毒俱发,去迟了恐今生难有一面之缘了,岛上的教主,其毒有如蛇蝎!   君孤军而入,妾誓作后盾,愿在海上,遥遥对饮三杯,以壮行色如何?一笑!黑纱蒙面女子敬上”   保坤看了那娟秀的字迹,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好一个黑纱蒙面女子,不但兰心慧质,而且才华盖世,可惜使人有神秘之感!”   此时,船正过“汝贞”岛,突然听到岛上金鼓大作,号角齐呜,岛上港湾里,船只一阵蠕动,顷刻之间,便有十艘大船,在海面上一字儿摆开,拦住保坤这艘船只的去路。   那十艘大船之上,为首一个年纪五旬上下的中年大汉,大声喝道:“你们这艘船驶往哪里去?”   船老板忙答道:“我们是往‘空空岛’捕鱼的船只,别无他物!”   那大汉又喝道:“共有几人?”   “驾船连同捕鱼的人共有七个。”   那大汉手指船头卓立的保坤,问道:“那小子不像是个渔夫,把身份详细报出来给老夫听听!”   船老板正欲说话,保坤乃插口道:“小爷乃中土人氏,特去空空岛玩玩!”   那大汉阴阳怪气地笑了一阵子,问道:“小子认不认识中土有一个名叫保坤的小子,要来东海,老夫如果碰到那小子,一定叫他断魂东海!”   保坤心中暗暗生气,口中仍然是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阁下的武功,定强过保坤多多了。”   那大汉呵呵大笑道:“中土的武林侠士,能在老夫掌下走过十招八式的人,已经不多,保坤那小子,听说浪有虚名,被‘蛛面追魂魔’百里穷追,最后还是一个女子救了他,你说可笑不可笑!”说罢,又是一阵呵呵大笑。   保坤听得有点作呕,怒道:“你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意欲为何?”   那大汉厉声道:“我们要检查,而且也须要一点买路钱……”话声未落,他涌身一跃,便登上保坤的大船。   他反身从背上撤出一柄大刀,刀尖指着保坤道:“把你小子身上的金钱财宝拿出来!否则,哼!”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你们原来是海盗?汝贞、千山、空空、这些岛上都是类似阁下这样的海盗么?”   那大汉怒喝道:“小子胡说!再不拿出来,老夫便要你小子的狗命了。”   保坤冷笑道:“是你一人上?还是十人一齐上?”   那大汉惊讶道:“你小子也会武功?如果接下老夫三刀,老夫便送你出汝贞岛。”   保坤点头道:“好吧,你就向我砍上三刀,小爷不还手就是了。”   那大汉暴喝一声,手中大刀挥起,向保坤拦腰一刀砍去!   船老板惺恐地大叫道:“杀人救命呀!杀人救命呀!”   保坤立展“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晃,便落到船老板面前,忙道:“老板你不要怪声怪气的叫好不好,我没有死呀!”   老板惊喜交集,道:“少爷,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会武功么?”   保坤点头微笑:“会一点子。”   他拍拍脑袋又道:“老板你看,他一刀挥来,我的脑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时,那大汉已跃了过来,刀尖指着保坤道:“小子是妖道么,怎么一晃眼便不见了呢?邪门!邪门!”   保坤冷冷道:“少啰嗦!还有两刀,快动手!”   那大汉一咬钢牙,喝道:“小子看刀!”说着,手中大刀朝着保坤头上,直劈下来!   船老板见状,忙闭上眼睛,惊叫着:“哎哟!又要杀死人哟!”   那大汉刀一劈下来,便落了一个空,定神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大汉大吃一惊,突听他背后传来冷笑道:“恶盗!转身来看看我!”   那大汉霍然地一转身,只见保坤一脸不屑之色,站在面前不到五尺远的地方。   那大汉在惊惶中,又挥动手中大刀,横扫了过去。   保坤不闪不避,长臂一探,那大汉只觉虎口一麻,手中大刀便被保坤夺了过去。   大汉大惊失色,正欲逃命时,保坤冷冷道:“小爷已让过你三刀,现在接下我一刀就行了!”   大汉没有走到数步,保坤把大刀掷过去,正插在他的背上,大汉惨叫一声,便扑到海里去了。   十艘大船上其余九个人,一齐跃上保坤船上来,另外还有七人跃入水中。   保坤大喝一声,一掌扫去,登时惨叫连天,便有四人被掌风卷入水中。   其余五人都呆了!   保坤这种惊世骇俗的掌力,怎不使他们惊得发愣!   船老板见保坤有这种神力,不禁眨眨眼睛,意思是:人不可貌相,以他这文弱书生的样子,怎具有这样大的神力?   五人呆了一阵之后,其中有一个黑面虬须的大汉,惶惶问道:“你是谁?”   保坤冷笑答道:“小爷便是名震武林的保坤,你要报告空空教主,赶快去发信号吧!”   五人一听“保坤”二字,面色俱变,慌忙返身,拼命逃奔。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爷今夜放了你们五人,速去传讯空空教主,小爷明晨去空空岛,血洗该岛!”   五人逃出保坤大船,便放出绿色火焰信号。   蓦在此刻,保坤忽然感觉船身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船老板面色陡变,急忙说道:“船要翻了,设法逃命吧!”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不懂水性,虽然一时能施展“凌浪虚渡”,可是又能支持多久?   在茫无边际的大海中,纵有通天本领,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保坤正在焦虑之际,突感船身向一侧倾斜起来,一阵大浪登时涌入船上,大船就在这一大浪冲涌中,渐渐地翻沉下去!   保坤忙展开轻功,飞离大船。   突然几声怪啸响起,水中钻出来七个赤裸大汉,手执长钩,把保坤围在水中。   保坤全凭一口真气,虚渡水上,现在七个大汉,手中长钩均钩向保坤双脚,保坤就有通天本能,也难施展,他大喝几声,双掌扫出,那七个大汉,见保坤掌风扫至,忙钻入水中,等掌风过后,又从水中钻了出来。   保坤不懂水性,真力仅能支持片刻,经这七人围住,保坤真力一泄,便掉落水中。   有一个大汉举起长索,便把保坤套住,仰面大笑道:“小子,你在陆地上算得是一只虎,在水中则变成一只狗了,哈……哈……”   保坤心中一动,忖道:“不如将计就计,由他们把自己带到岸上或船上,否则,在茫茫无际的海中,敌人不攻也会溺死在水中……”   保坤不再挣扎,任凭那七个大汉把他缚住送到一艘船上。   保坤索性闭上双目,调息行功,不理会那七个大汉。   那七个大汉一阵呵呵大笑之后,便在舱里摆下酒菜,饮酒取乐起来。   坐在上首的一个虎目隆鼻,阔口短须的大汉,哈哈大笑道:“人言那小子有通天本领,其实脓包一个,一根小小的绳索便把他缚住,缩成一团,像个猪啰!”   另外一个大汉嘻嘻几声道:“空空教主,真是小题大作,连日紧张,像临大敌似的,其实这小子不过尔尔。”   保坤心中暗暗好笑,他觉得这些边陲蛮子,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蓦然,一阵蚊蝇似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清晰异常,在他耳边响起:“阁下暂时勿虑,等这七个大汉把你送到空空岛,我一定设法救你……”   保坤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保坤骇然,心想:“这人的轻功,高得使人难以置信,闻声便不见人,这种功夫,武林罕闻罕见。”   船在海中航行,七个大汉在饮酒取乐,一切都平静下来。   保坤初时尚感觉很冷,经他一阵调息,便不再冷,他闭目行功,将无名大师,和他师父传给他的绝学,默默地又练习了一阵子。   船轻,顺风、水急,两个时辰之后,已经过“千山”,在黎明时,已到达“空空岛”了。   七个大汉这时已喝得昏头大醉,七倒八斜地爬在舱里大睡。   保坤见船已靠“空空岛”,他略一运气,身上的绳索,如同刀切似的断成数十段,保坤一挺身子,便站了起来。飞起一脚,踢醒了一个大汉,冷笑道:“多谢你们把小爷送到目的地!”   那大汉睁开一双惺松的睡眼,看清是保坤之后,惶恐地尖叫道:“小子你?……”   其余六个大汉,被他这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声,都惊醒了,纷纷拿着兵刃,把保坤围住。   保坤冷笑道:“小爷不杀无名小卒,放你们七条狗命,赶快滚回去见你们的教主,速来见我!否则,让我打进去,‘空空岛’便草木不留!”   七个大汉哪里肯相信保坤的话,他们同时大吼一声,七人的兵刃,一齐攻向保坤,保坤不慌不忙,身形一阵晃动,眨眼间,七人的兵刃,都被保坤夺了下来。   七个大汉惊得呆了,他们连保坤用的什么手法都没看清,手中兵刃便夺了过去。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们不用怕,小爷不杀你们无名小卒,还不快滚!”   七人互相丢了一个眼色,抱头狼狈地逃窜而去。   保坤身形一晃,便飞上岸去!放目一看,只见岛上都是崇山峻岭,羊肠小道……   保坤急想去救母亲,便往山上急奔,可是他不知“愁云洞”在什么地方,正在发愁时,突见前面,遥遥望去,有一道黑影,快如石火地在前飞行,隐约可见。   保坤心中一动,便朝着那条黑影方向飞去。   蓦然,前面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刹时之间,又归沉寂。   保坤警觉,忙加紧脚程,向惨叫的地方奔去,只见有四个劲装大汉,惨死当场。   保坤判断,四个大汉,一定是岛上暗卡,死在黑纱蒙面女子手里。   他看了那四人的死状之惨,不禁惊然心惊,忖道:“这女子的手段多么狠辣!她到底是谁?……”   保坤奔了两上时辰,连续发觉有五处同样的惨状,他顺利地已奔入“空空岛”的腹地了。   这时,一轮红日,已挂中天,虽然是初冬季节,岛上仍然感到燥热。   保坤一阵急奔之后,已来到一座山峰的脚下,远远地便望见“愁云洞”三个大字,竖立在一座山洞之上。   保坤心中大喜,他想:“母子痛散,悠悠几年,不知母亲被折磨得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母亲昔年的花容月貌,刹时之间,又在他眼前浮起……   他不禁幽幽一叹,眼眶挂着两行清泪,走进那所又黑暗又潮湿的洞里。   洞门有道铁栅门,是开着的,但当他迈进那座铁栅门之后,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外面的铁栅门,便关闭起来。   他凝目向里一看,里面阴森森的,深不见底,前面十尺处的地方,又装了一道铁栅门,紧紧的关住。   保坤失声笑道:“这两道铁栅门,大概都是机关操纵的,对我来说,是毫无用处。”   他举手一掌拍去,一声闷雷的巨响,铁栅门上,便被击了一个大洞,保坤身形一晃,便纵那洞口里跃了进去。   过了那座铁栅门,便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只能容一人通过,非常阴森潮湿霉气。   保坤恐怕有暗卡机关,缓缓而行,通过那条甬道,出乎意外,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卡阻止。   保坤走了大约有三分钟的光景,眼前景色,突然一变。   甬道的尽头,便是一座较高的巨石砌成的石室,石室的门是虚掩的,门上是蛛网镣绕,积尘盈尺,显然许久没有人进出的样子了。   保坤推门而入,一股腥臭气味,顿时迎面扑来。   保坤吁了一口气,悄悄地走了进去,他目光向四周一扫,不禁使他一呆!   原来那石室之中,放了二十四口黑色棺材,每口棺材之上,盘蜷着一条长蟒!   保坤略一定神,走过那二十四口棺材,双手运功,只要那长蟒一动,他便把掌风打出去。   可是,那二十四条巨蟒,均蜷伏未动,保坤穿过石室,走近另一间房子。   那房子,异常幽暗,室中有座水池,深不见底,水池旁边正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赤裸的女子。   那女子全身红肿,满身都是血疮,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保坤进去,她连头也不抬,一面用水在洗身体,一面用手拼命抓擦,她口中喃喃地自语道:“坤儿还不来,一千天了,我只能活一千天,娘每日受万毒攻心,只有用水洗擦,才能苟延一刻的生存,坤儿啊!坤儿啊!娘……”呜咽起来了。   保坤听了惊然心惊,心想:“眼前这个血红肿的老妪,就是我的母亲?她老人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保坤哇的一声,跑了起来,一直冲向那水池边的老妪身旁,跪下来,泣不成声了。   老妪见保坤跪在她的身旁而泣,微微一怔,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谁呀?”   保坤泣道:“妈妈,坤儿赶来救你老人家了。”   老妪惊喜交集颤声道:“你真的是坤儿吗?哟!长得这么高了,你怎么进来的,是空空教主放你进来的?”   她想伸手去摸摸保坤,但是血浓红肿的手,又忙抽了回去。   保坤摇头道:“孩儿几番奇遇,学了一身绝学,特来为母亲报仇的!”   老妪幽幽一叹道:“孩子,母子能见一面,便心满意足了,娘今生无法再出‘愁云洞’了。”   保坤惊讶道:“为什么?孩儿有把握扫平空空岛,娘怎么不能出去?”   老妪深深一叹道:“娘为了顾全名节,拼死没有依空空教主,这样便触怒那魔头,把娘关进这座洞里,洞里墙壁四周,都布满毒物,娘居此三年,身上红肿烂疮,体无完肤,此毒传染极快,性质最烈,娘本来早该死去,后来忽来了一个老和尚,放了一包药在此池中,叫我天天洗擦,可活千日,母子可以见到最后一面,孩子,娘为了等待你最后一面,挨了一千日的苦难和折磨……”   保坤热泪盈眶,道:“天下名医甚多,娘能出去,一定可以医治好的!”   老妪摇首道:“不行了,此毒传染极快,娘若出去,不但孩子要传染上,而且普天之下的人都要传染……”   她痴痴地望了保坤几眼,面上现出得意的笑容,然后转身往那池中跳去——   毒眼龙   第四十八章 血战空空岛   毒眼龙   第四十八章 血战空空岛   保坤见他母亲投入池中,不禁大吃一惊,忙想跃入池中救他母亲,突地背后一股劲风袭到,保坤身形一闪,便向右边闪避一丈多远,转身一望,只见一只虎面人身的怪物,向他扑来。   保坤微微一怔,心想:“这怪物凶狠异常,先不把它击毙,便无法下池救母,可是等把这怪物击毙时,母亲恐怕已经溺毙在池中了,这如何是好?……”   保坤正忖思之际,那虎面人身怪物,第二次又扑了过来。   保坤身形又是一闪,避在一旁,那虎面人身扑来的劲力奇猛,劲风卷起,室内的四壁都为之震动起来。   保坤在第二次闪避时,已经察觉那怪物并非真正的老虎,乃是一张虎皮粘在人脸上。   保坤大喝一声道:“怪物如果是人,赶快现身,不然小爷便要出手超渡你了!”   在保坤喊喝声中,那虎面人身怪物,再度向保坤扑了过来。这一次保坤不闪不避,左手护胸,右手一招“追魂掌”扫了出去。   两股劲力一碰,室内登时响起一阵闷雷似的声音,那虎面人身怪物,向后暴退了六七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保坤身形也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那怪物口中发出几声凄厉的怪啸之声,虎目中射出两道怨毒阴狠的煞光,使保坤看得一怔!   保坤略一定神,又大声喝道:“怪物,你我素无恩怨,如果你是被逼不得已,小爷便放了你一条狗命,赶快滚吧!”   那虎面人身怪物,口中一阵怪啸之后,便以手指面,连连作势,意思是他被人用东西控制,心不由己。   保坤会意之后,忙走过去,正想出手点那虎面人身怪物身上穴道时,那怪物不明白保坤的用意,从地上挺身而起,双手同时推动,两股劲风,立时卷向保坤。   保坤暗吃一惊,忙滑步闪身攻出两掌一腿。   那虎面人身怪物见保坤武功高奇,无法制服对方,便转身夺门而逃。   他刚一出门,口中便发出一声虎啸之声,声冲云霄,使人听了,心胆俱碎。   保坤见那怪物逃走,不去理会,也不追赶,他心中挂念投入池中的母亲,忙走到池边一看,只见那池里的水又黑又深,无法见底,哪里还见到他母亲半点人影。   保坤焦虑万分,他正想脱衣下池,蓦闻室外怪啸连天,他凝目向室外望去,广场上只见有千万只火把,一阵呼啸之声,恍如千军万马,把房子重重包围起来。   保坤忖道:“自己如果下池去,不一定能救出母亲,而且外面强敌钻了进来,定难脱身,不如先击退敌人之后,再设法救母。”   这时室外传来一阵锣鼓之声,一批兽面人身之物,手持火把,开始向屋里冲来。   保坤抬头一望,屋子外面四周都起了大火,这时烟火完全把这间房子笼罩住。他再看冲进来的那一批兽面人身,全身都缚着锋利的尖刀,一个个都体高八尺,面貌俱都是奇形怪兽。   保坤不再犹豫,说时迟,那时快,他飞起一脚,踢倒第一个撞来的怪物,然后身形一闪,便从火焰中穿窗而出。   他飘落在广场上,放目四望,只见广场之上,四周站满了手持火把,人身兽面的怪物,重重叠叠,至少包围了五六层以上。   保坤虽然身怀绝学,可是他陷身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也不禁暗暗心惊胆寒起来。   突然,他听到一声怪啸之声响起,保坤凝目一看,只见广场东端,站了一个虎面人身的怪物,这怪物正是刚才和他在室内打斗的那个。   那怪物一阵怪啸之后,便对保坤道:“一掌之赐,快连本加利还来!”他口中有如含着一口浆糊,字音不清,可是保坤听起来还能听懂。   那虎面人身怪物说出这几句话之后,其余在场的怪物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之声。   那虎面人身怪物如发号施令似的,又厉声喝道:“快攻呀!”   此语一出,数以千计的怪物,又发出了一阵喊喝之声,高高举起火把,向保坤冲来。   保坤一见数以千计的怪物向他冲来,顿时大惊失色,忙沉声大喝道:“站住——”   保坤这一声巨喝,恍如一声焦雷,声震山岳,直冲云霄,本来冲上来的那些怪物,以保坤一声巨喝,便吓得都停止不前。   保坤睁大神目向四周一扫,朗声道:“在下保坤与各位都无恩怨,来空空岛实为救母而来,空空教主与在下有杀父凌母之仇,在下来报仇,与各位无关系……”   保坤说到这里,全场的怪物一时都静了下来。保坤一观全场景况,心中一动,忙又道:“在下乃是中原虚得盛名的‘毒眼龙’,此次来空空岛,不但是为了救母而来,也是为了解救那些被空空教主囚禁,日夜受尽折磨的人!”   保坤此语一出,全场的怪物,都同时发出惊呵之声。   保坤把握住群豪的情绪,继续道:“各位如果受了空空教主的折磨,在下愿意杀死空空教主之后,解救你们离开空空岛!”   全场一阵欢呼,原先那个说话的虎面怪物,闻言也不觉一呆!   蓦在此刻,突见空际人影一阵晃动,眨眼之间,便飞下来六道人影。   保坤略略一怔,定神一看,那为首的,正是空空岛空空教主,站在空空教主的背后,便是空空岛五大高手。   那五大高手,自右至左,两道、一僧、一个中年书生、和一个青年美妇。   保坤一见这六人中就有五人在他故乡云山坡“保家霸”杀他全家时见过面的人,不禁心头怒火陡起,向前跨了三大步,指着空空教主骂道:“可恨的教主,你还认识小爷吗?保家霸的血债,现在要连本带利索还!”   空空教主浓眉一扬,扫了保坤一眼,哂然道:“小子狗胆不小,竟敢闯进空空岛本教的圣地来,本教主若不念与汝母有共枕同衾的关系,立刻便要把你碎尸万段!”   保坤闻言怒愤填胸,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叱喝道:“可恶的教主,你不要侮辱小爷母亲的圣洁,小爷与你拼了。”说着,双手一扬,一招攻了过去。   空空教主向右一扫,厉声道:“‘龙爪攫魂’江海天何在?”   站在最右边的一个中年道士忙应道:“卑职在!”   空空教主右手一挥,道:“把那小子拿下!”   “龙爪攫魂”江海天双肩一晃,便向保坤身前欺近,五指并直如戟,向保坤胸前三大要穴戳去。   保坤不闪不避,左手护胸,右手一招“推星摘月”攻了过去。   那“龙爪攫魂”江海天,忙一个旋身,右手五指如钩,向保坤头上抓来,保坤头一闪,一掌击出。   爪影、掌风,一时如大江之浪涛,海洋之飓风,层层地卷起,一波接一波,似无休止……   “龙爪攫魂”的爪功不弱,可是三招过后,他暗暗心惊,忖道:“这小子果然浪名不虚,似比在云幻山庄时,功力又进步许多了……”   他心忖未已,突闻保坤大喝一声,身形拔起四丈多高,身在半空之中,忽见他姿势一变,来个“猛虎下山”向“龙爪攫魂”江海天身上撞去。   当保坤快撞到“龙爪攫魂”江海天身上时,他双手忽然一抡,奇招陡出……   一招“玄门屠龙”随手而出!   “龙爪攫魂”江海天突见眼前尽是巨掌向他拍来,不觉大惊失色,忙向后暴退,可是那些巨掌像暴风雨似,文即袭至。   “龙爪攫魂”江海天在惊叫声中,身子顿被掌风卷起,摔到一丈开外。   广场上人影一阵晃动,有两条人影一弹身,便接住龙爪攫魂江海天的身子,只见江海天嘴巴一张,喷出一道血箭。   空空教的高手,顿时都呆了!   空空教主目睹保坤竟在三招之间,把空空岛第一高手击毙,也不禁为之动容!   保坤卓立场中,厉声喝道:“空空教主,有种自己上来,咱们今日一了百了!”   空空教主为人机诈,他嘿嘿几声,道:“小子身手果然不凡,咱们的空空教第一高手,都死在你小子的掌下,现在只有本教主亲自动手,才有力量杀你这小子。”   原来,空空教主一看身旁四人都惊惶地慑于保坤的武功,不敢出手,所以想用激将法,激起那四个高手联合出手。   空空教主身旁的高手,其中一个中年和尚双手合什道:“教主不宜轻动,待贫僧去会他一会!”   说着,手中禅杖一抖,便向保坤欺近。   保坤看见那和尚向他欺近,他冷笑几声道:“又来一个替死鬼!”   那中年和尚,双目暴射两道凶光,面带杀机,不发一言,举杖便向保坤头上劈去。   保坤站在原地未动,等那中年和尚禅杖击近时,左手挥动,一股劲力发出,把禅杖托起,他同时欺身而上,右手疾如石火般,抓住禅杖。   那中年和尚突见禅杖被对方抓住,不禁大吃一惊,忙用力一抽,保坤顺势用力一送,那中年和尚便摔到三丈以外,摔个四脚朝天。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们空空岛的人,怎么都是些酒囊饭袋,太不济事了,哈……哈哈……”   他这句话竟刺伤了空空岛在场所有的高手,只见那中年书生、青年美妇、和一个老道士,同时大怒,三人联手而上。   保坤虎目如电,扫了三人一眼,冷冷地指着那青年美妇道:“这位姑娘与在下无仇,请走开一点,其余都在超渡之列。”   青年美妇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说话,突闻空空教主用传音入密之法,对那青年美妇道:“湘妃快过来,不要出手!”   那青年美妇对保坤盈盈一笑道:“少侠真会把恩怨弄得清楚,本姑娘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莲步姗姗移动,便向一旁走了开去。   保坤见那青年美妇走开,不疑有他,便厉声对中年书生和那老道,道:“保家霸的人,和你们到底有什么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如何要赶尽杀绝,下那种毒手?”   中年书生怒道:“小子哪里明白其中恩怨之事,小子擅闯本岛,咱们剑下见功夫,何必多说!”   他反手从背上撤下长剑,剑尖一指保坤:“小子快些撤下兵刃吧!”   保坤仰首望天,对中年书生不屑地一看,冷哼一声道:“对付你们这些庸手,还劳小爷用剑么?”   中年书生勃然大怒,手中长剑一挥,幻起一道寒芒,射向保坤胸前各大要穴。   在这同时,那老道也挥动单刀,刀影如山,罩向保坤头上。   二人同时出手之后,突见人影一晃,眼前便失去了保坤的人影。   二人大惊失色,忙转身一看,忽见保坤厉喝一声,两招“后山打虎”,一招拍向中年书生,另一招则击向老道。   二人闪避不及,惨叫一声,两颗头都给拍了下来,保坤飞起一脚,踢起中年书生的尸体,向空空教主撞去。   空空教主大惊失色,右手一抄,接住中年书生的尸首。   保坤手指空空教主,恨声道:“怕死的教主,已有四人替你偿了命,最后该轮到你了。”喝声甫落,一个箭步,便欺近空空教主面前,举掌向空空教主击去,掌风如飙,登时卷向空空教主。   空空教主右手连忙一挥,一招反击过去,二人掌力撞在一起,发出焦雷般的一声巨响,空空教主向后暴退了六七步才稳住身形。   保坤的身子也晃了几晃,才稳住桩。   二人对了这一掌,心中极其骇然,空空教主心想:“这小子内力如此雄厚,诚为生平难逢的敌手,他小小年纪,便有这样高的武功,如假以时日,自己必难在他手下走上几合……”   他忖念至此,杀机顿露,一步步向保坤欺近。   保坤也暗暗吃惊,他想不到空空教主的武功,确有独到之处,非一般庸手可比,因此,他更提高警觉。   空空教主暴喝一声:“偿四人的命来!”   声出人动,掌风脚影,如狂风骤雨,直向保坤身上,滚滚而来。   掌势漫天而起,重重如天际涌云,威力万钧,严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这是他盛怒而发,真有万夫莫敌之势。   保坤冷然一笑,双掌立即舞起漫天掌影,有若蛛网纵横交织而出。   一时之间,两人身影似合而为一,惨厉地斗在一起,分不出空空教主和保坤的身形。   地上沙土飞扬,空气激荡如啸,二人身形捷速旋转,越来越快,愈打愈凶。   双方掌劲,如山崩峰塌,势不可挡。   突然,保坤星目暴射两道冷酷的寒煞,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响起,他身形拔起三丈多高,冲出劲风范围之外。   他身形在空中一个急旋,如猛虎下山似的,以眩人眼目的快速,直向空空教主身上撞去!   他这种硬冲硬打的方法,顿使空空教主大惊失色。   他见保坤疾扑而来,忙将身形一阵转动,右手向上一掌推出。   空空教主一招已用了十成真力,威力非同小可,真如巨浪般地,冲涌而去。   保坤身悬空中,倏地一个斜翻,躲避空空教主这歹毒的一击,冷冷一笑,身形倏然一闪,如鬼魅般,已转到这空空教主的右侧。   空空教主,想不到自己这一招用了十成真力,竟告落空,他不愧为一教之主,机智灵活,招式一落空,身躯随之一转,迅灵至极,人已横闪八尺,手中一扬,一把金光闪闪的暗器,脱手飞出。   方圆五尺的面积,均被这蓬金雨所笼罩,端的毒辣异常。   保坤冷哼一声,忙打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把金光闪闪的暗器打落,然后五指箕张,似鹰爪般地,出其不意的抓向空空教主的手腕。   空空教主想不到保坤身法如此疾快,他忙想闪避对方的抓招,但已经来不及了,顿时只觉右手一麻,劲力立即消失。   保坤一手擒拿、出招、扣腕的手法,真是奇诡奥妙已极。   空空教主的右腕虽然被扣,可是他左手能适时拍出一招,保坤见掌风拍到,忙将手用力把空空教主一推,空空教主身形一个踉跄,便摔跌两丈开外。   保坤哪容空空教主有喘息机会,身形一闪,便欺了过去,同时口中发出一声长笑。   空空教主从地上挺身而起,忙从口中取出一枚哨子,吹了起来。   哨音一起,广场上那些兽面人身的怪物,都怪叫起来,一个个举起火把,向保坤扑了过去。   保坤见数以千计的怪物向他扑来,心中顿时一寒,暴喝一声道:“你们如果再替可恶的空空教主效命,立刻就叫你们惨死当场。”   保坤暴喝声中,那些兽面人身怪物,一时之间,便停步不前,一个个都仰头睁目望着保坤。   保坤又朗声道:“在下如果杀了空空教主,你们便可以自由地离开空空岛,回到你们的家乡去。”   全场的怪物,一阵哗然,他们渐渐动摇起来。   空空教主看情形不对,忙目传音入密之法对站在一旁的青年美妇道:“湘妃,去设法接近那小子,要快!”   青年美妇点点头,莲步移动,向保坤走近。   保坤见那青年美妇姗姗向他走来,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样子,忙问道:“姑娘是否准备与在下对上几招?”   那青年美妇妩媚一笑道:“哎哟,我这点子武功,怎能接得住大侠一招半式?”   她秋波微转,叹道:“刚听大侠之言,杀了空空教主叫我们回故乡,真是好极了,我也是被那可恶的教主控制在这岛上,已经有三年了,唉!真是度日如年啊。”   空空教主突然断喝道:“鬼丫头,你变心了,还不快过来!”   那青年美妇吓得魂飞天外,面色陡变,忙靠近保坤,跪下颤声道:“求大侠救救我,被他抓过去便没有命了。”   保坤忙走过去,扶起那青年美妇,安慰道:“姑娘不要害怕,待我去超渡那可恶的教主。”   那青年美妇等保坤去扶她时,她便顺势扑入保坤的怀里,保坤与那青年美妇嫩似美玉的皮肤一接触,恍如触电似的,不觉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双手便抱住了那青年美妇。   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扑入他的鼻孔,不觉使他心中一醉。   正在此时,突见那青年美妇从保坤怀里挺身而起,出手如电,从怀里取出一副兽面,蒙在保坤的脸上。   保坤大吃一惊,想用手脱去那面具时,蓦闻一声怪诞的哨声响了起来。   保坤心中一怔,刹时之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由自己主宰了,好似灵魂出窍似的,只要听到哨声便无法控制自己。   青年美妇突然格格大笑起来。   空空教主走近保坤身旁,口中响起阴森森的怪笑道:“保坤小子,你从现在起,也和在场的其他兽面人身的怪物一样了,永远供本教主驱使,如果你不听指挥,本教主吹起金哨子,你便全身如万蚁啮心,痛不欲生,希望你乖乖地不要尝试那种痛苦。”   保坤这时心里还是明白,对方说出的话,也听得懂,只是兽面拿不下来。   保坤闻言,不禁大怒,暴喝一声,双手抡出。   空空教主忙闪在一旁,嘿嘿几声道:“保坤小子,你真相尝试那万蚁啮心的滋味么?”   突地,一声怪诞的哨音响了起来,保坤闻了,立时感觉全身肌肉抽动起来,渐渐加剧不一分钟,果然如万蚁啮心、痛、痒、酸、辣兼而有之。   保坤一时承受不了,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滚叫。   空空教主忽然转身对在场数以千计的兽面人身怪物喝道:“你们都听信那小子之言,有违叛本教主意图,本教主今天罚你们一次万蚁啮心,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   说着,口中含着另一枚哨子,“呜!呜!呜”地吹了起来。   广场之上,刹时之间,惨叫之声大作,所有的兽面人身怪物,都倒在地上,口中发出惨叫哀嚎之声,一时动天震地……   空空教主,口中响起一阵阴凄凄的长笑,哨音加速,他们滚动也越快……   蓦地,笑声一敛,哨音停止。空空教主冷冷地喝道:“你们跪在地上,举手当天再发一次重誓,如果再有叛教意图,愿受千刀万刮之刑!”   在场的兽面人身怪物,都跪在地上,举手发下重誓。   只有保坤没有跪下发誓,空空教主冷笑道:“小子,你已完全被老夫控制,还有什么皮调,再不跪下发誓,老夫要吹哨子了。”   保坤怒喝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小爷不幸中人奸计,一死而已,何必多言!”   空空教主闻言,暗暗佩服保坤是条铁汉,心想:“此人如果武艺再高,必可纵横江湖,我们这些黑道上的人,恐怕永无生存的希望……”   他心中一动,顿萌杀机。   空空教主口中又响起一阵冷嘿怪笑之声,道:“小子倒不失为一条好汉,老夫今天要叫你慢慢的死……”   说着,口中含的金哨子,又急剧地吹了起来。   保坤这一次痛得昏死过去。   毒眼龙   第四十九章 变中之变   毒眼龙   第四十九章 变中之变   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大地之上。   空空岛的海边椰树之下,正躺着一个人,在沉睡未醒。   那沉睡的人身旁跪着两个伤痕斑斑的人,那两人周身的穴道被制,劲力已完全消失,不能动弹,更无法逃跑。   那昏昏沉睡的人,突地口中大叫一声“哎哟!”,便翻过身来,双手揉揉惺松的眼睛,放目四望,眼前的景色,使他一呆!   他一挺身子,目光一扫四周,不禁自言自语道:“我保坤难道是在梦中么?”   他摸一摸自己的面部,兽皮不见了,再看看空空教厅前的广场也不见了。   还有那些兽面人身的怪物,都不见了……   自己躺在海滩旁的几棵椰树下,面前跪的两人,正是空空教主和那位骗他的青年美妇。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现实使他大迷惘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因为,他非常清楚记得自己被空空教主用兽面控制之后,闻了他的金哨子声音,便使自己体内如万蚁啮心,当时没有好久,便不知道了,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空空教主、青年美妇怎么会跪在自己的身旁?   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怀疑是在作梦,忙用口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感觉一阵疼痛,证实他不是在梦中。   保坤正在呆愣愣地站着想这些问题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幽怨而怪诞的歌声: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旧欢梦里难寻,往事都成空!   长恨江湖,误中奸计曾把身误,千毒坑里几丧命,恨到天荒地老亦不休!   思悠悠,恨悠悠,毒刀拆散鸳鸯梦!   有情苍穹早已老,人生长恨水长流!”   那歌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尤其最后那:“毒刀拆散鸳鸯梦,有情苍穹早已老,人生长恨水长流”的三句,反复地唱着,使人越听越伤感。   保坤忖道:“那唱歌的人,蕴着丰富的情感,一定是满怀哀怨,难以向人倾诉……”   保坤是个情感最丰富而脆弱的人,他听了那哀怨的歌声,不禁悚然心惊,悲从中来,几乎掉下泪来。   他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蒙黑纱,身着黑裳的娇小人,正坐在后面一个不远的山坡椰树下,仰面望天,抱膝而歌。   保坤心中十分惊奇,正想走过去一看那黑衣蒙面人时,蓦然间抬头看见那空空教主和那青年美妇,仍然跪在地上未起,他大喝一声道:“可恨的空空教主,谁叫你跪在小爷面前的?”   空空教主双目发直,没有作答。   保坤心中一动,仔细一瞧二人,原来,二人的“哑穴”被点,双腿的穴道也被制住。   所以二人既不能说话也不能起来。   保坤心中感觉十分诧异,忙探手向二人的怀里摸去,便摸出几面兽具来。扬起一看,只见兽面里部贴了三道灵符,此外并无他物。   保坤搜出空空教主身上两个金、银哨子,恨恨地说道:“这两个哨子,不知害了多少个善良的人。”说着把它踏个粉碎。   保坤出手如电,便解了空空教主,青年美妇二人的哑穴。   二人“哑穴”被解。   保坤叱道:“谁把你们弄成这样狼狈的?”   空空教主心中一动,忙道:“小子休问,总不是你小子,你小子已是老夫手下游魂,还有资格说话么?”   他知道保坤少年气盛,故用话来激他。   保坤怒道:“小爷如果不中老匹夫的奸计,恐怕早已超渡你了。”   空空教主老奸巨滑,仰面一阵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如果不请人来助拳,早已到阎王殿前报到去了,还有面目同本教主说话吗?哈……哈哈……”   保坤见空空教主一阵讽刺的大笑,不禁勃然大怒,喝道:“小爷请谁来助拳,你不要血口喷人!”   空空教主指那小山坡上坐的黑纱黑衣蒙面的娇小人道:“没有那人助拳,你小子早已死去多时!”   保坤这时才明白,自己是被那黑纱黑衣人救出来的,空空教主和青年美妇的被制,一定也是那人的杰作了。   他急欲去问那人,便对空空教主叱道:“两个狗男女,死前还有什么遗言?”保坤举掌准备向空空教主头上劈去。   空空教主面不改色,怒叱道:“老夫死在你小子掌下,心有不甘!”   保坤一皱眉头,问道:“为什么?”   空空教主接道:“老夫的武功,并不弱于你小子,你小子请来助拳,胜之不武,老夫败之心有不服。”   保坤是位豪气干云,冷傲自负的人,他剑眉一竖,朗声道:“小爷现在就解开你全身穴道,让你二人联手而上,小爷也不在乎。”   空空教主冷笑道:“小子不要夸下这种海口,谅你也没有这种能耐,同时也不敢这样做!”空空教主见计已逞,忙再补激一番。   保坤厉声道:“有什么不敢?”言讫,出手如电,眨眼之间,便解开二人的周身被点的要穴,手法之准,动作之快,使人惊异不已。   空空教主一挺身子,便站了起来,双目射出两道冷森怨毒的眼光,恨恨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小子,后会有期了!”说罢,身形一晃,便向东北方向逃奔而去。   保坤见又中计,心中不禁怒不可遏,暴吼一声,展开凌云虚渡轻功,尾追而去。   空空教主,错估了保坤的轻功,他以为保坤会追他不上,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是,事实大谬不然,保坤的轻功,自服了“长生果”之后,又增进了许多,已达“凌空虚渡”的无上境界,这是空空教主所料不及的。   没有追出一箭之遥,便已超越空空教主之前。   保坤仰面发出一阵长笑道:“可恶的教主,现在你在轻功上,该心服口服了吧!”   空空教主面色陡变,喝道:“老夫与你保坤有什么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为何苦苦追我不放?”   保坤凄厉地一笑,寒声道:“杀父凌母之仇,还不算一天二地之仇么?你几番欲置我于死地,不谓三江四海之恨?”   空空教主为人一向奸险机诈,他还图幸免,于是他面容一整道:“小子你完全弄错了,老夫杀的那人,并不是你真正的父亲。”   保坤喝道:“小爷的父亲现在到哪里去了。”   空空教主长眉一动,微笑道:“你令尊大人,如果不是我那一次杀了你那冒牌亲爷,现在恐怕早已经没有命了。”   保坤厉声追问道:“这话怎么讲法?”   空空教主忽然呐呐地说:“这……这……”   保坤大怒,右手一招拍出,大叱道:“这什么?快说!”掌风如涛,向云涌般地卷向空空教主。   空空教主一闪身,也喝道:“老夫武功不一定输你,你为何如此逼问?”   保坤剑眉一轩,虎目射出两道骇人煞光道:“如果你招式上输了,该不该说?”   空空教主道:“如果输了一招,我便说一句,不输便不说。”   保坤怒发冲冠,右手五指箕张,疾圈、猛弹、“嗤嗤”连响声中,五股锐利的劲风,向空空教主抓去。   手法快速绝伦,他恨不得一招把空空教主的头抓了下来。   空空教主见保坤抓来的一招,快如闪电,心中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忙向一侧闪躲,可是时间上仍晚了一步。   空空教主的衣衫竟被指风扫下了半截,下部登时暴露出来。   保坤停步厉声问道:“这一招算不算输?”   空空教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说一句,你父亲被鬼王庄陷害控制,老夫曾经对鬼王庄李希高说,你父亲仍在保家霸,鬼王庄主不信……”   保坤接口道:“所以你就杀了我那冒牌父亲,鬼王庄主才肯相信,是也不是?”   空空教主怒道:“老夫答复你一句话,再要我说时,除非再胜我一招。”   说罢,从背上撤下长剑,又道:“小子快亮兵器吧!”   保坤哈哈大笑道:“对付你这种角色,还用得着小爷动用兵刃么?”话声未落,只见空空教主剑在手中一抖,便幻成一道白虹,直向保坤头上罩了下来。   空空教主以剑成名武林,故在剑法上,造诣颇高,他长剑挥动之际,四周一丈方圆,都被剑气所笼罩。   保坤口中发出一声慑魂勾魄的长啸,身形如巨鹰般飞掠而起,冲出对方的剑气之外。   空空教主身手也不弱,他也发出一声怪啸,身形随之拔起,剑气遛遛击去,保坤身在空中,倏然一个腾转,大喝一声,双手一抡,奇招陡出……   一招“慈光普照”绝学,倏然施出!   绵绵不断的劲力,有如海中巨浪,一波又一波地,无休止地从对方剑气中反击而去。   空空教主手中剑光一敛,惊叫一声。   “慈光普照——”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便从半空中跌摔下去。   保坤见状,忙一闪身,右手伸出五指一勾,五股劲风,便从半空中把快摔下去的空空教主身子抓住。   他飘然落地,右手一掷,空空教主挺身而起,惶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保坤冷冷道:“你的话没有说完,不准你死!”   空空教主笑道:“我一辈子不肯说,便可以保全一辈子。”   保坤冷笑一声,道:“没有那么轻松吧,现在问你,在武功上服也不服?”   空空教主冷哼一声,接道:“本教主几时服过人?”   保坤厉声问道:“刚才这一招你算不算输?”   空空教主微喟一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身罗奇学,这一招当然算啦!”   保坤剑眉一扬,道:“说吧!小爷的父亲到底死了没有?快说!”   空空教主突然幽幽一叹道:“老夫与令尊保成龙,本来有金兰之交,只是老夫因为你令堂,唉!这关系令堂清誉的事,叫我怎么说下去……”   保坤闻言大叱道:“小爷母亲一生清白,你不能胡说八道,现在我只问你,小爷的父亲是否还在人间?”   空空教主道:“令尊并没有死,他目前正在鬼王庄,那蛛面追魂魔便是……”   保坤暗吃了一惊,心想:“那蛛面追魂魔果然是自己的父亲,唉!”   空空教主又幽幽一叹道:“为了保全令尊的性命,老夫曾给他戴上那蛛面面具,同时杀死那冒充你令尊的人,用尽苦心,完全是为了……”   保坤一声断喝道:“住嘴!”   他双目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扫向空空教主,厉声问道:“当年你在保家霸那赶尽杀绝的手法,千里穷追小爷,难道也是为了小爷的父亲么?”   空空教主低头无言作答。   保坤心头泛起以往那些血淋淋的事,不禁怒火填胸,暴喝道:“可恨的教主,你是用什么方法把我的母亲弄成那样子。”   空空教主冷冷道:“她来到岛上不依顺老夫,当然……”   保坤怒不可遏,一咬钢牙道:“小爷父母全部毁在你的手中,今天要把你碎尸万段,方雪我心头之恨!”   空空教主忖道:“眼下情势,如果再要打下去,必伤在那小子手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突然暴喝一声,向保坤打出一拳。   凌空无比的拳风,把保坤向后逼退五六步,然后一提真气,向前面森林中逃窜而去。   保坤口中响起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可恨的教主你想逃么?”   他身形一晃,便向前面追去,保坤的轻功,本来比空空教主高出许多,只见他几个起落,便已追上了空空教主。   当他从半空中用一个优美的姿势,跃身落在空空教主的前面时,空空教主吓得面如菜色,忙向保坤推出一招。   保坤不闪不避,双手一拨,便将空空教主打出的劲风拨向两旁,然后飞出一脚,踢向空空教主的“丹田穴”。   空空教主忙转身打出一套“百步神拳”,从第一式起到第八式,都被保坤接下,当时吃惊不小,因为空空教主这一套百步神拳,一共有九式九招,现在已使用了八招八式,仍然不能伤到对方,可见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许多。   保坤突在这时,口中响起一声长笑道:“教主,你也接在下一招看看!”   他一收笑声,右手向前缓缓推出……   随着他的招式,平地像起万丈波涛似的,一时如巨浪排空,天崩地裂,树木摇晃,飞沙走石……   空空教主立桩不稳,跌坐地上,口中惶呼道:“玄门屠龙……吾命休矣……”   突地,保坤掌式刚递出去一半,忙一收掌,欺身而上,速如电火似的,点了空空教主的奇经八脉。   空空教主大吃一惊,忙道:“保坤你还手下留情么?”   保坤冷笑道:“小爷点了你的奇经八脉,然后用剑缓缓把你的筋脉挑出,叫你死得痛苦一点……”   空空教主的奇经八脉被制,全身劲力顿失,便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目,等候保坤下手。   保坤冷笑问道:“因果循环,你一生作恶多端,这是应得的报应……”   他从背上缓缓抽出长剑,跪在地上,对天遥遥地拜了几拜,低头泣道:“爸爸妈妈,孩儿手刃亲仇,已为两位大人报了,祈两位大人在天之灵,安息吧!”   保坤说毕,慢慢地抬起头来,突地,他眼前人影一阵晃动,红光一闪,保坤大吃一惊,忙放目一望,只见空空教主已经不见,在他眼前有一条红影,一掠飞奔而去。   保坤略一定神,勃然大怒,口中发出一声清啸,立时展开轻功,向那红影人追去。   追了一程,追不上那红影人,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心想:“放目当今武林之中,轻功能与自己并驾齐驱者,屈指可数,那红衣人是谁?”   渐渐地追到海边,只见那海边靠了五艘大船,那红影人挟着空空教主飞上那五艘大船之上。   当红影人一登大船,五艘大船立刻向海中扬帆驶去。   保坤追至海滩之时,那五艘大船,已离岸六七丈远了,保坤追赶不上,心中十分怒恼。   蓦在此刻,突见那船上的红影人忽然转身,面对保坤,格格大笑道:“保少侠,冥谷别来无恙?空空教主和萨喀班林等人,我暂时带走了,你如果要报仇,以后到华山九回峰见面好了。”   保坤一见是天邪教主韩娟娟,怒不可遏,暴喝道:“小爷立即去冥谷找你这妖妇,不必等到明年去华山九回峰?”   天邪教主韩娟娟口中响起一阵淫荡的笑声,道:“本教主欢迎你再来冥谷,包管有你好瞧的,哈……哈……”   船行如矢,笑声已渐远去,五艘大船,渐渐地像五个黑点,消失在他的眼中……   保坤满怀惆怅,心情不觉大恸,仰面发出几声凄厉的长啸,返身向空空教的总坛方向奔去。   他奔了约莫半个时辰,突见面前黑影一阵晃动,闪出来一个黑纱蒙面黑裳拖地的娇小人来。   保坤忙稳住了身形,定神一瞧,才看出那黑衣黑纱蒙面的怪人,正是坐在椰树下唱歌的那人。   由于当时保坤追赶空空教主,所以来不及询问那黑衣人,当他追天邪教主再经过椰树下时,那黑衣蒙面人又不见了。   保坤现在一见是那高歌的蒙面人,心忖:“此人必大有来头,自己也许正如空空教主所说是被这人救到海边去的……”   保坤忙抱拳一礼道:“请问大侠是……”   那黑衣蒙面人双目发出两股惊人的目光,答非所问道:“阁下面带惊惶之色,莫非那空空教主已经逃逸了?”   保坤叹道:“空空教主已被天邪教主救走,乘船到冥谷去了,只恨自己学艺不精,致使他们能逃逸而去。”   黑衣蒙面人惊讶道:“去了几时?”   保坤道:“船已离开空空岛海口,大约有半个时辰以上,目前已无法追赶了。”   黑衣蒙面人顿足叹道:“在下如果不顾及你令堂生死,再返空空教教坛寻找,相信那天邪教主也无法突然挟走空空教主,都怪我一时疏忽。”   保坤奇道:“阁下何人,怎么知道在下母亲陷身空空教的教坛,如此说来,在下在空空教遭人暗算时,一定是蒙阁下施以援手的?”   黑衣蒙面人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顿了一下又道:“令堂已沉‘无底池’,在下打捞许久,却没有把尸体捞出,你再去打捞,也是徒然,我已把池用砖瓦封住,阁下春秋来拜祭就可以了,现在的问题,我们迅速乘船追去,天邪教主未入冥谷前,我们能追上她最好,否则,便要大费手脚了。”   保坤惊惶地叹道:“家母的尸体已无法打捞,我这个不肖的儿子仇未报成,反而促使她老人家早死,不孝之罪,真折发难数了。”   黑衣蒙面人道:“阁下不要自责了,凡事都有因果,很难预料,据在下判断,那‘无底池’中之水,可能含有剧毒,说不定令堂跳入后,尸体便已被毒水解化,总之,人死不能复生,你能为她报仇,便可慰她在天之灵了。”   保坤仰首望望天色,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良久,他转面一看,不知黑衣蒙面人何时离他而去,已走得无影无踪。   毒眼龙   第五十章 残酷之刑   毒眼龙   第五十章 残酷之刑   保坤呆了一阵,便乘船渡过东海,往通冥谷的道路上追去。   这天,保坤已追到“冥谷”不远的地方,那时天色将夜,保坤停身,坐一块大石上休息,他想:“冥谷的明桩暗卡,较上次他去的时候,又不知添了多少,入夜之后再去较为安全。”   于是从怀中取出上次白衣少女给他入冥谷的地图,打开一看,只见图上的红线黑点,纵横密如蛛网。   原来,那白衣少女对他已经说明,那些红线黑点,均为冥谷里的明桩暗卡,能够避开那些明桩暗卡,便可以很顺利进入冥谷。   保坤正在仔细察看那张地图时,突闻一阵怪啸之声,从东南方遥遥传来。   保坤微微一怔,忙收了地图,起来侧耳静听。   此刻的保坤,耳目已极灵敏,他听到那阵怪啸之声过后,便是打斗叱喝之声。   这时,天色已渐入夜,一轮皓月,冉冉从东方升起。   保坤心中十分惊奇,他便步着那叱喝喊杀之声,向那方向奔去。   莫约一盏热茶工夫,来到一座插天高峰之上。   那叱喝打斗之声,便是发自那峰顶之上,保坤略一皱眉,提起一口真气,便往那山峰之上飞泻而去。   到达那峰上,身形一闪飘落在一棵大树之上。   保坤无声无息地来到那座高峰之上,那峰上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他忙拨开树叶,借着月光,向峰上望去,场中景物,顿时使他一呆!   原来峰上四周都站了冥谷中的高手,其中包括冥谷天邪教主大弟子青长海,和红、黄、白三个少女,还有那“神算子”卜万成、飞海道人,胡子汉等不下数十人之多……   他们重重地包围一个黑衣的娇小人,由于那黑衣的娇小人背朝保坤方向,所以无法看到那人的面貌,到底是谁。   保坤见那个黑衣娇小人的背影,似乎很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保坤一见是冥谷中的人,不禁勃然大怒,正欲展身向树下飞去时,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保坤的肩膀,笑道:“娃儿你急什么,看戏比演戏轻松嘛!”   保坤大吃一惊,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百结大褂的老叫化子,后面还跟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   保坤一见是“四海义乞”和“五湖虱仙”武林二奇,忙拱手一礼。   “四海义乞”笑道:“娃儿想不到我们又在此地碰面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保坤笑道:“两位老前辈是专程而来的么?”   “五湖虱仙”打个哈哈,接道:“这个死老叫化子口中酒虫又爬出来了,适才我们二人在峰下村庄沽酒,听到这峰上喊杀之声,所以上来看看热闹。”   保坤道:“许多高手,均是天邪教中的人,不知包围一个什么人?”   “四海义乞”道:“我看那被包围的黑衣人,神色自若,好像有恃无恐,可能是身怀绝学……”   “五湖虱仙”忙摇手道:“死老叫化子不要鸡毛吵叫啦,你看,他们已经快动手了。”   “四海义乞”,保坤二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那些天邪教高手,一个个都在缓缓移动步法,包围圈越缩越小……   场中一片沉寂,充满了杀机,每个人的心房跳动都可以清晰地听到,一时之间,紧张绝伦……   保坤替那黑衣人捏了一把冷汗,对武林二奇道:“冥谷这些高手用群殴之法,去对付一人,实在可耻可恨,在下看不惯,想……”   “五湖虱仙”笑道:“娃儿,你急什么?那黑衣人的武功一定不在他们之下。”   保坤剑眉一皱摇头道:“晚辈并不认识那黑衣人是谁,不过,天邪教想要群殴,这种不顾武林打斗规矩,使人见了不平,尤其那三个女子,均非庸手……”   保坤言犹未落,突听那黑衣人厉声道:“以前侮辱欺凌过我的人都出来,其他的人,请离开一点,咱们恩怨分明……”   保坤闻言一怔,忖道,“莫非是空空岛见过的那位黑衣黑纱蒙面人,她的背影好像呀!”   天邪教的首座弟子青长海,黄衫一撩,向前跨了三步,断然,喝道:“恶徒是谁?有胆量把黑纱脱掉,老夫见识!见识!”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青长海,你不要装糊涂,听我的声音,还听不出来吗?今夜你再装蒜,也逃不出这座峰上,明年的今夜,便是你的忌辰。”   青长海满脸迷惑之色,怒道:“咱们素昧平生,老夫怎么听得懂你的声音?”   顿了一顿,又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道:“青长海,你再装蒜,我等会叫你死慢一点,多痛苦一会。”那黑衣蒙面人缓缓移动身形,向青长海欺近。   “神算子”卜万成突然对青长海道:“青兄请后退一步,杀鸡焉用牛刀,这人由本人来打发他。”   那黑衣蒙面人怒道:“卜万成你也跑不了,血债血还……”   “神算子”卜万成嘿嘿几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竟敢向本教挑战,你的狗胆真不小。”   黑衣蒙面人突然声带凄怆地说:“恶徒们!告诉你们也好,叫你们死而不冤,你们还记得去年的今夜,把一个人丢进你们冥谷最毒的刑场——‘千毒坑’的事么?”   “神算子”卜万成冷笑道:“本教每夜至少要丢一百个以上的人到千毒坑里去喂毒物,我们知道你是哪个龟儿子。”   黑衣蒙面人先叹了一口气,然后忿怒地道:“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被你们这些禽兽蹂躏过的女人……”   黑衣蒙面人此语一出,全场的冥谷天邪教高手,都为之一怔!   青长海冷笑几声道:“你是不是云……”   他正待说出一个“仙”字,便被黑衣蒙面人断然一喝道:“恶徒,你害得我好惨,今夜先杀了你再说!”   喝声未了,掌风已经扫到,“神算子”卜万成忙打出一掌,大吼道:“有我神算子在此,黑衣鬼不得无礼!”说着,左手一掌迎了过去。   黑衣蒙面人一见卜万成出手,心头更加大怒,要把她丢入“千毒坑”里的正是这家伙的毒计。   原来,那黑衣蒙面人,正是从前陷身冥谷遭青长海等人轮奸之后生了满身梅毒而被丢入千毒坑的云仙姑娘。   云仙姑娘怒叱之下,凌厉的掌风,又加了两成真力,卜万成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似劲风向他袭来。   他心中大吃一惊,忙向一侧跃退,可是太慢了一点,一声惨叫,卜万成连头带肩被云仙姑娘掌风削了下去。   全场的人都呆了!   因为云仙姑娘竟在一招之间,把武功高绝的卜万成劈死,她这份武功,怎么不使冥谷高手为之惊呆。   保坤也看得一愣,对武林二奇道:“那黑衣人的武功高深莫测,一招便把卜万成劈死了。”   这时突听云仙姑娘纵声一阵长笑道:“太便宜这恶徒了!”说着双手齐扬,两道刚猛无俦的掌风,同时击向青长海。   青长海并非泛泛之辈,他见云仙一掌击毙卜万成,心中早存戒心,此刻见云仙掌式攻了过来,他忙闪身,同时反手从背上撤下双剑。   青长海,素以剑术成名武林,有剑神之名,他大喝一声,道:“黑衣鬼,你不要太猖狂!”   云仙姑娘一咬银牙,恨恨道:“青长海,以牙还牙,今夜要用最残酷死法来对付你,我要先点了你的奇经八脉,用剑挑断你的筋脉,使你慢慢而死!”   青长海哂然道:“你满身都是梅毒,还没有死么?不要夸下海口,谅你也没有这种能耐。”   云仙姑娘厉笑一声,道:“恶徒!你口齿厉害,先打脱你一口脏牙!”   阴森森的语声中,云仙姑娘像鬼魅似的闪近,双手抡动,诡奇奥妙地向青长海口中抓去。   一声闷哼,血光喷射中,青长海的一口牙齿,果然被云仙姑娘抓了出来。   青长海忍痛暴喝一声,双剑同时挥出。   他由痛而怒的出手,一出便是绝招。   幻起两道银虹,击向云仙姑娘的“天突”、“巨阙”、“丹田”三大要穴。   青长海的剑术并非庸手,他以为这一招“天女散花”一定会把对方创在剑下,可是事实大谬不然。   云仙姑娘喝叱一声,忙展开“幻影遁形”身法,一闪便不见了。   青长海长剑一招击空,不见了云仙姑娘,不觉大吃一惊,连忙想转身,忽听到背后有人厉喝一声道:“恶徒,我要你慢慢痛苦而死!”   喝声中,青长海突然感“藏血”、“灵台”两大穴上一麻,全身劲力便告消失,身子也就随之坐了下去。   云仙出手如电,夺过青长海手中的一柄长剑,阴森地一笑道:“现在,砍断你的足踝,叫你逃不了。”   云仙姑娘长剑正欲出手,忽听背后一声娇叱,道:“住手!”   声未落,劲风已经袭到。   云仙姑娘忙一闪身,转身一看,只见黄衣少女手握梅花剑,向她攻到。   云仙姑娘见了梅花剑,怒火更炽,一时勾引起她的旧恨,如果在“天魔洞”没有黄衣少女把她骗进冥谷,她后来如何会遭受这种残酷的毒刑?   血淋淋的往事,又涌上她的心头……   她恨天邪教的人,更恨这个黄衣少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森寒地一声冷笑道:“你为抢我的一柄梅花剑,把我骗进冥谷,害得我好惨!今夜把往日的血债,连本带利还来!”   黄衣少女自恃武功高强,她哂然冷冷道:“你被丢入‘千毒坑’里面没有死么?大概是鬼魅吧?”   云仙姑娘冷笑道:“我没有死,你想不到吧?我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有奇遇,你们更想不到吧?”   黄衣少女阴寒一笑道:“既然在千毒坑里没有死,现在就补上你一剑吧!”   说着,手中梅花剑一抖,便暴长三尺多长,毫光闪闪,击向云仙姑娘,梅花剑端的厉害,四周一丈多圆之地,都被剑光光幕所罩,重重叠叠,如江河倒泻般,疾速攻向云仙。   保坤见了惊讶想道:“那不是梅花剑吗?怎么会到黄衣少女手中去了?”   他转面对“四海义乞”道:“梅花剑厉害非常,那黑衣女子恐怕逃不出剑下,晚辈想去助她一阵。”   四海义乞摇手道:“不忙!那黑衣女子武功高绝,我们现身,对她反而不……”   老叫化子的话音未落,便听到那黑衣蒙面人仰面发出一声震撼苍穹的长笑。   那笑声如夜枭长嘶,巫峡猿啼凄厉刺耳已极!   那笑声中充满了一股凄怆之慨,又像是霸气凌天,冷酷至极!   突地笑声一敛,云仙姑娘双掌如闪电似的,疾速暴弹而出。   两股强烈至极的狂飙,已随着劲疾的锐啸之声,如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从剑光中反击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为天邪教中有数高手之一,她不但内力深厚,而且剑法造诣也极高,她将手中的梅花剑一盘一转,精光闪烁,“嘶!嘶”地尖锐啸声由剑影中疾射云仙姑娘。   云仙见状,内心惊骇不已,对方能驭剑出击,功力之深,真使人惊服,她不敢怠慢,双掌猛在电光石火的刹那,连连拂出六道幽幽的劲气,紧接着,身形斜闪出去。   “嘶”地一声,一股剑气,穿过云仙天罗地网的掌劲,直向一丈外的巨石上撞去,顿见那巨石被穿了一个圆洞。   原来,黄衣少女所发出的剑气,是一身功力所聚,又兼梅花剑坚锐无比,所以能把石头击穿。   云仙见那剑气如此厉害,身上也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黄衣少女全身功力都聚在梅花剑剑上,她在驭剑出击之时,没有防范云仙的掌劲能穿过剑光中疾压上来,所以她发觉时,要想撤剑,已经太慢了。   一声闷哼,黄衣少女整个身子似断线风筝,被击出两丈外,一屁股跌坐地上,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全场的天邪教高手更加惊呆了!   以黄衣少女武功之强,竟没有走过三合便被击倒,怎不使他们惊骇!   云仙整个身子如电的直飞过去,双掌微提,便要活活震毙黄衣少女。   突地,一声刺人心神的厉笑骤起,云仙忙转身一看,只见红衣少女如鬼魅似的欺身而上。   她人未至指风先已弹出。   保坤见状,发出一声惊叫道:“遥空弹指神功!”   正在保坤惊叫之际,突见云仙姑娘一声冷笑道:“我的师父在黄山遭你这鬼丫头一招暗袭,血债今夜一并要讨回。”说着,双手一抡,疾速拍出,两股劲力碰在一起,轰然一声大响,整个一丈方圆,尘土漫天飞扬,劲气回旋四溢,窒人气息的凌厉狂飙,充塞整个空间,呼啸激荡着!   红衣少女在这同时,突然惊呼一声:“慈光普照——”   她在惊叫声中,连忙向后暴退。   云仙被她的遥空弹指神功,弹得只觉胸头一震,向后退了五步。   红衣少女却被云仙发出去的“慈光普照”绝学击得连连暴退,“哇”的一声,喷出两口鲜血,人已跌倒地上,脸色苍白,狰狞已级,显然受伤不轻。   保坤见状奇道:“那黑衣蒙面人也会‘慈光普照’绝招,她到底是谁?”   保坤摇头继续看下去,只见在场的天邪教高手,都因为红、黄两个少女和青长海都伤在对方掌下,一时之间,都被震慑住。   飞海道人、胡子汉等人见情形不妙,便悄悄地想向峰下溜走,可是,已被云仙姑娘发觉,娇叱一声,道:“恶徒!你们想逃,别作梦吧!”   她弹身而起,便追了过去,伸出那双玉洁的手掌,连续诡谲玄奥的拍击而出。   飞海道人,胡子汉等人正逃间,蓦感一股极巨的潜力,重如山岳般地向他们压来,他们脚步不稳,便向前倾跌出去几步。   云仙鬼魅般地,向他们欺近,出手如电,点了他们周身十二大要穴。   二人穴道被制,跌扑地上。   云仙姑娘返身向场中一看,这时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已走得无影无踪,云仙不觉一愣,微一叹道:“那白衣姑娘往日待我诸般好处,她在冥谷度日如年,我一定要去救她出来……”   云仙姑娘一面想,一面走到天邪教教主大弟子青长海面前,叱声道:“青长海,你的心最毒,害我最惨,今夜要你慢慢地惨死……”   青长海牙齿虽然被抓掉,可是他伤势并不十分严重,他见云仙向他欺近,忙起来,双手猛力地推出两掌。   云仙姑娘冷笑道:“恶徒你想作困兽之斗么?你的穴道被制,劲力早已消失,现在我要叫你死得更痛苦一点!”   冷笑声中,出手如电欺到青长海的身后,快如石火般地又点了他的“脑户”、“藏血”、“灵台”三大要穴。   青长海顿觉劲力果然消失,不禁一叹,便跌坐下去。   他身上穴道虽然被制,但人并未昏迷,他幽幽一叹,道:“你难道真是那满身梅毒的云仙女人么?在下就不相信她丢进‘千毒坑’之后,还能活着出来。”   云仙姑娘哈哈大笑道:“恶徒,你真的还不相信么?”   青长海点点头道:“阁下武功,为在下生平所罕见,那云仙女子决没有这样高深的武功,在我死前,希望能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而且也要知道冥谷天邪教到底与你有什么大仇。”   云仙姑娘突然仰首发出一声凄厉刺耳已极的怪笑。   笑声震入青长海的耳内,就好像无比锐利的剑,一柄柄戳刺过来,使他有点承受不住。   云仙姑娘笑声倏地一敛。   她缓缓地拉开面上蒙的黑纱……   青长海见了一声惊叫,道:“你……你真的是云仙……”   隐在树上的保坤,一听青长海叫出“云仙”二字,心中一怔,他身形一晃,便想跃下树去,看个明白。   他实在太想念他的云仙姐姐了,他们二人自从在“天魔洞”结下良缘之后,云仙被黄衣少女施计骗入冥谷,保坤无时不在想念她,现在一旦知道眼前这位黑衣人竟是云仙姐姐,怎不使他惊奇而立刻想冲下去看个明白。   “五湖虱仙”忙一把抓住保坤的肩头,问道:“娃儿,你想干什么?”   保坤道:“那位黑衣人可能是晚辈一个朋友,晚辈想下去瞧个明白。”   “五湖虱仙”道:“我们让她报过仇之后再见面尚不为晚。”   保坤便稳住身形,继续向场中望去。   此刻,云仙口中一阵惨厉怪诞的长笑,那笑声如似巫峡猿啼,杜鹃泣血,凄凉至极!   云仙收敛笑容,冷涩涩地说道:“青长海,你想不到吧?从前你要我的命,现在我也要你的命!”   青长海低头哑口无言,因为那是事实,他奸淫过她,以后又把她丢进千毒坑里。如今眼前这女子能逃出千毒坑,而且又学了一身上乘的武功,他知道自己今夜难以活命。   一个意念,突然掠过他的脑际“自尽!”他想自己痛痛快快了断自己!   青长海举起右手向自己的“太阳”穴上拍去!   突然一股劲风袭至,把他的右手托起,紧接着,闻到一声冷笑道:“你想自杀,没有那么便宜!”   青长海心头一懔,突然双臂一阵麻痛,便被云仙掌风劈断了。   云仙劈断青长海双手之后,一阵格格大笑道:“废掉你一双手,免得你再自杀,然后用最残酷的‘错脉挑筋’手法,把你身上的筋脉挑出,让你求生不得,要死也不能……”   青长海此刻虽然感到痛不欲生,可是,一听到用“错脉挑筋”之法来加到他的身上,更使他脸上泛起一丝无比的惊恐,惧怕!   他口角挂着一丝哀伤,口唇掀动一下,却说不出话来,意思似要说:“云仙,你为什么要这样残狠的对付我?……”   云仙姑娘似已会意,阴森森地一笑道:“对付你这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我这种手法,恐怕还嫌不够呢!”   她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我在冥谷,你折磨我不是比这更残酷吗?”   红、黄两个,此刻已负重伤,跌坐在地上,听了云仙这番话,心里暗暗着急,她们想不到云仙会没有死,而且还学了一身高奇的武功,这真是她们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可是,她们更何尝知道云仙是被无名大师救走,同时还传授她一身绝学。   二人听了云仙姑娘对青长海所说的话,知道如果没有人来解救,今夜也难幸免……   红衣少女放目四周一看,没有发现白衣少女,心中感到十分奇怪,这时,她才知道白衣少女不但武功比她们高,而且机智也超过她们许多。   红衣少女正在忖思之际,突然云仙姑娘对青长海道:“青长海,现在你尝一尝错脉挑筋的滋味吧!”   说着,云仙姑娘的双手,已连续奇诡绝异地在青长海周身穴道上拂了一阵。   青长海只有忍痛让她摆布,刹时之间,他便感觉身上奇经八脉,交错绞结,气血逆流,全身各大筋脉,都暴涨起来。   云仙姑娘冷笑几声道:“青长海,滋味如何?不太好受吧?”   她从地上拾起青长海使用的长剑,沉声一笑又道:“我要用你这魔头的血腥剑,来挑出你身上的奇经八脉。”   青长海此刻本来身上感到阵阵痛苦,好似一枝枝利剑在身上戮着,已经感到难以忍受,现在又听云仙要用他的剑来挑他身上的奇经八脉,吓得魂飞天外。   如珍珠般的汗粒,迅速从身上千百万毛孔中涌了出来。   云仙姑娘手握长剑,用剑尖开始一下一下地在青长海身上的筋脉处挑起来。青长海被挑得呼天喊地,痛得在地上打滚,他似比在十八层阿鼻地狱,还要来得难受。   他的双目满布血丝,目光中透射出一股乞求的弱光,像似说道:“请你快点杀了我吧!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片刻时间,青长海已经是一个血人,他头发散乱,面貌狰狞,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之下,活似一个血鬼!   云仙姑娘口中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之声,许久才收敛笑容,冷冷地说:“青长海错脉挑筋的滋味如何,可是比起你们冥谷里的惨刑,又不知要善良温和若干倍了。”   “五湖虱仙”在树上看了叹道:“这女娃的手段也是够毒辣的了。”   “四海义乞”冷哼一声接道:“你这个老虱子鬼又在发慈悲了,对付这种恶魔,我认为手段还不够狠呢!”   青长海在地上滚动一阵,便昏死过去。   云仙姑娘冷冷道:“你现在就想死,太便宜了。”她伸手在他身上一捏一拍,过了片刻,青长海又醒了过来。   云仙姑娘狠狠地说:“我要把你的双腿砍断,五官残去,服一颗保命丸,把你推入峰下,求生不得,要死不能……”   青长海闻言心中恐怖极了,可是他无法反抗。   几声惨叫,青长海的双腿被砍断了,紧接着五官也被残了。   云仙怀中取出一颗“保命丸”塞入青长海口中,用水灌了下去。   云仙飞起一脚,便把青长海踢到峰下去了。   “四海义乞”轻轻一叹道:“这是恶贯满盈的人应得的下场……”   云仙姑娘口中响起一阵阴森的长笑,缓缓向黄衣少女欺近。   黄衣少女是目睹过青长海所受的刑罚的,现在轮到她了,如何不惊骇。   她忙道:“云仙姑娘,我一切都错了,请你原谅我宽恕我吧!我把梅花剑还给你。”   云仙姑娘凄凉地一笑道:“现在你向我求情,已经晚了,我一生幸福,完全被你毁了,现在我也不会置你于死地,我也要毁掉你一生幸福!”   说着,长臂一探,便把黄衣少女的梅花剑夺了回来,然后双掌,闪电似的点了黄衣少女周身三十六大要穴。   云仙姑娘冷冷地又道:“先废了你一身武功,然后服了一种哑巴药,变成哑巴,最后残了你的五官使你变成一个没有男人要的丑八怪……”   保坤闻言,暗暗点头,道:“好!好!好!”这种的报应最妙了。   黄衣少女闻言全身都颤抖起来,哀求道:“云仙姑娘,发发慈悲吧,只不要使我变成哑巴……”   云仙姑娘愤然道:“你平素爱挑拨是非,嘴巴乱说,所以今后不准你再乱说了。”说着,双手在黄衣少女身上按了一阵,黄衣少女顿觉武功完全被废了。   云仙姑娘从怀中取出一颗黑色药丸,灌入黄衣少女口中。   紧接着,右手在黄衣少女面部五官上一扫,便听到黄衣少女几声惨厉的呼喊,便昏倒在地上。   飞海道人,胡子汉,红衣少女等人看了,莫不惊心魄动。   云仙姑娘处置了黄衣少女之后,便向飞海道人,胡子汉等人走近,她口中冷嘿一阵道:“现在该轮到你们了,本姑娘免多费手脚起见,你们自己了断吧!”   飞海道人,胡子汉等人仅幽幽一叹,闭上双目,并没有动手。   云仙姑娘怒喝道:“你们不自行了断,如果要本姑娘动手,你们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她身形在他们中间一阵晃动,便听到惨叫连天,呼天喊地的凄苦哀嚎起来。   他们的四肢均被砍断,五官也残废了。   数十个血人在地上滚动着,哀嚎着……   红衣少女见此惨状,心中一动,忖道:“眼下情势,最后就会轮到自己了,也许比他们还要受更残酷的重刑,倒不如自己了断来得痛快……”   她心忖至此,口中发出一声长叹,跃身而起,看准面前三丈远的一尊大石头上,用头撞去!   正在红衣少女往巨石上撞去之时,突然空际闪下来一道红影,一股劲力便向那红衣少女身上托去。   可是,竟晚了一步,红衣少女的头已碰在巨石上,直碰得脑汁四溢,登时惨死当场!   云仙姑娘看得一呆!   保坤看了暗晴叹道:“这红衣少女一生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下场应该如此!”   那从空际闪入峰上的红影人,一掌没有托起红衣少女,看见红衣少女惨死当场,再目扫全场都是血人,不禁大怒,手指云仙姑娘,喝道:“这些死伤的人,都是你的杰作么?”   云仙姑娘看清来人是天邪教主之后,心中微微一怔!   不过,惊悸之色在她面上一闪即逝,她冷冷地答道:“不错!”   天邪教主韩娟娟,见她教中这许多高手都毁在这黑衣蒙面人手下,也不觉暗暗吃了一惊,忙沉声喝道:“阁下何人,与本教有何冤仇,为何下此毒手?”   云仙姑娘阴寒地一笑道:“教主健忘,本人与贵教不但有冤仇,而且有三江四海之恨,这种手法对付他们,已经是太便宜他们了。”   天邪教主怒喝道:“阁下到底是谁?什么大仇,你且说个明白,给本教主听听!”   云仙姑娘慢慢拉开蒙在面上的黑纱,冷冷地说道:“妖妇,你现在应该认识我了吧?”   天邪教主韩娟娟,一见是云仙姑娘,又惊又奇,呐呐地问道:“你……你是云仙……”   云仙姑娘道:“不错,我就是被他们轮奸之后,丢到千毒坑里去的云仙,教主,你想不到吧!”   天邪教主略一定神,怒道:“你把本教弟子杀害这许多,这笔血债如何算法?”   云仙姑娘暴喝道:“善者不来,妖妇接剑了。”   她深知天邪教主武功高绝,故以先发制人,挥动手中的梅花剑,幻成一道寒光,击了过去。   天邪教主叱喝一声,右手五指弹出一招“遥空鬼爪”黑色的气体,顿时从五个指缝冒出……   她们二人一出手,便是罕闻罕见的绝学,五招一过,彼此都暗暗吃惊。   蓦在此刻,突闻一声怪啸响起,空际忽然闪下一条灰袍丑面人来,那人一闪场之后,便对天邪教主厉声一喝道:“妖妇接招——”   灰袍丑面人双手一抡,奇招陡出……   天邪教主见了大惊失色道:“慈光普照!吾命休矣!”   天邪教主的身子一直向后暴退,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然天空白影一闪,疾如闪电似的,落入场中——   毒眼龙   第五十一章 一笺却敌   毒眼龙   第五十一章 一笺却敌   灰袍丑面人用亘古绝学——“慈光普照”打得天邪教韩娟娟一直向后暴退,天邪教主正在危险万分时,忽见空际闪下来一道白影人,一股劲力把灰袍丑面人的绝招托起,救了天邪教主。   灰袍丑面人暗吃一惊,忙停招凝目一看,在皓月照耀之下,只见一个美若天香国姿的女子,白裳拖地,临风而立,仪态万千。   灰袍丑面人看清那美女的面貌之后,口中不禁发出一声惊呼道:“万毒宫主!”   万毒宫主口中格格大笑道:“不错,你是裴云海?抑是保坤?”   灰袍丑面人暗暗吃了一惊,他想不到万毒宫主一眼会认出他的身份。   这时在场的黑纱蒙面人、天邪教主和在场的所有人等见万毒宫主突然地闪入场中,都为之一愕。   天邪教主略一定神之后,对万毒宫主躬身肃立,状极恭敬。   万毒宫主目光一扫全场的景况,略皱黛眉,问灰袍丑面人道:“这些冥谷高手,都是你杀的么?”   灰袍丑面人正要答话,忽听黑纱蒙面人冷冷道:“是在下所为,你预备怎么样?”   万毒宫主突然双目射出两道冷芒,同时两柄利剑指向黑衣蒙面人,然后冷森森地问道:“你是何人门下?想必身手不凡,为何用黑纱蒙面?难道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么?”   黑纱蒙面人冷喝道:“这是我的习惯,你能管得着么?”   万毒宫主微愠道:“武林之人,见到本宫主莫不礼让三分,就是你的师父如果见到本宫主,谅也不敢像你这样放肆,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紧接着由空中跃下来两条人影。   一个是身穿百结大褂,挂着酒葫芦,一身肮脏的老叫化子;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者。   这两人正是武林二奇——“四海义乞”和“五湖虱仙”。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一阵之后,道:“老叫化子来告诉你吧,她是已死在黄山的南海梅花剑端木静波的传徒——云仙姑娘。”   万毒宫主不屑地一笑道:“原来是个藉藉无名小卒的传徒,为何如此猖狂跋扈?”   云仙姑娘的名字被“四海义乞”说出,灰袍丑面人眼睛一亮,双目不眨地扫向云仙姑娘。   云仙姑娘见万毒宫主如此藐视她的师父,心中不禁大怒,娇叱一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狂傲!”   万毒宫主又是一阵格格大笑,笑声中秋波向全场的人扫了一眼。   云仙姑娘心中一愕,暗想:“这女子,笑容姿貌好迷人呀!她到底是谁?……”   万毒宫主一收笑容道:“本宫主的大名,你最好去问这个老叫化子,和虱子老鬼吧!”   云仙姑娘淡淡一笑道:“我也用不着问了,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即敢来架这个梁子,想必是身怀绝学,就请发招吧!”   万毒宫主冷哼道:“你打死天邪教这许多高手,罪孽深重,还用得着本宫主出手,你自己用最残酷的手段了断自己吧!”   云仙姑娘见眼前这个美妇,说话如此托大,必大有来历,她早存戒心。   “四海义乞”突然干咳几声道:“恕我老叫化多嘴,我来讲句公道话,云仙姑娘在冥谷的遭遇,天邪教这些人也是应得的惩罚。”   天邪教主怒叱一声道:“谁叫你这个老叫化子多嘴!”   “四海义乞”曾国麟冷笑道:“我老叫化子一生闯荡江湖,只要认为是对的,便要说;而且喜欢去管……”   “管”字没有出口,便闻到天邪教主断然喝道:“死老叫化子,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四海义乞”仰面哈哈大笑,接道:“我老叫化子,已登古稀之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如蒙教主赏脸,对我老叫化恩赐几掌,老叫化一定奉陪就是。”   “五湖虱仙”忙道:“要打架也有我老不死的一份!”说着,双手又在身上抓了一阵子虱子,状极滑稽可笑。   灰袍丑面人朗声道:“武林二奇请暂缓动手,天邪教主与在下仇恨如天高地厚,今夜应一了百了,所以这一战由在下来打。”   灰袍丑面人手一指万毒宫主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和天邪教主一起上呢?还是站在一旁作个证人呢?”   万毒宫主冷笑一阵,道:“从你说话的声音中,已经听出你是保坤小子,你那点子武功,还用得着本宫主出手么?”   她的意思已暗示了天邪教主,出手之后,务必取胜,不能失了她的面子。   天邪教主面色一整,怒道:“小子既然指名挑战,本教主还怕你不成?”她已领略过眼前这位丑面人武功的诡奇高深,哪敢怠慢,忙功贯双臂,蓄势待发。   “四海义乞”打个哈哈道:“韩娟娟你紧张什么?反正有后台撑腰,还怕什么?”   他几句话挖苦得天邪教主面色一红,喝叱道:“老叫化子,等一会本教主决不放过你就是。”   灰袍丑面人向前跨了三大步,指着天邪教主的鼻子,喝道:“咱们以往的深仇大恨,今夜一起了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快亮出你的兵刃吧!”   这时,灰袍丑面人从背上“唰”地一声,已撤下长剑。他已审察眼下情势,今夜非有一番恶战不可。   天邪教主格格大笑道:“保坤,你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仇恨,何必替人家卖命,你太傻了。”言语之间,秋波频送,流露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动,忖道:“这妖妇素有一种使人无可抗拒的魅力,自己应该小心……”   他忖念至此,大喝道:“妖妇少废话,快亮兵刃接下老夫的剑招!”长剑在手中抖动一下,一道寒光,直冲云霄,使人耀目心寒。   天邪教主面色顿时一沉,怒道:“保坤,你不要不识抬举,本教主三番五次对你客气,无非怜才惜……”   灰袍丑面人打断对方的话,厉喝一声道:“妖妇闭嘴,接下这一剑试试!”   他手上剑光突地一转,便疾如风雨似的,向天邪教主的胸前射去。   他这一招“苍龙出海”,威力确实不同凡响,招式之中,狠、辣、快兼而有之,他想这一招便可重创对方。   可是,天邪教主并非庸手,她不闪不避,也不撤出兵刃,仅见她红袖一阵拂动,便把灰袍丑面人攻去的剑招解化了。   灰袍丑面人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禁呆愣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武林二奇和云仙姑娘也不禁一呆!   天邪教主仰面一阵哈哈大笑道:“保坤,咱们今夜的打斗,用打赌的方式好么?”   灰袍丑面人冷笑地问道:“妖妇,咱们如何赌法?”   天邪教主一收笑客,严肃地说道:“在十招之中,你如逼不出我出兵刃,你便把‘毒眼龙’拱手奉送,反之,本教主永不再踏江湖。”   灰袍丑面人恨恨地说道:“岂只要你永不再踏江湖,我要你永远打下十八层地狱不能翻身!”   他手中长剑挥了一下,银虹暴涨,疾射而出。   天邪教主见剑光如长江大河之水,滔滔不绝,银光照目生辉,迅速地压了下来,她虽然是身怀绝学,见了也不禁暗暗心惊动魄。   她忙挥动双袖,两股劲力,立即从袖上发出,顿时与剑光纠缠在一起,二人此刻均以内力的修为,在硬拼起来。   一盏茶过后,二人均站在原地未动,灰袍丑面人面色非常凝重,天邪教主则额上香汗淋漓,口中吁吁……   突地,灰袍丑面人大喝一声,手中银虹暴涨。   骤闻天邪教主闷哼一声,红袖一阵拂动,便向一侧飘退三丈开外。   她飘闪的身法,非常奇怪,一眨眼,便脱离了灰袍丑面人所控制下的剑光。   就在这时,一声“哗哒”巨响,灰袍丑面人面前五丈远的一棵大树,被剑光削下来一半边,掉在地上。   灰袍丑面人见状不觉一呆!   就在他发呆之际,蓦见眼前红光一闪,天邪教主已欺身而来,刹时之间,向灰袍丑面人攻出了三指五招。   那三指五招的出手真是太奇快了,灰袍丑面人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在此时出手。   那三指五招逼得灰袍丑面人一直向后暴退。   灰袍丑面人一面暴退,一面发招反击,二人搏斗了十余招,灰袍丑面人才稳住了身形。   站在一旁的云仙、“四海义乞”、“五湖虱仙”都替灰袍丑面人捏了一把冷汗。   天邪教主冷笑一阵之后,缓缓道:“小子的武功越来越有进步,能猝然间接得起本教主三指五招者,确实难得,现在再接本教主一招。”   灰袍丑面人凝目一看,突见天邪教主身形陡然拔起三丈多高,身子在半空之中,红裳一阵摆动,从她红袖中,射出来一道红光。   那道红光成一条线状,从她的袖中不断地发射出来,如蚕嘴吐丝似的,绵绵不断,顷刻之间,便在空中布成一道红网,缓缓向灰袍丑面人头上罩了下来。   灰袍丑面人暗暗心惊,忖道:“她这是一种什么暗器?”心念中,手中长剑剑尖向那道红网挑去。   当他的剑稍稍触及那面红网时,红网似有巨大的磁性吸引力,登时把灰袍丑面人的剑尖吸引住。   灰袍丑面人用尽全力,仍然不能把长剑收回。   灰袍丑面人吃惊非同小可,他想:“自己的头如果被红网罩住,恐怕……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暗器?……”   他正在忖思之际,那面红网,已把剑尖吸引,灰袍丑面人如果不把长剑放手,势必连人也拔起了。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急,忙双腿往下蹬,把稳马桩,同时左手推出一掌。   他在情急之下,发出的一掌,竟是无名大师授他的那一招亘古绝招——“慈光普照”。   掌势一出,宛如巨浪排空,海啸袭至,一时之间,好似地裂天崩……   天邪教主大惊失色,忙将袖中发出的红网一收,身形往后暴退,倏然间,从空中滚跌下来。   在地上翻滚了十丈多远才缓下身形。   灰袍丑面人想不到自己所发出的招式,竟发生这样大的奇效,他一时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   万毒宫主冷笑道:“保坤小子,你偷学别人的绝学,觉得不自羞么?”   灰袍丑面人听了略一皱眉尖,定了一下神,他越想这句话越不对劲,正想开口说话,万毒宫主已疾如电光般,把天邪教主挟起坐在地上,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口中。   灰袍丑面人目光与天邪教主面上一接触,不禁惊然心惊!   原来,这时的天邪教主,被他一掌击得玉容失色,红裳撕得破碎,头发蓬松,面上血迹斑斑……   灰袍丑面人暗暗惊喜交集。   万毒宫主缓缓向灰袍丑面人欺近,口中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双目射出两道怨毒阴森、恐怖的煞光。   灰袍丑面人心中本来对刚才万毒宫主之言,便恨恨在心,现在见万毒宫主向他走来,心中怒火陡起。他大步便迎了过去,朗声道:“万毒宫主,你还记得洞庭湖畔一幕么?识相的话,快伏首就擒,在下念及崔老前辈份上,饶了你一条狗命!”   万毒宫主厉声道:“小子既然是那负心人的传徒,本宫主以往心中的怒气,今夜要在你小子身上一齐发泄,小子也是命该如此。”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谁是无名大师的传徒,你不要瞎说,在下不过略懂无名大师几套掌法而已。”   万毒宫主大喝道:“由一个负心汉子教出来的徒子徒孙,必定是一丘之貉,不是好东西,今夜本宫主非杀掉你出气不可!”   灰袍丑面人已深知万毒宫主武功高不可测,对方的言语表情,都使他捏了一把冷汗。   “四海义乞”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灰袍丑面人道:“那万毒宫主乃当今武林四大高手之一,须要小心她的招式……”   灰袍丑面人用感激的目光瞥了曾国麟一眼,然后点点头。这时场中非常沉寂,万毒宫主在惨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面色显得苍白恐怖,她一步一步地向灰袍丑面人欺近……   每走一步,全场的人,心便跳动一下,他们都很难预料万毒宫主会施出什么绝招来对付灰袍丑面人。   至于灰袍丑面人曾几度和万毒宫主过手,深知自己的武功,不及万毒宫主,可是,一股倔强的个性支持着他,他非把在场的这两大妖妇魔头杀死不可!   灰袍丑面人制人先机,首行发难,大喝一声道:“万毒宫主接招——”   他身形暴涨,右手剑招,左手掌招,同时施出。   寒光一闪,即已刺向万毒宫主的“香肩穴”,掌风似山,呼啸地压了过去。   好一个有功力的万毒宫主,不慌不忙,不闪不避,白袖一拂之间,便解化了对方攻去的一掌。   玉手微微一扬,中、食指便夹住灰袍丑面人刺过去的剑扉,两指一扭,听到“咔嚓”一声,由纯钢铸成的宝剑,便被折为两段。   万毒宫主两指一弹冷喝道:“接住你的剑吧!”   半截剑如似一道残虹,向灰袍丑面人飞射而来。   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忙一偏头,那只断剑便擦身而过,嵌入他身后的大树之上,“噗哧”一声,便没入树中。   这种折剑神功,武林中少见,看得在场的人都呆了。   灰袍丑面人略一定神,大喝一声,把手中的一节断剑飞掷过去,他这一击,威力也非同小可,寒光一闪,一阵破风之声,急如流星似的,向万毒宫主面上射去。   万毒宫主不闪不避,寒光将要射近时,她罗袖微微一拂,便把那道寒光卷得无影无踪了。   灰袍丑面人星目冒着煞光,一瞬不眨的暴瞪着万毒宫主,再配合着那付骇人的丑面孔,任万毒宫主武功再高,心中也禁不住冒起一股寒气。   灰袍丑面人一步一步向万毒官主逼进,万毒宫主情不自禁地一步步的后退着……   灰袍丑面人突然厉声暴喝道:“老夫和妖妇拼了!”   “了”字一出口,双掌便抡动起来。   这一次他攻出的掌法,是“玄门屠龙”,两股强烈至极的狂飙,已随着劲疾的锐啸声,如江河倒泻般,急泻而出,那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从极异的角度,卷向万毒宫主。   万毒宫主口中哂然,身形急剧地旋转过来,在旋转中,一双玉手微微一扬,两股绵绵劲气,从掌心发出,片刻功夫,便把灰袍丑面人的功夫解化了。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寒,忖道:“这妖妇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万毒宫主一阵格格大笑道:“保坤,你学得这点子‘玄门屠龙’,还不够火候呢?瞧本宫主的吧!”   说着,双掌掌心向天,四指屈着,大拇指在屈着的四指中一弹,立刻有八缕白色的光雾从两掌心中升起……   那八缕白色光雾冉冉上升,越升越高,恍如八道银虹,倒挂在半空之中,蔚为奇观。   武林二奇虽然见多识广,也不识得这种掌法。   灰袍丑面人、云仙姑娘更不识此掌,四人正怔怔地望着时,突闻万毒宫主哈哈大笑道:“保坤,你小子平生猖狂跋扈,自恃武功绝高,你见过这种惊世骇俗的掌法么?”   灰袍丑面人心中由惊惶中渐渐镇定下来,他忽然想起武林四大高手的玉鼎神拳崔奇,曾授过他一套“太极镇五岳”拳法,目前处身极危急之际,何不一试此拳?   他忙默记那七七四十九式的拳谱,对万毒宫主喊喝之声,恍如充耳未闻。   万毒宫主见灰袍丑面人呆呆地站着未说话,不觉又冷笑了一阵道:“量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不识得本宫主六十年来修练的这套奇掌……”   她得意地朗笑一声,接着又说:“这是一种天地奇掌——‘霞光掌’,只要那霞光一罩到人体上,立即烧焦而死。”   “四海义乞”闻言大吃一惊,忙对灰袍丑面人道:“万毒宫主的霞光掌,厉害无比,你还是赶快走吧,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原来,“四海义乞”早已耳闻万毒宫主在“血潭”练一种“霞光掌”,六十年来都没有练成,想不到现在竟练成此绝掌。   灰袍丑面人对“四海义乞”摇了一下头,没有说话,表示他不走。   万毒宫主冷笑道:“小子,你就是听那老叫化子的话,也逃不了,你要晓得,人的轻功再好,也跑不赢光的速度呀!”   这时,那八道霞光,越升越高,颜色由白慢慢变成红色、紫色、黄色,倏然之间,变成八道不同的彩光,在半空中交辉着,汇成一道美丽的彩虹……   万毒宫主突然厉声喝道:“保坤,现在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   灰袍丑面人沉声问道:“哪两条路?”   万毒宫主道:“顺我者生路,跟我去血潭,享乐一辈子;逆我者死路,只要本宫主两手一翻,连场中的地皮都要烧焦!”   灰袍丑面人怒喝道:“汉贼不两立,敌我不并存,为复仇而死,死有何憾?妖妇,你尽力施为好了!”   万毒宫主面色一变,她没有想到保坤竟有此置死不顾的豪情,这时她才真正体念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几句话的意义了。   她干咳了两声道:“保坤,我感觉人这样的死,太没有价值了。”   灰袍丑面人冷叱道:“你一定就断定我会死吗?”   万毒宫主格格地再笑道:“小子,你今夜是死定了!”   灰袍丑面人突然仰面发出一声震撼苍穹的厉声长笑!   笑声如厉鬼长嘶、夜枭怪鸣、巫峡猿啼、龙吟虎啸,其声凄厉刺耳已极!   笑声中充满了怨毒、悲愤、凄怆之慨——   又像是霸气凌天,冷酷至极!   敢情是灰袍丑面人面临了生死的边缘,而血淋淋的往事,冲激了他的情怀,使他发出这种又悲愤又冷酷的怪诞的笑声么!   怪笑之声,突然一敛,灰袍丑面人双拳如闪电般,疾速地击出……   他这一拳正是蓄功已久的奇拳——“太极镇五岳”拳法,正是武林四大高手之一“玉鼎神拳”崔奇授给他的一套神奇拳法。   灰袍丑面人从“太极镇五岳”拳法第一式开始,施展出来。   当拳风一击出去时,四周方圆三丈之内,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附近树木摇晃,地面震动……   万毒宫主惊呼道:“太极镇五岳!”   她心中顿时痛恨崔奇吃里扒外的行为,昔年他们同事一师时,她苦苦要求崔奇教她这套拳法,崔奇都没有教她,直到现在她还痛恨在心。   万毒宫主暗忖道:“这小子集几大高手武功于一身,若假以时日,必君临天下,定留他不得……”   她心付至此,杀机顿露,身形在强烈的拳风中飘起,冷叱一声,双手正要翻转时,突闻一阵急惶的呼叫之声道:“康玉手下留情!”   万毒宫主突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心中微微一怔,手心便没有翻过去,抬头一看,只见空中飘下一个白髯白衫的老者。   那白衫老者右手捧着一只玉鼎,步履如云,一派仙风道骨气派。   老者闪入场中之后,忙对灰袍丑面人道:“少年人快收拳风,大家有话好讲。”   万毒宫主看清来人是“玉鼎神拳”崔奇之后,心中不禁怒上加怒,冷冷地叱喝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六十年前之恨,今夜一并了结,连你这个老鬼也难逃本宫主绝掌之下!”   灰袍丑面人一见是“玉鼎神拳”崔奇,忙收拳拱手一礼。   玉鼎神拳崔奇对万毒宫主叹息道:“对一个后辈,何必下此毒手?”   万毒宫主冷哼一声,道:“凡是逆我者,一律格杀勿论!”   崔奇微闭双目,深深一叹道:“你在血潭修练了六十年,想不到仍然没有什么长进,真使为师兄的大失所望……”   万毒宫主厉声道:“崔奇,咱们以前的一段恩情,都早已完了,谁认识你是什么师兄?”   “玉鼎神拳”崔奇面色一变,道:“康玉,你虽然不认师兄,可是你不能违背师父之言,谁把你教养大的?”   万毒宫主面色一阵铁青,怒道:“崔奇,念在师父面上,我今夜饶了你,以后见面……”   “玉鼎神拳”崔奇道:“你不能伤保坤,今后武林完全靠他,我们都老了,不该再浪迹江湖了……”   万毒宫主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长笑之声。笑声一敛,冷冷地接口道:“崔奇,原来你还是为了替这小子讲情而来,你知道我肯不肯放过他呢?”   崔奇笑道:“我想以你的慧眼,会放过他,而且会培植他的。”   万毒宫主冷笑道:“不错,我想培植他,可是这小子不识抬举,太可恨了,现在我要杀了他。”   崔奇面带难色地说:“康玉,你一定不放过他么?”   万毒宫主面色一沉,怒叱道:“少废话,老鬼你如果再不走,连你一起也在超度之列!”言下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崔奇面色一整,深深叹道:“师妹,你一定要逼着为师兄的和你动手么?”   万毒宫主怒哼一声道:“你如果不自珍重,擅自出手,量也逃不出本宫主掌上的霞光!”言讫,她贯功于双掌之上,两掌八道霞光光彩更盛。   站在一旁的灰袍丑面,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大喝一声,道:“请崔老前辈离场,晚辈今夜舍命也要和她一搏!”   崔奇摇头道:“霞光掌已修练了六十年,非你能敌,此光射到人体上,立即死亡,千万不能一试。”   灰袍丑面人仰面长啸一声道:“大丈夫可杀而不可辱,老前辈这番爱护晚辈的盛情,晚辈心领了,请老前辈站开一点,晚辈就要发掌了。”   灰袍丑面人把真力贯注在拳上,准备右手打出“太极镇五岳”,左手推出“慈光普照”。   万毒宫主双目似电,射向灰袍丑面人,她已看出对方拉出来的架式,两种绝学兼施,更激起她的杀机……   她一步步向灰袍丑面人走近,口中发出阴森的笑声……   八道不同的霞光,在空中交辉着,她已尽了全力,实施一击,想把对方毁在掌下,场中各人心情都是万分的紧张,彼此呼吸都听得到。   崔奇不禁幽幽一叹,闭上双目。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云仙姑娘都贯功掌上,睁大双目,看着万毒宫主一瞬也不瞬,三人只要见万毒宫主一翻手心,他们便会全力向她一击。   突然,万毒宫主又发出一阵格格大笑之声,道:“你们如果企图助拳,到时莫怪本宫主对你们心狠手辣。”   “五湖虱仙”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老不死的已一把这样大的年纪了,陪着你们年轻轻的姑娘死在一起,还不合算么?”   “四海义乞”冷冷道:“宫主如果不听别人劝告,一定要恃技凌人,我老叫化子只有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了,也尽全力和你一搏了。”   万毒宫主对“武林二奇”之言,仅报以不屑地一笑。   “玉鼎神拳”崔奇,睁目缓缓道:“师妹,不要执迷不悟,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快收下你的绝掌吧!”   万毒宫主蓦地大喝一声道:“你们少说废话,接下千古绝掌——霞光慑千古!”喊喝声中,她的手中翻过来了。   蓦在此刻,崔奇突地急忙地叫道:“师妹且慢发掌,师兄身上带有二师弟的信,你拿去吧!”   万毒宫主正欲施为时,突闻崔奇之言,忙把将要击下的掌式,缓缓地硬收了回去。   她冷冷问道:“慕康的信在哪里?快拿来。”   崔奇从怀中取了无名大师的信,递了过去。   万毒宫主接过慕康的信一看,冷冷地扫了灰袍丑面人一眼,道:“小子这次饶了你,下次见面,本宫主决不放过你!”   她转身对天邪教主道:“娟娟,我们走啦!”   二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崔奇目送万毒宫主走后,心中十分惆怅,不自禁地,仰天发出一阵悲愤的长啸之声。   “四海义乞”笑道:“崔老头子,你身怀绝技,武功高深莫测,难道还有人家敢欺侮你么?”   “四海义乞”为人最为细心,他已察觉崔奇心中有难排的苦闷,故以言语激之。   崔奇口中啸声一敛,冷哼一声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老夫暗暗地爱她一生,所换来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以我本人的面子,还抵不上二师弟片纸只字,你说可恼不可恼?”   “五湖虱仙”叹道:“世人难以打破‘情’之一字,以你们修为如此之深,还是戳不破、看不开!庸碌世俗之人,更不要谈了……”   他歇了一下又道:“或许你师妹爱的是你的二师弟,所以她爱屋及乌,才放过保坤。”   崔奇胸前白髯无风自动,面部表情非常激动,他口中喃喃自语道:“不错,自古多情空余恨,何必为情所缚,为情所困?罢了!罢了!……明年七月十五日的华山九回峰上,我必须要练成师父的第三招——‘惊天撼地’……”   他转面对灰袍丑面人道:“孩子,你如果有空,可来昆仑山一次,老夫授你一种家师未传世的绝招,可以破万毒宫主的霞光掌。”   灰袍丑面人忙跪下拜谢道:“蒙老前辈多番厚爱,晚辈没齿不忘!”   灰袍丑面人说毕,抬头一看,崔奇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云仙姑娘笑道:“坤哥,你的假面具可以取下来了吧?”   灰袍丑面人用手在面上一抹,便现出他的本来面目,此人正是在武林中极负盛名的少侠保坤。   保坤笑道:“云仙姐姐,你的黑纱我来替你脱下吧!”   云仙喝道:“不许你毛手毛脚,你先转过面去,我叫你转面,才转过来。”   保坤果然依言转面。   等了良久,仍未见动静,心中顿起疑窦,忙转面一看,面前哪里还有云仙的影子。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傻小子,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保坤顿足道:“云仙怎么不愿见我?难道她不再爱我了?”   保坤叹了一口气,向五湖虱仙道:“老前辈看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五湖虱仙”道:“看她似乎往冥谷那个方向去了,她既不愿见你,追去也是枉然,何必自讨没趣。”   保坤道:“不,晚辈与那云姑娘已有夫妻之约,决不能有负于伊人……”言讫,身形一晃,便展开上乘轻功,向冥谷方向追赶而去。   “四海义乞”从胸前取下一个大酒葫芦,拼命地喝了几大口闷酒,叹道:“老叫化子今日潦倒如斯,是不是也是为‘情’所害?情色好比飞蛾扑火,明知焚身,还要往里面钻,你说可叹不可叹!”   “五湖虱仙”一边抓虱子,一边冷冷地接道:“有什么长吁短叹,现在就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爱上你这个臭化子,你也养她不活呀!”   他嘻嘻几声又道:“什么爱情不爱情,我老不死的一生就是晓得抓虱子作戏,其他的都不要,也不去想,老叫化子,我们去冥谷走一趟吧!”   两个似疯非疯的老者,身形几晃,便没入夜色之中不见。   毒眼龙   第五十二章 血洗冥谷   毒眼龙   第五十二章 血洗冥谷   在通往“冥谷”的道上,保坤追赶了一个时辰之久,仍然没有看见云仙姑娘的芳踪,他心中不觉焦急起来。   原来,自从由冥谷白衣少女送了他一张图之后,他便深知今日的冥谷,已非昔日的冥谷可比了。   冥谷天邪教深惧保坤再去寻仇,所以加强戒备,布置得非常森严。他想:“云仙姑娘武功虽然高奇,但如果不幸中了敌人机关,必遭不测之祸……”他正在想着,突闻正前方传来一阵叱喝打斗之声。   由于夜深人静,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便可以听到。   保坤心中一动,忙展开“凌空虚渡”轻功,向打斗的地方奔去。   大约走了盏菜光景,已来到一座山谷的地方,保坤凝目向那谷中望去,在夜色之中,见有两条人影,正在打得难分难解。   保坤是个内行,在内行人眼中,那两人所施为,尽是一些罕闻罕见的绝招,而且出手狠、快、辣三者兼而有之。   保坤一皱眉忖道:“这两人是谁,看他们的身手俱都不凡哩!”他一面忖想,一面晃动身形,朝着谷中飞去。   他这一次已飞跃到距那两人打斗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仔细望去,除了那两人外,各中还另有几人,他们静静地坐着在望那两人激烈的打斗。   保坤看清那些人之后,不禁一呆!   原来,正在打斗的那两人,正是冥谷的白衣少女,和云菊帮的帮主——云菊一秀。   旁边坐着一个黑色僧袍的老和尚,正是无名大师;无名大师对面坐着一个瘦骨峋嶙的青衣老者,正是云梦老叟。   此外还有两个老太婆,和一个绿衣姑娘。   保坤对绿衣姑娘好似面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保坤正在仔细观察场中诸人,突闻白衣少女一声清喝,伸出右手,五指遥遥地对云菊一秀弹了起来。   倏然,五缕指风,弹向云菊一秀,保坤失声惊呼道:“遥空弹指神功,云菊姐姐快躲避呀!”   他一面惊叫,一面打出一掌,掌风如涛,顿时便把白衣少女的指风托了起来。   保坤这一声惊叫,谷中所有的人,目光都射向保坤。   云菊一秀惊讶道:“坤弟弟,你几时来的,我找你好苦呀!”   白衣少女见了保坤,秋水含情脉脉,一时不知是惊是喜,竟说不出话来。   保坤突见是这两位有情人,自己也不知道向谁先打招呼才好?   一时之间,大家都望着他。   云梦老叟哈哈大笑道:“保坤,你这小子找得老夫好苦,这位姑娘伤愈之后,非要我陪她来找你,可是天地之大,茫茫尘埃,我到哪里去打听你……”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道:“云菊帮主,老夫对你总算有个交待了。”   白衣少女闻言后,面色一沉,问保坤道:“坤哥,她是你的什么人?”   保坤面色一红,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呐呐地说:“她是云菊帮主,是我的……”   白衣少女面罩寒霜,冷冷地接口道:“我知道她是云菊帮主,以前见过面,我问你,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云菊一秀站在一旁按奈不住,怒喝道:“他是我的义弟,我爱他,喜欢他,你问这么多干嘛?”   白衣少女闻言粉腮一变,怒道:“你真的变心了吗?我在冥谷等你这么多年,使我太失望了。”   她一咬银牙,双目含泪,恨恨地说:“保坤,我们已是夫妻,你是不是对我变心了,如果你真的变了心,我只有抽剑割腹,死在你的面前……”   保坤深深一叹道:“姑娘,你对我完全误会了。”   白衣少女泫然道:“你完全欺骗了我,你认识的女子很多,我一辈子在冥谷受苦,现在完全失望了……”   她面色一沉,仰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古来烈女不嫁二夫,我沈霞绮命薄,只有一死报郎君了。”   言讫,举手撤剑,向腹部割去!   保坤大吃一惊,忙出手抢剑,蓦在此刻,他眼前一股劲风袭到,那劲力把沈霞绮手中的长剑托起,紧接着听了有人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渡有缘之人,女施主情孽未了,何苦自寻短见?……”   在皓月之下,只见空际闪下来一道娇小的人影,眨眼之间,便来到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瞧那人,只见是一个身着黄裳,手执拂尘,面貌似花的尼姑。   保坤已认出是仙狐神尼他忙拱手一礼道:“多蒙师太施以慈悲之手,在下感激不尽了。”   仙狐神尼微目合什,低沉地又宣了一声佛号道:“救人是我出家人份内的事,不用施主谢了,何况此女情缘未满,孽情未酬,不能让她自尽……”   白衣少女沈霞绮,突感一股潜力把自己举剑的手托了起来,不能使剑割下,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以她内外兼修的高手,竟有人用一股劲力托起她的手,这人的武功便已高出她许多了,如何不使她吃惊。   她忙睁目一看,只见眼前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美妙如花,但凛然不可侵犯的尼姑,不禁一愕!   她忽然想起天邪教主曾说:“长白山住了一个武功高绝的尼姑,有六十年未履江湖了,莫非就是她?……”   沈霞绮面色一整,盈盈一礼道:“师太,莫非是隐迹长白山的世外高人仙狐神尼么?”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女施主能一眼识穿贫尼身份,足见你我有缘,我佛慈悲,普渡有缘之人……”   沈霞绮叹道:“难女一生受尽折磨,万念俱灰,已了无生意,师太救我,算是多此一举了。”   仙狐神尼面色一整道:“女施主此言差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女施主尘缘未满,身负绝学,武林正多事之秋,将来有用女施主的地方多着哩,怎能如此轻生呢?”   沈霞绮幽幽一叹道:“罢了!罢了!尘世之上,已无我留恋的地方了,师太的一番好意,难女心领了。”   仙狐神尼道:“贫尼见你善根很厚,能弃暗投明,确实难得,贫尼带你去长白山修练一种绝学,日后与保坤共平武林妖孽,而且你们也可以善终。”   她顿了一下,转面对无名大师点头为礼道:“今夜大师也幸逢其会,难得!难得!”   无名大师忙合什答礼,道:“想不到师太竟抢先贫僧一步而出手,这位女施主能获师太青睐,福缘不浅哩!”   仙狐神尼笑道:“大师过奖了,贫尼适才走这里经过,贸然出手,不知大师也在这里。”   她目光扫了一下云菊帮主,对无名大师又道:“云菊一秀的骨格不凡,正是练武上选之人,目前武林正面临一次浩劫,大师何不带此女去修练一种绝学,以便日后应用。”   无名大师点头笑道:“老衲正有此意,不晓人家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保坤闻言,忙对云菊一秀道:“云姐姐,无名大师乃是武林四大高手之一,为武林中百年来的一代奇人,姐姐还不快过去叩见大师。”   云菊一秀为人忠厚,对刚才沈霞绮自杀的那一幕,还傻愣愣地站在一旁,此刻经保坤一提醒,她便走到无名大师面前盈盈一礼,道:“云菊一秀向大师道福了。”   无名大师微笑合什还礼道:“女施主免礼了,老衲遁入空门已有花甲以上之年,对世俗之礼,已不讲究了。”   仙狐神尼对无名大师道:“贫尼探悉万毒宫主,明年七月十五日在华山九回峰,开设武林大会,企图使用她最近练成的‘霞光掌’,歼灭武林所有的同道,不知大师知道这件事吗?”   无名大师点头道:“我早已听人说过了,所以托师兄崔奇,带了我亲手写的一封信给她,希望她不要召开……”   无名大师微闭双目,深深一叹,继续道:“不过万毒宫主陷溺已深,不可能听老衲之言,到时候免不了又要造成一番浩劫……”   仙狐神尼道:“距明年七月十五日,还有半年时间,我等对此二女授以绝技,到时候或可阻止她残杀武林同道的阴谋。”   无名大师淡淡一笑道:“佛家所谓:有因必有果,我等处此未世纪,只有尽力而为了。”   仙狐神尼对在场其余众一颔首道:“明年七月十五日,我们在华山九回峰见面。”言讫,带着白衣少女沈霞绮,飘然而去。   无名大师仰首望望天色,哈哈大笑道:“保施主,老衲师兄在昆仑山等你,宜从速赶去,免误了学艺时间。”   他转面对云菊一秀道:“女施主,我们走吧!”   众人均先后离开谷内,剩下来只有保坤一人。   保坤见众人均先后离他而去,突然有一股寂寞和惆怅,向他的心底袭来,他蓦然想起了云仙姑娘,于是仰面发出一声清啸,向冥谷飞奔而去。   保坤出了那山谷,放目一望,天色已明,眼前尽是一些绵绵山势,他辨定方向,向前飞奔着。   约莫奔了两个时辰,只见山势越来越陡,此地已经是进入“冥谷”的山界之地了。   保坤打开白衣少女沈霞绮给他进入“冥谷”的地图,与现地一对照,此刻,他站的位置,正是冥谷的后山。   这时,一轮红日冉冉越过树梢,已经是辰时左右的时分了。   保坤暗忖:“此次去冥谷,必须犁庭扫穴,有一番恶战,不如乘此刻他们未发觉之际,调息一番……”   他忖动之后,便坐在一块大青石板上,闭目调息。   片刻之后,蓦闻一阵破风之声传来。   保坤耳目极为灵活,忙睁目一看,只见眼前白影一点,箭射而来。   保坤探手一抄,便接住那飞来的白影,一瞧是一卷白布,打开一看,原来是冥谷的“招魂旗”!   保坤哑然一笑,道:“原来那些冥谷丑类,已经发觉小爷了。”   保坤言犹未落,便听到左侧大树上传来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小子,你已陷身在我们的‘招魂阵’中,今生今世,休想出去了,哈……哈……”   笑声未落,山上连珠炮响,保坤坐的四周,都插了许多白色的三角小旗,密密麻麻,一片旗海!   保坤冷笑道:“你们教主尚且是小爷掌下游魂,还怕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那阴森的笑声响起道:“小子先不要吹牛,招魂阵中,有七七四十九条绝路,数百名高手,变化莫测,任你有通天本能,也闯不出这座奇阵。”   保坤朗声道:“说话的恶徒,大概是阵中的首领吧,你如果敢出来接下小爷一招,小爷便自甘束手受擒。”   那怪笑之声接道:“小子,可是一言九鼎?”   保坤大声笑道:“小爷纵横江湖,言出必践,恶徒敢出来一战么?”   接着传来嘿嘿之声接道:“老夫就不相信小子有三头六臂。”话声甫落,“唰唰唰”地几声,树梢上便飞下来有五道人影。   那五道人影电掣般地闪入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瞧那五人,从左至右,都是手握白旗,面目狰狞似地狱厉鬼,衣着分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   这五人正是“冥谷”内五堂的堂主。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你们五人可否告诉在下身份,小爷一向不杀无姓无名的小卒。”   为首的红袍鬼大汉怪笑一阵道:“老夫乃冥谷内五堂堂主,探子早已报告小子的行踪,还是快认命吧!”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自己的行踪,竟被他们发觉,足见冥谷耳目遍天下,他们的力量真不能小视。”   红袍大汉见保坤不说话,又得意地一阵大笑道:“小子要想进入冥谷,比登天还难,目前冥谷已布置天罗地网,还是早点认命吧!”   保坤冷哼道:“小爷这次不血洗冥谷,誓不还!”   他手指着红袍大汉的鼻子,嘿了一声,又道:“你们是一齐上?抑是单打独斗?”   红袍大汉奸笑一声道:“小子身手当然不凡,老夫早已久仰,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应该算数。”   保坤剑眉一竖道:“当然算数,每人一招,随便你们用什么兵刃。”   站在第二位的黄袍鬼面大汉,哂然道:“老夫就不相信小子有通天本能,敢在此地骄横傲视!”   说着,长臂一探,便向保坤面上抓去。   他抓去这一招,诡奇怪诞,而且带起一阵冷寒的阴风。   保坤口中嘿地一声,一个周旋,便闪避对方的抓招,展开“云海幻踪”身法,已抄到黄袍大汉身后,出手如电,抓起黄袍大汉的身子,顺手把他摔扔一丈寻处。   “叭哒——”一声,黄袍大汉惨叫一声,便栽个四脚朝天。   保坤口中嘿嘿连声道:“小爷只限一招,不对你们打诳吧!”   其余四个大汉都看呆了。   保坤虎目一扫,卓立场中,傲然道:“万毒宫主、天邪教主,吾尚不在眼下,何况你们这些四五流角色呢?”   站在第四位那个白袍大汉略一定神,从背上撤下长剑,厉喝道:“小子接下老夫这一剑!”   “剑”字甫出,剑上寒光泛起,人随剑走,驭剑向保坤击去。   保坤叱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右手一股劲风拍出,阻住剑光,左手疾出,快如石火般,扣住对方右腕,往前猛力一拉,白袍大仅身不由主地,身子向前一倾,保坤身形向侧面微闪,抬起右腿,一脚正踢中对方的屁股,保坤一松手,白袍大汉,像喝醉了酒似的,向前一丈多远扑去!   “噗嗵——”一声,便跌了下去,口中闷哼一声,半天爬不起来。   敢情是面部、胸部都跌成重伤了。   保坤哂然道:“小爷说话兑现了吧,他们二人都没有超过一招。”   站在第五位那个黑衣大汉,暴喝道:“血债血还,小子纳命来!”喝声中,手中一蓬银雨,暴射而出……   距离又近,银光暗器发射又是突然,眼看保坤就要伤在黑袍大汉的晴器之下,蓦在此刻,空中夹见锤影一晃,一阵“叮当”之声,银光暗器,俱被击落。   在场的人俱都一惊!   树上忽然飘下来两个人影。   一个是身着百结大褂,胸前挂着两个大葫芦的老叫化子,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者。   二人正是武林二奇——“四海义乞”和“五湖虱仙”。   “四海义乞”手中握着两个大锤子,指着黑袍大汉的鼻尖,喝骂道:“你们先是轮殴,老叫化便已看不过眼了,现在你又施放暗器,武林打斗规矩何在?”   黑袍大汉怒道:“臭老叫化子,你想来架这次梁子么?”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不错,我老叫化子的这双锤子早已没用过了,今天想开一次杀戒啦!”   红袍大汉冷喝道:“死老叫化子,量你也没有这般能耐!”他一肚子火,正苦无地方发泄,看见“四海义乞”来到,正好是发作对象。   “五湖虱仙”道:“你不要吵了,让我老不死的,赏这些龟儿子一把大虱子吧!”“五湖虱仙”伸手入怀,抓了一把虱子,向黑袍大汉身子上扔出。   虱子一出,乍见一莲银雨,闪电似的罩向黑袍大汉。   黑袍大汉从未领教过“五湖虱仙”虱子的厉害,他以为是对方开玩笑,便没有躲避,可是,一见银光闪闪地射来,不禁大惊失色,要想闪避已经晚了。   惨叫一声,无数的虱子,像钢珠般地,嵌入他的身上。登时,他便痛得倒了下去,在地上打滚。   蓝袍大汉怒不可遏,拔出身上的鬼头刀,喝道:“老不死的虱子鬼,老夫要宰了你!”   手中鬼头刀一晃,便向“五湖虱仙”身子砍去!   他的刀势,疾如飓风,一晃便砍了过来,“五湖虱仙”不慌不忙,顺手一招,便拍了过去。   刀影掌风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响声,蓝袍大汉暴退了一大步,身子晃了一下,才稳住马桩。   “五湖虱仙”像若无其事似的,左手又抓了过去。他抓去的那一招,好似轻描淡写,其实力道奇猛,疾如电火般地,已经把蓝袍大汉的前胸抓住了,“五湖虱仙”的手往后一扔,那蓝袍大汉的身子便被摔向两丈以外了。   只闻“哎哟”一声惨嚎,蓝袍大汉便摔跌不能动弹了。   红袍大汉见五人已伤了四人,心中惊骇万分,转身就走,保坤大喝一声道:“恶徒你想逃么?”   一掌后山打虎拍了过去,红袍大汉口中一声尖锐的竹哨,身子已被劲风袭到倒了下去。   那些拿白旗的大汉闻了竹哨声,便开始游走起来。   保坤走过去补了五个堂主各人一掌,他们都被击毙在场。   “四海义乞”朗声道:“我们快走呀!‘招魂阵’要发动了。”   “四海义乞”见多识广,他久闻“冥谷”的招魂阵厉害无比,所以首先想往阵外闯去。   可是,“招魂阵”已经开始发动了,任你是绝古的轻功,也闯不出了。   一时之间,手持白旗的人,游走得愈来愈快……   保坤、“四海义乞”、“互湖虱仙”三人刹时之间,便辨不出方向。   只见阴风惨惨,杀气腾腾,愁云惨雾,鬼哭神嚎……   保坤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寒嚎,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触目心惊,忖道:“久闻冥谷的‘招魂阵’有着十分厉害的魔术,今日亲历其境,果然浪名不虚,自己虽然懂得一点八卦九宫之学,可是却找不出阵中生门何在?……”   “四海义乞”突然大喝一声,向东南方向闯去,同时打出五掌,掌风如涛,地裂天崩,但那些持白旗的大汉,视掌风毫无畏途,行动飘忽,喊呐之声如故……   “四海义乞”闯了半天,仍然退回原处。他缓缓地坐下来,打开酒葫芦“咕噜”了几口酒之后,忽然嚷道:“好酒呀!好酒!”   “五湖虱仙”此刻正闭目盘坐,他睁目怒道:“你这个死老叫化子,死到临头,还在喝酒,终日沉醉,真是废物一个。”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仍然冲不出阵去,判断今日凶多吉少,难道叫我临死之前,连酒都不能喝够么?”   “五湖虱仙”怒喝道:“你喝你的酒,管我屁事,不过你不要鸡毛喊叫好了!”   “四海义乞”笑骂道:“我老叫化高兴喊叫,河水不犯井水,又惹了你什么呀?”   他顿了一顿,故意拉长嗓子叫道:“好酒呀!好酒!人在酒中才有福,有福之人,才饮酒啊!”   他正在高声喊叫时,突然见一排十二个持白旗的大汉,联手向他们三人站的地方冲来。   那冲来之势,恍似千军万马,威势锐不可当!   保坤身形蓦然暴起,厉喝一声,双手同时推出。   两股掌风,算是挡住了冲来的十二个大汉,那十二个大汉身形闪飘一侧,便游走了过去。   “五湖虱仙”捏了一把冷汗,道:“刚才不是保少侠打出两掌,老叫化子,恐怕连你身上几根老骨头都被踏碎了,就是晓得喝酒。”   “四海义乞”怒道:“你老不死的,晓得个屁,我老叫化不喝酒,便没有神力,不相信他们再来一批,由我老叫化来挡一阵子看看!”   他的话声甫落,又有十二个持白旗的大汉,呼啸而至。   他们来势汹汹,宛如长江大海中的巨浪,一卷即至!   “四海义乞”不慌不忙,喝了一大口酒,等十二人冲至跟前不到三尺时,他张口把酒喷出!   空中顿时漫天红色火点,像火球似的打向十二个大汉身上。   那些红色火点一触身上,便立即起火,烧得十二个大汉惨叫连天,负伤而逃。   “五湖虱仙”失声惊叫道:“酒雨神功!想不到你这个臭老叫化还有这一手!”   “四海义乞”摇摇头叹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可惜我老叫化昔年对此道学得太少,现在用起来,不能得心应手。”   言犹未了,蓦见又有十二个持白旗的大汉,疾如风暴般地向三人冲来。   “五湖虱仙”忙道:“臭老叫化子不要卖关子了,快施酒雨神功呀!”   “四海义乞”双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状道:“神功已经用尽,徒唤奈何!”   斯际十二人已经冲到跟前,保坤大喝一声,一招“慈光普照”推出。   他这一招,真是集千古绝招之大成,掌势甫出,惊天动地,在强烈的掌风之下,十二人被击倒在数丈开外,一个个被打得脑浆四溢,惨不忍睹。   “五湖虱仙”摇头一叹道:“少年人,你这招实在太霸道了,以后还是少用。”   保坤点点头道:“势非得已,找如果刚才不用此招,恐怕三人都丧生掌下了。”   二人正谈间,阵中呼啸之声大作,保坤凝目向前看去,似有无数排的大汉,绵绵不绝的涌至。   保坤骇然道:“久闻少林寺有一种‘罗汉阵’,九人一排,用车轮之法,一排接一排攻敌,他们这种招魂阵,似比那罗汉阵还要厉害……”   “四海义乞”幽幽一叹道:“不错,‘招魂阵’,厉害较罗汉阵十倍,他们一直斗得你筋疲力竭,束手就擒时为止,我们今天是死定了。”   保坤豪情勃发,朗声道:“那也不尽然,在下今日要用‘龙眼’来血洗冥谷,方雪吾恨!”   “五湖虱仙”闭目一叹道:“想不到冥谷今日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风,佛家所谓:在劫难逃,信乎其言也。”   保坤笑道:“我明白老前辈的意思,晚辈并非嗜杀,实出于不得已耳。”   他宏声对阵中冥谷的高手道:“小爷立即要使用‘毒眼龙’,你们如果被冥谷天邪教胁从者,可速散去,重新做人,既往不究……”   保坤内力无比的雄厚,他的喊喝之言,遥遥数里可闻。   阵中一时之间,渐呈沉寂状态。   可是没有好久,突闻尖锐的竹哨子音响起,登时,阵内持白旗的人,又游走起来。   保坤叹道:“他们陷溺已深,不听忠告,我只有以杀止杀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颗武林至宝——“毒眼龙”,装戴在两眉之间,在反手一按,“咔嚓”一声,便射出一道闪闪的绿光来。   保坤忖想道:“我自从身怀绝学以来,便很少用它,今日势非得已,也是他们在劫难逃……”   此刻,蓦见十二个持白旗大汉,向他冲来,他面上“龙眼”中的绿光向十二人一扫,十二人立即身形软瘫下来。   那“招魂阵”乃是一种连环阵,前排十二人冲过去,后排十二人便紧接而来,所以保坤的“毒眼龙”不断使用,片刻之间,便把阵中七七四十九排的高手,尽都毁在阵中。   要知道,这七七四十九排高手,连环地冲来,就是任何武功高不可测的人,也抵挡不住,幸亏保坤身怀“毒眼龙”,否则必栽在阵中了。   七七四十九排高手都被龙眼毒光扫栽阵中,一时之间,阵便破了。   保坤眼前一亮,阴风也没有,鬼哭神嚎之声也收敛了。   保坤仰面一看,一轮红日,冉冉地挂在当空,他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险呀!”   “四海义乞”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这条老命,又要多活几年啦!”   “五湖虱仙”目光一扫全场被毒的人,不禁摇头叹息道:“他们这样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保坤对“五湖虱仙”二人道:“招魂阵已破,我们冲进冥谷去吧!”他身形一阵晃动,首先由山上冲了下去。   三人正行间,突见山下出现一条长长的山谷,谷中的密林中,烟雾弥漫,保坤停步向林中凝目望去,只见在烟务弥漫中,似有无数无头黑衣厉鬼,手举火把,在烟雾中晃来晃去。   “四海义乞”见状皱眉道:“这大概就是所谓‘冥谷’了吧?”   保坤点头答道:“不错,晚辈上次来过,这谷中并没有这些黑衣无头鬼,他们又在那里弄什么鬼?”   “四海义乞”道:“并不是老叫化扫娃儿的兴,数十年来这个鬼地方谁敢来?来的人又有谁出去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保坤笑道:“师仇不报,日夜不安,我保某头可断、骨可碎,但师父之仇,不可不报!”   “五湖虱仙”接口道:“对,师父之仇不报,何以为人,我老不死的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奉陪你去一趟!”言讫,首先大步向谷中走去。   “四海义乞”笑道:“我并不是怕死,而是看死的是否有价值,那林内烟雾之中,必含有剧毒,我们越过时,必须闭住周身的穴道。”   三人晃身入林,保坤当先,一掌向那些无头的黑衣鬼击去!   那些无头的黑衣鬼,身子晃了几下,并没有倒下去。保坤心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些草人。   “四海义乞”突然大声喝道:“娃儿不要动它,那上面含有剧毒!”   保坤吃了一惊,忙向一侧飘退。   就在“四海义乞”喊喝声中,突地林中飞来一条黑影,那条黑影眨眼之间,便到达他们面前。   黑影乃是一个黑衣童子,手中捧了一个茶盘,盘中放了一壶酒,三只杯子。   那黑衣童子用手势指着盘听酒壶,要三人各喝一杯,如果他们能喝,便竖起大拇指,不喝则竖一个小拇指。   保坤见了他那几个手势,不禁大怒道:“有什么不能喝的。”伸手从盘中端起酒壶,拿了一杯,仰起脖子,便喝了下去。   “四海义乞”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四海义乞”大喝一声,飞起一脚,便把那黑衣童子手中捧的茶盘踢翻,那黑衣童子忙遁入林中不见了。   蓦然,林中急剧地旋转起来。那旋转的速度,使人想不到的奇快,片刻之间,三人被旋转得头昏眼花,身子也往下沉了。   “五湖虱仙”身形想拔起,可是已经晚了,他们三人竟被沉了下去……   在那阵急剧的旋转中,任何有功力的人,也无法稳住身子,当他们稳住身形时,已被沉入一个黑黑的洞中去了。   保坤一稳马桩,凝目一看,问道:“这到什么地方来了?”   “四海义乞”幽幽一叹道:“是我们的埋骨之地,还有什么好地方。”   他顿了一下惊讶道:“娃儿刚才眼的那杯酒,恐怕是毒酒……”   “四海义乞”言犹未落,突闻到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不错,是一杯烈毒之酒,喝了之后,三分钟后,便肠断而亡,小子,你骄横一生,这一次算是死定了,哈……哈哈……”语意森森,使人毛孔都竖了起来。   保坤怒道:“生死何畏,恶徒接下小爷一招!”他向发话的地方,用了十成真力,拍出一招。   黑洞中顿时响起一阵闷雷似的声音,笑声渐渐敛去了。   “五湖虱仙”惶然问道:“娃儿,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保坤故意皱眉道:“腹中肠子绞痛,恐怕……”   那怪笑之声又响了起来,道:“穿肠药已经发作,最多只能活两分钟了。”   语音停了下,又听到有人朗声道:“来人呀!去请教主来,剥这三个人的皮,抽他们的筋,以泄刚才招魂阵中的恨!”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二人俱却暗暗吃了一惊。   等了一分钟之久,黑洞中,突然灯光齐明,照耀如同昼。   三人放目一看,只见他们四周被臂粗的铁栏杆围住,那铁栅栏外面,便是一座大厅。   大厅里面,布置富丽堂皇,两旁摆布的珠宝,富可甲天下……   “四海义乞”突然仰面哈哈大笑道,“冥谷难道还用珠宝替我陪葬么?难得!难得!”   “五湖虱仙”怒道:“你这个臭叫化子,眼前已被人禁困在铁栅栏内,死在眼前,还有什么值得可笑的呢?”   “四海义乞”摸摸他的花白胡子,又是一阵长笑道:“我老叫化真正到了死的关头,又不怕了。”   保坤闻言,心中一动,忖道:“此人定力,平素深藏不露,事前谨慎临事不惧,如此把生死淡然置之,的确不愧为中原一代风尘豪侠……”   保坤忖思之际,蓦闻有人高声叫道:“教——主——驾——到——”一个字一个字都拖得非常悠长,声音足足地拉了一分钟之久。   保坤凝目向大厅里望去,果然从屏风后面,有八个如花似玉的青衣小婢,拥出来一个红裳拖地的美妇来。   那红裳美妇正是天邪教主韩娟娟。韩娟娟莲步轻移,缓缓地步入大厅之内。   站在大厅里两旁的高手,俱都垂首恭立着。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保坤心中一动,突然一声惨叫,便倒了下去。他这一声惨叫,惊动了所有的人,连天邪教主也在内。   天邪教主黛眉紧锁,双目不断盯住保坤仰卧在地上的身子。   她略一定神,转面问左首那个彩衣大汉道:“他真的会死去么?”   彩衣大汉恭身答道:“那小子喝了‘穿肠毒药’三分钟内,必然会死去无疑的。”   天邪教主微唱一声道:“英俊之年,才华出众,实在可惜,完全是他那个鬼师父害他到这种田地……”   彩衣大汉恭身问道:“那个虱子老头,和脏叫化子如何处置?”   天邪教主道:“用本教的五种酷刑,使他俩尝尝慢死的滋味……”   这时“五湖虱仙”破口大骂道:“妖妇,你用机关困害我们,算得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我们就是死了也不心服口服。”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道:“虱子老鬼,就以你二人那点子武功,还不服本教就擒么?”   “五湖虱仙”大声喝道:“你们如果不施奸计,用机关把我们困住,老不死的不踏得你们冥谷寸草不留才怪呢!”   天邪教主冷笑道:“好,好,好,我现在倒想见识见识你这虱子老鬼武功高到什么程度。”   她用手一指彩衣大汉,道:“把那二人放出铁栅栏外来。”   彩衣大汉道:“纵虎容易擒虎难,教主不要受他激将法,上了他的阴谋。”   天邪教主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像他二人那种角色,冥谷三四流角色也可以把他们擒住,保坤已经死了,还怕什么?”   彩衣大汉俯首唯唯,走过去打开铁栅。“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一挺身,便欺出铁栅栏外。   “五湖虱仙”手一指天邪教主,喝道:“你们用奸计毒死保坤,血债血还,接下老夫这一把虱子!”他从怀里抓起一把虱子,向天邪教主扔去。   登时,一蓬银雨,脱手飞出,疾似流星,向天邪教主面上射去。   天邪教主面色不改,若无其事似的,袍袖仅仅一拂,便把打去的虱子,纷纷击落在地上。   她冷冷道:“你二人现在如果再被本教擒住了,该心服了吧?”   “五湖虱仙”暴喝一声道:“妖妇,你有能耐尽管出手好了。”   天邪教主阴寒地一笑道:“杀鸡焉用牛刀!”   她转面厉声问道:“值巡何在?”   厅里有青、灰衣两个大汉,应声而出,道:“卑职在!”   天邪教主手指“五湖虱仙”道:“先把那个虱子老头拿下!”   青、灰二汉躬身拱手道:“是!”   转身对“五湖虱仙”厉叱道:“虱子老鬼,还不快俯首就擒么?”   “五湖虱仙”斜目望了一下青、灰衣二汉,冷冷道:“你们二人是替妖妇来卖命的么?”   青衣大汉怒道:“老鬼少废话,接下老夫这一掌!”   说着,青衣一撩,右掌火速地推出一掌,劲风立时涌向“五湖虱仙”。   “五湖虱仙”欺身而上,左手护胸,右手快如闪电,从青衣大汉劲风中,扣住那大汉的左腕,飞起右脚,踢向那大汉的“丹田”穴。   青衣大汉惨叫一声,身子被踢得飞起,直向天邪教主面前撞去!   大厅叱喝一声,闪出一道人影,把青衣大汉飞起的身子抱住,青衣大汉双脚一伸,两目一睁,便一命呜呼了。   全厅的天邪教高手,都为之一愕!   “五湖虱仙”卓立厅前,朗声道:“我老不死的虽然年迈,但并不是好欺侮的,有能耐的,快上来吧!”   那灰衣大汉冷喝一声,从背上撤出长剑,厉叱道:“虱子老鬼,你没有看看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天邪教在武林之中,谁不害怕?”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老夫今天就是要来消灭你们,替武林除去一叫瘤!”   言讫,双手向前一推,劲风立出,排山倒海似的卷向那灰衣大汉。   灰衣大汉手中长剑刚想挥动,但对方劲风已经扫到,闷哼一声,身子便被劲风卷起,直向大厅外铁栅栏上撞去。   “叭哒——”一声,脑袋开花,惨死当场。   全厅的人都暗暗吃了一惊,天邪教主粉腮微微一变,略一定神,转首厉呼道:“四大护法何在?”   大厅屏风后面立即奔出来四道人影,齐声道:“卑职听旨!”   天邪教主怒喝道:“限你们四人在三招之内,把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擒下!”   四人躬身诺道:“领旨!”   四人一齐撤出身上的兵刃,攻向“五湖虱仙”。   “四海义乞”暴喝一声道:“我老叫化今天不杀光你们这些妖孽,誓不出冥谷。”说着,从身上取出双锤,参入“五湖虱仙”战斗。   天邪教主的四大护法,均为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功力均非泛泛之辈,四人紧紧围住“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打得天昏地暗,尘沙弥漫整个全厅。   半个时辰过去了,“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手中招式也慢慢迟缓了。   蓦在此刻,突然大厅后面,飞出来一道黑影,大喝一声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声音恍似一声闷雷,如巨锤击在第一个人的心扉之上。   众人不觉大惊,停手循声望去。   毒眼龙   第五十三章 太极镇五岳   毒眼龙   第五十三章 太极镇五岳   大厅里所有的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黑纱蒙面人,那着黑衣的黑纱蒙面人来到大厅之后,在厅里天邪教的高手,都为之惊愕!   黑纱蒙面人厉声叱喝道:“你们用群殴法对付两个老头子,传到江湖上去,不怕人冷齿么?”   天邪教主黛眉一皱,粉腮微变,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斗胆敢闯进本教的‘白虎堂’来!四大老者何在?给本教主把那黑衣鬼拿下!”   黑纱蒙面人发出一阵怪诞的笑声。   在笑声中,大厅后面,闪出来四道人影,为首的灰袍老者暴喝道:“小子死至临头,还有什么可笑的?”   黑纱蒙面人手一指闪出来的四个老者道:“你们是一齐来,还是单打独斗?”   为首的灰袍老者嘿嘿两声道:“小子既然能闯进本教的‘白虎堂’,想必是身怀绝学,老夫先来讨教几招。”   黑纱蒙面人冷笑道:“在下劝你们还是一齐上吧!连你们教主算在内,谁接得起我一招半式?”   灰袍者者冷哼一声道:“小子不要吹牛,接下老夫这一招试试!”   他一面向黑纱蒙面人欺近,一面推出一掌。   黑纱蒙面人冷嘿一声,身形不退反进,长臂一探,向灰袍老者面上抓去,灰袍老者突见一只黑色巨掌向他抓来,大吃一惊,迅速向一侧闪避,可是黑纱蒙面人抓去的招式,奇快无比,眨眼之间,便已抓到。   灰袍老者躲避不及,左臂便被黑纱蒙面人抓住,在大喝声中,灰袍老者的身子被黑纱蒙面人提起,向天邪教主的地方扔去。   在大喝声中,天邪教主身后射出来两道人影,把灰袍老者身子接住,灰袍老者张口喷出一道鲜血,人已昏了过去。   四大老者的其余三位,一时都呆了!   仅在一招之间,便把功力高绝的灰袍老者打成重伤,如何不使他们发呆呢!   黑纱蒙面人冷笑几声道:“怎么啦,你们天邪教的高手为何龟缩不前,叫这种没有用的老头子也上来凑数?”   天邪教主见状,略一定神,听到对方之言,不禁勃然大怒,拍桌大喝道:“限你们三人在五招之内,把这蒙面鬼擒下,否则你们自行了断不要再见我!”   黑纱蒙面人哂然道:“莫说他们三人那点子武功,就是教主亲来,五十招以内,也不一定分出胜负。”   天邪教主气得怒不可遏,三大老者彼此望了一眼,拔出兵刃,向黑纱蒙面人欺近。   “四海义乞”曾国麟,大喝一声道:“你们三个老不死的竟一齐动手么?”   天邪教主中那三大老者,用怨毒目光扫了“四海义乞”一眼,没有答腔,继续向黑纱蒙面人面前合围过去。   “五湖虱仙”仰面打个哈哈道:“再不讲武林规矩,我老不死的手又痒了起来,一对一的局面,谅你们一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黑纱蒙面人摇首笑道:“这三块料,还用不着两位老前辈帮忙。”   天邪教三个老者,一步步向他欺近,他们每一落脚之处,都陷地寸许,发出沙沙之声,显示出他们是内功高手。   黑纱蒙面人站在中央,没有半点惊讶之色,他好似对眼前这三个老者,没有放在眼底下,他一双眸子,一直在看卧在地上的保坤,他奇怪保坤躺在地上,虽然死去,但丝毫没有中毒而死的模样。   他心中一阵狐疑……   三大老者中的红袍老者,首先发难,手中长剑一抖,大喝一声,一道寒光,向黑纱蒙面人面上射去。   红袍老者一动手,其余两人,也在暴喝一声中,鬼头刀和铁笔,同时攻了上去。   黑纱蒙面人长长的黑袖一拂,一股极强的劲风,登时卷向三人,三人握兵刃的手虎口一麻,兵刃一齐震落地上,人也被劲风袭得暴退了三大步,才稳住马桩。   他们同时面上都泛起惊惶之色。   黑纱蒙面人格格一阵大笑,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黑纱里传来。   那笑声如珠走玉盘,悦耳已极,突地笑声一敛,冷冷道:“快抬起你们的兵刃,还有四招,速进招吧!”   三个老者,在众目睽睽之下,手中兵刃仅一招便被震落地,这种丢面子的事,使他们老羞成怒。   三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从地上拾起兵刃,暴怒之中,向黑纱蒙面人抢攻过来,这一次他们完全是一种拼命的打法,他们已经使出了十二成真力,作孤注一掷。   洞中一时之间,剑影似涛,刀光如山,华芒点点……   黑纱蒙面人存心想戏弄他们,所以并没有出手,仅在他们劲风中,展开“遁影幻踪”身法,便巧妙地躲过他们攻来的四招。   在三人喊杀中,突地一声巨喝传来道:“住手!”   天邪教三大老者吓得面如土色,身子忙向后飘退三四大步,一齐都抱拳躬身道:“卑职有辱教主使命,自愧技不如人,罪该万死!”   天邪教主喝道:“既然技不如人,要你们吃饭?还不给我自行了断。”   黑纱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身为一教之主,自己龟缩不前,叫别人来卖命,连酒囊饭袋都不如哩!”   他这番话分明是激起天邪教主自己出来动手的,可是天邪教主却淡淡一笑道:“黑纱蒙面鬼你不要用激将法来对付本教主。”   她用手一指她的四周,又道:“本教高手如云,‘白虎堂’四面铜墙铁壁,还用得着本教主动手么?”   黑纱蒙面人叱喝一声,道:“怕死的教主,在下今天要你的命来抵保大侠的命!”   叱喝声中,遥遥一掌,向天邪教主击去。   天邪教主面色微变,红色长袖一拂,大声喝道:“你们一齐上吧!”   喝声中,忽闻几声闷哼,原先败在黑纱蒙面人手中那三个老者,这时都用剑割腹自杀而死。   黑纱蒙面人见状微微一怔,忖道:“这妖妇手下的纪律,倒是蛮森严的,无怪她能统驭这么多高手,力量不可小视…………”   他正在暗付,忽见“白虎堂”里数十名高手一齐动手,像潮水般地向他汹涌而来。   他虽然身怀绝学,看见这么多人围攻他,不免使他暗暗吃惊。   那些高手虽然各人使用的兵刃不同,但是招式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人多,并不是乱打,而是这一批攻了几招,下一批便换了上来,有如轮流进招,使黑纱蒙面人防不胜防。   “五湖虱仙”朱冠武怒叱道:“你们天邪教最是无赖不要脸,这么多人去打一个人,传出去,不怕人传为话柄吗?”   天邪教主得意地格格笑道:“天邪教不久要席卷武林,谁不服便宰了谁!”   “五湖虱仙”朱冠武哈哈大笑道:“我老不死的就不服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今天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助这位少侠一阵。”言罢,从身上抓起一把虱子,向天邪教那些高手身上扔去。   惨叫连天,“五湖虱仙”身上那些虱子,打出去恍似暗器,中到人身上,便入肉三分。   “四海义乞”曾国麟,取下身上挂的双锤,大声喝道:“老叫化也看不惯你们这一套,锤下无眼,挡我者死!”手中双锤,恍似流星,向天邪教高手攻去。   黑纱蒙面人本来在天邪教高手围攻之下,渐渐感觉吃力,可是经武林二奇出手一助,情况登时大异,已由被动变成主动。   天邪教主面色渐渐凝重,突地,一个意念掠过她的脑海,她笑了,她伸手从怀里摸了一包东西,手指向空中一弹,登时,白虎堂里冒起一层粉红色的烟雾由淡而浓,片刻之间,红色烟雾,迷漫整个白虎堂和与白虎堂连接的石洞。   “五湖虱仙”见多识广,他已嗅到那红色烟雾气味有异,忙高声叫道:“红色烟雾中,不是含有剧毒,便是淫药,各位赶快闭住穴道,……”   正在打斗的黑纱蒙面人,“四海义乞”均为之一怔,他们忙闭住穴道。   天邪教主口中响起阴森得意的长笑道:“你们现在闭住穴道,为时已晚,吸了‘淫火蚀骨粉’,功力立即消失,半个时辰之后,淫火发作,必须性交,每日发作三次,一直到最后真力耗尽而亡……”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一时之间,大家都停下手来,“四海义乞”忙闭目趺坐,运气行功,果然发觉功力大减,怒道:“妖妇,老叫化已登古稀之年,一生守身自好,岂可被你这妖妇破坏清白之身?”   他话声甫落,人随锤动,跃身而起,向天邪教主击去。   天邪教主不屑的笑道:“你们武功没有丧失前,本教主尚没有把两个老不死的家伙放在眼底下,现在你们武功已失,还想以卵击石,别作梦了哈……哈哈……”   她罗袖微抬,一股劲力扫出,便把“四海义乞”扫得暴退了八九步,一屁股跌坐地上。   “四海义乞”鄙夷地一笑道:“用暗算手段来对付我们,就是把我们杀了也没有什么光彩的。”   天邪教主冷笑道:“杀了你们,还不是和宰几条狗一样吗!有什么光彩不光彩,你们三人如果愿意顺归本教,本教主立即给你们服下解药。”   黑纱蒙面人怒喝一声,举掌向天邪教主劈去,天邪教主不闪不避,出手如电,便扣住黑纱蒙面人的手腕。   她口中一阵哈哈大笑道:“你能闯进天邪教,足见阁下身手不凡,本教主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边说边向黑纱蒙面人面上抓去。   黑纱蒙面人大喝一声道:“不准你动手!”   天邪教主突遭对方大喝一声,微微一怔,抓出去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   她略一定神,冷冷问道:“为什么?”   黑纱蒙面人怒不可遏,两眼射出两股怨毒的寒光,叱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在下不幸中了妖妇暗算,有死而已,在死前不准你侮辱我!”   天邪教主冷哼一声,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想一死了之吗?没有那么容易,你既以黑纱蒙面,想必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本教主偏要看个清楚!”   右手闪电似的,把对方的黑纱抓了下来。   不仅天邪教主看了一惊,就是全场的天邪教高手都为之一呆!   原来那黑纱蒙面人,竟是云仙姑娘!   天邪教主惊讶道::“你不是云仙贱妇吗?怎么还没有死?”   云仙姑娘咬牙切齿怒叱道:“妖妇!你们以前害得我好苦,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剥你们的皮,才泄心中之恨!”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道:“贱人,从前本教对你轮流相好的滋味不错吧!今天你吸了本教主的‘淫火蚀骨粉’,再等一会,你要想求,他们还不一定给你呢!”   云仙此刻功力渐失,右手手腕被扣,她想挣脱已不可能,但她在盛怒之下,一口便向天邪教主的手上咬去。   她突然咬去,天邪教主要想放也来不及了,惨叫一声,天邪教主韩娟娟的手,被她咬掉一块肉,鲜血如泉水似的迸了出来。   天邪教主大怒,一掌打得云仙栽倒七八尺远。   云仙姑娘从地上站起来,发疯似的扑向天邪教主,厉声道:“我死了之后,变成厉鬼,也要杀你这个淫妇!”   在她尚未扑到时,天邪教主罗袖一拂,云仙姑娘便被一股劲风扫倒。   可怜的云仙姑娘,五脏竟被震得受了重伤,栽倒地上,口中鲜血汨出,动弹不得了。   “五湖虱仙”怒喝道:“妖妇,你用如此卑劣手段来对付武林中人,总有一天,会遭人千刀万剐的!”   天邪教主格格地一阵淫荡的笑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死到临头,还要骂人,实在可恨,本教主要叫你试试你的宝刀老了没有,然后才用五牛分尸……”   她手指一弹,两颗粉红色的东西,射入“五湖虱仙”鼻孔之内,其味奇香。   “四海义乞”本来趺坐在地上,闭目行功,尽力压制体内欲火的冲动,闻到天邪教主之言,睁目喝道:“淫妇,那‘五湖虱仙’,一生从未接近女色,不要在他临死的时候,还叫他失德,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天邪教主嘻嘻几声,道:“老叫化子,你大概也是老处男吧,本教主今天也要叫你死在花下……”   说着,手指一弹,两颗粉红色药丸,也射入“四海义乞”鼻孔之内。   “四海义乞”面色骤变,由鼻孔的呼吸气管,被弹进去的两颗淫药,传布得非常迅速,立即感觉有异,真是火上加油如浪涛般的欲火,立即在体内汹涌澎湃起来。   他没有想到这两颗小小药丸,效力竟如此之强。以“四海义乞”花甲以上的修为,咬紧牙齿的压制那股欲火,可是愈压制,愈发作快。   原来,天邪教主韩娟娟原先使用的“淫火蚀骨粉”,虽然消失了他们的武功,可是淫毒的效果,并未达到百分之百,因为他们三人修为极为深厚,一时尚能压制情欲的冲动,所以她便用了极强的“淫火蚀骨丸”,来加速推动三人体内的情欲。   天邪教主这时口中响起一阵阴森得意的狂笑。   那一阵狂笑之声,连天邪教中在场的高手,都为之变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天邪教主在疯狂地杀人之前,常常会发出这种疯狂近似野兽的笑声。   天邪教主笑声一敛,转首呼道:“执法何在?”   白虎堂后面走出来两名彪形大汉,躬身道:“教主有何吩咐?”   天邪教主手指“四海义乞”等三人,道:“把那三人衣服完全脱光!”   这时“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云仙姑娘,体内被淫药摧动得欲火高烧,双目似火,已失去了控制力,同时理智也渐渐失去,口中气喘吁吁。   他“她”们现在只求要发泄体内的情欲而后快。   可怜他们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衣服被脱得精光,没有丝毫抗拒之力。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手指“五湖虱仙”道:“让你这个老不死的,先尝尝女人甜美的滋味吧!”   她叫人把云仙姑娘拖到“五湖虱仙”身边去。   两位执法大汉挟起云仙姑娘正欲走向“五湖虱仙”面前时,突然,一股劲风扫来,两名执法大汉,惨叫一声,便被劲风袭到一丈多远,栽倒地上!   全场的高手,见状均为之一惊!   天邪教主双目向四周一扫,并未发现什么,心中极感奇怪。   一时之间,全场高手都紧张起来。都四下察看,哪里有半点人影?   以那两名执法大汉武功之高,竟被打得栽倒一丈开外,而且还没有见人露面,宁非怪事?   天邪教主略一定神,怒喝道:“何方朋友,请出来相见,何必躲躲藏藏?”她喝叱之声,震动了整个白虎堂,良久,还是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天邪教主心中一边狐疑,仔细察看整个白虎堂,除了她教中高手一个个惊奇的面色外,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天邪教主冷笑一声道:“本教主就不相信你能藏身得了?”   她对坐在左手的内三堂堂主道:“你们三人同时过去,各挟一人,留心戒备……”   天邪教主三堂三个堂主,同时起身,运功戒备,缓缓走向云仙姑娘等三人。   突地,一阵极细微的声音传未,三个堂主刚刚走到云仙姑娘身旁,便面色陡变,一直向后暴退,闷哼连声,三人都跌坐地上,口中喷出鲜血来!   天邪教主惊惶呼道:“心音神功!”她一声惊呼,全场高手,面色俱变!   天邪教主暗忖道:“普天之下,会此神功的人,只有两位师伯,难道他们……”   可是她一想不对,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不会如此躲躲藏藏的,其中必另有高人……   她目光何等锐厉,刚刚一阵细微的声音发出时,她已大概测知传来的方向,不过没有发现而已。   天邪教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对场的高手,叱道:“没有用的东西,你们站着看什么,难道还要本教主动手不成?”   在场有一位青袍老者对天邪教主拱手道:“卑职之见,不如先杀了这三人,那隐身的人,必会现身抢救。”   天邪教主笑道:“太便宜他们了,好吧,依你的意思去办!”   青袍老者从背上“唰”地一声,取出长剑,双目扫向四周,手中长剑一斜,站在原地不动,驭剑向云仙身上击去!   蓦地,一声巨响,恍似天崩地裂,石室震动,白光一闪,青袍老者手中的长剑飞起,竟转向天邪教主头上砍去!   天邪教主罗袖一拂,把飞来的长剑击落,同时出手如电,向卧倒在地上的保坤点去!   保坤一跃而起,一掌硬封,左手同时抓向那青袍老者。   这一仓促的变化,使整个的在场高手都呆住了。   青袍老者惨叫一声,连头带肩,都被保坤的铁指抓了下来。   保坤口中发出一阵长笑,身形如巨鹰般向天邪教主扑去。   天邪教主万分惊讶道:“原来小子是诈死的?”   她身形一晃,错身滑步,便闪避保坤扑来的一式!   保坤口中又是一阵怪笑道:“老实告诉你吧,你们的‘穿肠药’,小爷早已吐出来了,用暗算制人,算得什么一教之主?”   天邪教主冷叱一声道:“小子,你没有什么了不起,本教主并不怕你!”   保坤哈哈大笑道:“以前几次,都被你逃脱了,今天要你插翅也难飞走了。”   天邪教主冷哼一声,手指四周的人,道:“小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包围你有多少高手,还不乖乖俯首就擒么?”   保坤越发纵声大笑,接口道:“妖妇的头顶上司万毒宫主,吾尚不惧,还怕你这些虾兵蟹将!”   天邪教主朗声对四周的人道:“你们听到没有?士可杀而不可辱,今天如果给这小子逃跑了,咱们天邪教一世英名全都毁了!”   天邪教主这几句话旨在激起全场高手的共鸣,果然,全场所有的高手,都纷纷拔出兵刃,向保坤虎视眈眈。   保坤大喝一声道:“助纣为虐者死,你们如果再听妖妇之言,执迷不悟,小爷便要血洗白虎堂了。”   他卓立堂中,双手作势,准备向众人出手。   众人慑于他的威风,斗志又消除了大半。   天邪教主厉叱一声道:“一齐上!”   众人又慑于天邪教主的淫威,均纷纷向保坤逼近。保坤仰天长叹道:“我保坤本想只惩首恶,可是你们却陷溺太深,不听小爷之言只有叫你们回老家了。”   他双手一抡,三招九式的“云海星幻”——“海啸撼乾坤”、“云海倏变”、“风云并发”同时施出。   倏然,石室之中,狂风大作,劲气充塞,石室为之动摇一阵惨叫过后,有一半数的高手,都负了重伤,栽倒石室中。   保坤手指其余高乔道:“小爷不再杀你们,快滚吧!”   天邪教主冷叱一声道:“凭老鬼授你小子这几手,还在本教主面前来卖弄么?”   保坤哂然道:“淫妇,你不要自大狂,一年以前,小爷也许还不及你,现在情形就不同了,你能接得住你那两师伯绝学吗?”   天邪教主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冷笑道:“我就不相信小子能学会那两个老不死的绝学。”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慈光普照,那一招你是领略过了的,你现在要不要尝尝那‘玉鼎神拳’崔奇老前辈的‘太极镇五岳’?”   天邪教主寒声道:“偷学别人一招半式,本教主素为不齿,你能逃过万毒宫主的‘霞光掌’么?”   保坤见天邪教主双目不停的在转动,知道她又要弄什么鬼,大喝一声道:“小爷不日就要去找那淫妇,今日先宰了你这淫妇再说!”   天邪教主突地伸手轰出两颗粉红色的药丸,向保坤鼻孔内飞射而去。   保坤原先在地上诈死时,早已看清楚,他已有戒备,不慌不忙,双手向前面一推,那两颗红色药丸,被劲力一阻,便反射回去,嵌射在石墙之上,登时冒出一股红色的烟雾。   他忙闭住穴道,双手迅速向天邪教主打出两拳。   一阵巨响之声,白虎堂石壁都震动起来,天邪教主面色陡变,遥空对保坤弹出一指。   保坤知道天邪教主的“遥空弹指神功”厉害,身形闪开,忙又递出三掌。   天邪教主一咬银牙,出手拍出一掌。那股掌风拍出之后,极为微柔,恍似一连串的柔丝,向保坤全身网来。   保坤微微一怔!他暗忖道:“莫非她的‘玄虚阴阳掌’已经练成了?……”   地面震动,石室摇晃起来。   在纷乱的思潮中,他想展开“云海幻踪”身法,似鬼魅地飘开对方拍来的奇异掌风。   他口中嘿地一声,口念“太极镇五岳”拳诀,双手握拳谱上的第一式“沧海挥珠”,一拳击出!   这一拳刚递出一半,整个白虎堂里的桌椅凳子都飞撞起来。   天邪教主面色大变,忙收掌,罗袖向石室左角一阵拂动,立即“轧轧”响起,现出一道暗门来。   她一咬银牙,从劲风中撞出,直向那道暗门里遁去。   毒眼龙   第五十四章 奇洞奇闻   毒眼龙   第五十四章 奇洞奇闻   当她身形没入暗门的一刹那间,那道暗门,便迅速自动关闭起来了。   保坤目光一扫全场,只见那些天邪教高手,被劲风卷得都龀牙裂嘴,重创当场。   他不屑地一笑道:“你们只要从今再不助纣为虐,小爷这次饶了你们,还不快滚!”   天邪教那些受伤的高手,都拜谢抱窜而去。   保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目光接触到地上的云仙姑娘等三人,惊喜交集,忙走过去给每人一颗疗毒丸服下,并替她穿上衣服,云仙深深一叹道:“坤弟,我们莫非是梦里相见么?”   保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道:“姐姐为了小弟,受尽折磨,不知如何来报答姐姐才好?”   云仙姑娘苦笑道:“报答二字倒不敢当,我已经是个残花败柳之身,不够资格……”   保坤忙道:“姐姐千万不要如此说,一个人的美丑,决定于一个人的人格和心灵,你我夫妻名分虽然未定,但实际已成夫妻,我会永矢不渝的爱你。”   云仙姑娘幽幽一叹道:“我实在不配了,尤其此刻我身中淫药剧毒,恐怕不久于人世了,贤弟你快去吧,不要使那妖妇逃脱,要杀了她!”   保坤道:“姐姐之仇,小弟一定去报,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找一个名医先给姐姐和武林二奇两位前辈疗治身上的淫毒。”   “四海义乞”自服了解毒药丸,神智已清,他见多识广,口中发出一声叹息道:“‘淫火蚀骨丸’淫毒无比,只有青海九毒山上的‘毒仙神婆’可以医治这种奇毒……”   他歇了一下又道:“此去青海九毒山,迢迢数千里,而且毒仙神婆已有二十载没有出现江湖,不知道能否找得到她,还是一个问题。”   “五湖虱仙”深深一叹道:“这种奇淫之毒,在体内每日发作三次,极耗真力,我们恐怕挨不到青海,命便没有了。”   保坤神色坚定,接口说道:“不论如何困难,晚辈一定照顾三位去青海找毒仙神婆疗毒,等三位毒疗愈之后,再报大仇不迟。”   他目光一扫四周,惊讶道:“这座白虎堂,四周都已关闭起来,不知何处才是通路?”   “四海义乞”道:“刚才那妖妇遁逃的暗门,可能是条捷径的通路,只是我们不知道启开那道暗门之法。”   保坤笑道:“在下用掌力来试试!”   说着,走至暗门附近,贯功于右掌之上,举掌向那道暗门的地方劈去。   “轰隆”一巨响,那道暗门边,被袭裂了一个箩筐大的洞口。   保坤哂然道:“像纸糊的墙壁一样,算什么暗门。”   他转面对三人道:“走吧!”   虎躯一晃,便向那洞口飞穿而去,云仙、“四海义乞”、“五湖虱仙”均整好衣衫,跟了出去。   保坤出了暗门,凝目向前望去,只见是一条又长又暗的甬道。   甬道之中,伸手难见五指,阵阵阴风,迎面扑来。   保坤停步闭目一下,睁眼一瞧,甬道的景物,已能看清,只见甬道虽然狭窄黑暗,可是地上却打扫非常干净,一尘不染。   保坤笑道:“这甬道之内,如此干净,倒是很少见到。”   “五湖虱仙”笑道:“我如果判断不错的话,这条暗道,一定是冥谷天邪教主经常出没的甬道,不过,那妖妇经常出没此道,必须设置有许多巧妙的机关,少侠领路时,须要小心…………”   他们正谈间,已来到三条甬道交叉的路口,正中央一条,前面挂了两个大红字:“死路”,左边那条甬道上挂的是“活路”,右边一条甬道,挂的字是“不死不活”。   保坤笑道:“小爷不中你的诡计。”大步往“死路”那条甬道去,没有走好久,突闻一阵怪啸之声传来。   那啸声好似人狰狞的笑声,又似猛兽受了伤之后发出惨嗥之声。   保坤等人闻声,微微吃了一惊。   云仙姑娘此刻因服了保坤的药丸,体内欲火,已经平复了许多,神智恢复,但功力并没有恢复,她走在保坤身后,低声道:“坤弟,这冥谷豢养许多奇禽异兽,我昨夜进入冥谷时,便碰见许多,那些怪兽,力大无穷,弟弟须要小心对付。”   保坤点头,道:“你们三个紧跟着在我的后面,不要离开…………”   蓦在此刻,一股奇寒袭了过来。   保坤意识到,那怪物已经来了。   突然,两道碧绿的光华,直射了过来。   保坤停下脚步,运功于掌上,准备出手。   他身后三人,摒气以观。   “五湖虱仙”奇道:“那怪物见了我们不走?嘿!它的体积不小呢!”   保坤忙摇手道:“老前辈不要声张,晚辈已经看清那怪物,似人非人,身上长着许多白毛,它似乎在等什么……”   保坤的话尚未说完,那怪物突然张口吐出一大口气,白色雾气,从它口中发出,片刻之间,一股阴寒之气,直冲了过来。   保坤身上打了一个寒噤。   云仙姑娘身上一阵颤抖,冷得牙齿都打抖起来。   “四海义乞”低声问道:“你们感觉冷不冷,我老叫化身上冷得有点承受不了。”   “五湖虱仙”接口道:“这家伙一定是一个阴寒的毒物,所以它一吐气,便发出一股寒气。”   保坤凝目向那怪物仔细瞧去,心中悚然而惊,道:“那怪物好似一个僵尸,现在全身的白毛都竖了起来,毛孔之中,正在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猛地,又传来一阵怪啸之声,接着甬道里又出现了一盏,两盏……无数盏碧绿色的灯似的。   它们是前后重叠,都坐着不动,既不扑过来,也不后退。   洞里的寒气,越来越重,保坤就是有一身上乘的武功,此刻也感觉寒气难耐。   云仙等人,更是全身打抖,缩成一团,呼吸都困难了。   保坤见那些类似僵尸的怪物,越来越多,心头更加吃惊。   “五湖虱仙”道:“老朽曾在山海经上看过,有一种刚要死之人,如果立即把他藏在冰山之中,然后用真力透入他的体内,这种死人,经若干时间,必定复活,身上发出一股阴寒之气,普通人承受不了,而且这种僵尸复活之后,力大无穷……”   “四海义乞”冷笑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又在说神话了。”   “五湖虱仙”顿了一顿又道:“老叫化子你听我说下去呀!”   他缓缓地又道:“这种冰冻的僵尸,可能时间还不太久,加以他没有恢复灵觉,可能是天邪教主特别储备这些怪物,等他们恢复灵觉之后,驱使他们出现江湖……”   云仙接口道:“不错,我从前陷身冥谷时,便听那白衣少女说过,天邪教凡是抓到一批江湖高手进入冥谷,把他们处死,秘密送入一座冰洞。”   保坤略一皱眉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已经离冰洞不远了。”   “五湖虱仙”道:“对,对,对,要练成这种‘冰僵’,山海经上说过,必须要有一个冰洞才行。”   保坤微微一叹道:“这妖妇利用人心理上的弱点——好强心,才诱这条甬道来,那入口牌子上如果不写‘死路’,我们也许不会闯进这条甬道里来了。”   云仙姑娘道:“我们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何必硬闯呢?”   保坤剑眉一竖道:“小弟自出道以来,身经数百战,几死芒山绝壑从未生过畏惧之心,我们如果退回去另走一条,也许凶险更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只有硬冲硬闯了。”   说完,身形一晃,便向那些绿光闪闪的怪物面前冲去。   “四海义乞”突然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叹息。   “五湖虱仙”笑问道:“你这个臭老叫化子又感慨什么?”   “四海义乞”道:“这小伙子一股豪情老叫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都老了,现在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五湖虱仙”也发出叹息道:“不错,我们也该隐退了,这次如果侥幸出了冥谷,到青海九毒山找到毒仙神婆把毒疗好,我们该找一所容脚的地方,隐迹安渡余年,再不到江湖上来了。”   “四海义乞”手指前面道:“你们看,保坤那小子好神气,三四冰僵围住他打,他竟毫无惧色。”   原来,保坤此刻正与许多冰僵,在拼命搏斗,打得难分难解。   云仙姑娘、“五湖虱仙”、“四海义乞”,均停身在甬道这头,相距有六七丈远。   保坤此刻神威大发,掌风如雷,击向那些围在他四周的冰僵身上。   甬道中,想起阵阵的闷雷之声。   那些冰僵,行动非常迟缓,口中不断发出极怪异的狞笑之声。   它们虽然不能接近保坤,可是保坤如千斤铁锤似的掌拳,击在它们身上,竟不能把它们打伤。   那些冰僵在一阵疯狂的啸叫之后,一个个张口竖毛,从口中,身上冒出一股股的白雾……   四周如似冰山,奇寒愈来愈重。   保坤越打越心寒,感觉身子如在冰山之中,渐渐有点不能抵御四周压迫而来的奇寒。   他付道:“以自己的掌力,可以穿铁裂石,怎么会打它们不伤呢?……”   他慢慢焦虑起来。   现在他在考虑如何打倒这些冰僵,冲出这甬道之外。   他边出掌风,边在考虑,可是想了许久,仍然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五湖虱仙”忽然对保坤道:“在山海经上载着,这些冰僵,身上的肉都是死肉,你的掌风劲力再强,打在上面,也不能发生效力。”   保坤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打它们不伤,他失望而焦虑地说:“这些冰僵既然不怕拳掌,我们今天只有死路一条了。”   “五湖虱仙”摇头笑道:“也不尽然,凡是冰的东西,一定怕火,这些冰僵,虽然不怕拳掌,但可能怕火,少侠不妨一试!”   保坤苦笑道:“在此暗无天日的甬道内,到哪里去找柴火。”   “四海义乞”笑道:“我老叫化酒葫芦里还剩有许多上等烧酒,只要用火焰子一点,便会燃起火来。”   他忙把酒葫芦摔过去,保坤大喝一声,双手向四周一抡,一股劲风把那些冰僵逼退几尺外。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火熠子,打燃放酒中一点,果然酒葫芦口冒出一柱裂火来。   保坤身形晃动,把烈火向四周的冰僵身上扫去。   果然,那些冰僵见了烈火,便非常畏惧,一个个向后暴退。   保坤的身法是如何的奇快,他手中的烈火在片刻之间,便扫到每个冰僵身上,同时,他左手配合右手持烈火的动作,掌风不断抡出……   闷哼与惨叫之声,在甬道之内,连续响起,眨眼工夫,那些冰僵,身上长长的白毛,渐渐消失,一个个都倒了下去。   保坤见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今天如果不是曾老前辈这一葫芦上等烧酒,我们说不定便栽在冰僵的手中。”   “五湖虱仙”面色凝重道:“我们今天如果不把这些冰僵消灭,再等一些时间,冰僵有了灵性,便难以消灭,到那时武林中又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云仙插口道:“据老前辈所知,这些冰僵,什么时候才能有灵性?”   “五湖虱仙”想了一想,道:“山海经上也说过,冻冰僵必须日日有真力输入冰僵身上,五年后冰僵可以行,十五年之后冰僵便会有灵性,这样判断,这些冰僵,练得不过五六年。”   保坤手一指前面道:“前面大约是一座大冰洞,我们进去瞧瞧。”四人没有走多久,甬道已至尽头,直通一座大洞。一股奇寒,从洞里扑了出来。   四人刚刚跨进洞去,突闻轧轧之声,洞口便关闭起来。   保坤哂道:“铜墙铁壁,吾尚不惧,还怕冰墙么?”   洞里刚走进去非常黑暗,突然间,亮光一闪,四壁明亮,洞里照耀如同白昼。   眼前景物,看得四人一呆!   原来,洞里非常宽,四周都是白色的冰墙,冰墙射出白色的光毫。   洞里有十三排冰僵,每一排躺着十个冰僵。   每个冰僵旁边,坐着一个黑衣怪人,那人双手压在冰僵背上,看去似在用真力输入冰僵身上,对他们四人进入洞来,连看也不看一眼。   保坤大喝一声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在大喝声中,有一个黑衣怪人抬头看了保坤一眼,皱一皱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工作。”   他摇了摇头,低头又去用手压在冰僵的背上。   云仙姑娘道:“听说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他们被天邪教关进这冰洞之后,服了一种失去记忆力的毒药,所以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力,每天只晓机械式的替这些冰僵输耗真力。”   保坤明悉其梗概之后,再不去理会那些黑衣怪人,他一直往洞里面走去。   那冰洞横直有数百丈的大小,保坤走到尽头,只见莹白的冰块,挡住他的去路,冰洞并没有出口。   他转身对其余三人道:“冰洞口已被封住,没有出口,我们仔细寻找一下是否有无暗门可通。”   “四海义乞”笑道:“老叫化身上的淫毒,现在经过洞里的冰寒一冻,已经好了些,可是这洞里冷得吃不消,少侠掌力雄浑,那是用不着找暗门,快发掌开路吧!”   保坤笑道:“好吧!几位闪开!”他双掌贯足八成功力,向冰墙上击去!   “轰隆”两声巨响,冰墙崩塌下来两尺多厚的一大块冰来,保坤放目瞧去,仍然还是一层厚厚的冰墙,挡在他们面前。   保坤噫声道:“这冰墙不知有多厚呀!”   一个黑衣人,抬起头,一副冷峻的面色,冷冷的道:“我们都试过了,七天七夜也击不破四周的冰墙,小子,你认命吧!”   保坤怒道:“你我素昧平生,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那身着黑衣的怪人,手指着他自己的鼻头喝问道:“小子,你在骂我吗?老夫念在你新来,不知道规矩,放过你这一次。”   保坤失声地笑了一笑,付道:“他以为我们也是被天邪教关进这冰洞里来做练冰僵工作的,他们这里有些什么规矩?”   他一收笑容,问道:“什么规矩,你说出来听听。”   那黑衣怪人冷笑道:“这里一百三十冰僵,只要一百三十个炼这些冰僵,多了一人,便要被我们吃掉。”   保坤惊奇道:“你们吃人?”   黑衣怪人阴森森地一笑,张口露出一排森森的牙齿,把他身旁的一具冰僵提起,道:“你看被吃的人,留下来的头发和骨在这里有多少”   保坤一看冰僵上面果然压了一大堆人的头发和骨头,他略一皱眉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吃人呢?”   那黑衣人狂笑道:“在这冰冻的天地里,既没有食物可以充饥,又没有水可以解渴,不吃人肉,喝人血,怎么活下去?”   保坤惊讶道:“你们有一百三十个人之多,每日有多少人来呢?”   旁边另一个黑衣怪人嘿嘿几声道:“每日至少二三十个人送进未,够我们吃了,可是,今天还只有你们几个人送进来,等会大家可能有一次剧烈的搏斗……”   那怪人话声未落,另外一些黑衣怪人,口中发出一阵狰狞的怪笑声。   那阵笑声,充满了恐怖,阴森,杀机……   一阵狰狞的长笑声过后,突闻一声尖锐的怪声响起。   “大家动手进餐吧!”   一百三十个黑衣怪人,一齐都跃身而起,一个个都发出饥渴怪笑之声,拖着沉重的步法,缓缓向保坤等四人围了过来。   保坤见状,悚然心惊,暗道:“世界上真有人吃人的地方吗?自己如果不亲历其境,也许不会相信……”   蓦然,一声巨喝,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年黑衣怪人,长臂一掠,便向保坤头上抓来。   保坤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底下,但等他掌风递出,与对方掌风接触时,面色一变,忙又加了两成真力。   原来,对方的掌力,强劲无比,恍如一座冰山似的压了过来。   保坤手上已用了八成真力,那黑衣怪人大惊失色,连忙收招,向后暴退了七八步。其余的黑衣人,见状却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保坤。   保坤冷笑道:“谁再想出手,我就先宰了谁!”   嘿嘿一阵笑声响起:“想不到这个小白脸还有两手!”同时有三个黑衣人,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向保坤抓来。   保坤叱喝一声,双手一抡,奇招陡出……   惨叫声中,那三个黑衣怪人身形被劲风卷起,“叭哒”几声,撞向对面冰墙之上。登时,头上便开了花,惨死墙下。   一阵狞笑之声,在洞中响了起来,那些黑衣怪人一窝蜂,都涌向那三个惨死地上的黑衣人。   片刻之间,三个黑衣人四肢百骸都分了家,被吃个光。   他们争抢而食,吃得津津有味。   保坤闭目深叹道:“多么残忍的事,这个人吃人的世界,真是未日到了。”   “四海义乞”道:“弱肉强食,优胜劣败,自古皆然,我们暂时不要悯人悲天了,想个法子自保吧!”   “五湖虱仙”也道:“这些家伙,都已失去了人性,一百多人来对付我们四人,颇不好缠,我们还是设法快走吧!”   只听冷“嘿”一声道:“你们还想逃?我们等着饿死不成?还是快点认命吧!”   “五湖虱仙”一转身,听清是发自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口中,那人已向“五湖虱仙”身上抓了过来。   “五湖虱仙”大吃一惊,忙闪身向保坤那边躲避,保坤衫袖一拂,一股强烈的劲风,挡住那高大黑衣人抓来的招式。   那个高大的黑衣人,被震得暴退了三大步,口中发出惊骇的怪啸之声。   保坤仅仅只有几招,便使整个冰洞里的黑衣怪人都震惊了。   保坤虎目一扫,朗声道:“在下与各位素无恩怨,在下追杀天邪教主,误入此洞,各位如果都蒙受天邪教之害,我们可以合作,先设法离开此洞,然后去找天邪教主报仇……”   保坤语声未落,洞中一阵哗然。   突有位个子奇矮的黑衣怪人冷笑道:“小子好大的口气,我们进洞来已经有六七年了,还没有找到出口,你小子一进来就想要出去,没有那么容易吧!”   保坤纵声笑道:“在下自入江湖以来,大小数百战,经过多少龙潭虎穴,连江湖上第一号煞星——万毒宫主余尚不惧,一座小小的冰洞能困住小爷么?”   笑声越来越高,音波撞击四周冰墙,都震动起来,胆小功弱的黑衣怪人,均掩耳不迭。   保坤突停笑声,手指那些黑衣怪人,又道:“你们替天邪教炼这些冰僵,将来冰僵练成,第一个吃掉的人,便是你们,如果听信在下之言,速毁冰僵,随在下脱离冰洞。”   保坤此语一出,竟有半数以上的黑衣怪人,举双手赞成,为保坤而欢呼。   蓦在此刻,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如竹杆的长人,他的个子,比保坤高出一倍以上,双目突出如铜铃,手如鸟爪,面似锅底,他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嘿嘿几声道:“小子是预备鼓动群众,想对天邪教主造反吗?”   他边说边向保坤走近,人未至,一股阴寒之气,已袭了过来。   保坤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噤,他连忙运功,抵御袭来的阴寒,冷冷地回答道:“在下与天邪教不共戴天之仇,从未作过他们的狗腿,何言‘造反’二字,阁下如甘心做天邪教主奴隶,在下不便勉强……”   那黑衣长人怒喝一声道:“小子住嘴!”   声如雷鸣,轰轰烈烈,震得冰洞之中,回音久久不绝。   黑衣长人手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道:“小子,你有眼无珠,认不认识老夫?”   保坤不屑地一笑,扫了他一眼,哂然道:“谁认识你这个王八羔子!”   这一句话骂得那黑衣长人,面色大变,怒不可遏,道:“小子,你不要自恃武艺高强,你能抵挡住洞中一百三十个高手同时联手攻击么?”   他纵声一阵狂笑又道:“只要老夫命令一下,小子便没有命了。”   保坤冷笑道:“恶徒原来是天邪教的帮凶,这洞中的指挥,好,小爷擒贼擒王,先宰了恶徒,再救这些可怜的人。”   那黑衣长人,忙掏出口哨,吹了一声,第二声尚未吹出,保坤的掌风已经扫到。   他早已知道保坤掌风的厉害,不敢硬封,忙滑步闪身,向左闪躲。   保坤是何等身手,一掌击向黑衣长人,同时左手向侧一抡,如涛似的掌风,逼退左侧攻来的七八个黑衣怪人。   洞里所有的黑衣怪人,听到一声哨音,面色都变了,他们开始游走起来。   保坤哪里让黑衣怪人喘息的机会,一掌没有打倒他,电光石火般,眨眼之间,向那黑衣长人攻出五掌。   那黑衣长人在保坤的掌风中,一一地予以化解。   保坤暗暗吃惊,付道:“这家伙倒有两手,能接得连环掌,放目今日武林,已不多见,他是谁?……”   就保坤分神之际,那黑衣长人第二声口哨又响了起来。   那些黑衣怪人闻到第二声哨音之后,立即施出一种奇怪的动作,他们每人都举起一个冰僵,遮住自己的身前,一步步向保坤逼近。   保坤骤见这许多冷僵都站了起来,大吃一惊!   云仙姑娘竟吓得尖叫一声,扑入保坤的怀里。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二人,虽然见多识广,可是他们也从来没有看过这许多僵尸。   一百三十具冰僵都由黑衣怪人举起,一时洞里的奇寒更加重了许多,使人难耐……   保坤突闻云仙姑娘道:“弟弟你要小心,那些冰僵身上都有剧毒,不能与它接触。”   保坤恍然大悟,他们为什么举起冰僵向自己接近的理由了。   他“唰”地一声,从背上撤出长剑,寒芒一闪,向一个接近的冰僵身上刺去。   他的剑尖刺上去,如同刺在一团棉花,剑尖刺不进三寸。   保坤一皱,暗想:“这冰僵身上怎么软绵绵的,他们又在捣什么鬼?”   他刚一拔剑,身后的一个冰僵,已扑了过来,保坤反手拍出一掌,“达叭”一声,那黑衣怪人连冰僵都击倒五尺以外。   保坤这时才看清冰僵身上,都是些死肉,掌风与剑刀,对它都没有用。   他想:那些黑衣怪人拿它来作挡剑牌用,效力的确很大,他一时想不出好的方法来对付这些黑衣怪人。   这时,那个黑衣长人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怪啸之声,洞中所有的黑衣人,都同时发出一声怪啸,一齐向保坤冲来!   保坤见冲来之势,恍如千军万马,大涛巨浪,声势吓人得很。   他口中清啸一声,左手剑气猛发,右手掌风连劈而出。   惨叫声中,有四个黑衣怪人,身子被保坤的掌风击倒。   一阵狞笑之声,地上倒的四个重伤的黑衣怪人,被他们抢去吃光了。   保坤看到这种人吃人的惨状,心中一阵难过,他想不透,为什么住在这冰洞里的黑衣怪人,性格如此残酷?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些人正在又饥又渴之中。   由于他们在抢吃四个受伤的黑衣人,使保坤四周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五湖虱仙”低声对保坤道:“眼下情势非常险恶,我们要迅速离开这座冰洞,我老不死的冻得已经承受不了了。”   保坤叹道:“四下均无出路,今日之局,凶多吉少……”   云仙姑娘道:“弟弟那颗‘毒眼龙’是否带在身上?”   保坤笑道:“带在身上,不知对他是否有效,试试看。”   此刻,那些黑衣怪人已把四个受伤的黑衣人吃掉,一个个又抬头,虎视眈眈地望着保坤四人。   保坤戴起“毒眼龙”纵声一啸大笑道:“你们都看看小爷面上多了一颗什么东西?”   他的手在“毒眼龙”上面一按,“咔喳”一声,便射出一道闪闪的绿光来。洞中所有的黑衣怪人,都被保坤面上这道绿光所吸引,大家目不转晴地望着。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爷面上戴的,是一颗武林至宝——‘毒眼龙’,凡是被绿光射到的,必身中剧毒,功力顿时消失,难活三个时辰……”   此语一出,所有的黑衣怪人,都感惊骇起来。   那个指挥的黑衣长人冷哼道:“老夫就不相信小子这套邪门。”   他一长身形,向保坤抓来,保坤不闪不避,让他抓来,等他手指接处胸前时,保坤出手似电,便扣住那怪人抓来的手腕。   黑衣怪人深深一叹道:“果如阁下所言,在下功力已失,只死而已。”   冰洞里所有的黑衣怪人,均惊骇不已,他们都放下冰僵,坐在地上,闭目调息,这时才明白自己的功力,果然消失。   冰洞里突然沉寂下来。   保坤口中忽然响起爽朗得意的笑声……   毒眼龙   第五十五章 梵音启灵光   毒眼龙   第五十五章 梵音启灵光   保坤笑声甫落,宏声对在洞中的黑衣人道:“小爷现在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不过小爷念你们都是受害者,所以放了你们,但是,我必须要废了你们一身武功,免得将来出去为害人类。”   那些黑衣怪人闻保坤不杀他们,均以感激的目光看着保坤。保坤点了他们废除武功的穴道,并给他们每人一颗解毒之药。   那些黑衣怪人都拜伏于地,感谢他的恩德。   “四海义乞”问黑衣长人道:“兄台在此似为首脑,应知道出冰洞的暗门吧?”   那黑衣长人叹道:“在下已来这冰洞八年了,从来没有出去过,不过在下听说,这座洞的构筑,非常古怪,只能进不能出,除非是他们天邪教中的人,才能找到出路。”   保坤鄙夷地一笑道:“原来阁下也不是天邪教的人?你刚才为什么替他们卖命呢?”   黑衣长人微微一叹道:“为了求生命,我不能不自卫,大侠神威,在下心中折服了。”   保坤笑道:“少废话,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黑衣长人沉思片刻道:“以阁下掌力,从你刚才进来的入口位置劈去,或许可以打开一条生路。”   保坤依言,转身向刚才进来的位置举掌劈去。洞中响起轰轰的闷雷之声,冰僵上的冰块,纷纷脱落,可是脱了一层,又是一层,保坤连发几十掌,额上汗如雨下,仍没有看见一个缺口。   他停掌摇头一叹道:“这冰洞不知有多厚,再打三天三夜也是枉然。”   云仙姑娘幽幽一叹接口道:“难道我们就困死在这洞中么?”   黑衣长人道:“也不尽然,在下居此八年了,还不是一样可以活下去,尤其这位大侠的武功……”   云仙姑娘娇叱一声道:“废话,难道我们学你一样去吃人充饥么?”   黑衣长人一声怪笑道:“姑娘,身陷绝地,不吃又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等着饿死呀!”   云仙姑娘幽幽一叹道:“我宁愿饿死,也不愿去吃人。”   “四海义乞”突然打开酒葫芦盖子,仰起脖子,“嘟噜”了几大口酒,哈哈大笑起来。   保坤正在发怒,突然“四海义乞”纵声大笑,不觉面色一整,问道:“老前辈已想出离洞之策么?”   “四海义乞”一收笑声,缓缓道:“没有,没有,老叫化是穷开心。”   他口中唱道:“有酒堪饮直须饮,莫待无酒抱空壶!”   保坤怨道:“老前辈,我们已身处绝地,还来穷开心。”   “四海义乞”又复尽情大笑,道:“一个人生下来,便会有死的一天,我们何必把生死看得这么严重呢?那些贪生而为害人类的人,虽活了一百岁,还抵不上一只昆虫,不如早死的好……”   他呷了一口酒,又道:“像少侠已作了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虽死犹生……”   保坤摇头道:“老前辈过奖了。”   他一面说,一面忖道:“这老叫化子,能把生死看得如此清楚,把生死置之度外,确不愧为中原一代豪侠,自己比起他来,差得太远了……”   他忖念至此,惭愧之心,油然而生,不觉抱拳对“四海义乞”一礼道:“刚才冲撞老前辈,请……”   “四海义乞”一挥手,笑道:“不用灌米汤了,在此冰天雪地中,你如果把生死淡忘,调息行功,也许对你有莫大好处……”   保坤点头,依言坐了下来,开始调息行功,片刻之后,便感觉心如明镜,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保坤感觉中,似乎听到一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保坤灵台一亮,静静地听下去。   那梵音虽然非常低微,但保坤听起来,却清晰异常。   保坤心中一动,立刻警觉,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四处张望,见冰洞四壁仍然,洞中冰墙僵僵,那些黑衣怪人,功力消失后,均冻得缩成一团,哪里来有人唱梵音?   他心中忖道:“四壁冰墙,不知有多厚,哪里传来的梵音,莫非是自己的幻觉?”   保坤问坐在身旁奇寒难耐的“四海义乞”道:“老前辈听有人在念经敲木鱼声音吗?”   “四海义乞”摇头道:“你已行功打坐一天一夜了,这洞里没有听到一点声音,莫非是幻觉吧?”   保坤倾听,那清晰而低沉的梵音,仍在耳边响着,他听了一会,觉得那梵音是从一个固定的方向传来的。   他心中一动,忙趺坐地上,闭目摒除一切杂念,静听那梵音传来的方向,良久,他已判断那梵音从洞的东北角上传来。   保坤暗忖道:“既然声音能传入,冰墙一定不厚。”他是个聪明绝伦的人,此刻已悟出其中的道理来。   突然一股豪情支持着他,自言自语道:“碰碰运气看,我就不甘心死在这座冰洞里。”   阵阵梵音,从东北角上传来,保坤奋然跃起,向洞的东北角上发出几掌。   一阵闷雷似的掌声过后,冰墙纷纷塌下,梵音越来越清楚。   保坤喜出望外,贯足功力,用了十二成真力,举掌向塌下的冰墙缺口里击去。   突然,传来一阵轧轧的响声。   保坤高兴得大叫道:“我已经找到控制出洞的机关了,大家快随我来脱离冰洞吧!”   冰洞里一百多位黑衣怪人,闻到可以出洞的消息,大家都高兴得跳起来,向轧轧响声的方向冲去!   突然轧轧的响声停止了,紧接着,一阵“隆隆”的响声传来。   有人高叫道:“水!洪水冲来了!”   果然,冰墙一裂开,一股巨大的洪流,从裂口冲入!   水势极大,水流湍急,冰洞虽大,但片刻之间,洞中水已盈尺。   裂口内,洪水浩浩荡荡而来,似无休止。   保坤、“四海义乞”、“五湖虱仙”都谙水性,惟云仙不懂水性,她如果功力未夫,尚可“凌波虚度”,可是,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怎能逃脱洪水的厄运?   片刻之间,水已经到了胸部,似在不断上涨。   突然,有人惨叫一声,道:“水中有毒虫,我已经被咬一口。”   保坤仔细向水中瞧去,只见水是黑色,果然水中有成千成万的小虫。   他忙背负起云仙,向裂开的冰墙地方冲去,那道冰墙的裂口,不能容人穿此而过,保坤一掌向那冰墙的裂口上劈去。   一声“轰隆”巨响,裂开的冰墙,突然破了一个箩筐大的洞口,一股巨流,急涌而入。   眨眼之间,冰洞已灌满了洪水,那些黑衣人均陷溺水中,保坤闪电似的,从破口中冲了出来。   紧接在后面的是“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两人。   保坤冲出水洞,逆着洪水而上,水势已浅,深及腰际,那是一道极狭窄而黑暗的甬道。   洪水便是顺着那甬道流入冰洞的。   梵音一阵阵从甬道的彼端传来,保坤步着梵音,向甬道摸索前进。   “五湖虱仙”走在保坤身后,忽然道:“梵音能透过这么厚的冰墙传入,其人的内力,恐怕举世无双了。”   保坤微微一叹道:“我们今日如果没有梵音指引,恐怕今生今世休想出冰洞了,这唱梵音的人是谁?”   云仙在保坤背上接口道:“不管是谁,他救了我们,出去我们得好好谢他。”   蓦然,甬道中,黑影一晃,阴森森地一声怪笑道:“谁也救不了你们,那秃贼我们已经抓到了……哈……哈哈……”   梵音嘎然而止,果然没有声音了。   保坤略一定神,见眼前站了三个着黑袍的巨人,体形高大,圆眼虎鼻,黑布包头,面色如漆……   那三个巨人,既不说话,也不出手,挡住保坤的去路。   甬道之中,本来很狭窄,经那三个黑袍巨人站成三角形,已把甬道站满了。保坤微微一怔,忙停止放下云仙,大喝道:“什么人,斗胆敢挡小爷去路!”   喝声中,并未见对方有所表示,既不说话,也不出手,还是挺直站在那里。   过了片刻,保坤心中大疑,乃大喝一声道:“恶徒再不说话,小爷便要出手了。”   大喝声中,仍未对方有何动静,保坤更起疑窦,贯功于掌上,向前跨了一步,正欲举掌,突地,三个黑袍巨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他扑来。   来势似电,一个黑袍巨人双手捏住保坤脖子,一个黑袍巨人双手点他的“璇玑”,“华盖”两大要穴。   一个黑袍巨人双手抱住保坤的双腿。   三人同一动作,闪电似的扑到,力大出奇,使保坤大吃一惊!   他应变也极迅速,忙运起身体内的“乾坤虚柔正气”,猛地一反弹,三个黑袍巨人身上同时发出“咋喳”一声,被弹得木屑横飞而起。   保坤仔细一看倒在地上的三个黑袍巨人,原来是三个木头人。   不过这三个木头人的劲力极强,如果不是保坤身上练了一种“乾坤虚柔正气”,今日他就是不死,也要重创在他们手下。   保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看来这甬道内也是惊险万分。”   那阴森的笑声又响起道:“小子还有自知之明,何不束手伏地就擒,教主也许还会网开一面……”   保坤怒骂道:“放屁!雕虫小技,岂能困住小爷!”   保坤豪情勃发,虎躯一晃,领先向发笑的地方冲去。   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保坤在甬道一直向前冲去,突然眼前一亮,甬道到此已断,前而一道银光闪闪的东西铺在路上,至少有二十丈长,对面便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之中,满陈珠宝,价值连城。   保坤忖道:“这里银光闪闪的东西,不知有什么作用,这么长的距离,断难飞越过去——”   他正犹豫间,石室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救命”之声。   保坤平生侠骨义肠,向以救人为第一的性格,此刻他突闻石室发出救命之声,便没有考虑本身的安危,跃身而起,直向石室飞撞而去。   二十多丈长的距离,任你具有绝世轻功,也难飞越过去,何况保坤此时身心都感疲乏,又饥又渴之中呢?   他飞渡了十多丈的距离,真力不继,便落了下来。   当保坤双足刚一落那道银光闪闪的东西上面时,那道银光闪闪的东西,突然迅速向上一弹起,保坤身上一滑,便倒了下去。   顿时,似有千万只钢钧,从那道东西里面伸了出来,一齐向保坤身上钩来。   保坤登时全身被数只钢钩,钩住不能动弹,痛得额上汗如泉涌,全身颤抖起来。那道银光闪闪的东西一卷一收,如像一面巨网似的,把保坤完全卷到里面去了。   保坤全身一阵剧烈的痛楚,人便昏了过去。   当他悠悠地醒来时,耳边听到了阵阵的木鱼及梵音,保坤精神一振,全身的痛苦均已消失,自己睡在一块大青石上,四面都是崇山峻岭。   他旁边盘坐一位老年尼姑,双目垂帘,手敲木鱼,口念梵音,法相至为庄严。   保坤一挺身子,便站了起来,目光一扫全场,使他不禁怒火陡起。   原来,这老年尼姑,四周都站满了天邪教的高手,他们手执白色的招魂旗,正在游走,列演一种阵式。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云仙姑娘,都坐在那老年尼姑身边,大家都闭目而坐,没有说什么。   保坤看清眼前景象时,才知道自己是眼前这位道行甚高的老尼姑救出来的,他忙拱手一礼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   这老尼姑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客气,佛门广开,普渡有缘之人。”   保坤道:“四周强敌,由在下来对付,以报师太刚才救命之恩。”   老尼姑淡淡一笑道:“四周强敌武功再高,经贫尼连续诵了七遍佛经,他们的斗志必然消除,我佛慈悲,可以普渡他们早日离开罪恶之境……”   保坤暗暗称奇,不再说话,便就地坐了下去,闭目调息。   四周包围的天邪教高手,这时正在摆设阵式,四周响起一片“沙沙”的脚步之声。   突然一声暴喝道:“老尼姑贼婆子,你认得此阵否?”   老尼姑缓缓睁开双目,微微一笑道:“区区‘龙虎风云阵’,何足为奇!”   这暴喝之声,竟是一个青袍老道,青袍老道微微一怔,他忖道:“自己在泰山南天门的观月峰‘龙虎洞’中发现此阵,已有三十年了,以为无人识得,更没有人能破,谁知……”   他忖念未落,突闻老尼姑浅浅一笑道:“老道士,贫尼说得对不对?你何苦舍神仙之境不住,而来江湖之上,混到这是非恩怨场中?”   保坤睁目一看,只见青袍道士,双目睁开之间,精光闪闪,大异常人,不禁心中一动,用传音入密之法问老尼姑道:“那老道双目精光闪烁,太阴穴高高隆起,此人必大有来历……”   老尼姑笑道:“泰山龙虎洞的‘观月道人’没有什么了不起,少侠先不要胆怯。”   她的话声提得很高,故意让观月道人听见。   观月道人心中又是一怔,忖道:“自己在观月峰已隐迹了数十年,这次如果不是万毒宫主修函敦请,我还是不会下山,这老尼姑怎么认识我?”   观月道人长眉一轩,沉声问道:“尼姑贼婆子既然知道贫道大号,为何不俯首就擒,还真要我发动龙虎风云阵,叫你粉身碎骨在阵中么?”   老尼姑呵呵大笑道:“贫尼如果怕你的‘龙虎风云阵’便不来这里了,既然来到这里,便想见识见识老道士在观月峰龙虎洞里几十年修为的成就……”   观月道人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   他手捋胸前长须,语声一顿,又道:“不过贫道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认识你这老尼姑贼婆子什么法号,出自何人门下……”   老尼姑又是一阵大笑道:“贫道万缘俱了,一切皆空,没有法号,你就叫我‘万了’吧!何人门下,你倒不必知道。”   观月道人不屑地一阵冷笑道:“既然是自己称为‘万了’,应该万缘皆空,为何还出寺来此,不守清规,分明是个刁尼……”   万了尼姑叱喝一声道:“住嘴!学佛之人,所修者心,所持者性,只要我佛常在心中,便可立地成佛。”   观月道人哂笑道:“你说得虽然不错,可是一入佛门子弟,首在戒杀,今你自恃一点子‘梵音心唱’功夫,到处造下杀孽,也算是守佛门清规么?”   万了尼姑淡淡一笑答道:“具有大仁之人,才能以杀止杀,天下为害人类的坏人不杀,这世界上的祸乱便永远不能消弭,老牛鼻子,你的书还没有读通,还是快回观月峰去闭洞再苦修三十年吧!”   万了尼姑这几句话挖苦得观月道人怒不可遏,厉喝一声道:“尼姑贼婆子,你有多大能耐,竟敢讽刺本道人,‘龙虎风云阵’发动之际,也就是你粉身碎骨之时。”   说着,他反手撤下背上的木剑,在空中划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披着长发,缓缓步入阵中……   保坤见状大怒,挺身而起,跃入阵中,追了过去。   万了尼姑突见保坤跃入“龙虎风云阵”中,不禁大吃一惊,忙高声叫道:“保施主,快退回来!”   毒眼龙   第五十六章 寄阵异士   毒眼龙   第五十六章 寄阵异士   保坤这时已经冲进阵去,对万了尼姑喝喊之言,已经无法听到,他冲进阵中,放目一看,只见观月道人披发仗剑,已走入阵中央去了。   这时,“龙虎风云阵”已开始发动,那些手持白色“招魂旗”的天邪教高手,都开始游走起来。   保坤忖道:“摆阵的高手,都是天邪教的人,莫非那观月道人早已来到冥谷,演练这种阵式不成?”   保坤虽然懂得一点八卦九宫之学,可是“龙虎风云阵”式,不同普通阵法,里面变化莫测,保坤入阵后,顿时感觉眼前景物大变。他眼前尽是一些崇山峻岭、荆棘塞途,无路可通……   保坤骇然,他凝目向前望去,那些手持白色“招魂旗”的天邪教高手不见了,观月道人也不知去向,自己被陷在一座池沼中。   池沼前面,是一座拔高千尺的高峰,池沼后面,则是一座望去深不见底的绝壑深涧,恶沼两侧,一片汪洋大海……   保坤想前进一步,只觉双足似已深陷池沼之中,脚已踩在污泥坑里,拔不出来。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幻觉”,可是,他的行动,好似受了这些障碍的限制,完全被困住,无法施展他的威力。   保坤怒火陡起,大喝一声,想向池沼对岸冲去,但是,他用了九成真力,想拔身而起,仍然没有办法移动身形。   保坤大惊失色,忖道:“这观月牛鼻子的法术不错,可见他在观月峰苦练这阵三十年,并没有白耗心血……”   正忖间,蓦然,见池沼中风波大作,顿时掀起一股千丈巨浪,向保坤卷来。   保坤吃了一惊,双手一推,两股劲风向前拍出,那股巨浪被劲风一阻,登时形成更高的浪峰,宛如排山倒海,直向保坤身上袭来。   保坤见状,惊叫一声道:“吾命休矣!”   巨浪整个罩向保坤,一卷一推,保坤感觉体内五脏六腑,登时受了剧烈的震动,气血一阵翻腾,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   他忙闭目调息,尽力压制体内气血翻腾,同时考虑如何脱险。   蓦在此刻,一阵怪异之声在前面响起。   突然,水中竟冒出一条巨大的鳄鱼来!那条鳄鱼不但体积巨大,而且睁目、张口,状极可怖。   它的头一冒出水,便向保坤冲来,保坤一见鳄鱼,大感惊骇,忙从背后撤出长剑。鳄鱼似又饥又渴,头摇尾摆,眨眼间,便已扑到保坤面前。   保坤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化作一道银虹,向鳄鱼口中射去!岂料鳄鱼的口一张一合,便向保坤手中的长剑,卷了过去。   保坤惊讶万分,以他的臂力,刺出去一剑,何止千斤,岂料竟被鳄鱼连剑都吸了进去,这不能不使他感到惊讶!   紧接着,鳄鱼头一昂,尾一摆,上半身整个竖了起来,约有一丈多高,张口似血盆,凶猛地扑了过来。   保坤情不自禁地,双手向扑来的鳄鱼推出一掌!   掌风刚刚递出,四周劲风发出呼啸之声,池沼中的水,掀起了千丈巨浪,“哗哒”一声,鳄鱼被劲风击得倒了下去。   但浮出水面来,竟是一张纸条,保坤抬起一看,只见那张纸条上,画了一条鳄鱼,保坤失声道:“原来都是这些玩儿艺,刚才把自己吓唬成那个样子,可笑不可笑呢!”   纸老虎既然戳穿,他的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   可是他双足陷入污泥坑中,无法拔出来那是事实,保坤沉喝一声,双手向四周拍出。   他此刻每一次出手,不是“慈光普照”,便是“太极镇五岳”,四周景色,经他奇招一击,顿时,都纷纷变了样子。   他突然从脚下又拾起一张纸,定睛一看,纸上画了些水纹波浪,中央画了两个黑圈,保坤双足,刚才正好踏在那两个黑圈上面。   此刻,池沼不见,保坤竟站在平地之上。   保坤哑然失笑道:“自己被人用一张纸便制住了,可笑已极!”   不过,他内心对观月道人的幻术之神妙,却产生一种钦佩之感。   眼前的山峰,背后的万丈绝壑,仍然依旧,保坤冷嘿一声,遥遥向山峰之上,拍出一掌。   此刻,保坤出手的招式,都是用足十成真力,罕闻罕见的绝学。   掌式推出,那山峰之上,突然传出一阵怪啸之声。   啸声有如雷鸣,震动山岳,保坤心中骇然,心想:“这观月老牛鼻子不知又在那里搞什么鬼了。”   蓦然间看见那山峰之上,出现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身着青袍,披发捧剑,正是观月道人。   保坤一见观月道人,乃大喝一声道:“老牛鼻子,有本领就自己下来跟小爷硬拼三百合,故弄玄虚,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观月道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不要狂妄,贫道等一会自然要和小子走上几招,不过目前尚非其时,小子等着瞧吧!”   他手中木剑一指,峰上突然发出狂吼之声,跃出来一只白额吊睛黄色花纹的猛虎来!   那只老虎似乎又渴又饥,口中发出一声震撼山岳的啸声,便向保坤扑去!   保坤见那只猛虎扑来之势,凶猛异常,虎未至,劲风已到,直撞他的胸前。刹时之间,猛虎临空扑下!   保坤吓了一跳,忙举掌迎去,掌风与猛虎一碰,猛虎发出一声受伤的哀鸣,掉转身子便逃走了。   保坤也不去追它,抬头向山峰一看,心中大骇!   山峰上的观月道人的手中木剑又一指,峰上又跳出一只白额吊睛的黑色老虎来。   黑色猛虎,四蹄在峰上一跃,倒转身子,竖起硬如钢铁的尾巴,向保坤扫来。   保坤一皱剑眉,冷喝一声,看准那黑虎的腰,一掌击去!   用尾扫来的猛虎,腰部已挨了一掌,登时惨嗥一声,两只前脚竖起,抓了过来。   保坤正要发掌,突地另一只白色的老虎,又从山峰上临空扑下来。接着,第三只,第四只……   一群猛虎,从山峰上飞跃而来,啸声震惊天地,保坤见状大惊失色。   原先那只黑色老虎,竖起的两只前脚已经抓到,保坤伸指作剑,向那只老虎喉部戳去,那只老虎惨叫一声,身形便滚到五尺开外。   保坤刚想移动身形,忽又见一只猛虎飞跃而来,从他肩头踏过,老虎的脚爪,已经在保坤的右肩上抓掉一块皮,血已涌出。   保坤感觉右肩上被火灼伤一般,顺手一掌击出,那只猛虎,被劲风卷到那道万丈绝壑里去了。   保坤一转面,又见两只老虎同时扑到,他口中发出怒喝之声,双手向左右一推,两只扑来的老虎,都滚离一丈多远。   这时啸声震天,又有七八只老虎扑到。   保坤暗忖:“这些猛虎,也许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受伤?这样与虎搏战下去,最后终必葬身虎口……”   他在危急中,忽然发觉绝壑旁边有一块高达五丈突出的巨石,他想:“站在巨石之上,老虎跃上来颇不容易,居高临下,可以把这些猛虎拒止在那石头下面。”   心忖间,火速拔身而起,飞身而上,飘落在那块巨石的上面。   果然那些猛虎扑到巨石下面,一时竟无法飞跃巨石之上。   保坤笑道:“观月老牛鼻子,你还能耐何我么?”   虎群都围在巨石下面,发出惊魂慑魄的啸声。   保坤越听越胆寒,他没有想到“龙虎风云阵”中,竟有这么多厉害的老虎。   那山峰之上,忽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长笑之声道:“小子,看你如何下来,你就不死在虎口,也会饿死在石头上面。”   保坤听了一皱眉,忖道:“这老牛鼻子说得不错,我不能长久不喝不吃,这如何是好。”   他一俯首向下一看,虎群都密密麻麻坐在巨石四周,昂首睁目,眈眈望着他。   保坤身上打了两个寒噤,只要他一下巨石,必丧身虎群口中。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在阵外的老尼姑,还有那受伤的“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云仙姑娘,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那老尼姑会不会保护他们?……   纷乱的思潮,像潮水般地涌向他的脑际,他须要立即冲出阵去,看他们现在置身何处,是否无恙?   保坤心意已决,心中突然起了一股豪情,朗声道:“观月老牛鼻子,你如果再不收回这些害虫,小爷便要把它们一只只劈死在石头下面了。”   观月道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如果有此能耐,早已动手了,你在阵中闯了两个时辰,目前已经精疲力竭,你还敢与虎群去搏斗么?”   的确,保坤自与鳄鱼搏战,已消耗了不少真力,以后与几只老虎作剧烈的拼斗,身已负伤到了力竭之境。   观月道人见保坤闭目默坐,不理他的说话,更证实他的话说对了,于是,他又冷嘿几声道:“小子,你以为老虎不能跃上巨石,便可安稳休息了吗?贫道另有方法来对付你小子。”   保坤睁目怒喝道:“老牛鼻子,有能耐自己上巨石来,咱们拼搏一番,在山上叫嚣,不是英雄行为!”   观月道人一阵冷笑,身形晃动,如巨鹰临空,从山峰之上飞泻而下,眨眼之间,便已飞跃那座巨石之上。   保坤见观月道人已跃上石来,冷笑道:“老牛鼻子,你自己前来送死,休要怨小爷心狠手辣。”   观月道人长眉一轩,冷冷接口道:“贫道闻阁下自称为天下第一人,故从迢迢数千里外,赶来会一会你这位高人,贫道已有三十载没有履江湖了,看看你这位自称为天下第一人的人,到底有什么惊人的绝技。”   保坤摇头笑道:“在下从来没有自豪过,不过在下生平嫉恶如仇,老道士一定要助纣为虐,在下并不害怕。”   他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观月道人听了长眉一展,怒容满面,问道:“贫道已有三十年没有出过江湖,恶迹在哪里,阁下指出一二!”   保坤淡淡一笑道:“天邪教主之劣迹满天下,世间皆曰可杀,今日道士帮助她摆下‘龙虎风云阵’,助纣为虐不是恶迹?”   观月道人怒道:“小子在冥谷对天邪教的人,用赶尽杀绝的手段,不知又作何解释?”   保坤冷哼道:“天邪教为害武林,本应早该消灭,就是在下不杀他们,凡是武林豪侠之士,都会起而杀之,老道士今听在下之劝告,速收此阵,免得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   观月道人纵声大笑道:“小子好托大的口气,我摆下的奇阵,千变万化,放目今日武林,谁能破得了?哈……哈哈……”   保坤勃然大怒,道:“老牛鼻子,你执迷不悟,休要后悔!”   观月道人手中木剑一挥道:“小子啰嗦,快亮出你的兵刃吧!”   保坤摇头道:“在下对敌,向以一双肉掌去接天下高手的兵刃,老牛鼻子快出手吧!”   观月道人见保坤不用兵刃,如果自己使用兵刃,胜之不武,不胜蒙羞,一想非常为难。所以他手横木剑,良久尚未出手。   保坤已窥破对方的心思,哂然道:“牛鼻子道人,你手中兵刃尽管出手,在下不会把你用兵刃对付一个徒手人的事宣扬出去。”   保坤这几句话,激起观月道人的怒火,顿时面现杀机,大喝一声道:“小子自己找死,到时休得怨我!”说着,手中木剑一挥,幻起一道青蒙蒙的光雾,向保坤胸前三大要穴射来。   保坤大喝一声,忙展开“云海幻踪”步法,身形一闪,便躲避观月道人攻来的一剑。   观月道人一剑落空,心中微微一怔,暗付:“这小子果然有两手,以自己苦修数十年的伏妖剑法,竟被他躲过,可见他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心念间,连续攻了五剑,这五剑乃是伏妖剑法第一招——“推窗观月”一共五式一气呵成。   绵绵不绝的剑法,紧紧罩住保坤的身形,四周都响起呼啸之声。   保坤一方面闪避,同时在对方剑气绵绵之中,出手反击,一招一招地把观月道人使出的剑招都化解了。   观月道人连攻五剑,都没有把对方制住,心中骇然,以他的修为,一望成名的伏妖剑法,连攻五剑,竟告落空,怎么不使他惊骇呢?   保坤大喝声道:“牛鼻子,你也接下小爷几招!”   他身形一阵晃动,连续向观月道人击出三掌。   一时之间,掌劲如排山倒海,巨浪袭岸,卷向观月道人。   观月道人面色凝重,挥动手中木剑,硬封反击。   二人搏斗了二十多合,保坤原来本已受伤,忽感体力血气一阵翻腾,真力便有些不继之感。   观月道人目光何等锐厉,嘿嘿几声道:“小子,谅你在贫道手中也难走十合以上,还不快俯首就擒么?”   保坤纵声一阵凄厉的长笑,那笑声恍似巫峡猿啼,夜枭悲鸣,其声凄厉刺耳已极!   观月道人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还笑个屁!”   他手中木剑,加了两成真力,拼力抢攻,招式一招比一招来得凌厉,一层一层的剑气,回旋激荡,笼罩保坤周身各大要穴之上。   保坤此刻如果不是身已负伤,对付观月道人,必可占着上风,可是肩上体内,均已受伤,对他施展上乘武功,妨碍太大,但他仍拼命与观月道人一搏。   观月道人口中发出狞笑之声道:“小子,看你还能支持几招?”   保坤突然口中长啸一声,身形拔起两丈多高,冲出观月道人剑气笼罩的范围之外。   观月道人也一长身形,跃起迎了过去,保坤身在半空之中,翻身一掌拍出,观月道人头一偏,身形闪动,已冲至保坤身侧,五指如钩向保坤肩头抓去。   保坤石火般地一转身,“劈啪!劈啪”地拍出两掌,正好击在观月道人腰际。   观月道人闷哼一声,便急剧地降下去。   保坤这两掌已用了十成真力,结结实实地打在观月道人腰际,如果观月道人功力不深厚,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观月道人虽被保坤击了两掌,但他并未受重伤,降落在石头上面,虎目向保坤扫去,其时保坤竟已先他而飘落石头之上。   观月道人一咬钢牙,手中怪招陡出,木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剑上青光暴涨,斜斜地刺了过去。   保坤大喝一声,不退则进,强烈的掌风,硬封了观月道人刺来的剑招。   二人越打越缓慢,每出手一招,均有雷霆万钧之势。   这样,又打了半个时辰,观月道人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刚才似内力不继,怎么现在精神反而抖擞,内力似绵绵不绝,他年纪轻轻,竟身负上乘武功,如果假以时日,自己恐难在他手下走上百合……”   他转念至此,杀机顿露,口中厉喝道:“小子,你识得此一剑招否?”   观月道人手中木剑举得很高,木剑通体青光蒙蒙,那团青色光雾,越来越浓,刹时之间,整个手臂,都在青光笼罩之中。   保坤暗暗心惊,但是表面装的很平静,冷笑道:“牛鼻子,这套邪门,不要在小爷面前卖弄。”   观月道人冷嘿道:“你小子乳臭未干,谅也不认得此剑奇招,告诉你吧,这一招名曰:‘混元光雾’,莫说剑气扫到你身上,立刻叫你粉身碎骨,就是青光射到你的身上,也会叫你立即中毒死亡……”   他嘿嘿几声又道:“也是你小子命当该绝,贫道下此最后杀手,恐怕……嘿……嘿嘿……”   保坤在此生死最后一瞬间,他毫不畏惧,他本不想多结冤仇,立下杀手,可是观月道人逼他太甚。   他一咬牙,贯注一股真力于双臂之上,口中念着招式,两拳同时挥出。   要知道,保坤内伤本业已经很重,肩上又被老虎抓伤,但这两拳——“太极镇五岳”挥出,威力仍然很强。   四周数丈方圆,都为之震动起来。   拳风像海中巨浪,一波过去,一波又涌过来,直向观月道人卷去。   观月道人一见拳式,面色大变,口中惊咦了一声,手中的剑势真力又增加了几成。   强烈无比的劲风,撞破了观月道人剑上蒙蒙青光,两股力量碰在一起,立即发出“劈啪”一声巨响,观月道人登时长发散乱,面色苍白,身形向后暴退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巨石之上,手中木剑被击得粉碎,飘落在石下万丈绝壑之下去了。   保坤在这同时,闷哼一声,便栽倒巨石之上。   显然,他内部受剧烈的震动,人已昏厥过去了。   四周一时便沉寂下来。   观月道人感觉体内气血一阵翻腾,眼中冒出金星,他摇摇头一咬牙,没有昏过去,忙直起腰间,强提一口真气,闭目静坐调息。   过了半响,已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人已经好了一点,睁目一看,只见保坤栽倒在他三丈开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他得意地一笑,道:“小子稍等一会,便叫你到阎罗殿报到去了!”   保坤双目紧闭,口角不断汨出血水,对观月道人之言,毫无所悉。   观月道人停了一下,呵呵一阵大笑,道:“小子,你果然是昏厥过去了,贫道还以为你装死呢!”   又过了一会,仍不见保坤动弹,观月道人服了几颗疗伤药丸,闭目调息,一盖茶功夫,他体内翻腾的气血已经平复下来,便勉强支持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保坤走近。   走到保坤身旁不到三步时,便停下身来,冷笑道:“小子,只要我现在轻轻拍出一掌,或飞起一脚,你便粉身碎骨在崖底下,武林中你就永远除名了。”   保坤此刻已经气息奄奄,呼吸都很困难了。   观月道人又看了保坤一眼,不禁又是得意一笑道:“我本来不想杀死你这小子的,可是你的武功高得太使人可怕了,以我潜修三十年的工夫,差一点栽在你手中,还敢留你活命么?也是小子命应当绝,小子,你就认命吧!”说着,飞起一脚,向保坤身子踢去!   猛然观月道人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佛号之声:“阿弥陀佛,道长对付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还下此毒手,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吧?”   观月道人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劲力,阻住他踢出的脚,及闻声音,更加的大惊失色。   他忙收腿转身,赫然在他身后不远五尺的距离,站立了一个年纪甚大的尼姑,那老尼姑面色肃然,双目炯炯盯住观月道人。   那年老尼姑,正是刚才在阵外遇见的万了尼姑。   观月道人面色顿变,寒声道:“贼尼婆,你要怎样?”   万了尼姑淡淡一笑道:“道长,你该明白,贫尼如果要取你性命,以这不到五步距离,在你刚才没有发觉时,只要贫尼一出手,你便粉身碎骨在这巨石的绝壑之下了。”   观月道人长眉一轩,道:“那也不见得,贫道反手自救,你也占不到便宜!”   万了尼姑浅浅一笑道:“观月道长,你的嘴不要再逞强了,自己该明白,你身负重伤,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观月道人惊讶道:“刚才搏斗,你都看见了吗?”   万了尼姑哈哈大笑道:“贫尼已来多时矣,刚才那位保施主如果先不负伤,道长必定打他不过的。”   观月道人惊讶道:“你藏身何处?”   万了尼姑手指石下洞穴道:“就在这巨石下面。”   观月道人更加惊讶,探首一看,石下那些虎群,一只只都僵卧在地上,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了。   观月道人怒道:“贼尼婆,你的手段好毒辣呀!”   万了尼姑笑道:“贫尼手段不及道长百分这一,我们少说废话,贫尼不愿伤道长,但愿道长迷途知返,速回观月洞去,不要来趟这次混水,贫尼要告辞了!”   她欺身晃动,便向卧在石上的保坤抓去!   观月道人大喝一声道:“住手!”   万了尼姑冷笑道:“道长准备要和贫尼一搏么?”   观月道人冷冷笑道:“贫道摆下的龙虎风云阵,贼尼婆你自信能闯得出去么?”   万了尼姑纵声大笑道:“贫尼怎么来便怎么去,不相信,道长速发动阵式,看贫尼怎样过去。”   观月道人冷笑一声道:“好,贫道佩服你!”他站立巨石之上,口中念念有词,长长的青袍袖子,在空中拂动起来。   片刻之间,阵中的天邪教高手,都迅速游走起来,而且风雷大作,万兽齐啸,惊天动地……   万了尼姑放下保坤,盘坐在大石之上,面色很平静,微微一笑道:“道长的‘龙虎风云阵’,威力果然不凡,可惜对贫尼来说,毫不能发生威力。”   观月道人几声怪笑道:“就不相信你有闯出奇阵的能耐。”   他长袖越拂越快,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万了尼姑从怀里掏出木鱼,敲起木鱼,口中缓缓念着梵音……   阵中那些高手及猛兽,好似冲到大海的海滩之上,望着风平浪静一望无涯的海洋,他们都却步不前了。   突然,那海中响起一阵悠扬的音乐,使这些高手、猛兽听了都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凝神倾听,神游于悠扬音乐之中,斗志全消……   片刻之间,一个个都解除身上的兵刃,怡然闭目,昏然入睡之状。   观月道人见状,厉喝一声道:“贼尼婆,今日我算是栽在你的手中,后会有期!”言讫,身形晃动,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万了尼姑口中响起一阵得意的长笑……   毒眼龙   第五十七章 毒龙之龙   毒眼龙   第五十七章 毒龙之龙   保坤在凄凉惨白的月色之下,久久才悠悠地醒过来。   他目光向四下探望,只见四个人围坐在他的身旁,自己睡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刚才那一幕不复存在,观月道人不知去向,“龙虎风云阵”不见了,一切都远离他而去……   他又幽幽一叹道:“我们难道是梦中相见么?”   云仙姑娘忙依偎他的身旁,柔声道:“坤弟,你的伤重得很,不宜说话,静静地躺着吧,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之地了。”   保坤抬头望着将要西沉的残月,口中喟然一声道:“一生几见月当头,姐姐,我大概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吧?是什么人救我们出阵的?”   云仙姑娘笑着手指他身旁坐着的老尼道:“就是这位师太破了阵,救出弟弟的。”   保坤目光扫向那万了尼姑,心中一动,忙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   万了尼姑淡淡一笑道:“区区之事,何足挂齿,施主如果不健忘的话,我们并不陌生……”   保坤目光在万了尼姑身上打量许久,摇头苦笑道:“恕在下眼拙,我们过去并未见过,师太是……”   万了尼姑伸出莹白似玉的纤手在面上一抹,同时在头上一抓,登时现出一头长长的秀发,和美若仙子的面貌来。   万了尼姑格格大笑道:“你看我是谁?”   保坤大吃一惊之后,一声惊呼:“你是潘贞姑娘?……”他高兴得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潘真笑道:“坤哥,你想不到吧?自我陷身血潭,过着非人的生活,已几易春秋了。”   保坤深深一叹道:“愚兄日夜都想去血潭救你,可是自知武功远不如万毒宫主,纵然冒死前往,还是救不出你,所以只有苦修绝学,俟机……”   潘贞叹道:“坤哥一片苦心,我深知之,不要再说了。”   保坤问道:“贞妹,你怎么出血潭的?而且练了一身绝学,大概有了奇遇吧?”   潘贞于是把“仙狐神尼”如何进血潭救出她,到长白修练“心音神功”,之后遇见“玉鼎神拳”崔奇,指示她来此救保坤的事说了一遍。   保坤笑道:“吉人自有天相,贞妹能博得仙狐神尼老前辈青睐,福缘不浅,今后应好自为之。”   “四海义乞”忽然哈哈大笑,插口道:“等大局抵定之日,你们也应请我老叫化喝杯喜酒了,哈……哈哈……”   云仙姑娘站在一旁,面色大变。   保坤干咳几声道:“大敌当前,我们不谈儿女私情,目前我们应齐心协力,把万毒宫主及天邪教这两股邪恶势力消灭,然后才有太平日子过。”   潘贞点头道:“对,恩师说:万毒宫主本年七月十五日在华山九回峰,设擂台,摆下英雄宴,坤哥知道此事否?”   保坤道:“愚兄早已知道,距今尚有三个月,本来我想遵照崔奇老前辈嘱咐,立去昆仑山练一种绝掌,到时破万毒宫主的‘霞光掌’,可是,他们三人都身中剧毒,此计划只有留待青海九毒山回来之后再说了。”   潘贞沉吟一阵道:“这样吧,我同他们三人去青海九毒山找毒仙神婆给他们疗毒,坤哥快赶去昆仑山学练绝掌,免误了七月十五日之期。”   “五湖虱仙”拍手大笑道:“对,对,对,咱们三人一路之上,有了这位万了尼姑,诵佛念经,颇不寂寞,娃儿你还是快去昆仑山办正事吧!”   “五湖虱仙”这几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保坤的伤势经两天调养,已经完全痊愈,于是按着计划,分道扬镳。   潘贞等四人去青海九毒山疗毒一事,此处且按下不提。   且说保坤一人直往昆仑山奔去。   由冥谷至昆仑,以保坤脚程三天可到。   这天,保坤正在官道上奔走,突闻官道上左侧的森林里,传出几声闷哼之声,保坤停步倾听,那传来的声音,保坤听起来极为熟悉。   保坤心中大疑,身形一晃,几个起落,便循声跃入林中,隐身在一株大树之上,放目望去,不禁一呆!   原来场中死了两个道人一个和尚,另外一个老道士正被三个人围攻,打得险象环生,危险已极。   保坤看清那死去的两个道人,正是武当掌门人云幻真人和峨嵋掌门人凡云真人,死去的和尚,乃是少林寺刚接掌门的因果大师。 正在围住打斗的道人,乃是武当的智尘上人。   保坤仔细瞧看那围住智尘上人打斗的三人,乃是一道二俗。   保坤认得那道人正是点苍的奇云真人,可是那二俗是谁,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二人的年纪看去至少在花甲以上,花白的鬓须,深陷的双目,长长的头发,满布皱纹的面孔……   二人的武功高得出奇,每一掌式,都是奇奥之学,以智尘上人修为那样深厚的老道,还是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力,十合之后,渐渐感觉不支……   那奇云真人虽然右臂已断,可是他左手的长剑,威力也是不弱,每一剑都指向智尘上人的要害。智尘上人额上冒出大颗的冷汗,嘴中吁吁地喘气,手中的招式,也渐渐缓慢下来。   奇云真人口中发出一阵嘿嘿的奸笑道:“智尘老牛鼻子,你就答应我们的条件吧!否则,你们便要教毁人亡了……”   智尘上人怒叱道:“恶徒,贫道是何等人物,怎能附逆,贫道今日唯有一死而已,以报我武当历祖历宗在天之灵。”   奇云真人仰面一阵得意的大笑道:“智尘老牛鼻子,你死了倒不足惜,你会想到武当弟子血洗三元观的惨状吧!”   森林中,突然跃出十二个武当二代子弟,他们都匍匐在地上,齐声道:“师祖,你老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吧,只要保存我武当的元气,我们二代十二个弟子愿意……”   智尘上人面色陡变,大喝一声道:“你们还不快起来,赶快给我滚,掌门人由云峰真人接掌,在武当深沟高垒,不准子弟再出江湖……”   那十二个弟子齐声道:“只是师祖你老人家……”   智尘上人仰面大笑道:“你们不要顾虑我,这是劫数,在劫难逃……”智尘上人语犹未落,肩上便挨了一剑,鲜血透过灰色道袍,流了出来。   武当十二个弟子面色大变,一个个都拔下身上的兵刃,准备出手。   智尘上人厉叱道:“你们都非他们敌手,人再多也无济于事,乘我尚有力阻止他们进击你们时,你们快走,星夜回到武当三元观去。”   奇云真人冷笑道:“别作梦,他们能逃得了吗?还是认命吧!”   武当十二个弟子刚刚想转身奔进森林时,突然见人影一晃,便有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拦住他们的去路。   智尘上人怒喝道:“天地二怪,武当和你们有三江之仇,四海之恨么?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后辈?”   保坤经智尘上人一提“天地二怪”这名,便忽然想起来在洞庭湖畔大战万毒宫主来,曾经看见这两个怪物。他忖道:“想不到这二怪竟被万毒宫主控制而利用……”   蓦闻一声闷哼,智尘上人身上挨了一掌,他因顾及那十二个弟子的安全,一分心神,便中了北怪一掌。   这掌打得智尘上人连连向后暴退,他一咬牙,才稳住桩,没有倒下去,心中气血浮动,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   奇云真人、北怪二人又抢攻过去。   南怪拦住武当十二个弟子,大喝道:“你们如果不立即归顺,老夫施放无影剑,片刻时间,便把你们杀光!”   武当十二个弟子中为首的大弟子净宁道人厉叱道:“恶徒,你如果再不让开路,我们便要出手了。”   南怪哂道:“你们十二人一齐上,恐怕还接不起老夫一掌呢!”   他一脸狂傲之色,双目观天,两手背负,根本没有把那武当十二个武当弟子放在眼下。   净宁反手从背上“唰”地一声撤出长剑,暴喝道:“恶徒接下贫道这一剑!”   净宁长剑一出手,净悟、净心、净觉等三人同时出手。   突然,智尘上人大声叫道:“你们不能和南怪打斗,逃命要紧!”大叫声中,他已冲出北怪、奇云二人围攻的劲风之外,奔到南怪面前,双手火速抡出,连攻了三掌,逼退南怪。   净宁聪明绝顶,他见师祖如此舍命救他们,无非是在希望他们逃回武当,以图日后复仇。   他忙对十一个弟子道:“我们快走吧!不要辜负师祖一番心意了。”   武当十二个弟子正想展开轻功逃奔时,那奇云真人和北怪二人突然像鬼魅般地身形一闪,便挡住十二人的去路。   智尘上人见状,口中叹道:“劫数!劫数!罢了!罢了!”   他突然感觉一阵心灰意冷,手中招式,也就缓慢下来。   南怪一掌击去,结结实实地打在智尘上人的胸前。   智尘上人惨叫一声,便栽倒下来。   南怪嘿嘿几声,正欲飞起一脚踢向智尘上人时,突闻一声震撼苍穹的长啸之声,响自南怪身后的一株大树之上。   那啸声充满了怒火、仇焰……   那啸声充满悲壮、激昂……   总之,使南怪听了立即产生一种恐怖畏惧、不安的感觉。   他忙收腿转身一看,只见半空中飞下来一道灰影,如巨鹰扑鸡似的,向他扑来!   南怪虽然艺高胆大,但是骤然看见一条灰影似矢地扑来,也不禁惊愕不已。   那道灰影扑到他面前不到五步的距离,便停下身形。   这时北怪、奇云真人正与武当十二个弟子打得难分难解,十二个弟子中,已有七人重创在北怪手下。   蓦然间,一声巨喝道:“住手!”   喝声恍似焦雷,北怪、奇云真人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转面一看,北怪惊呼一声道:“灰袍丑面人——裴云海!”   南怪经北怪一声惊呼,忙定神望去,那灰影人果然是灰袍丑面人,数十年不见的裴云海。   灰袍丑面人冷嘿几声道:“不错,老夫已有数十年未履江湖,你们二怪之仇,老夫并没有忘记。”   南怪冷笑道:“裴云海,你今日来得正好,昔日的恩怨,咱们也该在今日了结。相信你那染满了血腥的‘毒眼龙’也带来了吧?”   灰袍丑面人仰面大笑道:“老夫不使用‘毒眼龙’,一样可以超渡你这两个怪物。”   智尘上人虽然已受重伤,但对他们对答之言,听得清楚,忙道:“裴大侠,千万不可对二怪仁慈,替武林除掉这两大害。”   北怪冷哼一声道:“老牛鼻子,小心你们的武当三元观要踏为平地!”   智尘上人仰面纵声大笑道:“纵然武当三元观被你们魔鬼夷为平地,可是武林之中,伸张正义之士多得很,你们杀得完吗?”   奇云真人长眉一动,对灰袍丑面人道:“裴大侠,闻昔年围攻大侠时,江湖九大派都派有高手参加,难道大侠都忘了么?”   奇云真人这句话分明是提醒裴云海,不要解智尘上人之危。   灰袍丑面人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奇云真人乘机又道:“昔年各派高手围攻大侠的主持人,大侠知道是谁?”   灰袍丑面人双目一睁,怒问道:“你说是谁,快说!”   奇云真人见计已快得逞,便缓缓他说道:“只怕贫道说出。大侠有些不信,也是枉然,不说也罢。”   灰袍丑面人大声叱喝道:“牛鼻子,是谁主持,快说!快说!”   奇云真人目光扫了智尘上人一眼,奸险地一笑,道:“你要贫道说,只有直言说出,昔年围攻大侠的主持人,正是那道貌岸然、伪君子的武当当时的掌门人——智尘上人。”   奇云真人此言一出,灰袍丑面人吃了一惊,他目光扫向正坐在地上疗伤的智尘上人一眼,只见智尘上人面色表情很平静,毫无惊奇之处。   灰袍丑面人心中一动,转面问智尘上人道:“上人,果真有此事否?”   智尘上人淡淡一笑道:“裴大侠如果相信奇云真人邪说,贫道辩白亦无济于事。”   灰袍丑面人点头道:“在下并不相信一面之词,此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我们搁置不谈,老夫今天先要了结‘天地二怪’昔日之仇……”   奇云真人见计不得逞,忙道:“裴大侠,你大仇不报,与天地二杰一点小恨先追究,不是舍本逐未吗?”   灰袍丑面人怒叱道:“满口废话,天地二怪昔日之仇,尚未了结,今日他已投效万毒宫主,仇上加仇,为何不报,连你这卧底的奸细,今日也休想逃脱!”   “天地二怪”与奇云真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三人立即站在三个方向,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奇云真人冷笑道:“真正的仇人你不找,大概是瞎了眼睛吧!”   灰袍丑面人厉喝道:“奸细骂谁?”   “天地二怪”同时冷哼一道:“裴云海,你自己量力能接得起老夫等三人联手而攻的威力吗?”   灰袍丑面人仰面纵声长笑起来,他笑声突然一敛,手指他们三人问道:“你们自信比万毒宫主的能力如何,在洞庭湖上,老夫大战万毒宫主,最后打跑了那妖妇,你们难道都是聋子,没有听人说过吗?”   奇云真人面色陡变,惊问道:“你不是裴云海?你难道是‘毒龙之龙’么?”   灰袍丑面人不明白什么叫做“毒龙之龙”,于是喝问道:“何谓‘毒龙之龙’?快说!”   奇云真人颤声道:“阁下击败万毒官主于洞庭,两度深入冥谷,杀了不少黑道高手,每一次多半戴着‘毒眼龙’,所以江湖上送了一个绰号——‘毒龙之龙’。”   灰袍丑面人听了怒道:“放屁!难道老夫杀的不是坏人,比毒龙还毒么?”   奇云真人见机乃大声道:“阁下如果怕有这一个绰号,从此隐山封剑,把‘毒眼龙’毁了不再杀人,或许可以。”   灰袍丑面人沉思一下,说:“好吧!老夫既然为武林公认是个坏人,只有从今绝迹荒山,封剑自省,以赎前罪……”   他长叹一声,转身向林外缓缓走去。   智尘上人心中十分焦急,他以武当长辈之尊,不便向人乞援,可是他明白眼前情势,只要灰袍丑面人一走,便凶险万分,不但自己性命难保,就是二代十二个弟子,也必定丧生在那三个恶徒手中。   奇云真人见灰袍丑面人已走到林缘,又听智尘上人的叹息,不禁仰面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阴森,奸诈,得意,恐怖……   奇云真人一边大道笑,一边缓缓向智尘上人身前欺近。   智尘上人内伤甚重,功力已经消失七八成,他面临到这生死绝望之际,只有闭目叹道:“劫数!劫数!”   倏地,奇云真人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到智尘上人的颈子上了。   奇云真人大声喝道:“老道士,你快把掌门的符令藏的地点说出,否则,哼!”   智尘上人叹道:“在劫难逃,贫道只死而已,掌门符令藏的地方,贫道无可奉告,你快动手吧!”   奇云真人冷哼一声道:“你没有说出掌门符令下落,想死也不可能,现在我要用‘错筋移骨’之法,叫你尝尝那种求死不能的滋味!”   智尘上人忙道:“罪孽!罪孽!”   奇云真人冷笑道:“我不动手,你也不会说,老牛鼻子,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将手中长剑插入地上,伸出左手,向智尘上人身上“气海”、“丹田”、“藏血”三大要穴点去。   蓦然间,一只巨手抓来!   “咔喳”一声,紧接着,便听到奇云真人惨叫一声,他的双臂便已折断,人已栽倒五尺开外。   奇云真人大惊失色,定神一看,惶然他说:“‘毒龙之龙’是你?”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不错,老夫在没有封剑之前,还想开一次杀戒,今日首先宰了你这个奸细!”   奇云真人双臂一断,自知难免一死,翻身而起,飞起一脚,向灰袍丑面人踢来。   灰袍丑面人嘿地一声,右手向他踢来的脚抓去,一把抓住,把奇云真人倒提起来,向林外扔去。   “叭哒”一声,摔到四丈开外,连肠子都摔了出来。   大地二怪见状大吃一惊,闪电似的围了过来,二人手中都握了长剑,向灰袍丑面人抢攻起来。   灰袍丑面人从地上拔出奇云真人的长剑,口中发出一声清啸,挡住二怪攻来的剑招。   天地二怪功力不弱,手上剑法,造诣也极高,一时之间,寒光闪闪,四周剑气笼罩,呼啸之声不停。   灰袍丑面人剑法更加精奥杂博,一方面抢攻二怪,同时把二怪攻来的剑招,予以一一解化。   灰袍丑面人与二怪斗了三十多合,渐渐感觉不耐,口中又发出一声清啸,身形拔起三丈多高,冲出对方的剑气之外。   他身在半空之中,左手向下一扫,“慈光普照”洒出……   四周劲风大作,飞沙走石,树木都为之动摇起来……   南怪一声惶呼:“慈光普照!我们快逃命呀!”   二怪如惊弓之鸟,尚未逃出十丈距离,灰袍丑面人身形似鬼魅般地追了上去,“劈啪!劈啪”两声,二怪背后各挨了一掌,连声闷哼,二人都栽倒下去。   灰袍丑面人手中长剑一挥,二人的头便滚落尘埃。   灰袍丑面人一阵狂笑道:“武林之中,二怪从此除名,老夫今天算是太便宜了这两个家伙,哈……哈哈……”   灰袍丑面人笑声未落,忽闻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口声传来道:“小子,得饶人时且饶人。”   灰袍丑面入蓦然一惊,转身一看,只见距他不到五步的地方,站立了一个白衫老曳,白髯垂胸,右手捧着大鼎,一种仙风道骨气度。   灰袍丑面人看清是“玉鼎神拳”崔奇之后,忙拱手一礼,道:“多谢老前辈指教!”   崔奇笑道:“保坤,你在老朽面前还伪装什么?”   灰袍丑面人哈哈一笑,忙取下面具,脱去灰袍,现出一个白衫潇洒的少年公子来,他正是名满江湖少侠——保坤。   保坤笑道:“老前辈对天地二怪尚有怜惜之意么?”   崔奇微笑道:“天地二怪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辈行道江湖,应该尽量减少杀戳……”   保坤点头拜服崔奇的高论。   崔奇走到智尘上人面前,摇头道:“这牛鼻子受伤不轻,此处距离昆仑不远,带他们师徒上山去疗伤吧!”   保坤负起智尘上人,武当二代弟子未负伤的弟子,负起负伤的弟子,跟崔奇来到昆仑山上的一座洞中。   保坤放下智尘上人,崔奇给负伤的每一个人一颗红色药九服下然后对保坤道:“他们的内伤极重,非一日可以痊愈,可将他们放在此洞疗伤,你随我来。”   保坤跟着崔奇走进一条长长的雨道,穿过甬道,另外来到一座石洞。   保坤踏入洞中,只见洞里毫光闪闪,打扫的一尘不染,洞里正中放着一蹲高达丈余的石像。   石像是一位白髯老者,神态安详地盘坐着,双目垂帘,双手微扣在胸前,一种慈祥而带有威严之气,看去栩栩如生。   崔奇手指石像道:“这位便是老朽的师父愚云上人,六十五年前,在此洞坐化,后来老朽用石塑成此像,朝夕祭祀,孩子你要学老朽师父的绝学第三招——‘惊天撼地’,必须先拜老朽的师父。”   保坤忙走到愚云上人面前,跪下拜了九拜。   崔奇顺手指着石洞墙壁上,共挂了四张图,前二张均是明图,一望即知,第三四张图上,各遮了一块黑布,他缓缓道:“这四张图,便是四种绝学,第一张图是‘慈光普照’,你在师弟那里已经学了,第二张图是老朽日前教的‘太极镇五岳’,你都有七成火候……”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那第三张图便是孩子你现在要学的‘惊天撼地’,不过家师生时一再告诫,不准传给外人……”   他幽幽一叹,接道:“可是眼下情况所逼,老朽不传给你,武林这一场浩劫便无法消弭,只有违背师言了,不过你学成之后,应造福武林,否则,必遭天遣……”   保坤拜伏于地,道:“晚辈当谨遵老前辈教诲!”   “玉鼎神拳”崔奇袍袖一拂,一股柔力把保坤从地上托起,道:“孩子,你能遵守则是你的慧心和福缘!”   他突然面带严肃,指着第四张用黑布罩住的图,道:“这第四招绝学,你千万不可揭开看,这是不传外人的,家师一再告诫,谁也不能揭开此图,否则,必立即死亡在图下!”他说话时的态度特别庄严,双目神光闪闪一直盯住保坤。   保坤心头一凛,道:“晚辈一定遵守就是!”   “玉鼎神拳”崔奇面色由庄严肃穆之气,转为祥和慈颜之色,微笑道:“孩子这样很好,你就在这石洞之中练第三种绝学,目前距离七月十五日,还有三个月之久,你必须坐关八十天,老朽为你在洞外守护,没有到期,不能出来。”   保坤躬身恭恭敬敬答道:“晚辈遵命!”   “玉鼎神拳”崔奇便揭开第三张图的黑布,把第三招绝学——“惊天撼地”,按图上所示的要领,口诀,一一指点,保坤悟性很高,经过指点,便已了然于心。   “玉鼎神拳”崔奇道:“这第三招绝学,主要是一种精纯的内功罡气,能发之无形,击之无声,百步之内,以罡气击人于无形,孩子你的内功本已有了相当基础,如果能苦心勤练,必有大成。”   保坤笑道:“将来如果真有一点成就,饮水思源,当感恩图报。”   “玉鼎神拳”崔奇摇首道:“图报倒不必,只要你能消弭武林这场浩劫,造福江湖,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保坤便再三拜谢,就在这石洞中苦修这一招亘古的绝学。   毒眼龙   第五十八章 少林遭劫   毒眼龙   第五十八章 少林遭劫   且说,“玉鼎神拳”崔奇退出石洞,通过狭长的甬道,来到前面的石洞见智尘上人等受伤的人,都静静地坐着调息疗伤,他们经服了崔奇的疗伤药丸,伤势已经减轻许多。   崔奇点头微笑道:“武当能保留你们这几人,总算元气未完全丧失,将来光大门派,还有希望……”   言犹未落,蓦然间,见玉鼎中出现一副奇景,“玉鼎神拳”面色大变,凝目望之,良久,转忧为喜,暗暗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恶徒,陷溺太深了……”   武当二代首坐弟子净宁,并未受伤,他在一旁照料师祖及受伤的七个师弟,此刻,他突见崔奇面色忽忧忽喜,又见他自言自语,于是问道:“老前辈,晚辈等在贵洞疗伤,是否有不便之处?”他无法打开话匣,故意谈到疗伤。   崔奇笑道:“不是,不是,老朽适才见到一场惊险镜头,替嵩山少林寺数百和尚捏了一把冷汗。”   净宁道人笑着接口道:“老前辈身居昆仑石洞之中,怎能看见嵩山少林寺的事,莫非长有千里眼吧?”   崔奇手指石洞中央放置的玉鼎,道:“道长可以向鼎里看去便知。”   净宁道人缓步走到玉鼎面前伸颈向里面望去,不禁骇然!   崔奇淡淡一笑道:“道长不必惊骇,少林寺有惊无险。”   净宁不信,继续窥视下去。(注:拙作“前”各章已经载过,崔奇玉鼎的神奇,在鼎中能窥见数千里外的人和物。)   原来,万毒宫主已传帖江湖各大门派、黑白道所有的高手,在七月十五日,集会华山,凡拒绝赴会者,一律毁派灭教,赶尽杀绝。   江湖上各大门派慑于她的淫威,都回帖答应前往,只有少林、武当、峨嵋三大门派拒绝参加。所以万毒宫主在盛怒之下,派天地二怪、奇云真人前往武当,找他们的掌门人,在途中正好狭路相逢,天地二怪便把武当、少林、峨嵋三大掌门人打死,后来智尘上人及武当二代弟子多人伤在他们掌下,幸好保坤经过,救了智尘上人他们。   可是,万毒宫主立即得到消息,在盛怒之下,立即派了萨喀班林、空空教主和血潭万毒宫第一堂主“阴魔天煞”刘乜山,去少林寺,命他们立即毁了少林寺。(注:自保坤血洗空空岛之后,萨喀班林、空空教主均已逃入冥谷,依附天邪教主,后来进入血潭归属万毒宫主指挥,见拙作以前各章)   玉鼎中,便是映现出空空教主、萨喀班林、刘乜山等三人在少林寺打斗的一幕惨剧。   少林寺洪钟敲了十九响,这是他们开山设教以来第一次。   寺内大雄宝殿上,两旁鱼贯走出来廿四个着灰色袈裟的和尚,紧接着,慧、净、空、真四代高手中最后“真”字辈的二十四位和尚。   继“真”字辈之后,又鱼贯走出来十二位穿青色袈裟的和尚,他们便是“空”字辈的十二个高手。   十二人之后,又走出来八个穿红色袈裟的老和尚,他们是“净”字辈中八大老者。   最后有四个穿紫色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大雄宝殿。   其中一个老和尚便是慧云大师。   那慧、净、空、真,四代高手齐集大雄宝殿之后,他们一个个面色都非常凝重,谁也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掌门人到来。   蓦然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从大雄宝殿后面冲了出来,对穿紫色袈裟的“慧”字辈的四个老和尚合什一礼说道:“启禀四大护法,掌门人因果师祖已经……”   那小和尚满面惊悸痛苦之色,下面的话没有说出,便已泣不成声了。   慧云大师沉声喝道:“快说下去,掌门人怎么样了?”   这时嵩山少林寺大雄宝殿门口,突然出现三个凶光满面的怪人。   其中一个怪人,口中发出阴恻恻的长笑道:“由老夫来告诉你们这些秃驴吧!因果老秃驴贼,已惨死昆仑山附近!”   此语一出,全殿的僧人,都似如雷击顶,面色大变。   慧云大师略一定神,便低沉地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这句话可是真的么?”   那怪人仰面又是一阵狂笑道:“以老夫身为万毒宫第一堂主之尊,怎会对你们这些蠢秃驴打诳语?”   “万毒宫第一堂主”七字说出,全场的和尚,又都暗吃一惊。   慧云大师面色一整,又宣了一声佛号,问道:“敝寺掌门师兄罹难,可是贵教所为么?”   万毒宫第一堂主刘乜山冷笑答道:“不错!”   慧云大师面色铁青,心中怒火陡起,沉声喝道:“贵教杀死敝寺掌门人,是否因为敝寺与你们有三江之仇,四海之恨吗?”   刘乜山厉声叱道:“凡是拒绝参加七月十五日华山九回峰武林大会者,一律教毁人亡,赶尽杀绝!”   净宁从玉鼎中听到刘乜山这等残暴之言,惊骇道:“看来少林寺恐难免这场浩劫!”   “玉鼎神拳”崔奇笑道:“道长慢慢看下去吧!”   净宁继续看下去,只听慧云大师怒道:“贵教传帖敝寺,参加华山九回峰武林大会,敝寺并非故意拒绝,而是敝寺早已声明退出武林,并不是有意……”   “阴魔天煞”大喝一声,打断慧云大师的话,道:“放屁!你们何时声明退出武林?把声明书拿出来给老夫过目!”   慧云大师在少林寺是何等身份,经刘乜山一骂,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他倒不失为一有道高僧,当下又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出口伤人,口过!口过!敝寺声明书虽有,但不能随便示人,这点请施主原谅!”   “阴魔天煞”刘乜山暴喝一声道:“不交声明书交全寺的人头也是一样。”   这句话,对大殿所有的和尚,如晴空霹雳,同时也激起他们的怒火。   慧云大师冷冷道:“阿弥陀佛,劫数!劫数!”   坐在慧云大师左首的慧心大师道:“大敌当前,掌门师兄既已登仙,寺中应有主持之人,请师兄接任掌门,主持大计。”   慧云大师摇头道:“愚师兄德薄能鲜,不孚众望,请你们另荐贤者。”   “阴魔天煞”呵呵大笑道:“你们还推荐个屁,等一会便教毁人亡,劝你们谁也不要过这个掌门高位的瘾吧!”   慧云大师面色大变,沉声叱道:“这是敝寺私事,与施主何干?施主未免过于狂妄了吧?”   这时,“慧”字辈中其余三个人都齐声道:“事急矣,请师兄不要推让,赶快发号施令吧!”   慧云大师见无法推辞,只好接受,口中幽幽一叹,跪在历代掌门人像前,发誓道:“少林寺传到三十三代,不幸因弟子等无能鲜德,致招今日之变,弟子暂接掌三十四代掌门之职,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如有违背誓言,愿遭极刑,历代师祖共鉴!”   慧云大师参拜立誓完毕,起身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双目似电,向大殿每个和尚面上扫去。   蓦然,一声巨喝道:“老秃贼,你不快出来,还要本堂主进殿动手么?”   慧云大师面色一整,合什念了声佛号道:“刘施主,老衲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刘施主同意否?”   “阴魔天煞”刘乜山剑眉一竖,问道:“老秃驴,有屁快放,如果怕死,要解决问题也很简单。”   慧云大师忍住怒火,处处充分表现他是有涵养有高深的修为,他沉声缓缓地说:“嵩山少林寺的大雄宝殿,自开山设教来,已有三百多年,历代师祖神像,俱在此地,刘施主如果要比试动武,可否到寺外‘演武场’,敝寺摆下罗汉阵候教。”   刘乜山素以奸险机诈成名江湖,他的经验是何等老到,当下忖道:“久闻少林寺的罗汉阵,名满江湖,我等仅三人,纵然能破阵,也讨不到便宜……”   思忖至此,怒叱道:“老夫既已进来,不杀光便不出去的,除非……”   慧云大师朗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劫数!劫数!”   他顿了一下,长眉一轩,又道:“施主除了杀光,还有通融的办法么?”他闻刘乜山弦外之言,似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刘乜山冷笑一声接口道:“当然有呀!只要由你掌门人率领少林寺所有和尚从今归顺万毒宫主,受其指挥,少林寺从今在武林除名……”   慧云大师含怒道:“如依施主这样说,嵩山少林寺不是完全毁掉了吗?”   刘乜山阴森森地一阵长笑道:“除了此途,只有任老夫杀光,放一把火烧了这个鸟寺!”   这时慧、净、空、真四代高手,听了刘乜山之言,无不气愤填胸,纷纷要求掌门人下令和他一拼,一时大殿之内,响起一片嗡嗡之声。   慧云大师右手高举,宏声道:“各位师弟暂时冷静下来,事关我们少林寺的存亡,不能意气用事。”   他手指刘乜山,冷冷地说:“刘施主,你不要过于狂妄,你曾听说过少林寺的罗汉阵,一旦摆下之后,能发挥多大威力,老钠下令在寺外摆下罗汉阵,你们三人自信能够闯得出去么?”   站在大殿门口的萨喀班林,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他突然接口道:“少林寺的罗汉阵,好比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穿,老衲根本没有把它放在眼底下。”   刘乜山这时豪气更盛,原先他还有点顾忌罗汉阵,及闻萨喀班林一说,更加狂傲,大喝一声:“秃贼们!你们再不出未,老夫便要放火烧你们的鸟殿了。”   慧云大师根本没有理会刘乜山喊喝之声,他目光注视萨喀班林,沉声问道:“见大师也是佛门子弟,不知是何宝刹?为何助纣为虐?”   萨喀班林恻恻地一笑,答道:“老衲乃西域活佛,特地东来,向少林寺讨教。”   慧云大师奇道:“本寺与你们佛教徒,素无恩怨,为何找上门来,结下冤仇,老衲愿我佛门子弟,互相爱护,大师还是请速离此地吧!”   萨喀班林冷哼一声道:“老衲早已与万毒宫主合作,扫清武林,共分天下……”   慧云大师面色陡变,回顾左右各师弟,道:“速在殿外摆下罗汉阵,这三人一定留他们不得。”   少林寺大雄宝殿的少林弟子,一时衣袂飘动,他们均纷纷出大殿之外,片刻工夫,便已摆下名满江湖的罗汉阵。   慧云大师立于阵外,面色凝重,合什沉声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恕弟子要开一次杀戒了!”   他祈祷完毕之后,手指刘乜山等三人,大喝道:“刘施主,你们敢闯本寺的罗汉大阵么?”慧云大师内力修为深厚,喝喊之声,恍如空中焦雷,入耳心悸。   萨喀班林长笑一声道:“区区的罗汉阵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说罢,身形一晃,便飘然闪入阵中。刘乜山、空空教主,也随着萨喀班林之后,闪入阵中。   慧云大师见三人入阵,低叹道:“在劫难逃,这是天意!”   他手中的掌门旗一挥动,罗汉阵便立即发动起来。   萨喀班林等三人冲入阵中之后,放目向阵中一看,只见阵中的门户重重叠叠,杀气腾腾,阴风惨惨。   刘乜山走在萨喀班林的身后,低声道:“久闻少林寺的罗汉阵,威力如长江之水,发动起来,势不可当,大师需要小心。”   萨喀班林笑道:“他们威力很大,老衲自有方法对付他们,此阵不可力敌……”   言犹未了,罗汉阵已经发动起来,宛如江海之浪,一波接一波,向三人冲来,威力的确惊人得很!   刘乜山大喝一声,对第一批冲来的九个和尚,推出一掌,那九个和尚也联手发出一拳。   两股劲力碰在一起,阵内发出一阵焦雷似的巨响,刘乜山向后暴退了五步,才稳住身形。   那九个和尚袈裟上之环佩,一阵响动,便飘然而过。紧接着第二批九个和尚又攻了上来。   空空教主暴喝一声,攻出两掌。   掌风与那九个和尚联手攻来的掌风一相接,立即判出优劣来。   空空教主虽未栽倒下去,但却被震得体内气血翻腾,头摇了几摇,才稳住马桩。   罗汉阵中的少林僧侣,一个个抱着悲愤的心情,咬牙切齿,全力施为,所以阵式之中,对他们三人压力越来越强。   萨喀班林带刘乜山、空空教主冲入生门,停在门口,萨喀班林忽然止步,口中响起阴森森刺耳的怪笑之声。   刘乜山奇道:“大师为何停止不走?”   萨喀班林阴森地一笑道:“老衲要破少林的罗汉阵,易如反掌。只不过,老衲不能白白地为你们破了……”说着,又是一阵怪笑。   刘乜山是何等人物,他已看出萨喀班林的企图,于是忙问道:“大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好了,在下能力所及,一定办到。”   萨喀班林冷笑道:“老衲这番东来,主要是征服中原武林,在中原称霸……”   刘乜山点头道:“大师志在四海,雄图壮志,可佩!可佩!”   萨喀班林继续道:“可是,想不到来到中原之后,碰到不少高手,使我计划……”他顿了一下又道:“但是,目前老衲有一条妙计……”   刘乜山笑道:“什么妙计,愿洗耳恭听。”   萨喀班林双目如电,沉声叫道:“刘乜山、空空教主,你们看着我!”突然恍似命令口吻,刘乜山、空空教主情不自禁地双目与萨喀班林目光接触。   就在二人接触的一瞬间,二人恍似魂魄出窍似的,心中毫无主宰,登时两人功力都已消失。   刘乜山忙闭目喝道:“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喀班林哈哈大道:“老衲要你二人吃下这两颗药丸,然后我恢复你的原状,告诉你们老钠的计划。”   二人好似很听指挥似的,张口服了萨喀班林的药丸。   萨喀班林然后在二人脑后一拍,口中念念有词,二人顿时清醒过来。   萨喀班林得意地大笑道:“你们二人已服下老衲定期迷魂药,必须三个月之内,服下老衲一颗解药,才能活命,否则便迷失本性,疯狂而死……”   二人听了一怔!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又道:“老衲要刘施主执行的计划,在万毒宫主没有到华山消灭中原武林英雄之前,设法使她服下老衲这两颗药丸。”   说着,从怀中取出两颗药丸交给刘乜山。   刘乜山浓眉一皱,问道:“宫主服了这两颗药丸也会迷失本性,受你控制么?”   萨喀班林哈哈大笑,拍了刘乜山一下肩膀,道:“刘施主你真聪明。”   他收敛笑声,又道:“老衲利用万毒宫主绝世的武功,消灭征服中原武林,然后老衲控制她,不是可以称霸中原吗?”   空空教主摇首道:“以大师勾魂大法,可以直接给万毒宫主服下这两颗药,何必在我们面前打这个主意呢?”   萨喀班林冷笑道:“目前万毒宫主功力高绝,勾魂大法对她根本无效,而且无法接近她,故只有利用刘乜山以堂主身份,常常接近她,在不知不觉间给她服下,计划便成功了。”   二人闻言,面色俱变。   就在这时,罗汉阵中一批僧侣拥了过来。   原来,萨喀班林等三人来到阵中“生门”,所以罗汉阵中的僧侣,一时已不见了他们三人,萨喀班林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以遂行他的计划。等慧云大师发觉他们三人躲在“生门”时,罗汉阵中又发动起来了。   萨喀班林忙道:“二位坐下,罗汉阵中的僧侣,全部由老衲一人来对付,叫他们一人不留!”   他睁目望着拥来的九个僧人,大声喝道:“你们看看我的一双眼睛!”那拥来的九个和尚情不自禁地向萨喀班林两只眼睛望去。   刹时之间,他们恍似魂魄出窍,木然地站着不动了。   萨喀班林,从背上“唰”地一声,抽出双剑,手中一挥,顿时九个和尚的头,便滚了下来。   那平时杀人不睁眼的刘乜山,见了萨喀班林这等残忍手段,也不禁动容。   这时第二批和尚,又拥了过来,萨喀班林如法又把他们杀了。   紧接着第三批,第四批……一时之间,阵中血流成河,尸首堆积似山……   慧云大师见状,手中的掌门旗突然一收,仰面长叹一声道:“罢了!在劫难逃!老衲有何面目见历代师祖在天之灵!”   言讫,便飞奔大雄宝殿自尽,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梵音那梵音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竟吸住慧云大师,停步不前,心灰意冷的心情,忽然泛起一股求生的力量!   阵中这时一片沉寂,那萨喀班林等三人本来是向慧云大师追来的,可是听了那阵梵音之后,也倏然停步,面色一变。   萨喀班林惶惶问道:“是哪里传来的梵音,如何使人心浮?”   刘乜山面色如纸,奇道:“在下也是一样,听到那梵音,如千斤重锤击心,简直走路的气力都没有了。”   慧云大师不断点头道:“梵音心唱,一点不错,是佛门一种至高无上的功力,可免这次浩劫了……”   言犹未了,空际突然闪下来一条人影,眨眼之间,便到了萨喀班林等众人之前。   毒眼龙   第五十九章 狭路巧逢   毒眼龙   第五十九章 狭路巧逢   那条人影眨眼之间,便已闪到场中,慧云大师定神一看,只见是一个年纪很老的尼姑,着黄色袈裟,手捧木鱼,神态安详。   慧云大师忙合什一礼道:“师太光临敝寺,老衲欢迎,不知师太居住宝刹?法号可否见告?”   那年老尼姑淡淡一笑,忙答道:“贫尼万了,云游天下,以四海为寺,适才经过此地,闻杀声震天,惨呼不绝于耳,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故冒昧上贵寺来看个明白。”   慧云大师叹道:“敝寺遭逢浩劫,弟子死伤垒垒,教毁人亡在即,师太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万了尼姑微微一笑,道:“大师不打紧的,不过贫尼迟来一步,以致贵寺遭此浩劫,这可能是天意吧!”   万了尼姑说话神态安详自然,对眼前的萨喀班林、刘乜山、空空教主三人,连看也不看一眼。   萨喀班林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道:“贼尼婆,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出此大言?”   万了尼姑一双神目,扫了萨喀班林一眼,萨喀班林只觉得尼姑双目睁合之间,精光闪闪,有一种无形的威力,慑人心魂,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万了尼姑看了萨喀班林一眼之后,浅浅一笑道:“贫尼不敢说有多大能耐。不过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   刘乜山厉喝一声道:“贼尼婆,老夫要毁少林寺,你能救得了吗?”   万了尼姑忙沉声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罪孽!罪孽!少林寺自达摩设教以来,已有数百年之久,少林历代掌门,寺中弟子,均对武林贡献卓矩,向以领袖武林,消弭魔劫,功莫大恶,施主切不可毁寺灭教,否则必遭天谴……”   刘乜山为人狂傲,他没有等万了尼姑说完,便怒叱道:“放屁!方今天下英雄,谁不服从血潭万毒宫主;一个区区的少林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万了尼姑冷笑道:“施主也太目空一切了,须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个万毒宫主,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乜山暴喝道:“贼尼住嘴!你竟敢藐视宫主,罪该万死!听你的言词口气,想必身怀绝学,老夫想讨教一番!”   万了尼姑淡淡一笑,道:“施主要和贫尼动手么?可惜贫尼自遁入空门之后,便不愿意和人家较量,这样吧,贫尼先诵一遍佛经给你听,消消施主的火气如何?”说着,便盘坐地上,手敲木鱼,口中开始念着梵音。   萨喀班林面色略变,大喝一声道:“贼尼住嘴,抬头看看我!”喝声恍似空中焦雷之声,震得耳中嗡嗡作响。   万了尼姑停念佛经,面色一整,道:“魔扰佛,佛必施无边法力以降魔!施主的‘勾魂大法’,对贫尼来说,毫无作用,劝你速逃命吧!”   慧云大师站在一旁,忙插口道:“师太决不能放走这魔头,老衲并不是一定要求师太为敝寺报仇,而是为天下武林除害。”   萨喀班林见对方一口道出他的法术,心中也不觉一怔。但是他何等老练,惊悸之色,在面上一闪即逝,口中嘿嘿几声道:“贼尼婆既然知道老夫法术,敢抬头看老夫一眼么?”   万了尼姑哂笑道:“有什么不敢?”她口诵佛经,心如明镜,抬起头来,双目精光闪闪,注视了萨喀班林一眼,然后缓缓闭上双目。   萨喀班林目光与万了尼姑一接触,心中更加吃了一惊,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如数月前败在无名大师手中时一样,勾魂大法,无法施展出来。   怒火从他心中燃起,厉喝一声,伸臂五指如钩,向万了尼姑头上抓去。   万了尼姑不闪不避,等他抓到快到头上三寸距离时,她黄色的大袖往上一拂,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向萨喀班林反击回去。   萨喀班林大惊失色,连忙撤招变招,双掌同时推出……   两股强烈无比的劲力,反撞回去,空中登时响起焦雷似的声音。   万了尼姑,手中木鱼,微微一挥动,便把萨喀班林攻出的两掌化解了。   万了尼姑哈哈大笑道:“老秃驴,你以为中原没有能人了么?有种再攻几招,否则,你便没有机会了。”   萨喀班林冷笑道:“贼尼婆,你怎会认出老衲不是中土人氏?”   万了尼姑又是一阵大笑道:“笨秃驴!中原的出家人,哪里肯学那些邪门,只有番邦才有你这样的活宝。”   萨喀班林浓眉一皱,问道:“你刚才用什么方法破了老衲的勾魂大法?”   万了尼姑笑道:“你老秃驴多笨!人家破你的勾魂大法,还会告诉你吗?不过贫尼可以告诉你,心正不怕邪,贫尼心如明镜,一尘不染,当然不为外物所诱,你那种鬼魅技俩,也就无法施展了。”   萨喀班林摇头道:“你这是骗三岁孩子的话,老衲的勾魂大法,百施百应,决不是你可以抗拒的,你如果不相信,再看老衲一眼。”   这家伙老奸巨猾,善攻心计,他是趁与万了尼姑说话分心之际,骤然施下了勾魂法力。   万了尼姑果然上当,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萨喀班林一眼。登时,她心中气血一阵翻腾,万了尼姑忙闭目调息,口诵佛经,心立即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才算抑制住浮荡的心情。   就在这片刻,萨喀班林趁她无法出手抵御之际,双掌向她推去。   眼看万了尼姑便要丧生在他的掌下时,忽然一声沉叱道:“大师千万不可趁人之危,这样有失风度!”   一股强烈的劲风,从侧面打入,托起萨喀班林推去的掌风。   萨喀班林怔了一下,定神一看,原来是慧云大师发出的掌风,他不禁大怒,叱道:“老秃驴,你死在眼前,还要插手管别人的事,可恨!”   双掌闪电般的击出,连续向慧云大师攻出五掌。他这五掌快速无比,一气呵成。   可是慧云大师,也非泛泛之辈,他宽大的袍袖一阵拂动,竟一一以化解了。   萨喀班林见慧云大师武功也不弱,狂傲之色,已减去大半,当下向刘乜山、空空教主二人丢了一个眼色。   二人会意,撤出身上的兵刃,围攻过来。   空空教主施剑,刘乜山使笔,二人左右展开,向慧云大师夹攻而去。   慧云大师处三面受敌之下,毫无惧色,当下朗声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三人攻打一人,不是有失江湖上打斗的规矩么?”   刘乜山哈哈大笑,接口道:“贼和尚,你们罗汉阵中,九人攻一,那就不违背打斗的常规么?”   慧云大师道:“那是一种阵式,我少林饮誉江湖数百年,从来没有对人群殴的事。”   萨喀班林纵声一阵大笑道:“今日要毁了你这个鸟寺。‘少林’二字,永远在武林中除名!”笑声阴森,使人不寒而栗!   慧云大师大怒,拼力抢攻,对方三人见十招过后,都没有击倒对方,也不禁怒火冲天,手中劲力加强,一招比一招凌厉。   可是,他们三人一时却忽略了有一个万了尼姑尚在一旁闭目调息。   二十招过后,慧云大师搏斗得额上汗粒如颗,口中气喘吁吁,手中招式,也渐渐缓慢下来。   刘乜山冷笑道:“贼和尚,你再难走出三招了,还是早点认命吧!”   慧云大师心中暗暗一叹道:“想不到今日少林寺果然教毁人亡,饮誉武林数百年之久的少林寺,就此毁于一旦,这难道是天意么?”   叹声未落,突闻萨喀班林大喝一声道:“慧云老秃贼,你认得这一招拳式么?”   慧云大师抬头一看,只见萨喀班林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并且忽然感觉有一股火热般的劲风,向他袭来。   他微微一叹道:“金刚神拳!”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是敝寺百年前失传的绝招之一,那本秘帖,被你们番僧偷去了。”   萨喀班林被说得面红耳赤,喝道:“放屁!这是本活佛独创的神拳,你怎么以一掌门身份乱说呢?”   他拳头晃了一下,得意地一阵长笑,又道:“你知道这一拳打下去,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慧云大师不屑地一笑道:“老衲虽然技业不精,但还不在乎番僧这一拳,你尽管施为好了。”他此刻虽然精疲力竭,但他仍不失一代宗师身份,面色表情非常泰然。   萨喀班林拳头一挥,便向慧云大师头上击去!   蓦在此刻,突然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劲风到。   萨喀班林忙收拳向后暴退,惶呼道:“无影神功!”   忽听一声沉喝道:“番僧你说得不差,贫尼出家人,本来不想用此绝招来对付你的,可是,你的恶性太大,贫尼今日只有开一次杀戒了!”   原来是万了尼姑,发出这一招,登时四周充满了罡气,树木无风籁籁作响,屋宇动摇,山岳震动……   万了尼姑手中劲力又加了二成,四周更加如海啸袭至,他们都立桩不稳,跌坐地上,龇牙咧嘴,面色苍白……   萨喀班林被劲力袭栽三丈开外,脑汁四溢,惨死当场。   劲风持续约一盏茶光景才停止下来。   刘乜山、空空教主二人定了一下神,互相望了一下脸色,拔腿想逃,万了尼姑身形一闪,便挡在二人的去路,沉声喝道:“两位施主在罗汉阵中伤了少林寺许多大师,这笔血债怎么个算法?”   刘乜山面色大变,默不作声,空空教主面色一整道:“在下等二人在阵中并未出手伤人,这是慧云大师亲目所睹的事,少林那些和尚,完全是萨喀班林杀的。”   这时慧云大师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   万了尼姑叱道:“空空教主你少废话,贫尼且问你,如果今日贫尼不赶来,你们是否会放过慧云大师?”   她这句话问得空空教主哑口无言。   慧云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佛号道:“佛家讲求大慈大悲,能饶人时且饶人!师太,老衲拙见,就饶了他二人吧!”   万了尼姑冷哼一声道:“看在慧云大师面上,今天饶了二位狗命,但是,你二人恶性大深,各断一臂一腿,速滚吧!”   刘乜山与空空教主互看了一眼,他平素狂傲,岂忍得住这等侮辱,不觉勃然大怒,冷笑道:“贼尼婆,你不要自恃一点子武功欺人,要晓得我刘某是不好惹的。”   万了尼姑冷冷地接口道:“留你一条活命还不服气么?”   刘乜山大喝一声道:“大丈夫可杀而不可辱,空空教主咱们上!”他贯功于双臂这上,双掌同时推出!   要知道,刘乜山既为血潭堂主,功力也非泛泛之辈,双掌同时推出,已用了九成真力。   在这同时,空空教主也打出一拳。   几股劲力同时向万了尼姑攻到。   万了尼姑面色很平静,毫无惊诧之色,双袖仅大拂一阵,便把二人攻来的劲力化解了。   慧云大师站在一旁,眨眨眼睛,他没有看清对方用的什么手法,便把二人劲力化解,心中起了一阵诧异,心想:“这老尼姑从未出现过江湖,与少林更谈不上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赶来助拳?她的武功高深莫测,她到底是谁?……”   刘乜山见攻去的一招,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便解化了,不禁一怔!   万了尼姑淡淡一笑道:“刘乜山,你还想再施为吗?不妨再施出你的看家本领来,让贫尼见识!见识!”   刘乜山被讥得满面通红,怒火陡起,纵声大笑道:“我刘某今夜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饶你这个贼尼!”   “唰”地一声,文昌笔抽了出来,一笔在手,立即向万了尼姑面上点来,眨眼之间,攻出五招。   一时之间,笔芒点点,劲力充塞四周圆五尺之内,锐厉的呼啸之声,宛如巨浪袭至。   万了尼姑点头淡淡一笑,道:“刘乜山你的笔下功夫,果然还有两手,不过贫尼今日先要毁了你这支染满了血腥的笔,然后……”她话音未落,身形一闪而上,长臂一探,便向刘乜山右手握的笔上抓去。   刘乜山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虎口一麻,文昌笔便不翼而飞了,他大惊失色,定神一看,文昌笔已到了万了尼姑手中。   万了尼姑手中,食指一夹,“咋嚓”一声,文昌笔便折为两段,顺手一扔,便向刘乜山面上闪电似的射去。   刘乜山忙打出一股劲风,将断笔头击落,口中大喝一声,向万了尼姑欺身而上,连续攻出五掌,踢了三腿。   空空教主在这同时,也抽出长剑,联手而上,对万了尼姑展开抢攻。   一时之间,掌风如涛,剑光闪闪,腿影如山,把万了尼姑紧紧包围在中央,看不出她的身形来。   站在一旁的慧云大师,这时替万了尼姑捏了一把冷汗,心忖道:“这二人功力均不弱,倘若万了尼姑万一失手,对她这个无辜介入这场是非的过路人,真有点过意不去。”   他几次想出手,但转念想道:“未得这老尼姑许可,而贸然出手,总是不妥……”   慧云大师心中焦急万分,蓦然间,见空空教主手中寒光一敛,空空教主暴退五六步,一屁股跌坐地上。   刘乜山在这同时,惨叫一声,摔到一丈开外,栽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敢情是他内部已受了严重的内伤,气息奄奄了。   万了尼姑缓缓地向刘乜山走去道:“恶徒,还不自行断一腿一臂快滚吗!在这里等死么?”   刘乜山长叹一声,道:“刘某今日算是栽到家了,还有何面目见万毒宫主?”他自知内伤已重,难以苟活,于是自击天灵而死。   空空教主却趁此时万了尼姑未注意便向后面溜走了。   万了尼姑对慧云大师笑道:“这刘乜山恶贯满盈死了罪有应得!”   慧云大师也笑道:“这厮一生作恶多端,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未报,只是时候未到。”   万了尼姑转身一看,只见空空教主已经溜走了,不觉笑道:“那空空教主已经溜走,下次碰到他决难饶他。”   慧云大师见三个强敌,两死一逃,均已了结,于是对万了尼姑一礼,道:“敝寺今日尚能苟存,历代师租所留基业没有完全毁去,乃归功于师太帮助之力,请大驾光临敝寺大雄宝殿,设宴为师太庆功!”   万了尼姑淡淡一笑道:“大师不必客气,出家人以救人为宗旨,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何劳挂齿?”   慧云大师笑道:“如果不肯入寺小憩,请示贵刹地址,老衲日后专程率弟子略备薄礼,以酬今日师太救命之恩。”   万了尼姑摇头笑道:“贫尼云游四海,没有固定住址,大师一番盛情,贫尼心领了,适才路过嵩山,山脚下还有贫尼三个故人在等候,贫尼不便久停,就此告辞了。”   慧云大师忙躬身双手合什,恭送万了尼姑下山。   且说刚才溜走的空空教主,展开轻功,奔出少林寺之后,便沿大道下山,他虽然惊魂未定,如丧家之犬,可是功力并未消失,故身形似烟,往嵩山脚下奔去。   眨眼之间,便已下了嵩山,来到山麓。   暮然间,他见道旁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和一个身穿百绽大褂老叫化子,另处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   他仔细一瞧那三人,除了那个黑衣少女不认识之外,其余两个老者,一个是“五湖虱仙”朱冠武,另一个则是“四海义乞”曾国麟。   空空教主一见这两个难缠的老怪物,心中微微一怔!   他正想躲身时,突见朱冠武和那个“四海义乞”曾老叫化子面色苍白,全身都在发颤。   旁边那个黑衣少女更是面色如土,身靠一株大树的树干,好似身染重病。   空空教主目光是何等锐厉,他见了三个人这等模样,心中不觉一动。   他忙隐身在树林中,再仔细细看去,才发觉那三人都是身中剧毒,毒性已经发作,空空教主目睹此状,浓眉一皱,心想:“这两个老怪物,也是中原难缠的人物,况且以前在‘云幻山庄’尚与自己有过一段仇恨,今日狭路相逢,他们都身中剧毒,不如趁机把他们除掉……”   心忖至此,面上杀机顿露,口中响起阴森森的长笑,自林内走出。   “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云仙姑娘原来在此等候潘贞,因为潘贞带领他们三人去青海九毒山找“毒仙婆婆”疗毒,途经嵩山,闻山上喊杀连天,潘贞乃乔装尼姑,去少林寺,要他们三人在此等候。   他们等了许久,体内毒性又慢慢发作起来,正在这时,忽听林中发出阴森森的长笑之声,三人闻了同时一怔。   “四海义乞”抬头一看,只见林中走出来一个蓬头垢面满身尘土混合血迹的人,不禁大吃一惊,正欲发问,忽听空空教主冷笑之声一敛,沉声喝道:“老叫化子,你们还记得从前在‘云幻山庄’一段仇恨么?”   “四海义乞”这时才看清是空空教主,不觉暗暗叫苦,但他仍不失一个有修为的豪侠,惊悸之色,在面上一扫即逝,故作惊讶道:“教主受伤了,需不需要……”   空空教主冷笑道:“老叫化子,你不要假慈悲,本教主并没有负什么伤,你们身中剧毒,功力已经全失,还有力量……”   “五湖虱仙”冷哼一声,打断空空教主的话,喝道:“我们功力失去了又怎么样?”   空空教主嘿嘿几声,道:“在‘云幻山庄’那一段未了之恨,今日连本带利索回!”   “四海义乞”鄙夷地一笑道:“君子报仇三年,阁下乘人之危,算不得英雄好汉,像你这副狼狈像,逃命之犬,就是报了那一次仇恨,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空空教主纵声大笑道:“败于彼而胜于此,也算是一桩开心的事;人家打了老夫几掌,算得什么,现在老夫要向你们二人身上攻上几掌,不是连本带利一齐索回来了吗?哈……哈哈……”   他在狂笑声中,一步步向二人走近。   走到“五湖虱仙”面前不到五步距离时,他那双淫眼,忽然盯住云仙姑娘身上,笑声一敛,嘻嘻几声道:“想不到这里还坐着一个大美人,难得!难得!姑娘不用怕,老夫不会伤害你,不过等一会你尝尝本教主玩的功夫,是不是比……”   云仙姑娘厉声叱道:“恶徒闭住你的脏嘴!云幻山庄本姑娘手下留情,没有宰掉你这恶徒,太便宜你了!”   空空教主“哦”了一声,冷笑道:“原来那一次毁了云幻山庄,还有姑娘一份,恕老夫眼拙,等一会……”   “五湖虱仙”大虽道:“恶徒,人家姑娘重病在身,你不要缺德,亏心事做不得的。”   空空教主又复狂笑道:“虱子老鬼你还替她求情么?老夫偏要先干给你们看!”   他走到云仙姑娘面前,叱道:“贱婢还不自行动手脱去衣服,等老夫揍你一顿再说么?”   云仙姑娘怒叱道:“恶徒,你的淫恶罪孽,总有一天不得好报的,今日本姑娘不幸身中剧毒,功力已失,只有一死而已。”言讫,跃身而起,头向面前五丈远的一蹲巨石上撞去!   空空教主一弹身便抓住她的身子,可怜云仙姑娘因功力已失,身法哪有空空教主来得快,竟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硬生生地被空空教主抓了回来。   这时的空空教主,兽性大发,一双淫眼盯住云仙身上,欲火上升淫心已动,忙点了云仙姑娘的穴道,把她放在地上。狰狞地一阵怪笑,向“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走去。   “四海义乞”睁目大喝道:“空空教主,你不要乘我等之危,我们还有一个武功高绝的人,去少林寺一下就会回来,那时……”   空空教主闻言面色一变,忙问道:“是不是一个尼姑?”   “四海义乞”点头道:“说得不错,我老叫化劝你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性命难保。”   “四海义乞”是想借此来吓一吓空空教主,其实,他无法肯定潘贞何时才会回来。   空空教主哈哈大笑道:“那年老尼姑,目前正与刘堂主打得难分难解,胜负未分,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法子赶回来,到那时,你们恐怕都赶到丰都城了。”   “四海义乞”面色微微一变,叱道:“我们二人已登古稀之年,生死早已淡忘了,只要你不要失去人性,勿对那有病的姑娘施以非礼。”   空空教主笑道:“天上掉下的一块大肥肉还不吃么?老叫化子别着急,让你在死以前,饱一饱眼福。”说着,出手如电,点了二人周身大要穴。   “五湖虱仙”闭目一叹,道:“云仙姑娘的遭遇也实在太惨了。”   “四海义乞”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潘贞姑娘想去救人,结果自己人反没有顾到,真是舍本而逐末……”   空空教主素以淫恶成名武林,此刻他虽是狼狈而来,但,邪淫之念仍然未除,口中响起一阵阴森得意的狞笑之声,一步步向云仙姑娘走近……   云仙姑娘穴道被制,行动不得,但怒目暴叱道:“恶徒。你想干什么?”   空空教主嘻嘻哈哈道:“本教主要和你来快活一阵子…………”   云仙姑娘厉声怒道:“恶徒你敢!”   空空教主冷笑道:“玩一个女子,还不是家常便饭,有什么敢不敢?”他已走近云仙姑娘,伸手一把撕开她的衣服,把她脱得一丝不挂。   云仙穴道被制住,身手不能动弹,任他动作,不过她怒叱暴喝,凄厉之声,数里可闻。   空空教主冷笑道:“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还是认命吧!”   他转身自行解衣宽带,脱得也是一丝不挂,把衣服挂在树枝上,转身正欲向云仙姑娘时,忽然不见了云仙姑娘。   他这一吃惊,非同小可,忙向四周打量,哪里有云仙姑娘影子?   空空教主心知有高人来到场中,忙从树枝上取下衣服,正想整衣穿裤时,突然他背后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一念,吓得他魂不附体,头都不敢回,便向林中逃窜而去!   毒眼龙   第六十章 九毒山上   毒眼龙   第六十章 九毒山上   空空教主正逃间,突又闻到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又响起了一声佛号。   空空教主大惊失色,抬头一看,只见他面前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个面色肃穆、身着黄色袈裟的老尼姑,双目如电,向他射来。   当空空教主看清是在少林寺碰见过的万了老尼姑之后,不由吓得呆住了。   万了尼姑低声地道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恶性太深,留你终必贻祸武林……”   空空教主自知今日难免一死,一咬钢牙,欺身而上,双掌连续攻出。   万了尼姑袍袖一拂,便把空空教主攻来的掌风化解了。   空空教主大吼一声,左手一抖,一蓬银雨洒出……   万了尼姑面色大变,慌忙暴退,双手袍袖,一阵拂动,由于距离太近,而且空空教主又是猝然下手,所以万了尼姑感觉左臂微微一麻,竟中了对方的“响尾蛇九毒针”。   空空教主仰面纵声狂笑道:“老夫的‘响尾蛇九毒针’,见血封喉,难活三个小时,贼尼婆,老夫今是如果活不成,你也是死定了,哈哈……哈……哈……”   万了尼姑面色凝重,忙闭住左臂穴道,心中怒火陡起,厉声道:“恶徒对贫尼如此骤下毒手,今日休想出嵩山一步!”   闪电似的欺身而上,猛力向空空教主攻去一掌。   这一掌乃是一种最霸道的绝招,掌风如涛,劲风呼啸,惨叫声中,空空教主人已被风卷起,摔到三丈开外,立即摔死当场!   万了尼姑击毙空空教主之后,转身走出林外,忙解开“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云仙姑娘等人的穴道,同时替云仙姑娘穿上衣服。   并且把少林寺惨遭浩劫的事说了一遍。   这时万了尼姑整个左臂都已麻木,不过穴道闭住,剧毒没有侵入大臂以上。   “四海义乞”见多识广,他知道万了尼姑中了“响尾蛇九毒针”之后,忙道:“这种暗器,其毒无比,如果不是你功力深厚,穴道闭住得快,毒针见血封喉,难活三个时辰。”   万了尼姑叹道:“现在我左臂已完全麻木,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要成残废。”   “四海义乞”仰首一皱眉道:“毒仙神婆还是有办法医治,不过此处距青海九毒山,迢迢数千里,一时无法赶到,恐怕……”   万了尼姑(即潘贞乔装)苦笑道:“幸好我师父在我临走的时候,给我几颗药丸,服一颗也许可以制压剧毒发作,我们星夜赶去青海九毒山。”   “四海义乞”笑道:“不妨试试看。”   潘贞脱去身上袈裟,恢复本来面目,服了一颗药九,闭目调息一番。   莫约一盏茶工夫,潘贞感觉左臂剧痛减轻,笑道:“师父灵药,果有妙用,来,你们三人各服一颗吧!”   “四海义乞”三人各服了一颗,片刻之后,精神振作,云仙姑娘对潘贞盈盈一礼,道:“两番救命之恩,又蒙惠赐解毒之药,不知何以图报?”   潘贞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如果论年龄,恐怕你比我大,今后以姐妹称呼好了。”四人一面谈笑,一面整装向青海九毒山而去。   在炎暑的六月天气,通往青海九毒山的山道上,正有着两个老者和两个少女冒暑挥汗而行。   那两个老者,一个是背插双锤,身穿百结大褂的老叫化子,另一个则是蓬头垢面,衣衫褴楼的老头子,这两个人正是名震中原的武林二奇,“四海义乞”和“五湖虱仙”。   那两个少女,便是云仙姑娘和潘贞姑娘。这四人为了去九毒山找“毒仙婆婆”疗毒,所以不畏炎暑,星夜赶来此地。   他们计算七月十五日赶到华山九回峰,前后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他们急想把毒疗好,届时以助保坤一臂之力。   青海的九毒山,位于青海的“噶达素齐老山”附近,正是黄河发源处的顶端。山势雄伟,峰峦起伏,深处人迹罕至。   “四海义乞”等四人经绿树繁多,深入该山。   在这炎暑的季节,他们走入深山,凉风习习,犹有寒意,四人正行间,突闻几声怪啸自前面传来。   四人一听声音,心知有异,忙停下脚步,往前一看,蓦见丛林中,跃出一群大猩猩来。   那些猩猩一身黑毛,张牙舞爪,状极凶恶,见了他们四人,便“吱喳”一阵,朝他们扑来。   潘贞见了暗暗吃惊,她现在左臂因为中了空空教主的“响尾蛇九毒针”功力早已消失,只有右臂能动手,现在见扑来的至少有二十多只大猩猩,怎不使她吃惊?   “五湖虱仙”忙道:“潘姑娘快发掌,不能让他们接近,听人说过:青海深山的猩猩口中有毒,咬伤之后,见子不见午!”话声未落,有八九只大猩猩已经扑了上来。   潘贞右手一掌抡出,前面扑来的三只大猩猩,被掌风击得脑袋粉碎。   同时扑来的那六只大猩猩,似乎一阵惊惶的“吱喳”乱叫,都停步不扑了。   可是,那一群猩猩虽然不敢再扑过来,密密麻麻都坐在四周,把潘贞等人围起来,不让他们通过。   “五湖虱仙”一皱眉道:“这些猩猩都被人训练过,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他们的主人就会前来。”   潘贞接口道:“我们宜速离此地,三位随我冲出去!”   她身形闪动,掌风如涛,向前扫去,又有几个猩猩截倒下去,这时其余猩猩都齐发出怪叫之声,同时扑来。   潘贞掌风扫起飞沙走石,那些猩猩都被迫得向后暴退。她们四人已冲出猩猩包围圈外。   蓦然间,一声长啸,自远而来,空际突然闪下一道巨影,拦住潘贞的去路。   潘贞微吃一惊,放目望去,只见面前站了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赤膀赤足,仅穿一件短裤,年纪莫约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唇红齿白,虎背蜂腰,满面怒容,虎视眈眈。   他手中正拉弓持箭,作势欲射潘贞。   潘贞正想开口说话,忽听那青年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潘贞冷哼一声道:“我们的大名你还不配问!”   那青年目光一扫全场,见有七八只大猩猩都伤倒地上,其余那些大猩猩都向那青年“吱吱喳喳”叫了一阵,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   那青年好像极通兽语,听完那些猩猩“吱吱喳喳”的叫声之后,双目暴射煞光,手指那些死伤在地上的猩猩,大喝道:“是谁打伤这些大猩猩?”   潘贞冷冷地接口道:“是我,与你何干?”   那青年冷笑道:“你这小贼婆好大的胆子,敢伤老夫的爱物,速自行了断吧!免得我动手!”   潘贞冷笑道:“野兽伤人,我们为了自卫,难道还不应该打伤它们吗?恶徒如果不知好歹,强要出手,休怪本姑娘心狠手辣!”   那青年怒吼一声,手中的弓箭立刻引满待发,“嗖”的一声,一箭向潘贞面门射来。   箭矢划空呼啸一声,力道奇大,闪电似的射到。   由于那青年距离潘贞极近,他射出来的箭矢,眨眼即到。   潘贞罗袖连忙一拂,一股劲力,便把射来的箭矢弹了回去。   那青年大吃一惊,讶然地伸手一抄,接住弹回去的箭矢,一时竟怔怔地望着潘贞,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到眼前这位貌若仙子的女子,看似弱不禁风,内力如此雄厚。   潘贞面罩寒霜,冷哼一声道:“怎么不动手了?看你有多大本领?”   那青年被激得突发一股豪情,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从箭囊中取出四支长箭,搭在弓上,突地“嗖嗖嗖”几声,四支箭矢,同时向潘贞射来。   潘贞见对方射出四支箭,开始并不在意,但等那四支箭矢一离弦,便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那四支箭矢,射出之后,是从四个不同的部位,分左、右、上、下,向潘贞身上射来。   潘贞在惊讶中,连忙运气,身上的衣裙登时涨大起来,她罗袖迅速一阵拂动,射来的四支箭,纷纷落在地上。不过她身上也出了一阵冷汗。   那青年大惊失色,他没有看清对方用什么方法把四支箭同时击落的,他想眼前这位女子,武功比他高出许多。登时一脸狂傲之色,全然扫尽,一时竟愣愣地望着潘贞。   这时“五湖虱仙”突然干咳一声道:“少侠身手不凡,射箭之技,更是出神,想必出自高人门下,不知令师大名,可否见告?”   原来,“五湖虱仙”站在一旁,见那青年两番发箭,内力修为均不错,而且射箭技术,亦非庸俗,想必出自高人门下,若非潘贞武功高绝,谁又能接得起那射来的四箭,这样打下去,恐怕对自己四人不利,所以设法缓和他的敌意。   果然,那青年微露一丝笑容,道:“在下的师父乃是闻名宇内的‘毒仙婆婆’,你们打伤的这些猩猩,都是我师父豢养的心爱之物……”   潘贞闻言,忙插口道:“我并不知道这些猩猩是神婆的宠物,为了自卫,所以出手……”言犹未了,一声怪啸,响自遥远的天际,顷刻之间,那啸声越来越近。   潘贞等人闻声面色陡变,那青年纵声大笑道:“我师父已经知道你们伤了她老人家的宠物,在盛怒之下,已派了许多毒物前来取你们的性命了。”   他转身撮唇吹出一声尖长的口哨之声。   突然间,森林中冲来一只巨大的“豪猪”来!   那只“豪猪”距潘贞约丈余远便停下身形,仰头口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啸,身形做个弓式,身上的长毛里,便发出许多黑色尖利如小拇指粗的黑毛向潘贞四人身上射来。   潘贞等人大吃一惊,忙将罗袖一阵拂动,射到她身上的黑色长毛均被击落。   在这同时,连声惨叫,云仙姑娘,“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三人均身中黑色长毛,倒地惨嚎。   那青年仰面得意地长笑道:“你们中了这些黑色的长毛。不出三个时辰,便会万毒攻心而死……”   潘贞讶然问道:“那些射来的毛上都有剧毒么?”   那青年又复哈哈大笑道:“姑娘说得不错,那只豪猪,是在下师父豢养多年的毒物,全身是毒,它身上的长毛,射到人身上之后,除服在下师父的解药之外,鲜少有救的。”   潘贞一咬银牙,怒道:“你师父与我等素昧平生,为何要驱毒兽害我们呢?”   那青年冷笑道:“谁叫你们打伤她老人家的宠物?”   潘贞大怒道:“简直岂有此理,你去叫你的师父出来,咱们评评理!”   那青年晒然道:“我师父岂是随便见人的?你要见他,除非合乎她所订的入山规则!”   潘贞忙问道:“你师父有什么所订的入山规则?”   那青年面色一整,严肃地说道:“有三条入山规则:第一、必须经得起山中毒蛇猛兽的袭击。第二、通过那些毒蛇猛兽的拦截之后,必须暂时自点穴道,废除身上的武功。第三、用黑布蒙眼,不准看进入我师父住地的路径,走进我师父静修洞中时,才准解开眼上的黑布,出来时也是一样。”   潘贞冷笑道:“第一条规则,与第三条规则,尚属合理。第二条规则,最不合理,试问,武功已经废除,穴道被制,不是束手被擒么?”   那青年笑道:“所以二十年来,便没有一个上九毒山能见到我师父的,姑娘,我劝你还是趁早下山回去吧!”   潘贞仰首沉思一阵,道:“我们从迢迢数千里赶来此地,求‘毒仙婆婆’替我同来的几位武林朋友疗毒,不管是龙潭虎穴,山得要去闯一下!”   那青年面色微变道:“姑娘武功虽高,但九毒山到处都是毒禽猛兽,步步凶危,姑娘还是三思而行…………”   潘贞笑道:“谢谢大侠的一番好意,你现在是否还要出手拦阻?”   那青年也笑道:“姑娘既是来九毒山找我师父医毒的,在下这一关不再刁难,姑娘请吧!”   那青年转身对那些猩猩和豪猪“咕噜”了一阵,那些毒兽竟都闪身让路,潘贞忙拔出“四海义乞”等三人身上的毒毛,用药将创口敷好,撕了几块衫布,把他们创口包扎,扶住他们出了猩猩的包围圈,向山顶上前进。   三人经潘贞用药敷包,痛苦已经减轻,缓缓向山上走去。他们走了莫约半个时辰,山势越来越陡险,仅有一条羊肠小道,崎岖难行。   边走间,“四海义乞”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五湖虱仙”侧过头去笑骂道:“你这个死老叫化子有什么值得这样大笑的?”   “四海义乞”收敛笑容道:“老叫化子笑那小子夸下海口,说什么‘毒仙婆婆’要驱使许多毒禽猛兽来伤害进山的人,现在我们走了半个时辰,有什么毒禽猛兽,连一条影子也没有。”   蓦然,一阵怪叫,那声音惊天动地,由远而近,刹时间,似已来到眼前。   前面森林里冲出来一大群似狮非狮,似虎非虎的怪兽。它们是狮头虎身,一身金黄色的长毛,体形比虎要大一倍,双目光芒闪闪,似又饥又渴,张牙舞爪,立即想攫人而噬。   潘贞等人见了骇然,他们惊得向后暴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群怪兽,至少有十只以上,眨眼间,已有两只扑到潘贞面前,潘贞娇叱一声,右手一抡,一股狂飙扫出,当先扑来的两只怪兽,惨曝几声,被击得滚了一丈多远。在地上迅速爬起来,又扑了过来。   潘贞这一掌已用了十成真力,她感觉如击到败絮之上,心中更加惊骇,暗忖:“以自己的掌力,用足十成真力,可以碎石,为何击在那两只怪兽身上,它们竟没有受伤呢?”   正忖之间,除了那只怪兽,另外又有三只怪兽同时扑到。   潘贞发掌,把那五只怪兽逼退五尺开外。那些怪兽似乎很怕潘贞的掌风,不敢接近潘贞,排坐在一丈开外的路旁,挡住潘贞等人的去路。   “四海义乞”见多识广,对潘贞道:“据老叫化所知,山海经上的记载,这些似虎非虎,像狮非狮的怪兽,乃系狮虎杂交后所产之物,力大无穷,全身只有双目和咽喉之处,最为脆弱,姑娘必须攻击它们要害之处,才能置它们于死地。”   潘贞点头,闪电似的抱起三人,纵上一株大树之上。她居高临下,折下几根树枝,运足功力于树枝上,一扬手便向一只怪兽的咽喉射去。   “嗖”的一声,树枝似剑,插入那只怪兽的咽喉里。立即听到那只怪兽沙哑地惨曝,在森林狂奔起来。   潘贞是何等手法,她在片刻之间,连续射伤那十只怪兽。   一时间,林中惨叫连天,怪兽狂嗥,渐渐地,它们口中吐出一股黑烟,顷刻之间,黑烟弥漫着森林……   “四海义乞”忙道:“那些怪兽口中吐出来的黑烟,含有剧毒,我们赶快设法离开此地。”   潘贞见状,黛眉一皱,她已嗅到那黑烟果然含有剧毒,这时,那些怪兽,经过一阵挣扎,都倒地死去。   潘贞忙闭住穴道,挟起三人,飞上大树,迅速通过森林,一直向山顶奔去。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云仙姑娘三人因功力已失,在通过森林时,黑烟吸到体内,登时体内剧毒发作,口不能言,全身颤抖,四肢发黑,坐在地上已不能行走。   此刻,天色已经快暗下来,潘贞仰首向山顶望去,只见云雾缭绕,山势绵绵,高不可测。   潘贞心惊,忖道:“天色将黑,如果在日蓦前赶不到‘毒仙婆婆’所居之地,这三条命便没有救了,这如何是好?”   她左臂受伤在空空教主“响尾蛇九毒针”上,早已失去功力,仅凭右手,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三个人。   她想如果把这三人留在原地,附近没有居民,定会遭野兽伤害,她正在焦急问,突然听到怪异的响声,即刻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使她睁不开眼睛。   潘贞意识到又要出现一只怪物,忙揉揉眼睛凝目向四周望去,蓦地间,在她左前方有六道碧绿的光华向她射来。   紧接着,听到狂吼一声,一只巨大的怪兽,向她扑来!   那只巨大的怪兽,体积之大,约有三只老虎那样大,身体虽然庞大,但却非常灵巧,五六丈远的距离,一扑即到。   潘贞大感惊异,忙向侧面一闪,以潘贞轻功之高,在闪动中,几乎被那巨兽扑中。   潘贞定神一看,由于那巨兽就在眼前,看得清楚,竟吓得她魂不附体,忙向后暴退闪避。   原来,那巨兽,牛身、虎面三个、三条尾巴、黑毛,花纹,六只眼睛中,射出六道强烈的绿光。   这种奇兽,潘贞从来没有见过,骤然在这黑夜中出现,怎么不使潘贞惊骇?   那只巨大的怪兽一扑未中,口中发出怪啸一声,声震山岳,四周的树叶,震得籁籁作响。   潘贞面色陡变,心忖:“这只巨兽,力大无比,如果与它搏斗,定会伤在它的爪下……”   那巨兽怪啸一声,便扭转身形,竖起三条尾巴,似三支戈矛,向潘贞胸前戳来!   潘贞袍袖一拂,身形往侧又是一闪,那巨兽这一戳便落了空,竟戳在一株碗口粗的树上。   “哧”的一声,那株树竟被戳了三个大洞。   潘贞暗叫一声:“好险!”   她想:“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铁石也经不起它这一戳呀!”   她眼明手快,举手一掌,拍在那巨鲁身上。   “劈啪”一声巨响,那巨兽仅身形晃了一晃,并没有受伤,它口中又发出怪啸一声,身形一掀,向潘贞攫来。   潘贞见用了十成真力,仅打得它身形晃了一下,更加大惊。   正在她惊愕之际,那巨兽掀滚了过来,她忙身形拔起两丈多高,落在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树上。   那巨兽六道碧光向树上一扫,发现潘贞在树上,不禁大怒,狂吼一声,张开血贫似的正中央那张大嘴,向大树咬去,同时竖起两只前腿,向树干抓住一拉,“哗哒”一声巨响,那株大树便倒了下来。   潘贞身形拔起,又飞落在另外一株大树之上。   不过她此时心惊肉跳,惊骇眼前这只巨兽,力量之大,和兽性之凶残,罕见罕闻。   那巨兽见抓倒树木仍未攫到潘贞,更激起他凶残之性,它口中连发几声怪啸,身形跳了几跳,又向潘贞站的那株大树抓去。   这样一连抓倒几株大树,更加狂怒起来,不断地追逐着潘贞。   潘贞不时在换移树木,口中冷笑道:“看这条怪兽能有多大力气,这片大树统统拔得倒吗?”   突然,她耳边响起蚊蝇似的声音道:“女娃儿你不要得意,等一会有你好瞧的!”   潘贞惊然心惊,忙向四周一看,并没有半点人影,不禁骇然,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一阵尖锐的哨音来,那只巨兽,侧耳一听,忽然扭转身形,向坐在地上的三人扑去。   潘贞大吃一惊,心想:“巨兽如果向他们三人出手,他们还有命吗?”   她身形一闪,便纵下树去,口中大喝一声,一招遥遥向那只巨兽击去。   那只巨兽恍似充耳未闻,连头也没有回,闪电似的向“四海义乞”等三人身上扑去。   潘贞大惊失色,石火般跃了过去,可是那只巨兽比她的动作还快,张开三张嘴巴,咬住三人,向山峰上跃去!   潘贞见状,吃惊不小,忙展开轻功,尾随追去,她毕竟轻功不弱,能在那巨兽狂奔中,保持视线以内的距离。   毒眼龙   第六十一章 转祸为福   毒眼龙   第六十一章 转祸为福   那只巨兽约奔了一盏热茶的工夫,便已奔上了九毒山的绝顶之上。   潘贞一直在后拼命追赶,突见巨兽在绝峰之上停下身形,潘贞大喝一声道:“畜牲,放下那三人!”大喝声中,潘贞右手一扬,掌风又打了出去。   巨兽忽然竖起六只耳朵在听什么,当潘贞快要逼近它身后时,巨兽忽然踊身一跃,向绝顶峰上的后一座山崖下跳去。   潘贞赶到绝峰向下一看,只见一座山崖,约有百丈深,可是中间突出来一块大石头,约有五丈宽的面积,那块石头距离峰上约有七八丈高,绝崖之上,陡削异常,无处可以踏脚,纵下去容易,再飞上峰顶,极为困难。   那巨兽纵身下坠,正落在那块突出的巨石上面,巨兽身形一闪,便没入巨石后面不见了。   潘贞忖道:“巨石后面,一定是一座洞,也许那‘毒仙婆婆’就住在这洞里。”   潘贞为了救人,毫不考虑地涌身一跃,便坠跃到那块突出的巨石之上。   放目望去,只见巨石的绝崖下面,深不见底,巨石后面果然是一座黑黝黝的崖洞。   潘贞犹豫了一下,向洞里走去。   洞里开始很黑,伸手难见五指,有一股阴森恐怖之感。   她略一闭目,再睁目望去,便能见到眼前景物,只见洞的入口很宽敞,不过非常潮湿,巨兽走的足痕,清晰可见。   潘贞循着那巨兽的足痕,迅速向前走去。深入洞中莫约三十多丈远,向左一弯,突然开朗起来。   潘贞眼前一亮,只见前面非常宽阔,约有数十亩宽的大坪,坪里遍植许多奇怪的树草,每一株都发出浓厚的腥味。   潘贞仔细向那些树上瞧去,不禁骇然。   原来,那些树草茎上,不是缠有毒蛇,便有黑蚁毒虫之类的东西。   大坪的尽头,有三间草庐,草庐的前面,有一块大青石,青石上面,坐着一位青衣白发、年纪约七旬的老妪。   那青衣老妪,双目如电,口带微笑,正在欣赏刚才与潘贞搏斗的那三头六眼怪兽的舞姿。   原来,那只怪兽用口咬了“四海义乞”等三人纵身下崖进入洞中便把“四海义乞”等三人放在一旁,它自己则在青衣老妪面前跳起舞来。   它前脚时而竖起,身形忽而转动,有时张开三个嘴巴呵呵发出低啸之声。   潘贞心细如发,她没有去惊动那只巨兽跳舞,站在一旁观看。   说也奇怪,那青衣老妪并没有理会潘贞,好似没有看见潘贞进洞来似的,她一直面带笑容在欣赏那怪兽的舞姿。   潘贞暗忖道:“眼前这位青衣老妪,大概就是‘毒仙婆婆’,自己应该上前去拜见她……”   潘贞正想移动身形,忽听那青衣老姬笑道:“大黑,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那三个猪猡就算赏给你做点心吧!”   那怪兽似乎听得懂那青衣老妪的话,身形竟趴了下去,作拜叩状,连拜了三拜,便跃起来摇头摆尾,向“四海义乞”等三人走去。   潘贞见状大吃一惊,大喝一声道:“畜牲不得伤人!”大喝声中,她身形一闪,便到了“四海义乞”等三人面前,怪兽刚好也到三人面前,潘贞掌风递出,竟把怪兽逼退五六步。   潘贞从地上火速抓起三人,突然听到一声心惊魄动的厉喝:“放下!”   潘贞情不自禁地,竟把三人放下,转身一看,只见那青衣老妪现出一副极难看冷漠的面孔,阴森地一笑道:“女娃儿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这座‘天毒洞’里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潘贞笑道:“老前辈是不是九毒山的毒仙神婆?晚辈从迢迢数千里外赶来此地……”   潘贞的话没有说完,青衣老妪打断她的话,冷哼一声道:“你们想求我疗毒?别作梦!”   潘贞淡淡一笑道:“久闻老前辈为疗毒圣手,集天下毒物于此洞中,今听老前辈这么一说,不愿意替别人疗毒,一生所学不能发挥,终老洞里,晚辈为老前辈胸罗奇学而惋惜!”   毒仙神婆厉声叱道:“女娃儿住嘴!谁稀罕你惋惜,你怎么知道我就终老洞里,不出去发挥了么?”   这几句话说得潘贞哑口无言,潘贞黛眉一挑,想了一下,接口道:“老前辈如果愿大展经纶,奇学济世,应该有一番诚意,眼前见死不救,毒仙神婆之名,岂不是欺世盗名么?”   毒仙神婆怒喝道:“小女娃竟敢顶撞我老婆婆,叫你立即惨死当场!”   潘贞傲然道:“那倒也不一定!”   毒仙神婆惊讶道:“你能接得起我一招半式?”   潘贞浅浅一笑道:“老前辈一生研究疗毒,培养毒物,施放毒器,在这方面晚辈诚不及万一;如果说单在功力上作公平比试,晚辈不一定会输……”   毒仙神婆,双目如电,扫了潘贞一眼,哈哈大笑,打断潘贞的话道:“看你这个女娃不过二十岁左右,你就从娘胎里习武,也不过二十年,我老婆婆单在此洞修坐就已有二十年了,你能有多大……”   潘贞肃容,不等她说完便道:“人的际遇,各有不同,老前辈如果不信,我们赌上一赌如何?”   毒仙神婆笑道:“好吧,就出手,在一招如果不击毙你,我再在此洞面壁十年。”   潘贞冷笑道:“你面壁十年,与我何干,我们应该赌重一点,如果一招之内,我败了立刻以身喂你的大黑如何?”   毒仙神婆略一皱眉问道:“如果我一招不胜,也以身去喂大黑么?”   潘贞摇头笑道,“那倒不必,神婆把晚辈三个朋友的毒医好,准我们安全离开。”   毒仙神婆点头笑道:“好吧!女娃儿小心了,我要立刻发招了!”   毒仙神婆缓缓从袍袖中伸出一双如鸟爪似的黑手,通臂连十指都是黑的,指甲至少有五寸多长,舒卷似鬼爪。   毒仙神婆一双手刚刚伸出,正欲施为时,忽听潘贞大叫道:“老前辈且慢出手,晚辈不赌了。”   毒仙神婆面色一整,怒道:“女娃儿你竟敢戏弄我老婆婆,我要吃掉你!”   潘贞毫不在意地笑道:“一个失去武功的人,你就是吃了我,也不光荣呀!”   毒仙神婆冷嘿一声道:“女娃儿你少在老婆婆面前耍花枪,你失去武功,还能上得九毒山么?”   潘贞笑道:“当然不是完全失去了武功。”   她伸出左臂,卷起衣袖,又道:“你一生弄毒,该看得出来这只手臂中了什么毒针?”   毒仙神婆看了潘贞左臂一眼,略一皱眉道:“女娃儿既然中了‘响尾蛇九毒针’,为什么不早说明?”   潘贞道:“老前辈见了那三位中毒极深,气息奄奄的人还不肯救,晚辈说出何用。”   毒仙神婆冷笑道:“可是你要和我打赌,我就不相信你小小年纪,能接得起我这一招。”   潘贞哈哈大笑。   毒仙神婆怒叱道:“女娃儿你有什么好笑的?”   潘贞收敛笑容,庄容地说道:“如果我这只左臂不中毒,莫说是一招、就是十招,百招我也不一定会败落。”   潘贞已看出眼前这古怪老婆子的性格,只宜激不宜求,所以完全采用激将法。   毒仙神婆勃然大怒,道:“女娃儿,我老婆婆先把你的左臂剧毒医好,然后叫你败得心服口服,再吃掉你!”   潘贞摇头道:“我看老前辈还是不要把我的毒疗好,否则老前辈会后悔的。”   毒仙神婆冷冷地重哼一声道:“我不相信到时候你会逃得了,你越不要我疗毒,我非要帮你疗好不可!”   她转面大呼道:“大黄、大红,快来!”   草庐里突然跃出一只金黄鱼的大猿猴、一贝红色的大猩猩,走到毒仙神婆面前爬拜在石头上。   毒仙神婆吩咐道:“快去取我的药盒、刀子和火把来。”   那金色的猿猴和红色的猩猩似晓通人语,起身飞奔回草芦,没有好久,果然取出一个药盒、一柄锋利光亮闪闪的小刀和二个火把来。   毒仙神婆接过药盒和小刀,对潘贞道:“你先服下这颗红色药丸,昏迷五分钟,我便把你手臂那九根细如发毛的毒针取出。”   潘贞依言,服下一颗红色药丸,果然不到五分钟,便感觉头昏脑胀,一阵天旋地转,便已失去知觉。   毒仙神婆拿起刀,大黄举起火把,以奇快的手法割开她左手臂毒针入孔之处,迅速取出九枚毒针,然后用药敷包创口,前后不到五分钟便完成了。   毒仙神婆塞了一颗绿色药丸在潘贞口中,片刻时间,潘贞便悠悠地醒来,见手臂创口包好,略略运气,血脉已经畅通,功力已恢复十分之三。   潘贞忙盈盈一礼.谢道:“老前辈,疗毒大恩大德,晚辈永志不忘!”   毒仙神婆冷森森地接口道:“谁要你报恩,再等一会,你便死在我的掌下了,到阴司去报恩吧!”   潘贞闻言略略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道:“老前辈真的要和晚辈比武么?其实说起来你也不会相信,晚辈一点武功,比起我原来的三位朋友中任何一位,都差得远。”   她略一顿,凤目灵活的转动一下,又道:“可惜他们都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如果以武功而论,老前辈恐怕斗不过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位。”   毒仙神婆摇头道:“我不相信,二十年前,我到过中原,那时我并没有碰到过什么厉害的人物。”   她向地上卧的三人扫了一眼,不屑地一笑继续道:“凭这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丑,老婆婆还没有瞧在眼里呢!”   潘贞聪明绝伦,心忖:“对付这种高傲的人,只宜再激下去。”   她还是运用那套激将法,口中干咳了两声道:“老前辈不可小看了那三位,他们在中原还罕逢敌手呢!”   毒仙神婆晒然道,“既然是罕逢敌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一副死样子,女娃娃,你少在我老婆婆面前吹大牛吧!”   潘贞正色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都被人暗算,这只能怪那种人太卑鄙,与他们三人武功高低有什么关系。”   毒仙神婆略为沉哦,道:“你又想与我赌上一赌是么?”   潘贞笑道:“晚辈倒没有一定要和老前辈一赌,不过,晚辈要告诉老前辈,应该要服老,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武功的确比不上他们三人。”   毒仙神婆怒喝道:“我不相信!我决不相信!我要试试他们三人的功力!”   潘贞见机又激发几句话道:“如果老前辈真的把他们救好了,那时可不要怪我!”   毒仙神婆仰面大笑:道:“你们就是暂时被我把毒疗好了,还是出不了九毒山,我怕什么!囊中之物,你们能跑得了吗?”   潘贞冷笑一声,接口道:“那也不尽然,别先吹大牛!”   毒仙神婆面色一变道:“好好好,你说我是吹牛,等一会瞧吧。大黄、大红,把那三个死家伙抓放上来!”   大黄、大红闻言迅速把“四海义乞”等三人抓抱起来,平放在毒仙神婆面前。   大黄、大红双双举起火把,毒仙神婆看了三人身上一阵,冷笑道:“这三个家伙中了两种毒,一种是‘淫火蚀骨粉’,一种是豪猪身上的‘毒毛针’,论理,中了‘淫火蚀骨粉’,应该活不了这许多时间,她们可能服一种制服毒性的药丸,所以他们的性命才维持到今天。”   潘贞暗暗佩服这位古怪的老太婆,果然多识。   她点头答道:“老前辈说的很对,他们三人完全是遭人暗算,否则,没有人打过他们的。”   毒仙神婆仰首纵声大笑道:“我现在虽然救了你们,只是等一会,我要叫你们慢慢地惨死……”   语意森森,使潘贞听了,身子打了几个寒噤。   潘贞略一定神,问道:“我等与老前辈素昧平生,没有什么恩怨可言,为什么一定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毒仙神婆收敛笑容,冷冷道:“这二十年来,进入九毒山‘毒魔洞’的人,就没有一人出去的,你们四人岂能例外吗?”她边说边用手在她坐的青石板上一按,便听到轧轧之声响起。   她坐的青石板竟缓缓上升,毒仙神婆一指石板下,道:“女娃儿你看看石板下有多少白骨。”   潘贞低头一看,果然看见石板下白骨堆积如山,她心中一阵骇然,忖道:“这女魔头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眼下情况,凶多吉少……”   毒仙神婆又伸手一按,那青石板忽然开始降落,等石板降落着实后,毒仙神婆口中响起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你们四人的遭遇可能比他们更惨,先不要得意。”   潘贞微微一笑,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她故意咳几声,接口道:“我已经说过了,等三位功力恢复之后,老前辈便要后悔,我看还是了却我们第一次打的赌吧,这三位反正已奄奄一息,你随意处置好了。”   毒仙神婆怒道:“我偏要医好他们,一来看看我的医术,二来看看我的武功。”   毒仙神婆从药盒里取了三颗乳白色的药丸,三人每人服了一颗,然后用刀取出三人身上的“毒毛针”,并用一种红药粉敷在创口上。   潘贞见毒仙神婆举刀割伤疗毒的动作,疾如电光石火,片刻工夫,三人的身上剧毒,均已清除,看得潘贞佩服不已。莫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光景,三人身形一阵晃动,便醒过来了。   “四海义乞”首先挺身坐起,目光一扫毒仙神婆,哈哈大笑道:“我老叫化今夜欠了老神婆一番救命之恩,日后如何叫我效劳?”   毒仙神婆冷哼一声道:“准稀罕你效什么劳?”   这时云仙姑娘、“五湖虱仙”均已坐了起来。   云仙姑娘目光一接触毒仙神婆,自己运气一下,感觉功力已恢复五六成,不禁喜出望外,心想:“大概是这位老婆婆救了自己吧!”   她忙跪在石板上,拜了三拜,道:“谢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毒仙神婆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重重地哼了几声道:“你再磕头,等一会也逃不了一死!”   云仙姑娘如坠五里雾中,看见毒仙神婆这种言语态度,抽了一口凉气,忙站了起来,转身问潘贞道:“潘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见状,也同时一愣。   潘贞笑道:“毒仙神婆老前辈等一会要杀死我们。”   “五湖虱仙”冷笑一声,接口道:“既然救了我们,为什么又要杀害我们?难道她是疯人,这是不可能的事实。”   毒仙神婆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二十年来谁上九毒山回去过的?”   “五湖虱仙”微温道:“如此说,你要救活我们干吗?你难道真是疯人不成?”   毒仙神婆怒骂道:“放屁!谁是疯人?那女娃说你们三人武功高得不可一世,我老婆婆所以先救活你们,然后我们来较量武功,叫你们死得心服口服……”   “四海义乞”转身问潘贞道:“开始她不肯医治是不是?”   潘贞点头道:“如今我们身上剧毒已除,还怕什么?莫说一个老太婆,就是万毒宫主来此,吾有何惧?”   毒仙神婆闻言皱眉好奇地问道:“万毒宫主是谁?天下竟还有第二个玩毒的女人么?”   “五湖虱仙”接口道:“万毒官主并不是擅长用毒而成名,不过她的武功,放目四海之内,恐无出其右者,她今年七月十五日,要在华山九圆峰,召集武林大会,摆下英雄宴,企图歼灭武林高手,雄霸四海……”   毒仙神婆颇不相信似的道:“天下竟还有这等事,怎么我老婆婆一点也不知道呢?”   潘贞最会使用激将那套办法,她认为这种冷酷怪僻而且高傲的老太婆,越骂她,越是有效的方法。   于是,她冷笑道:“像你这样蛮荒会一点毒功的女人,还没有看在万毒宫主眼底,她怎么通知你……”   毒仙神婆暴喝道:“住嘴!你再出言不逊,我先宰掉你!”   潘贞见其余三人都恢复功力,胆气益壮,哈哈大笑道:“只怕现在已经宰不了我了。”   毒仙神婆双目神光闪闪,扫了潘贞一眼,阴森森地说道:“女娃儿,你不要得意,在场的四位,联合出手,恐怕也接不起我一招。”   潘贞仰首望望天色,这时月华如水,四野静寂,潘贞忽然想起保坤,不知他在昆仑练习绝学,如今怎么样了?   她急急想返回中原去会晤保坤,所以转面对毒仙神婆道:“用不着我们四人联手攻击,我们一共有两个赌约,作一次了却如何?”   毒仙神婆摇头道:“不行,咱们先践第一个赌约,如果你能接起我三招以上,我便放过你。”   潘贞见对方说话如此肯定,心想:这个老太婆恐怕不太好缠,忙运足劲力于双掌之上。   毒仙神婆厉喝一声,双手同时推出。   潘贞要制敌机先,在这同时,也推出一掌,她这一掌用了十二成功力,因为对方武功高不可测,所以她施出这掌,已尽全力。   毒仙神婆见潘贞攻出来的掌力,好似轻描淡写,不禁暗暗发笑,以为潘贞这一招一定会栽在她手中。   可是当她掌力与对方一接触,便面色陡变,她原先坐的身子,竟飘退三尺。潘贞身形也被对方强烈的掌风扫得暴退五六步。   毒仙神婆惊问道:“女娃儿刚才施出的那一招是不是佛门最上乘‘虚缈神掌’?”   潘贞冷笑道:“算你这个老太婆识货。”   毒仙神婆仰首沉哦一阵,忽然问道:“在中土会这种掌力的人,一共有几个?”   潘贞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毒仙神婆若有所思,道:“远在三十年前,我曾在泰山顶上,碰见黑道上三个魔头,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那时我功力不深,遭那三人围攻,险象环生,正在危急的时候,泰山顶上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美丽的尼姑,就是使用刚才你这一招‘虚渺神掌’,救了我一次,至今虽三十年,犹念念不忘……”   她幽幽一叹,接着又说:“那尼姑宛如天际神龙,武功之高,不可思议,把三个恶徒打跑之后,她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连姓名都没留,使我无法报恩,迄今仍耿耿于怀……”   潘贞闻言,猜到那尼姑十之八九是仙狐神尼,她问道:“那尼姑是不是身着黄衫,手执拂尘?”   毒仙神婆忙点头道:“对对对,那尼姑着黄色衣衫,手里拿了一把拂尘,面貌很美丽,怎么你认识那尼姑吗?”   “五湖虱仙”冷哼一声道:“那尼姑是大名鼎鼎的仙狐神尼,也就是潘姑娘的师父。”   毒仙神婆惊讶道:“潘姑娘你怎么早不说,算了,我们的赌约也不必践了,我年纪虽然老了,但是雄心还有,我想去中原一趟,一则报了仙狐神尼救命之恩,二则去会一会那万毒宫主。”   “五湖虱仙”仰面哈哈大笑道:“你也参加我们的行列,咱们这一路去华山可真热闹了,哈哈……”   “四海义乞”嘻嘻几声道:“老婆子,山中是否有好酒,我老叫化酒虫已经爬出鼻孔来了。”   毒仙神婆也哈哈大笑道:“有有有,咱们去草庐中把敬三杯,为四位洗尘。”   这一夜,武林二奇喝得酩酊大醉,毒仙神婆草堂上热闹异常。   次日,毒仙神婆采了几种药丸,以备华山武林大会上,救治群豪之用。   毒仙神婆准备妥当,于第三天便同他们四人一齐动身下山,奔向昆仑。   他们五人经过一个多月长途跋涉,已到了昆仑山,这时正是六月下旬,保坤坐关期满,在他们到后不久,便已出关,六人同时起程,去华山参加武林大会。   毒眼龙   第六十二章 峰回九关   毒眼龙   第六十二章 峰回九关   通往华山九回峰的山道上,许多武林高手均在奔行着。   这天,正是七月十四日傍晚,一轮红日,奄奄西沉,西方霞光万道,天上白云悠悠,盖住了高达二千呎以上的九回峰。   少顷,明月东升,银色的光芒,普照大地,这时,九回峰的山道上,一共有六人在奔行着,他们的脚程甚快,在三更时分,已到了九回峰下的“断魂谷”口。   那六人中为首的,乃是一位白衫少年,他背插双剑,剑眉朗目,熊背蜂腰,丰神似玉的俊美少年。他正是名满江湖的少侠——保坤。   保坤身后跟着五人,乃是同他一起来的潘贞姑娘、云仙姑娘、“毒仙神婆”、“五湖虱仙”和“四海义乞”等人。   保坤这次在昆仑山,坐关百日,玉鼎神拳崔奇授他的绝招“惊天撼地”,经过百日苦练,已经得其精髓,故豪气益壮,他这次要为他师父报五十年前的血仇。   六人到了断魂谷,保坤凝目向谷内望去,只见断魂谷尸首垒垒,阴风惨惨,隐隐似有一股杀气。   保坤见状,微微一怔!他转面对其五人道:“在下早已风闻那两个妖妇在九回峰设置许多明卡暗桩,凶险万分,他们企图在这一次武林大会上,尽歼武林高手,以实现她们雄霸江湖的愿望。”   毒仙神婆略一皱眉接口道:“据我的观察,谷里那些死去的人,可能都是中毒气绝。”   “四海义乞”笑道:“你这个一生弄毒的老太婆,三句话不离本行,你怎么知道谷中那些人都是中毒而死的?”   毒仙神婆庄容道:“我一生从不打诳,你们看,那谷内死尸,均面带青黑色,七孔流血,若非中了剧毒,怎么会如此?”   保坤问道:“依老前辈高见,他们中了什么剧毒,是否有救?”   毒仙神婆摇首道:“没有到跟前去察看明白,便很难说了,只要他们还没有气绝,还有活命的希望。”   保坤忙道:“老前辈我们救人要紧,赶快下去吧!”说着,身形闪动便欲飞下谷去。   突地,他肩后有一只手抓来,登时便抓住他的身形,保坤暗吃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毒仙神婆。   保坤剑眉一皱,停下身形问道:“老前辈你这是何意?”   毒仙神婆笑道:“我不要你去送命!”   她手指着左前方谷中一座石洞里射出的两道绿光,道:“保老弟,你一时性急,立刻就想去救人,可是,你看见左前方那座石洞里射出两道极微的绿光没有?”   保坤仔细循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座石洞,洞口射出两道极微的绿光,如果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一时粗心,竟没有发现,面上一红,赧然道:“在下一时鲁莽,若非老前辈细心,几为妖妇所逞。”   “五湖虱仙”接口道:“那座洞里一定藏有毒兽之类的东西,谷中这些人可能都死在那毒兽口中也未可料。”   毒仙神婆点头道:“朱大侠说得极对,我现在以毒攻毒,还怕它不现身么?”   她从怀中取出一颗红光闪闪的东西,托在手中说道:“这颗‘九毒霹雳弹’,含有强烈的毒性与杀伤作用,施出后,还怕怪物不出洞来吗?”   她用中指微弹,“九毒霹雳弹”闪电似的向左前方那座洞里射去。   紧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那座石洞便爆炸得沙石弥漫。就在这一瞬间,洞中攒出来一条似蛇非蛇,似蜈蚣非蜈蚣的怪物来。   那条怪物三角头,两目绿光闪闪,口吐黑烟,身长丈余,身躯有一个水桶粗。   这时,那条怪物身上正燃着烈火,大概是中了“九毒霹雳弹”而引起燃烧的,它口发怪啸,黑烟越吐越多。   顷刻间,黑烟便弥漫整个断魂谷。   毒仙神婆忙道:“那黑烟中含剧毒,各位赶快闭住穴道,向后暂避。”   她右手一扬,又是一颗“九毒霹雳弹”打出,正中那条怪物背上。   那条怪物痛得在地上打滚,口目中冒出的黑烟,愈来愈浓。   保坤等人依言已退到谷外,莫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毒仙神婆见谷中浓烟渐散,怪物倒地死去,便和保坤等人步下谷中。   毒仙神婆在僵卧地上的怪物身上仔细瞧去,不禁吃了一惊,道:“这怪物产于云贵苗疆,本身含有剧毒,再服了很多毒物,所以吐出来的气完全是黑色,这种黑色烟雾中,含有剧毒,所以谷内那些人都是中了剧毒而死的。”   保坤首先走入谷中,放目四望,谷中死去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手。   毒仙神婆走在保坤身后,在谷中详细观察了一会,道:“这些人一定是进入谷中才发觉那怪物,怪物躲在洞中,口中毒烟吐出,他们中了毒才发现怪物,要想逃出谷外已不可能了。”   “四海义乞”道:“万毒宫主的确是够狠辣了。”   保坤接口道:“我在血潭,困居一年多,那万毒宫主在潭里训练大批高手,及毒物怪兽,就是准备在华山九回峰消灭武林群豪用的,所以,我们这次进入九回峰须要特别小心。”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有了这个老毒婆子在这里,还怕什么毒物,你们真是杞人忧天。”   毒仙神婆笑道:“宇宙之大,毒物之多,我也不一定能统统识得或有办法制服,不过万毒宫主想出这份雅兴,我们来斗一斗,的确有趣。”   他们六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已来到“断魂谷”口。   通过“断魂谷”,前面是一段极陡的山崖。   那山崖本来是有路可通的,可是山路已断,似被人工挖修成为陡峭,要攀登上去极为危险。   保坤抬头一看,崖高约三丈,崖上面非常平静,月色照在上面,静悄悄地,毫无声息。   保坤估计自己功力,跃上去足足有余,正欲弹身上跃时,“五湖虱仙”忙拉住保坤的胳膀,道:“保少侠,千万不可贸然上去,越平静,越隐藏有莫大危机,少侠任重道远,还准备明日一场大战,所以容我老不死的先上去看看。”   “四海义乞”笑道:“对对对,老不死的已登古稀之年,余年不多,死不足惜,还是先让他上去探探虚实,比较妥当。”   “五湖虱仙”没有等保坤接腔,便登了崖上。他刚刚着地,突见三方面传来“噗哧”破空之声。   “五湖虱仙”经验何等老到,他忙跃身而起,可惜晚了一步。顿时,他身上十二要穴之上,突然同时感觉一麻,登时一身劲力全失,闷哼一声,便从崖上倒了下来。   保坤一弹身,出手如电,便接住“五湖虱仙”坠下来的身形。在皓月照耀之下,只见“五湖虱仙”面貌惨白,全身颤动,口仅张了几下,登时气绝。   保坤见状,极为悲恸,他泪流满面道:“在下自出道以来,便遇上了这位老前辈,几年中对我的关怀与帮助,使我受恩匪浅,朱老前辈的血债,我马上要去索回!”   保坤在悲痛与愤怒之下,正欲展开轻功飞上绝崖时,忽听毒仙神婆厉喝道:“保兄弟不可鲁莽,先由老朽查明了朱冠武老头身上中了什么东西,然后再采取对策。”   “四海义乞”老泪纵横道:“毒仙神婆说得对,以朱冠武功力之高,骤然死去,他身上必然中了有厉害的毒物或暗器,待查明之后,我们共商对策报仇不晚。”   保坤暂时停下身形,跪在“五湖虱仙”尸体旁边,大哭起来。保坤是个性情中人,他的哀哀哭声,使在旁的其他四人,泫然落泪。   毒仙神婆详细察看了“五湖虱仙”周身要穴,惊讶道:“他周身十二要穴之上,都中了‘天荆五毒刺’,难怪他立刻就死亡了。”   保坤抬起泪眼问道:“什么叫‘天荆五毒刺’?”   毒仙神婆道:“这种刺生在一种天荆树上,有五个棱,本来光中了这个毒刺,还有救活的希望,可是这种刺又用五种毒药煎熬过,所以中了人体之后,无药可解……”   毒仙神婆微微一顿,又道:“施出这种毒刺的人,手法之准罕闻罕见,你瞧朱冠武身上十二大穴上,都各中了一颗,若非手法不佳的人,怎能每个要穴上都中一颗呢?”   “四海义乞”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如果上去一个,又必遭他们的毒手,这件事怎么办?”   保坤一咬钢牙道:“我们决不能因为怕危险就不去了,况且朱老前辈的血债没有讨还,难道就……”   “四海义乞”打断保坤的话,道:“我不是说不上去了,但必须想一个安全的办法才好。”   大家沉思一阵,保坤突然道:“在下已想出了办法。”   他附在“四海义乞”耳边说道:“老前辈先行如此如此,然后晚辈便……”   “四海义乞”点头笑道:“此计极妙,娃儿在昆仑坐关,好像脱胎换骨,比以前聪明多了。”   于是,“四海义乞”在崖下扎了一个草人,他脱下一件衣服,穿在草人身上,然后挟着草人,以壁虎功,由崖上缓缓游上。   在这同时,保坤也用蜘蛛行壁之功,从崖的另一端爬上。   “四海义乞”快爬到绝崖顶端时,蓦然将草人高高举起,向绝壁之上扔去。   以“四海义乞”的臂力,竟把草人扔了一丈多高,活似一个人从半空中跃上绝崖上面似的。   倏然,一阵破空之声,向草人射去。   在这同时,保坤、“四海义乞”二同时跃身而起,保坤人在半空之中,掌风已先扫下,右手又挥出一剑。   剑光、掌风同时卷起,四周数丈方圆,草木为之变色。   几声惨叫,竟有三个人头滚落地上。   保坤飘然降地,“四海义乞”也同时落在山崖上面。   蓦在此刻,忽闻身后一声阴恻恻的笑道:“小子好雄浑的掌力,好高妙的剑法,小小年纪,难得!难得!”   保坤悚然心惊,忙转身一看,距他一丈开外,一株大树的树桠中央,盘坐着一个青衣老妪。   那老妪青衣白发,面如婴儿,手中托了五颗“天荆五毒刺”,照她一头白发看,至少在七十开外了。   保坤喝声道:“你是谁?”   那青衣老妪笑道:“小子不必紧张,老朽如果要取你性命,你恐怕早已到了黄泉路了。”   保坤傲然道:“那倒也未必!”   那青衣老妪狂笑道:“小子嘴硬,你刚才上崖来发现我没有?在一丈远距离,我发出这五颗毒刺袭击你背后,你还有命吗?”   保坤战战心惊,忖道:“她说得不错,由于她坐在树上,衣着的颜色和树叶相似,所以没有发现,她为什么不袭击我?”   那青衣老妪见保坤不响,又嘻嘻几声道:“小子身手的确不凡,连杀了我三个助手,该还我一个公道才好。”   保坤剑眉一竖,问道:“在下保某与你素昧平生,你为何要在此拦阻我的去路?你也要说出一番理由。”   那青衣老妪略现惊讶之色,问道:“你姓保,是不是名叫保坤?”   保坤笑道:“你知道我是保坤,是不是慕名而来,想和我大大地斗一场呢?”   那青衣老妪嘿嘿几声道:“小子的确狂妄得很,在老朽没有知道你是保坤之前,也许会放你过去,连日以来,有许多武林高手,老朽都放了过去,如今知道是你小子,你只有纳下命来。”   保坤哂然道:“你我素无恩怨,为何要与我拼命?是不是受了万毒宫主所托,阻止不准我参加华山大会?”   青衣老妪冷哼一声道:“岂是阻止你不去参加华山大会,老朽是你小子的招魂无常!”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老太婆,你自信功力比万毒宫主如何?刚才你偷袭我也许会成功,现在你别作梦了吧!”   青衣老妪将手中托的一颗“天荆五毒刺”抖了一下,笑道:“只要我的手扬一下,你小子便没有命了。”   保坤轻蔑地一笑道:“除非我的双手被缚,否则,那五颗血腥刺刺中的是你,而不是我!”   这时“四海义乞”站在一旁已感不耐,喝问道:“江湖上没有见过你这个老太婆,请你先把大名见告吧!”   青衣老妪笑道,“当然你们不会认识我,我住在南海‘天荆岛’,名叫‘天荆姥姥’,从来没有履过中原,这次由万毒宫主邀请来此,主要是活捉保坤,其余参加大会的武林高手,每个人尝一颗‘天荆岛’的特产——‘天荆五毒刺’,送他们归西天。”   保坤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个老太婆,为什么迟迟不发“天荆五毒刺”的原因。   “四海义乞”向保坤示以眼色,意思就是要他乘机先走,“四海义乞”口中大喝一声道:“好狂妄的老太婆,接下老叫化这两个锤子!”双锤挥动,便攻向青衣老妪。   “天荆姥姥”左手一挥,一股劲风阻住“四海义乞”攻去的双锤,右手中指一弹,一颗天荆五毒刺,闪电似的射去。   “四海义乞”这时想收锤去挡“天荆姥姥”射来的毒刺,已来不及,不禁心头一惊。   突然他的眼前剑光一闪,“叮当”一声,“天荆五毒刺”竟被击落。   “天荆姥姥”怒喝道:“保坤小子,你还有能耐救他,老朽决不留你一个全尸!”   “天荆姥姥”正欲弹出右手几颗“天荆五毒刺”时,保坤大喝一声道:“住手!”   他这一声巨喝,恍似虎啸龙吟,声如洪钟,使功力高绝的天荆姥姥,也不由地一怔,手中的“天荆五毒刺”竟没有弹出。   天荆姥姥面色一整,问道:“小子有遗言要留下么?”   保坤突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姥姥如果识货,应该看清在下刚才施出的剑气,是否怕你手中的‘天荆五毒刺’了,在下与姥姥既无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姥姥为何硬要与万毒宫主卖命?”   天荆姥姥被保坤一席话说得心中一动,忖道:“这小子手脚的确不凡,自己也不一定能胜过他,不如卖个人情……”   天荆姥姥也变了一副面孔,微笑道:“诚如你说,我们没有什么仇恨,可是我受人之托,武林是讲‘信诺’二字,你如果识相,应速退回去,不再上华山,老朽还可以网开一面……”   保坤淡淡一笑道:“姥姥此言差矣!在下这次上华山,主要是为师父报仇,其次就是消弭这场武林浩劫,姥姥怎能中途拦阻?”   天荆姥姥怒道:“小子你一定要上九回峰参加武林大会?”   保坤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谁也阻止不了,除非我保坤死而后己!”   天荆姥姥口中忽然响起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小子好一句死而后已,老朽就成全你的志愿吧!”说罢右手一扬,四粒“天荆五毒刺”立即向保坤飞射而去。   她这种说打就打,动作快如石火般,使“四海义乞”大吃一惊,以为保坤在疏于防备之下,一定伤在毒刺之下。   “四海义乞”急中身形一闪,横跃过去,企图以身挡住那四颗毒刺。   保坤大喝一声道:“曾老前辈你想干什么?”   喝声中,寒光一闪,连声“叮当”,那四颗射来的“天荆五毒刺”都被剑光击落,在这同时,保坤左手一抓,竟抓住了“四海义乞”曾国麟的身子。   他这种出剑击落天荆五毒刺、救人几个动作,在刹那间完成,动作快得出奇。   “四海义乞”见保坤没有伤在“天荆五毒刺”下,一挺身子站了起来,仰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坐在树桠上的天荆姥姥见状暗暗吃了一惊,心忖:“这小子果然武功不弱,八面威风,今夜不除了他,日后必为大患。”她心中忖动至此,心头杀机更浓,面色表情非常难看。   保坤朗声道:“姥姥连发四颗毒刺,手段也太辣了,不过在下念你修为不易,更以时间不多,我们后会有期!”他说完右手向崖下刻了一个记号,下面的毒仙神婆等三人同时跃上崖来。   保坤身形一弹,便向“天荆姥姥”的山道上飞去。   蓦地!他眼前青影一晃,一道人影拦住保坤的去路。保坤急刹住身形,看清面前立着的是天荆姥姥时,不禁怒喝道:“你连番用毒刺攻击,在下均已忍耐不愿树立仇敌,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天荆姥姥从怀里取出一根二尺长似钩、非钩绿光闪闪的兵刃来,冷笑一声道:“保坤,你虽然接得起老朽的‘天荆五毒刺’,你敢接下这柄‘天荆五毒刺’么?”   保坤仔细一瞧那把绿光闪闪兵刃上,有三只顺钩,两只倒钩,钩上除绿光耀目之外,并没有别的奇妙。   由于对方说出“敢接一下”四个字,激起保坤的怒火,保坤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敢的?阎王注定你三更死,定不留你到五更!”   他正要出手,忽听毒仙神婆低声道:“保兄弟留心那怪婆子手中的钩子,它上面含有剧毒,碰到身上便要中毒的。”   保坤点头。云仙姑娘顾虑保坤的安全,道:“坤弟,让我来会一会这个老婆婆吧!”   保坤摇首道:“通往峰上强敌仍多,你们养精蓄锐,留待以后出手,这个怪老婆子由小弟来打发她归阴司去。”   天荆姥姥厉喝道:“小子怎么如此罗啰嗦,快亮出你的兵刃吧!”   保坤笑道:“只要你不施暗器,在下就用一只肉掌接下你的‘天荆五毒刺’!”   天荆姥姥冷哼一声道:“小子好大的口气,今夜不把你小子碎尸在钧下,老朽今生不回天荆岛!”   保坤哈哈大笑道:“准你有命回天荆岛,我保坤也不上华山九回峰了。”   他卓立场中,拉开门户,大喝道:“时间不多,准你先进招吧!”   这句话激得天荆姥姥头上三千根白发,根根竖起,她手中的天荆五毒钩一挥动,登时幻起一大片绿光,罩向保坤。   保坤立展“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闪,便飘出对方绿光圈外。   天荆姥姥心头登时一凛,连忙转移身形,保坤已飘落她的左侧,右手一推,一招“玄门屠龙”施了出来。   天荆姥姥手中的天荆五毒钩忙挥动一阵,便把保坤施出的掌风化解了。   她口中嘿嘿几声道:“小子浪有虚名,其实也没有什么实学。”   原来,保坤这一招是一种试探性的攻击,所以没有拿出绝招来。   天荆姥姥话声未落,保坤又攻了两招,这两招乃是“云海星幻”第一式和第二式。   天荆姥姥不屑地一笑,轻轻地便把两招化解了。   两人过招仅三招,激起天荆姥姥骄傲轻敌之心,她手中的天荆五毒钩一阵抡动,五道绿光大盛,又罩了过来。   保坤一闪又躲过对方的招式,天荆姥姥大怒,忙加了两成真力,拼命抢攻,保坤并没有还手,只顾闪避。   天荆姥姥连攻了十二招,都没有得手,气得她满面通红,哇哇乱叫。   保坤突然厉喝一声,道:“住手!”他这一声叱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苍穹。   天荆姥姥由于越打越心寒,突闻对方这一声巨喝,心头一凛,果然飘退三尺,停手不攻了。   保坤以非常悠闲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不出三招,便要丧生崖下,不过小爷这次来是为了报师仇,消弭浩劫,不愿多造杀孽,现在我网开一面,你快走吧!”   天荆姥姥竟错估对方武功,以为是保坤故意恫吓她的,她哂然一笑道:“小子,老朽杀招还没有使出,你干叫什么?”   言讫,她持天荆五毒钩的右手,突然粗了两倍以上,龇牙张嘴,白发根根竖起,那手中的天荆五毒钩,格格连响。   毒仙神婆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保坤道:“保兄弟小心那怪老太婆钩上的邪门……”   言犹未落天荆姥姥手中的毒钩举起,在空中横挥一下,一片绿雨,向保坤周身各大穴上洒来。   一阵叱喝声中,保坤身旁红光一闪,顿时绿雨已敛。   毒仙神婆红网一收,一阵抖动,喝道:“丑老婆子,这些暗器还给你吧!”   一阵“叮当”之声,洒向天荆姥姥。保坤微微一怔,这时他才知道天荆姥姥的天荆五毒钩里藏了许多暗器,而在对方洒出暗器时,竟被毒仙神婆施出“千年红蚕网”把它拦住了。   天荆姥姥竟愣在当场。   “四海义乞”站在一旁突然冷哼一声道:“除恶务尽,小子你不能作妇人之仁!”   保坤闻言会意,冷笑道:“老婆子,在下三番五次劝你不醒,你还企图用暗器来伤我,今夜一定留你不得!”   他说毕,双手一抡,一招“慈光普照”施出!登时,崖上飞沙走石,满天巨掌向天荆姥姥头上罩去。   天荆姥姥突然见一股威猛无俦的劲风向她袭到,忙挥天荆五毒钩硬封,可是“慈光普照”何等霸道,劲风一卷,天荆姥姥惨叫一声,身形便被卷到崖下去了。   保坤虎躯一晃,便向九回峰山道上驰去!   毒眼龙   第六十三章 华山大会   毒眼龙   第六十三章 华山大会   保坤等人向九回峰山道前进,其中还经过许多惊险场面,此处且略按不提。   话分两头,且说:万毒宫主很久以前便发帖江湖,邀请三山五岳英雄,及武林各大门派在七月十五日之天,齐集华山九回峰上,举开武林大会,邀宴天下英雄,并在九回峰道上布下天罗地网,阻拦保坤上来参加。   这天,正是七月十五日,华山九回峰上,高高竖起两座彩台,彩台之下,是一大片广场。   此刻正是午时将要来临,主台上的两旁站立了许多血潭高手,台正中央太师椅里,坐了一个白裳美妇,那美妇,有倾国倾城之姿,高华的气质中带有一股威仪,使客台上的群豪,几乎不敢正视她一眼。那白裳美妇正是名震寰宇的万毒宫主。   万毒宫主今日在秋阳照耀之下,春风满面,似颇得意,她向左右顾盼了天邪教主和观月道人一眼,笑道:“今日三山五岳的高手来得不少,等一会他们会……”   观月道人状极卑躬,笑答道:“宫主天威,他们哪个敢不来,等一会只要宫主一开玉口,他们必伏首听命无疑。”   万毒宫主越发得意地仰首望望天色,哈哈大笑道:“天色不早,午时将到,保坤恐怕不能来捣乱了,我们计划今日一定可以成功。”   旁边站的天邪教主笑着接口道:“宫主武功盖世,就算那保坤小子赶来,不是来送死么?”   万毒宫主摇头,面色微变道:“听说那小子最近在昆仑山上,由崔奇老鬼亲授我师父第三招绝学,可不能过于低估于他了。”   她们几人在主台上互相低谈着。   这时左面的客台上已坐满了三山五岳的高手,包括了崆峒、祁连、罗浮、华山、青城各派的掌门人。另外还有洞庭寨主、百步铁沙神魔、天池四老、云菊帮主等黑、白两道高手不下百余人。只有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没有派人来参加。   在这些群豪中,他们都慑于万毒宫主的淫威,不敢不来参加,他们此时都目光齐集在通往九回峰上的道路上,一致的希望保坤快点赶到,或者武林四大高手的其余三人能出现在这大会场中。   如今午时将到,还没有看见他们赶到,大家此刻忧心如焚。   崆峒掌门一尘真人突然低声对客台上的群豪道:“今日之会,万毒宫主决无好意,不是归顺在她的教下,就是血溅九回峰上,各位必须要想个对策才好。”   华山掌门齐天真人接口道:“如果我们不愿归顺她,只有硬拼一条路了,我们人多,也不见得就怕她们。”   一尘真人道:“少林、武当、峨嵋三个实力派都已毁在她们手中,我们如果不归顺,不是以卵击石吗?”   云菊帮主云菊一秀忽插口道:“道长此言差矣,她用暴力不一定能使我们屈服,正义终会伸张,真理永远存在的。”   百步铁沙神魔点头道:“帮主说得对,她用暴力来征服我们,我们难道就甘心屈服吗?”   罗浮掌门人玄黎姥姥,咳了几声道:“目前摆在我们眼前的是如何战胜万毒宫主,否则,我们都免不了要血溅华山巅上。”   崆峒掌门一尘真人长眉一皱沉哦一会道:“各位如果同心与她一拼,贫道当然尽力以赴,不过龙无首总不是办法。”   云菊一秀道:“罗浮掌门玄黎姥姥,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德高望重,足可领导我们。”   玄黎姥姥忙摇首道:“我久已不踏江湖,才疏学浅,武功荒废甚久,不敢当此重任。”   华山掌门齐天真人笑道:“姥姥的玄功高不可测,而且罗浮一派,与世无争,人缘一向很好,如果姥姥肯出面,一定可以协调各大教派,对抗眼前强敌。”   祁连掌门谢天城也说道:“事急矣,不容许我们多考虑推让,为和为战,荣辱就在今朝了,姥姥不要推辞了吧!”   玄黎姥姥见几个掌门人都赞成她出头领导,她只好勉强接受,笑了一笑道:“我们在大会中见机行事,总之以不屈辱各大门派就是了。”   玄黎姥姥低声向靠坐在她最近的云菊帮主云菊一秀道:“听说武林中最近出了一个杰出的少年名叫保坤,一年前曾在洞庭湖边大战万毒宫主,有这件事否?”   云菊一秀点头道:“确有其事,那一次保少侠把万毒宫主赶走,挽救了那场大浩劫。”   玄黎姥姥微喟道:“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来参加,难道他不知道么?”   云菊一秀道:“据家师说,他早已知道,目前在昆仑上坐关,练一种绝掌,等一会可能会赶到。”   玄黎姥姥问道:“帮主的令师是谁?”   云菊一秀笑答道:“家师是无名大师,也就是六十年前轰动江湖的慕康大侠。”   玄黎姥姥惊咦了一声道:“你是夏慕康大侠的高足?传说夏大侠隐迹江湖,早已经坐化了,怎么还在人间,帮主你的福缘不浅哩!”   云菊一秀于是把遇见无名大师夏慕康收她为徒、授以绝学的事,以及保坤跟玉鼎神拳崔奇到昆仑山学技,相约今日到华山见面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玄黎姥姥点头道:“看来今日华山大会,或可逢凶化吉,武林这一场浩劫也许还有挽救的希望。”   二人正谈间,蓦闻万毒宫主所坐的彩台上,钟传九响。   群豪一惊,心情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场中一时静寂无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到。   沉寂片刻,突见万毒宫主缓缓从太师椅里站起,朗声道:“现在武林大会时间已到,武林群豪,大多数均已来齐,英雄宴会立刻就会开始,在英雄宴没有开始之前,本宫主有两件事相告各位,第一件事:众所周知的,是目前武林中异常混乱,龙鱼混杂,鱼肉人民,本宫主以悲天悯人之情怀,想组织一个‘天平教’来平定那些武林不肖份子,凡参加本教者,一律自今日始,听本教指挥,除暴安良。第二件事:凡不参加本教者,一律视为武林败类,统统格杀勿论……”   此语一出,坐在客台的各大门派群豪均暗暗吃了一惊,一个个面如土色。   万毒宫主语声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凡愿参加本教者,速上本台来,共同歃血发誓,永远不准脱离本圣教;不愿上本台来者,今日必遭血溅华山之厄……”   万毒宫主言犹未了,罗浮掌门人玄黎姥姥,忙站起来,干咳几声,打断万毒宫主的话道:“宫主所指目前武林不肖份子,究竟是哪些?宫主美意请各大门派的高手来此赴宴,难道他们不愿参加贵教,都要死在华山的九回峰上吗?他们有何种大罪过,又犯了贵教什么?请宫主答复。”   这几点问得万毒宫主一时哑口无言。   过了片刻,万毒宫主忽地勃然大怒,拍桌厉喝道:“罗浮的掌门人,你是存心来与本宫主作对的么?”   玄黎姥姥冷笑道:“我并不是存心与宫主作对,我今日是宫主请来的客人,你不能在宴会上用武力来要挟威胁我们。”   万毒宫主暴喝道:“罗浮掌门人,你此话可是代表罗浮一派么?”   玄黎姥姥宏声接口道:“本人代表江湖上各大门派发言,不相信你现在问问各大门派的高手。”   万毒宫主此时怒不可遏,大喝道:“玄黎贼人,你不怕五步之内,血溅台上吗?”   玄黎姥姥冷哼声道:“我如果怕你,也不会出头了。”   万毒宫主这时气得面上发青,回顾左右,厉声道:“谁把罗浮玄黎贼人的头割下来见我?”   站在万毒宫主身旁的四大护法中为首的“神鞭索魂客”严寒,恭声道:“卑职愿往!”   万毒宫主回顾“神鞭索魂客”严寒道:“严护法要小心那玄黎贱人手中的飞环。”   “神鞭索魂客”严寒躬身道:“卑职知道!”   “神鞭累魂客”严寒身形一闪,便跃下台去,朗声道:“玄黎贱人快下台受死!”   玄黎姥姥见严寒指名叫阵,不禁大怒,正欲跃下台去时,忽闻她身后的首座弟子“金钢玉手”江大千恭身道:“让弟子去会他一阵。”   玄黎姥姥道:“也好,你去打头阵,应该要小心谨慎,那厮手中的金鞭颇有几分名堂,特别注意。”   金钢玉手江大千肃立应声道:“弟子遵命!”   金钢玉手身形晃动,便飘然而下,来到场中。   “神鞭索魂客”严寒傲然道:“小子来为玄黎贱人作替死鬼么?”   “金钢玉手”江大千怒道:“匹夫对一派掌门之尊,怎么如此出言不逊,小心打掉你一口狗牙!”   “神鞭索魂客”严寒哈哈大笑道:“什么掌门之尊,天下除了本‘天平教’教主外,还有什么掌门之尊,小子快滚吧,老夫手下不超度无名小卒。”   他语态狂傲阴森,惹起全场的武林高手的愤怒。   “金钢玉手”江大千冷笑道:“匹夫不要卖狂,小爷就凭这一双肉掌接下你的钢鞭!”   “神鞭索魂客”又是一阵狂笑。   “金钢玉手”正色道:“匹夫如此狂笑,不自觉有失万毒宫主中护法的身份么?”   “神鞭索魂客”收敛笑声,冷冷道:“老夫笑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只要神鞭一挥,你便立刻断魂鞭下,还不快亮出你的兵刃?”   “金钢玉手”哂然道:“匹夫少吹牛,本派却敌全凭一双玉手,兵刃也在这上面,匹夫进招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双玉手,戴在双手上。   “神鞭索魂客”严寒仔细向那双玉手瞧去,只见那双玉手酷似人手,不过莹白似玉,双手十指,指甲长若三寸,略呈红色。他心中暗忖道:“这双玉手并无异处,如果要是有什么名堂,应该在那十个指甲之上……”   “神鞭索魂客”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他猜得果然不错。   “金钢玉手”江大千大喝一声道:“匹夫为何不发招,一双贼眼,光盯住小爷一双玉手干吗?”   “神鞭索魂客”嘿嘿几声道:“你要等大爷先出手,不是注定成为鞭下亡魂么”他手中神鞭挥动一下,立即好似有千条金光闪闪的长鞭向江大千身上点来似的。   “金钢玉手”为罗浮派首座弟子,也非庸手,他忙抡动一双玉手,一劈一抓而去。   两人登时在场中大战起来。   真似龙争虎斗,各展所学,以“金钢玉手”的武功火候,比起“神鞭索魂客”尚差一筹,可是他因有一双玉手,却占了不少便宜。   二人酣战二十多合,万毒宫主在台上看得似乎不耐,突用手重重地击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神鞭索魂客”闻声面色微微一变,大吼一声,身形拔起两丈多高,冲出对方一双玉手劲风范围之外,身在半空之中,来一式“宿鸟投林”,手中神鞭忽然施出奇招,金光大盛。   紧接着一声闷哼,“金钢玉手”江大千暴退五六步,身形摇摇欲坠。   “神鞭索魂客”立刻进招,第二招火速扫到。   蓦在此刻,客台上飘下去两道人影,一个忙扶住江大千,一个打出一记“百步神拳”迫退“神鞭索魂客”。   “神鞭索魂客”定神一看,只见面前来了两个少年,俱是罗浮派的服饰。   “神鞭索魂客”大喝道:“来狗通名,好在阎罗殿前有个名字。”   扶住江大千的少年冷笑道:“小爷云龙,罗浮派二代弟子是也。”   另一个青衫少年接口道:“在下伟天,你伤了我的师兄,血债血还,纳命来!”话音甫落,双掌齐扬,攻向“神鞭索魂客”。   “神鞭索魂客”略为退后一步,右手一扬便化解了伟天攻来的一招,哈哈大笑道:“你们罗浮派尽叫些无名小卒下场,不是有辱大爷神鞭么?”   云龙取下江大千手上的一双玉手,戴在手上,厉声叱道:“恶徒休得狂妄,接招!”   伟天扶起江大千归回客台调息养伤。   场中的云龙和“神鞭索魂客”立时大战起来。一个是痛恨他师兄的受伤,尽力施出绝招,一个是在万毒宫主面前显示功力,所以双方都是形同拼命式搏斗。   十招过后,云龙渐感不支,“神鞭索魂客”经验何等老道,他看破对方破绽,厉喝声中,绝招洒出……   一声惨叫,云龙的身形被鞭风弹得一丈开外,栽了下去,脑浆四射!   客台上的群豪看得俱都一惊!   “神鞭索魂客”一声似夜枭般的长笑,身形如矢,向云龙双手上抓去。   蓦地,人影一闪,劲风袭至!   “神鞭索魂客”大吃一惊,忙撤手转身反击一掌,定神一看,场中这时多了一位黄衫少女,长得美貌如花。   “神鞭索魂客”严寒略一皱眉,问道:“女娃儿是何许人?”   黄衫少女冷笑答道:“连云菊帮主你都不认识,恶徒你太眼拙了。”   “神鞭索魂客”阴森一笑道:“你也来替罗浮卖命送死吗?”   云菊帮主云菊一秀娇叱道:“恶徒少废话,今日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妥胁的办法。”   “神鞭索魂客”冷哼一声道:“一个江湖上的小小云菊帮主,敢不归顺本圣教,你是自来讨死!”   “死”字甫落,手中神鞭倏然挥出。   云菊一秀本来功力不弱,年来从无名大师习技,已得到许多真传,她身形一闪,便躲过对方攻来的一招。   她手中没有兵刃,仅凭两条彩带,这时她一咬银牙,彩带挥动,立即攻去。二人功力悉敌,拼力相搏,打得非常惊险,三十招过去,仍分不出胜负。   万毒宫主站在主台上观战,此刻她黛眉深锁,自言自语道:“看这云菊帮主出手的招式,酷似师兄慕康的手法,莫非……”   她正在自言自语忖度间,蓦然听到云菊一秀厉叱一声道:“恶徒你识得此一招式否?”   “神鞭索魂客”本来越打越心寒,此刻一闻对方叱喝,抬头一看,只见对方着手高高举起,招式极异,心中不禁凛然!   突然,闻到主台上万毒宫主惶喝道:“慈光普照!严寒快退!”   “神鞭索魂客”严寒本来不识得这一招旷古绝学,可是经万毒宫主一叫,心中十分惊惶,忙想闪身逃走,可是云菊一秀掌风已经罩下。   严寒只觉四方八面巨掌迫来,眼前一花,便栽倒下去,立时被云菊一秀劈成肉酱。   主台上的万毒宫主看得一阵惊呆!   客台上的群豪立时响起一阵叫好欢呼之声!   此时云菊一秀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神鞭,把玩一会,忽向主台上扔去,朗声道:“沾满了血腥的臭鞭拿回去吧!谁下台来,本帮主再领教你们大言不惭的‘天平教’高手的绝招!”   这时万毒宫主满面铁青,咬着嘴唇,心中暗骂道:“慕康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偏偏叫人来这里捣乱。”   她忖思至此,恨恨一拳锤在桌子上道:“慕康!下次见了你,非杀死你不足以泄恨!”   天邪教主韩娟娟站在一旁,忙恭敬地说道:“弟子愿往收拾那贱婢!”   万毒宫主摇首道:“你暂时还不能去。”   她转面对观月道人道:“烦道长去收拾那妖妇!”   观月道人拱手一礼,道:“贫道遵命!”   说着,披发杖着木剑,飘然下台,来到云菊一秀跟前,打一个稽首道:“女施主刚才那一手未免太辣了一点吧?”   云菊一秀不认识观月道人,向他看了一眼,只见眼前这位道人,青袍芒履,手执木剑,气宇不凡,忙答道:“对付恶徒,只有以牙还牙,道长居住何处,舍清修而来助纣为虐,不是有失当初修道一番善意吗?”   观月道人淡淡笑道:“贫道替天行道,扫清武林败类,功德留在人间,非女施主能识道心也!”   云菊一秀冷笑道:“道长识得万毒宫主为人乎?”   观月道人微愠道:“女施主不必多言,顺者存,逆者亡,女施主功力不凡,贫道想讨教一番!”   云菊一秀见此道人劝解不醒,不禁怒道:“今日局面,依附万毒宫主者即为武林公敌,道长进招吧!”   观月道人不再说话,贯功于木剑之上,微微一挥,木剑上青光蒙蒙,渐渐升起。   云菊一秀暗暗一惊,忖道:“这老道士手中的木剑,颇有邪门,应该要小心才好……”   她正忖间,观月道人的木剑青光越来越浓……   云菊一秀娇叱一声,手中彩带立时攻出。   观月道人手中木剑一阵抖动,二人即展开一场大战。   此刻客台上的群豪,多半不认识观月道人,见他手中的木剑,青光时敛时盛,不禁都替云菊一秀捏了一把冷汗。   云菊一秀仗着无名大师所授的招式,节节进攻,打得观月道人面色凝重。   二人斗了十多合,不分胜负,这时他二人攻击的动作,由快变慢,一步一个脚痕,场中响起“沙沙”之声。两个台上观战的人,他们的心情,一时都紧张绝伦,数百道目光,都集中在场中二人身上。   突地,二人由合乍分,云菊一秀卷起罗袖,高举右手……   观月道人手中木剑斜斜举起,遥远作势,剑上的青光乍盛……   蓦间,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二人的身形向后暴退……刹时之间,二人都同时跌坐在一丈开外。   云菊一秀面色苍白,额上香汗淋漓,观月道人跌得龇牙咧嘴,头上长发散乱……   二人显然由于绝招的拼斗,都受了重伤。蓦在此刻,主台上忽然飞闪来两道白影,一条白影抱起观月道人,另一条白影向云菊一秀胸前抓去。   正在这时,客台上飞下去一道灰影,人未至掌风先到,如排山倒海劲力,卷向那道白影。   那道白影身形一个后转,向灰影抓去。   灰影一声惨叫,连腹中肚肠都被抓出,身形便倒了下去。   客台上群豪大吃一惊,仔细向白影瞧去,才看清是一条白熊。那刚才由台上飞下去的灰影,乃是云菊帮里的高手耿若河。   群豪这时才看清是万毒宫主里豢养的“万毒熊”。   万毒熊回过头来,口中发出怪啸之声,张口向跌坐在地上的云菊一秀颈上咬去。   在此一发千钧之际,空中忽然人影一阵闪动,场中蓝影一晃,那咬向云菊一秀的万毒熊惨嗥一声,身子飞出丈寻以外。这时场中多了一个蓝衣蓝裙少女。   群豪看得一呆!主台上的万毒宫主目睹来人武功如此高奇,看得也是一怔!   蓝衣少女缓缓走到云菊一秀身旁,伸手入怀,取了一颗药丸,投入云菊一秀口中,然后淡淡一笑道:“帮主还认识我吗?”   云菊一秀微睁双目,不禁惊叫道:“罗娜喀兰公主!”   罗娜喀兰点头笑道:“帮主的记忆力还不错,你快回台去调息疗伤吧,那万毒宫主由我和保坤来对付。”   云菊帮主一听提到保坤,精神一振,忙问道:“坤弟也赶来了么?”   罗娜喀兰淡淡一笑,微颔首道:“他还在九回峰山腰,正与恶徒大战,等一会自然会到,你此刻受伤颇重,不宜说话,快调伤吧!”说着纤手一挟,便带起云菊一秀飞上客台。   台上群豪中,有些认识罗娜喀兰公主的,忙起身为礼,公主一一答礼。   这时,天邪教主韩娟娟,已飞身下台,立在场中央,朗声道:“谁不归顺本教者,快下台受死。”   华山掌门人齐天真人一见天邪教主,便怒发冲冠,身形一跃,便飘然下台,来到场中。   天邪教主一见齐天真人冷笑一声道:“上次本教主上华山时,牛鼻子贪生怕死,作了漏网之鱼,谁知今日竟送上门来真是在劫难逃。”   齐天真人恨声道:“毁教之仇,不共戴天,妖妇接招!”   “招”字一出口,掌风已经递出了,如长江大河之水,急冲而去。   天邪教主韩娟娟根本没有把齐天真人放在眼底下,她略抬罗袖,便把齐天真人推来的掌风化解了。   齐天真人暗吃一惊,忖道:“我这一招‘推窗望月’,已用了八成真力,对方竟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足见对方武功,高不可测……”   天邪教主见对方一愣,没有进招,于是格格大笑道:“老牛鼻子怎么客气起来了,我可不客气了。”   边说,边伸出莹白如玉的右手,五指齐张,向齐天真人面上抓去。随着她抓出的五指,指缝之间,冒出一层薄薄的黑色气体。   齐天真人一见那招式,惊呼道:“遥空鬼爪!”他忙将身形一阵闪动,向左飘开丈余,一招“笔扫千军”攻了过去。   天邪教主冷笑道:“老牛鼻子,算你识货!”她若鬼魅似的,跟了过去,爪风掀起四周沙石,震撼了苍穹。   齐天真人见对方身法快得出奇,忙又施出一掌。可是他的功力比起天邪教主逊了三分,掌风尚未递出,身形已被对方抓住,衣袍都被抓破,闷哼一声,踉跄暴退。   天邪教主飞起一脚,像踢皮球似的,把齐天真人踢了两丈多高,“叭哒”一声,摔个四脚朝天,惨死当场。   客台上群豪一阵惊愕中,飞来一条人影。此人正是青城仅存的老者,“驭龙神手”英万里。   驭龙神手英万里是与齐天真人相交极深,他目睹好友惨死当场,不禁勃然大怒,情不自禁地抢着飞下场中。   天邪教主一见驭龙神手英万里,不禁哈哈大笑。   驭龙神手悲愤已极,叱道:“妖妇你有什么值得如此可笑的?”   天邪教主收敛笑容,冷冷道:“本教主上次去青城毁你们的教宗时,老匹夫躲到哪里去了?”   驭龙神手气得咬牙切齿道:“妖妇,你无故毁了我们青城、点苍、华山三派,我门在外未归的忠贞之士,日夜在想喝你的血、寝你的皮,幸上苍有眼,妖妇送上门来,老夫今日非啖你的肉不可!”   天邪教主面不改色,好笑一声道:“只恐怕你缺乏这份能耐吧!”   驭龙神手英万里叱道:“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妖妇接下老大驭龙十八式!”驭龙神手的驭龙十八式,一旦施出,果然威力不凡,他从第一式开始,不慌不忙地施出。驭龙十八式,一气呵成,掌风把天邪教主罩住,使她功力无法施展。   万毒公主在台上看得面色凝重,群豪则替英万里叫好。   驭龙十八式眨眼之间施展完毕,迫得天邪教主满身香汗淋漓,可是有惊无险,并没有受伤。   天邪教主一声叱喝,一式“白鹤冲天”冲出对方掌风之外,跃开七尺。   这时天邪教主仰面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险呀!”   天邪教主突然粉腮一寒厉叱道:“英万里你的驭龙十八式果然不凡,现在该接下我一招苦研的绝学,试尝一下滋味吧!”她高举右手,手心之中,顿时现出一边红色,一边黑色来。   驭龙神手看得心中暗暗吃惊,正想施为时,忽听到空际来“嘶!嘶!嘶”的罡气之声,宛如排山倒海的劲力压了下来。   驭龙神手忙向后暴退,天邪教主冷笑道:“眼下这些人,谁能逃过本教主这一绝招?”   只见天邪教主右手微微一翻,便听到驭龙神手一声惨叫,身子便倒地登时化成一团浓血。   客台上群豪看得惊愕不已!连武功高绝的罗娜喀兰公主都皱皱黛眉,摇头惊叹。   玄黎姥姥忽然低声问公主道,“公主见多识广,可识得那天邪教主这一招绝学么?”   罗娜喀兰公主答道:“久闻天邪教主练一种绝学——‘玄虚阴阳掌’,厉害无比,可能就是那种掌力吧。”   玄黎姥姥叹道:“以驭龙神手那种高手,仍然接不起她这一招,看来今日之局,凶多吉少了……”   这时天邪教主在场中叫阵,客台上竟无一人敢下去迎战,公主正欲起身飞下台去,忽见空中闪下来一道白影,宛如天际神龙,眨眼之间,便飘落在天邪教主的前面。   台上群豪精神不觉一振,她们眼见来人轻功绝佳,必是一位世外高人。   天邪教主正在叫阵之际,忽然见天际闪下来一道白影,宛如白烟,心中微微一怔!   仔细一瞧来人,不禁喜怒参半。   原来那人正是一位绝世美人,而且是走出冥谷很久的白衣少女沈霞绮,也是她多年来心爱的徒儿。   天邪教主一见沈霞绮,当场真难以形容她喜愤的心情。   白衣少女沈霞绮面色一整道:“昔年你教养我一番,今日特别劝你,希望你从今改邪归正,我还认你是师父。”   天邪教主叱道:“叛徒,你还认得我是你的师父么?”   白衣少女沈霞绮冷笑道:“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念在昔日师徒情分上,向你进了一句忠言,你如果不听也就由你!”   天邪教主厉声喝道:“住嘴!叛徒,你今日想同我动手么?”   白衣少女沈霞绮冷冷接口道:“我已弃暗从良,先让你三招,算了却师徒情分,以后各展所学。”   天邪教主怒不可遏,一咬银牙道:“逆徒,今日不杀了你,誓不下华山。”   天邪教主正欲施为时,突然主台上飘闪下来一个中年黄衫大汉。   那大汉背插双剑,威风凛凛,脚下如行云流水,眨眼间已来到天邪教主面前,躬身一礼,道:“师父请息怒,这叛徒由弟子来打发!”   天邪教主转面一看,只见是她的首座大弟子青长海。   天邪教主哼了一口气道:“好吧!小心那贱婢的招式,由你来了结也好。”说着抽身飘退五步。   青长海素有剑神之名,“唰”地一声,从背上撤出双剑,冷冷道:“师妹,还认我么?”   沈霞绮娇叱道:“谁是你的师妹,恶徒来得正好,昔年怨恨,今日一并了结!”   青长海大怒喝道:“不识抬举的贱人,叫你三步血溅此峰!”两道寒光,立时罩向沈霞绮周身各大要穴之上。   沈霞绮罗袖一拂,便与青长海大战起来。   青长海手中一套“神龙七剑”绝招,如大海巨涛,层层卷向沈霞绮,罩住她的身形。   十招过去,沈霞绮仍未抢到主动。   在台上观战的罗娜喀兰公主粉腮微变,焦急道:“这样打下去,师妹恐怕要吃亏!”   玄黎姥姥问道:“那白衣少女是公主的师妹吗?”公主点头,她把她师父仙狐神尼收留白衣少女为徒,授以绝技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玄黎姥姥微微笑道:“你们能拜仙狐神尼老前辈为师,真是福缘不浅,依老朽看,你那师妹正在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再不出十招,那黄衫大汉,必栽在你师妹手中。”   玄黎姥姥话声甫落,果然见沈霞绮双手突然一阵怪抡,把黄衫中年大汉青长海逼退三尺开外。沈霞绮口中一声娇叱,手中奇招陡出……   青长海只觉双手虎口一麻,双剑震飞五尺以外。青长海目放凶光,老羞成怒,双掌同时推出,沈霞绮身形一闪,青长海面前便失去了人影。   青长海大惊失色,忙转身时,沈霞绮像鬼魅般己飘到他的背后,一招“后山打虎”结结实实的一掌,打在青长海的背上。   青长海“哎哟”一声惨嗥,庞大的身子,便匍了下去。站在一旁的天邪教主此时要想抢救,已经来不及了。沈霞绮那一掌已用了十成真力,打得青长海血肉横飞惨死当场。   天邪教主大怒,指着沈霞绮骂道:“逆徒,你对大师兄施出好辣的手段!”   沈霞绮冷哼一声道:“我早对你说过了,我不耻你们的行为,师徒缘份已断,你快进招吧!”   天邪教主气得头上三千青丝,根根竖起,厉叱道:“逆徒,我今日不把你宰为肉酱,誓不下华山”   天邪教主粉脸气得铁青,单掌攻出,用的一招“黑虎抓心”。   沈霞绮又是一闪,轻轻地让过她这一招,天邪教主右手五指一弹,施出了弹指神功。   一股无形巨大的劲力,压了过去。   沈霞绮对这招可不敢怠慢,只见她站在原地未动,登时满面通红,白裳鼓起,发出周身罡气,把天邪教主弹出的神功,反弹了回去。   天邪教主失声惊问道:“逆徒,你这一年来已有奇遇?”   沈霞绮哂然道:“少废活,现在三招已过,师徒缘分已了,我该要进招了。”   天邪教主大怒,右手五指箕张,一招“遥空鬼爪”抓了过去,沈霞绮身形一闪,躲过一抓招,双手一抡,奇招陡出。   二人拼力相搏,二十招过去了,天邪教主竟战她不下。   她心中暗暗吃惊,忖道:“想不到这逆徒,一年不见,功力竟长进得这样神速。”   心中一气,杀机萌生,突然举起右手,厉喝道:“逆徒,你看为师的这是一种什么掌法?”   沈霞绮停招一看,对方掌心一边红色、一边黑色,顿时一股冷热之气,袭了过来。   沈霞绮暗暗心惊,忖思道:“莫非她久练的‘玄虚阴阳掌’,已经练成了么?”   天邪教主冷笑道:“逆徒,量你也识不得此奇掌,这是为师多年练的玄虚阴阳掌,如今已经练成,只要我右手一翻,你便立刻化为一滩浓血……”   沈霞绮心中虽然一怔,但是表面上仍然很镇定,她忙运起罡气,冷哼一声道:“不见得有那么厉害!”   天邪教主阴森地一笑道:“逆徒,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的,现在赶快跪下求饶,为师的还念前情,网开一面。”   天邪教主昔日的确非常疼爱白衣少女沈霞绮,因为她聪明可爱,善解人意。沈霞绮不屑一叱道:“我们师徒情分早断,妖妇你尽力施为好了。”   “妖妇”二字骂得天邪教主怒火陡起,猛喝一声,高举的右手一翻,两股奇热、奇寒劲力,登时袭到。   沈霞绮运起的罡气,白裳之内,发出“嘶嘶嘶”之声……   片刻之后,沈霞绮面色渐渐变成苍白……   蓦地,空际蓝影一闪,一道人影,电光石火般,闪入场中,挟起沈霞绮飞上客台。   群豪在此紧张关头,眼前人影几晃,并没有看清是谁挟走了白衣少女沈霞绮,等飞上台来,才看清是罗娜喀兰公主。   公主忙取了一颗丹药塞入沈霞绮口中,轻声问道:“师妹伤得很重吗?”   沈霞绮摇头笑道:“不要紧,调息一下就会好的,保坤哥哥来了没有?”   公主笑答道:“大概不久就会赶到。”   天邪教主正在施为“玄虚阴阳掌”突然被一条人影闪入场中把沈霞绮挟走,不禁大吃一惊,正在这时,忽然闻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厉啸的声音。   那啸声凄厉而悠长,使人听了心悸。啸声似巫峡猿啼,夜枭悲鸣,刺耳已极。那啸声轰轰烈烈似震撼了整个宇宙……   天邪教主侧耳倾听,那啸声中似包含着无穷的悲愤,仇恨……   那啸声中又似充满阴森、恐怖和杀机……   一忽儿又似在遥远的天际,一忽儿又好像就在眼前……   总之,每一声厉啸,都震撼苍穹,使人听了有窒息之感!   毒眼龙   第六十四章 恩仇了了   毒眼龙   第六十四章 恩仇了了   那奇异凄厉的啸声,由远而近,眨眼之间,似已到了九回峰上。   天邪教主听得面色陡变,仰首四周张望,全场台上的群豪,都侧耳倾听,玄黎姥姥喔了一声道:“快到了,身法好快呀!”   白衣少女沈霞绮悄悄地问罗娜喀兰公主道:“师姐,来人是不是坤哥?这啸声酷似坤哥……”   公主微笑摇摇手道:“师妹你听,不远了已听见身形破风之声了。”   坐在主台上的万毒宫主,闻了啸声,面色凝重,竟站了起来,向八方了望。蓦然间,空际闪下来一道巨大的灰影!   全场所有的群豪,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呼:“毒眼龙!”   天邪教主看清卓立场中的灰袍丑面人头戴“毒眼龙”的怪人之后,吓得向后连连暴退,颤声惶问道:“你……是……裴云……海?……”   灰袍丑面人仰面狂笑道:“妖妇!你还记得五十年前的毒眼龙裴云海么?沉埋五十年前的一笔大血债,今日也该总清算了!哈……哈哈……”   天邪教主一定神,现出不自然的笑容对灰袍丑面人看了一眼,道:“你真的是裴云海大哥么?五十年前那一桩事,完全由于误会而起,事隔五十年,我们……”   灰袍丑面人打断天邪教主的话,厉喝一声道:“妖妇住嘴!五十年前那一桩血仇,还有什么巧辩的?快纳命来吧!”   天邪教主面色一整,问道:“你不念夫妻之情,今日真要和我拼命么?”   灰袍丑面人冷哼一声道:“谁还和你有夫妻之情?不要脸的妖妇,接招!”   灰袍丑面人双手一抡,奇招洒出,势若雷奔电掣,罩向天邪教主。   天邪教主一咬银牙,恨声道:“裴云海!明年的今日也就是你的忌辰!”   她罗袖一拂,一股劲力反击过去。   二人立刻展开生死的搏斗,二人每出一招,均是罕闻罕见的绝学,而且都是指向对方的要害。   两人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直斗得天昏地暗,草木变色,鬼哭神嚎!   主台的万毒宫主看场中二人大战,良久,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她低声问站在她身旁的护法道:“你们见过毒眼龙裴云海么?怎么那裴云海出手的招式,很像我两位师兄的招式……”   那护法摇首道:“卑职没有见过其人,风闻此人在五十年前,曾在江湖叱咤一时,他手中的招式,似一招比一招狠辣,天邪教主已失去主动……”   蓦在此刻,场中突然起了大变化,灰袍丑面人大喝一声,手中展开一招“慈光普照”绝学。   天邪教主“咦”了一声,道:“慈光普照!你不是裴云海,你是谁?”   灰袍丑面人冷喝一声,道:“谁说不是,妖妇认命吧!”慈光普照的威力,已罩向了天邪教主,天邪教主忙施出最厉害的杀手——“玄虚阴阳掌”!   灰袍丑面人似早已预料对方会施出这种绝学,早已运起身上的“乾坤虚柔罡气”抵御。   同时火速地伸出了右手,打出一记“太极镇五岳”的神拳。   两种绝学同时施出,压力似五岳泰山般,四周方圆数丈之内,都震动起来,天邪教主大惊失色,拼命咬紧嘴唇,全力施为。狂风暴雨似的过了一盏热茶之久,天邪教主面色渐渐苍白……   万毒宫主看得大惊失色,忙转身对三大护法道:“韩娟娟危险了,放十只‘万毒熊’去救她,要快!”   三大护法同时诺诺,放出十只“万毒熊”,那十只“万毒熊”飞跃下台,同时向灰袍丑面人抓去。   蓦地,场中人影一阵晃动,几股狂厉的掌风,同时向那些“万毒熊”扫去。   登时,十只“万毒熊”便有九只伤在掌下,倒地惨叫连天。   另一只被毒仙神婆抓住,点了“万毒熊”身上的穴道,乖乖地躺在毒仙神婆的怀里。   原来,闪入场中竟有四人,那四人正是“四海义乞”、云仙姑娘、潘贞姑娘和毒仙神婆。   他们四人早已隐藏在广场的四周,看到万毒宫主施放“万毒熊”出来,所以四人立即动手。   毒仙神婆素以玩毒成名武林,她抱住“万毒熊”若无其事似的。   这时四人站在一旁,观看灰袍丑面人大战天邪教主。   莫约一顿饭的工夫,天邪教主闷哼一声,便跌坐地上。   原来她用绝学“玄虚阴阳掌”拼力抵抗灰袍丑面人施出的两种绝学——“慈光普照”、“太极镇五岳”神拳,时间一久,便力不从心,真力耗尽,便跌坐下去。   灰袍丑面人似夜枭般的狂笑起来,一步步向天邪教主走去。   天邪教主深深一叹,闭上双目。   灰袍丑面人冷笑道:“妖妇!你想不到有今天吧?现在我要挖出你心,来祭我的师父!”他五指箕张,向天邪教主胸前抓去。   突然他背后一声巨喝:“恶徒住手!”喝声恍似晴天焦雷,灰袍丑面人大吃一惊,忙转身一看,只见他身后站了个气质高华威势慑人的白裳美妇。   灰袍丑面人识出是万毒宫主,大喝一声道:“妖妇,你今日也逃不了老夫的掌下!”   万毒宫主冷冷地问道:“恶徒,你好像不是裴云海,你到底是谁?”   灰袍丑面人冷笑道:“妖妇,你不要问我是谁,今日是你恶贯满盈之时,明年的今日,也就是你周年忌辰之日!”   万毒宫主冷哼一声道:“恶徒好狂妄的口气,就凭你学那一点子武功,也配和我交手?”   灰袍丑面人傲然道:“妖妇!你就是施出‘霞光掌’,老夫照样不在乎。”   万毒宫主面色微变,惊讶道:“你真能破本宫主的千古绝招——‘霞光掌’?”   灰袍丑面人哈哈大笑道:“妖妇,你不要有恃无恐,不相信你就试试!”   灰袍丑面人立刻取好姿式,展开所学,向万毒宫主攻去。   万毒宫主哂然道:“恶徒,阎罗叫你三更死,定不留人到五更,你快认命吧!”“吧”字甫落,双手同时攻出!   台上群豪,见万毒宫主亲下台来迎战灰袍丑面人,都惊惶紧张起来,大家都纷纷站起来看,罗娜喀兰公主、沈霞绮早已飞下场去,运功以待。   场上灰袍丑面人已与万毒宫主展开一场亘古未有的恶斗。   五十招过去,二人未分胜负,一百招过了,二人并未见出高低。   由午时到未时,而到申时仍未见二人歇手。   夕阳奄奄西沉了,西天满布红霞,秋风徐来,一片凄凉萧瑟的秋景,在这秋天的傍晚,显示得特别明朗,二人已斗到生死的边缘了。   突然,万毒宫主缓缓举起右手,厉声问道:“恶徒识得此一旷古绝招么?”   灰袍丑面人凝目向对方右手手心望去,只见八道白光,缓缓从掌心升起,渐渐地冲入云霄,变成八道不同颜色。   灰袍丑面人骤见此掌,心头一凛,他忙定住心神,从容回答道:“霞光掌!”   万毒宫主冷嘿一声道:“只要本宫主右手一翻,你便立刻烧焦而死!”   灰袍丑面人哂然一声,双手略略作势,口念“惊天撼地”绝掌要诀,双手缓缓推出……   四周立时乾坤倒旋,地裂天崩,周围的人都立桩不稳,跌坐地上!   万毒宫主右手一翻,空中彩霞大盛,片刻之间,二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互相以绝招拼斗约一顿饭的工夫,空中霞光忽然暴敛,万毒宫主闷哼一声,狼狈暴退七八步,跌坐地上。   她口角流出血丝,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灰袍丑面人冷笑一声,走过去正欲伸手向万毒宫主天灵拍去时,忽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微唱的声音道:“孩子!忘记答应我的要求没有?”   灰袍丑面人悚然心惊,忙跪下道:“晚辈答应老前辈不杀死万毒宫主,仅废除一身武功!”   他缓缓起来,对万毒宫主道:“看在崔奇老前辈份上,饶你一死!”   说着伸手戳向万毒宫主身上的“五阴绝脉”,登时便废了万毒宫主的武功。   灰袍丑面入转身走向天邪教主面前,出手如电,挖出天邪教主的心、肝、肺,血淋淋地提在手中,天邪教主惨叫一声,身子便倒了下去。   灰袍丑面人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自言道:“师父!为弟子的已经替你老人家报了五十年前的血仇,弟子的任务已算完毕了。”   他起身脱下灰袍丑面具,现出他的本来面目,原来是名震乾坤的少侠——保坤。   罗娜喀兰公主、白衣少女沈霞绮,都同时走过去叫道:“坤哥哥,我们该下山了。”   保坤面带笑容,过去左手拉着罗娜喀兰公主、沈霞绮,右手牵着云仙、潘贞二人,缓缓地离开九回峰的广场上。   这时群豪都一齐夹道欢呼,恭送他们五人离去。   (全书完)